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1章 利维坦之歌
    对於主脑的顾虑，玩家们倒是显得很乐观，
    “我觉得问题不大！你们想，就算过去几千几万年，人类的微笑，相互之间看来应该还是代表著友好。”
    “对。还有肢体语言，高举双手永远表示没有敌意。”
    “好像握手之所以会成为见面礼节，就是为了展示自己没有武器。”
    “乾杯则是为了交换杯子里的酒液，让客人打消主人下毒的顾虑。”
    “而这个！”
    一名玩家竖起中指。
    “则永远是宇宙通用手势！”
    嗯·—.—·
    陆渊想了一会。
    “那就尝试一下吧，让战舰发起广播。”
    片刻之后，主脑发送来一段长15秒的甚低频无线电信號。
    【我们，携善意前来】
    舰队本打算將其循环播放，然而实际上，在播放完第一遍之后，便接收到了来自族群首领的悠扬无线电频率。
    有回应了！
    对方没直接攻击，说明计划已经成功了一半。
    陆渊赶紧將信號发送回翠星，让主脑帮忙翻译。
    大约两分钟后，主脑发来通讯，
    【我们的语言结构远比人类稳定，但在过去10亿年里还是发生了很大改变，现在，我只能確定部分关键信息颗粒的含义】
    “没问题，能翻译出单词就足够了。”
    虫族舰队发出的信息，显示在所有玩家眼前。
    【善意。否认。船。武器】
    糟糕.—.
    这是在表达以往来到这个星系的冒险家，曾对著它们开过火？
    陆渊猜测最早这么干的，很可能是120年前的那艘帝国重巡洋舰。
    真是不知死活啊估计当时已经被嚇傻了。
    又一段旋律传来。
    经过翻译，含义是【你们。船。武器。多】
    这点无法否认，人家说的在理！
    沧源的这五艘船，可都是正儿八经的战舰，被武装到了牙齿。
    威胁性比起一般的冒险家座驾，肯定还要更高一些。
    看起来，虫族有办法看透装甲，扫描人类舰艇的內部。
    开著五艘战舰来到別人家门口，解释自已没有恶意，確实有点难搞！
    怎么办？
    要怎么解释清楚？怎么获取对方的信任？
    玩家们面面相，一时都想不出太好的办法。
    “难道需要我们现场解除武装，当著虫族的面拆掉所有武器？”
    这个提议没有得到认同。
    先不说所带来的结果能不能承担，在缺少船厂的情况下，这根本难以做到。
    就在这时，族群首领似乎失去了观察和交流的耐心，它停止环绕，直直地盯著空间站。
    硕大的头颅上，细密的生物装甲一层层向四周摺叠起来，露出了下面巨大、纯净无暇、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巨大金黄色眼球。
    “那並不是眼睛”法师声音有些颤抖地说，“是超大口径的生物雷射炮！”
    雷射炮的威力，一般来说与镜头直径成正比。
    而这艘虫族生物战舰，用来充当镜头的眼球组织，直径至少300米，甚至超过了沧源战舰的长度！
    如此巨大的规模，哪怕只是发射最菜的红外雷射，威力也极为巨大，而如果发射的是x射线雷射乃至伽马射线雷射的话有效射程可能在10000光秒以上，即至少30亿公里。
    这相当於现实里天王星到太阳的距离，远超星联隱形战舰相互之间的雷达探测距离，是真正的超视距打击手段！
    陆渊估计，为了能让这种超远射程真正发挥出意义，虫族应该有超光速探测能力。
    否则它们“看”到的最远射程处目標，只是10000秒之前的影像而已，只要目標保持机动，雷射束射过去就会產生20000秒的延迟，根本什么都打不到。
    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学术问题的时候，
    对方就这么瞪著自己，隨时可能开火！
    而空间站也好，舰队也好，绝对扛不住这种等级的雷射主炮！
