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作品:《阴湿绿茶帝王驯养指南》 “诸位跋涉千里朝见?大?桓,实在辛苦。”
一片惨叫声中,众安达士兵向那主城楼最?高处看去。
只见?不知何时,写有“桓”字的旗帜早已再度高高打起,而那巨旗下俯首而立、散发?着无与伦比窒息威压的,正是——
“死而复生”的君王,晏漓!
“他竟然还活着!!”
晏漓向安达人投去轻蔑冷笑,旋即偏移视线,向那金辇中望去,露出一抹毫无温度的笑意。
“似乎,还不曾问母后安。”
太?后此时已是说不出话,只是恶狠狠地怒瞪着他,紧攥的长甲近乎嵌进肉里。
好一招关门打狗!
他终于?仰首,坚定的高喝穿透战场的喧嚣:
“将士们!将这?群觊觎我?大?桓江山的鼠辈,杀得片甲不留!!”
“万岁!万岁!!”
桓军山呼海啸的呐喊震彻天际,只是这?一次,是带着必胜的豪情。
见?来时的大?门行不通,安达军只得重向城中后门,谁料方?才“逃走”的谢见?琛及大?部队桓军早已候在此地。
“如何,不是要?活捉我?吗?”
意气风发?的青年歪头一笑,眼神却是阴狠无比。
“那便让我?瞧瞧,尔等作祟鼠辈究竟有没有这?个能耐!”
跑不掉了!
瓮中捉鳖,安达大?军因城内被围军心?大?散,自相践踏,溃不成?军。
四下皆是屠杀声,眼看这?场注定的败局已近尾声,城墙上,薛恒护着从容不再的太?后避过重重战火、登上相对僻静的角楼寻找生路。
“他们在那边,抓住他们!”
桓军很快便发?现了他们,在后穷追不舍。
谢见?琛闻声望去,定睛一瞧女人的身影,忽而大?惊扬声提醒道:
“不要?伤了他们!太?后怀里抱着先帝!!”
角楼上,薛恒气喘吁吁地拉着太?后逃离着。
“快!这?边!”
他回忆着来时搭上云梯的位置,仓皇指向那个方?位:
“云梯在那,快从那下去!我?断后!”
“你……”
太?后回头看他,微愣一瞬。
“快走,离开后什么?都不要?想,跑得越远越好。”
两人都心?知肚明,所谓的“断后”,也不过是以命换命。
有许多话想说,可到了这?一刻,薛恒却只能苦涩对她道:
“如果可能,我?希望你放下仇恨,可以吗?”
女人愣了一瞬,却也仅仅只是一瞬。
她转身正欲搭上梯子,却听流矢的声音由远及近。她连忙再度翻身回到城墙上,避免被箭射伤。
可不想那带着火的箭落到云梯上,云梯当即噼啪燃了起来!
只是刹那的犹豫,身后的生路在眼底转瞬化?作焦炭,轰然倒塌、落在地上焚烧殆尽!
“……”
鬓发?皆乱的太?后咬着牙,眸光一沉。
沉稳的脚步声自身后传来,践踏在她心?上,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此刻,已是山穷水尽的绝路。
“母后,”
晏漓冷漠的声音响起。
“你无处可去了。”
女人回身,对上这?个自己抚育了近二十年的“儿子”,毫不退让,寒声道:
“你别过来,否则……”
她的手缓缓挪到哭闹幼帝的脖颈上。
“我?就掐死他。”
十年如一日的美眸中,尽是扭曲与疯狂。
“你也不想背上逼杀手足的罪名吧?”
晏漓忌惮皱眉,明白女人行至山穷水尽,为求活命,已然不择手段。
“我?与你之?间纵有再多嫌隙,他也是我?无辜的皇弟,更何况……那是你的亲生孩子!”
看向她怀中紧护的幼子,他眼底从前对这?个“母亲”的恨意却渐渐化?为深深不解。
“你就这?样恨我??恨到不惜勾结外敌、毁掉祖宗基业,也要?置我?死地?”
就像谢见?琛曾说的那样,晏漓发?现,他还是做不到彻底憎恨到想要?亲手杀死眼前这?个“母亲”。
柳韵芍对自己再恶劣,在前二十年的人生里,也充当了母亲这?个重要?的角色。哪怕是他真正的生母,也无法取代这?份扭曲的位置。
“恨你?”
像是听到天大?的笑话,太?后猛然爆发?出一阵凄厉至极的疯笑,在城楼下战火与厮杀的声音中尤为刺耳。
“哈哈哈哈哈哈哈,恨你?我?是恨你,可只你一人……还不够格!”
