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7章 一击的代价
作品:《一夕千悟,从杂役弟子开始》 第587章 一击的代价
段融之所以要问众人这个问题,是因为他所布这个最后的杀局,是有可能死人的。
毕竟他们只是八个身体羸弱的孩童,面对的却是一个内息境第二重的江湖老手。这孟宗秋能成为这帮马贼的大当家的,绝对是个心狠手辣,老奸巨猾的家伙。
在这杀局中,一旦他们这方死了人,甚至折损大半。段融如果事先没有询问过他们,就自作主张,让他们进入布局,这就等于是拿同伴当棋子了,他们完成任务回到遗迹内,这些人就算嘴里不说,也难免对他心生芥蒂。
若是如此,那他接下来的处境就尴尬了。
现在,段融把所有的布局计划给他们挑明,然后让大家来共同决定是离开山寨,还是留下作局,诛杀孟宗秋。这是免得自己落得个出力不讨好的下场。
众人都沉默着,毕竟要面对的是一个内息境第二重的高手,稍有差池,那孟宗秋杀他们这些孩童,还不跟杀鸡宰狗一般。
姜寒烟见他们不说话,顿时有些发急,道:“段融的这个布局,很是巧妙,而且已经走到这一步了,难道我们就此放弃吗?退一万步讲,就算我们出了山寨,在外面将武功练出来了,但那时还能找到孟宗秋吗?我在九州各地找了他十来年了,此人后来一直杳无痕迹,要不是如此,我这执念也不会一直带到这神魔遗迹里来。”
段融告诉他们布局的胜算是在五五开,众人的心思原本是有些摇摆的,但也不甘心就此放弃,故而才有些沉默。
姜寒烟一番话,说得他们心思又回到了这杀局上。
正如姜寒烟所说,孟宗秋一旦如泥牛入海,他们就算武功有成,又去哪里找他呢?这次机会绝不能放过,要不然就真的被困在这神魔幻境中,十年二十年也说不定呢!
郭天道:“怕的可以离开!同意干的就留下!”
一行人继续往前走着,没有一人离开。
段融回头瞄了一众人一眼,道:“既然大家都决定留下,那我们就跟孟宗秋斗一斗。我说胜算五成,是说在大家心思不齐,有人离开的情况下。现在大家同仇敌忾,所谓上下同欲者,胜!只要我们心念化一,这最后杀局的胜算起码在八成以上!”
众人闻言,都是眼睛一亮。
郭天目色饶有深意地看了段融一眼。所谓领袖气质,就是在困局中,能鼓励大家燃起斗志,让人愿意跟随你。郭天并不清楚段融说得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显然他的这番话,鼓舞了人。任何时候,战心和战力都同等重要!
卢储忽然道:“那就跟他斗一斗!谁退谁是软蛋!”
段融目色清明冷冽,说道:“我们快一点,时间有点紧!”
他说完,就脚步匆匆地向前而去,众人亦都跟上了他的速度。
段融天天送饭,对这各处巷子,都如竹在胸一般,他领着众人以最短的路程,来到了武明甫的院落前。
那院落门前,有一名护卫倒在那里,脸色泛黑,眼鼻滴血。
段融大步走了过去,一脚就将院落踹开,他穿过院子,将房门推开,然后说道:“房间里的空气残留有剧毒,我、郭天、卢储三人进去,将武明甫的尸体抬出来,其余人留在院子里。”
郭天和卢储已经站在了段融的身侧。
三人站在走廊那里,深吸了一口气,然后闭气蹿了进去。
他们到了木桌前,段融一把便将武明甫扯倒在地,然后他抱住了武明甫的头,郭天和卢储一人抱住郭天和卢储的一条腿。
三人连拉带拖将武明甫弄了出去。
段融他们一出房间,便立刻大喘气起来。
三人都憋气憋得脸色发白,但又不敢乱吸,只得硬挺着。
卢储忽然道:“段融,我刚在里面好像是吸了一小口气儿,不会有事吧?”
段融道:“没事,那灯早熄灭了。毒气的密度会慢慢下降的,而且你嘴里还有解毒的药丸。”卢储见段融如此说,终于安心了。
他们把武明甫尸体拉出来后,杜绾和徐晦就开始在他身上搜了起来。
很快,便从他身上搜出了两根大钥匙,那钥匙都是开大锁,绝不是一般门户上的锁子。
杜绾举着两把大钥匙,向段融说道:“有两把钥匙呢!?”
“都拿着!我们走!”段融说着,便向外走去。
这是昨日昏黄在孟宗秋的碉堡里,孟宗秋将粮仓的钥匙,也交给了武明甫。段融虽然不知道这事,但他一看那两把齿纹明显不一样的钥匙,就猜出来了。毕竟李塘已经死了,那粮仓的钥匙总不会还放在他身上的,显然是孟宗秋将粮仓的钥匙,也暂时交给武明甫了。
段融他们走出了院落,在院落门口处,段融忽然回头,看向还愣在房间门口处的姜寒烟。
姜寒烟看着躺在门口地上的武明甫的尸体,目中射出诡异暴虐的寒光。
段融忽然喝道:“姜寒烟!现在还不是你泄愤的时候!孟宗秋可还没死呢!”
