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8章 弹指二十年
    弹指二十年，玄黄界罡风层下，原始圣宗的根基所在——原始洞天。
    洞天穹顶悬著九颗偽星辰，昼夜轮转模擬周天，下方灵脉如奔涌的黄金江，每一缕灵气都凝实得能滴出液態光华。
    悬浮於灵脉之上的七十二座白玉台，此刻只坐了十余道身影，却將整个洞天的气运都压得沉凝如铁。
    他们皆是圣宗一手培养的化神天尊，任何一位都曾在许多小千世界掀起腥风血雨。
    十余道目光齐齐锁定中央九龙御座前的水镜，那面由八十一道空间道则凝练的水镜，正將天渊界四域的景象纤毫毕现地铺展开。
    镜中时而闪过圣宗修士踏碎宗门山门的画面，时而映出土著修士跪地投诚的场景，灵矿前密密麻麻的劳工身影，更是让眾天尊脸上都泛起满意的色泽。
    紫袍加身的紫阳天尊抚著頷下三千年灵须，声音里满是志得意满：
    “前六批渗透堪称完美。”
    “四域皆扎了了根，除却那些个有化神传承的宗门还再坚持，其余土著宗门，要么被斩杀立威，要么识趣投效。”
    “待我等过去，踏破化神山门，此界必是囊中之物。”
    面容如枯木的阴煞天尊指尖划过水镜，两道截然不同的光幕瞬间分开，左侧“人材”二字泛著宝光，右侧“耗材”二字却透著森寒：
    “归降者需分等分类，不可混为一谈。”
    “少年修士纳入宗门培养，中年修士派去开採灵矿，老年修士可送去合欢一脉养老，不可竭泽而渔，要让他们持续为圣宗造血。”
    “放心，底下的元婴管事都门儿清。”
    玄磯天尊哈哈一笑，话锋陡然一转，语气变得狠戾：
    “倒是那七杀魔君，竟敢骗走一枚五阶延寿丹，还帮著大荒妖廷擒了咱们的人！”
    “此仇不报，我圣宗顏面何存？本座定要擒住他，废了他的修为，扔到合欢一脉的养老司去！”
    话音刚落，一名身著粉裙、面容嫵媚的女天尊便轻哼一声，眼波流转间带著几分嗔怪：
    “道兄这话就不中听了，我合欢养老司可是圣宗的创收重地，怎就成了惩戒之地？”
    玄磯天尊连忙赔笑：“是本座失言，仙子莫怪。”
    圣宗对於每颗人材都是物尽其用，少年、中年、壮年，能为宗门贡献，抵达老年，也会让这些人再度创收，为自己养老。
    合欢一脉，主要的创收自然是接客，无论男女，杵量庞大，绝对能榨乾这些人临终前的一切价值。
    寿尽之后，则是物理上的榨乾，绝对不浪费一丝一毫！
    他顿了顿，沉声道：
    “只是那七杀魔君胆大包天，总要让他付出代价，据底下人回报，那魔头躲到了大荒之北，正是那金翅大鹏妖尊的地盘。”
    一名青袍天尊怒拍玉案，周身剑气升腾：
    “又是大荒妖廷！”
    “那金翅大鹏不过区区一界土著，也敢与我圣宗作对！待此次通道稳固，本座定要亲自出手，將他烤了下酒！”
    “烤了未免浪费。”
    紫袍天尊眼中闪过算计的光芒：
    “此獠乃是妖尊天尊，道体强悍，若是剥了妖皮炼製成甲，取其妖丹炼製法宝，价值比烤肉高得多……”
    眾天尊正议论纷纷，洞天中央的虚空突然泛起金色涟漪。
    那涟漪初时不过碗口大小，转瞬便扩张至千丈，无数蝌蚪状的道符文从涟漪中溢出，落地便化作奔腾的金马玉麟，整个洞天的灵气都隨之倒灌而去。
    眾天尊脸色骤变，齐齐躬身行礼，连大气都不敢喘——那是原始圣宗的开创者，原始圣主的专属道韵！
    一道身著九龙金袍的身影从涟漪中缓步走出，袍角绣著的日月星辰竟在缓缓流转，周身没有丝毫威压外泄，却让眾天尊感觉如坠冰窟。