女人止住笑,眉眼间是刻骨的毒怨,以及深不见?底的悲哀。
“我?恨的岂止是你!是这?整个大?桓!我?恨那些把我?当做猫狗货物,将我?送入皇宫的衣冠禽兽;恨你那道貌岸然的父皇,明明有了你母亲,为什么?还要?对我?见?色起意将我?拖入万劫不复的深渊,又要?偏听那莫须有的谶言,害死我?当年的孩子?!”
提到母亲,晏漓瞳孔骤缩,厉声质问:
“那我?母亲呢?我?母亲又做错了什么?,你为何要?害她?!”
“你母亲、你母亲……哈哈哈哈哈……”
太?后复又咯咯狂笑了起来,只是这?一次眼中涌出泪水,笑声渐渐化?作悲泣,癫狂的声音此时却掺着一丝歇斯底里的、说不清道不明的虔诚。
“……唯一给我?希望的人,全天下的人却认为是我?害死了她。”
“什么??”
晏漓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有什么?不为人知的误会与真相即将被揭开,他急道:
“你先下来,我?以大?桓皇帝的身份承诺,你仍是太?后,一切罪孽我?可以从轻发?落,更不会亏待无辜的皇弟!”
太?后不理会他,只自顾自、不知在说给谁般喃喃自语:
“只有姐姐、只有姐姐才会在宫里教我?读书写字,教我?不要?自轻自贱、要?为自己活着……她那样温柔、那样美好,是我?在这?冰冷宫墙里唯一的仰慕……”
沉浸在某种?情绪中的太?后忽而抬起头,恶狠狠剜向晏漓:
“可是你、都是因为你!她曾说过要?为自己活着,若非她当年难产一定要?保住你,她就不会那么?早离开我?!!
“你凭什么?能活下来?!凭什么?那些误解伤害我?们的满朝禽兽能安然无恙地活着?!我?恨,我?恨所有人,我?就是要?毁掉桓国这?令人作呕的一切!”
女人歇斯底里的控诉回荡在城墙上空。
“太?后,您错了。”
晏漓发?冷的指尖被紧紧握住,不知何时,谢见?琛走到他身前来。
太?后睨了他一眼,怒斥:“滚开!皇室的愚蠢走狗,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谢见?琛不睬她的言语攻击,淡淡道:
“您根本就不懂先皇后。”
“放肆!!”
她红着眼怒喝。
“难道你就懂她吗?!”
谢见?琛:“我?懂一个将死母亲的心?情。”
太?后一瞬噎住。
“或许,她确实教过你,要?为自己活着,”他说,“可是你不能否定,她爱自己的孩子胜过爱自己、甚至牺牲自己,也是她的权力?。牺牲与否,都是她个人的意愿,除了她自己,没有人有资格为她感到不值。
“如果您真的那样爱戴她,就该尊重她的一切选择,不是吗?”
“谢见?琛……”
晏漓怔怔地看着他,这?一瞬间,仿佛时间都为这?个人而停滞。
“您也是一个母亲,请您换位思考一下,如果换做是您,就能够彻底狠下心?来放弃这?个孕育十月的生命吗?”
太?后忽然说不出话来,旋即气急攻心?,连那向来悦耳的声音也破音到嘶哑嘲哳:
“少来评判我?!!”
她亦是人母,当年不觉,可如今怎能不知道?
可她就是不服啊?!
为什么?,究竟是为什么?,会落得这?样一个满盘萧索的下场呢?
谢见?琛见?她情绪似有动摇,试图打动她:“娘娘,您还年轻,而您无辜的孩子……也不能没有母亲,大?家都会善待他。”
“善待他?”
素来美丽的脸上露出一抹比哭还要?难看的凄笑,她侧身,将幼子那奄奄一息、瘦弱不堪的脸露出来:
“你们看看他,日日汤药续命、苟延残喘……这?幅样子,活着,难道不比死了痛苦吗?!”
她颤着手抚摸着幼子脸颊,忽而又陷入自己的世界,开始喃喃自语:“不,你们不懂,没有人懂我?!”
她再度抬眼,眼神是前所未有的疯狂与决绝。
“我?的升儿,不该受这?种?苦……
“娘这?就教你——解脱!!”
话音方?落,在谢见?琛和晏漓惊骇的目光中,太?后猛然夺过薛恒的剑,没有丝毫犹豫,直接捅入了幼子的心?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