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大喜大喜!使君功比大將军也!
作品:《汉末昭烈行》 第159章 大喜大喜!使君功比大將军也!
平定云中之乱后,刘备在郡中稍歇一日,安抚百姓。
隨后再度赶往九原城,两千骑兵来来回回行了六百里路,加上战斗却只了不到六天。
恰恰这一场野战,彻底改变了汉军东西两面为敌的態势。
拓跋邻在开战之初制定的双向並举,將汉军逐出云中的计划彻底宣告破產。
战爭的主动权完全来到刘备手上。
刘备临行前还特地嘱咐韩浩。
“张稚叔、徐伯当都是良將,但脾气都不小。
“,“元嗣,你要居中调和。”
“和连败走,不日我军將归军九原,进攻朔方。”
韩浩頷首道:“明公放心,下官会妥善处理。”
“到了明年四月麦秋,我们就能吃上河南地的冬麦了。”
大队人马再度西去。
凛冽的朔风似乎也被五原城中冲天的欢腾暂时逼退。
自城门向內延伸的主街上,人声鼎沸,当那面沾满风尘却猎猎飞扬的“大汉护鲜卑校尉·刘”的大旗出现在城门外时,欢呼瞬间爆发。
“刘使君得胜归来了。”
“我军大破胡虏!和连被使君一声断喝,嚇得魂飞魄散,掉头就跑,被咱们的將士追著屁股打散了!”
“听说使君只用了不到六天,就从云中打了个来回,还扫平了什尔登口的胡骑。”
“自古卫大將军用兵也不过如此了吧!”
欢呼、议论、夹杂著孩童兴奋的尖叫和老者激动哽咽的祈祷,匯聚成浩荡的声浪。
刘备骑在的卢马上,风尘加身却掩不住眉宇间的英气与沉静。
他频频向两侧簇拥的军民抱拳致意。
这份近乎沸腾的喜悦,也穿透了高墙,涌入了州府后院。
彼时,冯妤正安静地坐在温暖如春的轩室窗边。
冬日吝嗇的阳光透过糊著厚厚细绢的窗欞,在她身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她穿著一件簇新的湖蓝色深衣,衣料是上好的丝帛,色泽清雅,在光线下泛著流水般的光泽。
乌黑的长髮插著一支素雅的玉簪,简洁大方。
脸上只略施薄粉,唇上点著淡淡的桃红口脂,愈发衬得肌肤莹润如玉。
她手中虽握著刘备临走前给她送来的《毛诗》,可目光却並未落在竹简上,而是出神地望著窗外几枝探入窗格、覆著薄雪的枯梅,眼神里带著一丝忧绪。
贴身婢女芸香掀开厚厚的门帘匆匆进来,脸上却洋溢著兴奋:“主子!大喜!大喜事啊!”
冯妤闻声,目光从梅枝收回,看向芸香。
“是男君!刘使君大胜归来了!”
芸香激动得声音都有些发颤。
“外面都翻了天了,满城都在欢庆呢!路人们都在传颂使君的赫赫战功!
说那和连,在使君面前如同纸扎泥糊的废物一般,使君只呵了一口气,便將他麾下的胡兵吹得灰飞烟灭。”
另一个年轻些的婢子春桃也跟著进来,快人快语地补充:“对!还有人说,使君如此神勇,用兵如神又谦和待人,简直就是卫大將军再世!”
芸香立刻接话,语气带著几分小婢女对英雄故事的憧憬:“春桃你小声点,还有人拿霍驃骑比呢。不过老人们都说,还是比作卫大將军好!
霍驃骑虽然更年轻英武,但他对下人苛刻,用度奢靡,出征时自己车里的精美酒肉都放坏了,兵士们却还饿著肚子。”
她偷偷覷了一眼冯妤的脸色,见其只是静静听著,並无不悦,才继续道:“可咱们使君不一样啊,听简从事说,每次打仗,使君都和兵士吃一样的粗粮,睡一样的营帐,兵卒们都敬他如父兄,死心塌地很呢。”
芸香忍不住插嘴:“是啊主子!您是没看到城门口的场景,百姓们都快把自家过冬的柴禾拿出来点著了,就为了给使君照亮道路呢!那一片赤忱,看得人心里真是暖暖的————”
冯妤静静地听著,那双清澈如水的眸子里,之前的忧色渐渐被一种与有荣焉的光彩所取代,唇角也不自觉地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她霍然起身,身上的深衣拢不住妖嬈的曲线:“夫君劳师远征,凯旋而归,身心必然疲惫。速去吩咐后厨,精心置办些温热可口的餐食,要快!”
她的声音柔婉,却已有当家主母不容置疑的利落。
“唯!”