姜寒烟闻言,恍然大觉,神色已经恢复如常。段融说得不错,孟宗秋还没死呢!她瞪了武明甫的尸体一眼,便奔了出去,追上了段融他们。
段融在山寨里转悠找毒草那几天,有几个地方他是无法走近的,比如山寨门口的箭楼、孟宗秋的碉堡,还有就是粮仓和武器库。
粮仓和武器库都有众多马贼把守,段融每次路过都会绕开。
但是,它们的位置,段融却是再清楚不过了。
孟宗秋每日起床后,都会在碉堡内,站桩一个时辰。内息境内功的修行,是以站桩为主的。
内息是产生于气血,从站桩的气血奔涌里炼化出内息来。
他练完功后,擦了擦身子,才走出了碉堡。
即便是在碉堡内,甚至在睡觉时,练功时,孟宗秋都永远裹着他那头巾,连在碉堡里伺候他的那两个哑巴,都未见过他的真容。
孟宗秋扭动机关,推开了厚实的铁门,走出碉堡。
他走出碉堡的瞬间,早已经等在那里的那面容阴鸷的白皙青年,立马将食盒打开,将早点一一摆在了一张石桌上。
孟宗秋缓步走了过去,坐下后,便拿出银针,一一验过后,便开始吃早点了。
他吃得很慢,这是他素来的习惯。
因为他听人说,津液可以养生,乃是长寿之道。吃慢些,可以将津液引出来。
而且,他也确实不急。山寨的日常事务,他都交出去的,自己身上没有一件杂务。
今日之事,无非就是老三的葬礼,还有就是送胡进医师回仓房镇去。
这些事,都不用急的。
送胡进医师走,总要等胡进医师吃完饭不是吗?他一旦去得早了,若是他过去时,胡进医师还在吃饭,那不是失了礼数吗?
故而,孟宗秋吃完早饭后,又喝了一盏清茶,这才缓缓起身,打开那扇厚实的木门,走出了碉堡外围着的高墙!
孟宗秋走出高墙的瞬间,刚迈出脚去,就觉得不对!
因为静!
今日的山寨,实在太安静了!
要知道,这山寨内可是有三百多的马贼呢,你一言,我一语,随便一些响动,汇集起来,那都是不小的动静。
这山寨就是孟宗秋一手建立起来的,他对于这里的熟悉,可以说要超过所有的人。这山寨从他建立的那一刻起,就从来没有这么静过。
简直一片死寂!安静到连四周山林的鸟叫声,都大得吓人!
孟宗秋的右手立马就抓住了系在腰间的刀的刀柄上,他的额头已经有冷汗渗出。
山寨如此死寂,让他想到了一种情况,或许是昨夜有高手偷袭了山寨!
但不可能啊!
三百多人被杀总不可能一声惨叫声都没有吧!而且箭楼那里,各处要点,还有老二那里、夏昆那里,都有连通碉堡的警报!
但他昨夜没有收到任何消息!
难道有人能悄无声息地潜入山寨,然后杀人如草不闻声地抹杀了所有人!
除非是绝顶的高手!
孟宗秋此刻甚至有躲进碉堡的想法,能不动声色地灭杀三百多人的高手,绝不是他能撄其锋的。
但就在这时,孟宗秋微微抬头,忽然便看到初升红日的朝晖里,竟然漂浮着密密麻麻的细微黑屑子……
“这是……”
孟宗秋的心头一惊,他的第一个想法是粮仓被烧了!要不然,这山寨的空气里,何故会漂浮着如此多的黑屑子呢?
但这更不可能!粮仓有很多机关,都是和他的碉堡里相连的,粮仓被烧的话,他碉堡里的那些警报,不可能不响动的。
绝不是粮仓被烧!
只是若不是粮仓被烧,那漂浮在空气中,密密麻麻的黑屑子是从哪里来的?
这瞬间,孟宗秋的心头疑窦丛生!
他的碉堡是依山体而建,在山寨最里面最偏僻的地方,又有高墙围着,故而方才他坐在高墙内吃早餐的时候,并未发现空气中有黑屑子漂浮着。也许是太少了,而且他住的高墙里面,光线阴霾,根本看不到那些细微的黑屑子。
孟宗秋觉得事情有鬼,便捉刀小心向前走去。
他走了一段后,忽然看到前面的路边倒着两个马贼,那两个马贼他都认识,此时他们都已经死了,脸色泛黑,眼鼻滴血,显然是中毒而死!
孟宗秋的碉堡内机关重重,而且高墙厚实,故而并无人在外把守,他是走了一段,才看到的尸体。
孟宗秋蓦然一惊,立马奔了过去,他还以为是高手潜入抹杀了他们,不想竟是中毒而死!
