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晚醒的时候，看到的就是一个陌生的老太太。
    老太太慈眉善目，格外的温柔，看她睁眼，很是高兴。
    “你醒了。”
    程晚撑著手臂坐起来，喉咙乾涩著，“您是？”
    程老夫人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晚晚，我是奶奶啊。”
    奶奶？
    程晚反应了几秒才明白，眼前的老人是程家来的。
    是她和程焓的亲人。
    有血缘关係的亲人。
    “奶奶。”她犹豫著，还是叫了一声。
    第一次见面，程晚对程老夫人有著距离感。
    程老夫人却是高高兴兴的应了一声，“晚晚，欢迎回家。”
    程晚鼻子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好孩子，快躺下。”程老夫人忙扶著她，让她重新躺好，“医生说你这段时间太累了，得好好休息。”
    程晚乖乖答应著，躺了回去。
    程老夫人握著她的手，轻声嘆气，“你和楚厉的事我都知道了，你放心，有奶奶在，以后绝不会让他欺负你。”
    “好。”程晚哽咽著。
    程晚身体实在是太差了，很快又睡了过去。
    程老夫人帮她掖了掖被子，轻手轻脚出去了。
    她开门，看到了一直守在外面的男人，没了好脸色。
    “你怎么还在这里？”
    楚厉半靠著墙的身体微微站直，態度恭敬，“她怎么样？”
    “她很好。”
    楚厉便明白了，程晚只在他面前不好。
    他神情落寞。
    “我想进去看她一眼，就一眼。”
    程老夫人很不客气地讽刺他，“不必了，当初她对你好的时候，你不珍惜，现在她不想见你，你也得受著。”
    简而言之，就是活该。
    楚厉垂著头听训。
    “之前如何我管不了，但既然如今她是我程家的孩子，是我程佳家老太婆的孙女，以后自然有我给她撑腰，你就不必要再出现在她面前。”
    程老夫人说话硬气，没给楚厉留子。
    楚厉身份再贵重，在程老夫人面前，也是半点架子都不敢摆。
    只是，要他不再见程晚，他无法做到。
    “老夫人，我知道您的意思，但她还怀著孩子，我……”
    “孩子她想留，程家养得起，她不想留，我也尊重她的决定。楚厉，你要记住，她和孩子以后都和你无关。”
    楚厉脸色微变。
    “老夫人。”
    “楚厉，你也是我看著长大的。”程老夫人想起往事，眼里划过几分悵然，“你爸和你妈常年吵架，后来乾脆回都不回来了，你妈心里有怨有恨，所以那些年对你非打即骂，逼著你学习，她是错的，但她对你的心不坏。”
    “她所以每次只要听到谁怀了楚柏林的孩子，都会去闹一场，方法是极端了，但也为的也是你。”
    “你不该將秦云舒认回来的。”
    程老夫人最后说的这句才是重点，一个家庭要和睦，最忌讳的就是私生子。
    楚厉因为当年的救命之恩，对秦云舒百般纵容，实在是过分。
    “如果你真想晚晚好，以后就不要来了。”
    楚厉喉咙乾涩得厉害，有些狼狈。
    过了几秒，他才重新开口，“程家的事……”
    程老夫人脸色依旧是淡然的。
    程华德的事程焓已经说过了。
    她虽然悲痛，但已经於事无补。
    现在最重要的，是稳住公司。
    “程家的事暂时我先稳著，等程焓好了以后，让他接手。”程老夫人自有安排。
    楚厉点点头，他眷念地看了眼病房，转身离开了。
    程焓的助理走过来，將大衣披在程老夫人身上，“老夫人。”
    “去公司。”
    程老夫人年轻的时候帮丈夫打理公司，手腕厉害著。
    后来夫妻二人將公司交给大儿子后隱退，再后来大儿子一家出事，程老爷子心痛难当，很快去世，老夫人怕触景伤情，便很少待在云城了。
    这次，她不得不出面。
    好在，人虽然年纪大了，却魄力依旧。
    处理了几个不安分的，剩下的就都听话了。
    程老夫人坐在房车上，只觉得头疼。
    “还是年纪大了。”她感嘆著。
    助理恭敬地道：“您老当益壮，年纪一点也不大。”
    程老夫人揉著额头，问道：“还没找到他吗？”
    “没有。”
    程老夫人脸色疲惫，她的三个孩子都是她一手带大的，从小也是一样的对待，她都没想过为什么会出这样兄弟相残的局面。
    还有程焓，那孩子什么都知道，却什么都不说。
    莫非在他眼里，她这个做奶奶的这么不中用了？
    “继续找。”程老夫人吩咐助理。
    程华德虽然做了伤天害理的事，但不管生死，程老夫人还是希望能將他找回来。
    程老夫人嘆气，又想到程晚，她这个孙女是命苦的，身为程家的第一个孙女，却没有享过一天的福。
    想著，也有些埋怨程焓。
    既然知道程晚是亲妹妹了，怎么不早点告诉家里这个消息，不然，也不至於让程晚受这么大的伤害。
    “你派两个人將她的工作室接过来，我听说她还有一条生產线在楚氏集团旗下，你重新给她找一条生產线。”
    既然要断，就要断乾净。
    程晚，程家养的起。
    助理將事情一一记下来，又看了眼老夫人疲倦的模样，欲言又止。
    “说。”老夫人语气严厉。
    助理低声道：“二夫人和三爷夫妻都到了，已经在去医院的路上了。”
    程老夫人头疼，“去医院。”
    医院。
    程焓的病房里此时很热闹。
    秦云舒惶恐地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身材纤细的中年女人穿著一身素白的麻衣，头上戴著长长的孝帽。
    这是程华德的妻子，披麻戴孝来的。
    “他好歹是你的二叔，你怎么如此心狠手辣，非要將他逼得跳河才肯罢休吗？”
    “好好的一家子，都被你毁了。”
    程二夫人泣不成声，眼里都是恨意。
    程焓半靠在床头，脸色白得厉害，“二婶，当初二叔害死我爸妈，这事您不知道？”
    程二夫人身体一僵，但很快恢復正常，她泪水涟涟，“你说是他就是他，你有证据吗？我看你就是找藉口故意害他的命。”
    “你叫我们孤儿寡母怎么活得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