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时空帷幕下的美好双眸盯着商毅，无生老母脸上的笑意更甚。
    “这个老妖婆……”
    商毅忍不住暗骂了一句，保持着从容，泰山崩于面而色不改。
    孟奇涉及到三清的谋画，是魔佛他我，关系魔佛到底能不能圆满，而魔佛在上古时代，有背叛了天帝，哪怕因为他斩杀了孟奇得到了圆满，领情的概率也近乎于零。
    以魔佛对天帝位的执着，不干掉他就不错了。
    而且伪装成妖皇的妖圣，必然会因为他此举，从而改变态度，让一位原本可能支持他的彼岸成为敌人。
    更不要说必然翻脸的三清……
    商毅斟酌了半晌后，道：“金母……”
    “你也清楚苏孟的身份，涉及到多位彼岸大人物，虽然妖圣早已坐化，但祂留有遗令，哪怕一众妖族大圣们只有十之一二遵守妖圣的遗令，在挣脱苦海的关键时刻，也能造成不小干扰。”
    “而且，比起造化来说，更重要的还是众位彼岸的态度必然有变化。”
    “魔佛万一因此脱困了，恐怕有不愿见祂脱困的彼岸视我为眼中钉。”
    商毅不紧不慢的开口了，语气中没有什么波动，只是话里话外都表达一个意思。
    杀死孟奇换来你不出手。
    这个筹码根本不够！
    孟奇能死在别人的手里，能死在挣脱苦海之时，唯独不能死在一位即将挣脱苦海之人的手里。
    哪怕有可能因此得到菩提古佛与阿弥陀佛的支持，也是利大于弊的，很大概率，他性命攸关之时，佛门的两位彼岸者会袖手旁观。
    毕竟，他们之间不存在直接因果，只是间接的，对彼岸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影响。
    “恩……”
    “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思路。”
    商毅暗道，直呼自己聪明。
    听到商毅的话语后，无生老母神圣飘渺的声音，依旧如最初般平静，祂开口道：
    “彼岸的针对……”
    “你不早就准备好了。”
    当初沙悟净在复苏的第一时间，就前往玉皇山，向商毅转达了无生老母的那番话，表明其中利弊。
    所以无生老母明白，商毅或许另有谋划，只是向来隐藏的太深，没有一丁点预兆，哪怕占有未来，祂也无法看清商毅到底有何依仗，敢在纪元即将终结，诸天万界快要崩灭的时候，登临诸天万界的至尊宝座，成为与诸天万界息息相关的天帝。
    虽然也有商毅是个铁头娃，根本一点不畏惧死亡的可能性存在，但那种概率不高，却也无法否定，可能真的存在这种可能。
    毕竟……
    有人皇的前车之鉴。
    并非每一位彼岸者，都会将自身性命，视为一切。
    正是有这种思量，无生老母才会如此说，看一看商毅的反应。
    看着商毅只是微微一笑后，无生老母也没有在意，祂继续道：
    “也许你有诸多谋划，但是，你却无法接受自己陨落在挣脱苦海之前，还没有成为彼岸就已经死去……”
    “而杀掉苏孟后，很可能就会让你挣脱苦海失败。”
    神圣飘渺的话语平静到似乎只是局外人，冷静分析商毅的态度。
    听了无生老母的话，商毅颔首，表露出赞同之意。
    他开口道：“没错。”
    “无论是杀掉苏孟，还是杀掉顾小桑，本质相同，都是为了能让我在挣脱苦海的时候，少去外劫。”
    “而前者，代价太大，完全得不偿失。”
    “如果金母执意如此，本座便离去了，哪怕在本座挣脱苦海时，金母选择出手阻止，也好过杀掉苏孟。”
    商毅说到最后的时候，双眸微微眯起，也不再以‘我’来自称，表露出心底的态度。
    演戏嘛，在诸多世界前期苟起来的时候，可是必不可少的事情，祂的演技可以说已经炉火纯青了。
    直到如今，历经亿万载岁月，他此时是，为了登临彼岸，不择手段的求道者。
    他现在需要的，也只是金皇表面上的同意，至于金皇心底到底是什么想法与他有什么关系。
    看着商毅转身，注意力正在离开上古时代，铁心要走了，那双包含万般未来的美好双眸微微闪烁了一下。
    祂也需要演啊。
    要不然任由自身圆满的机会远离自己，被人窥视出异常，那祂的损失不言而喻。
    做减求空……可能会彻底失败。
    哪怕篡改时光，将做减求空的产物变成别人，可是与祂有竞争关系的古老者们，谁会同意？
    改一个死一个，不会有例外的。
