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杀禿鷲、了结(二合一)
作品:《红云庙修行笔记》 雨幕如帘,杀机骤临。
轰!
一道赤红剑芒斩裂长空,劈开雨幕,如星而坠!
老禿鷲仓促抬头,菸斗急转间,白烟如瀑倒卷,在头顶结成层层云障。
剑芒斩落,云障崩碎。
老禿鷲连退数步,胸前衣衫“刺啦”裂开,渗出鲜血。
“红云剑典?!”
他抬头,浑浊眼珠死死盯向半空。
雨雾之上,红袍猎猎。
宿永怀脚踏红云,手中长剑吞吐红芒,背后一尊金刚法相巍然屹立,六臂持剑,金光凛冽。
老禿鷲神色一紧,道:“宿仙长,何故伤我?”
“伤你?”
“哼!”宿永怀双眸一冷,剑尖斜指,“我红云庙做事,管那么多作甚?!”
老禿鷲面色骤然一冷,菸斗一敲掌心:“小辈狂妄!”
话音未落,白烟骤然暴起!如千百条毒蛇绞缠,铺天盖地朝宿永怀噬去!
宿永怀不避不闪,左手掐诀,低喝一声:“斩!”
嗡——!
金刚法相六剑齐出,金光纵横,將毒蛇绞得粉碎。
老禿鷲眼中厉色一闪,菸斗猛然喷出一道凝练白烟,如枪如矛,直刺金刚胸口!
“师弟!”宿永怀厉喝。
雾气中,许戒甲身影倏忽闪现。他脸色苍白,左臂无力,右手却结印如电:
“凝!”
金光暴涨!
一尊三头六臂的金刚虚影拔地而起!虽手中无物,但六臂轮转如轮,拳风浩荡。
鏘!!
气浪炸开,拳碎烟矛!
老禿鷲倒退数步,尚未站稳,忽觉背后寒意刺骨,宿永怀不知何时已绕至他身后,赤红长剑如血,一剑横削!
“红云剑典——横秋!”
剑出如秋霜横扫,赤芒过处,雨滴凝冰,白烟冻结!
“噗!”
老禿鷲肩头飆血,仓皇翻滚避开。
他猛地咬破舌尖,一口血雾喷在菸斗上,白烟霎时化作狰狞鬼面,咆哮反扑!
“果然也是个邪物。”
“哼!”
宿永怀剑势不收,金刚像却已大步跨来,光剑怒劈,將鬼面一分为二!
老禿鷲趁机要逃,却听雾气中许戒甲一声低笑:
“走的了?”
嗤!
一缕雾气如刃,自他小腿穿透!
“啊!”
老禿鷲踉蹌跪地,还未抬头,剑锋已抵在他咽喉。宿永怀垂眸看他,剑上红云繚绕:
“是该你了。”
白烟散尽。
剑落,头飞。
雨幕重垂,血腥弥散。金刚像化作点点金光,许戒甲从雾中跌出,咳出一口血沫。
宿永怀还剑归鞘,一把扶住他,可忽地盯著左臂道:
“怎么回事?”
许戒甲咧嘴一笑:“小伤。”
“放屁!”
“嘿嘿。”
................
细雨。
冲不散泥土与血腥。
老禿鷲脖颈切口处冒著白烟,像是未散尽的余毒。
许戒甲蹲下身,摸索尸体。
黑鳞卫的两个首领,老禿鷲、疤脸。
一个被生生砸死。
一个被长剑梟首。
但宿永怀与老禿鷲斗法时,却是信手拈来。反观自身,从技艺、时机上看......
无一都透露两字,青涩。
老禿鷲东西不多。
一桿菸斗,一本隨身携带的旧书。
书皮上写著《碎银烟》。
翻开一看。
內里记载熔炼银子成烟的法门,此烟聚散隨心,更融入了金属剧毒,寻常修士沾之即伤。
那菸斗冰凉,上刻蛇纹,能幻化出烟蛇。
“阴毒玩意儿。”
许戒甲嗤笑一声,將两样东西拿著起身。
宿永怀站在一旁,长剑虽已归鞘,目光却一直盯著许戒甲的左臂。“你伤得不轻。”他沉声道,“我若晚来一步,你今日怕是交代在这里了。”
许戒甲咧嘴一笑,牵动伤口,又咳嗽两声:“这不是没死吗?”
“少贫嘴。”宿永怀眉头紧锁,“你不是来此地押运矿石的吗?怎么惹上莫家的人了?还弄成这副模样?”
许戒甲笑容微敛,沉默片刻,低声道:“受一位前辈指点,来取“鲤鱼竹”。”
“前辈?”宿永怀目光锐利,“哪位前辈?”
