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9章 我何须证据、真传之贵
作品:《仙家》 第239章 我何须证据、真传之贵
尸灰阵阵中,余缺考较着那名幸存的内门弟子。
他只是稍加手段,便让对方将一行人的密谋吐露了个干净。
“回余真传,事情便是如此。
我等只是被那李鸣星胁迫,不得已才登船随行。实不相瞒,小的本打算的是及时通报余真传,为您效力啊。”
那人痛苦流涕之余,时刻不忘了卖弄可怜、大表忠心,希望能够留得自己一条活命。
余缺不作可否,他问话完毕,就看向了跟前的宫冬雪,道:
“宫道友,现在可是听清楚,知道为何余某要动手杀人了?”
宫冬雪此刻的眉头已经舒展开,她淡淡的点了点头,目中对余缺的寒意算是尽数去掉了。
同时此女的目光异样,心间暗自嘀咕着:“好家伙,这一行人看来是专程为这小子准备的。若非这小子警醒,恐怕他当真就危险了……
如此说来,师父突然催我上船,当真是为了让我救下这小子,赚个人情?”
想到这些,宫冬雪心间的思绪一阵复杂,甚至有些又好气又好笑。
她现在感觉,从前自家师父口中的招婿一事,有可能只是个玩笑话,最多只是个画饼。
但是现在,恐怕自家师父当真是有几分当真了!
面对如此情况,宫冬雪心间羞愤的同时,也是带点快意的想到:“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安心将余师弟收入门中,不就不会被人抢走了!”
另外一边,余缺在拷问那内门弟子时,他的七分注意力,其实全都放在宫冬雪的身上。
此刻他的心间,也是思绪翻滚。
根据一番观察,余缺竟然没有从宫冬雪的身上发现任何异样,此女似乎真只是偶然登船,这才和李鸣星这伙人撞上了。
甚至往好的方面去想想,此女极有可能还是得知了船上有埋伏之后,特意前来要阻止同门相残,救下余缺。
思索着,余缺当即决定再试探一番。
他当即就躬身行礼,朝着宫冬雪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宫师姐刚才出手,替余某拦下了那李鸣星的阴神。
否则让他逃了去,可就麻烦了,指不定这厮就要在道宫中恶人先告状。”
宫冬雪听见这话,她有所反应,轻轻晃动身子,避开了余缺的大礼。
这女人摇头说:“小事一桩。”
对方又道:“况且就算没有我出手,以你的手段,还有那六丁六甲天兵,也定能将他捉住。
即便捉不住,此地乃是在鲸船之上,外面就是凛冽罡风。那厮就算是从你手下逃出了,也回不了道宫,只会死在罡风里。”
面对宫冬雪丝毫不居功的表现,余缺心间顿感意外,看向此女的眼神也更加和善了几分。
这女人今日作态,既不像是想要捏住他的把柄,也不像是想要挟恩图报的样子。
只要不是这两桩,无论对方的真实意图是什么,余缺都不甚在意,反而愿意承下对方一定的好意。
“宫师姐客气了。”
余缺口中言语着。
他客套一句话,目光便忽地落在了剩下那名内门弟子身上,平静至极。
内门弟子见状,不知为何心底里一阵发寒,当即就急声叫喊:
“我愿意回宫指认李鸣星、我愿意告发其他人,我愿意提供证据……”
但是回应对方的,是一道白莹莹的剑气。
剑气浮现在对方的身旁,轻易的就割掉了这人的脑袋,还放出一阵鸦火,将他的尸体烧成了飞灰。
只有这人的阴神及其灵台中的数只鬼神,并未当场消亡,而是被收入了囊中。
它们在进入囊袋时,口中还在凄厉的尖叫着。
当阴神家们的尖叫声消失后,现场才有一道轻笑声响起:
“追捕凶犯、报复元凶,我何须证据。”
余缺目光从容,面上透露着几分冷笑。
宫冬雪看着刚才还活生生的内门弟子,就这样干脆利索的身死道消,仅仅剩下一张半残的符宝落下。
饶是她也结果掉过不少性命,一时间仍旧是忍不住的眼皮微跳。
特别是听见了余缺那句“何须证据”一话,宫冬雪忍不住的就在心间叫到:
“好一个剑修凶人!”
