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6章 逃亡者们
    城堡卧室。
    壁炉里燃烧着温暖的橘红火焰，蜂蜡烛火在四周释放光亮，房间里弥漫草味的名贵香料气息，几张奥古斯塔先祖画像挂在墙壁上，而在诸位先祖的注视下，这一代的女侯爵几乎陷入昏厥。
    江禾平静起身，随手拿走一件鹅绒睡袍披上，庄雅过来端上一杯冰镇的神血酒。
    “结束？”
    庄雅歪起小脑袋，嗓音清脆中蕴含着好奇，根据她的观察，无论是皇宫嫔妃，还是莉莉丝或者女侯爵等人，在面对大蛇时，到最后都是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但一根蜡烛都未烧完就结束战斗，这还是第一次
    “没意思。”江禾抿酒回答，“裴泫然可能确实杀早了。”
    庄雅听出了这是玩笑话，仰头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认真说道：“我去抓？”
    “等合适的猎物先惹到我再说。”江禾来到阳台坐下，平淡道：“欺负民女太没格调，况且老黑估计也会生气。”
    传奇级秘法·天命发动，在命运权能的作用下，得到的东西将再次得到。
    庄雅坐到某人身旁，一双小手抱住光洁的膝盖，奥古斯塔堡的夜景相对贫瘠，但她还是看得津津有味，不同的世界有无数个，这是自己当初在古武世界深山中，从未意识到的。
    皎洁月色下，庄雅突然听见了翻书声，侧头一看，江禾不知何时已经拿出了福世古籍，她小脸一呆，紧接着立马掏出了自己的学前版本，大蛇平日里不是体悟龙枪术，就是在研究炼金知识，卷到让人不适。
    半晌，艾莉诺雅空洞的眼神里有了些许光彩，她大汗淋漓地坐起身，很快瞥见了阳台的两人。
    “莱茵。”艾莉诺雅轻柔地喊，神色有些歉意，她很清楚对方的体验不会太好，无法尽到一个妻子的义务，属于失职。
    江禾没有回答。
    庄雅回头摆出一个噤声的手势。
    艾莉诺雅无奈，事实上她几乎没有从前的记忆，对于过世的老侯爵，以及奥古斯塔家族感情不深，莱茵作为目前唯一的亲眷，无疑占有着相当重要的地位。
    几个小时过去。
    一只乌鸦盘旋降落。
    “老大，帝国审判庭队伍已经通过炼金公会的传送阵抵达神圣长城外，龙裔教会一个小时前离开了靠近长城的龙石城堡。”
    江禾颔首道：“我过去看看。”
    击杀或者拯救，要看龙裔教会的价值。
    ……
    黎明将至。
    龙石伯爵领边缘。
    龙石伯爵领着一行人来到一处庄园农场，脸上全然没有了之前的敷衍。
    农场里，数百名奴隶正在辛勤劳作，临时收割的烟草将通过商队运送至神圣长城。
    “柠檬商会是最近崛起的商业组织，据说是岩石城莱茵伯爵的钱袋子。”
    “因为奥古斯塔领的强势扩张，柠檬商会的发展势头越来越猛，神圣长城的劳伦斯大团长是女侯爵伯父，因此柠檬商会直接拿下了长城两支大骑士团的供给订单。”
    龙石伯爵引燃一根烟卷，道：“原本供给神圣长城物资是白狼伯爵领的职责，但随着白狼伯爵阵亡，一切自然无从谈起，恐怕得等白狼伟业出现继承人，才能争夺一二。”
    龙之主教对这些情报没有兴趣，直说道：“我只考虑安全性。”
    几名教会骑士暗自点头。
    “没有绝对的安全。”龙石伯爵摊手道：“但柠檬商会的成立时间最短，因为人手短缺，里面大部分都是获得自由身的境外奴隶，比起北境其他商会……”
    龙石伯爵看了眼面具人，说道：“认出这位的可能性最低。”
    “可以。”龙之主教沉吟片刻，同意了这条渠道。
    “抵达神圣长城，我的长子担任着大骑士长，会送诸位前往冰原森林。”龙石伯爵说。
    对于帝国自由民来说，冰原是相当危险的地方，众神历开始时，征服者之子击溃各地王国，导致先民们逃亡冰原，最终变成了野蛮人。