芸香、春桃连忙应声退下。
府中负责膳食的庖厨听闻是给使君备宴,立刻抖擞精神,拿上鼓鼓囊囊的粮袋,亲带两个得力帮厨赶往城中胡市买肉。
在边塞上,通货膨胀严重的剪边五銖钱不出去————
桓灵两朝为了凑军费,將货幣不断减重,已经把五铁钱的信用玩烂了。
之后汉灵帝还发过好几次不同门类的新货幣来敛財,效果也不大。
边民就认粮食,以物易物,钱只能回內地用。
此时的集市可谓热闹非凡,刘子惠將牧民安顿好后,胡人能换来粮食,汉人能换来便宜的战马和肉食,各有便利。
胡市中,牛羊肉的膻味混合著皮革、香料的气息在寒冷的空气中瀰漫。
庖厨直奔相熟的胡人肉贩处。
汉代的肉食来源主要包括六牲和鱼。
马、牛、羊、猪、犬、鸡是汉代最重要的家饲畜禽类。
马、牛主要用於运输等,属於重要的物资。
东汉光武帝建武四年,(公元28年)詔令:“毋得屠杀马牛”。
通常只有在国家发生重大事件时,皇帝才会“赐民百户牛酒”,百姓才得以吃到牛肉。
但是————这只是表象。
法律这东西,懂的都懂。
有法令不代表能约束到什么,汉代市场上吃牛肉其实很常见。东汉王充的《论衡》里就有记载:“帝都之市,屠杀牛羊,日以百数”。
可见哪怕是阳城天子脚下杀牛卖肉已经很平常了。
刘备自己在边塞更是动輒杀牛羊酒食以饗军士。
在边塞就是不法之地,朝廷问起来,那就说牛在野战中被鲜卑人杀了。
总不能给牛入土为安吧。
尤其在打了大胜仗的节骨眼上,此事更是无人计较。
很快,一块油分布均匀的上等牛腩肉和半扇还滴著血、骨肉相连的新鲜羊肋便已入手。
胡贩熟练地用草绳串好,还用两张干叶裹了递过来。
回到后厨,厨房里顿时热火朝天。
冯妤已在煮饭了。
最大的陶鬲里,淘净的黍米被添上清水,架在炉火旺盛的大灶上燜煮。
又亲自操刀,小心翼翼地將那上好的牛腩肉剔除筋膜,切成约莫小指粗细、
一掌来长的肉条,放入宽大的陶盆中。
两位婢子已经按吩咐准备好了醯(米醋)、粗盐、捣碎的薑末和一小碗风味独特的豆酱汁。
冯妤將这些调料仔细地淋在牛肉条上,用一双长箸搅拌均匀,轻轻揉捏片刻,让每一丝肉都吸饱滋味,然后便放在一旁醃渍入味。
两婢子开始帮忙处理牛肉。
冷水下锅,撇去浮沫,加了葱段以祛膻增香。
大火烧开便转小火慢燉。
另一边,备好的翠绿韭菜被择洗乾净,几把在冬季罕见的野菜嫩芽也被仔细淘洗沥乾。
两个陶罐在另一眼灶上煨著,一罐是燉得稀烂、冒著热气的豆羹,另一罐则散发著浓郁的酱香。
春桃调笑道:“还是咱们主子会心疼男君啊。”
“在雒阳,可不见主子亲自下厨的。”
冯妤莞尔一笑:“如今不比在雒阳了。”
“夫君常年征战在外,衣食不足,回了家中自然要好生待之。”
估摸著时候差不多了,冯好又在厨房角落清理出一块地方,熟练地架起一口带著三足、腹部鼓起便於聚火的耳杯。
下面点上炭火,火烧旺后,耳杯开始均匀发热。
这叫染炉羹,汉代的小火锅。冬日里贵族常用。
烟雾繚绕中,整个厨房瀰漫著令人垂涎的肉香。
待黍饭燜好,豆羹滚透,牛肉在陶罐里酥烂脱骨,韭菜、野菜水煮也都备齐时,羊肉也已炙烤得外焦里嫩、油香四溢。
僕役鱼贯而入,將食案铺设在早已熏暖、点著烛火的书房。
菜餚依次奉上:
居於正中最大食盘之上的,自然是那焦香扑鼻、油润生光的炙烤羊肉,旁边还特意配了一小碟香气浓郁的豆酱。
一大青瓷碗盛著热腾腾、奶白色的牛肉汤,大块带骨的红肉在其中沉浮。
一碟煮的翠生生、油亮亮的韭菜。
一碟清淡爽口、带著自然草木清香的焯野菜。
一小鼎燜得粒粒金黄饱满、冒著热气的黍米饭。
最后,还有一小瓶温好的黍米酒。
食案摆好不久,沉重的脚步声伴隨著侍从的低语声临近。
刚刚在郡府中处理完公文刘备一身风尘在门外站定,由春桃帮著褪下了满是尘土和雪渍的厚重披风、外袍。
又在耳房用温热的水简单净了面、手,才掀帘而入。
温暖的气息混合著令人食慾大振的食物香气扑面而来。
冯妤早已立在食案边,盈盈下身行了万福礼:“夫君凯旋,妾备得几样粗浅饭食,为君洗尘。”
刘备看著眼前灯火映照下清丽婉约、笑意盈然的女子,又扫了一眼食案上冒著腾腾热气的精致菜餚,心头微暖。
事业蒸蒸日上,归家能吃热饭,妻子温婉懂事不添乱,这是多少人现代人都梦寐以求的生活啊!
