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天子再问,刘家君侯,忠义无双也!
作品:《汉末昭烈行》 第172章 天子再问,刘家君侯,忠义无双也!
时值腊月,岁暮天寒,整个洛阳城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之中。
细碎的雪零星飘落,覆盖了朱楼碧瓦,压弯了青松枝头。
寻常巷陌间,已有百姓人家开始洒扫庭除,准备迎接新年,欢庆的氛围给这座帝国的都城增添了几分烟火气。
雒阳西面的官道外,一队风尘僕僕的骑手,自西而来,马蹄声碎,打破了城郊的寂静。
他们没有显赫的鑾舆仪仗,全员轻骑简从,速度极快,转眼便抵达了洛阳西侧的闔閭门外。
守门的卫兵见这队人马颇为年轻,且行色匆匆,不似寻常官员入朝的规制,立刻上前,手持长戟拦在道中,厉声喝道:“站住!何方儿郎,敢在此纵马驰骋?还不下马接受盘查!”
为首的刘备尚未开口,身旁的简雍已策马前出半步,扬鞭指著那卫兵:“放肆!瞎了你的狗眼!刘使君奉陛下皇命归京,尔等是何身份,也敢来盘查?”
那卫兵头目闻言,脸上囂张气焰顿时一窒。
能在雒阳守城门的,多是些善於察言观色、见风使舵之徒。
“刘使君?”他心下狐疑,仔细打量这队人马,只见他们虽满面风霜,衣甲染尘,但坐骑神骏,人员精悍,尤其为首那位年轻人,头戴標誌性的三梁进贤冠,气度沉凝,確非寻常。
他连忙换上一副卑躬屈膝的笑脸,试探著问道:“小人眼拙,未见州郡车舆仪仗,不知————不知来的是哪位方伯?还望恕罪”
。
赵云在一旁,声音清冷:“朔州刺史,刘使君在此。”
“朔州————可是那位克服朔方、威震河南的刘玄德刘使君?”
卫兵头目心下一颤,冷汗差点下来。
如今刘备的名声在边地如雷贯耳,甚至在雒阳也有所传闻。
他连忙躬身赔罪,几乎要跪下去:“原来是刘使君驾到,小人真是有眼无珠,有眼无珠!见使君如此年轻,又————又轻骑简从,还以为是京中哪家紈絝子弟假扮贵人,故而————故而冒犯!
使君海涵,快,快放行!”
刘备端坐马上,神色淡然,並无倨傲之色,他微微抬手,语气平和:“无妨。备常年奔走於边塞苦寒之地,不常在东京行走,你们认不得,也属正常。方才我这几位部下,言语或有衝撞,也请莫要放在心上。”
那卫兵头目见惯了洛阳权贵的颐指气使,何曾遇到过如此谦和的大员?一时间竟有些手足无措,连声道:“不敢不敢,是小人等冒犯在先!使君请,快请入城!”
一行人验过印綬符传,这才牵马步行,进入巍峨的闔閭门。
一入皇城,景象顿殊。这里皆是高门甲第,朱门绣户,市坊井然,虽在寒冬,依旧能感受到那股沉淀的富贵与权势气息。
沿著笔直的御道前行,不出两里,便是禁卫森严、气象万千的南北宫城。
刚入皇城不久,还未及细看这帝都繁华,便见前方一处门亭下,早已有人等候。
那人身著宦官服饰,面容和蔼,带著惯常的笑意,正是吕强。
“刘使君,久违了。
吕强迎上前,拱手为礼。
刘备连忙还礼:“吕常侍,多时不见,別来无恙?宫中一切可还安好?”
