第675章 请脉问诊,救驾驱邪

作品:《我,搬山道人,绝不倒斗

    第675章 请脉问诊,救驾驱邪
    桌上铜炉里点著薰香,一名老太医提著药箱哼哼地跑了过来,先拜见了太子,又膝行至龙床边,与那皇帝老儿把脉。
    实际上,病床上的皇帝老儿早已是口不开,药汤无法餵入且不说,针炙之法也无甚反应,加上连著几日水米不沾,如今只勉强吊著一口气罢了。
    纵使那些个太医都是杏林高手,对这急症也束手无策,只每天早中晚各记录次脉象,例行公事罢了。
    很快,老太医把完了脉,膝行著倒退而出,正欲起身离去时,太子问道:“父皇的病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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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位已过不惑之年的太子身形瘦削,身著赤色盘领袍,头戴一顶翼善冠,双鬢间已有了几许白髮,眼角也有细密的鱼尾纹,眸光闪闪,面色莫名显得有些阴沉。
    “脉象依旧。”老太医头也不敢抬,以苍老的声音道:“陛下吉人天相,自有上天庇护。”
    “知道了。”太子眼皮子也懒得抬一下,“下去吧。”
    老太医如蒙大赦,倒退几步站起身来,拿起那药箱,忙不迭地又退了出去。
    所谓吉人天相,自有上天庇护,看似是句宽慰,其实已经隱隱点出了病情一一人世间的手段已然无法医治,现如今,或许只有老天爷才能救得这人间帝王一命。
    太子喜怒不形於色,起身站在龙床前,眉目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外头的內侍自也不敢出言打搅,只静静地聂立在那儿,將胸膛挺得更高了几分。
    良久,他忽然长嘆一口气,却是问了句令旁人十分不解的话。
    “那马无咎—果真是死了么?”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远处的內侍们听见了自然摸不著头脑,正不知如何作答,屋檐底下阴影里忽然走出个人来,也不行跪礼,只双手抱拳道:
    “回稟殿下,那具尸身已被验明,確係为马督主。”
    內侍们在这里服侍了半响,却从未发现此人,正觉著惊疑,又见其身形高大魁梧,於腰后横挎一柄雁翎刀,头上黑髮束成又细又长的一股,几乎垂至腰间一一这髮式向来是女直人所用,那么,
    这人的身份自然也就呼之欲出。
    天家重地,怎么在眼皮子底下竟跑出个胡人?似乎还有几分武艺,他若是想要发难“
    內侍们自是满心疑惑,而太子殿下也无心解释,又嘆息了一声,道:“.—等不及了,今日便发动吧,你先將耳目清理乾净。”
    说完,不等那胡人回话,径直走到龙床前,拿起旁边一个明黄色的枕头,便压在了他自个儿亲爹的面上。
    在这时,那张古井无波的脸上才终於现出了狼一般的狠戾。
    女直人抽出那把雪亮的雁翎刀,大步朝著最近处的一名內侍走去,脸上现出狞笑的同时,钢刀高高举起,身周散发出可怖杀气,显然也是曾在户山血海里滚过一遭的人物。
    再看那內侍,早就两腿一软倒在地上,瑟瑟发抖,却是连逃走的气力也欠奉,裤襠更变得湿淋淋一片,散发出难闻的腥臊气息。
    下一秒,钢刀落下,紧接著头颅伴隨著一腔热血冲天而起,可仔细一看,那颗面目狞的头颅唇上留须,脑后结著三股编在一起的长辫,分明是那女直武士的样貌。
    那名內侍虽然被嚇得失禁,眼下更是晕厥过去,但除了外表狼狐了些以外,身上並无半点外伤。
    再看那屋檐底下阴影之中,与那女直武士並排之处,又施施然走出个道人的身影,正缓缓將一柄宝剑归入鞘內。
    至死,那女直武士恐怕也没有想到,在与他相隔不过尺尺间的地方,原来还有个人。
    陈阳一边將八卦藏龙剑收入袖中,一边看向那些呆呆傻傻的內侍宦官:“傻站著什么?还不快去逃命?”
