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9章 弟子傻点也好
    望著场中以二指夹著枪尖的顾少安，一边立於金顶大殿前的眾人神情都充满了愕然。
    要知道，现在顾少安手指夹著的，並非是江湖中那些后天境，或是后返先天武者所持长剑的枪尖。
    而是大魏国用枪第一人，邪异门门主厉若海的丈二红枪枪尖。
    这里面代表著什么，在场的人如何不明白。
    而在上官金虹身边的荆无命，此时那死灰的眸子也多了几分凝重。
    武者论实力，从来不是单纯的看功力或內功造诣。
    这也使得同为凝气成元武者，也有强弱之別。
    强者，甚至能够以凝气成元之境与凝元成罡的武者相比。
    弱者，哪怕是面对后返先天层次的武者，尚且不敌。
    而荆无命，便是属於凝气成元中的强者。
    否则的话也不可能成为金钱帮中，上官金虹下的第一人。
    凭藉著天生剑骨，荆无命的剑，快若流星。
    並且其目力，也先天强於他人。
    修炼之后，目力更是进一步加强。
    即便是面对上官金虹，荆无命也能支撑数十招而不败。
    可在此时荆无命的眼中，之前的厉若海，出手速度丝毫不在他之下，荆无命可以断定，厉若海的实力绝对不在上官金虹之下。
    甚至也因其长枪，一寸长一寸强的属性，隱隱有点克制他的快剑。
    可就是这样一个高手，面对顾少安时，竟是让顾少安拿出全力都做不到。
    最重要的是，此刻的顾少安手中的倚天剑，並未出鞘。
    其实力可想而知。
    这一刻，荆无命也明白为何上官金虹会落败了。
    与此同时，上官金虹看著顾少安身前呆若木鸡的厉若海，再看顾少安左手依旧稳稳插在剑鞘內的倚天剑，心里有对顾少安方才展现的实力带来的震惊。
    但在这震惊之中，还有这一种欣慰。
    至少，他不是唯一一个面对顾少安时，动用全力都逼不出顾少安拔剑的一流高手。
    这也让上官金虹明白，弱的从来不是他，只是与他交手的人，太过於妖孽罢了。
    一时间，上官金虹心头縈绕许久的阴霾，也在这一刻减轻了不少。
    场中，感受著指尖枪刃上隱隱残留的几分灼热气息，顾少安嘴角露出一抹温和的笑容。
    到目前为止，顾少安掌握的武学，通数一遍，数量两只手都能数得过来。
    放眼江湖，要论自身所会的武学，一旁观战中的许多宾客，或许都比顾少安多。
    甚至江湖中隨便拉一个后天境的武者出来，或许都掌握了十几种武学。
    事实上，若顾少安愿意，凭藉著熟练度面板以及【醍醐灌顶】的词条，这十几年的时间，顾少安完全能够將几十种武学都修炼到“圆润如意”的层次。
    但顾少安自踏上武道之初，所追求的便非驳杂繁复，而是“至精至纯，由一及万”。
    他深信，真正的高手不在於掌握了多少种绝技，而在於將有限的几种核心武学，推演到何等深度与高度。
    隨著顾少安对自身武学掌握的层次越来越高，以及自身武学见识还有战斗经验的提升，顾少安身兼数门绝学的优势就体现出来了。
    战斗之时，不但武学间的临时变招和切换能够运转隨意，切换由心，更因为对於这些武学掌握的层次足够高，使得顾少安能够根据自身武学不同的特性在战斗之中相互融合，达到一加一大於三的效果。
    便如方才，顾少安便是运用《降龙十八掌》之刚猛，正面撼动其形，《乾坤大挪移》挪移之巧妙，侧面瓦解其神。
    刚柔並济，阴阳互生，方才造就了那看似轻描淡写化解了厉若海那惊艷一枪的结果。
    若顾少安的《降龙十八掌》仅停留在“圆润如意”的层次，掌力虽强，却缺乏那足以与“焚神枪意”分庭抗礼、甚至稍胜半筹的“势”的压迫与引导，便难以在正面消耗中占据主动，乾坤大挪移的巧劲便失去了最佳的著力点。
    若《乾坤大挪移》未至第六层圆满，对如此狂暴凝聚的枪罡劲力分析转移的效率便会大打折扣，很可能需要顾少安动用更多自身真元硬抗，或被迫提前闪避，绝无可能做到如此举重若轻的化解掉厉若海的这一招。
    可以说，与厉若海的这一战，完全印证了顾少安以前“至精至纯，由一及万”的理念。
    念头闪过，顾少安缓缓收回右手。
    “厉门主的《燎原枪法》確实独特，不但烽火燎原之势，还能兼顾无常无相之变，精妙程度让顾某佩服。”
