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3章 浑身浴血立朝阳

作品:《唐朝好地主:从村长开始

    第523章 浑身浴血立朝阳
    长安。
    怀远坊一大宅里,西市请来的胡姬,正在乐工的乐声中,旋转跳跃,
    那些胡姬肌肤雪白,黛眉斜飞入鬓,双颊若霞染桃枝。
    “这些碧眼狐狸儿。”李子通倚着凭几,赞不绝品。
    葡萄美酒夜光杯,配上这西域胡姬美人儿,真是逍遥快乐似神仙,让人乐不思蜀。
    羯鼓炸裂如惊雷,琵琶迸音似冰裂。
    美人翩翩起舞,上着绯红金缕窄袖衣,腰束蹀躞带悬着银铃,下裳碧绿绫裤飘若流云,赤色鹿皮靴尖上还缀着瑟瑟宝石。
    乐伯通看的也是如痴如醉,“左旋似雪爆坠崖,右转如蓬草离原,千周万匝不见停歇,裙裾绽成青莲,真是赏心悦目,妙不可言啊。”
    舞毕。
    李子通大声叫好,“西域胡旋舞果然名不虚传,当赏!”
    每人赏钱三千。
    胡姬、乐工们香汗淋漓,喘着粗气,满脸欢喜的谢赏。
    摆摆手,
    让胡姬们退下。
    李子通端起酒杯,啜饮着葡萄美酒。
    “长安好啊,让人沉醉。”
    乐伯通也已经半醉。
    两人一个曾经是吴国皇帝,一个是吴国仆射,兵败杭州,被杜伏威押送长安,李渊倒也待他不薄,赐了这座大宅,又在城外赐田庄五百亩,还赏赐了许多钱绢、奴仆等。
    除了偶尔奉旨入宫侍驾,其余时间就在这豪宅里享受美人美酒。
    挺惬意的。
    李子通出身并不算好,家乡东海郡,少年时贫困,以渔猎为生。因少年经历,他既有乐善好施的一面,见到头发白的老人提携重物,必定代为效劳,家有余财,则周济别人。
    但却也有心胸狭隘一面,与他人结下极小的怨仇也必定报复。
    大业末,民不聊生,左才相占据齐郡长白山反叛,自称博山公,李子通便前往依附。因他勇力过人,且对乡人十分照顾,只要有同乡加入义军,他必定护理周全,于是不到半年,就有上万人依附他,惹的左才相猜忌,
    他只得率部南渡淮水,联合另一支义军杜伏威,可两人很快生怨,李子通袭击杜伏威,杜伏威重伤落马,差点死掉,还是义子的妻子背着他逃得一命,从此李杜二人也是结下死仇。
    此后多年,李子通转战江淮,从自称将军,到后来自封楚王,再到夺取江都,建立吴国称帝。
    却又被杜伏威所败,一路逃到苏杭,击败沈法兴后,又重振兵威,但最终还是败在杜伏威手下,被擒送长安。
    回想这些年,
    从最初的贫苦少年,到后来义军中崭露头角,再到另立山头自称将军,然后是称王、称帝,
    李子通不由的有些恍惚。
    “昨日入宫侍驾,见到了杜伏威那厮!”李子通抿着酒,“那厮居然还嘲讽我,却不知道他时日无多矣。”
    乐伯通问:“哦?为何?杜伏威如今得赐姓封王,还官拜太子太保,位在齐王之上,在朝廷,那可是仅次于太子和秦王啊。
    连那常胜大将军王李逸,都还在齐王之下呢。”
    “那又如何?朝廷若真信任他,岂会不让他回江南,反而是来了就不让走?
    东南道行台,北至淮河,南至五岭,这么大地盘,杜伏威来了长安,却还一直让他的义子们掌握着军政,一点也没有交权之意,
    他这不是找死是什么?
    我敢料定,他活不过今年了。”
    李子通抿了一大口酒,“杜伏威一死,江淮必乱,辅公祏早被杜伏威夺了权,但此人在江淮军中威望还是很高的,杜伏威的那几个义子压不住他。
    若杜伏威一死,江淮军必乱,辅公祏也必反。
    乐兄,咱们的机会来了啊。
    如今突厥颉利可汗大举入侵河东,皇帝派太子挂帅,却不用能打的秦王,连李逸都不用,这又如何挡的住突厥的进攻?
