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始乱终弃

作品:《暗夜曇花

    高顏苦笑。
    死者的脸被毁了不要紧,还能根据眉骨、鼻底、下頜位置,利用三庭五眼、十五格反推出人脸的五官位置,还原死者原貌。
    可惜死者颅骨受损严重,模擬还原的准確性会大大降低。
    其实,这些都不是高顏顾虑的,她心里很清楚,她画出来的人一准是孟云菲。
    先入为主的判断真要命,会严重干扰接下来的一系列工作。
    高顏暗自苦恼。
    “別难为高科长了,头都被砸烂了,还怎么模擬还原?”
    路杰替高顏解围。
    “肖老师,这两份dna鑑定报告確定没问题?没有弄混?”高顏仍然不死心,“另外,你调取的確实是孟归鸿的dna数据?”
    肖寒篤定,“这个错不了。我调取了资料库里的数据,怕有差错,昨天晚上还亲自去孟家从孟归鸿的头上拔了他两根头髮进行进比检测,最终数据是吻合的。”
    看来,死者確实不是孟云菲。
    高顏只能暂时接受这个现实。
    “高科长,你带人查一下各大宾馆、酒店、酒吧的监控,找第一作案现场。”郑画图说,“路杰,陈平,你俩带队,增派警力深入全市各大政府机关、企事业单位、居民区走访摸排,调查近期失踪人员,先寻找尸源。周晓寧,你去查一下孟云菲近期的通话记录和行程记录,记住,保密。”
    高顏看了郑画图一眼,心里涌上一股暖流。
    搭档多年,郑画图既是她的领导,又是她的战友,给予了她足够的信任和支持。
    即使dna鑑定结果已经证实死者不是孟云菲,但郑画图仍然愿意相信她的判断,认为此事暗藏玄机,与孟云菲有千丝万缕的联繫。
    不过,为什么郑画图没让周晓寧顺便查孟云鹤的行程记录?
    高顏刚要问,郑画图已经收拾了桌上的会议记录本要走。
    眾人刚要分头行动,办公室电话员刘东海跑进来,“队长,灵杏山又发生一起命案!刚接到报案。一对情侣和平分手,相约去灵杏山解锁,想起之前的甜蜜往事,决定找个隱密的地方打个分手炮,结果在个岩洞里发现具女尸!”
    “走!全体!”
    郑画图脸色一暗,率先走出会议室。
    高顏的心一沉,猛然想起那天傍晚她在车后看到的那个白影儿。
    顾不得细想,高顏赶紧收拾了一下,和肖寒等人带全设备,跟著郑画图往灵杏山赶。
    路上大家无心说笑,车速飞快。
    不到一周时间,灵杏山连续发生两起凶杀案,凶手是否是同一人?
    这是巧合,还是凶手丧心病狂,有意挑衅?
    一切尚未可知。
    不到两个小时,眾人抵达案发地点,不是上次的岩洞,但距离並不远。
    两个报案人偎成一团,神色惊惶,说话声音都发抖。
    男的指著前面不远的岩洞,牙齿上下打架,方言很重,“辣(那)里,就在辣(那)里面,一个绿(女)的,朝下趴著,头被砸烂了,屁股被剜了,血乎拉的……”
    女的眼珠子都不会转了,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嚇死俺了……”
    顺著两人的指向,郑画图领著高顏等人走进那个岩洞。
    这个岩洞比上次的大些,洞口前方有一块突起的圆形巨石,將洞口遮蔽了部分,再加上荒草疯长,若不仔细看,难以发现。
    与上次不同,在巨石突起的边缘蹭了不少血,已经干了,洞口往外延伸数米,有滴落状凝固血点,串状形態。
    郑画图打开强光手电,领著高顏等人深入岩洞。
    岩洞內光线幽暗,洞內空地呈椭圆形,靠近洞壁下还有个小水塘。
    死者头朝下趴在水塘里,水塘里的水被染得通红。
    路杰和陈平架好备用光源,洞里瞬间亮堂,死者的惨状像上次一样令人毛骨悚然。
    女性,二十五六岁,俯臥,上身穿著件真丝短袖衫,腰部以下没有遮拦。
    其后脑颅骨遭重击塌陷;阴部明显撕裂,没有精斑;臀部两侧呈圆形切口,切除部分不在现场。
    另外,死者左腿被利刃划伤,腿肚子被割剜部分呈长条形,胸部和双臂完好,右手中指、无名指、小指被切除。裸露的肌肤上有很多红疙瘩。
    “连环杀人案?凶手是同一个人?”