    隨著顾少安的话出口，之前陷入到愣神之中的厉若海也回过神来。
    可面对顾少安所言，厉若海却是微微皱眉。
    如若方才两方都是全力出手，打的天昏地暗，顾少安说这话没什么问题。
    可方才动手中，从头到尾顾少安都显露的云淡风轻，一副游刃有余的样子。
    此刻说这话，难免让人感觉有点嘲弄的味道。
    將厉若海的神情收入眼中，顾少安似是猜到了厉若海所想，语气轻缓道：“武无止境，知弱而胜弱，方能后勇於前，强者恆强在於心。”
    话音入耳，厉若海先是怔了怔，隨后也回过神来，明白了顾少安的意思。
    武者切磋，目的便是通过战斗印证自身武学和实力。
    顾少安与厉若海今日的切磋，若顾少安藏著掖著不展露自身真正的实力，对於厉若海而言，不过是面子上过得去。
    但实则对於厉若海而言，有害无益。
    若是换个蠢一点的，顾少安留手使其切磋以平手收场，甚至可能会让其变得夜郎自大，坐井观天。
    往大一点说，也是变相的捧杀。
    如现在这样，让厉若海意识到他与顾少安实力的差距，反倒能够让厉若海有一个明確的目標，知耻而后勇，奋起追赶。
    想通之后，厉若海眉头舒展之余忍不住摇头道：“被打击的有些狠了，倒是不小心钻了牛角尖，比起实力，顾少安掌门的心性才让厉某更加敬佩。”
    这时，厉若海话语一转道：“实力比不过，不知道顾少掌门酒量如何了。”
    闻言，顾少安笑道：“顾某出身峨眉，平日中饮酒不多，可若是同饮之人是厉门主，顾某可奉陪到底，一醉方休。”
    听著厉若海的话，顾少安面露微笑。
    或许是因为上一次目睹厉若海用苦肉计开导陷入情伤的风行烈，亦或是厉若海本身也是堂堂正正之辈，顾少安对於厉若海的感官还算不错。
    而顾少安又不是唯我独尊的魔头。
    遇上一些人品值得信赖的人，结交一下也非坏事。
    厉若海眸光一闪，爽朗笑道：“好，厉某便在邪异门恭候顾兄弟一醉方休。”
    两人几句谈笑几句后，顾少安方才转身，视线习惯性的在一眾宾客身上扫了一眼。
    感受到顾少安的视线，上官金虹心中一凛。
    忽然有些担心这个时候顾少安盯上他，直至顾少安视线移开后，上官金虹这才放下心来。
    切磋结束，亲眼目睹了顾少安强大的实力后，观战的这些宾客心中对於峨眉派以及顾少安的评价不由再次提升了几个层次。
    在上官金虹几人离开后，其余人也相继离开。
    空智大师面含笑容：“光明顶上之事，顾少掌门恩情我少林铭记於心，若是有机会，顾少掌门可来我少林一敘，多多交流武学。”
    顾少安含笑应下。
    等其他人离开后，宋远桥忽然运转真元传音道：“这一次顾师侄大婚，师父他老人家也跟著过来了，只是之前人多眼杂，多有不便。”
    听到宋远桥所言，顾少安眉头轻抬，旋即点了点头回应道：“晚辈知道，不知宋掌门是多留一日，还是说等张真人一起？”
    宋远桥摇了摇头。
    “师父这一次是暗中动身，我们若留下，反而容易让人生疑。”
    说完，宋远桥对著顾少安拱了拱手后，带著俞岱岩以及张松溪离开。
    等到金顶之上再无外人之后，顾少安转身开口道：“刚刚宋掌门说张真人也来了。”
    灭绝师太几人面露愕然，最后还是灭绝师太率先反应过来。
    “既然张真人没有主动现身，想来是有自己的顾虑不便让太多人知晓，你单独去见便是，切忌不可怠慢。”
    “弟子明白！”
    回应了灭绝师太一声后，顾少安运转轻功向著西边別苑的方向而去。
    下山的途中。
    似乎是感觉到了身后有些异常的沉默，厉若海转过头看向风行烈。
    將风行烈此时那魂不守舍的样子看在眼里，厉若海开口道：“怎么？为师败了，很难接受？”
    面对厉若海所问，回过神来的风行烈犹豫了一下后点了点头。
    紧接著，风行烈询问道：“师父，顾少掌门的实力，到底有多强？”
    厉若海想了想后嘆了口气道：“刚刚你不是看见了吗？为师全力，都没能逼得他出剑，我与他的实力，早已经不是一个层次了。”
    风行烈面露不解道：“可师父和他都是凝元成罡的內功境界，为何实力差距这么大？”
    厉若海瞥了风行烈一眼道：“那为师每次只用凝气成元的內功层次和你打，你怎么一次都没贏过？”
    “那不是师父你.”
