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6章 (7) 故人的脸庞
    “马拉凯？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其中一定有一些误会……！”
    科利修斯望向暗黑天使那张熟悉的面容与指着他们的爆弹枪口，惊讶而痛心地喊道，“我们在曼迪巴斯的底巢一起蹲在泥浆和死人里战斗过整整十个月！你还救过我们几个的命！马拉凯？！”
    “是的。你也救过我的命。科利修斯。”
    那一瞬间，似乎科利修斯在从前的战斗中认识的那位高贵沉默的第一军团战士有两秒钟复生在这张充满评估与狐疑的脸孔后，但很快，如今他所服务的组织给予他的底色又将那些鲜活的记忆色彩喷成了冷酷无情的面容。
    “那我们……”
    被瞄准锁定的动力甲警报声让科利修斯停下了要走过去的脚步。
    “为什么……？”
    “停止。我们之间的冲突程度并未如此严重。”
    暗黑天使的目光转向这六个帝国之拳中唯一看起来完全不为所动的人。
    “我们——你们，与我们，都是忠诚的，忠诚者的自相残杀只会愉悦混沌。”
    “当然。”马拉凯打量着西吉斯蒙德，不属于科利修斯小队的第六名战士身着平平无奇或者说毫无特点的马克四型动力甲，从细节和装饰上都看不出任何问题——同样意味着看不出更多可被解读的信息，而头盔完全遮掩了对方的面孔和表情。
    “只是，在毫无证据与冲突的情况下将枪口指向同为忠诚者的战斗兄弟，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很普遍的事情了吗？在从前，这样的动作是不可想象的，其背后包含的指控对双方来说都过于严重了——背叛帝皇者，背叛帝国者，叛徒。”
    暗黑天使干巴巴地发出一声可能是笑声的声音。
    “你说话简直像是台刚刚醒过来的无畏，抱歉，我没有别的意思，但你的逃生舱所属的荣耀远征号打击巡洋舰的入列日期是六百年前，它被记录为失踪只是两百多年前的事，而你的身份信息被标识为帝国之拳第一连的沃尔佩斯·卢森博格老兵军士。很完美的履历。”
    “等一下。”科利修斯震惊地说道，“我从没告诉过你他的全名与他原本隶属的连队！你是怎么——”
    “审判庭的权限高于了战团。”西吉斯蒙德问，但这不是个疑问句。“现在凡人的权力已经如此强大，而阿斯塔特之间的信任愈发脆弱。”
    马拉凯并未对这话确认或者否认。
    “虽然我个人认为你的履历完美得有点过头，军士，但我们的任务更加紧急，我不想在最后的关头出任何岔子，好吗？假如你同意这一点，那我就让我的同伴们收起枪。”
    科利修斯还有更多疑问，但弥尔铎把一只手放在队长的肩膀上，摇了摇头。
    西吉斯蒙德从目镜后挨个打量着死亡守望们，最后将手从剑柄上放下。
    暗黑天使不明显地松了口气，在他们内部的频道中简短交谈了几句后，俄尔浦斯执政官便走上前来，谨慎地穿过明显不太高兴的赫连安与沉默的西吉斯蒙德，走到那只正在把手头的零件与碎金属做成的小鹰放飞出去的异形生物面前。
    他弯下腰，用一种诱哄的态度靠近对方，从腕甲上弹出含有麻醉剂的注射针头，并将其注入了这只生物的体内。
    很快，这异形生物便沉沉睡去，死亡守望们将它装入特制的容器，谨慎而飞快地向他们的飞行器撤离。
    “非常感谢你的配合，沃尔佩斯军士，说不定下一次我们还会见面的。”
    暗黑天使留下这句话，随着他的队伍消失在黑暗中。
    西吉斯蒙德在小队频道中阻止了显得躁动的科利修斯他们。
    “不要跟上，不要移动，也不要移动手臂或者去摸武器。”
    “怎么？”
