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新从地上爬起来的枫染整理了一遍著装，下意识扫视周围一圈发现虽然星见雅、緋角、月城柳等人都围了过来。
    但鬼族残兵们全都回去工作了，遂暗中鬆了口气。
    “全部靠过来，开个会。”
    枫染转身扭动了身后货柜的钥匙，推门而入。
    崔姬、月城柳等人立即鱼贯而入，在圆桌前纷纷落座。
    “各位面前都有一瓶水，渴了就喝。这场会议不会持续太长时间，因为最近也一直在商量，今天是为了做最后的总结。”
    枫染率先开口，再沉吟片刻过后，他继续说道：“首先，各位都知道，自两个月前开始，我们就在不断放宽限制——从一开始只允许三成盗洞客逃脱到现在放宽到了五成。”
    “至於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我们可以靠空洞吃一辈子，但不可能靠死路空洞吃一辈子。”
    “所以，为了支援未来。”
    “隨著时间的推移，我们渐渐把重心从赚钱转移到了利用盗洞客当免费劳动力，以此来实验我们的新產品喷瓶。”
    枫染一句话刚说完，旋即扭头看了一眼崔姬。
    崔姬甜甜一笑，微微頷首站了起来，遂表情一变。
    上一秒还像个痴丫头的她，仅仅不到半秒钟的就转变为了资深科研人员。
    秀口一吐，白雾团团。
    崔姬从背包里拿出了一叠稿纸，念出的数据冰冷又准確：
    “根据近两个月以来的数据回传，假设我们將鬼族残兵个体看成是强大的三级以骸。”
    “那么，在面对强大的敌人时，有60%左右的盗洞客无法做到回收喷瓶。”
    緋角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喝了一口桌上的饮料后淡定道，“嗯，所言不差。我这里曾经卖出去过一个六手的喷瓶。”
    鬼族有打扫战场的习惯，凡是收集到的装备都会转手再通过妮可那边重新卖出去。
    星见雅眉头一皱，脑子有些转不过弯：“我不太明白，收集这些数据是为何？”
    “为了给喷瓶区分等级。”枫染不假思索道，“因为喷瓶的原身是军用物资——洒。”
    “因为军队本身的特性，他们下空洞都是有任务的。为了节约时间，所以遇到弱小以骸儘量绕；遇到任务目標加大火力猛轰。”
    “这就直接导致了生產洒的厂家不思进取，常年以来洒始终都是低端的军需，近十年毫无变动。”
    “但我们不行。”
    枫染环顾左右，双手一拍桌子撑在了桌面上，“我们的用户目標是更广大群体的盗洞客，他们是一群永远保持贪婪的豺狼。”
    “当他们自身是二级，手上只有低价武器装备的时候；他们会怯懦，会小心翼翼使用喷瓶绕开以骸。”
    “当他们自身是三级，手里的装备明显变豪华的时候；他们就会变得勇武，使用喷瓶就不再是为了逃避，而是吸引以骸过来宰掉！”
    “所以，为了区分等级，我们既要做为了菜鸟盗洞客安全著想的一次性喷瓶；也要做为了资深盗洞客效率考虑的高档耐用喷瓶。”
    “就是有个问题，想要精准服务顾客就要扩大销售面积，只是阳枯和妮可他们几个人的话就有点不够用了。”
    枫染捏著下巴，开始思索。
    此时，他並不知道，星见雅在一旁沉默了半天。
    忽然间，一道清冷的声音刺破货柜內的寧静。
    “我明白了，总之就是违法对吧？”
    嗤啦~
    椅子往后一推。
    星见雅持刀站起，望向枫染的眼神莫名有些悲愴。
    在眾目睽睽之下，星见雅竟当眾黯然垂首。
    强大而沉默寡言的狐狸呀，此刻居然露出了神伤的缺口，语气同样低落到令人心疼。
    “枫染，我原以为你会是守法好青年，可以和我共同维护新艾利都的和平。”
    “但现在，我想我不得不把你送进治安局...不对，父亲来时跟我说过，若是发现枫染有问题，就让我把他带回星见家，他会负责帮忙教育。”
    “所以枫染， 跟我走吧，被关进星见家。我会一直等你，等你等到回心转意的那天。”
    “到那时候，无论是我，还是对空六课，都会坚定不移地为你敞开。”
    说罢，星见雅神色一凝，抬手探身过去，向枫染肩上一抓。
    眾人为之一惊，局面变化太快，唯有崔姬反应了过来。
    她就坐在枫染与星见雅的中间，刚想上去阻拦，顿时感觉自己撞在了一辆火车上，全身疼得厉害。
    但崔姬还是挡住了，死死抓著星见雅不放。
    星见雅眉头一皱：“崔姬，快鬆开。”
    “才不要！”
    崔姬大声喊著：“老板在法律边缘跳芭蕾又不是一天两天了，你现在说这些...”
