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生病

作品:《穿成陪嫁下一秒

    “既然舅母没回来,你一个小哥儿也不好自己在家,或是我叫你送你去县城你大嫂那里,或是再和你大姑住上一段时间。”孟晚倚在门边建议道。
    他自然是知道常舅母的下落,对方被钱財迷了心,要在大殿上给宋亭舟作证,宫变后和那些与廉王有牵扯的官员一起关进了刑部衙门,宋亭舟不可能看在亲戚的情分上帮衬,她最轻也会被判流放。
    孟晚不说明,雨哥儿不见他娘回来,家里没个长辈便方寸大乱,他还不知道他娘已经被关在刑部大狱里,只是想到父兄的事,免不得將事情都对孟晚一股脑的倾诉出来。
    原来他爹自从宋亭舟当了大官,家里又有钱了之后,免不得像旁人吹嘘,常外祖母死后两口子为了掩人耳目,不得搬去县城和儿子同住,但偶尔也会轮流去县城看看。
    县城比镇子繁华,有了钱自然常舅舅也捨得钱了,时不时就要去勾栏瓦舍里头听书看戏,光听还不过癮,还要同旁人吹嘘一番自己外甥是京城里的大官,引得眾人追捧討好了才舒坦。
    勾栏里头的伶人面上捧他两句,见他回回只出了个入门的票钱,一文也捨不得打赏,久了便也只当他吹牛。但下九流都是看人脸色过活的,明面上仍旧恭维著,只是態度不怎么热络。
    不光伶人,勾栏里的熟客都认得常舅舅这个能吹能装的,免不得私下里嘲讽两句,有一天不知怎地就被常舅舅给听见了,双方发生了口角,还动了手,常舅舅就自己一个人,叫人家打了一顿回家。
    回去之后一身的伤找儿子诉苦,他儿子自然不干了,带著常舅舅去找人算帐,两头又动手了,推搡间那头的有个常年酗酒的中年人被推搡再地,正巧磕到了石头尖儿上,就那么没了气儿。
    双方人都嚇得半死,这可是眾目睽睽之下,常舅舅儿子本来想拿钱摆平,但是死者儿子不干,人家家里也是有功名有钱的,非要报官不可。
    县衙的捕快来捉人,常舅舅才知道害怕,忙不迭说自己外甥是京城里的大官云云,谷阳知县一听,当真去打听了一番,知晓是真的,左右拿不定主意,才书写了一封信来交给常舅母,试探宋亭舟的態度。
    雨哥儿將事情原委说完,本以为会受到孟晚的一番责骂,岂料对方还是那个表情不变。
    “法不容情,他们该犯了什么罪就要受到什么样的惩罚,便是你表哥也不例外,我们不会包庇任何人,他身上的官袍是用来正天地立法的,不是为了维护亲戚的。等过两天有空,我会送你去县城你大嫂那里。”
    不能光听雨哥儿一面之言,孟晚自己也要去看看,按理说谷阳县的县令確实给宋亭舟送了信,別管他是怎么想的,到底是倒霉犯到了上头,被罢官免职是难免的,就是不知道新知县上没上任,又是怎么判的。
    孟晚没有为常家兜底的意思,但他要看到事情完美了结,再敲打敲打宋家一族人,这也是他这次回来的首要事宜。
    世家大族关係弯弯绕绕,不知道哪里就攀上了关係、受到了荫庇,但若是一人出事全族都要跟著遭殃。
    孟晚和宋亭舟早在岭南就想过这件事,提前对此有所提防,因此才能將计就计和太子殿下配合。可若真有人自寻死路连累了宋亭舟,又当如何?
