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信、郭

作品:《穿成陪嫁下一秒

    “哎呦,咱家的大官回来啦?”常舅母忙从炕上下来,殷勤的招呼宋亭舟。
    宋亭舟退了一步,行了个晚辈礼,“舅母安好。”
    “好好,大郎啊,这是你表弟雨哥儿,你还记得不?你和晚哥儿成亲的时候,他说话还说不全呢。”常舅母拉著雨哥儿过来给宋亭舟作揖。
    “表哥好。”雨哥儿不敢多看宋亭舟一眼,总觉得骇人的狠,比县城的县太爷还让人害怕。
    宋亭舟頷首,“嗯,既然来了就安心在家里住上一阵子。”
    有了家主的承诺,雨哥儿才真正放下心来。
    不管他娘要求表哥办什么事,他在来的时候就想好了,他不想嫁给镇子上的人,也不想嫁给县城里的人,那些媒婆给他相看的人家,雨哥儿都不满意。
    他要嫁到盛京来。
    晚膳的时候郑家那边的人过来送口信,阿砚被郑老先生留堂了,通儿也在郑家陪他,今晚可能宿在郑家,不回来住了。
    楚辞和阿寻倒是回来了,但是阿寻不大好意思在宋家的亲戚面前露脸,便在他的小院里自己吃了。
    雨哥儿看著楚辞英俊的脸庞,羞涩的问孟晚,“表嫂,我……我怎么称呼啊?”
    “这是我乾儿子,你表侄儿,叫楚辞。”孟晚手里拿著雪生从驛站取回来的信件,隨口回了他一句。
    雨哥儿隱约见到信封上写了个项字,他心思都在孟晚说出的称呼上面,嘴角下撇,不太开心的说:“哦。”
    孟晚对手中的信好像很看重,但是没有当场拆开,递给宋亭舟看了一眼后,妥善揣进了怀里。
    饭后常舅母从常金口中得知楚辞是个哑巴后,就更加不热络了。
    夜里孟晚小尾巴一样跟在宋亭舟身后,看著他用自己洗过的水沐浴,水流覆在他薄薄的肌肉线条之下,浸湿了这具充满力量感的男性身躯。
    孟晚托著下巴欣赏了一会儿,“你说你舅母这次来走亲戚是为了什么?听说咱们进京了,想来打秋风?”
    宋亭舟往自己身上打香皂,动作不停,“算算时间,应该是咱们送年礼和书信之后就来盛京的,你说的也並无不可。”
    “那你舅舅怎么没来?”孟晚眼睁睁看宋亭舟从水中出浴,对方身下某个不可言说的地方渐渐有了些变化。
    宋亭舟没回答孟晚的话,胡乱用一旁的布巾擦了身体,箍著孟晚的腰进了他们的臥房。
    经过尽责照耀一方的的烛火时,让上面的火光隨著他们的动作来回闪耀。
    忽强忽弱,忽明忽暗。
    早上孟晚按著腰翻了个身,撞进宋亭舟温热的胸膛。
    “今天又不上朝?”
    “嗯,今日休沐。”宋亭舟想多陪孟晚待会儿,醒了也没有起床。
    孟晚趴在他胸口,没睁眼睛,哑声说了句,“我有话要和你说,也只是猜测,你听了不要太难过。”
    他这句话说出来就是在给宋亭舟用作铺垫的,宋亭舟果然立即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外祖母出事了?”
    孟晚將昨天的事和宋亭舟说了,“我猜可能是人没了,为了咱们家一直寄过去的银两,所以一直瞒著。我没告诉咱娘,你……也別太伤心了。”
    虽说常家人唯利是图,但这样贪財的小人才更好拿捏。他们比谁都希望外祖母能长寿,因此不可能谋害她老人家,加上这个年纪,应该是自然老死。
    宋亭舟心里有些淡淡的难过,但说伤心,其实也不是太多。外祖母前些年受了些罪,后来被常家照顾的还算不错,也算是高寿了。
    他抱抱孟晚,“不难过,不告诉娘是对的,等回乡的时候在说。项家来信的什么意思?”
    孟晚闷闷的说一个字:“郭。”
    宋亭舟嘆了口气,“原来如此。”
    早膳的时候,常舅母又开始说些不著调的话。
    “大郎啊,你看看你们衙门还有没有什么官,能让你表弟也进去做个什么小官儿?”常舅母说的表弟是雨哥儿的哥哥,早已成家生子了。
    孟晚笑著懟她,“表弟若是考过科举,最次也中个秀才,自然好说。”
    常舅母没话说了,她儿子大字都不识几个,还秀才呢!
