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你要战,便作战

作品:《咱当官的,养几个妖怎么了?

    第318章 你要战,便作战
    生死交界,时间在这一瞬停滯。
    透过猫猫,明辰仿佛进入了另外一个玄之又玄的地界。
    不知怎得,他感觉这里有些熟悉。
    “来~来~来~”
    似有阵阵辽远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轻柔流转,仿佛微风拂过心畔,令人不自觉地想要沉湎其中,不自觉地想要前行,想要追隨。
    意乱情迷,不能自已。
    然而下一瞬,明辰却是浑身一震。
    眼前时光穿梭,空间变换。
    再一眨眼,耀日明媚,眼前的光景却已然是换成了熟悉的屋檐上。
    猫猫异色的眼瞳看著他,倒映著他的样貌。
    “刚刚那是哪里?”
    “是死者的冥土么?”
    人死之后真的会魂归冥土么?
    这是个永远无法证明的问题。
    因为去往冥土之地的人们再也无法归还,无法回答。
    不过,依著明辰所见所闻,他认为万重山之外,死地冥土是存在的。
    不过是天地所出还是人为创造的魂归之所,他也不好说。
    他轻轻摸著慵懒的猫儿,试探性地问道。
    不过猫猫却是並没有搭理他,只是懒懒的臥倒在他怀里,细眯著眼睛打了个哈欠。
    恩……猫猫对於铲屎官向来如此。
    明辰也没有多玩,只是挠挠猫猫的下巴,一人一猫享受著和谐安寧的下午。
    “公子~”
    过了一会儿,青光闪过。
    到了越阳也不好奇,只是宅在家里修行的小蛇也凑了过来。
    身影变换,眨眼间,小蛇变作了一气质清冷的艷丽女子,坐在了明辰的身边。
    也不多话,只是与他一起享受安静。
    明辰笑了笑,问道:“龙怜啊,来越阳还习惯吗?”
    “恩……还好。”
    离开了家,跟隨明辰一起,见识了许多风景,龙怜也成长了很多。
    “公子要北上了么?”
    “也不一定,还得看看北方战线如何。”
    派明辰和凌玉一同北上,试探与北烈开战。
    明辰没什么理由拒绝此事。
    北烈对於呆姐姐意义特殊,还有些神鬼势力,明辰也不放心她自己去。
    不过,还是要等等看失地收復情况如何。
    北境一片混乱,还得等宋將军將一切都梳理好,计策才会实施,明辰和凌玉才会动身。
    当然,不出意外的话,这是没什么问题的。
    小蛇顿了顿,又问道:“公子如果北上,可以带上我吗?”
    明辰一愣,不住转首看了她一眼:“哦?”
    这倒是挺稀罕的,死宅小蛇想与他同行。
    承迎著明辰的目光,龙怜抿了抿唇:“公子,此行兴许会遇上阻碍,我可以帮你。”
    小蛇有千年道行,而且性子也乖巧,不跟小狐狸猫猫一样不服管,算是明辰这里的靠谱顶尖战力了。
    確实是可以应对许多问题。
    “我与公子曾走过这条路,想与你再走一次。”
    “我感觉,我好像快要可以化龙了。”
    感觉这种事情很难说的。
    冥冥之中有种感觉,她感觉差不多是时候了。
    师父说她需要承接风雷之势,蜕变成龙,千年修行就是为了这一刻的果实。
    这是一次生死大劫。
    成了则自由自在翱翔於天地之间,不成则身死道消,风雷俱灭,黄土一抔。
    她感觉这个时刻,她该是跟明辰在一起。
    “化龙?”
    明辰浑身一震,声音拔高了些:“当真?龙怜,可是需要做些什么准备?”
    他对於这些妖怪的夙愿任务其实並不上心。
    他更关注的是,经歷这些劫难的安危。
    当初扶摇儿化凤凰的时候,便是把他整个心都提起来了。
    龙怜闻言摇了摇头:“公子不必紧张,命里有时终须有,命定天成之时,草木尘土皆可为助力,无需准备什么。”
    厚积薄发,她有这个自信。
    “怎么不需要准备!”
