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夜下转生 其四 转生体们的记忆

作品:《型月:我的含人量很少

    第94章 夜下转生 其四 转生体们的记忆
    噠噠。
    漆黑的通道中,湿润的地面上铺满了黏菌,若是以灯光照去或许能够看到令人作呕的光景。
    无视了地面的异样以及充塞大气中的恶臭,名为马里奥的少年飞速在通道中奔跑著,
    咬牙切齿的模样与许晓印象中那副看谁都嫌弃的態度可谓是大相逕庭。
    简直是没有理智的傢伙!
    沿著真祖留下的痕跡,不断奔跑的马里奥生怕自己速度慢上一点,导致无法赶上发生在最深处的,他最不想看见的事情。
    那傢伙是不是跟她在一起?
    马里奥脑海里顿时浮现了观测到的两道人影,真祖爱尔奎特,以及一一人类许晓。
    一直跟踪著爱尔奎特的马里奥,在看到爱尔奎特强势冲入地下的时候就察觉不对,儘管立刻採取了行动,但还是追不上爱尔奎特的速度。
    这傢伙到底怎么回事,这次是不是太有干劲了啊??????
    咬紧牙关的马里奥完全不理解最后的真祖爱尔奎特的行为,根据之前十几次剿灭罗亚的动作,这傢伙只会等到这个城市墮落为吸血鬼之城,等待罗亚成为巔峰期才会出手啊!
    而与拼命狂奔的马里奥不同,此时的中央棺枢室一许晓望著那被银白锁链束缚四肢,丝毫无法动弹的男人,黑色的长髮遮掩了面貌,但许晓能够肯定对方便是曾经一度交手过的远野四季,或者说罗亚。
    能与自己交手並且不分胜负的对手,却是毫无反抗的被击倒,看到这一幕的许晓也是有所感触,如果是自己的话估计也跟罗亚一个结果吧,被压倒性的力量击倒。
    而与那日状態仍旧差不多,更加接近野性的行动,名为罗亚的知性或许还未完全上浮。
    罗亚的转生是自身灵魂情报的移植与污染,这一进度也与转生体的抵抗有所牵连,这一次的转生体持有的执念过於强盛,就算是罗亚也没能彻底转生成功。
    没能彻底转生,但现在杀死他的话—
    或许已经有了答案的许晓在迟疑,如果可以他是真不想在这个时候动手,但一“阿晓,动手。”
    仅仅是出手束缚罗亚的爱尔奎特目光淡淡,抱看手站在许晓身边,漠然的看看毫无理性的男人。
    听著爱尔奎特那冷淡的话语,许晓只得再度打开了封闭的天盖,令自身血液流出。
    到了现在,许晓也总算是察觉到了爱尔奎特的不对劲,十分执看的由许晓来击杀罗亚无法理解这点到底是为了什么,许晓也没感觉到爱尔奎特的敌意,更多的只有莫名的执著。
    噠。
    没能得出答案的许晓站在了罗亚身前,摆开架势,右臂拉满弦月,蓄势待发。
    而许晓自身亦是將全部的精神收束,沿著右手血液开始外延的同时,亦是目不转睛的凝视著罗亚的胸膛。
    不管事实如何,现如今许晓能够做到,需要做到的事情只有一件—
    血液沸腾,活跃的大脑不断分泌激素,那双流转朱红的眼眸中光彩扬起。
    將肺部中的空气吐出,身体的状態抵达巔峰。
    呼吸的同步,精神的同调,令自身去理解他者的死亡。
    想要看见死亡就需要经歷死亡、理解死亡,而后才能够做到目视死亡。
    一度经歷死亡者已然少见,能够从中理解死亡者更是绝无仅有,但世界总是存在奇蹟的绽放。
    许晓不需要偶然的奇蹟,他要做到的通过自身的努力去达成奇蹟的再现,
    去理解不老不死之物的,死亡一试图再现对十九之祖弗洛夫的攻击。
    噗l。
    那是不带丝毫慈悲的一击,击穿男人胸膛的同时,摘出了心臟。
    虽说是拥有不死之身般復原能力的吸血鬼,但也没办法承受输送血液的器官被摘除,
    当其受到损害之际,他们自身的能力也会大幅降低。
    或许,直接被碾碎心臟可能还更好受点,心臟被捏碎的那一刻,心臟本身就会作为肉体復原,虽然魔力剧减但也因此能够恢復自由了吧。
    但是,像现在这样整个被摘除就有些不妙了,心臟与肉体分离的那一刻开始,作为肉体的强度便会急剧衰减,如同那无计可施,等待死亡的老者般一一脆弱。
    l
    !!!”