    “假如你在苏孟之前挣脱苦海，我不会阻你，也不会相助你。”
    “代价就是，你要在苏孟挣脱苦海时杀了他。”
    无生老母淡淡道。
    祂的话语没有响在这个时间段，而是更久远的岁月之前，某次蟠桃会见到财神之时。
    因为这个时候的商毅，注意力已经转移回了当前节点，历史修正之下，之前的彼岸者烙印，已经回到了原本该在的位置，远离了瑶池。
    ……
    当前节点。
    听到无数年前无生老母的话语，他眸子微闪，来到天庭初建开蟠桃会的时代。
    看着对面的那位女仙之首金皇，商毅的话语响起。
    “好。”
    虽然交流，但也都是传音。
    一言一行皆因果，商毅出口时，也相当于他与无生老母定下因果契约，违背者，必有恶果。
    “如有违背，此生此世无望道果。”
    商毅沉声道，显得极为严肃。
    道果……
    是所有彼岸者共同的执念了。
    生而彼岸的三清最初不知道果玄妙，在互相争斗之中，导致了一位位彼岸者诞生。
    虽然有弊端，但也让三清知道了，彼岸之上还存在更玄妙，已经无法用境界来描述的神秘层次。
    也正是众位彼岸默许的态度，道尊才能后来居上证得道果，做减成空之时，并没被人刻意干扰，最终，让一众彼岸看到了一条的的确确能走通，超越彼岸的全新道路，让体会到世间寂寥的祂们，有了一个明确奋斗目标。
    自此，证得道果，就成为了每一位彼岸者最终的目标。
    商毅既然能以不证道果为誓，此次约定自然含金量十足了，城府深如无生老母，双眸都有涟漪。
    “好。”
    无生老母双眸微微眯起，浮现满意。
    就这样，两位彼岸层次的存在，在九重天诞生不久时，立下了约定，影响到了万古时光的变迁，历史修正的大因果之力汹涌而来，却无声无息的消散一空。
    能让造化圆满饮恨的至强伟力，对于彼岸层次的存在，甚至都算不上拂面清风。
    妖皇殿。
    正在与当时火皇、后来的妖圣凤兮的烙印相谈的‘妖皇’，若有所思看向仙界。
    商毅与无生老母交流时，提及妖圣，并没有刻意的隐瞒，自然被代替了妖皇的妖圣感应到了。
    只是他此时是伪彼岸者，与妖圣不存在本质上的区别，虽然知道商毅或是言语，或是心中浮现过祂的名讳，却不能清晰的感应到，到底是因为什么事情。无法和往常般，只要生灵心中所想某位彼岸，便会被对应彼岸所感知到，甚至前后数个呼吸的时光，都会被洞彻，不存在一丝一毫秘密。
    “祂们……”
    妖圣的心绪浮动，已有了答案。
    当前节点。许下重誓后，商毅的注意力就从过去回到了商楼中。
    既然无生老母面上表态，那么，他挣脱苦海之时对方出手的可能就降到最低了。
    虽然理论中，真武登临彼岸时，一众彼岸忙的抽不开身，来不及分出一丝念头，但为了稳妥，商毅还是要谨慎行事。
    万一因为他的到来出现了变化，那个时机一直没有到来，他还要傻傻等到纪元终结的那一刻？
    而且在那时，只要某位彼岸愿意放下手中之事，是有可能出手的，只是相对的，阻止真武挣脱苦海，远不如那时面对的事情重要，所以会造成，真武挣脱苦海的时候，没有彼岸者阻道。
    “况且，我都走到此步，即将要挣脱苦海是可想而知的，不比常年潜修的黑帝，祂要何时登临彼岸，能选择的余地很大，毕竟真武是道尊童子，谁敢沾上击杀真武的因果。”
    商毅思忖道。
    “若我一直保持了安静，没有去探听诸位彼岸者的态度，没有半分准备挣脱苦海的迹象，反而属于了事出反常必有妖，恐会生变。”
    虽然很多无厘头世界中，并不存在脑子大道，让他过的非常舒服，可是在一世之尊世界，商毅不得不考虑的全面一点，压力甚重。
    “以不证道果作为誓言，就能最大限度的打消了无生老母的怀疑，让祂相信孟奇登临彼岸时，我必然会出手击杀孟奇。”
    念至此处后，商毅双眸浮现出几许幽暗之色，情绪莫名，让人无法看清他心底真正念想。
    誓言虽重，任何一位有做减求空之志的彼岸，都不可能将之无视。
    然而……
    道果的特征，就是违背逻辑。
    越近道果越难行，越近道果越难言。
    无生老母都能以陨落为代价，绝争一线，明明已经陨落在顾小桑手中，却同样在与三清抢夺道果之机，他又有什么好怕的。
    想到了道果，商毅眉头微皱。
    道无岁月与道留一线……
    疑似道尊的踪迹，让他始终是十分在意。
    发现道尊痕迹的那个刹那，道果在商毅眼中就有了几分不一样的色彩，变为两种结果……
    破格以及未破格。