    要想办法將宋家的亲族严加约束起来才行。
    雨哥儿听不懂孟晚高深的话,终於从他父兄不会有事的假象中抽离出来,满眼恐慌。
    甚至有一瞬间的怨恨,宋亭舟那样有权有势,为什么连自己亲舅舅都不愿意帮忙?下一秒他又自己骂自己,表嫂对自己够好了,不能这样狼心狗肺。
    毕竟是自己的亲人,雨哥儿顺顺噹噹的活了这么大,最大的烦恼也就是嫁人,从来没有想过他爹可能真的会死去,理所应当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著被孟晚带回了宋家。
    孟晚也觉得该吐露给常金实情了,倒也没有阻拦。
    果然,回到家中见孟晚早上拿走的布匹又被带了回来,雨哥儿又是哭得双目红肿,常金心里便咯噔一声,“这是怎么了?晚哥儿,可是你外祖母……”
    孟晚抿了抿唇,“娘,你別伤心,外祖母年事已高,也算是高寿了。”
    听到孟晚的说法,常金脑袋“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钟狠狠的敲在头上,一时间天旋地转,悲痛不已,连站都站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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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娘!你怎么了,快坐下。”孟晚脸色一变,忙扶著常金坐到炕上去。
    常金不是个情绪容易外泄的人,这么多年她坚强惯了,除了宋亭舟在赫山县遇险和孟晚生產,她头一回表现的如此脆弱,哭的在孟晚怀里抬不起头来。
    孟晚满眼心疼,也跟著她落下几滴泪,“娘,我去外祖母的住处看了,弟妹应当將她照顾的不错,她没遭什么罪。”
    常金悔恨不已,“是我这个做女儿的不孝,这么多年都没回来看一看她,连她去世都没有送上一程啊!”
    这个年代葬礼是何其隆重,死的时候没有儿孙给摔盆扛孝都会被人耻笑,更別提女儿是不给老人送终了,是要被人戳脊梁骨的。
    这也就是外祖,若是祖父祖母去世而宋亭舟不回来丁忧守孝的话,还会被严惩,故意隱匿丧者,情节严重还会被罢官为民。
    所以孟晚觉著,这时候大家都与祖辈住在一起,一部分也是为了方便发丧。
    常金做为女儿,到底伤心了一场,晚上连饭也吃不进去。
    上坟都是赶早不赶晚,没有谁家是晚上上坟烧纸的。第二天一早,孟晚叫雨哥儿领路,他和常金带著阿砚到外祖母坟上给添了坟头土,又烧了纸钱磕了头,摆上果子、馒头、烧鸡等做贡品。
    常金在母亲坟头又大哭了一场,回家就病了。
    孟晚急的不行,先跑去镇上请郎中,怕镇上的郎中不可靠,吩咐丫鬟们仔细照顾好常金,又忙不迭的往谷阳县去,倒是比他预计的去的早了。
    蚩羽驾著车,枝繁在车里陪著孟晚,同行的雨哥儿缩在角落里不吭声,这两天因著常金的病,孟晚连著迁怒了雨哥儿,没给他好脸色。
    什么杂七杂八的事也没有常金的病重要,蚩羽的马车驾得飞快,两日就到了谷阳县,孟晚马不停蹄的先打听了到了谷阳县最好的郎中,重金让人去三泉村出诊。
    深更半夜,大把银子砸下去,郎中的夫郎没有半点不耐,不到一刻钟就將郎中的行李给收拾好了,笑脸相送。
    这头孟晚又把雨哥儿打包送到了他哥嫂家,也没理会雨哥儿大嫂的欲言又止,说过两天再来县城,在客栈里稍微眯了小会儿,早早候在城门口,城门开了就带著郎中返回三泉村。
    常金的病都是心病,加上年纪大了,难免有点老年病状,倒也没什么大事。孟晚放了心,还是將郎中在家里多留了两天,只说自己还要去谷阳县一趟,到时候送郎中回家。
    过了三天,常金果然好转许多,虽然依旧伤心,但终於缓过了劲。
    “娘,明早我就送郎中去县城了,可能会给膳堂和族学里的孩子採买些东西,过个七八天就回来,你在家莫要多思多想,通儿和阿砚还要你照顾。”孟晚对常金说道。
    知道他们回来,宋六婶一家也从镇上回来了,还有张小雨一家,都在屋里陪常金说话。
    常金倚在炕头,额头上搭著抹额,面色中带著一丝病態,她心疼孟晚为了他的病还特意跑到县城找郎中,回来也没好好休息,“让松山去送郎中回家算了,怎么还要你跑一趟?”