    小小一座暖阁,却在须臾间发生了一场惊变,那些內侍被眼前发生的事情所震撼,直到陈阳提醒才回过神来,惊呼一声“杀人了”便要往外头逃窜。
    临去之前,倒还不忘记將那名昏倒的內侍也给扶起带走,可见其人虽然少却了跨下二两肉,可胸中仍有义气。
    陈阳本想著等个安静的时候再出手,没想到却躲在暗中见到了如此父慈子孝的一幕,不得已之下只好现身,也消弹这皇宫中的一场杀戮。
    龙床边,太子听到方才的动静,情知事情有变,意志並未有半分动摇,手上动作反而更重几分,像是要强行了断他老子。
    行事果断,倒也有几分梟雄之姿,只是今日动手时没算算日子,撞到了陈某人的手中。
    太子正发狠,察觉到手掌下方逐渐没了动静,於是牛一般地喘著粗气,將那枕头一揭,却发现那老皇帝的身躯不知何时被人移接木,变成了一截树干,耗费了半天气力,原来都使在了空处。
    万念俱灰之下,他摇摇晃晃地转过身来,只见陈阳盘著腿坐在桌边,而穿身单薄衣物的皇帝老儿就放在桌面上。
    “阁下好高明的手段—”太子惨然一笑,“只是,我观你似乎甚是面生,不知你究竟是何来歷?”
    陈阳懒洋洋地道:“贫道今日才第一次来这禁宫大內,殿下看我面生是正常的至於来歷,
    不过是个出身草莽的乡野之人而已。”
    陈阳倒也没有什么隱瞒,他那抱犊山毕竟不是什么名山大川,纵使说出来,恐怕这太子也不知道,但这话听到后者耳中,却变了味道。
    “好好好—”太子的笑容越发苦涩,“原来父皇早就防著我,还在暗中备了你这么一手,甚至不惜以身作饵诱我上鉤—你们贏了,今日我输得心服口服。”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陈阳眉头一皱,倒也懒得解释那么多,而那太子见弒君已然无望,又不愿折辱於小人之手,转过身去猛衝几步,一头撞在了旁边柱上,当即脑浆进裂,先一步见了阎王。
    眨眼间,地上就横尸两具,其中一具尸体还是当朝储君,纵使陈阳胆大如斗,此刻也有些犯嘀咕一一莫非今日不宜出门?早知就看看黄历。
    无论怎样,经过这么一场风波,这暖阁倒是空了出来,给了陈阳施救的条件。
    他也不忌讳地上两具还冒著热气的户首,直接查看起了皇帝老儿的状况,旁人眼中的皇帝只是面色苍白虚弱,但在陈阳那一对闪烁著金光的重瞳之中,皇帝老儿却是一脸乌紫之色,並有晦气缠身,灵台暗淡无光,魂魄散乱不聚一一分明是被人给魔著了。
    也难怪那些太医无能为力,毕竟这症状俗称中邪,显然已经超出了他们的能力范围。
    若是其他疑难杂症,或许陈阳还要费些心力方能思考出解救之法,但如今这模样,反倒是专业对口。
    他也不管是谁用的这魔镇之术,从桌上端起一杯清茶来,只漱了漱口,便张嘴喷在了皇帝老儿的面门上。
    “噗!”
    琥珀色的茶汤喷了皇帝老儿一脸,却也洗去了他面容上的邪气、晦气,更將附在其身的妖邪驱走。
    但见一股黑气自这老皇帝的天灵盖中吐出,哀豪著往东北方向飞遁,陈阳以重瞳法眼看去,从那黑气之中,隱隱见到个浑身生满倒刺的身影,他慢悠悠地將茶盏放下,闔目道:“.—-原来是个白仙。”
    说来也怪,被陈阳漱口水这么一喷,老皇帝不仅祛了邪气,便连气息也浑厚了几分,像是吃了什么灵丹妙药一般。
    他眉头轻轻一皱,忽然身体猛地一抽,竟从昏迷当中醒了过来,只是多日水米未进,加上身体又被妖邪所附,如今精、气、神都十分虚弱,就连睁开眼晴、张嘴说话的力气也都没有。
    陈阳见状,知道此刻这人虚不受补,若下什么猛药,搞不好立即便要魂归地府。
    是药三分毒,而丹药之毒更是寻常药汤的数倍,他搬山派如今虽不缺丹药,却也没有眼前这位奄奄一息的皇帝老儿適合用的。
    正所谓术业有专攻,调理身体一事,还是交给太医院那帮子人吧窗外又传来纷乱脚步声,听起来颇为沉重,显然是守备宫中的禁军在逃走的內侍那里得到了消息,正赶过来护驾。
    於是陈阳眼珠子一转,凑到半睡半醒的皇帝老儿身边,对其道:“.-听好了,你这趟病生得十分蹊蹺,若无我相救,早被你那好大儿活活捂死。如今你醒了过来,自该彻查此事,还那些陷害而入狱者公道,否则日后再有危难,便不会有今日这般好运切记,切记!”