    嘀嘀咕咕又当著常金的面说了几句閒话,大抵是宋亭舟现在发达了,也不帮衬帮衬亲戚,他们宋家都得了多少多少的好处等等。
    这些话说完常金训了她一顿,她安分片刻,又开始说些別的閒话。
    宋亭舟今天休沐,其实也是为了躲人,他在家陪孟晚待了一会儿,对时常过来打扰的常舅母实在不厌其烦,乾脆躲到了吴昭远家中。
    吴昭远今日也休沐,两人就像约好了一样。
    郑淑慎本来在院子里遛弯,见宋亭舟来了,问了他几句孟晚的事。得知宋家来了客人,孟晚最近可能不来找他,便说等他坐稳了胎去找孟晚。
    吴昭远邀宋亭舟去书房说话,谨慎的將房门关好,又派秋影雪生在门口守著,这才低声道:“不知是谁向陛下举荐了一位老道,那老道带著道童住到了皇宫里,现如今陛下正要翰林院擬旨,要封那老道为国师。”
    宋亭舟久久无声,上位者沉迷於炼丹修道,疏於政务,正是国之衰败的初端。
    “景行,最近在朝堂上,你定要小心行事,切莫大意。”吴昭远在翰林院任从五品侍读学士,负责撰写皇帝的詔令,知道第一手消息就毫不保留的和宋亭舟分享,可见对其信任。
    宋亭舟拍了拍他的肩膀,“若是我出了什么事,你也要稳住,只要人活著,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吴昭远撂在书桌上的手抖动了一下,“你这是什么意思?”
    宋亭舟下頜微绷,抿紧的唇线如刻,低垂的眸子中掩下郁色,“陛下偏信妖道,疏懒朝政,我不能置之不理。”
    吴昭远难以置信地看著他,鼻翼快速煽动,语气急促道:“你怎会有如此衝动的想法?”
    书房的房门被人敲响,雪生的声音从外面传来,“大人,外头有人求见。”
    宋亭舟沉声道:“知道了。”
    他推门出去,留下还兀自震惊的吴昭远。
    雪生见宋亭舟出来,忙回稟道:“大人,是承恩伯亲自找上了门,吴家的下人不敢拦,这会儿人就快过来了。”
    宋亭舟已经猜到对方为何前来,他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吴昭远,“昭远,记得我今天说的话。”
    ——
    承恩伯在京郊大营有职务在身,家里又是几代勛贵,在朝中联姻眾多,便是没钱,也有著眾多的人脉。
    刑部的人收到顺天府递交上来的卷宗,见上头写的是对承恩伯大哥的判决,便暂且压下没动,转头给承恩伯递了信。
    承恩伯从京郊回来,才知道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齐氏早已后悔得罪了人,又不喜大房一家,这才故意没去派人叫他回家。
    但家里的老夫人却不乐意大儿子流放受苦,找二儿子一顿哭诉,当年老爵爷死的时候那些话都拿出来说。
    母命难违,承恩伯本就对大哥存著几分愧疚之心,当即就打探宋亭舟的消息。
    知道他休沐在吴家,便立即寻了过来。
    结果自然是没能如愿,承恩伯的怒吼声吴家隔壁的邻居都能一清二楚。
    两人从吴家离开了之后,只剩吴昭远愁眉不展。
    ——
    宋亭舟回家的时候,家门口一辆接一辆的马车堵在巷子里。其中有好几道熟悉的身影和他打招呼。
    “宋大人,许久不见了!”那拓招呼兄弟们有序进门,扭头看见宋亭舟,笑著行了个礼。
    宋亭舟沉重的心情略有缓和,“许久不见,只你带人来了?”
