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真假?

作品:《穿成陪嫁下一秒

    “你就这么认了?”罗霽寧不大相信孟晚这么好说话,对方现在在他眼里就是一个老阴比。
    孟晚坦然地说:“认,怎么不认呢?不就是两幅画吗?”
    罗霽寧,“……”
    行吧,有钱人。
    罗家也有钱,但是跟他没啥关係。
    聂鸿飞的钱今天抬个小妾,明天纳个侍君,后天又去楼为哪个魁一掷千金,比他还败家,狗屁的积蓄都没有。
    说实在的,罗霽寧都有点想跟孟晚混了,罐头厂就算了,驛站听著就大有作为。
    他在聂家和罗家的双重监视下,想干点什么都畏手畏脚,要是有孟晚的夫君护著,他岂不是能一飞冲天?
    但是宋亭舟和太子的关係曖昧,叫廉王发现他和宋家走得近,自己绝对没有好果子吃!
    愁……
    他要是皇子就好了,也认聂川当乾爹……
    呵呵呵,到时候老子自己当皇帝,干翻他们,还用受现在这种鸟气!
    孟晚无语的看著身边坐著的人,罗霽寧穿著一身白色锦袍,外头没有穿褙子,衣摆上绣著大片富丽堂皇的八宝纹,他不动声色的时候,那张俊秀的脸庞著实能唬人。雍容自若,君子如玉,完全符合世家公子的派头。
    罗霽寧正经起来还是挺能端著的,只是一到孟晚面前,他就卸下一半的防备,想方设法的想引起孟晚关注,这点恐怕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
    “你到底在想什么?口水都快流出来了。”孟晚一副不忍直视的样子。
    “啊?”罗霽寧下意识用指尖揩了揩嘴角,是乾燥的,“你又骗人!”
    他碎碎叨叨,“张无忌他妈说的不错,长得越好看越会骗人,不分男女!”
    孟晚:“……”过於神经了哥们。
    荣家的下人捧过来两幅被热水浸泡过的画卷,纵然画卷被装裱过,但开水滚烫,再神乎其技的装裱也挡不住这样浸泡,眼见著这两幅画是被彻底毁了。
    有位书香世家的夫人眼尖,看到了其中一幅画上的落款,“这是王千樾大师的《皇极楼阁別亲图》?”
    另一位见识非凡的夫郎闻言也主动上前了,“不错,確实是王大师的画作,他的名號章印刻著的是无纠道人,因他四十八岁时曾看破红尘,放下家中娇妻美侍,执意出家学道,这幅画是他將家人都请到皇极楼用膳,做最后的道別,也是他的封笔之作!”
    一代画坛大家的封笔之作,何止千两白银,便是千两黄金只怕也使得。
    两人都连连嘆息,太可惜了,这幅画被人寻了许久,大家都猜到应该是被某位权贵珍藏在手,没想到真的在承恩伯爵府中,遗憾的是这幅画已经被毁了。
    眼见真的是名家之画,又有许多懂行的凑了上来,“啊!这幅是的画?”
    “怪师的画?真的吗?他的画不是號称只赠知己吗?”
    相比於出家之前还有许多作品广为流传的王千樾,怪师戴仲就显得更加神秘莫测了。他极少流露出来的作品爭议颇大,甚至其中一幅作风诡异,受不少文人墨客詬病。
    但不可否认的是,他画技嫻熟,对于欣赏他画作的人来说,他的作品乃是稀世珍品,可代代流传。
    两幅画,哪幅都不是凡品。
    千两黄金万两银,还真的说少了。
    眾人目光不自觉落在孟晚那张穠丽的脸上,微风轻抚他的侧脸,吹掉了几缕鬢边的绒发,仿佛连风都分外爱惜美人。
    孟晚对他人的目光好像浑然不觉,神色依旧淡定。
    这个荣老夫人倒是不傻,还知道找上两幅鲜有人知的拿出来坑他。
    “老夫人,今天是府上的大喜日子,闹得太大怕是不好吧?”齐舜英站出来为孟晚说了一句。
    她也是看在亲戚的面上提醒一下,现在闹得越大,一会儿齐夫人回来就越不好收场,毕竟她们荣家刚被孟晚给抓了个天大的把柄,这会儿只怕荣老夫人还不知道。
    寇夫人做为两家的邻居,也不好一直迴避,跟著劝了两句,“就是说,都是邻里邻居,孟夫郎也不是有意为之,不如把两个奴才留下给你们荣家出出气,赔偿只说好商量,对吧孟夫郎?”寇夫人拍了拍孟晚胳膊,对他挤眉弄眼的暗示。
    造孽呦,她虽然是个乡野出身的,不懂这两幅画的价值,但光看凑到前面那几个夫人夫郎,也知道是勛贵人家才能买得起的贵重东西。
    宋大人的月俸还没他家老爷的多,怕不是要卖房卖田的还?