    “哇~你们看！是星际大怪兽唉！！”
    太白號的餐厅里，被营救上来的小朋友们聚到模擬成舷窗的全息显示屏前，聚精会神地看著外面的奇景，还没意识到即將到来的危险。
    对刚刚失去亲人不久的他们来说，这还是踏上新旅程后，第一次暂时將伤感拋到脑后，开心得很。
    “你好啊～~大怪兽～~”
    小朋友们兴奋地挥著手。
    就在这时，族群首领似是有所感应，生物装甲居然又一片片地摺叠回去，盖住了即將发射雷射的眼球。
    怎么回事！？
    空间站里，玩家们都懵了。
    它改变主意了？还是说，刚刚那只是威胁，嚇嚇我们而已？
    不——没那么简单。
    陆渊立刻委託主脑翻译，向外广播了一句虫族语言。
    【怎么了？】
    对方很快发来回復。
    【人类。幼崽。可爱】
    啥？？
    玩家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熊孩子发威了！
    “幼崽？可爱！？”
    “它指的是我们之前从赤尘星营救的那些小鬼头们？””
    “肯定没错了，哈！我们被小鬼救了一命啊！”
    “可是人类的大敌，居然会觉得人类幼崽可爱，这合理吗？难道之前只打没有小孩的行星？怎么想都不可能吧。”
    “也许好斗和攻击人类的习性，只是决策主脑传达给它们的灵能代码，是一种军事命令。”陆渊说。
    “这几只个体不包含主脑，离群至少已经300年，或许早就脱离了好斗凶残的天性，回归到了相对温顺的自然界野兽状態。”
    “很有可能！”
    一名动物爱好者玩家表示赞同。
    “自然界里，实力越强、越是没有天敌的动物，在不捕食不抢地盘的状態下，性格反而就越是稳定，比如东北虎，还有海里的虎鯨！”
    “嗯——好像確实是这样。”放学后天台见点了点头，“而且说起来，鯨类和海豚类也有很多喜欢人类的幼崽，这在自然界里並不少见。”
    这时，族群首领又发出了一段更长一些的旋律。
    【幼崽。得到照顾。状態很好。和平。考虑】
    呼...—.
    和平！
    和平好啊！
    终於得到了对方的认可，执行官和玩家们都鬆了一大口气。
    显然，在虫族的普世价值观和文化传统中，能够照顾好幼崽，是人品的一种有力保证。
    这倒也非常符合它们的种族特徵。
    不，这件事上，或许不该再分什么“我们”、“它们”。
    就算种族差异大到了人类和盖亚虫族这种程度，在保护幼崽这种事上，二者仍然可以达成共识。
    由此看来，之前来到这里的冒险家，船上都没有携带熊孩子不过这种事情，谁又能提前想得到呢？
    真是戏剧性的发展总之危险暂时解除，玩家们这时也才感到一阵后怕。
    “要是当时草原没有履行对康纳的诺言，没去搜救殖民地里的小朋友们后果简直不敢想啊。”
    “所以这就是所谓的救赎感吗？我现在终於能稍微理解了—”
    “嗯！这就是《星海》真正远远超越其他游戏的地方！不是画面，也不是全擬真，而是我也说不上来！总之能被选为內测玩家，真的是太幸运了！”
    今天，道德的抉择，换来了道德的宽恕。
    此时，沧源的五艘战舰上，小朋友们还在好奇地打量著外面，並不知道自己刚刚完成了怎样的“壮举”。
    建立起初步信任后，玩家们开始尝试与虫族进行更复杂的交流，但很可惜，效果不是很好。
    由於语言交流还是比较困难，双方很难更进一步。
    玩家们都能感觉出对方有著不亚於人类的智能，但两个智慧物种之间，很难进行真正智慧的洽谈。
    对方只是初步解除了警惕，七艘生体战舰都凑到舰队附近，挤成一团，好奇地围观。
    陆渊也没法长久保持鬆懈的心態，因为不久之后，即將返航的第一航空队发来了消息。
    “执行官，这里是长空，我们已经进入k063恆星系，预计12小时后返航。
    “刚刚我们进行了一次復盘，发现之前被计算机列为宇宙背景杂波的信號，有可能是oth波段的超大功率反隱形探测。我们的行踪，可能已经暴露。”
