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白首之盟藏袖底,青山作鉴不言中

作品:《挟明

    雨歇黄昏后,洞外自杭州北溯的近卫军竟这会子寻迹找了来。
    搅破洞中春.
    钰贞急慌乱手间,弄醒了昏睡萧靖川。
    迷蒙里,萧言调弄意,被个钰贞截口,告了洞外实际。
    萧自闷闷,放任梅呈安入,可自个儿却是甲未重披,衣衫不整。
    对此,钰贞忐忑心绪一时不察,待真就允了人进,瞧见了,亦欲言又止,完全来不及补救矣。
    与此同时,门外私情急不耐的梅呈安,在知分寸,命嘱了手下外守后,独个儿进来,一眼盯到萧郎身上,也着实大惊了一跳,傻了眼。
    尤其现下其人衣衫不整,旁在的惠嫔钰贞亦显发丝凌乱,面色潮红。
    便更不得不叫人多想也。
    只念是,眼下他人忧怀安嫔安危,多思计较此幕无益,这才不暇留心。
    见其东张西望,满扫洞中角落,钰贞心虚轻咳一声。
    但还不及开口,反倒是萧郎抢了先。
    “呃,梅呈安,梅千总,当年西华门,你我一面之缘。”
    “不想,这儿竟跟这儿再会了。”接话,把梅视线主动拉扯回己身上。
    “眼下圣上于杭州,可一切安好?”
    “你来时,奉的谁人之命?”
    “刘侯.,杭州的安防,还堪妥当吧。”
    萧一番辞令,冠冕堂皇,化尴尬解情势。
    对此,梅却颇有心不在焉之感,被动勉强草草应去。
    “呃,这”
    “啊,回国公爷。”
    “皇上自南京起驾转移时,龙体便不大好。”
    “一路舟车劳顿,所以.”
    “末将职卑位末,具体情况,就不大知道了。”
    “我此番来,确是受命刘侯爷指派。”
    “眼下杭州城尽在掌握,近卫军沿途收拢府兵,守城,应还一时无虞,国公爷大可放心。”梅敷衍答着。
    闻瞧去,萧靖川亦觉出异样,不禁探口。
    “恩?”
    “怎得?”
    “瞧你心神不宁的,到底在满瞧个什么?”
    话间,萧郎将有意威压外放,其毕竟不晓梅呈安此行关隘,一时误会也是有的。
    见忧怀被看出,梅霎时间不免颇多几分惶恐。
    “啊,国公爷赎罪,惠嫔娘娘赎罪。”
    “末,末将是一直未见安嫔下落,所以.”
    可怜见,梅呈安此刻业已耐不住,索性不顾及,双拳抱拜,旋即再提安嫔事。
    应情,钰贞此刻,似心中已有了答案,忙也闪身到一旁,这才把个掩在后面石板上的安嫔尸首露出端倪。
    “董,董姐姐她.”随言清泪复是盈眶。
    可不想,忽盯瞧见董芮宁尸身,梅呈安竟大骇震惊,猛是挺起,一下奔扑而去,完全失态表现。
    “芮,芮宁!”
    “芮宁.”
    待抵那安嫔前,环手一把将人抱起,恸哭悲声起。
    对此,萧、钰贞满目愕然,紧是互为对望一眼,皆诧异表情。
    怔怔听去这般伤心欲绝之呜咽,钰贞被所染怀伤悲,亦插言道得原委来。
    “恩,一路我与董姐姐被敌骑追赶。”
    “迷踪入了这天目山盘道上,因是车马不及,险些皆丧建奴人之手。”
    “后幸得靖国公急赶搭救,这才.”一抹泪。
    “可叹是,董姐姐为护我周全,摔车坠马,她”
    复念及姊妹情深,钰贞业再嘤嘤。
    “董姐姐她生前极是利落之人,爱干净。”
    “方今天人永隔,就算是走,也要是干干净净的,我.”
    钰贞不忍,一时絮念不停。
    可旁在局外之人萧靖川,见那刚下梅呈安难抑情愫,如今又是满怀抱起的,心中亦有唏嘘,遂一探手,默默会意止了钰贞言说。
    果然,此刻纵是再旁念个什么,想那梅千总也是百句千句的听不进。
    其人情绪崩乱宣泄恸哭一阵,兀自痴痴独白。
    “芮宁,我.,我来晚了。”
    “是呈安哥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言中,颤手抚上安嫔脸颊。
    “那年万峰林竹溪水畔,我便不该放你走的。”
    “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
    哀莫大于心死,人至极致悲痛时,胸口心尖便宛似针扎一般疼,气虚难过。
    大概业因得此般表现,遂自古怀悲才以心痛表之也。
    眼下,这梅呈安便就为如此情况,绞痛不止,极是悲苦。
    瞧得其人这副姿容,钰贞本还想是有意打断,以恤其情。
    但幸得萧郎一把将她按住,示意不必。
    同是天涯沦落人.
    同是情伤男子,互相间自更较懂得,这会子,唯是自己扛。
    于是,便就这么着。
    梅情悲楚自伤怀了好一阵,面色愈发颓然。
    待精神堪堪回复些后,出言对萧、贞。
    “白首之盟藏袖底,青山作鉴不言中.”
    念一句独白,抽抽鼻子。
    “国公,惠嫔娘娘。”
    “此番争取领兵北溯寻二位娘娘下落,乃朝廷之命。”
    “尤是娘娘您”
    “国公爷,我梅呈安性命保证,会护娘娘安然入返杭州城。”
    “未免节外生枝,您还是避嫌为好.”
    梅呈安抽离伤情间,恍然复回理智,对得萧、贞二人言出如此话。
    实际所念,业是此间正确解法。
    可,萧却仍有些执着,亦忧心,唯恐是钰贞赶赴杭州,再生变故。
    于是,拗着另欲安排。
    “呃”
    “梅呈安,人死不能复生,你要多珍重。”
    “时也命也,我自舍拼得单骑狠追,但终究还是迟了一步,未能保全了安嫔,唉.”
    一声真叹去。
    “不过,至于惠嫔安危,我倒是觉着由我暂带回湖州好些。”
    “眼下,江南地界仍有得大批建奴人乱窜。”
    “我虽领兵已是封锁了长江口,可南来一路,大批敌骑,一时业难尽数肃清。”
    “想来,或许由我作保,钰,呃,惠嫔会更较安妥些。”
    萧将词言确确,分有笃定坚持。
    闻见得国公如此,梅呈安亦有动容。
    或许是心怀遗憾,或同感袖里姻缘之不易,其竟一时被较说动松了口。
    “呵,难得邂逅,那个宫,不回也罢。”
    “靖国公,你确定要如此做吗?”梅质问确准。
    “确定!”萧对其眸,斩钉截铁。
    如此这般,二人似同出一种默契。
    可,不想这会子,钰贞竟会跳出来反对此言。
    “呃,不!”
    “你们休要胡闹。”
    “如此礼法不和,你没这个理由,你我也不会好过,何况还有小娥她”
    “且是倘我不归杭州去,梅千总,他也绝是交不了差的。”
    “呵”自失神苦笑。
    “我肚中皇嗣,皆不过为此而来罢了。”
    “既是这般,随近卫军赶赴杭州,才算道理。”
    “萧靖川,你不该留我。”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