    “你可別跟老东西学那些吹牛自负之言。”
    “我明日就紧急回去一趟,我要问问他。”
    明辰一边絮叨的劝诫著她,一边在心里盘算著,是否需要进行一些准备。
    “好~”
    龙怜看著明辰絮叨的模样,却是不自觉地笑著,乖巧应下了。
    ……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越阳皇宫的朝堂上。
    群臣面色肃穆,噤声不发一语,大殿上安静的落针可闻。
    只听得那女帝面红耳赤,勃然大怒。
    “砰!”
    手下的木桌,都被她一巴掌拍碎了。
    乾皇贤名在外,素来温文尔雅,和煦如春风。
    然而此刻,金鳞越过天门,化作游龙,朝著敌人展露獠牙利爪。
    她秀眉一横,面露凶光,恍若山岳一般的气势扑面而来,目光灼灼地看著下方使者,语声低沉道:“使者此言,朕可否认为是在向我朝挑衅?!”
    “外臣不敢。”
    今年是不是水逆啊!
    接连出使都碰上了诡异的君主。
    土匪一般的洪凌霜,现在又是盛怒的乾皇萧歆玥。
    柳仲谷感觉自己好像有些老了。
    承迎著盛怒的萧歆玥,他也不住咬了咬牙。
    这样的感觉,好像只有面对自家盛怒的陛下才有。
    萧歆玥扬了扬眉毛:“不敢?”
    “我看你们北烈是很敢啊!”
    “现在在这虎威大殿上,当著文武百官的面儿,朝朕要人,你们北帝好大的威风啊!”
    “我朝安国公给你们出策的时候,你们怎么不说是在疲你们的国?你北帝不知道修渠要多少人力物力么?那你们怎么还是修了?怎么修渠的时候不说呢?修好了渠,陈兵边境,占我三关,现在又跟我说是我朝安国公居心叵测?”
    “怎么,当朕是傻子,不知道你们在想什么?!”
    萧歆玥现在有一半是演的,有一半是真的怒了。
    没办法,当年做皇女的时候,就被北烈这么噁心过一次了。
    皇帝也是人,真情实感確实不能做到全都控制。
    不过,这也没什么。
    “陛下,外臣携诚意而来。”
    承迎著盛怒的萧歆玥,柳仲谷低头不敢看她,只说道:“我皇仍有与乾元修好之心,只要陛下愿意送出明辰。我朝愿將乾元北境三关双手奉上,愿退兵,与乾元永结同盟,亲若一家。”
    那苟东西还真值钱啊!
    北境三关都摆上牌桌了!
    沟槽的北帝当真贼心不死,还惦记著她的人呢!
    明辰现在可是她的国公了!
    日后还是她的夫君。
    你北帝还能给什么更高的位子么?
    听著柳仲谷的发言,萧歆玥也不住在心里感慨了声。
    要不这戏乾脆別演了,把明辰送到北烈去得了。
    先把北境三关换回来,他再想办法自己回来。
    反正那倒霉蛋神通广大的,北帝也困不住他。
    当然,这想法也就是想想而已。
    北烈这次出使就是噁心人来的。
    大家都知道,送走了明辰也不会改变什么,北烈总会赖著不走。
    反倒是会给萧歆玥个人的声望造成巨大的打击。
    萧歆玥若是不同意,那就是两国开战的藉口。
    走个形式,大家都心知肚明。
    萧歆玥扬了扬眉毛,俯瞰著眼前人:“倘若朕就是不给呢?”
    柳仲谷拜首,努力保持著语声平稳:“陛下,我皇已在烈河北岸屯精兵铁骑十万,大將军田宏领帅印,掌全军,若是……”
    “呵!”
    话音未落,萧歆玥却是嗤笑一声,直接打断了他:“不就是想开战么?!”
    “我乾元君臣是任尔等欺凌么?!”
    “你北烈狼子野心,不守盟约,意欲图谋我国。那也不必说这些没用的话!”
    “不就是要打么?!你们北帝不是一果断刚烈的虎君么,怎得如此婆婆妈妈!”
    “打便是了!”
    “鋥!”
