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3章 给我两只肯德基
作品:《不是,我怎么成文豪了》 第253章 给我两只肯德基
大节过后,往往是消费者的“贤者时间”。
春节过后的燕京,不少此前门庭若市的饭店终於迎来了短暂的清閒。
但是於华知道有一个饭店肯定没有。因为他此刻就在这里排队。
前门西大街,正阳市场1號,燕京第一家肯德基里人头赞动终於挤到了前面,望著点餐檯前身著黑红制服的女服务员,他有些结巴地开口道:“给我两只肯德基。”
“先生,肯德基是门店名称,不是具体產品,您可以点上面有的產品。”服务员似乎早已习惯了这样的情况,伸手递过一张菜单。
於华接过来,眯著眼晴看了半天,“鸡块儿来两个,套餐————-也来俩?”
“套餐里面就有鸡块的!”服务员介绍道,“一份套餐七块三,里面有两块吮指原味鸡、鸡汁土豆泥、菜丝沙拉和一个麵包。”
“那就两个套餐吧!”
说罢,於华扭头问旁边一脸茫然的圆脸小眼晴男人,“漠言,你补充补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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漠言眨眨眼,“有啤酒吗?”
“燕京五星,一块二一瓶。”服务员解释道。
此时后面已经不耐烦地催起来。
“快点儿啊,我等到儿都谢了!”
漠言赶紧回答道:“那就这么著吧!加上两瓶啤酒,多少钱?”
“十七。”
漠言闻言一阵肉疼,不过还是从胸口的兜里掏出了两张大团结。
“还是你有实力啊!”於华哈哈一笑,拍了拍漠言的肩膀。
不用v我50,在月收入不到八十的年代,一顿肯德基吃掉17块钱,那是真的有实力。
点完餐,俩人往前走,等了没两分钟,出餐了,於华和漠言一人一个托盘走出了点单区。
看了看挤成一锅粥的一楼,漠言和於华扭头上了二楼。
二楼就更热闹了,这会儿一群人正围在一起,中间正在举办婚礼。
几十年后的人恐怕很难想像,在1988年,选择在肯德基举办婚礼是多么奢侈和洋气的一件事情。
“这新郎新娘也太有钱了吧?”於华不由得咋舌,“这一顿婚宴来一百个人,不得出去一两千块?刘老师结婚那场面也就这些钱吧?”
“不可能!”漠言摇摇头,“刘老师结婚我可是头一次吃鲍鱼、海参,肯定比这个贵多了。”
二楼没戏了,俩人又端著托盘上了三楼。
此时的前门肯德基足有1460平方米,三层楼,是当时在全世界最大的快餐厅。
三楼人也挺多,还有几桌是过生日的。但总算有些零星的空位,俩人走到中间,正好有人离去,他俩赶紧坐下,长舒了一口气。
“你说你,吃饭就吃饭,非要吃这个干嘛?这些钱在外面都吃两三顿了。”漠言想想刚刚的17块钱,就肉疼得不行。
“尝尝嘛!”於华嘿嘿一笑,“你这电影可是拿了大奖!还不许人宰你一顿啊!”
漠言闻言,也咧嘴笑了起来。
1988年2月23日的西柏林,整个城市都在等待电影节颁奖的消息。
就在这一天,章艺某从哈德尔手中接过奖盃,《红高粱》正式得到第38届柏林电影节主竞赛单元金熊奖。
颁奖台上的章艺某穿著一身从柏林留学生那里胡乱拼凑的西装,他兴奋地挥舞著手中的奖盃,仿佛刚拿到方元户表彰的乡村生產队长。
这个註定被记录进中国影视的成绩立刻被国內的报纸电视连篇累读的报导一时间章艺某的名字传遍了大江南北。
《红高梁》一举夺得金熊奖,这不仅是中国电影史上首次获得欧洲三大电影节的大奖,同时也是亚洲电影史上的首次。在《红高梁》之前,亚洲电影还从未有电影获得过如此殊荣。
就像81年的女排世界盃、84年的奥运会、刘培文的龚古尔奖,其中的意义是超脱於电影之外的。
“要不说章艺某这人能成呢,就懂得感恩这一条,我就佩服他。”於华捧起一块原味鸡,用嘴撕下一块,边吃边说。
漠言点点头,从包里掏出一份报纸,指著標题说,“他感谢刘老师那是应该的,要不是刘老师帮忙,这一趟还真不一定能轮到他。”
原来,在柏林的颁奖舞台上,当章艺某接过奖盃,发表感言时,除了惯常感谢的开场,第一个感谢的人就是刘培文。
由於刘培文此时在欧洲颇具名气,所以这段內容也被现场的记者们记录下来,广为传播。
此刻,漠言手中的《燕京青年报》標题就是【章艺某《红高粱》柏林擒金熊,现场致谢刘培文,揭开一段伯乐往事】。
於华见状,赶紧放下炸鸡,隨意擦了擦油手,抢过报纸来看。
【一直以来与亚洲国家无缘的西柏林国际电影节最佳故事片奖一一一只闪闪发光的金熊昨天被《红高粱》的导演章艺某捧回了燕京。
这只金熊曾为许多世界知名的电影导演所注目。在这一届电影节上,米国拿出了两部获得多项奥斯卡提名的影片,苏联拿出了曾被禁映二十年的《女政委》,中国送去了西影厂的《红高粱》,在本次电影节上,这部电影拿到了评委会所有评委的全票通过。
