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3章 大汉书本纪卷一(非必看)

作品:《归义非唐

    第553章 大汉书·本纪·卷一(非必看)
    中祖昭武皇帝,讳世隆,仁祖孝皇帝长子也。母曰仁孝皇后魏氏。
    初,仁祖讳步可,为吐蕃所掳,没入瓜州为牧奴。
    唐文宗太和七年冬十月,中祖诞於晋昌县怀仁坊旧屋。
    是时,河西尽没吐蕃,仁祖旦夕督牧,吐蕃岁给羝羊百口,期岁征百二十口。
    会昌五年,河西寒早,大风雪旬日不止,畜多冻死;仁祖计课不足,忧愤成疾,卒於牧所,年三十九。
    中祖时年十四,哀毁骨立;吐蕃晋昌节儿见而异之,仪观中祖年少英秀,有人杰表,言其必为患,欲囚之;適回鶻寇瓜州,事遂寢。
    二年秋,回鶻北徙甘州,节儿復遣甲士二十人擒中祖;中祖持棍当门,格杀十三人,力尽被执;节儿怒,囚之於校场石室,绝其饮食七日,竟不死。
    三年冬,吐蕃內乱;沙州豪杰张议潮举义旗,自领刺史,克復瓜州;中祖乃破囚出,仗棍从军於辕门。
    四年四月,从征肃州;时前锋陷围,胡骑四合,中祖独持步槊陷阵,手斩廿余级,身被十创,血染征袍;义潮壮之,擢为火长。
    五月,进军甘州,中祖先登张掖城,夺吐蕃大纛於门楼,即日拜校尉。
    己巳,復令中祖攻山丹,守將闻中祖名,惧而请降;张议潮乃表为別將,使与索勛共辅张淮溶镇焉。
    淮溶性柔寡断,索勛自恃敦煌豪族,多轻慢之;唯中祖恪守尊卑,每事必咨而后行;淮深嘉其忠谨,令兼领山丹主簿。
    中祖既领民事,率眾浚渠筑堰,引雪水溉田千顷,復教民阉豕育肥之法,自是山丹畜產蕃息,户有积粟。
    夏七月,甘州回鶻举万眾寇边,中祖率三百甲士陈於阵前,回鶻酋长望见中祖麾盖,慑其神威,故趋退。
    时吐蕃內衅,尚婢婢为论恐热所败,引残部数千奔甘州,欲归义军;道逢中祖於祁连山下,见其姿仪伟岸,遂纳部请降。
    未几,论恐热遣尚延心率五千精骑追至。
    时祁连守军仅八百,诸將皆惶怖;索勛议献婢婢以求和,中祖按剑叱曰:“恐热豺狼之性,得婢婢必復图甘州!当效张议潮公血战义志,岂可示弱於虏?”乃自请出城迎战。
    淮溶以兵数百予中祖御敌,其人闭城自守;中祖以步卒列阵於前,亲率百骑伏於侧谷;延心轻其兵少,纵骑突阵。
    中祖伺其阵隙,忽率铁骑横贯其营,左突右刺,斩大纛而还。
    吐蕃军惊溃,自相践踏者不可胜计;追奔十余里,会淮深援军至,延心乃退。
    九月,回鶻乘乱復来,旌旗蔽野;淮深试问眾將,诸將面无人色,独中祖请以精骑夜斫其营。
    是夕大风,中祖引千骑衔枚疾走,至则纵火焚帐;火借风势,连绵数十里,回鶻人马相失,斩首万级;黎明收兵,甲冑尽赤。
    別驾李渭素妒中祖功,欲匿其捷;淮深察得实情,乃擢中祖为左果毅都尉,总制山丹。
    时张议潮与张淮深共谋东进,然索、李、曹诸姓豪帅各怀私计,多以粮秣不继为由阻挠。
    五年二月,中祖闻议潮在沙州受制,慨然曰:“大丈夫当扫清胡尘,岂可困守河西!”;遂率八百骑夜渡乌逆水,逾龙首山如天兵骤降。
    凡七昼夜,破其部十六,斩首数千级,获牛羊马驼十万;议潮闻报泣下,遂决意东征。
    八月,淮深受命出师,以中祖为前锋。军至焉支山,诸將逡巡不敢进。中祖请精骑千余,迂迴龙首山北麓,昼夜兼行二百里。每破一帐,必释俘卒告曰:“归语汝酋,汉家將军且攻昌松!”