    “咦，原来现在说这些已经太迟了吗？”
    星见雅眼眸变得黯淡，失望至极，“我原以为我能改变他，至少能关怀他不让他走上那条极端的道路。”
    哈，你在说什么？
    你的眼神是什么意思？
    你这语气又是什么意思？
    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虎狼之词，快给我向伟大的崔姬小姐道歉啊混蛋！
    若非现在还在忙著。若非现在还有那么多人围在这里，崔姬小姐气得都想咬手帕了。
    “呼，幸好之前托秘书长的关係问梅弗劳尔要了一张经营许可证。”
    枫染伸手揩了揩额头的汗，隨即在桌子上敲了敲。
    （注一）
    月城柳当即明白枫染想要什么，遂主动翻起了緋角的背包，將一张经营许可证放在了桌上，用力一推。
    半秒后，一张印有市场监督管理局大大的红色印章的许可证被推到了星见雅面前。
    她侧目一看，神情不由得一呆，呢喃念道：“以太美容產品经营许可证...”
    “对囉！我们是合法生意，卖的一直都是用来美容的喷瓶，才不是什么稀奇古怪的装备。”
    枫染努力忽悠星见雅，狡辩道：“就像雅小姐去集市里买菜刀，买回家之后到底是用来切菜还是削水果，店家也管不到你不是？”
    “我们也一样，喷瓶专注於以太美容两个月，算算年纪，可还是老实本分的孩子呀！”
    “雅小姐，你捨得让一个乖巧可爱的孩子死在襁褓里吗？”
    枫染按住星见雅肩膀，面怀希冀，语气何其悲壮。
    “我...”
    星见雅一时语塞。
    心底里明明知道枫染很有可能是在耍她，奈何脑子就是转不过弯了，愣是僵硬在了原地。
    也在此刻，月城柳也跟著站了起来。
    听见声音，星见雅当即向其拋去求助的目光，希望月城柳能帮帮自己，破解枫染的诡辩。
    然而...
    月城柳温婉一笑：“雅，请不要对一个孩子有过多为难。你看，市长先生不也在保护它吗？”
    轰！
    星见雅顿觉天塌了。
    枫染耸了耸肩膀，向星见雅投以宽慰的笑容。
    没想到吧！
    因为是血溶於水的异父异母亲姐妹，月城柳和緋角天生就是统一战线的。
    緋角又单方面承认枫染是鬼族族长。
    等量代换一下，月城柳不就是...咳咳，不就和枫染统一战线了吗？
    利益关係牢不可破，星见雅岂能如愿。
    咚咚咚！
    突然，有人在这时敲门。
    枫染眉毛一挑：“请进。”
    巫侍推门而入，稍加行礼：“枫染先生，有猫希人求见，说是帆布巷的赤牙帮派来的代表，前来寻求合作。”
    ...
    （注一，梅弗劳尔：新艾利都市长的姓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