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8章 巴黎之旅

作品:《全能大画家

    第958章 巴黎之旅
    顾为经还是去了巴黎,带着他的中提琴一起。
    当然。
    以及安娜。
    “嘀!”
    后车的司机按响了喇叭,加大油门从他们的车边飞驰而过,顺便从车窗边伸出头来,张牙舞爪的挥了一下手的时候,他们正行在从维也纳开往匈牙利布达佩斯的m1高速公路之上。
    “作为经纪人,我建议你最好可以开得快一点,我们今天晚上要从布达佩斯转到布拉迪斯拉发呢。”
    副驾驶的位置上,女人一边研究着旅行地图,一边头也不抬的吐槽。
    “嘿,做为画家。我建议我应该为我们的生命安全负责。”顾为经紧张的盯着雨后高速公路上被前车车轮激起的水雾,“会画画不代表着会开车。杰克逊·波洛克知道么?”
    “他一定会赞同我的观点的。”
    他的脑袋枕在汽车的靠背椅上,看着行车仪表盘的指示针,笃定的点点头。
    “雨天路滑,前面那辆车明显是开超速了,真没素质。”
    顾为经回以锐评。
    说话之间,他还是轻轻的用踩了一脚油门,发动机转速微微地向上攀升了几百转,身前的4.0升双涡轮增压发动机慵懒的哼哼了两声,带着这辆深色的suv往前轻轻窜了窜。
    顾为经发现自己超速了。
    于是,立刻又赶忙用力踩了脚刹车,整辆车不情愿的被拉住,往前微微一点头。
    副驾驶正在看东西的伊莲娜小姐把手里的文件一收。
    很不满的瞅着顾为经。
    顾为经轻轻笑笑。
    伊莲娜小姐也轻轻笑笑。
    后座上的狗子奥古斯特汪汪叫了两声。
    一年以前的夏日,安娜和顾为经两个人乘坐着一支救生筏,困在了与世隔绝的荒岛之上,一年以后的夏日,他们两个开着一辆汽车,正在去往巴黎。
    顾为经和安娜好好的谈了谈艺术展。
    年轻的画家提到了由曹轩送给他的那个“静”字。安娜认为一直将画展延期下去,并非理智且冷静的选择,万事万物终究要有个头。
    画展的主题就是“时间”。
    时间有限。
    没有穷尽的等待下去,会让时间的意义消磨干净。
    顾为经说服了她,安娜放弃了向马仕三世要求,再一次将画展的期限顺延的建议。
    同时。
    安娜也认为,珍惜时间也不等同于让自己生命里的所有的缝隙都被塞满,连个喘息的功夫都没有。
    作品想要画,永远是能够画出来的。
    画什么比怎么画更重要。
    在有限的时间里,他们更需要找到自己。
    顾为经意识到了,曹轩的课后,他在教室里磨磨蹭蹭的扫地,把桌子擦了一遍又一遍,写着大字,写着写着再把宣纸都揉成一团,然后继续擦桌子,最后再不紧不慢的开着车看着夕阳,不是宁静,更与充实完全无关。
    他的整个心笼罩在厚重的,沉郁的,恐惧和迷茫之中。
    他希望用这样的行为,做出宁静的样子。他寄希望于用手头上永远在“做些什么”去逃避内心的恐惧。
    几个月前的那些个日日夜夜。
    顾为经看上去忙忙碌碌。
    顾为经都在荒废光阴。
    伊莲娜小姐则认为顾为经需要真的放松下来,他真的需要一场旅行,她也一样。安娜说服了顾为经。
    于是。
    他们的旅行就这样开始了。
    两个人计划不回汉堡了,自己开着车,直接就从维也纳出发,经过布达佩斯抵达布拉格,然后前往斯图加特,最后则拐上a4高速公路,在南锡休息一晚,最终抵达巴黎。
    “我看到你的那幅水彩作品。上面有丰富的色彩实验的痕迹。”
    安娜说道。
    “有一点点透纳的意味?”顾为经说道。
    “透纳。”女人说道,“还有达利。”
    最终被顾为经摆放在农场地板上的作品,多多少少有一点超现实主义的风格。作品名称叫做《日色狂想》,顾为经将他自己对于日色精妙的想象融入笔下的玫瑰田的构图之中——
    「作品名:《日色狂想》」
    「素描技法:lv.6职业三阶(22001/50000)」
    「水彩技法:lv.6职业三阶(05905/50000)」
    「情感:心有所感(圆满)」
    这幅画本身并不以绘画技法和情感取胜,最有新意的还是画面的构图。