在颁奖现场,章艺某曾特別感谢了一位看起来与本片毫无瓜葛的知名作家“刘培文”,本报在经过採访章艺某导演本人后,揭开了这一句感谢背后的“伯乐往事”·】
后续的內容里,报纸通过章艺某的视角详细敘述了从最初与漠言结交,再到后来电影筹拍、挑选男女主角以及能够登上柏林电影节这一系列的故事中,刘培文对他持续不断的帮助。
【世有伯乐,而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我们衷心希望像刘培文这样关注、帮助电影的人士能够越来越多,让中国电影一步步走向世界。】
接下来的內容就是成了介绍《红高粱》的电影情况:毕竟这片子还没在国內正式上映,对於观眾们来说还是很新鲜的。
“你別看评论电影的时候,对刘老师一片讚扬,现在文艺界对刘老师的批评声音可不小。”漠言撇撇嘴。
这也是俩人今天来聚会的目的之一。
自从2月10號的燕京文学正式发布,虽然中间经歷了一个春节,但是节日过后,这一期燕京文学的销量应声暴涨,因为过年耽误的第一次加印乾脆跟第二次合併在一起,直接加印一百万册,把这一册的发行量干到了150万册。
毫无疑问,作为刊內的头条小说,刘培文的这篇《情书》不脛而走,成了所有人都在討论的话题。
一部《情书》,青年男女看到的是爱情的纠葛与暗恋的美好,作家家看到的是刘培文对於“回忆”本身的看待,而有些评论家们乾脆已经开骂刘培文这篇小说伤风败俗,传播错误思想观念。
“其实不就是很多內容没有在文本之內交代清楚,所以解读空间大嘛。”於华对这种批评非常了解,这些年他在写作的过程中沉迷於用冷漠与暴力渲染个人的无力感,塑造內容,也经常招致批评。
《情书》这部小说里,如何看待几个人主要人物的关係,可以说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有些人明確的认为杜博子就是李树的情感替代品,而杜博子本身在与阿茂的感情和亡故未婚夫的感情上纠葛更是让人不齿,进而觉得整部小说充满了“个人主义”的色彩。
不过目前这种声音虽然有抬头的趋势,但还不算主流,更不涉及官方的层面。
“我决定写点东西反驳一下,发在十月上,怎么样?”漠言说著话,掏出一份稿子。
於华眼前一亮,但却伸手阻拦,“等等,我先洗洗手去!”
这次他认真把油手洗乾净,这才接过漠言的稿子。
【也谈《情书》:人要有直面过去的勇气】
“人类永远无法逃脱死亡与无常的阴影,当我们回首过去,如何看待无法改变的一切才是更重要的——”
於华细细的把漠言两三千言的评论稿认真读完,一脸振奋,“写得真特么好!”
他放下豪言,“不行!我也得写一篇,不然下次咱俩见了刘老师,我不就抬不起头来了?”
“那隨便你。”漠言对这个自然没有什么意见。
俩人聊完这件事儿,漠言又说起刘培文跟他提过的作家高研班的事儿。
於华听完,更关心的却是学歷。
“上完三年,拿研究生学歷?我能不能去?”
高中毕业的於华虽然在这个年代也算是学歷尚可,但是在大学生遍地走的燕京,还是经常因为学歷不高而被调侃。
要是能有提升学歷的机会,他自然不愿意放过。
漠言答道:“那你得去问刘老师,我说了又不算。”
於华暗暗点头,记在了心里。
1988年的2月,章艺某和《红高梁》的名字全国闻名,开不完的座谈会和接不完的採访成了他的生活主旋律。
如今到了三月初,在燕京忙碌了一个多星期的他刚回到西影厂,正打算跟吴天鸣討论一下电影上映的事儿,吴天鸣就有跟他说了个新消息。
“上面下了指示,打算拿这部片子多去爭取一些其他奖项,大大小小的,都去试试。”
“啊?”章艺某愣了,“这,这有意义吗?”
“怎么没意义!”吴天鸣拍拍章艺某的肩膀,“多拿几个奖还累著你了?领导都发话了,反正对电影上映没坏处,你就照办吧。”
“哎!”章艺某只得点点头。
“对了,你跟那个女主角巩丽,什么情况?”吴天鸣低声问道。
“啊?我—.这能有什么情况—.”章艺某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吴天鸣见状嘆了口气,“行了!跟我还瞒什么?你啊!你媳妇儿可还在厂里呢,你得想想清楚!我也不劝你別的东西,你要是真想跟巩丽在一块,那这边你得想想怎么处理,总不能两边儿都不清不楚吧?”
看著章艺某失魂落地离开办公室,吴天鸣有几分无奈,心中更多的却是纳闷。
你说刘培文为什么要为了这事儿专门给他打电话呢?
此刻,身在万丈高空的刘培文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个小举动却引发了吴天鸣的思考,当飞机即將在纽约降落,他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的大计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