    孟晚上次上门拜访,觉得寇夫人对他不大热情,没想到这次竟然站出来为他说话,颇感意外。
    “两位说的有理,画是死的,人是活的,孟夫郎不必觉得亏欠。”荣老夫人说完后面带感慨,又重重嘆了口气,“只是可惜了这两幅名画,眼见著是修补不成了。”
    她人已苍老,满头白髮,配上这悲凉的语气,让人听了都心酸。
    有人看不过去找出来说:“孟夫郎,我等是外人,本不该插嘴说话,但荣家这两幅画实在过於珍贵,你若是当无事发生,却也有些不通情理了。”
    “损人器物,理当赔偿。”
    “就是,如此贵重,怎可就此揭过?”
    孟晚背挺如松,似笑非笑的看著荣老夫人,“诸位,我好像从未说过不赔偿荣家吧?只是身上没带太多银两,让我家小廝回家取上一遭如何?”他说著便將黄叶和枝繁拍了回去,动作利落,没有半点敷衍和迟疑,像是真的打算赔钱。
    荣老夫人心中暗喜面上却分毫不露,反而嗔了孟晚一句,“你这孩子,怎地如此见外。”
    孟晚诚恳的说:“伯爵府是京中显贵,理当郑重对待。还请老夫人莫要著急,银钱定然分文不少。”
    荣老夫人笑容依旧和善,她们这个年纪,虚偽的假笑就像焊在脸上一样,轻易不会色变。
    宋家和荣家只隔著一条街道,黄叶很快带著东西回来,两桶画轴,一个荷包,仅此而已。
    荣老夫人的脸上的笑意淡了下来,“孟夫郎这是何意?”
    银票都是小额,大头还是银两,这两幅画哪怕孟晚估成八千两,起码也要抬来两个大木箱吧?岂是一只小小的荷包能装得下的?
    她知道孟晚是项芸之徒,也会画画,难不成要用自己的画抵了她家的?
    孟晚仿佛没发现她神色略有变化,接过黄叶手中的荷包,將其打开倒在展画的桌子上。
    整整齐齐的二十个小银錁子,约莫一两一个,二十个也不过才二十两而已。与荣老夫人所想用两人抬来的大木箱,差之甚远。
    “他这是在做什么呀?回家让小侍就取二十两银子回来,这不是有意赖帐吗?”罗霽寧身边有人小声嘀咕道。
    罗霽寧对这个走向已经不太奇怪了,甚至有种尘埃落定的安寧感,他就说这个姓孟的怎么这么痛快,感情没憋好屁。
    又心情诡异的想:原来他不光誆我,对別人也这么坏啊?
    有点爽怎么回事?
    罗霽寧嘴角扬起一抹诡异的弧度。
    孟晚被周围充满质疑的声音包围,万分委屈和难以置信,“这当然是晚辈赔偿老夫人的画钱啊?一幅八两,我还看在邻里的面子上特意给老夫人凑了个整。”
    荣老夫人內心惊疑不定,嘴角的弧度渐渐扯平,语气愁苦,“老身早就说过,让孟夫郎不必太过介怀,孟夫郎確实不想赔偿,只管离席归家即可,也断不能如此欺辱与我荣家。”
    孟晚大惊,连忙告罪,“老夫人这是怎么说的,可是嫌二十两银子太少?晚辈这就同旁人再借些就是了。”
    他手往罗霽寧身边一伸,“借我十两银子。”
    罗霽寧脸颊的肉不自觉抽搐了两下,从袖兜里掏出十两银子放到孟晚掌心,“给。”
    孟晚把这十两银子和桌子上的二十两放在一起,眉梢微垂,嘴角轻轻扯动,语气十分无奈的说:“荣老夫人,不知这样可不可以。”
    荣老夫人再也憋不住,站起来颤颤巍巍的指著孟晚,半是故作受辱半是真的愤怒,“孟夫郎,你夫君也只是朝中三品,便是你得了一品誥命,也不该行事如此囂张跋扈,竟这般折辱於我们伯爵府!”