    路杰吸了一口凉气,看向面色凝重的郑画图和高顏。
    两人没答话,继续和其他人四下查看。
    现场仍然没有搏斗的痕跡,也没有任何遗留物品,正常情况下女性应该隨身携带的包、身份证、手机、钱款等物品都没有,死者的身份又是个谜。
    高顏发现死者头侧的水塘里有块石头,石头上的血跡已经被水洗净,但其尖锐的稜角与死者后脑颅骨的创伤吻合,应该就是凶器。
    肖寒对死者进行初步尸检,確定死亡时间是昨夜九点。
    “昨夜九点,这里黑灯瞎火的,这个女人就没有一点儿安全防卫意识,跟著跑到这种危险的地方来。她也不想想,真拿她当回事儿的男人怎么可能带她到这种脏兮兮的地方作贱?”
    陈平有感而发。
    “现在的小姑娘都喜欢浪漫刺激,一看又像是熟人作案。”路杰看著肖寒戴著手套拨弄尸体,问,“五月天,夜里山里蚊子多,死者身上这些红斑是蚊子咬的吧?”
    肖寒:“应该是,但还是得做进一步检查。”
    陈平疑惑,“那为什么上起案子的受害者没被蚊子咬?”
    “蚊子不喝听话水。”
    肖寒的解释令人啼笑皆非。
    在郑画图的帮助下,肖寒把尸体翻了过来。
    死不瞑目。
    死者暴突的眼珠子眨著死灰却又诡异的光泽,看得人头皮发麻。
    女人的脸色涨紫,没被毁容,五官扭曲,表情狰狞,不过仍然看得出生前很漂亮。
    脖颈处有掐压痕跡,胸部有跪压留白。
    肖寒伸手抹拢死者的双眼,捏住死者頜骨查看口腔,“死者生被跪胸掐颈造成窒息,没有伤及喉舌,也没被东西塞过口腔。也就是说,她没来得及反抗呼叫,事后被从后面用石头打晕了。”
    “既然后脑是致命伤,为什么还要跪胸掐颈?”
    郑画图问。
    肖寒想了想,“应该先是窒息昏迷,而后重击后脑致死。”
    高顏站在一旁看著死者,脑海里一些模糊的画面渐渐清晰,连成完整的情节。
    年轻漂亮的女人心甘情愿地跟著凶手在黑暗中前行,心中充满了恐惧的同时,又满含期待和兴奋,压根就没想到亲密的身边人会要她的命。
    只有沉迷於爱情的女人才会傻到这种程度,一厢情愿地以为男人对自己也情根深重、死心塌地,於是,他说去哪儿,她欣然跟隨,他要做爱,她甘之如飴。
    忍受著蚊虫叮咬和黑暗的压抑,俯身屈就的女人以最信任的姿態交付自己,却不想身后的男人享受完她美妙的身体,凶神恶煞地举起了夺命的凶器……
    女人吃痛惊愕转头,黑暗中看不清男人的凶相,却已经意识到危险,她推开男人跑出洞口,捂著受伤的后脑往洞外逃。
    她手上的鲜血蹭到了洞口的巨石上,头上涌出的鲜血滴落在地上。
    可男人很快追出来,捂著她的嘴把她拖了回来,而后,她被掀翻在地,男人跪压著她的胸部掐住她的脖子,在黑暗中对她痛下杀手。
    女人很快窒息,没了动静。
    男人担心女人没死透,把她拖到水塘边翻身,从后面再次重击后脑颅骨,確认其必死无疑后,男人把行凶的石头在水塘里清洗,洗掉石头上指纹和残留的鲜血。
    有条不紊做完了这些,男人並没急著离开,他掏出事先准备好的刀具,对生前深爱著他的女人进一步蹂躪……
    想到这些,高顏生生打了个寒战。
    爱情到底是什么?来时让陌生的两个人如胶似漆,去时让熟悉的两个人水火不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