    他头顶悬浮著一枚巴掌大的玉如意，如意表面刻满诸天星图，每一颗星点都对应著玄黄界的一处秘境，正是圣宗镇宗之宝诸天宝鑑所化。
    原始圣主的声音平淡无波，却带著穿透神魂的威严，抬手虚扶间，一股柔和却不可抗拒的力量將眾天尊托起：
    “都起来吧。”
    “天渊界之事，本座已知晓。”
    赤阳天尊连忙上前半步，躬身道：
    “圣主，大荒妖廷的金翅大鹏妖尊顽固不化，其麾下妖修战力强悍，还请圣主定夺！”
    原始圣主云淡风轻，手持玉如意屈指一点，九道金光从如意中飞出，在空中化作九道光门，门后隱约可见天渊界的山川地貌，大荒妖廷的妖尊宫更是赫然在目。
    他指尖再动，九道光门骤然合一，化作一道丈许宽的金色通道，通道內灵气沸腾，足以容纳化神天尊自由通行。
    “此界化神，尽数飞升，只余下那妖尊，道则修为尚可，却不识时务。”
    “既然他不肯归顺，便直接降界过去，本座亲自出手，斩了此妖祭旗，也好震慑那些心怀异心的土著！”
    眾天尊纷纷附和，看向原始圣主的目光中满是敬畏与崇拜：
    “圣主出手，那妖尊必当束手就擒！”
    “纵使那妖尊有通天本领，也敌不过圣主的光阴道域！”
    原始圣主嘴角勾起一抹淡笑，缓步走向通道，声音透过通道传向远方：
    “本座去去便回，且为本座温酒一尊。”
    眾天尊齐齐躬身送行，眼中满是信心——圣主出马，必是马到成功！
    ……
    与此同时，天渊界大荒妖廷，妖尊宫之巔。
    陈胜盘膝而坐，周身环绕著亿万颗黑白相间的阴阳粒子。
    这些粒子时而凝聚成太极图，时而散作星河，每一次流转都在推演著道则的极致。
    “轰！”
    剧烈的空间震颤突然传来，妖尊宫的护山大阵“万妖阵”瞬间亮起，无数妖纹在阵墙上流转。
    陈胜猛地睁开双眼，黑白色的眸中闪过一道精光，死死锁定妖廷西方的虚空。
    那里正有一道蕴含著霸道威压的通道在成型，通道中散逸的道韵，带著掌控时间的霸道。
    金色通道轰然洞开，原始圣主缓步走出，九龙金袍在妖风中风轻云淡。
    他刚一落地，金色道域便瞬间展开，覆盖十万里疆域。
    域內山河虚影流转，日月星辰沉浮，无数修士的身影在域中闪现又消失——那是被道域回溯的过往景象。
    妖尊宫护山大阵的妖纹刚触碰到金色道域，便如冰雪遇火般消融，阵墙上的灵光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
    原始圣主手持玉如意，目光扫过妖廷疆域，高声吟道：
    “宝鑑高悬定九州，圣心凝域覆春秋，玄黄紫气隨身绕，一脚踏平万类愁。”
    “久闻妖尊大名，可敢出来一敘！”
    瓶老的身影骤然浮现，看著那片扭曲的虚空，浑浊的眼眸中满是惊骇：
    “这是道域！而且是最顶尖的光阴道域！妖尊，此獠绝非寻常化神，咱们先退入大阵，以万妖阵消耗他！”
    陈胜却不发一言，周身黑白二气流转，他抬眼望去，目光平静地扫过那片金色道域，心中已然初步有了判断。
    他也不顾瓶老的劝阻，身影化作一道流光，径直踏出“万妖阵”，落在原始圣主对面百丈处。
    原始圣主见他竟敢孤身出阵，眼中闪过一丝讚许：
    “好，果真是桀驁之辈，冲你这胆气，本座可饶你一命。”
    他晃了晃手中的诸天宝鑑，如意表面星图流转，散发出镇压诸天的威势：
    “本座已凝链光阴道域，炼虚境界近在咫尺，若是你败了，便做本座的坐骑，日后隨本座征战万界，也不算辱没你。”