    “接收到信號是什么时候？”陆渊问。
    “12小时以前，当时的信號源距离为27亿公里。”
    十二小时！
    帝国的曲速航速比沧源快三分之一，这意味著对方距离k063可能已经很近，真想要来的话，隨时可能出现。
    这个距离下，航空队有没有被反隱照到，区別已经不大。
    因为对方就算地毯式排查，也总会找到这里，短则一天，长则两三天。
    留守旗舰的咸鱼立刻开始计算，最终得出结论，帝国舰队如果按照最短路线，可能就紧紧跟在第一航空队后面，预计再过五个小时就会抵达k063。
    “我建议立刻撤离！”咸鱼说。
    “不。”陆渊没有同意，“对方的反隱手段比我们预想的高明，0th波段雷达想要捕捉到战舰的踪跡，只会比战斗机更简单。
    “而我们的装甲还没修好，雷达外形糟糕，一旦在路上被反隱雷达探定大致方位，后续很容易被毫米波相控阵精確锁定。”
    “確实是这样没错。”太白號上的雷达操作员说。
    他在现实里也有些雷达专业背景。
    陆渊回头看向空间站里的大型灵能设备。
    “我打算修好它，说服虫族加入接下来的阵地战，摧毁帝国舰队。”
    法师来到他身前。
    您要考虑清楚啊！从这里的开发日誌来看，无限深空即便有外星人协助，到最后也没能完成这项研究。我们之前看到的那副壁画，很可能只是他们最后的一种美好愿望而已。”
    陆渊轻轻摇头。
    “我说的是『说服”，而不是『控制”，难度本就比无限深空的研究低。这些虫族生物並不笨，有利害观念，所以我打算跟它们深入交流，然后进行谈判。
    “另外，当时的无限深空，不像我们现在还拥有主脑，它或许可以帮助我们。”
    “我看过你们上传的扫描蓝图了，这是有可能的。”南国的雪发来通讯。
    “只要通过特定的接口，灵能信號就能与电磁波相互译，而这个接口就是你们身后的设备。
    “电磁波可以无延迟地传送给主脑，所以，即使它无法直接与虫族舰队建立灵能连结，但仍然可以帮助我们调製灵能信號，优化设备工作状態。”
    很好！
    “我同意这个计划。”草原说。
    “我也同意。”咸鱼说。
    “我也同意！”玩家们纷纷表示赞成。
    都到这份上了，拼一把吧！
    法师：“好吧！那接下来就是討论具体可实施性了，我们还需要一名灵能者。”
    雪姐：“不，根据你们提供的蓝图，並不一定需要一名灵能者。设备操作员只要能把自己的脑波稳定转换成电信號就可以。
    “翠星这边，萨莎已经开发出了脑机接口的试做版，性能足够稳定，我这就把蓝图发送给你们。
    “之后，需要根据扫描到的无限深空蓝图，再製作沧源和无限深空之间的信號桥接器。
    “把这些设备全都列印出来后，最后一部工作是挑选谈判代表，对他进行手术，在大脑里植入脑机接口。”
    “听上去並不复杂嘛~”
    玩家们很快听懂了。
    “就是给大脑做一个数据线接口，然后再做一根两个不同厂家之间的转接线。”
    草原：“大概需要多久？”
    雪姐：“製作设备不超过两小时，之后的手术看情况，可能很快，也可能很时间。到时候我会传送过去。
    “关键是要提前选出手术人员和谈判人选，操作设备的谈判人选最好拥有足够高的智力和精神属性，这有助於维持心智的稳定，但考虑到与虫族心智交流的风险性，我还是不建议给执行官进行手术...“
    那就是法师和咸鱼二选一了。
    法师智力高，咸鱼精神高，至於两项属性之和，则是进入游戏更早的咸鱼高出16点。
    “我来！”咸鱼自告奋勇。
    陆渊点头同意。
    “有谁在现实里是外科医生吗？”
    草原发起全远征队广播。
    结果还真有，全部能传送到远征舰队的近400多名玩家里，有3人是有著手术经验的专业医生，
    其中一人更是能做脑外科和神经外科手术！
    “很好，开始计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