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5章 生来如此
    城墙上，一位成守的练气修士飞下来，严肃询问：
    “二位道友，请问来自何方，有何贵干？”
    徐清风和玄灵对视一眼，他上前一步道：
    “我二人来自玄黄仙门，此行是为了游歷南岭两百国，增长见识而来。”
    “玄黄仙门？”
    成守的练气修士先是茫然，接著瞪大眼睛，当即问道：
    “金丹仙门？”
    “可有凭证？！”
    徐清风微微一笑，取出自己的內门弟子令牌，隨意的甩给他。
    成守的练气修士魂都快嚇没了，连忙用双手接住，仔细一瞧，顿时躬身递给他，语气敬畏道：
    “哎呀，哎呀！仙门弟子来了怎么不提前告知一声，我也好通知国君，举办宴会款待您二位啊！”
    “来来来，两位贵客快请进！”
    这成守的练气修土第一次发现自己是这么能笑。
    他弯著腰，著屁股抬著头，毕恭毕敬的將二人迎进城，諂媚笑道：
    “二位先暂且等待稍许，我安排完防务就带您二位前去面见国君。”
    玄灵没说话，徐清风看了一眼，知道她是將决定权交给自己，便摇了摇头，客气笑道：
    “不了，我二人想先在干城逛逛。”
    说罢，也不等成守的练气修士反应过来，他们就悄无声息的离去。
    成守的练气修士愣住，却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感嘆不愧是仙门弟子，风姿卓绝。
    接著，他转身挺直腰板，满脸不耐烦的吩附道：
    “你等守好城门，这段时间一个凡人都不许进，我要去求见国君。”
    “若还有修士前来，就请他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在周围鸦雀无声中，几个门卫打扮的凡人匍匐在地上，诚惶诚恐道：
    “是！”
    徐清风同玄灵走在干城內，好奇的看著周围的一切。
    只不过为什么都鸦雀无声，每个人都跪伏在地上？
    他看了看两人的打扮，恍然大悟。
    两人打扮不凡，气质杰出，一看就是贵人无疑。
    这些庶黎当然必须第一时间跪伏在地上，五体投地，不敢发出一丝声音了。
    他们甚至还拼死挤出了道路，哪怕挤得歪七八扭、面色扭曲、呼吸困难也在所不惜。
    徐清风皱著眉头看著像木头一样匍匐在地上的庶黎，若不是有呼吸他甚至怀疑已经死了。
    “师妹.”
    他在玄灵耳畔將事情说出，玄灵点了点头，两人就消失不见。
    他们的身影消失不见后，这些庶黎依旧匍匐在地上，没有一个人抬头看一眼。
    在这个过程中甚至有人呼吸衰竭，但依旧没有发出一丝一毫的动静。
    若不是徐清风出手，恐怕已经因此死掉了好几个人。
    一直到从別的街道走进人，发现了情况，这些庶黎才陆续站起来，继续方才的动作。
    徐清风和玄灵就一直站在原地，云烟罗顶在头顶遮掩他们的踪跡，
    他们看著这些庶黎的动作，面面相。
    这还是两人第一次见到这副场面。
    玄灵是自小长大在仙门，福地之人和这里的人完全不同。
    徐清风则是第一次以修仙者身份出现在庶黎眼前，也没料到会是这种情况。
    “师兄，这些人...”
    玄灵有些迟疑的道：“我好不习惯啊。”
    徐清风也不习惯，在他看来庶黎敬畏甚至恐惧修仙者都很正常，但方才的场面还是超出了他的想像。
    甫一进场，所有庶黎原本的笑声、爭吵声、哭闹声乃至各种声音就齐齐停止，死寂无比。
    接著齐刷刷的匍匐在地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甚至就连一丝咳嗽声都没有。
    只有轻微的、本能的呼吸声提示他们还是个活人。
    这些人，这些庶黎，就仿佛被植入程序的机器人，触发某种情形就执行某种行为。
    可徐清风看的分明，这里面每一个人都是活生生的人。
    这，便是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吗？
    他若有所思的看著说唱叫卖的庶黎，眼中深邃。
    所谓刑不可知，则威不可测，说的就是隱藏法律，使民眾因为无法预知自己哪一步会犯错而畏惧。
    这种手段初一看省去了贵人教导麻烦，只需要在庶黎犯错的时候惩戒就行。
    但这种手段带来的结果便是民眾开始放弃探索，只敢遵守故老相传的行为。
    比如遇见贵人时，需要五体投地跪伏在地上，並且不能触碰到贵人將要走过的道路。