    说完,眼角又警向桌上那一件碧山银槎,於是补充道:“..救你一命,便用这碧山银槎相抵,你我这便两清了。”
    “陛下!”
    就在此时,暖阁的门被一双大手给粗暴推开,顶盔甲的御林军统领大步闯入,却见房內除却地上两具尸首,还有那桌上的皇帝老儿外,再没有半个活人影子。
    唯有书桌旁边的窗户一角,仍在微微颤抖,而那桌上原本充作镇纸之用的碧山银槎,也早就没了踪影。
    当陈阳回到归义王府时,已是下午时分,他嫻熟地翻过院墙,正赶上府中一群人用晚饭,所有人群聚於院中,席地而坐,於地上铺有几张毡毯,上头摆放的是些蔬果、乾酪、手把肉、炒米及一壶奶茶,倒是极富地域特色。
    苗月儿等人同样被邀请在列,特木尔虽以保护之名行监视之实,但对几人倒也十分礼遇,他本人用的餐食也並没有什么特殊,算是做到了与周围兵士同甘共苦。
    陈阳见状,只在心中暗笑这草原男儿未免太小心了些,眼下连吃食都要用自带的,看来是生怕著了別人的道。
    搬山派一行受邀与特木尔同坐,其他人倒没怎么动手,唯有火灵儿正抱著一条羊腿猛啃,吃得满嘴流油。
    特木尔拿著把小刀,一副忧心的模样,有一下没一下地割著肉吃,眼晴却一直看向院墙之外,见到陈阳回来,他立即站起身来,將油腻的双手胡乱在华贵的袍子上头擦了几下,匆匆迎上前去。
    “真人,你回来了!”特木尔一脸希冀地道:“不知事情办得如何?”
    “一切顺利。”陈阳淡淡地道:“皇帝老儿已经醒来,至於那太子—大概是害他的主谋吧?
    已经是自杀身亡,死讯应该不久后便会传出。”
    这话说得特木尔又是一个趣超,站在风中凌乱地想道:方才不是说好去救驾的么?如今怎么太子又没了?不是,这位真人怎么到哪都是血雨腥风,浑然不似个有道高真—那可是当朝太子,怎么在真人的嘴中就跟条路边野狗一般,说死也就死了陈阳哪管那么多,他自来熟地盘腿坐下,奔波了一天一夜,如今確实也有些饿了乏了,首先便拿起一把炒米尝了尝味道。
    搬山道人对米最为熟悉,而这炒米虽然有个“米”的名头,实际却是用糜子製成的,做法是將糜子烂了,把细砂子放在锅里加火烧成高温,然后再把糜子放进去炒,炒熟之后拿出来用白去皮,
    作为日常之食,通常搭配奶茶、肉类食用,在吃的时候需將其浸在奶茶之中,也正因此,草原上的奶茶大都是咸味的,正好与之搭配。
    像陈阳这般直接吃,確实有些太干了,於是他便用奶茶送下,並宽慰特木尔道:“放心,那皇帝老儿且有的忙,暂时顾不著我们—-他为一国之君,本有人道气运护体,不知为何被什么人行了邪法,这才昏迷不醒。如今他身上的邪气已被我祛除,又布下阵势保护,理当不会再出事,等时候到了,再去见他不迟—为此,我还取了个凭证。”
    说著,他从怀中取出那个新的碧山银槎,將其放到眾人面前:“如此一来,咱们手中便有两个这玩意儿了,再差一个,就能凑齐整套。”
    陈某人那不慌不忙、处事不惊的態度,也令特未尔心中的焦躁为之缓解,既然对方有把握,他也犯不著担心那些多余的。心中某种强烈的直觉也告诉他,只要一切都听这位真人的,就必然能够平安无事。
    眼下,特木尔则將目光放在了碧山银槎上,目光灼热。
    “万万没想到,我这辈子竟能见到这三样东西凑齐的一天,莫非这真是长生天的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