    他原本的空间想象力就很好。
    逼真的玫瑰田和模糊的,绚烂的,充满了空间与透视错位的日光黏合在了一起,最终构成的水彩作品,像是一支多维空间的瓶。
    七情六欲。
    那些争吵,犹疑,执着与热爱。
    层层迭迭的情感伴随着明亮的日光,渗入玫瑰田层层迭迭的缝隙之中——一张画,一片田,开出了不同的层次和色泽。
    另外。
    顾为经对自己水彩水平的提高也比较满意。
    名师出高徒,严师也出高徒。
    水彩画法原本就是除了版画以外,顾为经绘画技艺里的相对弱项。一年多的系统学习以后,便能够也迈入到了职业三阶的水平,最重要的应该是他有其他画法所打下的底子。
    其次。
    就是柯岑斯先生的咆哮式课堂的缘故。
    另外除了中国画技法以外,顾为经的油画技法在吞噬了他过去一年之内绝大多数空余的自由经验值以后,同样也来到了6级职业画家的瓶颈。
    然后成功的卡在了那里。
    系统没有因为顾为经曾经靠着缪斯女神的赐福小蜡烛短暂的达到过大师一阶而“网开一面”。
    甚至连新的破境任务都没有,依旧还是那个“发於天然,非由述作,请找到属于你的大师之道”的固有提示。
    似是在提醒着顾为经。
    通者自通。
    一通百通。
    “更重要的是,还有顾为经。”
    安娜想着顾为经的那幅水彩,在他身边说道,“我在那幅画里,看到了你自己的思考。”
    拥有自己,比拥有透纳,或者拥有达利都重要。
    当年。
    在那个地下停车场里,酒井胜子便对他说,每一个画家,最终都要走出属于自己的道路。
    ——
    伊比利亚半岛。
    西班牙。
    克鲁兹太太正在溜自己的丈夫……哦,抱歉……克鲁兹太太正在一边溜着猫,一边带着自己的丈夫出来晒太阳。
    西班牙是城堡之国。
    一来是在说,西班牙有很多的城堡,二来是在说,西班牙的国土被四周的山脉所环绕,仿佛是拱卫城堡的围墙。
    达利和毕加索的故乡,便坐落在连绵的群山之中。
    “老婆,老婆,等等我,等……等,等一下。”
    因为多山的缘故,西班牙的交通相比于邻居意大利较为落后,到了二十一世纪,这里仍然有很多相对“与世隔绝”和巴黎、汉堡这样的大城市生活节奏截然不同的乡村。
    到了暑假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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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少城里的夫妇便会来乡下避暑。
    一阵自行车鼓的声音出现,伴随着欢快的笑声,一辆女士自行车顺着山间的砾石道路轻快的骑了上来,金发的女人蹬着脚踏车,车筐里坐着一只灰色的胖猫伸着脑袋看着前方,喵喵的叫着。
    身后。
    丈夫也吐着舌头,喵喵的叫着,踩着一辆旅行车跟在身后,衣衫的领口和胸前全都洇满汗水。
    胜子曾经告诉过顾为经,她的妈妈很喜欢养猫。
    没准酒井太太做女儿时家里特有的做火腿和千层面的祖传菜谱相关,酒井太太投喂猫,投喂丈夫,都在不自觉间,投喂的白白胖胖的,分外圆润。
    坐车斗前方的这只灰色的大猫。
    看体重。
    看身材。
    全都丝毫不逊色于阿旺。
    酒井太太养的是缅因猫,阿旺是田园狸猫,考虑到品种自身的体型差异,看来阿旺的天赋异禀程度,还不是金发阿姨的西班牙火腿的投喂功力,所能完全掉抵消掉的。
    与之相比。
    身后跟着的酒井大叔倒是改变惊人。
    这一年的时间,酒井一成又是忙着和新画廊的合作,又是忙着那个让一家人去太平洋上小岛晒肚皮的潮牌项目,以及要忙着减肥。
    他几乎变得像“侦探猫”一样的神秘。
    整整十二个月里,从来没有在公共视野里出现过,此刻以前熟悉他的人再远远的看过去,简直不会相信那是传说之中的酒井一成。
    论腰围。
    他就像一个人去掉了游泳圈,至少小了三个号。
    酒井大叔已经成功的减到仅仅只有双下巴了,当真是卓有成效,可喜可贺。