    凉州守將尚摩陵果疑为声东击西之策,急分兵守番和。
    中祖乃佯攻昌松,令士卒散漫列阵,鼓譟而不进;守將悉多虞素轻汉军,率五千骑出城逐北。
    中祖伴败十余里,忽回马反驰,亲执丈八槊贯其阵;吐蕃前军溃乱,自相蹂躪;中祖大呼陷阵,生擒悉多虞,余眾皆降;復释俘卒传讯:“归报摩陵,三日当取凉州!”
    摩陵闻讯大惊,尽发凉州兵援昌松;中祖却引军北趋,五日转战六百里,破吐蕃营寨於嘉麟西原,斩首八千级,获輜重如山;淮深乘机攻克番和,凉州门户遂开。
    捷报至沙州,议潮手书授中祖兰州刺史,赐金甲一副、雕弓十张。
    六年正月,番和既平,张议潮大会诸將於沙州,尽发瓜、沙、甘、肃劲卒万人,悉归张淮深节度。
    二月,淮深誓师东征,以中祖为行营先锋使;破凉州诸城,收復凉州。
    五月,沙州索、李、曹诸姓闻凉州光復,竞遣族中子弟率部曲赴凉州爭地,帝闻之益忧,敕天平军镇凉州,约戍期三年。
    中祖私谓淮深曰:豪强割据,乃乱世之源,今血战初定,岂容鹊巢鳩占?
    淮深沉吟曰:君可另图他处。遂分精兵三千,使南取兰州。
    军至广武,吐蕃守將见中祖军容严整,乃具牛酒出降。
    中祖乘胜渡河,突袭金城关,守军惊溃;进围五泉县,斩首五千级,河水为之赤;捷书至长安。
    帝得报,暗生忌惮;虽授中祖陇西节度使、领河临渭三州刺史,阴敕李仪中为兰州刺史,分其兵权。
    中祖愤而掷节於地:“血战得地,反遭猜忌,岂不寒將士之心?”
    仪中得旨惶惧,故称病不出,驻蹕广武,而中祖遂屯兵五泉,浚渠引湟水,垦田二千顷,陇右流民归者如云。
    七年秋七月,陇右大旱,赤地千里,吐蕃大相论恐热困守落门川,士眾食尽,其部曲奔逃,恐热仅余三百骑,遁走廓州。
    中祖闻曰:此天亡吐蕃也!乃率精兵五千,自黄河浅滩衔枚疾进,猝至河州。
    时尚延心方宴饮,闻鼓声震天,登城见“刘”字大纛,箸坠於地;弃甲冑单骑东走,輜重牲畜委弃山谷,自洮水至大夏川,迤邐数十里不绝。
    中祖令曰:“敢取民物者斩!”尽收其战马兵仗,散牛羊於民;追至大夏河,延心已渡河焚桥而去。
    八月,朝廷得报,帝召宰相崔鉉议曰:“刘氏子收河州,恐为河西患。”遂敕秦州刺史薛逵率天雄军出陇城,神策军都虞候高駢领禁兵五千为后援,明取渭州,实欲制中祖。
    九月,中祖会诸將於渭州,大破尚延心等部於陇西,中祖突骑阵杀尚延心,唯鲁褥月率残部降高駢、薛逵。
    八年正月,中祖捷书至长安,请表陇右节度使旌节;帝急召枢密使议於紫宸殿,遂遣中使齎詔至狄道,授中祖银青光禄大夫、陇西县开国侯,赐绢十万匹,独拒节度旌节。
    中祖奉詔,尽发府库绢帛,遣商队往剑南、关內糴粮。
    时两道大飢,流民塞途;中祖设粥棚於陇右,故流民皆往。
    中祖令有司造鱼鳞册,安置流民、授田分屋,言“垦荒者,永业田倍给,免赋三年。”
    故民爭负耒耜而来,洮水两岸炊烟相望;有老叟泣曰:“自广德陷蕃,百年始见汉官分田!”