    萧歆玥猛地站起身来,一把抽出了腰间宝剑。
    凛冽寒光,摄人心魄。
    “嗖!”
    单手猛地一甩,光芒一闪,精准插在了拜身行礼的柳仲谷跟前。
    宝剑插入青石地板,微微颤动著,发出阵阵令人牙酸的嗡鸣之声。
    柳仲谷全然没想到,最终竟然是这样一个结局。
    乾皇竟然半点体面不讲,直接將一切都戳破,还站起来拔剑了。
    萧歆玥目光灼灼地看著他,分明是一女子,却威严席捲,声若惊雷,一字一句道:“你要战,便作战!!!”
    敌人的態度不可以改变。
    他们本就图谋不轨,本就是心存恶意而来。
    继续好声好气跪舔他们,只会助长他们的囂张气焰。
    而为今之计,最重要的是提起己方的士气。
    激发己方军臣的气魄,没人愿意被压迫,被挑衅。
    敌人的態度无所谓,己方的態度才是最重要的。
    萧歆玥放下了贤君温文尔雅,明德知礼的偽装,换了另外的一副模样。
    张扬盛怒,勇武凌厉。
    隨著一声声怒喝传来,一时间朝堂眾臣也不由得为之一震。
    冯孝忠是歷经了三朝的老臣了。
    他记得,上一次北烈以使者死为由朝著乾元咄咄逼人,意欲开战时,老皇帝是如何的態度,如何和稀泥,如何退让的。
    到最后打了三年仗,北境一片混乱,国朝倾颓,屈辱的送出皇女去祈饶。
    如今看到了成长起来的萧歆玥,看到她如此意气风发,看到她如此盛气磅礴。
    对比格外的明显。
    不自觉地晃了晃神,竟有些鼻樑酸涩。
    他们的君主是个女子,但却有著不输於英主的气魄。
    乾元真的还有未来。
    先帝的选择是正確的。
    他身子颤了颤,握紧了拳头,也隨之高喝著:“你要战,便作战!”
    冯孝忠开了头。
    一个个武將亦是面色赤红的站了出来,眼睛瞪得溜圆,厉声喊道:“你要战,便作战!”
    “你要战,便作战!”
    “你要战,便作战!”
    自忖身份气度的文人们,同样也抑制不住的为之发声:“你要战,便作战。”
    “……”
    你们北人驍勇刚直,总说我们南人懦弱狡诈。
    傲慢的北烈,还当如今的乾元是以前的乾元么?
    上门来討要我们的重臣,上门来挑衅?
    那不妨,我们就在战场上见分晓吧!
    他们经歷过无数挫折了,经歷了国朝危而復安,经歷了国土崩碎。
    那些奸佞之辈,懦弱之辈,偷奸耍滑,贪图享乐之辈,早就已经被歷史的洪流碾碎。
    现在存活下来的满朝文武,皆是虎狼。
    这些年来乾元颓丧懦弱的招牌,他们要生生將其打碎。
    满朝肱骨,军心可用。
    她兢兢业业积累这些年,可不是白乾的。
    君王最需要做的就是御下。
    朝上每个人,她都亲自考察,亲自鑑定。
    虽不能保证每个人都清廉,每个人都不贪婪……但是在大是大非,在国朝跟前,他们是可以挺起脊樑的,在各自的职位上也都有著才能,可以发光发热。
    听著朝堂上军臣连绵不绝的呼喊之声,感受著他们满腔盛怒。
    萧歆玥不自觉地露出一抹微笑来。
    她一半是盛怒,一半是偽装的。
    表明自己的情绪,同样也是在牵引群臣的情绪。
    战爭本就不可避免。
    北烈又故技重施,想要一个战爭的理由。
    那便战罢,你所谓的理由,我也照单全收。
    你看看我的军臣,看看我的子民,是否被你动摇!
    “你要战,便作战!”
    声势如虎啸龙吟,气魄惊人。
    柳仲谷这个朝堂里唯一的外人,浑身一颤,埋首看著脚下青石地板,看著那颤动的宝剑。
    只觉浑身心神俱震,只觉周遭仿佛又无数恶鬼在死死的瞪著他,仿佛想要將他绞碎骨头,吞吃入腹。
    君臣一心,这样的士气和气魄,在北烈的朝堂上也很难见到的。
    这是新乾元吗?