更別说杀人如麻的乱世了。
刘备连忙上前扶起:“素衣快快请起。备归营自有军需司饭,何必如此费心劳神?寻常待之即可。”
冯妤起身,眼中笑意温柔。
“夫君此言差矣。昔日府中无內主,夫君行军打仗,衣食简朴自是常情。
然今日妾身在此,若仍让夫君餐风饮露、粗疏度日,岂非妾身之过?传扬出去,外人只道妾身不知体恤,夫君面上也无光啊。”
刘备闻言不由失色,这“不知体恤”的帽子扣下来,倒也让他不好再推拒:“哈哈哈,素衣言重了,是备虑事不周。有劳费心。
“1
说著便引冯妤一同在食案旁分席落座。
刘备奔波半日,腹中早已飢饿,当下也不拘束,挽袖便拾箸用饭。先尝了一块炙羊肉,外焦里嫩,浓香入味,配著咸香的豆酱,滋味极佳。
牛肉汤燉得火候十足,肉质酥烂,汤味鲜美醇厚。
他又夹了一筷韭菜,鲜嫩爽口,正好解腻。
黍米饭燜得恰到好处,带著小米特有的清香。冯妤虽是內地贵女,菜餚烹製却极有章法,显然是用了心思的,这些时日学了不少边地厨艺的。
两人正自安閒用食,侍立冯妤身后,一位身穿深青色锦裙、神色端肃的侍女,忽地轻咳一声,向前挪了半步,微微欠身,对刘备道:“恕奴家多嘴。男君远征在外,这些时日,主子在家里可是————日也忧心,夜也思念。
每每听闻前方战事激烈,主子便对著窗户掉泪珠子,吃睡都不安稳,人都清减了许多。”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角余光观察刘备的反应,语气拿捏得既像心疼冯好,又暗含责备。
“男君有家有室,是家中顶梁的大树!纵然外头天大的事,总得想著家里还有棵望穿秋水的儿掛著呢!
哪能天天在外头征战,不归家来住?日子久了,叫外人看了笑话,不说男君辛劳,反倒嚼起舌头根子。
会说什么主子留不住人————那才真真儿是打咱们家的脸呢!”
她絮絮叨叨说著,话里话外,都在点著刘备“不归家”这点,暗示可能影响冯好声誉,同时也隱隱透出替冯妤委屈、想多让刘备留在內宅的心思。
刘备夹起一块烤炙的动作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
他面上神色不变,目光却深邃了一分,並未看那穿著锦衣的侍女,只是转而看向冯妤,带著安抚和一丝歉意道:“冯姬勿怪。军务繁杂,边境未寧,有时確需坐镇前营或商议军情而不得归。是备疏於照拂,让冯姬受惊牵掛了。”
冯妤一听,秀气的眉头微蹙,隨即展顏轻笑道:“夫君切莫听赵女史胡言,君身为朔州刺史,担著一方安危,自然是以国家为重、以百姓为先,岂是因私废公之时?妾身虽然愚昧,也知夫君是在做顶天立地的大事。
能为夫君打理些许內务,解一点后顾之忧,已是妾身的福分。至於些微思念————人之常情罢了。”
她说著,眼神澄澈坦荡地迎向刘备:“莫说外人言语,只要能助夫君安定边塞,便是要妾身再等上三月半年在与夫君廝守,又有何不可?国事大於家事。”
她话语明理,既替刘备解了围,又暗示了对丈夫事业的全力支持,语气恳切。
刘备听著冯妤的话,心中微动,望向她的眼神多了几分真切的温和与欣赏:“素衣深明大义,备铭感於心。”
他顿了一下,话锋转向那侍女时,语气便淡了些,如同拂去一丝微尘:“忠心护主,心意备领了,然,这是我之家宴,汝无事,还是退下吧。
那女子久在深宫,察言观色的本事一流。
见刘备虽依旧带著笑,眼神却已不复方才的温和,而那话语,更是带著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她心头一凛,知道今日这话是撞到了铁板,再纠缠只能自取其辱。
当即堆起諂笑,躬身赔礼:“是是是,奴婢糊涂,多嘴多舌!男君宽宏大量,切勿与小人一般见识。奴婢这就去后厨看看汤热好了没有————”
边说边行著礼,倒退著退出了內室,小心地带上了门。
刘备与冯妤相视一笑,仿佛方才的小插曲並未发生。
两人继续安静用餐,偶尔閒话几句风物。
烛火跳动,將两人身影投在墙壁上,安静而祥和。
方才冯妤所谓的女史,是汉代宫廷设置的专职女官。
史在汉代就是吏的別称。
东汉六后临朝,宫中盛行女史。
但这赵女史既然是宫里来的,如何会在冯妤身边当个侍婢呢。
而且看她的语气,好似在冯妤身边地位还不一般,至少比春桃、芸香高多了。
莫非跟宫里有关?