    若是触碰到了道路，就需要斩去触碰的肢体，让贵人的圣洁如初。
    再比如种植田地，庶黎需要严格遵守不知道多久以前的种植方法，不能有丝毫变化。
    若是使用了其他方法，哪怕產出更多了，也会被罚去所有田地，变成无產者。
    渐渐地，所有庶黎就变成了这副模样。
    不，或许不是所有庶黎。
    徐清风想起那些求仙之人，嘆了口气。
    求仙求仙，究竟是嚮往仙人，还是想远离这样的生活呢？
    恐怕所有对此不满的庶黎都会远离故地，去往仙门求仙。
    “师妹，我们离开一一”
    他想说什么，就在这时，却突然从天上飞下数十人。
    哗一一！
    那些庶黎再次迅速地、拼死地匍匐在地上，活生生挤出一条道路。
    这一次倒霉了些，恰恰好有数十庶黎聚集在一起交谈。
    人太多，空间太狭小，此时即便拼死也挤不进去，只能眼神绝望的看著自己上半身在道路上。
    果不其然，飞下的数十人中有人冷眼看去，面色瞬间难看起来，呵斥道：
    “大胆刁民，贵人出行，竟敢触碰道路，按律斩去触碰部分！”
    咻一一！
    他迅速甩出一道金刃，飞向那些人的腰间，看样子是要把他们腰斩。
    “喉，何必呢，太过了。”
    徐清风知道这一切因他们而起，无奈的嘆了口气，隨手一伸，捏住那道金刃，轻描淡写的將之捏断。
    “诸位，给贫道一个面子，放过他们吧。”
    他將云烟罗散去，显出两人的身形。
    那些上半身趴在地上的庶黎瞪大眼睛，没想到他们还在这里。
    方才他们就是聚拢在一起討论突然出现的两位贵人。
    “既然玄黄仙门的弟子都这么说了，那就放过他们吧，尹奇峰。”
    为首之人微笑的制止了其他人的举动，行礼道：
    “两位道友，寡人乃是干国之君，你们可以叫我干越。”
    徐清风和玄灵对视一眼，回礼道：
    “见过干越国君，我二人乃是..”
    他们介绍了一遍自己的身份，通丹长老弟子以及女儿的身份当即就让干越身后的数十人变了顏色。
    那尹奇峰本来还有些不岔，可此时却诚惶诚恐的流下冷汗。
    普通的仙门弟子招惹了也就招惹了，他还有干越为他撑腰，但仙门长老那可是筑基强者。
    一言就可以让他们干国国破城亡，招惹不得！
    干越的笑容愈发真挚，到嘴的说辞也变了模样：
    “两位既然是游歷群国，不妨先在我干国待些时日，一应事务我干国负责，如何？”
    徐清风思索片刻，微笑点头：
    “那就有劳干越国君了。”
    “矣，哪里哪里。”
    干越伸手笑道：“二位，我已备下薄宴，不妨隨我前去认识一下干国诸多士卿，也好在干国行走。”
    徐清风点了点头，拉著玄灵飞身而起，
    干越等人飞在前方，一路言笑晏晏。
    而原地的庶黎在短暂的平息后站了起来，那些险些被腰斩的庶黎劫后余生，庆幸不已。
    “还好遇见了位仁善的贵人，否则你我就要被腰斩啦！”
    “那位贵人真好啊。”
    “嘿，贵人哪有好的，依我看是因为身后那位仙子见不得血，这才放过我们。”
    “应是如此了！”
    “確实，是我想岔了。”
    他们渐渐散去，嘴里只有庆幸，看上去没有半分怨恨。
    在他们看来，方才被腰斩是天经地义的事情，泥土般的庶黎冒犯了贵人就该受到那样的惩罚。
    被徐清风救下也不是他心善。
    贵人都是一样的，能放过他们也是为了照顾仙子，而非念著他们的命。
    毕竟，他们生来如此，世界向来如此。
    干宫，一场盛大的宴会正在举办。
    干越向著所有到场的士卿介绍徐清风玄灵二人。
    在听到他二人居然是长老弟子、女儿的时候，所有往日喜怒不言於色的士卿都惊呼起来。
    这些穿著华贵衣裳的士卿爭先恐后的朝著两人行礼，希冀自身的家族能进入他们的眼中。
    玄灵对这些不感兴趣，只是吃吃喝喝。
    徐清风不得已，只能站在台前，客气的笑著。
    至於谁谁谁是什么家族，抱歉，基本过耳就忘，
    不过，他还是將那些重要些的家族记下。
    什么重要呢？
    家族中有练气中期强者的卿大夫家族，这些能有幸被他记下名號。
    至少那些士族，太多太多，实在是应付不过来。
    共主、诸侯、卿大夫、士，这是传承自人族歷史的称號体系。
    共主乃是天下最高贵的称號，能分封诸侯分守四方。
    而诸侯国內，则能自行分封卿大夫、士。
    根据国度的实力不同，卿大夫与士的实力差距也非常大。
    比如小国的卿大夫，可能是练气前期，也可能是练气中期，甚至后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