    这就是新乾元吗?
    他全然没想到,竟是这样的一个结局。
    他没想到,这些年来兢兢业业,不显山不露水的新朝女帝,竟然是这样一个人。
    这场面对他这个唯一的一个外人而言,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四面八方传来的恶意,令他心神巨震,汗如雨下,眼前天旋地转,视线朦朧。
    巨大的压力压在肩头,令他喘不过气来。
    抬起头来,承迎著那王座跟前锐利的目光,他晃了晃身子,竟有些站不住脚。
    “陛下……”
    乾元真的不简单啊……
    张口欲言,气露了一丝,竟觉意志昏聵,直接仰头栽倒在了朝堂上。
    最后的意识在脑海之中迴旋,弥留之际,他想的是等回到擎苍之后,他要向陛下上书,请求辞官告老了。
    他或许真的老了,不想再出使了。
    “哦?使者怎么,在我大殿上就睡了?昨晚没休息好?”
    “眾卿可得为朕做个见证啊,我可没动他,是他自己晕的。”
    萧歆玥看著这场面,却是不住嗤笑了声。
    全然没有半点紧张感。
    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拎著刀到驛站,见到北烈使者自杀身亡,脑子一片空白的皇女了。
    你北烈还要小瞧於我,就等著付出代价吧。
    “哈哈哈~”
    朝堂上的群臣轰然发笑。
    消息日后也会推波助澜的流传出来。
    北烈的使者在咱们乾元的朝堂上被震慑的晕厥。
    最起码在乾元境內,定然是一场佳话吧。
    ……
    “啊?”
    “北帝想要三关换我?”
    “那为何不换吶,陛下!”
    “血亏血亏啊~”
    夜,国公爷又一次偷偷溜进了新帝寢宫之中。
    两人亲昵地拥抱著,一起看穹顶星星月亮。
    明辰闻言却是表现得夸张,像是丟失了一座金矿一般,一脸遗憾的说道。
    “你最好是!”
    “那我现在就放你走,你跟那使者一起吧!”
    萧歆玥挥了挥手,没好气儿地说道:“快走快走,省的留在这里碍我的眼!”
    “哈哈哈~”
    明辰笑了一阵,接著却又低下头来,一副受了伤的模样:“唉~看来陛下是倦了,腻了,得到了总归是不珍惜啊~”
    “辰,辰这就走了……”
    萧歆玥:……
    看著这人得了便宜卖乖的贱兮兮的模样,真的好想打人啊!
    她当皇帝以来,是不是还没行使过皇帝的责任啊!
    真该找个机会,狠狠的打一通板子。
    “又快要走了吧。”
    两人笑闹了一阵,萧歆玥垂了垂眸,语声低沉了些。
    他们是最亲昵的关係,地位高高在上但是却不如天下普通的夫妻。
    总是经歷分別。
    距离上次定计已经过了一个月了,宋明哲带领八千军北上收復失地一切都很顺利,北境没什么大势力,只有些流匪贼寇,百姓死的七七八八,儘是一片荒土。
    平原战场,大兵团以数量碾压是绝对的优势,乾元兵锋所指,国土尽数收回。
    战线很快就能推进到目標的滎月城了。
    第一步的基础铺垫都已经打好了。
    那明辰和凌玉这边也差不多该出发了。
    萧歆玥终归是没有强留他。
    明辰是个閒不住的性子,天马行空,无所拘束。
    朝廷繁杂的日常事务並不適合他,留在京都,他也就是天天摸鱼,擼猫遛狗。
    广阔的天空,混乱的局势……这才是他的舞台。
    明辰微笑著点头:“对。”
    手掌轻轻临摹著陛下的眉角,看著她的眼睛。
    他们相识相知很长时间了。
    明辰清楚的看到了这双眼睛是如何从自我哀悼,自怜自抑,变成了如今这般昂扬恣意,焕发神采的模样。
    倒是莫名的有种养成的快感。
    “陛下会想我吗?”
    “会。”
    圆月明亮,对於有情人而言,今晚还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