    九月,中祖提兵万余,欲復成州;秦州刺史高駢领天雄军阻於木门道,粮道中断;尚鐸罗諫曰:“退保渭州为上。”中祖曰:“昔耿弇攻张步,谓凿凶门而出,今岂可反顾?”
    乃亲执桴鼓先登,士皆死战,遂克成州,旬日间连下成、宕、武、岷四州。
    闻中祖欲復四州之地,帝掷砚於地:“朕失陇南矣!”不得已加授金紫光禄大夫、陇右观察使,晋爵开国公,增食邑五百户,赐军绢十二万匹。
    中祖乃以所赐绢帛市耕牛铁犁,分授新附之民。
    时山南东道饥饉频仍,流徙者载道;节度使封敖坐困愁城,闻陇右新政,乃遣参军杨知温使狄道。
    知温既见中祖,归报曰:“刘公姿仪瑰伟,神武异之。昔周文王见吕尚,汉高祖遇张良,殆不过如是。”敖遂有结姻之念。
    敖孙邦彦素矜门第,遂往临州。及见中祖仪望风表,迥然独秀,不觉自失,前席曰:“敢问婚期?”
    中祖顾左右曰:“陇右百废待兴,岂议私礼?”
    杨知温遽进曰:“明公若允姻好,山南流民皆可徙陇。”
    中祖乃许婚,娶封氏女,即孝慈皇后。
    於是汉水上游流民尽发陇右,洮渭之间阡陌一新;中祖令户曹人给耕牛一头、麦十石,三年不征。
    九年夏,新麦盈仓,陇右八州仓廩皆实。
    六月,中祖遣將取洮、迭,松三州,尚婢婢以鄯、廓二州归义;至此,陇右故地尽復。
    闻陇右故地尽復,朝廷遣使齎金银器七十二事、锦彩三百段、绢帛四万匹至狄道。
    中祖谓使者曰:“昔汉文帝赐南越王弩机,今上赐陇右绢帛,其意一也。”,遂开官学收贫民子嗣,置临州大学於狄道,传唱天下为公。
    十年春二月,陇右既平,中祖常衣褐履芒,率民浚洮水、筑堰渠。尝持鍤立於泥淖,汗浹背脊,老农泣曰:“百年未见持节者亲执畚鍤!”
    会鄯州守將拓跋怀光叛,中祖遣尚婢婢討之。婢婢出奇兵断其粮道,怀光部眾溃散,怀光死於阵。继发兵磨禪川,阵斩论恐热,传首狄道。於是河湟诸蕃,望旗归命。
    十一年春,帝征张议潮入朝。议潮慨然曰:“臣本唐臣,岂惜一身?”尽付军事於侄淮深,举家入长安。
    时淮深求旌节不得,沙州豪帅多慢之。朝廷復以索勛为凉州刺史,张直方领会州节度使。
    五月己巳,直方至会州,不恤农时,广营第宅。吐蕃部眾苦其役,揭竿而反。
    癸卯,张直方会秦州兵镇压会州蕃部,高駢纵兵屠戮,积尸洮水,百里腥膻。陇右诸羌闻之,家家縞素。中祖急遣使责高駢曰:“昔诸葛亮平南中,犹用攻心为上,公何忍戕我赤子?”駢惭不能答。
    十二年九月,朝廷失约天平戍兵,天平军果叛。王守文、吴煨等挟怨东归,索勛畏其锋,启城门纵之。凉州遂虚,嗢末联诸胡二十万乘隙而入,焚掠姑臧。勛弃甲夜遁,凉州亦陷。
    时中祖於狄道劝农,闻警掷耒起曰:“父老涂炭,吾岂安坐?”亲率精兵八千出洪池岭,昼夜兼行。至姑臧,见胡骑驱汉妇稚为前驱,怒马突阵,三进三出。胡马见中祖大纛皆惊溃,自相蹂躪。斩首五万级,收凉州故地。
    十月,帝贬凉州刺史索勛至黔州。
    时朝廷方议凉州失守罪,枢密使王归长奏曰:“刘牧之虽復凉州,然其势浸盛,不可不防。”
    帝嘆曰:“王守文、吴煨掠关內、河东,夏侯孜屡次丧师。如今关中疮痍,税赋尽绝,虽欲制陇右,其如腹心之疾何?”遂止。
