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口的，是自始至终都站在一旁、沉默不语的周启明政委。
    他向前一步，站到了李將军和林凡之间，目光如炬，不带丝毫感情地直视著林凡。
    “我承认，林凡同志的技术眼光，非常独到。但是，”他的话锋陡然一转，变得无比尖锐，
    “我们討论的，不是商业合作，而是国之利器！
    是將整个国家的安全，託付於一项全新的、我们完全未知的技术体系！”
    他的声音在庄严肃穆的办公室里迴荡，每一个字都充满了力量。
    “李將军，各位专家，我们不能因为看到了一个『可能』的未来，就忽略了眼前最致命的『风险』！”
    他伸出一根手指，直指林凡：“这个风险，就是他！”
    “他所有的技术——那枚神秘的『龙芯』，那个无所不知的『小龙ai』，那套能指挥三万架无人机的『蜂巢』系统……
    这一切的核心，都只掌握在他一个人的大脑里！”
    周政委的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声音愈发严厉：
    “我请问各位，我们如何保证，这份力量永远不会被滥用？
    我们如何保证，这份力量永远不会被窃取？
    我们又如何保证，林凡同志本人，永远不会因为某些个人的原因，而做出危害国家安全的决定？”
    “將国之重器的『开关』，交到一个非军方、非体制內、背景审查一片空白的个人手中……
    恕我直言，这不是信任，这是在拿国家的未来，进行一场豪赌！”
    周政委的这番话，如同一盆冰水，瞬间浇灭了现场刚刚燃起的炙热气氛。
    在场的將领和专家们，脸上的兴奋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无法迴避的凝重和深思。
    是啊，周政委说的，句句在理。
    技术再强，安全和忠诚的问题，永远是第一位的。
    李將军的眉头也紧紧地锁了起来。
    他知道，周启明提出的，是任何一个决策者都必须面对的、最根本的信任问题。
    “那依你之见，我们该怎么办？”李將军沉声问道。
    “很简单。”周政委的目光再次落回林凡身上，那眼神，如同在审视一件危险的、需要被严格管控的武器。
    “在决定是否与潜龙科技进行合作之前，我提议，
    由我亲自牵头，联合总参、技术部、保卫部的所有相关专家，
    对林凡同志本人，和他所掌握的所有核心技术，进行一次最高级別的……『技术与安全听证会』。”
    “我需要他，在我们面前，毫无保留地，阐述他所有技术的底层原理、安全架构、以及……
    他个人，將如何接受我们最严格的监管。”
    “只有当他通过了这场听证会，证明了他的技术是『可控的』，他本人是『可靠的』，我们才能进行下一步的討论。”
    此言一出，整个办公室的气氛，彻底变了。
    这已经不是合作谈判了。
    这是一场单方面的、不容置疑的审查！
    是將林凡，从一个“潜在的合作伙伴”，强行按在了“被审查者”的席位上！
    “周启明！”李將军的语气里，带上了一丝压抑不住的怒意，
    “你这是在胡闹！这是对我们请来的客人的不尊重！”
    “报告將军！”周启明立刻挺直了腰板，用標准的军人姿態回应道，
    “我这是对国家安全负责！在这个问题上，没有任何情面可讲！”
    李將军看著自己这位搭档了几十年、性格刚正不阿甚至有些不近人情的老战友，最终只能无奈地嘆了口气。
    他知道，在“安全”这顶大帽子面前，他无法反驳。
    他转头看向林凡，眼神里带著一丝歉意。
    然而，林凡的脸上，却没有丝毫被冒犯的愤怒，也没有任何的紧张和不安。
    他只是平静地看著眼前这位咄咄逼人的周政委，仿佛在看一个……正在尽忠职守的、值得尊敬的对手。
    他缓缓地点了点头，嘴角甚至还勾起了一抹令人捉摸不透的微笑。
    “我接受。”
    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接受周政委的提议。
    我认为，在进行如此重要的合作之前，让国家对我有一个全面的了解，是必要，且应该的。”
    “只不过……”他话锋一转，目光从周政委的脸上，缓缓扫过在场的每一位专家和將领，最后落在了李將军的身上。
    “我希望，这不仅仅是一场对我的『听证会』。”
    “更是一场……关於潜龙科技，是否具备资格，成为各位『唯一选择』的……”
    “……產品说明会。”
    隨后的“技术与安全听证会”，被安排在了崑崙基地最深处、一个代號为【深渊】的房间里。
    这里没有窗户，墙壁由一种能吸收所有电磁信號的特殊合金打造。
    房间呈半圆形阶梯式布局，林凡的位置，在整个圆弧的最中心，也是最低处。
    一张孤零零的金属椅，一盏从头顶打下的、冰冷的聚光灯，將他笼罩其中。
    在他的对面，是呈扇形坐开的、由十几位白髮苍苍的院士和將军组成的“考官天团”。
    他们是华夏在物理学、材料学、信息安全、人工智慧等各个领域，最顶尖的权威。
    而坐在最高处、主审席位置的，正是面容严肃、眼神锐利如刀的周启明政委。
    当厚重的合金大门在林凡身后缓缓关闭时，一股令人窒息的、如同深海般沉重的压力，瞬间笼罩了整个空间。
    然而，置身於这片“深渊”中心的林凡，脸上却没有丝毫的紧张。
    他只是平静地拉开那把金属椅，从容地坐下，甚至还饶有兴致地打量了一下周围充满了压迫感的设计。
    “周政委，各位专家，我们可以开始了。”他开口了，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迴荡在死寂的房间里，打破了对方精心营造的压抑氛围。
    周启明政委的眼神微微一凝，他没想到，这个年轻人在如此阵仗之下，还能保持这般从容。
    他没有再进行任何心理施压，而是直接切入了最核心、也最尖锐的问题。
    “林凡同志，”他开口了，声音冰冷而不带一丝感情，
    “根据我们现有的评估，你的所有技术，都指向了两个我们无法理解的『黑箱』——
    一个是那枚被称为『龙芯』的晶片，另一个，是那个名为『小龙』的人工智慧。”
    “我们想知道，这两个『黑箱』的底层逻辑是什么？
    它们是否存在我们未知的东西？
    以及，当它们的能力，进化到连你本人都无法控制的时候，我们该如何应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