    没有任何语言的嘶吼,野兽悲鸣般的哀豪,但在场之人都在听到声音的瞬间理解了男人的含义。
    大概,是在说看让对方把心臟还给自己吧。
    没有人会同意这个请求。
    冷眼目视著这场毫无悬念的战斗,吸血姬冷淡的话语响起:“这次的遗言还真是特別的简陋呢,罗亚。”
    与吸血姬的冷然不同,此时的许晓仿佛整个人都沸腾起来,体內温度飆升,仿佛要连同血液都蒸发的炽热。
    人体即是世界\血即是灵魂。
    始终坚守这点的许晓打开了自身,在贯穿罗亚胸膛的同时,令自身的血液与罗亚\远野四季之血產生了接触。
    外延的意志籍此为媒介,触及了灵魂。
    他看见了,铭刻在灵魂情报中的,过去的记忆。
    【炎热的盛夏,翠绿的森林中蝉鸣,哭泣的少女,倒在血泊中的男孩,以及一一染满鲜血的自己】
    少年的记忆中並没有多少值得留恋的幸福时光,如果算有的话,或许是幼年时,家中仅仅是自己和妹妹的共同岁月吧。
    远野家是古老的混血家系,是遥远的往昔,与人外者结合的人类的后裔,是继承了人外之血的家系。
    自己与妹妹都是继承了人外的混血,同样都被血脉中遗传的反转衝动困扰著。
    但与自己不同,妹妹的量虽然少,但质却是十分的高,高到已经被预定为下一代家主。
    这对少年只是悲嘆妹妹的苦难比自己多太多。
    但直到、直到父亲从外界带回来了一个男孩,与少年有相同名字的男孩。
    在那之后一切都变了,当古老的灵魂在体內甦醒,妹妹不在亲近自己,反倒与另一个哥哥亲近,少年的意志便开始了沦陷。
    自那一日的灾难发生,少年被处决了,被自己的父亲亲手杀害,但少年没有就此死亡,而是依靠著从他人那掠夺的生命活了下来。
    依靠著血脉遗传的能力,掠夺生命力,活了下来,
    但儘管如此,存活下来的少年依旧被父亲养在了阴暗之所,失去了自己的一切。
    失去了身份,失去了自由,失去了一一自己的妹妹。
    血脉遗传的本能、灵魂污染的衝动,以及一一药物的刺激,令少年不断在痛苦的地狱中沉沦,最终陷入了人格崩坏的的境地。
    没有停下,仍在深入的意志跨越了少年短暂的人生,触及了过去的岁月。
    像是在书架前不断翻阅书籍,將名为远野四季的书籍放下,拿起上一本刚刚书写完的书籍,其名为一一【艾蕾西婭\elesia】
    1989年,艾蕾西婭以法国偏僻乡村某个麵包店老板的孩子诞生了,样貌隨东洋人的母亲,不管在村中何处都有异邦人的违和感。
    但村里的人们都很开朗,对我笑脸相迎,为了回应那些笑容,我也坦率的,积极的活下去。
    帮父亲的忙,去学校上课,畅想看未来。
    虽然因为喜欢睡懒觉和手笨,经常被父亲吐槽与其早起来帮忙不如一个人工作的效率高,但就算这样我的梦想还是想要成为优秀的蛋糕师傅。
    这是我的义务,是理所当然被应许的幸福,为此我从未怀疑过。
    虽然这也只是迎来十二岁生日前,短暂的幸福时光。
    那东西,突然降临在我的身上,莫名的衝动开始出现。
    例如与朋友玩耍时,会毫无理由的想把那些脖子折断;遇见乞討时,我会十分乐意的戳开那些营养失调的肚子。
    衝动到来没有任何预兆,没有规律,总是在【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就已经这么想了,
    在还差一步的时候就会回想起自己的名字。
    之后便双手捂著想要从喉咙发出的尖叫以及哭泣的脸颊,逃离了那里。
    我身体健康,记忆清晰,没有怨恨任何人,然而,我却觉得,如果那是“自己可以摧毁的东西”,我就会想要去试一试。
    那时我的脸总是会因为喜悦而扭曲,
    外面好可怕,人好可怕,我好可怕。
    这日益增长的喜悦好可怕。
    但是这样的事情,我没法向任何人透露,只能日復一日的將自己关在了房间里。
    直到最后我都很冷静,自己变成了双重人格之类的,或者其他什么人进入自己內心之类的,我並不相信这种非科学的可能。
    我接受了这种事情,並把它理解成每个人都可能有的一种破坏的衝动。
    熬夜的第二天,对像往常一样叫我起床的父亲说了一句怨言一一走在雨后的大街上,
    被路上自行车溅起的积水而感到不愉快,
    就是这样微小的,一瞬间的“內心的反抗”逐渐成型,开始支配我自己,
    虽然不知道別人如何,但我就是这种无法违抗自己內心的人,这样下去的话,我肯定会做出无法挽回的事情吧。
    我能做到的,只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这样的话我就不会怨恨任何人,也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抱怨。
    但,这样是错误的。
    我应该更加相信神,不畏惧自己的本性,找神父大人商量下。
    在这牢笼般的房间中度日的过程,我的心逐渐磨损,直到跨越了临界点。
    那一天,已经完全替换了的“我”內心所想的是“口渴』这样隨处可见的不满,拖著自己虚弱的身体,缓缓走出房间。
    在客厅休息的双亲跑到了时隔一月才从房间中离开的我的身边。