吕强笑容可掏,低声道:“好,好得很。陛下听闻刘使君克定朔方,凯旋归京,心中甚喜,早已在濯龙园备下宴席,专候使君。”
他稍稍凑近些,声音压得更低:“此番未让使君乘坐公车,大张旗鼓,实乃陛下想先与使君私下见上一面,说说体己话。闔间门那边,老奴已打过招呼,眼下无外人知晓使君已悄然入京。
还请使君隨老奴直入宫城,至於您的这些旧部————”
他目光转向简雍等人。
一旁转出身材魁梧的蹇硕,他带著一队小黄门,对简雍、赵云、杜畿等人做了个“请”的手势:“诸位壮士一路辛苦,且隨咱家前往別处用些饭食,稍事休息。”
刘备见安排周密,点头道:“如此甚好。有劳二位中贵人费心安排。”
蹇硕便领著一步三回头的简雍等人向南而去。
吕强则引著刘备,沿著一条僻静的宫道,向北面的大夏门方向行去。
路上,吕强一边引路,一边低声为刘备介绍:“皇城北门,曰大夏。宫城北门,叫朔平门,门內有朔平署,掌北门禁卫。
署內有司马一人,吏员五人,卫士一百一十七人。”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刘备一眼:“这些人,皆是陛下亲自挑选安置的自己人,口风极严,绝不会將消息泄露给不该知道的人。刘使君大可安心。”
刘备註意到朔平门值守的卫士,个个身材高大,身著鲜艷的絳红色鎧甲,面容轮廓深邃,鼻樑高挺,眼窝深陷,与常见的汉人或是鲜卑、匈奴人皆不相同,不禁好奇问道:“吕常侍,敢问这些雄壮卫士,是何方人氏?”
吕强步履不停,头也不回地答道:“刘使君可曾听闻湟中义从”?”
刘备点头,他对边事颇为熟悉:“自然知晓。湟中义从,匈奴屠各,八种西羌,並称关西三大最强兵。听闻湟水流域的小月氏人,尤其弓马嫻熟,冠绝天下。昔年段纪明平定羌乱,所倚仗的主力便是小月氏义从。
“使君博闻强识。”
吕强赞了一句,继续解释道。
“昔年匈奴强盛,攻灭月氏国。月氏王族大部西迁,建立了西域的贵霜国。
而留在河西走廊与湟水流域的部眾,便被称作小月氏。此族多出美人,亦多出驍勇善战之士。陛下素来雅好胡风胡物,故而宫中颇多月氏佳丽与月氏锐士。”
“刘使君能率领长水乌丸突骑纵横河南地,所向披靡。他日若有机会,统领这名震天下的湟中义从,只怕更是如虎添翼,无人能挡了。”
刘备心中微动,面上却不动声色,拱手谦道:“中贵人谬讚了,备愧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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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间,已至朔平门下。
吕强侧身,伸手示意:“今走朔平门,正当合朔州平定”之意。刘使君请!”
“吕常侍请。”
穿过朔平门,经过肃穆的朔平署,不多时便来到了皇家苑囿一濯龙园。
虽是冬季,园中道路上的积雪已被仔细清扫,露出乾净的石板路。
道旁植著耐寒的腊梅与梨树,枝头或点缀著红白的朵,或残留著未化尽的积雪,不时有雪团“扑簌”落下。
一滴融化的雪水恰巧滴在刘备的进贤冠上,他伸手轻轻拂去,抬头间,已望见前方一座精巧的亭台。
亭中,大汉天子刘宏正愜意地坐在一张铺著厚厚毛皮的坐榻上,身前摆著一张宽大的食案,案上一个精致的青铜染炉正咕嘟咕嘟地冒著热气,浓郁的肉香隨风飘来。
已经先一步回来的蹇硕,正小心翼翼地在一旁烤著鹿肉,动作熟练。
时值冬季,五行属水,尚黑。
刘宏穿著一身玄色常服,外罩一件雪白的狐裘,黑白分明,仿佛暗合阴阳之道。
他比刘备年长四五岁,面容却因养尊处优而略显丰腴,与刘备边塞风霜磨礪出的精悍形成鲜明对比。
“玄德!来了!快,过来,趁热吃些!”