许戒甲闭口不言。
宿永怀盯著他,眼神复杂,最终只是长嘆一声:“罢了,你自有你的难处。但记住,莫要误入歧途。若真遇大事,庙里会为你撑腰。”
许戒甲微微一怔,点头道:“多谢师兄。”
就在这时。
不远处传来一声闷哼。
二人转头看去,见莫志一正挣扎著坐起身。他见老禿鷲已死,踉蹌著走到许戒甲面前,深深一揖:
“多谢救命之恩。”
许戒甲摆摆手:“本就是护送你而来,不必如此。”
莫志一从怀中取出一截青翠如玉的竹节,递给许戒甲:“这是“鲤鱼竹”,父亲答应你的东西。”
许戒甲接过。
入手温润,竹节上隱约有鱼纹游动,確非凡品。
他收好竹节,见莫志一转身欲走,问道:“你去哪?”莫志一头也不回,声音低沉:“回莫家。”
“回去送死?”许戒甲挑眉。
“我要亲眼看看,莫家究竟变成了什么样子。”莫志一语气平静,却透著决绝。
宿永怀忽然冷笑一声,大步走到老禿鷲尸体旁,一把扯下尸身上的黑袍,將那颗头裹了进去,隨后提剑在手,道:“走,去莫家要个说法!”
许戒甲迟疑:“师兄,莫家现在有位户姓筑基坐镇....”
宿永怀冷哼一声:“怕什么?若真闹大了,自有云鹤师兄顶著!”他瞥了莫志一一眼,“再说,今日莫家袭杀我红云庙弟子,难不成没个解释?”
莫志一沉默片刻,面色欣喜:“自有解释!”
许戒甲看著二人,无奈一笑,將《碎银烟》和菸斗揣紧,迈步跟上:“行吧,反正债多不愁。”
雨渐停歇。
三人身影渐行渐远。
只留下满地狼藉和未乾的血跡,在山风中渐渐冷却。
................
黄岭山心,莫家所在。
一阵山风拂过,带来令人作呕的血臭。
內院。
三人匆匆而至。
房屋塌了,只有木塔在矗立。
塔顶浮著团不散的青光,將无形的风都染作青色。
木塔前的空地上,莫志霍瘦削的身影笔直如枪。他身旁的中年胖子正在討好一位长袍人:“户真人,这些琐事交给志霍处理便是,您去忙您的....”
“嗯。”
户真人年岁不大,蓄著长胡,左手盘著条黄蛇。
“莫家的事你自行处理。”户真人见许戒甲三人到来,扭头对莫志霍道,“別忘了答应师尊的东西。”
“师尊放心。”
莫志霍点点头。
户真人化作黄烟没入塔中。
莫志霍转过身,看见三人到来,目光在莫志一身上停留片刻,又朝身后看了看。
宿永怀咧嘴一笑,將黑衣包袱拋了过去:“找这个?”
包袱落地散开,老禿鷲那颗焦黑的头颅滚了出来,空洞的眼眶正好对著他。
“唔...啊!!”
中年胖子嚇得跌坐在地。
莫志霍却只是挑了下眉:“老禿鷲居然死了。”
“莫志霍!”莫志一衝上前,抓住他前襟质问:“这到底怎么回事!我父亲呢?!老祖呢?!”
“都死了。”
莫志霍指向塔顶青光。
那团青气突然翻涌,隱约显出几张痛苦的人脸。
“老祖?!”
“父亲!!”
“.......”
莫志一浑身一颤,仰头望向青光,嘴里念叨著名字。忽然腿一发软,跪倒在地。
宿永怀眯起眼睛,盯著那道青光看了片刻,突然冷笑:“原来是陈老祖的“青元二气葫”。”
许戒甲闻言心头一跳。
陈老祖。
青溪陈氏的头。
而青元二气葫,那可是他的成名法宝!
传闻此葫能收人摄物,炼化生灵,葫中自成一方小天地,被困者会被消磨成青气,成为葫中养料。
“什么死了!你放屁!”莫志一怒吼著跳起来,一把揪住莫志霍的衣领,“是你勾结外人,害我莫家满门!”
“你赶过来....”莫志霍微微挑眉,“就为了一句质问?”
“真相!”莫志一目眥欲裂,“我要知道全部的真相!”
莫志霍拨开他的手,整了整衣襟:“也罢,既为兄长,自当为你解惑。可还记得莫志鸣?”
“自然记得。”
莫志一咬牙道,“黄叔家的三儿子,生的精瘦,志玉哥的死,不就是他做的吗?!”
“错了,错了。”莫志霍眼中闪过一丝追忆,“他在家中不受待见,却与一个陈氏女交好。听闻二人曾掘得一座古墓,得了邪修传承。志鸣偷习此术被老祖察觉,虽免於一死,却被终身囚禁。可后来......”
