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嫁妆
作品:《红云庙修行笔记》 行至半夜。
出了城,两人走到城外一处荒宅。
宅內。
青砖斑驳,杂草丛生。
“看来道友在楼家,不受待见啊....”许戒甲环顾四周,笑著道:“今个我去楼家寻你,那看门的竟不知楼生....我还以为道友换了名號了呢。”
楼生脚步一顿,冷笑道:“你不知楼家宗、分之別?”
宗家,分家。
分门修拳脚、不教经,只庇佑宗家。
楼生,便是分家。
而楼府,只住宗家,许戒甲当时,却是去错了地方。
也怪不得。
楼生一身血气,但修为浅薄。
不传经,不成道。
行至此,他忽地转身,嘴角扯出一抹狞笑,“我不知你是真傻假傻,竟真敢一人跟来。“袖中青光隱现,“出了城,可就没有律法可言了...”
许戒甲轻抚照影。
忽见楼生双袖鼓盪,十指泛起幽蓝寒芒,像朵未绽的苞。
夜风骤起。
捲起地上几片落叶。
也带来香。
许戒甲不动声色地后退半步,“道友若背叛地府,真不怕乐愁大人寻你问罪?”
此话——
他既是问楼生,也是问自己心中疑惑。
楼生闻言大笑,笑声在空旷的荒宅格外刺耳。“寻我?”他猛地收住笑声,眼中寒光乍现,“阳世有仙阵,他是进不来的!如今,你该担心下你自己吧。”
话音未落。
楼生身如鬼魅。
右手五指张开,如瓣绽放,直取许戒甲咽喉。
许戒甲猛碾地面,青石炸裂间身形暴退,一抖照影,从中飞出几缕金火,与两人之间筑起一道火墙。
“功德金火?”
虽有诧异。
但攻势依旧狠毒!
楼生双掌翻飞如蝶,竟將火焰分作两股引向身侧。许戒甲趁机结印,背后金刚浮现,四条金臂破空而出,最下两条手臂当空画圆,將残余火浪尽数兜住。
“还会佛家法门?”
“你这傢伙,究竟是地府的人吗?!”
楼生冷眼,却已掐出地府功法的“绞龙式”,十指气劲如千年老藤,猛的缠向金刚法相。
许戒甲闷哼一声,双掌朝上一推。
风乍起!
见最上方两条金刚臂突然暴涨,蒲扇大的手掌当头拍下。
潮虎拳——虎扑!
“砰!”
楼生所立处,青石板尽成齏粉。
其人。
却如柳絮飘退三丈。
黑袍下摆,撕拉裂开半幅,他抹去嘴角血丝,猛的咬破舌尖,喷出一道血箭。
“噗呲~”
金刚抬手,捏碎血箭。
自疤脸一战。
许戒甲整日沉醉拳谱,如今虽说不精,但也能驱使法相施展几分招式。
先前愚笨。
不知法相与拳脚能互补相成。
如今一试。
方知当中威力。
许戒甲深吸口气,手腕翻飞,法相打出漫天掌印,“楼道友,违背乐愁大人的后果,你承担不起,不如將丹药拿出,我也好饶你一命。”
“狗犊子!”
楼生袖袍舞动,暗自掐诀,愤怒道:“你如今说的话,真不昧良心!我家世代为地府做事,我祖上,我父亲,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到我,还得给你这个贱人大出血!!”
“非我之愿。”
“滚!”
半空中。
楼生的血箭虽被法相捏碎,但血雾未散,反而凝成一朵妖异红,散发阵阵幽香。
忽地。
一阵风吹来。
吹散血雾,却將红绽放。
楼生十指纷飞,宛若老藤织网,接下漫天掌印,同时空中红喷出血雾、香气。
许戒甲鼻尖微动,顿时识海一震。
眼前。
幻象丛生。
男女之事,顛鸞倒凤,皮肉交合.....
幻术!
许戒甲心中一凛,猛咬舌尖,剧痛让他灵台一清。
他低喝一声,金刚法相六臂齐震,金光如浪,强行將幻象撕开一道裂隙。
然而楼生早已藉机欺近,黑袍翻飞,双手如鬼爪,指尖泛著幽蓝寒光,直取许戒甲心口!
“去死!”
许戒甲看著前方,瞬间瞳孔一缩。
爪上含光,细看却如老藤翻飞,一丛又一丛缠了上来。
屏住呼吸。
他一抖照影,同时法相六拳舞动,可仓促之间,却仍被一爪撕开肩头衣衫。
“呲拉!”
肩上留下五道血痕,身子顿时一僵。
有毒!
许戒甲忍著痛,照影中苍怀梦隨之窜出,他见四周局势,当即对楼生施展梦术。
楼生从未料到灯中有鬼。
猝不及防下。
楼生身子一僵,苍怀梦的梦术虽只困住他一瞬,但对许戒甲来说——
已足够杀人!
“砰!”
金刚法相六臂合十。
一记重拳自上空轰出,正中楼生后背!
“咳!”楼生踉蹌前扑,嘴角溢血,还未站稳,第二拳已至肋下,隨之第三拳,四拳....
“砰!砰!砰!”
拳影如雨。
竟凝出一头森蓝水虎.
虎首狰狞,獠牙森然,隨著法相拳势轰然扑出!
潮虎拳——虎相!
楼生还未站稳,抬眼便见猛虎扑至,虎爪未至,劲风已將他皮肉掀去。
“噗呲~!”
一口金红喷出,楼生如破布般飞出,重重撞在残墙上,再无声息。
许戒甲收回法相,隨之照影飞出一缕金火,落入尸上。
片刻。
尸体化作黑灰,隨风而散。
转眼看向四周,又出手將气机打散,还未歇片刻息,就闻空中传来破空之声。
“嗖!”
“嗖!嗖!嗖!”
四道剑光划破夜空,正朝荒宅疾驰而来!
徐霞门的人!
许戒甲咬牙,急速搜寻楼生尸体。
几息后,抓住储物手鐲、药葫芦后,身形化作青烟,遁入夜色之中。
..............
入夜。
城中风声鹤唳。
许戒甲没有跑,反倒回了城里,寻了个苦力集聚的赌坊,空气中满汗臭,他蹲在角落,与泼皮们摇骰斗牌,输光了身上带的银子,甚至衣服都抵了出去。
之后,又蜷在烟巷尾,听著妓子们的调笑,嗅著脂粉的浑浊气味,任由时间流逝。
数天后。
几个楼家修士走入赌坊,问了几句,又匆匆离开。
反倒是徐霞门,挨家挨户地查问,可谁会在意一个整日醉醺醺的赌鬼?
一月过去。
城中再无人提起廝杀。
仿佛楼生的死,不过是这里又一桩无人问津的旧事。
这夜。
许戒甲终於起身。
他丟下喝剩的半壶夜露,趁著更深露重,悄然出了城。
行路数天。
奔波百里。
水路、陆路,山路,钻云,穿林.....
许戒甲担心跟踪,用尽办法逃窜,等到了熟悉地界,这才放下心来,寻了个溶洞钻了进去。
门口封阵。
一盏烛火亮起。
许戒甲盘坐洞內,环视一周,將楼生的手鐲拿出,轻轻吐了口气。
安全了。
朝储物袋打入灵气。
许戒甲笑道:“叫我看看,这嫁妆,能是什么东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