    除此之外，冰原还是冰霜和死亡泰坦的信仰区，天生具备伟业实力的霜巨人横行大地，而霜巨人击杀的生灵，基本都将沦为终日游荡的冰霜亡灵，强大的敌人，结合恶劣的生存环境，使得帝国对神圣长城外的掌控力极低。
    值得一提的是，神明属于自然生灵，通常位于“天上”，而泰坦则是原始信仰，正如象征着海洋泰坦的九头海蛇，存在对应的实体，英雄巅峰的实力，对于帝国来说也是大麻烦。
    简单休整，龙石伯爵催促柠檬商队立即上路，从这里到神圣长城，需要一两天时间。
    商队人员将近三百，车队绵延数里，领头者是一名大骑士级别的中年魔剑士，他原本来自西境外的小公国，因为故乡遭遇战火，不幸沦为了奴隶，前阵子被柠檬商会买下后成为队长，通过积累功劳重新获得自由民身份。
    “大人，马车里还空着。”
    中年魔剑士看向夜里出现的年轻人，对方一身猩红斗篷，脸庞模糊不清，对于这样的神秘人，商队通常都会拒之门外，但年轻人拿出了商会高层的令牌。
    江禾随意地坐上车辕，问道：“这一趟，有多少逃犯？”
    中年魔剑士估算了一下，回答道：“大致是四十几人，已经向会长和大团长报备了。”
    江禾点了点头。
    让司柠经营老实生意的难度，不亚于他自己戒酒，供给神圣长城的利润，远远不如偷渡暴利，领地里的杀人凶犯、争斗落败的中小贵族、触怒教会的冒险者等等，这些家伙为了活命，浑身都是可榨的油水。
    江禾余光扫了一眼，白狼伯爵阵亡，关于爵位继承，几个子嗣大打出手，其中落败的次子就在车队里，柠檬商会保证神圣长城的两个大骑士团不会查出身份，作为报酬，白狼次子支付了三千金币，准备逃到境外。
    “柠檬烟草卖到帝都，应该只是开拓的渠道。”江禾知道，司柠最近在打人鱼族的主意，美人鱼的故事已经悄然流传。
    见江禾坐在车辕上，中年魔剑士主动拉开了车帘，露出了里面堆积着上千金币的木箱，几只姿色各异的精灵女子梨带雨，脚踝和双腕有着魔钢镣铐。
    很显然，摆脱奴隶身份的中年魔剑士，对待奴隶没有半点怜悯之情。
    “大人，精灵的寿命能达到三五百年，而且姿色如常，一些小贵族里的精灵，甚至传承了十几代。”中年魔剑士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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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众神世界，人类强者的寿命和普通人近似，在某种程度上，这是世界进入黄金时代的代价，对于长寿，许多贵族都有着追求，衍生出相应文化，圈养精灵早已成为了贵族间的时尚。
    江禾第一次到达奥古斯塔堡时，就得到了相关款待。
    “北境的密语森林里，有精灵？”
    “回大人，是的，一只精灵能卖出几百金币。”中年魔剑士说，从地图上看，原本密语森林占据了北境的一半，公爵领的肥沃土地，基本来自对森林的开垦。
    “那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岩石城捕奴队首领。”
    江禾随手夹住一根命运线，中年魔剑士身上有着传承在血脉里的伟业，说明祖上是贵族，只不过传承次数太多，导致伟业已经稀薄，需要复兴伟业才能激活。
    贵族大骑士，有相当一部分受困于此，无法晋升伟业骑士成为高级贵族。
    当大罪·愤怒的力量强化伟业，原本稀薄的血脉重新沸腾起来，中年魔剑士脸色大变，他感觉自己整个人在燃烧，一头头魔物的亡魂在耳畔咆哮，狩猎一地魔物的先祖伟业在复苏。
    身躯强化，能量升华，一头猎犬似的守护灵诞生，中年魔剑士嗅到了方圆百里的味道，甚至能通过味道，判断出从未见过的魔物信息。
    江禾平静道：“姓名。”
    中年魔剑士低头，单膝跪地送上佩剑。