    我敢说,河东必定要溃败,只怕要比武德二年刘武周那次,还要狠。
    唐廷要在河东陷入泥潭,一时半会抽不开身了。
    甚至接下来几年,只怕都得陷入和突厥的苦战中,说不定河东河北朔方河西,都要被打烂。
    这是咱们的机会啊。
    我们找个机会,悄悄出逃长安,只要回到江淮,振臂一呼,旧部必然再聚,那时,杜伏威死于长安,辅公祏王雄诞等内讧,
    咱们正好一统江淮,不说一统天下,起码也能划江而治,南北分立。
    李唐在北,我李吴在南。”
    乐伯通感觉脑子有点晕晕的,他在隋末时在丹阳拉起了一支义军,也有一万多人,曾接受过隋朝招安,还依附过宇文化及,后来宇文化及北上,李子通败陈棱夺江都,败沈法兴、杜伏威,一时风头无俩,便干脆率部归附,得授吴国左仆射。
    李子通想逃回江南,再举反旗。
    乐伯通听了居然有些兴奋。
    他在江南,好歹也做了几年义军首领,自称总管,归附李子通后更是成了左仆射。而被俘押来长安后,他的待遇可不如李子通,无官无爵,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只能住在李子通府上,成了他的门客。
    由简入奢易,可由奢再回简就难了啊。
    这长安城,遍地勋戚贵族,无权无势的南方降人,在这里可是寸步难行。
    李子通想回江南反唐,他第一想法竟然是很好,大干一票。
    有这念头,除了在长安不得志,更重要的是李子通确实打过翻身仗。
    当初李子通称帝后,在丹阳与杜伏威大战,结果大败,被一路追杀到了太湖,几乎地盘尽失,只剩下两万人马不到。
    可他后来出兵把沈法兴打的投湖自尽,尽夺其兵马地盘,在杭州重新又支棱起来了,只是可惜最终还是被杜伏威所败。
    如果江淮没有杜伏威,杜伏威的江淮军也内讧了,那李子通回到江淮,确实大有机会东山再起。
    “乐兄,跟我一起走,咱们东山再起,到时我仍是吴皇,你是楚王!”
    长安虽繁华,
    西姬虽美貌,
    这高昌葡萄酒虽甘醇,
    可终究不是家乡,
    还是更习惯江南水乡,
    当然,做主人永远比寄人篱下强。
    幽州,
    太行八陉最北的军都陉,恰好处于太行与燕山之间。
    王君廓站在猎猎风中,遥望关城,目光如钩。
    关城上燕字大旗迎风飘荡,
    长矛大刀在垛口后闪着幽光。
    雄关如铁。
    李逸命令他半个月内务必拿下军都关,否则军法从事,斩他首级。
    卢士濬不久前才战败关下,三千人马全军覆没。
    他回头望向一侧,
    那是燕州刺史突地稽的三千靺鞨轻骑,上次这老家伙跑的快,朝廷居然没处罚他。
    “擂鼓!”
    他大喝一声。
    一面面牛皮战鼓在关前炸响,
    雄浑激昂的战鼓声在山谷里回荡。
    北燕州刺史王君愕亲自在关前指挥,无数幽州兵将扑向雄伟的军都关南关城。
    刹那间,砲石弩箭,漫天飞舞。
    双方的远程武器你来我往。
    箭雨泼洒,
    幽州军顶着盾前进,仍是伤亡不断。
    “长史真要这般强攻?”王诜忍不住问道。
    王君廓嘴角扯动,露出冷笑,马鞭指着关城,“李司空的军令,谁敢违抗?十五日内不拿下军都关城,不仅我的脑袋要被砍,王司马你的脑袋也不保。”
    王诜脸色难看,上次他随卢士濬来攻过军都关,知晓此关易守难攻,虽说这次背后不会再有叛军包夹,
    可这样的关城,得拿多少血肉去填。
    攻城半日,
    天已暮色,
    鸣金收兵,幽州军除了耗费无数石弹羽箭,还伤亡了数百兵卒。
    饭后,
    军帐议事,
    诸将都直言这样强攻,伤亡太大了。
    “你们这是在置疑李司空吗?”王君廓冷哼,“区区一座军都关,就能挡住我们幽州两万兵?
    我们幽州兵难道全是酒囊饭袋?”
    “要是到期拿不下关城,可休怪司空的军法无情!”
    议事结束,
    王君愕也忍不住留下询问王君廓的真实想法,“阿兄,真要拿命填吗?”