这怎么可能?!
难道整个山寨的人,都被毒死了?
若不然,就算被人毒杀,怎会一点响动都没有呢?
孟宗秋走近那两具尸体,便看到其中一具尸体倒在那里,手中还端着黑陶碗,那陶碗里还有小半碗的粥。
只见那粥里竟有一些黑点,那黑点并不密集,因为这一片在山寨里已经比较偏僻了,距离段融他们燃烧玉米杆子,放出滚滚毒烟的地方也最远,空气漂浮着的黑屑子也是最稀薄的。
不过,孟宗秋毕竟是老江湖,他立即明白那些黑点和空气中漂浮着的黑屑子是有关系的。
他想起了胡进昨日所说的混杂之道,如此高深的毒技,恐怕一般的江湖术士是绝对不可能掌握的!
“胡进!?我敬汝为上宾!你为何灭杀我整个山寨的兄弟!?”
孟宗秋瞬间就认定此事是胡进所谓,他顿时心头暴怒,目眦尽裂,施展身形,便向胡进住的院子而去。
一路上,遍地的尸体,看得他心惊肉跳!
他建立这座山寨,笼络这些人,可谓费尽半生心血,此时竟然全部毁于一旦,他如何不怒?!
孟宗秋知道胡进虽然有些毒技,但并无武功,他只担心胡进灭杀这些人后已经逃走了!
孟宗秋施展轻功,身形忽闪,如野猫般蹿了胡进住的那座院子里,只见房门开着,他站在那里叫道:“胡进,你给我滚出来!”
见无人应,他便忽然施展身形,倏忽一闪,竟是从窗子里跳了进去。
他一滚落地,便陡然一惊!因为他闻到了浓郁的血腥味,打眼一看,便看到胡进和那他派过去的护卫,都死在房间里。
胡进倒在地上,一把钢刀扎在他胸口处,身下的血渍已经有些粘稠,显然已经死了不短的时间。
而那名护卫,身上也有刀口,但脸色泛黑,显然也中毒了。
孟宗秋站在那里,目色闪动,一时不知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胡进和这护卫都被杀,而且显然死了不短的时间了,那山寨里的人都是吃早饭才被毒杀的,绝不可能是胡进干的。
“不是胡进,那是谁呢?!”
孟宗秋忽然想到,那毒除了到处漂浮的黑屑子,还有就是粥里的毒。
“到底是谁在粥里下毒?是栗刚还是何冲?!”
孟宗秋想到此处便施展身形,向伙房的院子里忽闪而去,这事他越想越诡异,但毒杀整个寨子里的兄弟,显然是在饭食上下了手脚的。
伙房那边,他无论如何也要去看看,作为第一现场,一定有线索。
孟宗秋一闪入伙房的院里,便是蓦然一惊,只见那些作为劳力的孩童,被死在大伙房的门口那里,遍地死尸,都是脸色发黑,七孔流血,死状很是凄惨!
而那些孩童堆里,竟还有两具大人的尸体,正是栗刚和何冲!
孟宗秋在路上也想到了,栗刚和何冲许只是被人利用,现在见两人惨死在这里,更是坐实了心中的想法!
但孟宗秋忽然发现栗刚的脸色泛黑,眼鼻滴血,死状和其他人一样,但何冲何老头却死得脸色如常,眼鼻也没有黑血滴下。
孟宗秋心下起疑,忽然手一甩,一柄梭镖便扎在了何老头的心口处。孟宗秋内息灌注,那梭镖没根而入,只有红缨子飘在外面。
而何老头一动不动,显然已经死得不能再死。
确定何老头并不是装死后,孟宗秋便缓步走近,他想过去察看一番,看何老头到底是怎么死的,为何死状与其他人不一样,这里面也许有什么线索?
而段融就死在何老头的身旁,也是脸色泛黑,气孔流血,死状很是凄惨。
因为李塘之死的事,孟宗秋倒也认得段融,不过的目光只是冰冷的扫过,并未做任何停留,因为段融的死状跟其他小孩无异,根本不值得他察看。
孟宗秋走到了何老头的身边,正俯身察看何老头的死因,就在这时,何老头身边躺着的那具尸体,泛黑的脸上,双目陡然睁开,而那一直放在何老头肩头的小手,忽然一翻,一朵梅残影,竟然在那干瘦如鸡爪般的小手旁浮现,两枚淬毒的银针,陡然从那朵梅残影里射出!
就在那两枚银针射出的瞬间,段融的手腕便咔嚓一声折断,右手手骨更是近乎整个粉碎性骨折!
这就是他这一击的代价!
以他对于武功的深刻理解,对这招暗器技法,做了大幅度的删减和改良,以适应这幅柔弱的手腕子,但即便如此,这一击的成败,不到真发出的那一刻,他自己也确定不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