    在担心著我並与我说话的父亲,以及含泪微笑的母亲的迎接下,我杀害了他们二人一一真是,太无趣了。
    吸取了双亲的血液,我站起身,说著【太棒了,这具肉体,有著迄今为止最优秀的才能】
    那是我从未听过的,自己的声音。
    嘴上涂抹了鲜红色的液体,拥抱著曾经是自己的身体。
    这是何等的巧合啊,我不禁感慨著。
    原本,我出生的容器是事先决定好的,第一条件是当地的掌权者,第二条件是具备特殊才能的家族。
    最重要的是第一条件,第二条件只是补充而已,我要做的工作就是去寻找符合第一条件的家庭,並且设定为下一个目標。
    但是,上次在我决定好之前就被公主给討伐了,使我不得不依靠急速赶製的占星术进行了不完全的转生。
    其结果便是这具身体,作为一个社会地位低,中等家庭的孩子出生。
    这样的话便很难作为人类掌握这个城镇,不,要在被公主发现之前的几年得到权力几乎是不可能的吧。
    但我並不悲观,相反,对於这具身体有著闪光般的欣喜。
    我把家世和才能放在天秤上对比到时候,常常会选择家世,其结果就是我从未遇见过真正优秀的肉体。
    但这次不同,这具肉体持有的魔术迴路的强韧,以及魔力的生成量甚至超过了大多数的魔术师,即便是那些被称之为一流的魔术师们,在这具肉体面前也不过是如同尘土般的劣化品而已。
    如果说一般魔术师是20,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是500+α,时钟塔最高消耗记录是君主·特兰贝利奥的2000,那么这具肉体则是5000。
    我嘲笑了歷代自己的『高明”,条件应该反过来才对。
    权贵什么的只需要时间就能到手,但是真正优秀的肉体,与生俱来的才能,若非奇蹟便无法与其相遇。
    作为第次的转生,我终於,抵达了这一真相。
    甦醒后的我,理所应当的,就像是雨水侵蚀地面一样,悄悄將整个镇子化作死城。
    手法不再是以往那样杂乱无章,而是以温和,一次不太流太多血的做法稳步进行。
    我小心谨慎的,在以一晚支配这个镇子的同时,既没有让任何一个人逃走,也没有进行无谓的杀戮,而是精心搭建看我的城堡。
    在雪白的蛋糕胚上先一口气涂抹上名为绝望的奶油,然后再一点点一边嘲笑著。
    一边装饰看入果冻、果酱、肉块般的装饰。
    虽然对我是徒劳的事,但这也没有办法,转生后的【我】的意识,並非单独存在,
    【我】不过是知识和方向性而已。
    那一代的我的【性格】,是以那具肉体所培养出的人格和价值观为基准重新构筑而成的,即便肉体的所有者是【我】,但其思考逻辑、思考水准也不会因此完全改变。
    也就是说一一我的肉体虽然被称之为【我】的转生者操控,但意识还是原本的我,我有著意识,也確实有记忆。
    我只能一边沉睡著,一边做著自己所犯下的噩梦。
    所以,我全部都记得。
    记得咬断双亲喉咙的触感,记得那些每天对我绽放笑容的镇子里面的人们,像是从脚下开始融化一般,连同灵魂都被凌辱的每天。
    我仅用一个星期,就將镇子里人们的生命,作为自己的快乐玩弄於股掌之间。
    陷入疯狂,就把一切交给【我】,我要一直,像这样保持著清醒,至少要將【我】的行为控制在最小的限度。
    距离崩坏的时间仅剩一点,崩坏並非指城镇,而是在指更大的东西。
    是在我心中的【我】一直积累的事业的成果。
    为此,【我】要持续永恆下去,为此,我才收集了许多人类的血液。
    为此,我才会將那些把城市变成像我镇子一样死城的傢伙们聚集过来我的意识,还剩下一点就要燃烧殆尽,在见证那晚发生的【世界终结】之前,就会被诅咒著消失。
    即便如此,如果还有救赎的话月亮降临了。
    那个白色的女人,与朱红之月一同出现。
    我並不清楚,但【我】却知道那是谁。
    第六次仪式开始了,在【我】得到了这个名为我的肉体后,终於判断自己能够触及到那个白色的女人,之后-
    之后.....不应该出现的变故让仪式结束了,战斗的结果,是白色的吸血姬干掉了【我】。
    已经进行转生的【我】再次转生,残留下来的只有我的遗体。
    白色的女人离去,而我的遗体,则是被送到了法王厅。
    书籍到了尾声,少女的故事也告一段落。
    但还没远远不到结束。
    书籍在减少,承载了【某人】一切的情报在流向另一个身体,但那並非是转生,而是本应出现的【同调】
    那是发生在名为远野四季的少年身上的事情。
    作为人外的混血,远野家系所继承的人外之血,其能力是【不死】与【共融】,不死並非指不会死亡,是指即使失去了一部份的身体,或是失去了某器官仍然还能生存的能力。
    而共融则是与他者的融合、同调,令不同的个体成为同一个体,本应死去的远野四季便是靠著共融在这数年间不断掠夺著另一个『自己』的生命力,完成存续。
    至於另一个【远野四季】是谁,许晓也已经『看见”了。
    或许很早就知道了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