    丙辰,中祖乃北征白亭海,杜噶支袒背牵羊来降。中祖解袍覆之曰:“汝既归汉,当为良民。”奏迁其部於陇西,授田赐种。
    当是时,关內道兵祸连结,流民塞路。中祖设有司招抚百姓,日抚流民数千。
    中祖谓左右曰:“昔刘琨守晋阳,犹抚胡汉之民,况今凉州新復乎?”尽发府库漕粮,筑新城三十六所安置。
    十三年春二月,中祖欲安抚吐蕃诸部,遂令尚婢婢、尚摩鄢率其部眾驻磨禪川,招抚西山八国。
    五月,帝饵太医李元伯所进丹药,毒发,病渴燥,月余不视朝。
    八月庚寅,崩於大明宫,圣寿五十。神策中尉王宗实、副使丌元实矫詔立鄆王温为皇太子。
    癸巳,即皇帝位,更名漼,改元咸通。群臣上尊諡曰圣武献文孝皇帝,庙號宣宗。
    是岁,河北、河南大旱,关內飢,淮南大水。帝日与俳优游猎关中,政事尽弛。中原盗起,驛路断绝。
    时南詔酋龙新立,帝以其名犯太宗讳,詔令更名。酋龙怒,发兵寇安南、黔中、剑南诸道,所过焚掠,子女玉帛尽载而去。
    中祖闻之,愤而上表:“臣请得精兵万余,愿为陛下扫清蛮瘴。”
    帝恐其借道取西川,寢而不报。宰相崔鉉諫曰:“继隆守陇右,若纵南詔肆虐,恐西南屏障尽失。”帝掷奏章於地曰:“得一蛮夷,復来一虎狼,非社稷之福也!”
    中祖既不见信於朝,故不奏表,专治陇右。发府库钱帛募民垦荒,修葺汉渠故道,引湟水溉田三千顷。关內饥民闻风而至者,日以千计。
    尚婢婢闻中祖与朝廷间隙,故叛,据吐谷浑故地称王,屡寇松维。帝疑中祖纵之,敕令秦州高駢严备陇界。
    咸通元年,中祖遣將尚鐸罗会张淮深破甘州回鶻於居延海。回鶻残部西徙,丝绸之路復通。岁得商税六十万緡,尽充抚民之资。招抚流民,给耕牛、贷麦种、蠲赋三年,陇右户数遂增。
    四年,洮水麦大熟,一茎三穗。是岁录户籍,得十二万三千户,垦田倍於开元盛时。
    咸通五年,南詔寇戎州,契丹掠营州,中原盗起。黄巢陷曹州,王仙芝据淮南,庞勛乱齐鲁。驛道断绝,江淮漕运不通。
    六年三月,尚婢婢聚羌兵八万,將犯剑南。中祖遣使飞表入奏,夜叩金光门。帝方宴梨园,掷表於地曰:“此胡雏欲借道取蜀耳!”左右皆默然。
    四月,婢婢连破文、扶、茂、维四州,崔鉉退保成都。飞矢射入锦江,西川震动。高駢兵出东川,援江油关。
    五月,中祖愤然曰:“岂忍视蜀民为吐蕃所虏?”遂发陇右兵四万,越岭驰援。军士负廿日粮,昼夜兼行。
    六月,尚婢婢见中祖大纛,惊惧乃退,中祖復文、扶、茂、维四州之地,奏表长安。
    己亥;帝得捷报,反疑其与婢婢勾结。詔以王式为陇右招討使,尽发神策军赴凤翔。
    时式方围群盗於中原,群臣叩首流血諫曰:“撤东南藩篱,恐中原不復为国家有!”帝掷砚怒曰:“刘继隆非黄巢可比?”
    咸通七年六月,帝命翰林学士承旨杜审权草《討刘继隆制》,集诸道兵三十万,分朔方、秦州、山南、剑南四道伐陇右。中外闻之愕然。
    时中祖仅有兵六万,捧詔泣曰:“臣本为唐守西陲,奈何以贼臣相待?”连上七表自陈,皆留中不发。乃下令陇右诸州:“百姓愿南归者给资粮,愿留者共守社稷。”民皆曰:“愿隨刘公死战!”