    孟晚笑著安慰她:“许久没去谷阳县了,在老家待著也怪腻的,去县城转上两圈。听说当地有家挺出名的皮毛店,我去买些好皮子,咱们往后带回盛京做大氅和斗篷用。”
    他这样说,常金便觉得心里舒心许多,她见不得孟晚来回为她奔波,若是去玩就没什么了。
    孟晚安排好家里的事,本来是想把阿砚和通儿也带去县城玩的,但第二天一早,方家当家的方大爷就亲自带人来接通儿。
    孟晚一拍额头,他回来一直担心常金会为外祖母的事伤心过度,险些忘了通儿祖父也住在镇上,没想起来通知到方家人。估计方大爷听说了常金生病,怕打扰到常金,忍了几天觉得差不多了才过来接外孙。
    不光人来了,还送了礼,知道宋家不可能接受金银珠宝等俗物,都是一筐筐的山货,冬天存下来的榛子山核桃之类的。
    阿砚从小和通儿在一处玩,没纠结多会儿就决定了和通儿一起去方家玩几天,松山松樵便跟著他俩方便照顾。
    “容哥儿这孩子也没个定性,东跑西顛的,咳……那个姓葛的还在岭南做小兵卒?”方大爷不大待见葛全,总觉得是他把自家儿子给拐跑了,提起来尷尬的用拳头抵唇,轻咳了一声。
    “葛大哥如今在盛京皇城里替太子做事,盛京离昌平到底比岭南近便,想必再过不久他们忙完了京城的事宜,就会回来看您。”都是自己人,孟晚不免为葛全正名两句,等太子登了基,葛全定然职位不低,方大爷借女婿的光还在后头。
    “太……太子?”方大爷果然大吃一惊。
    孟晚没透露太多,只是模稜两可的同他解释了几句,方大爷便如同做梦一般带著通儿和阿砚回家去了。
    送走他们,孟晚也要出发去县城,他扭头准备上车的时候,见隔壁院里的小哥儿,躲在门口的大树后面,望著方家远去的马车偷偷抹眼泪。
    “小孩?”孟晚喊了他一声,神色温和。
    那小哥儿好像有点呆,孟晚又叫了两句他才意识到孟晚是在喊他。
    “你在……叫我吗?”他害羞地躲在树后,半晌才探出头来指了指自己。
    孟晚轻笑,“对啊,你娘是不是叫小梅?”
    小哥儿点头又摇头,“好像是。”
    孟晚摸摸他的脑袋,“你小时候我还看见过你,別伤心,过两天阿砚就回来了。”
    “阿砚……是谁?”小哥儿愣愣地说。
    孟晚哭笑不得,“你和他玩了好几天还不知道他的名字啊?”
    小哥儿脸上飘过两丛红云,“不知道。”
    小梅就在院子里干活,可能是听到了孟晚和儿子说话,出来略显侷促的打了声招呼,“晚哥儿,你回来了啊,常婶儿怎么样了?我是想去看看的,听见你和別人说不用別人探望,怕打扰她休息,就没过去。”
    宋亭舟如今在村里的威望毋庸置疑,听说常金病了,单是宋家的族人上门都不知道多少。孟晚也不怕得罪人,除了宋六婶和张小雨两家,其余的都给挡了回去。
    田家作为邻里本来也该上门看看的,但小梅在家里 听见孟晚拦人的话,自觉她家和孟晚家也没那么亲近,眼下更是高攀不起,便没往前凑。
    “多谢你有心惦记,已经不碍事了,也不必探望,我娘不喜欢家里闹哄哄的。田大伯和大伯娘还好吗?”孟晚许久没见小梅,心里也没有什么太大触动,只觉得她不像年轻时候那么活泼爱说了,说话也成熟许多。
    歷经多年,大家都变了。
    “我婆母都过世四年了,公爹去年也走了。”小梅在本来在院子里晒蘑菇,穿了一身灰扑扑的粗布衣裳方便干活,这会儿显得很侷促,手不自觉的想抬起来挽一下耳边垂落的髮丝,抬到一半又发觉衣裳上的补丁顏色差异太大,过於明显,便又落下来拿手遮住。
    孟晚听了觉得挺好,两口子不是什么心善的人,没了小梅两口子还能过得舒心点,不然她生了哥儿没准还会受田大伯娘虐待。他夸了一句,“你家小哥儿养的很好,白白净净的,长得也像你。”
    小梅脸上露出抹真诚的笑意,“是啊,大家都这么说,杏哥儿就是性子慢了点,不大聪明。”说到后面,她笑容又开始收敛了。
    孟晚也看出了这孩子脑筋像是不大灵光,但也不至於太傻,小梅家往常只有杏哥儿说话的声音,女子比小哥儿容易有孕,但这些年好像只有杏哥儿一个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