    前者，因为他的到来，被某个造物主钦定为了占有全部未来的道果者道尊破格了，无法再占尽未来，因为道尊在他到来前，没能占尽与商毅有关的未来，所以‘格’（逼格）不保，被破。
    类似某些被誉为全知全能，结果下一秒，被秒杀的伪全知全能者一样。
    后者，只是想想就让商毅……
    除了那种言语无法完全描述出的情绪外，第二个可能只会让商毅更加的渴望道果。
    “痕迹太少，完全无法判断道尊的状态，属于前者还是属于后者。”
    商毅思索的时候，同样在参悟截天七剑，要将最后两剑彻底完善。
    同时，人皇身也离开了人皇古道。
    ……
    大周。
    人皇之身将人皇剑还给高览，嘱咐几句后，转身就离开了。
    他心中几分唏嘘。
    因他的出现，别的影响不说，至少高览算是废了。
    原时空应该早就自证传说的高览，此时仍然只是一位天仙，或许属于天仙中的强者，反掌能灭成千上万的恒星系，但已经远远落后于这个大神通者将世，彼岸者居于世外的神话时代了，只能算凡俗之流。
    一念之间，出现在妖皇殿外，人皇之身看到青丘。
    看对方模样，很显然等候许久了。
    “陛下有请。”
    青丘微微躬身，带着人皇之身走向妖皇殿的内殿。
    行了片刻后，观察着妖皇殿独特之处的人皇之身，再次来到了当初的那座殿堂之中，看到了重重白纱帘幕后的那道模糊的窈窕身影。
    “陛下，那时请为我拦住……”
    人皇之身言至此处，看了眼真空家乡的所在之处，言语未尽之意不言而喻。
    白纱帘幕没有波动，平静如初。
    人皇之身也不在意，外人眼中的‘妖皇’的确是这般静谧，只有身动之时，才能明白为什么以女身显化于世的祂，会被尊为‘皇’，并以陛下相称。
    他继续说道：“至于陛下所想……”
    ……
    上古时代。
    灵台方寸山，斜月三星洞。
    摩罗化身已然变成了世间自在王佛的模样出现在这里，看着不远处身穿道袍，正在抓耳挠腮，问东问西的猢狲，心中莞尔一笑。
    后来强势绝伦的齐天大圣，在当初也是这般啊，虽然是天生传说，但依旧摆脱不了本性，与后天自证传说的大能，有着不小的区别。
    接着，佛门之身看向了高台上菩提老祖。
    对方也在同时看向了佛门之身，气息极为隐晦，古老到难以想象，似是历经了所有纪元，看遍诸天万界全部风光。
    菩提老祖……菩提古佛！
    太古某纪元，自开菩提金身之路，斩去三尸，力压过去佛的燃灯，挣脱苦海的古老彼岸者！
    ……
    菩提老祖坐在高台上看着佛门之身，祂开口道：
    “此时前来，可是为了彼岸之事？”
    在祂开口时，正在听讲的方寸弟子，顿时醒悟，一个个转身看向了照耀圆润宝光的佛陀，心底升起莫名的触动。
    与眼前的佛陀相比，仿佛诸天万界的所有佛陀，都是假的，都是不真实的。
    只有面前的这一位，才是真正的‘佛’！
    “佛陀……”
    “彼岸？！”
    一位方寸弟子呢喃，让猢狲升起了疑惑，祂道：
    “佛是什么？”
    闻言，那位弟子道：
    “苦、集、灭、道。”
    “佛陀是以上述四圣谛，度化世人的圆满觉悟真理者。”
    猢狲茫然的挠挠头，觉得那个金灿灿的大胖子，变得有几分神秘了起来，似乎是很厉害。
    “彼岸呢？那又是什么？”
    不懂就问，性子率真的猢狲索性问了出来。
    但是，这次没有人回答。
    因为这两个字太过沉重，只是想一想，就能让人骇然。
    在一众方寸弟子心惊时，真佛点点头，道：“正是为了此事。”
    菩提老祖轻轻颔首，祂首先看向迷惑的猢狲，解释道：“一一世界，一叶一菩提，纳须弥于芥子，藏天地于微尘……”
    “虽然此话另又一番解释，却也能适用此时。”
    “一一世界，世界之中还有，中又有世界，反反复复，无穷也。”
    “哪怕无穷尽，也只是苦海的一部分，超脱苦海，大于无穷，方为彼岸。”
    菩提老祖淡淡开口，从另一个方面描述出什么是彼岸。
    没有用更玄的理论，也只是因为猢狲此时的知识有限，无法理解更深的。
    “超脱苦海，方为彼岸……”
    抓耳挠腮的猢狲停下了动作，喃喃着。
    祂看向高台上的菩提老祖，出声问道：“老师，你是彼岸吗？”
    菩提老祖闻言，没有回答，只是微笑。(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