刘备没多想,见冯妤没主动说,多半是心中有事。
书房外廊下,寒风依旧。
那赵女史刚退出来,还未来得及拍胸脯顺气,一抬眼,就看到不远处的廊柱阴影下,赫然立著两个人。
正是刘子惠、简雍,两人的目光如冷电般钉在她身上。
赵女史见过大场面的,自然没怯场,安安稳稳的从二人身边走过,一言不发。
简雍脸上掛著惯有的痞气,一只手在掌心上轻轻摩挲著,另一只手却有意无意地在自己脖子下面,虚虚地横著比划了一道,眼神如同打量一只待宰的鸡鸭。
“这姓赵的女人身份不简单,当日玄德与冯姬拜天地君亲师时,就是此人在指导礼法。”
“她像是宫里来的,有些脾气,也有些心思,要不要————”
刘子惠面容沉静如秋水寒潭,见简雍如此动作,却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
“宪和是聪明人,当知祸从口出的道理。朝廷宦海不比江湖草莽,沾血的刀子快意恩仇固然爽利,却未必是最周全的法子。”
“眼下烽烟未靖,朔州正值多事之秋。使君待人以诚,冯姬宽厚,皆是难得的福分。在弄清此人身份前,不要贸然行动。”
“宪和,我打探过,她姓赵,名娱,南阳人————”
简雍点头:“那又如何了?”
刘子惠是中山王族后人,颇为了解汉宫事宜。
“我记得,陛下的养母赵嬈,是两朝女尚书,也是南阳人,她因扳倒竇家,扶持天子之功,被陛下封为平氏君,此妇贵重天下,两子均受封为列侯,宗族兄弟子女遍布州郡。”
“平氏,是南阳的属县。”
“而曹节也是南阳人————”
“你是说,这个姓赵的,就是赵嬈的族女,是曹节派来监视玄德的眼线?”
刘子惠点头:“不无这个可能。”
“女尚书赵嬈与尚书令曹节勾结,天下皆知。”
“天下早有所云,京师囂囂,道路喧譁,侯览、曹节、公乘昕、王甫、郑颯等与赵夫人诸女尚书並乱天下。附从者升进,忤逆者中伤。”
“赵嬈和曹节同为尚书,还是同郡的乡人。”
“你说,万一这赵娱就是赵嬈的族人,那她会是天子的眼线,还是曹节的眼线?”
“作为一个养母,赵嬈会帮他的养子,还是同乡?”
简雍摇头:“不好说,此事委实说不清。”
“宫里实在太乱了。”
刘子惠点头。
东汉一朝不仅有宦官干政,外戚干政,太后干政,还特么有乳母干政!而且不止灵帝一朝!从汉和帝以后,皇帝乳母是官场上必须巴结的人脉,號为中大人。
可以说从东汉中期开始,除了皇帝,谁特么都能来干政两下。
要不民间怎么有句话呢,赵嬈曹节私相通,老祖太太配公公。
这赵嬈的族女手都伸到朔州来了,真可谓宗族子孙遍布州郡了。
刘备也没搞清这赵娱到底是灵帝的眼线,还是曹节的眼线,都有可能————甚至冯姬自己都不清楚她到底是谁安排过来的。
说起来赵嬈的案底就很离谱,她本是汉灵帝养母,在竇太后临朝时,成为女尚书。
后帮助灵帝发动政变扳倒竇氏,权倾天下,又跟曹节等人结党比周。
一介女子在政变频繁的大汉官场常年立足不倒。
男子封侯,女子封君,她直接混成了一方诸侯。
这女人的手腕绝对不比曹节差。
“派个人盯住她。”
刘子惠对著简雍吩咐道。
“她若静心侍候冯姬,那就隨她去吧。”
“若是只往雒阳那边传些消息,到也无妨。”
“就怕她对明公心怀不轨。”
简雍冷笑道:“她没机会心怀不轨。”
“敢在我面前耍招,我会让这位深宫內妇好好瞧瞧,咱们边塞武人多野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