    彼时,朔方节度使周宝率沙陀朱邪赤心、党项李思恭等步骑三万攻兰州。
    中祖以李驥为先锋攻会州而去;自领精骑八千,昼夜驰骋三百里,突袭於广武原,沙陀、党项铁骑惊溃,自相践踏。斩首三千级,获战马五千匹,官军北溃而逃。
    丙辰;中祖乘胜北进,克会州、取灵州。降將献萧关险要,陇山孔道遂开。俘官军三万,尽释之曰:“归语天子,世隆不敢背唐,惟求守土安民。”关中震动,商贾罢市。
    九月,王式闻北路兵溃,急收十万眾退保秦州。深沟高垒,欲以持久困陇军。
    中祖率轻骑五百,绝其粮道於陇城隘口。亲引十余骑寻衅。官军贪功,赵黔以数千骑逐之。
    中祖佯败,诱入金谷。伏兵发,火药木石俱下,官骑自相蹂躪,赵黔歿於阵。
    十月,式退守上邽,据麦积山险峻,伐木为寨。中祖夜遣死士五百,以火药穴地攻北寨。声震百里,寨垣崩摧。式夜縊出奔,秦州遂陷。获粮械数十万斛,陇军益振。
    时高駢急攻维州,云梯衝车昼夜不息。中祖解甲未暖,復率精卒万余驰援。
    戊寅,官军闻中祖至,退守江油关,断崖设弩。中祖使士卒负土填堑,以火药破关,长驱直入成都腹地。
    十一月,中祖与駢对峙犀浦,駢恃剑南精甲,联车为阵。中祖使张武率骑五千,假旗號绕出双流;又令斛斯光多张旗帜疑兵。駢果分遣张璘率万骑追剿。
    翌日合战,方酣斗时,张武铁骑自背后突入,纵横驰骋。璘急回救,斛斯光尾击其后。官军大溃,溺毙岷江者万计。駢单舸走蜀州,剑北诸州望风归附,海內皆震。
    成都既平,幕府士高进达、李商隱等奉表劝进。表曰:“明公扫六合之尘,安八荒之民,功高德劭,宜进王爵以应天命。”中祖固辞曰:“吾本为唐臣,討贼乃分內事。”
    商隱夜謁王帐,问曰:“今诸將裂土封侯,王若仍居藩职,將以何位赏功臣?”中祖默然良久,嘆曰:“卿言实启我心。”遂受汉阴郡王之爵,开府仪同三司,假黄鉞。
    八年春,帝闻剑北尽失,三十万王师溃散,乃从枢密使亓元实计,遣密使齎金帛赐黠戛斯可汗。约曰:“得陇右地,子女玉帛皆归可汗,唐唯收空城。”
    四月,黠戛斯可汗李裴罗发胡骑十万南下,旌旗蔽空,陇右震动。
    中祖方抚定成都,闻警即率精骑万人北驰。昼夜兼程,马鞍尽赤。至磧口,令郑处、张昶以凉州兵车阵诱敌,自伏铁骑於野狼川峡谷。
    裴罗轻车阵寡弱,纵骑围之。忽闻鼓角震天,中祖率骑自远处突出,皆白马银甲,如天兵骤降。裴罗欲退已不及。
    中祖亲执丈八马槊,贯其重甲,挑裴罗於马下。胡骑大溃,斩首三万级,获牛羊驼马数十万。余眾北遁,爭立可汗,黠戛斯遂衰。
    六月,黠戛斯败绩至长安,帝大惧,欲迁都洛阳。宰相路岩奏:“若弃宗庙东巡,恐天下瓦解。”乃詔征诸道兵入卫,加天下赋税三厘,民號“剿餉”,鬻子完税者相望於道。
    辛巳,中祖发兵五万攻原州,遣曹茂、安破胡取关北诸州。诸州县长吏多开城迎降。
    帝骇,以王式围剿不利夺其职,同平章事郑畋受詔为招討使,集十万眾守涇原。
    七月,中祖亲督军至宜禄原。畋依山列阵,弩车如林。中祖使斛斯光率骑数千迂迴百里城,断其退路。
    畋军惊乱,中祖疾攻,发火药破其城,官军大溃。畋与王式等被执,降卒六万悉给资遣散。