他嘆了口气,神色瞥向许戒甲,“后来老禿鷲助其脱逃,一月后便传来死讯。”
许戒甲迎上他的目光,神色如常。
“老祖为掩家丑,不许为他发丧。”莫志霍继续道,“谁知数月后,志玉修炼时突遭咒杀。老祖遍查无果,疑是莫志鸣未死且已筑基,终日惶惶,终致癔症发作。”
“癔症?”莫志一皱眉。
许戒甲插言道:“便是失心疯。”
“老祖本就寿元將尽,如今疯癲更甚,总是疑心有人加害於他。”莫志霍嘆息道,“恰逢疤脸这个狗奴才身亡,他急寻来鸡鸣寺方丈作法,竟探得志玉身上的咒术源自青溪陈家.....”
“老祖一怒之下,认为莫志鸣和陈家勾结,於是独闯陈家,造下杀孽,要为莫志玉报仇。”
“后来的事,你如今都看到了。”
“陈老祖震怒出关,几乎屠尽我莫氏嫡系。若非我求得师尊出手......”他意味深长地看著莫志一,“莫说是你父亲,便是你也难逃此劫。”
“如此说来....”莫志一喉头滚动,却仍追问道:“那我父亲呢?!老禿鷲分明说是你下的毒手!”
“形势所迫。”莫志霍轻掸衣袖,眼中寒意乍现,“灭族之际,容不得半点差池。”
莫志一浑身颤抖,拳头攥得咯咯作响:“你杀了我父亲....就为了所谓的形势所迫?”
“他要去找巡检告状!”莫志霍的声音陡然拔高,又迅速压下去,“那时候陈家刚退,各方势力都盯著咱们,他一闹,等於把莫家最后的遮羞布都扯去了!巡检若介入,查出家中有人修邪法,就不是简单的惩罚...”
“这....”
莫志一神色暗淡,啪唧一声坐在地上。
莫志霍看著他,语气缓和了些,“现在的莫家不是当初那个威风凛凛的豪门了。老祖一死,陈家虎视眈眈,其他势力也在暗中覬覦,我们早已是砧板上的鱼肉!”
“那为何不联合族人....”莫志一颤颤微微。
“联合?”莫志霍讥讽地勾起嘴角,“莫志玉是怎么被透露修炼位置的?你以为莫家这些年,真的只是被外敌所害?疤脸吃里爬外,老禿鷲两边討好,还有大伯,三弟、四弟.....”
莫志一瞳孔一缩:“你是说......”
“內斗从未停止。”莫志霍声音低沉,“只不过,有人比我们更狠,更早下手罢了。”
言至於此。
莫志霍攥住莫志一的手腕:“弟弟,如今莫家当代嫡系血脉,就剩你我二人了。”
莫志一想要抽手,却被死死扣住。莫志霍继续道:“师尊已答应做我莫家靠山,便是陈老怪亲至,也动不得我们分毫。”他眼中寒光闪烁,“陈家矢口否认咒杀之事,但鸡鸣寺的溯源术绝不会错!志玉就是死於陈家之手!”
“莫志鸣的相好,那个陈氏女,我也知晓她的踪跡....”
“志玉的死!”
“咒术是何人所下!”
“我一定会探的清清楚楚!!”
山风过衣,猎猎作响,说到这里,莫志霍忽地沉默下来。
良久,莫志霍拍了拍莫志一的肩膀:“重建莫家非一日之功,志一,你可愿帮我?”
“我....”
莫志一犹豫不决,但终是点头。
几息后,塔上青光散去,户真人也从塔中走出,许戒甲和宿永怀相视一眼,正欲离开。
“两位小友,慢。”
户真人拦住二人。
他乐呵呵的道:“麻烦告知云鹤道友,届时他大典,我定去拜访一番!”
“一定带到。”
许戒甲应下,和宿永怀朝外面走去。
...............
离了莫家。
一株嫩绿青柳下。
许戒甲问道:“师兄,你说莫志霍称得上黄岭双龙吗?”
宿永怀沉吟片刻,似乎被勾起回忆,道:“双龙....我见过莫志玉,正如其名,玉,真君子。今日看莫志霍,算是莫志玉的反面,至於称不称得上龙....”
他一弹许戒甲额头:“时间会验证一切的。”
许戒甲点点头。
莫志霍,这次莫家之乱的最大贏家。
其实。
许戒甲也有猜疑。
莫志一用入梦符了吗?
莫志霍说的话半真半假,莫志玉的位置、莫家老祖身陨,真当没有他的手笔?
莫家老祖虽然老了。
但也不至於担忧一个莫志鸣。
除非.....
真有把柄被捏住了。
罢了。
鲤鱼竹入手。
莫家一群都入土的傢伙,也与他无关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