    “他们不止四个人。也不止一个神射手。只有他们完全撤退之后，暗中的狙击手才会撤退。”他简短的回答阻止了戈鲁兹与赫连安的动作，也让维利苏斯停下了拔剑的手。
    不过他没说的是，他如今的躯体让他有信心用剑斩落那些子弹，但矩阵运算告诉他，没有必要在这里这么做。
    西吉斯蒙德直觉地想要将科利修斯小队在他视野中显示为“<20%”的那个神秘数字提升一下，因此他出言提醒。
    “你怎么知道？”
    “我的动力甲有额外的猎食视……狩猎传感器。”加入计划扫描清单：为什么思维矩阵的人格模块在这里特意编写了一条模拟说漏嘴的代码？“我”从未有过说漏嘴的问题。
    科利修斯低声问道，“几个？”
    “三个方向，四处热源的特征标记均符合阿斯塔特动力甲特征，加上他身边的弯刀守卫，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可能性，他原本预定的最大目标数为五。”
    一阵寒意渗透过科利修斯被动力甲内衬包裹着的后背，他扫了一眼视网膜投射，他的铠甲工作正常，内部温度在一个适宜的范围。
    “所以……他一开始就打着我们的主意。”弥尔铎低声说。“因为我们与他如此熟悉，对他的警惕性一定是最低的。”
    “不该是这样的。”赫连安悲伤地摇着头，“没有马拉凯当时我们可能就死在那了。为什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
    “武器铁匠。”西吉斯蒙德走到几乎完好的房间另一侧，在那里仔细观察摸索着。“你们可以行动了，他们的雷鹰已经开始脱离空间站。”
    “可这儿根本没有武器铁匠洪·索拉巴尔！按照真理使者们的描述，他是个机械化程度极高的怪物，用人皮做成的面具蒙着他那早已高度变异的脸。看看我们发现了什么，只有一只红毛猴子，偏偏我们曾经的战友还因为这只猴子而想要我们的命。”只有赫连安还在抱怨，而其他人已经沉默了。
    偏向机械技术搜索的行为模式对圣殿骑士长、黑骑士或是大元帅来说都很陌生，但佩图拉博之前为他注入的那些维修用专业代码被他尝试着活用，并立即帮助他发现了一扇隐藏得很好的精巧暗门。
    “那不是红毛猴子。”西吉斯蒙德耐心纠正赫连安，“那是太空猿猴，现在唯一可能模仿锻造出凯恩布莱奇人的武器与其他特殊武器的种族。人类的工匠水平达不到那样的精细程度吗，我猜想审判庭对于这些特殊武器一定有很紧迫或是很高的需求。”
    “那不就是头动物吗？”
    “不建议贬低太空猿猴。”
    “那又怎么样？”
    “因为这意味着，人类之中最出色的铸造世界最顶级的头脑操纵的最精密的手指可能还是不如一只猴子的手艺。”
    接着，他思考了一下，没有破解门锁，而是抽出了长剑，暴力拆解了门锁。
    “合理推论。”门后冒出了一股充满细小液滴的酸雾、白色的冷气与更多糟糕的气味，就连科利修斯也立即戴上了头盔。
    “这些东西应该就是你们原本的目标了。”
    帝国之拳们对他们所见之物发出了憎恶与仇恨的诅咒，科利修斯忙着呼唤连队的其他人。
    而西吉斯蒙德则默默地环行着这间与外面的铸造厂风格迥异的实验室，他的目光掠过培养槽中半成型的强壮人形清一色的相似面容，这些增强肉体无疑是被设计来穿上堆积在铸造厂的那些型号古老的残破钢铁勇士动力甲，但……
    西吉斯蒙德在一个最接近完成的水槽旁停下脚步。
    他盯着水槽中双目紧闭的那张脸孔。
    一万年前的记忆从他的矩阵深处被送到面前。
    虽然有些扭曲和变形，但这无疑是他还有肉体时曾认识的一位军官——这是菲利克斯·卡山德拉的脸。
    三位黑暗神明的狂笑与喜悦在至高天内引起阵阵星系级别的风暴涟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