    帝闻败绩,夜召路岩议。岩曰:“昔玄宗幸蜀而社稷存,今可东巡都畿。”遂命神策军使亓元实护驾,夜开金光门出奔。百官仓皇,有不及冠带而跣足奔走者。
    初九,中祖入长安,令士卒露宿坊市,敢入民宅者斩。收宫室珍宝造册封存,遣陈靖崇取兴元,自率轻骑追驾至潼关,见官军陈兵关上,乃返。
    八月,帝东迁洛阳。刘继隆据长安之讯传四方,天下崩析愈亟。
    光州民晁勇率眾逐刺史李弱翁,开仓散粟,號“平均大將军”,淮南震动。
    武陵蛮雷满合汉獠数千,据朗州称“朗团军”。澧州酋向瑰应之,破州城,自署刺史。荆南观察使崔鉉不能制。
    王仙芝旧將曹师雄、柳彦璋陷岳州,裂帛为旗,號“天平军”。流民附者数万,江陵为之闭门。
    郴州陈彦谦杀刺史董岳,开武库募兵,岭北驛路尽绝。
    是月,康承训会刘瞻破黄巢於饶州。巢南走闽中,陷建州,刺史李乾佑死节。
    九月,浙西戍卒王郢劫库兵,陷苏常。漕运断绝,江淮財赋不復入洛。
    当是时也,河东牙將拒张淮鼎军於霍邑。淮鼎携神武禁军数千,不得入太原,粮尽士飢。
    十年九月,中祖发陇右、河西兵十万,分三道伐剑南。高駢尽迁民户入黔中,焚府库,断栈道。先锋使马懿追至义宾,中伏,坚守待援。会中祖亲率精骑至,駢乃退守僰道。
    十一月,駢陈兵五万於翠屏山,据险筑垒。中祖使奇兵千余,缘藤逾绝壁,袭僰道;自引大军攻北麓。駢军闻后现汉军而惊溃,死伤万余;张璘、藺茹真將尽皆阵歿,駢走入黔中,三川悉平。
    时康承训败於洪州,黄巢陷潭州,江南皆震。詔以高駢兼领黔中、岭南,駢遣將克广州,自率兵北进。巢惧腹背受敌,令黄揆掠江西,自引精兵浮江北上。
    十一年正月,巢声言攻伊闕,潜师轩辕关,破关入都畿。帝从路岩议,乘舟走河阴。漕船不足,宫人多溺死於汴渠。
    中祖在长安闻变,即发陇右粮十万斛,使斛斯光护送至河阴。帝见粮船蔽河,泣曰:“朕负刘公,天下负朕!”遂遣使册为中书令、汉中郡王,总制关西诸道。敕康承训、高駢剿黄巢。
    二月,黄巢陷东都,即皇帝位,国號大齐,改元金统。布檄四方,斥唐室昏乱。
    巢闻朝廷册封中祖为王,怒杀洛阳崔、卢、李、郑等世族三百余家,屠洛阳之民,尽掠其貲財,弃城走淮南。
    五月,高駢会诸道兵討巢於淮上。巢將朱温叛降,詔授楚州防御使,赐名全忠。巢势蹙,帝还洛阳。
    七月,巢大破王鐸於合肥,北窜河南。帝闻惊悸,疾作。
    时忠武节度使秦宗权镇蔡唐,请粮二十万石。度支使杜让能奏库虚,仅给五万。宗权怒,引兵北犯。河南大飢,蔡军掠民为食,號“福人肉”,千里绝烟。帝疾篤,敕高駢討宗权。
    九月,中祖遣使勤王。会宗权破伊闕,北司宦者齐元简等挟帝欲奔武牢。
    十一月二十九日,车驾至招提寺。帝知不起,欲詔太子监国。元简与杨玄冀等矫詔立凉王侹。太子密遣杨公庆求援於中祖。铁骑夜至,诛元简等。杨復光挟凉王走郑州。
    是夕帝崩,年三十八。太子佾即位,上尊諡睿文昭圣恭惠孝皇帝,庙號懿宗,葬简陵。
    十二月,中祖將张昶破蔡军於熊耳山,擒宗权,磔於东市。改元乾符。