    那拓让开位置让其他兄弟先进去,“妗霜和小余夫夫俩先进去见孟夫郎了,我留在这里善后。”
    他们是半夜到的,可惜城门关闭,只得在城外熬了半夜,今天一大早按照孟晚书信上的地址寻了过来。
    耽误了许多功夫,但不到宋家之前,谁也不敢鬆懈,毕竟运送的都是真金白银。
    “我估摸著你们也快要来的,到京城里整顿过没有。”孟晚把唐妗霜和余彦东叫到正院歇著,又命枝繁枝茂吩咐厨房去多买些菜肉的回来,唐妗霜他们一大帮子人,足有六十来个,最少也要准备六桌席面。
    “我们进了城便直奔夫郎家中,还整顿呢,这一路上生怕这些东西有个什么闪失。”余彦东下巴上鬍子拉碴的,看著十分疲惫,不过眼睛还是亮的。
    “这一路確实惊险,道上的劫匪像是得到了什么风声,幸好我们人多,那拓他们身手又好,又有……”唐妗霜说到一半硬生生拐了个口风,乾巴巴的以四个字“有惊无险”结束了话题。
    孟晚笑著起身,“这次確实辛苦你们了,也就是头一年,等往后驛站的事情理顺,就不必这般麻烦了。”
    驛站现在看似铺的很大,实际上只是占著地方,还有许多制度要完善,孟晚手底下真正的可用之人就那么些个,驛站管事那么多,其中必然有二心的。
    唐妗霜住在正院,其余人都在前院安置下来。正院厨房的灶头火炉都烧著热水,供他们洗漱。
    下人们拎著採买的菜肉等,到后院常金的小厨房里切洗,一会儿等大厨房空出来,还是要去大厨房炒菜的。
    雨哥儿在后院看著採买的人拎著一筐筐的肉菜,看分量怎么也不像自家吃的。
    他叫住个脚步急促的小廝,“家里可是来了客人?”
    “回表少爷的话,是夫郎的手下的几个管事上京来了。”小廝后面还跟著个打鱼的渔夫,两人各提著一筐子大鱼,手酸的不行,见雨哥儿没有別的要问的,便匆匆將篓子提到厨房去了。
    雨哥儿嘴上重复了一下,“管事?表嫂手下的?”
    他满脸好奇,便往前院走去,顺著人声的地方寻过去,只见一车车的木箱被卸到了正院库房门口。
    大大小小不尽相同,寨子里的下人们正分门別类的搬运,黄叶在其中巡视,枝繁枝茂则守在其中一间库房面前,守著面前的箱子眼神警惕。
    “你怎么过来了?”孟晚正吩咐人將其中的山寨罐头藕粉之类的往后院常金的库房搬。
    雨哥儿怯生说道:“我在后院閒得没事做,过来看看。”
    孟晚隨口打发他,“那边有几匹罗布,你看看有没有相中的,抱去后院做帕子衣裳都行。”
    綾罗绸缎,罗排在第二位,富贵人家的小姐都是拿来做罗帕,可见其珍贵。
    雨哥儿的眼睛唰地一下就亮了,“谢谢表嫂!”
    孟晚空出手来处理这次的大头,也就是去年珍罐坊的盈利。
    驛站的收入孟晚都在修路上头,这条路最少也要修上四年,短时间內指望驛站挣钱是不可能的。
    所以孟晚这些年的核心经济来源,便是名下的珍罐坊,其次是坊、果乾坊和藕坊。
    藕坊孟晚只占了一股,用作给荷娘懂哥儿等人做庇护,剩下给他们分了当作嫁妆。
    果乾坊算是低开高走,岭南的天气其实不好晒果乾,卖的越来越好但是出品不多,只因为孟晚自己爱吃而已。不赔钱,也不要指望大赚。
    坊每年的收入稳定,收、卖的渠道也已经十分成熟,是最不用孟晚费心的,只管安心收钱。
    赫山坊的名头太大了,哪怕后来整个西梧府都兴起大大小小的坊,但赫山坊的地位坚固,无人可动其根基,因为那是百姓用心拥护,民心所向。
    珍罐坊是与之相反,称得上是暴利,但收入十分不稳定。去年冬天果珍罐在盛京虽然依旧火热,可已经不如前年那样令人疯狂了。
    先前果珍罐的盈利,孟晚只留下一小部分,大头都拿去修路和建立驛站了。
    去年驛站步入正轨,修路也有条不紊,孟晚便让唐妗霜將他那部分盈利都带到盛京来。
    拿著唐妗霜带来的厚厚的帐本,孟晚让人先將银两清点了出来。
    银票没有大额,且岭南到盛京这么远的路,一箱箱的银票反而不易运输保存,因此还是金银为主。
    哪怕上次枝繁枝茂已经清点过一次库房银两,这次这种大阵仗一样嚇到了他们。
    眼见著比上次多出几倍的银两,一天两天都清点不完,俩人手都开始不自觉的抽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