刘宏看到刘备,脸上露出隨和的笑容,招手让他上前,毫无皇帝的架子,倒像是招呼一位久別重逢的友人。
刘备快步上前,依礼参拜,目光快速扫过亭內,只见天子食案对面,仅设一张坐榻。
能与皇帝同案而食,这是何等殊荣?他一时有些迟疑。
吕强在身后轻声提醒:“刘使君,陛下让你去,你便去。莫要拘礼。陛下在臣子面前需保持威仪,私下里却是最隨性不过的。”
確实隨意,毕竟灵帝登基之前也只是个河北小侯爷,两人年纪看起来也跟兄弟差不多。
刘宏笑著催促:“愣著作甚?坐!这染炉羹冷了就难吃了。”
“如此臣谢陛下恩典。”
刘备不再推辞,缓步上前,在那张独榻上坐下。
看著案上琳琅满目的食材和翻滚的汤汁,他举著筷子,竟有些不知从何下手。
刘宏却毫不见外,自己夹起一片涮好的羊肉,蘸了酱料塞入口中,吃得津津有味,又对蹇硕吩咐:“给爱卿斟酒。”
“唯。”
蹇硕应声,小步趋至亭边炭火旁,將置於火上加热的酒水倒入羽殤,然后双手捧到刘备面前,声音里透著恭敬:“刘使君,请慢用。
“多谢中贵人。”刘备接过温热的羽筋,入手微烫。
他並未立刻饮用,而是置於鼻尖轻嗅。
一股醇厚馥郁的酒香扑鼻而来,皇家喝的酒果真与寻常酒水不一样。
汉代其实是有蒸馏技术的。
在江西省海昏侯墓中,考古学家发现了青铜蒸馏器,证实了西汉时期已经掌握了蒸馏技术。
寻常在边塞喝的酒,都是绿色的带著酒渣的浊酒,提供酒水的军需官为了战胜敌军后,多数將士都能喝到酒,运送来的大部分都是掺了水的假货。
而宫廷里的酒水经过蒸馏,度数高,而且顏色纯白,浮沫少。
要是给简雍遇上,他能把汉灵帝的珍藏喝的乾乾净净。
“好酒。味道香醇。”
刘宏闻言,脸上露出些许得意之色:“自然是好酒。按汉家制度,宗庙八月饮酎,所用醇酒,需在每年正月初一便开始酿造,直至八月方能成就。你手中这杯,乃是朕即位后第二个春天,亲自下令酿造的,至今已近十二个年头了。”
他目光灼灼地看著刘备,慨嘆道:“普天之下,除了你刘玄德,眼下还真找不出第二个人,有资格与朕同饮此酒。”
刘备持筋的手微微一滯,放下羽筋,躬身道:“陛下厚恩,臣————诚惶诚恐。”
“不必惶恐。”刘宏摆了摆手,用布巾擦了擦嘴,神色稍正。
“此番你奉朕密令,出击河南地,扫荡西部鲜卑,歷时一秋一冬,竟能令朔方全境归附,功莫大焉!如今西部鲜卑元气大伤,除北地、上郡部分区域尚需时日恢復,边郡大体安定。玄德,你这一仗,打得確实漂亮!
“全赖陛下运筹帷幄,將士用命,臣不敢居功。”刘备谦逊道。
“功就是功,朕心里清楚。”
刘宏话锋一转,眼神变得深邃起来。
“不过,玄德,朕今日密召你前来,主要並非为了敘说朔方战事。”
刘备心领神会:“陛下密令李巡传信,命臣轻骑简从,提前返京,臣便知京中必有要事。”
“不错。”
刘宏拿起筷子,在染炉边轻轻敲了敲,发出清脆的响声。
“西部鲜卑这个外患既已重创,那么,朝中的一些內忧”,也该清理一番了。玄德,你久在边州,对朝中近来动向,可曾有所耳闻?”