    迎接他的，是一道黑白流转的剑光，剑光骤然爆发，带著阴阳五行寂灭的道韵，如划破长夜的流星，径直斩向金色道域！
    “第三境道则圆满，倒也算个天才。”
    “可惜，道域与道则的差距，是你永远无法逾越的天堑！”
    原始圣主面色不变，嘴角甚至带著一丝轻笑，屈指一点，金色道域內立刻涌出一条光阴长河。
    长河中无数道则符文沉浮，每一滴河水都蕴含著时间回溯的力量，足以將高阶修士打回凡人之身。
    “嗤！”
    剑光与光阴长河碰撞，没有惊天动地的轰鸣，金色长河竟如纸糊般被轻易撕裂。
    剑光去势不减，带著寂灭道韵，依旧斩向原始圣主！
    原始圣主眼神骤然一变，脸上的傲慢瞬间凝固，他万万没想到，自己引以为傲的光阴长河，竟会被一道剑光轻易破开！
    来不及细想，他手中的诸天宝鑑猛地拋出，瞬间化作玉如意，暴涨千丈，表面星图飞速流转，无数星辰虚影从如意中涌出，化作一座周天星阵，挡在剑光前方。
    可就在此时，剑光骤然分化，化作无数朵黑白相间的莲。
    每朵莲都蕴含著阴阳相生相剋的道韵，瓣开合间，时而喷吐烈焰，时而凝结寒冰，在空中交织成一张覆盖数万里的巨网——那是陈胜的阴阳道域！
    原始圣主面色大变，眼中满是难以置信：“你也凝练了道域？”
    陈胜淡淡开口，“没什么不可能的。”
    与原始圣主交手几招，陈胜基本摸清楚了对方的底细，对方大概率不好斗，斗法经验甚少，全靠境界压制敌人。
    同时对方的道域绝对是是靠著本源珠，强行累积上去的，对於道域乃至是道则的运用，都不及格，更別说秘术。
    实力上，按照陈胜的估算。
    对方靠著道域的优势，或许能与无岳尊者斗一斗，还不一定斗得过，也就是星辰塔第六层的水准。
    而陈胜这些年来，假想之中，为了对付此人，日夜苦修，奋死磨练，已经將《阴阳五行寂灭厄解》修至第一层圆满，参悟出阴阳道域。
    前不久，更是闯至星辰塔第八层，两人的差距实在巨大。
    陈胜轻声感嘆：“你太弱了。”
    话音未落，他虚手一压，周身无数阴阳粒子衍化。
    阴阳道域中的无数莲骤然旋转，產生恐怖的吸力，正试图抵挡的诸天宝鑑瞬间被定在半空，表面的星图开始褪色。
    此宝虽强，却需道域催动，原始圣主的光阴道域被阴阳道域死死压制，完全发挥不出此宝的妙处！
    原始圣主心中大骇，想要收回诸天宝鑑退走，却发现周身空间已被黑白莲彻底封锁。
    那些莲突然绽放，无数道剑光从瓣中射出，每道剑光都蕴含著寂灭道韵，密密麻麻地笼罩住原始圣主的身形！
    “不！本座乃圣宗之主，即將突破炼虚，怎会败於你这蛮妖之手！”
    原始圣主发出不甘的怒吼，金色道域疯狂运转，试图衝破封锁。
    可他的时间道域的运用本就粗糙，在阴阳道域的相生相剋之下，道域壁垒如脆纸般不断破碎，连神魂都被道韵侵蚀得阵阵刺痛。
    “噗噗噗！”
    剑光如雨般落下，金色道域瞬间破碎，原始圣主的护身灵光如纸糊般被撕裂，他最后看了一眼那片黑白道域，眼中满是悔恨与不甘。
    他从未想过，自己引以为傲的道域，竟会被一个“土著”轻易碾压。
    他的身形被无数剑光彻底淹没，连元神都未能逃脱，被阴阳寂灭道韵彻底消融。
    陈胜抬手一抓，失去主人操控的诸天宝鑑便落入他手中。
    他看著这枚黯淡无光的如意，又望向那道正在闭合的金色通道，眼中闪过一丝冷冽。
    妖尊宫上，瓶老看著空中消散的金色道韵，早已惊得说不出话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