    乾符元年正月,帝册中祖为天下兵马大元帅,赐斧鉞,得专征伐。宦者杨復光请罪军门,中祖曰:“阉祸唐室久矣!”削其官爵,徙之陇右。
    二月,中祖发兵东出,忠武、义成、宣武诸镇皆復。朱全忠据兗海。
    三月,徐泗节度使曾元裕破黄巢残部於野狼谷,巢死於乱军,传首京师。
    六月,沙陀李国昌使其子克用寇义武。中祖怒,命曹茂率军出飞狐道,安破胡率军趋雁门。
    时河东崔鉉闭城自守,安破胡破太原,国昌父子遁走云州。曹茂会安破胡击国昌父子,沙陀人马死者相枕藉,国昌父子遂奔漠南。
    七月,以萧鄴为荆南节度使,遣耿明造福船数十艘,练水师於江陵。
    十月,朱全忠阴结天平张思泰攻淄青。王命王式出濮阳,陈靖崇趋青州,大破其军。全忠退守兗州,上书请罪。
    时中祖欲削藩镇,全忠密使说河朔三镇。魏博牙兵劫节度使韩君雄叛,成德王景崇、昭义卢匡应之,合兵十万据鄴城。
    中祖亲率精卒三万討之。使安破胡绝粮道,自领铁骑陷阵,叛军见中祖大溃,斩首三万级,漳水为之赤。景崇面缚请降,卢匡槛送长安。
    乾符元年腊月,卢龙节度使张允伸薨,牙將张公素夺旌节。中祖遣曹茂討之,会契丹、奚入寇营州,茂分兵御虏,公素据平州死守。
    二年四月,公素请降,中祖以其为散官,禁足於洛阳。
    七月,闻河北大定,朱全忠、曾元裕、康承训等俱降。高駢惧,急攻江西以自固,董昌、宋威等皆转投中祖。
    中祖乃布重兵於四方;以李阳春镇淮南,王式屯蔡州,王建据渝州,曹茂、耿明陈兵江陵。遣使齎丹书铁券招駢,駢驱离使臣而焚书。
    三年正月,中祖亲率舟师下江陵。发巴蜀粟五十万斛,造福船百艘,以耿明为水军都督。
    七月,中祖发诸道兵三十万,分六路伐高駢。使曹茂出江陵,王式趋蔡州,李阳春润州,自率舟师顺流而下。駢列战舰数千於鄂州,铁锁横江。中祖造火炮船百艘,发震天雷碎其楼船,焚其帆檣。江水尽赤,駢走湖南。
    十月,两浙、江西、湖南悉平。福建观察使李播献户籍图册,岭南门户洞开。会河西捷至,张淮深克龟兹,安西復归。百官诣洛阳请加九锡,中祖固辞。
    四年二月,駢闻势取,素服面缚,泣曰:“臣负唐室,不敢负天下。”中祖以其为渤海郡王。
    七月,帝遣宰相萧沟奉传国璽於中祖前,五让皆不受。
    十月,帝使谓:“若王不受禪,朕当自绝於太庙。”王惻然曰:“吾岂忍见玄血染阶?”遂从之。
    丙寅;中祖以帝为陇西郡王,位在诸侯王上,奏事不称臣,受詔不拜。许其封域內行汉正朔,用汉服色,立汉宗庙,奉太宗以下七庙祀。
    洪武元年正月甲子,中祖即皇帝位於洛阳乾元殿,改元洪武,国號大汉。詔曰:“昔唐失其德,四海鼎沸。朕承天命,扫群凶而安兆民。自今以往,革故鼎新,与天下更始!”悉废节度使,置三司,焚羡余簿。
    是日,紫云见於乾元殿,白雀集於应门。耆老万余人叩闕呼万岁,声震河洛。
    史臣曰:汉祖以布衣提三尺剑,击吐蕃,復河陇,扫黄巢、服河朔、平江南,二十四载而成帝业。观其入洛之日,焚羡余、免赋税,诚得天下心也。昔汉高约法三章,光武推心置腹,今祖兼而有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