刘备摇头,神色凝重:“边关战事频仍,军务倥傯,臣无暇南顾,於朝中事务,所知甚少。”
刘宏对吕强使了个眼色:“吕常侍,你与他分说分说。”
吕强躬身应道:“唯。”
“回刘使君。本月,南阳屠户何氏之女,已由贵人正式册立为皇后了。”
“这背后,是整个南阳籍的官员,尤其是浊流一系在大力推动。中常侍曹节是南阳人,中常侍郭胜也是南阳人,还有此前上任的五原太守郑石仇等人,皆是南阳籍贯。
南阳乃帝乡,天下第一大郡,人才辈出,宦官之中亦多南阳乡党。他们合力推何氏上位,宫中一时无人能够阻止。”
“除了何后以外,他兄长何进,次兄朱苗、母亲也都入宫了。”
刘备点头,心中迅速梳理著这复杂的关係。
何家兄妹,关係颇为混乱:
何进与何后是同父异母,何后与何苗倒是同母异父。但何苗本姓朱,朱苗跟何进不同父也不同母————
这一家子的关係,著实是一团乱麻。
“外戚之祸,瀰漫已久。”
刘宏接口道,语气带著一丝厌倦。
“西京之时,外戚跋扈,几不可制。到了本朝,外戚废立乃至弒杀皇帝之事,亦非罕见,太后临朝,天下沸燃。朕不欲令高门大族之女为后,故而宫中嬪妃,多选自寒微之家。
如何青,其父不过一屠沽之辈,再如那邯郸王荣,其父祖皆清平自守,不肯出仕。”
灵帝念此话锋陡然转厉:“曹节想让他的南阳乡党当皇后,可以!但朕绝不能允许,这后宫之中,除了何青能为朕诞育子嗣,朕的其他骨肉,竟一个也活不下来!”
此言一出,如同惊雷炸响在亭中。
刘备只觉得一股寒意顺著脊背窜上头顶。
“陛下————何出此言?”
“你知道朕在宫中,夭折了多少孩儿吗?”
刘宏的声音里带著难以言喻的痛苦,他猛地將手中的筷子拍在食案上,发出“啪”的一声脆响,碗碟震动。
“你猜猜看,为什么朕的子孙,唯独就她何青所出就能活?哼!”
刘备默然。
汉代宫廷斗爭的残酷,他素有耳闻,但由皇帝亲口说出,依旧令人心惊。
灵帝好色,子嗣本应不少,但最终存活下来的却寥寥无几。
这后宫之中,显然存在一条不言自明的残酷规则:
除了皇后何氏,谁也不能怀孕、
即便怀上,要么自己设法打掉,要么便是母子俱亡的结局。
那位后来生下刘协的王美人,不就是因为喝打胎药未能成功,最终惨遭何后毒手吗?
宫女妃嬪们不敢怀孕,並非仅仅畏惧何后,更是恐惧她背后那只无形的大手曹节!
“曹节老贼。已有取死之道!”刘宏几乎是咬著牙吐出这几个字,眼中寒光闪烁。
“是,他是有手腕,有能力!他能对付清流,压制党人,也敢於破格重用你们这些边地武人去办实事,更能为朕,为朝廷弄来钱粮。
朕————確实依赖他。但朕是大汉天子,不是他曹节手中可以隨意摆布的傀儡!”
刘宏猛地站起身,玄色袍袖在寒风中拂动,他背对著刘备,望向亭外萧瑟的园景低声道。
“他一介阉宦,难道还想做霍光不成?他把朕当成西京的孝昭皇帝了吗?以为朕是他棋盘上的一颗棋子?他想让谁怀孕,谁才能怀孕?他想让谁死,谁就必须死?”
“可这天下,是朕的天下!是刘氏的天下!不是他曹节的!”