无须余缺的解释,这女人就知道余缺话里的意思,不外乎便是等到其凝煞筑基、境界大涨后,自可凭借法力在宫中要个说法。
虽然心间又对余缺刮目相看了几分,眼睛都有发亮,但宫冬雪还是自持着身份,平淡说:
“余师弟还是大意了,就算你凝煞回宫,也还是有几个活的证据方便办事,好证明你的清白。”
熟料余缺想也不想的,就冲着她笑道:
“这不还有师姐在么,有师姐你能证明我的清白就行了。”
这话说出,让自矜身份、想要拿捏余缺的宫冬雪,顿时闹了个脸红。
她还敏锐的察觉到,余缺这话中,似乎带有几丝戏弄之意?
宫冬雪还想要说些什么,和余缺较较劲。
但她本就不善言辞,仓促之间想不出个好歹话来,便只是白了余缺一眼,口中轻喝,随即就朝着自家的房间走去。
余缺站在一旁,目送着这位宫师姐离去,没有再贸然的上前搭话。
等到对方的身影消失在船舱内,且那舱内明显有一方浑厚的阵法升起来,余缺脸上的笑意才尽数去掉。
他皱眉看了一眼船舱内残破、尸灰满地的场景,口中淡淡道:
“这般污浊,也没个人来清洗收拾。”
既然没人主动来收拾,他就只能主动去找此地的主人家,让对方过来打扫收拾了。
在余缺的身旁,两尊隐没的六丁六甲神将。再度浮现,拱卫着他离开了此地,往鲸船的深处走去。
没过多久。
余缺并未受到任何阻拦,便穿过了重重的护卫,来到了一间精巧的水晶舱房跟前。
这舱房单独而建,通体由琉璃打造而成,不像船舱,更像是一座精致的宫殿。
余缺走到了个水晶舱房前,不等他叫门,舱房门就缓缓打开,露出了内里更加精致华贵的陈设,并且一股稀薄的灵气也从舱房中泄露出来。
随着灵气一起的,还有一股妩媚动人的女子声音:
“余道长深夜前来,所为何事?
依照你们中土道宫的礼仪,这可不是好人家会做的事情。”
说话的人正是那罗刹王女,其无论是声音还是话里意思,都充满了勾引和戏弄。
余缺听见这话,面上露出轻笑声。
但是下一刻,他的口中就一喝,。
铮!他周身的剑气宛若一朵莲般绽开,呲呲的扑在身前的水晶宫殿上,将对方的大门直接给剁成了碎末。
一个岛国异族的酋长之女罢了,又不是道宫中的师姐师妹,也敢在他面前卖弄放荡?!
“你!”
房门被拆,罗刹王女的妩媚声戛然而止,取而的是一阵恼怒。
“好大的胆子,敢在本宫的船上放肆!”
此女一发怒,整个鲸船都是轻轻一震,四下也是立刻响起了一股甲胄摩挲的声音响起,应当是那些凶恶的男性罗刹正在围过来。
余缺对这动静视若无睹,他自顾自的就走进了那水晶舱房内,还寻了一把交椅坐下,凝视着侧躺在床榻上的罗刹王女。
余缺平淡道:
“都是谁跟你说的,本道是好人,王女可否仔细说来?”
他此番前来,可不是为他在船上动手而赔礼道歉的,恰恰相反,乃是前来兴师问罪。
罗刹王女听见余缺平静至极的声音,又想起刚才余缺动手杀人的模样,杀起同门就跟杀鸡一样,船上也还有个手持五品法宝的黄山女道在。
这罗刹女选择了压下愤怒。
她当即起身,端坐在了床榻上,并提了提床上的一方黄带子,将正在围过来的甲兵解散了。
虽然压下了愤怒,但是罗刹王女的声音依旧冰冷:
“明明是尔等黄山道宫,自家同门相残,惹人笑话,现在还来问本宫一个路过的作甚。
阁下还不快快收拾好家伙事,等到了下一个经停点,本宫就把你放下,让你回宫去告状。”
罗刹王女言语着,话到最后,语气中忍不住的带上了几丝看好戏的意味。
啪的!