    “当然不,李逸的军令我们不能违抗,但我们又不是只能强攻硬打。实不相瞒,我早就掌握了一条采药人小道,可以绕过军都关城。
    他手指关城西侧云雾缭绕的峰峦,看到那抹青灰没有,采药人说那里藏着条阎王道,
    那条路非常难行,可却能绕到军都关北。
    我打算今夜率八百善于樊山越岭的轻兵,走这鬼门关阎王道。
    明日,你继续大张旗鼓的攻城,吸引敌军注意。
    我绕后突袭夺取北关。”
    这个计划很冒险,但打仗哪有不冒险的,不能强攻那就智取。
    “那路能行吗?万一被守军发现,那你们就会被围困在关北,可就插翅难飞了。”
    “放心,当初夺洛阳轩辕关,我才带十三人,攀登峭壁索降入关内呢。”
    军都关扼守了燕山和太行山之间的峡谷山隘,不拿下此关,大部队以及物资根本过不去。
    翻越山岭的小路,仅支持小股部队,终究还是得拿下关城才行。
    可能翻越过去,不代表就能拿下北关,毕竟北关城,也会有燕军驻防。
    但王君廓却决定冒险一试。
    八百善于攀越的士兵,不带甲,不带长矛,仅带上横刀小盾和弓弩。
    赌的是叛军想不到他会从这条采药人小径翻越到关北,赌的是这八百连甲都不带的轻兵,就凭刀盾弓弩能夺取北关城。
    若是赌输了,这八百人就是自投罗网。
    “李逸让老子十五天内拿下军都关,他以为我拿不下吗?他想借机砍我脑袋?哼,做梦吧。
    我倒是要看看,我三日破关,然后夺取北燕州,他李逸又是否能率定州军拿下蔚州?
    我看他可能连倒马关、白壁关都拿不下,连蔚州都踏入不了。”
    倒马关、白壁关、军都关,便是有名的内三关,每一座关都是非常险要。
    不拿下此三关,便无法通过军都陉、蒲阴径和飞狐陉,也就无法进入太行山西。
    夜晚,
    王君廓亲自率领八百死士出发,
    他们一路翻山越岭,历经险阻,在五更时分,终于摸到了军都关北口关城背后。
    天未明。
    雄关倚崖而建,夜里寂静无声。
    王君廓带着人潜伏在附近山谷里休息,清点人数,出发时的八百人,此时只剩下了七百二。
    有人滑落山谷,有人摔下山涧,还有人受伤掉队了。
    这可是最擅攀登的八百轻兵,有人出身猎户,有人是山民,可仍还是损失这么多。
    休整一番后,
    王君廓便率着剩下的七百余人摸向北北城。
    绳钩甩上关墙城垛,
    王君廓口衔横刀,率先攀登。
    北关城上静悄悄的,
    守夜的燕军缩在敌楼里面打盹,躲避夜里的寒风。
    因南关城战幽州军来攻,
    关中守军,大多都在南关城,这北关城没剩下多少兵。
    王君廓迅速攀登,
    终于到顶,手按住垛口,一跃而上。
    先登!
    伸手把口中衔着的横刀握在手中,他守在城头稍等片刻,便有十来人也跃上城头。
    “夺门!”
    他一声低喝,
    率先冲向下城的马道。
    身后,是越来越多登上城头的幽州兵。
    东方露出一抹鱼肚白,
    王君廓的钢刀将一名放水的燕军砍翻,然后继续冲向关门。
    沉重的关门栓被取下,
    厚实的包铁大门被拉开,
    等候在外的数百幽州兵如饿虎扑入关城中。
    七百余人全都入关城后,
    幽州兵把关城门又关了起来,加上沉重的门栓。
    城头,
    烟火燃起,
    那是得手的信号,也是让南关下王君愕发起进攻的信号。
    战鼓很快如惊雷炸响。
    幽州军在南关城下猛烈进攻。
    而王君廓也率着七百余人,在关城内,由北向南杀去。
    许多守军还在睡梦中,就被砍了脑袋。
    乱了,
    全乱了。
    关城的燕军们看着从背后杀过来的幽州军,目瞪口呆。
    这简直是神兵天降。
    让人难以置信。
    再坚固的军都关城,也经不住这样的内外夹击。
    一轮红日,
    从东方云层中跃出,
    红光万丈。
    王君廓带兵杀到了南关城门洞,
    城门被打开,
    幽州军如潮水般涌入。
    军都关,仅一日夜,便被幽州军攻破。
    王君廓站立军都关城头,
    浑身浴血立朝阳。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