亭中一片寂静,只有染炉中汤汁翻滚的“咕嘟”声和炭火偶尔爆开的“噼啪”声。
空气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
刘宏缓缓走近,在刘备面前停下,一字一句地问道:“玄德,朕今日只问你一句。你如今亦是冯方之婿,算起来,与曹节一党亦有牵连。倘若有一天,朕忍无可忍,决心与曹节彻底翻脸————”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刀:“刘玄德————届时,你,愿意站在哪一边?”
刘备迎著天子审视的目光,没有任何犹豫,他离席,躬身,行礼,声音在寂静的亭中迴荡:“臣,始终是汉家之臣。”
“非是曹家门生,更非任何私党故吏。”
“臣一生所求,无非大汉安泰,海清河晏。”
“若真有那一日,陛下需清除奸佞,重整朝纲————”
他抬起头,目光坦然,与刘宏对视:“臣,刘备,必当效死力,拱卫天子,万死不辞!”
刘宏紧紧盯著刘备的眼睛,仿佛要从中分辨出细微的动摇之念,但刘备目光如炬,始终不卑不亢。
良久,刘宏脸上紧绷的线条缓缓鬆弛,嘴角勾起一丝笑意。
这確实是一个极其艰难的抉择。
按照汉代的二元君主观念,举主、师长之恩,重於皇权。
刘备由刘虞举荐,受业於卢植,又与蔡邕有旧,更是曹节一党核心人物冯方的女婿。
从某种意义上说,曹节是也算是他的“恩主”之一。无论他选择支持哪一方,在时人看来,似乎都情有可原。
但刘备的情况又有些特殊。
他如同桓帝朝的张奐,曾受皇帝亲自策问,端门对策第一,由天子亲自擢拔。
汉灵帝,是他最直接、也是最高级別的“举主”。
在忠君与报私恩之间,刘备此刻给出了明確的答案。
“朕,没有看错人。”
刘宏的声音缓和下来,他走回坐榻,重新坐下。
“今岁朕密詔你回京,想必曹节那边,也有密文给你吧?”
刘备点头:“陛下明察。臣確实也收到了曹令君的密信,召臣返京。接到双方密令之时,臣便已猜到,今岁之雒阳,恐难有太平年了。”
刘宏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饮而尽,眼中闪过一丝决绝:“那你知道,朕最终想做什么吗?”
刘备缓缓吐出两个字,重若千钧:“倒曹。”
“不错!倒曹!”
刘宏重重放下酒杯。
“时候到了!侯览死了,王甫死了,他曹节也风光得够久了。”
刘宏忽然嘆了口气,语气中竟带著一丝惋惜:“说实话,玄德,若非他咄咄相逼,触及朕之逆鳞,朕是真不愿动他。曹节,是难得的有真本事的人。没了他,谁能稳得住这纷乱的朝堂?谁能替朕去对付那些清流党人?谁能源源不断地为朝廷筹措用度?”
他像是在问刘备,又像是在问自己。
但很快,这丝犹豫便被坚定取代:“然则,树大根深,若不趁早解决,来日必成心腹大患,尾大不掉!必须倒曹!如今,东海陈家的人已经坐上了司徒之位,朝堂之上,就让他们先去攀咬。
你,暂且潜伏,静观其变。平日里,无需你亲自出手,自有清流去衝锋陷阵。”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紧紧盯著刘备:“但是,万一————朕是说万一,真到了图穷匕见,需要在宫闈之內兵锋相见的那一刻————”
“玄德,你的用处,就到了!”
刘备深深吸了一口气,頷首道:“臣,明白。那么目下,臣当继续潜形匿影,不使曹节及其党羽起疑。”
“正是此理。”
刘宏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冰冷的笑意。
“今年,就让他曹节再过最后一个好年。朕还得靠他,把钱,给朕足额筹来呢。”
他望向亭外灰濛濛的天空。
“待此事毕————”
“南阳曹家,就该从这大汉的朝堂之上,彻底消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