谁知下一刻,一道清脆的声音就在水晶舱房中响起。
声音就响在罗刹王女的侧脸上,她一时间都懵了。
虽然因为护体灵光的缘故,她的脸皮一点伤都没有,但是一股火辣辣的羞怒感,还是从她的脸上升起来。
但是不等她咒骂余缺,余缺的身影已经站在了她的面前,冷冷的看着她:
“本道乃是黄山道宫真传弟子,炼度峰嫡传炼师,你是个什么东西,也敢讥讽我!
莫非你罗刹一国,想要灭国了不成?”
霎时间,罗刹王女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她一口银牙都快要咬碎了,恨不得当场摔杯,叫人进来将余缺剁成肉泥。但是余缺口中第二句话,当真将她唬住了,还让她心惊肉跳。
和她家的罗刹岛国不同,黄山道宫即便是放在中土地界,也是鼎鼎大名的五色仙城之一。
其道脉万年不废,宫中的罡煞仙家层出不穷,更有不知多少个半步元神的老怪物潜藏着。
黄山道宫如果真想要除灭一方海外岛国,且是被探查清楚了方位的岛国,完全不在话下。
甚至都不需要黄山举全宫之力讨伐,只需要黄山道宫将宫中弟子们的出海名目,多加一条,建议让弟子们前往罗刹岛国斩妖除魔,其便可以让罗刹一族国破家亡。
甚至再恐怖一点,黄山道宫只需禀告朝廷,将罗刹一族的人族身份彻底剥除掉,打为异族、甚至兽类。
那时候,罗刹一族就会如鲛人一般,彻底的沦为玩物,被天下的仙家视为牲口奴隶。
以上种种可不是罗刹王女在自己吓唬自己,而是有不少血淋淋的例子,就在眼前。
于是思绪千回百转间,罗刹王女的声音彻底没有了倔强,她讪笑着,低声:
“余真传说笑了,适才相戏耳,怪小女多嘴。”
“哦?”余缺淡淡道:
“你是说本道不解风情了?”
罗刹王女身子一抖,连忙道:“不敢不敢。”
她恢复了在余缺登船时那副恭敬有礼的态度,还想要站起身子,好生招待余缺。
但却被余缺呵斥了一声:“继续坐着!”
于是罗刹女只得继续坐在床榻边上,低着头,伏低做小。
但是余光间,她发觉面前的余缺,眼神依旧是不愉。
罗刹女立刻意识到,自家族人的身量都长,她的身量更是近丈,眼前的道宫真传又是一副少年郎的模样,不高也不低。
因此哪怕她是坐着,余缺隐隐也要翘首看着她。
于是一阵衣服叮当作响的声音响起。
罗刹王女身着金玉,衣着华贵,但却谦卑至极的跪坐在了余缺身前,恭敬的行着大礼,请余缺上榻。
余缺低头瞧了此女一眼,毫不推辞,直接登上床榻,俯视此女。
他坐在金玉当中,手持白脊剑,左右丁甲神将相伴,四周剑器逸散,看上去恍若神人一般。
这一幕落在了那罗刹王女的目中,让她的面色更是恭敬。
此女因为瞧见了黄山弟子们自相残杀,这才升起的轻视之意,顿时灰飞烟灭。
余缺轻笑着言语:
“你这大礼,本道受了。
谁让本道命硬手快,成功让尔等罗刹一族,免掉了身死族灭的下场呢。”
罗刹王女听见这话,初时还有些发愣,以为余缺还想恐吓她。
但是当余缺见她不懂,略微点拨了几句之后,她的身子顿时止不住的发颤,面上惊容大现。
惊慌中,罗刹王女那精致的面孔上,露出了勉强露出的笑容,抬脸道:
“启禀余真传,我族当真是没有和任何人勾结,完全不曾意图对黄山真传不轨啊。
那几个畜生……几个黄山贵徒,小女在三日内丝毫不敢怠慢,但也不曾私下叨扰过任何一次。”
余缺闻言,面色温和道:
“本道晓得。
尔等但凡是晓得利害,也不至于将算计本道的事情,安排在尔等的货船之上。
就算本道没死在这里,只是被扔下船去,罗刹一族也将受着黄山道宫上下的恶意,甚至是大半道宫仙城的恶意,何必呢……”
罗刹王女面上欣喜:“真传明鉴、真传明鉴!”
只是余缺下一句的轻叹,又让她脸上的神色惊忧交加:
“但真要是本道有所不测,除去这满船的罗刹人,以及尔等背后的罗刹国,还有谁是最好的顶罪对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