    一阵笑声过后。
    金发阿姨的自行车最先在树荫边的家庭帐篷前停下,托住两条前腿,把车筐里的大猫眯抱出来,放在垫子上。
    缅因猫性格温顺。
    很乖。
    并不乱跑,只是趴在垫子上,头在克鲁兹夫人的大腿上蹭。
    比缅因猫更乖的是酒井一成。
    酒井一成也不乱跑。
    他连车都懒的停,直接丢到一边,像个生活不能自理的大宝宝一样,躺在垫子上,拿着水瓶沽沽沽的喝。
    喝了半瓶水还不痛快。
    老婆大人不让他拿水浇头,他索性把剩下的半瓶水全部倒在自己的肚皮上,伸着舌头,晒着太阳。
    终于把气倒腾匀称了。
    酒井一成看见那只缅因看白痴一样瞅着他。
    酒井一成哼了一声。
    看什么看。
    那是我老婆,就你能蹭么?我也要抱抱,我也要蹭蹭。酒井一成挪挪屁股,伸着脖子,想要把头枕在太太的腿上。
    金发阿姨嫌弃他身上的汗。
    伸出一根手指,抵住他的脸,把他的脑袋推到一边。
    “看。”
    “胜子。”
    克鲁兹夫人说道。
    酒井一成闻言转了转脑袋。
    休假的时候,酒井太太不让家人过度的的使用电子产品。他们一家人支帐篷野营,酒井胜子带了颜料和画板。
    酒井纲昌在看小说。
    酒井胜子在画画。
    酒井纲昌在晒太阳,酒井胜子在画画。
    酒井纲昌在猫屁股后面追着猫玩,酒井胜子在画画,猫追在酒井纲昌的屁股后面,追着酒井纲昌玩,酒井胜子还是在画画。
    女儿胜子已经画了几乎一整天了。
    夫妻两个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正好能看到胜子的背影,白色的肌肤,蕾丝的裙摆,就像用一层银色的明油,涂抹在青色的纸面上一样。
    酒井胜子剪短了头发。
    发稍垂落的末端与耳根的下延齐平,整个脖颈被完全裸露了出来,那宁静而严肃的背影,像是一枚沉船里老式西班牙银币,幽幽的放着光。
    看上去。
    酒井胜子所画的画,大约是一幅自画像。
    却依旧是背影。
    画面里的女子背对着画卷,伸出手臂来触摸后颈,要按摩着脖子,也可能是整理的发梢,整个人微微的侧着,身材起伏的曲线清晰可见。
    整个人保持着一种青春退潮之后的水痕。
    色彩即不会太湿,也不会太干。
    干净。
    美丽。
    又执着。
    我画故我在。
    酒井夫妇从这个角度看过去,酒井胜子的背影和油画上的背影重迭在一起,一场空间折迭的游戏,一个背影嵌套着另外一个背景。
    所有的背影都重合在一起。
    一起诉说着她的心绪。
    酒井一成本来想挥手,喊女儿过来,犹豫了一下,拥有骄傲的双层下巴的胖大叔又把手收了回来。
    “胜子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画家之道唉。”
    酒井一成用手指戳了戳缅因猫的肚皮,把它从老婆腿边戳开,很有哲人气质的说道。
    ——
    顾为经在斯特拉斯堡看了日出。
    那里是德国的“小法兰西”区,他们把车停森林边,居住在运河边的两间木屋酒店里。清晨时分,太阳从黑色森林间升起。
    顾为经记住了那幅场景。
    世界的两幅面孔在他的面前切换。
    云先是灰色的,然后慢慢的变亮,黑色的森林一点点的变白,最后,天光大亮,像是冷漠与疏离一点点的褪了色。
    顾为经后来又看了一次“月出”。
    那是在兰斯四周的公路上。
    由伊莲娜小姐在开着车,安娜拥有驾照,能开一些特定的车辆。那是已经入了夜,他们开上了一条叉道,几乎没有灯。
    转过了一道山坳。
    明亮的月光升了起来。
    浮现在了他们的眼前,在那样的月色面前,整个世界都透明了,只有车轮的声音。
    顾为经也记住了那幅场景。
    没什么特别的原因。
    单纯是很漂亮。
    在兰斯走错了路耽误了些时间,到了旅行的第五天清晨,他们终于抵达了巴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