    “费舍尔·梅伦特斯，您的仆从。”
    江禾摆手，他没有兴趣册封一个伟业战力，最起码也要圣域才有重点关注的价值。
    伟业骑士诞生，让龙之主教等人侧目。
    “太巧合了。”
    “怎么会有伟业复苏的情况！”
    “提高戒备，小心审判庭的人。”
    龙裔教会的众人议论纷纷，原本因为龙石伯爵放下的戒备重新提起，面具人看着最前方的马车若有所思，他察觉到了一丝伟大的力量。
    ……
    商队启程，朝着神圣长城出发。
    数十架货车上，捆着大量柠檬烟草，还有一些炼金工坊生产的帝国制式魔法刀剑，但最主要的依旧是粮食和冻肉。
    大雪纷飞，北境来到了严冬时节。
    两百余名关押在囚车里的奴隶，依次卖给沿途的中小贵族，岩石城出产的廉价海盐在这里是硬通货。
    长达两天的行程过去。
    地平线上，一座恍如世界尽头的莫大屏障出现在众人眼前。
    神圣长城的高度令人窒息，城头直插灰蒙蒙的阴冷天空，三百丈的冰壁，当目光仰头望去，视线会被那纯粹的、压倒性的垂直感所吞噬，顶端仿佛消融在低垂的云层与永无止境的寒风之中。
    墙身并非光滑一体，而是由无数巨大的冰块垒砌、堆迭、再冻结而成，层层迭迭，冰层呈现出深浅不一的蓝白，粗如古树树干的魔钢支架，如同巨人的肋骨与筋络，深深嵌入冰壁之中，冰面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裂痕与风蚀的沟壑。
    城头隐约可见锯齿状的垛口和平台，像巨兽嶙峋的背脊，一些看上去微小的哨塔和堡垒零星点缀其上，依靠着巨大的绞盘和吊篮与地面相连。
    冰流如雾，天寒地冻。
    普通黄金在这里光是生存都要拼尽全力。
    神圣长城驻守的两支大骑士团，总数不过两千人，但全员都是大骑士，伟业骑士级的队长数量超过二十，坚守长城，可以继承守护人世的庞大伟业，帝国各地过来的大骑士，经过杀戮与锤炼，回去后成功晋升者，接近十分之一。
    当然，与之对应的，是惊人的死亡率。
    商队抵达，墙根升起了一座大门，一队大骑士出面对接，每个人的脸色都极为凶恶，神圣城墙不允许无关人等进入内部，但最近几个月，只要有许可，逃到冰原也没人管。
    此刻城头上，一名威武老者席地而坐，浑身血液终日沸腾，淡红色的狼烟在周围萦绕，狮子似的头盔罩住头颅，腰间佩剑正在滴血，同为圣域，他的气势还要远胜风暴主教。
    劳伦斯·奥古斯塔。
    为追求天空境界，自愿戍守神圣长城，主动放弃了长子的继承权，在老侯爵故去后，未曾一次回到领地，他已经完全属于这里。
    “这次要通过的有四十三人，我们能分到三万七千金币，可以更换一批魔法铠甲。”
    青年财政官过来汇报，二十岁出头的大骑士，可谓是年轻有为，他一身狼裘，容貌英俊，脸色格外坚毅。
    劳伦斯说道：“送他们一批引路火把，继续试探冰原森林里的情况，团里的大骑士不能无端浪费在北边，让他们探路。”
    “明白。”狼裘青年回答完，欲言又止。
    “还在想艾莉诺雅的事？”劳伦斯侧头。
    狼裘青年低头，有些无力道：“莱茵伯爵战力超绝，领地经营也有条不紊，据说还是个美男子，我只是敬佩老侯爵的眼光。”
    “与我那位弟弟无关。”劳伦斯说，“他向来理想远大，却没有主见，这种事情不会无视我。”
    狼裘青年神色错愕。
    “和谁联姻是艾莉诺雅自己决定的，其他的只是说辞，至于她为什么看上莱茵·奥古斯都，我也不知道具体缘由。”
    劳伦斯眼神闪烁，但按照奴塞丽的汇报，艾莉诺雅如今又真以为是老侯爵许下的联姻，这种古怪的表现，让他有些难以理解。
    高空的寒风冰冷刺骨，神圣长城支付了柠檬商队大量魔物材料，充当结款，商队众人原路退回，只有逃亡者们走过了门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