    有位同样辈分极高的老夫人也忍不住紧皱眉头,“孟夫郎,此举確实有些过分了,这两幅画加在一起,就算看在邻里的份上,起码也要赔付八千两,你这般行事,说出去岂不叫人詬病?”
    “八千两?”孟晚大惊,“怎么?盛京城不光其他的物件比其他地方高上一截,连贗品都这么值钱?”
    他说著目光从震惊到怀疑,最后警惕的看著场中为伯爵府出头的几个人,活像是她们故意在谋算他钱財。
    刚才替荣老夫人出头的那个老夫人瞬间气笑了,“承恩伯爵府传承三代人,家中珍宝无数,你说这两幅画是贗品?”
    书香世家的那两位夫人夫郎嗤笑道:“孟夫郎这话说出来让人笑话,这话是我二人亲自鑑定,难不成我们联合荣老夫人,誆骗你钱財不成?”
    “就是。”
    伶人已经早就休息好了,但是班主见事情不妙拖了一会儿,见荣家无人顾得上他们,只能硬著头皮开场,先演上一场帽儿戏开台。
    台上敲锣打鼓,台下的氛围紧张,所有被请来的內眷看孟晚的眼神都不大对,隱隱能看出她们眼神中带著鄙夷。
    若是不想赔偿,刚才的荣老夫人第一次提起的时候就该顺势道歉,闹成现在这样不光显得目光短浅、小家子气,还很愚蠢。
    换做普通人经歷这种阵仗,八成已经慌得说不出话来,但孟晚是在皇宫內都敢和帝王宠妃吵架的人,眼下只是小场面罢了。
    罗霽寧把自己的凳子往前搬搬,哪怕已经口渴到不行,还是下意识抓了把瓜子拿在手上嗑,双瞳炯炯。
    在场也就他和耿直的齐舜英没露出那种审判的眼神,孟晚还算满意。
    “叶哥儿,把画打开。”他声音平稳地吩咐黄叶展画,与情绪愤慨的荣老夫人比,他实在是过於沉稳。
    也不是所有人都是蠢人,上来就被其他人影响,许多人都是在抱著看热闹的心態在观望,这会儿见孟晚姿態从容,倒是对荣家画作的真假抱有一丝怀疑。
    承恩伯爵府百年基业,真会拿贗品糊弄人吗?
    所有人的疑问在黄叶展开画卷后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画上富丽堂皇的奢华酒楼只是背景,中年文士洒脱超然的姿態才是画中精髓。
    他的亲人带著不舍的挽留,让他渴望自由隨性的心稍稍染上了涩意,但对“无拘无束、天人合一”的嚮往才是他心之所向,无时无刻如晨钟一般在他的臟腑中鏜鞳。
    画中的中年文士,还是在华贵的楼宇当中辞別了家人。
    皇极楼阁別亲图!
    刚才鉴画的两人眼睛瞪到了极致。
    其中那个夫郎是个行家,他显然陷入了王千樾的画心当中,痴迷的看著面前的画,甚至想上手触碰一番。
    “咳。”黄叶不耐的咳了一声。
    这人好不要脸,刚才还在义正言辞的指责夫郎,这会儿竟然就要摸他们夫郎收藏的画作。
    “刘夫郎,是有什么指教吗?”孟晚字字清晰,语气真挚,完全是以晚辈的姿態认真请教。
    刘夫郎也已经四十多岁的年纪,已经很久没有体会到脸热的感觉,这会儿双颊泛红,窘迫的说:“不敢谈什么指教不指教的,是我眼拙误会了孟夫郎,你这幅《皇极楼阁別亲图》才是真跡。”
    两幅画就在一起,就算荣家的画没毁,恐怕也没有人会將二者混淆。
    如此价值的佳作,与仿冒的假货放在一起,高下立见。
    眾人皆是譁然。
    “那……那幅怪师戴仲的画,也是仿品?”
    大家看荣老夫人的眼神都变了,刚才她一字一句,犹如泣血一般,叫人忍不住同情可怜,没想到……
    荣老夫人表情也是极为震惊,“这两幅画都是仿品?”
    罗霽寧差点扔了瓜子鼓掌,又觉得荣老夫人这老傢伙装的真像,好像真不知情似的。
    孟晚把已经半干不干皱皱巴巴的第二幅画作拿起来,吹了吹上面落款处,“这幅倒不是假的,因为我师兄压根没画过这幅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