    话说到一半，风行烈声音一滯，没有继续说下去。
    厉若海嘆了口气道：“內功境界倒是小事，关键在於顾兄弟自身武学的境界比为师强，以及他自身掌握了多门绝学。”
    “之前我们交手时的最后一招，他除了动用《降龙十八掌》外，应该还动用了一门甚至两门能够牵引挪移走他人劲气的武学，然后几种武学的劲气相互配合，方才能够在眨眼的时间便將我那一枪里面蕴含的劲气和罡元全部消磨乾净。”
    此时下山的路上还有上官金虹等其他人。
    涉及到顾少安自身武学的事情，厉若海直接运转罡元以传音的方式让声音单独响彻在风行烈耳中。
    风行烈体內真元运转，同样传音入密道：“可如此短的时间內，同时使用不同的武学，难道他的罡元不会衝突吗？”
    厉若海摇了摇头：“所以，要达到能够近乎於同一时间动用多种武学，且还有这种不俗的威力以及效果，足以表明顾兄弟这几门武学，很有可能都达到了“势”的层次。”
    顿了顿，厉若海补充道：“而且一开始在“势”的比拼下我便落入下风，若没有猜错，顾兄弟在其中一门武学上，已经达到了以意化域的层次。”
    “嘶~”
    听著厉若海的讲述，风行烈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对於武者而言，任何武学越往后，修炼的难度越大。
    即便是天骄武者，在三十之龄，能够让一种武学触及到“势”的层次已经是尤为不易。
    可顾少安却能够做到將数种武学都达到“势”的层次，这样的天赋，未免太过嚇人了一些。
    等已经下了上百台阶后，风行烈才继续传音道：“这样的话，岂不是没人能够胜得过他了？”
    厉若海稍稍沉吟后回应道：“至少天人境下，我想不到这大魏国內有谁能够是他的对手。”
    听著厉若海的话，风行烈对比了一下自己，神情忽然有了几分挫败。
    原本三十出头，《燎原枪法》迈入到“圆润如意”的层次，再加上天生道心，內功境界达到凝气成元，足以让风行烈自傲了。
    可对比顾少安，风行烈才发现自己以往引以为傲的东西，竟然是如此可笑。
    似乎察觉到自家弟子神情的不对，厉若海传音道：“武道漫漫，有人快，自然有人慢！一时的成败决定不了什么，便如张真人，当年二十出头才刚刚离开少林，此后厚积薄发，一路成为我大魏国內公认的武道第一人。”
    “你天生道心，现如今根基亦是超过常人，走的武道也该是你自己的武道，而非是与他人攀比。”
    “若能沉得下心，几十年后，踏入天人境也是必然而然的事情，何必在意一时的先后？”
    听著厉若海的话，风行烈神色稍缓。
    “弟子明白，以后弟子定然会加倍努力，爭取早点追赶上顾少掌门。”
    见此，厉若海心中微松。
    头一次发现，有些时候弟子傻点也好。
    至少听话。
    哪怕这话听起来就不实在。
    下一章十一点半哈！有点细节卡著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