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3章 力度刚刚好

作品:《大宋悍臣

    第393章 力度刚刚好
    承明殿。
    刘太后要每五日来这里一次。
    垂帘听政,裁决大事。
    在这个场景下,皇帝赵禎就如同傀儡一样坐在一旁,什么话都不能说,主意也不用他拿。
    甚至私底下召见重臣也不被允许。
    就算赵禎去昭应玉清宫居住,身边也会被派人跟著。
    確保赵禎不会接触到朝廷重臣。
    至於宋煊这个小小七品官员,在朝中没人脉没军队,更没有资歷。
    曹利用也没有那种振臂一呼,就能掌控禁军的能力。
    赵禎与宋煊交流,刘娥根本就无所谓。
    一个皇帝去学习具体县衙政务怎么操作吗?
    那还要群臣做什么!
    在刘娥看来,县衙的政务那也太低级了。
    当皇帝,首先就是要治人才能治理天下。
    只要把眼前的这群臣子治理好了,治理天下就能成功了大半。
    要不然朝廷每年费那么多俸禄养他们做甚呢?
    更不用说刘娥通过一系列的“护短”操作,已经让眾人成功把宋煊是“后党”一派的身份给“做实”了。
    否则单凭宋煊一个新科状元,能主持针对东京城灾民的大事吗?
    賑灾。
    在朝廷的规划当中,从来不是一件隨意对付的小事。
    启用新人,端的是刘娥胆大妄为,敢於信任宋煊能做好。
    如今事实证明宋煊做的有模有样,
    眾人全都站在大殿內。
    宋煊照例站在以前队伍的末尾。
    隨著宦官的通报,刘娥已经坐在了帘子后面,同样坐下的还有赵禎。
    官员行礼,刘娥的声音从帘子內透露出来。
    如今摆在大宋面前最为重要的便是黄河绝口之事,她先询问了有关滑州水患的进度。
    张知白匯报了一下晏殊以及陈尧佐等人的情况。
    总之,目前是稳中向好的,但是需要朝廷再拨一些賑灾款。
    刘娥知道滑州水灾很严重,倒是也没拒绝,而是让三司使的人再好好算帐,爭取拿出一笔钱来。
    程琳当即领命,表示他会继续凑钱,但目前情况比较特殊,尤其是辽国使团快要进京了。
    到时候岁幣还需要给提前准备好嘍,这点是不能动的。
    否则大宋理亏,澶渊之盟就此打破,双方怕是会再次起爭端。
    那更是大问题了。
    刘娥眉头微挑,让程琳等人再想想办法,这件事確实是大事。
    在她看来,能不打仗就不打仗。
    否则到时候再需要皇帝亲征,怕是自己手中的权力要没了。
    王曾等人说这开源节流的建议,希望大娘娘能够採纳。
    刘娥点点头表示赞同,今后宫中用度要削减一二,以做榜样,各个衙门也要少费一些公使钱。
    待到滑州水灾的事,相商完后,刘娥主动叫宋煊近前来匯报。
    宋煊从最后的队尾当中走出来,周遭都是穿著绿袍,就混入了他这么一个朱服银袋金腰带的年轻人。
    在旁人看来,他这身装扮,著实是刺眼啊!
    与他同列的曾公亮,瞧著宋煊这身华服,心里止不住的羡慕。
    就算自己比他早三年当进士,可现在依旧是外派的知县,品级还不如宋煊高的,更不用说能穿上这么一身。
    那得多威风啊!
    刘从德从人群当中望过去,宋煊龙行虎步拿著笏板走上前来。
    他手里的笏板是木头製作的,主打一个便宜耐操。
    比宋煊品级高一些的用竹製,玉制。
    高官甚至可以用象牙製造的。
    刘从德瞧了一眼自己手中的象牙笏板。
    虽然他品级不高,但是独得大娘娘宠爱,穿著紫袍金鱼袋金腰带,都没有人反对。
    “臣宋煊,见过官家、大娘娘。”
    赵禎嘴角轻微上扬。
    別人都把大娘娘称在前头,唯有十二哥会记得这种小细节。
    刘娥也不想与宋煊纠结这种小事。
    谁都清楚宋煊是被谁点为状元的。
    皇帝他们二人之间是关係不错,那也要看场合。
    刘娥隔著帘子开口道:“宋知县,你就说一说有关东京城賑灾之事。”
    宋煊这才老老实实的说了一期工程的完成度和费,以及二期工程等预算。
    刘娥其实早就探查的差不多了。
    此时是宋煊正式匯报,倒是让眾人都听了个遍。
    谁都没有料到宋煊搞了这么大的工程,竟然费这么一丁点钱財。
    “宋状元没有谎报金钱用度?”
    程琳是估算过滑州水灾所需的金钱的,特別是宋煊以工代賑的计划。
    那也是一个天文数字。
    “东京城虽然遭遇大雨,但是在我提前清淤的情况下,並没有造成大规模积水。”
    “所以就算不得受灾,只需要餵饱城外灾民的肚子就成,粮食是朝廷粮仓调拨出来的陈粮,我没给折价算进费当中。”
    “其实朝廷费不少,若是按照市场上卖的粮价,可太费钱了。”
    “诸位,这只是一期工程的工钱以及菜钱费,我方才说了,工程一期一期的干。”
    “这样才能让朝廷喘口气,不至於一文钱都掏不出来。”
    诸多臣子开始议论起来了。
    就宋煊的做法,大家都是在东京城当中,要么就路过看见过,要么就是耳朵听说过。
    他指挥这么多人干活,费这一点。
    那宋状元可真是过於精打细算了。
    不知道他是怎么苛待那些灾民。
    但是偏偏城外那群灾民对他多是呼喊宋青天,没有什么坏话传出来。
    一个个的,还带著全家来城內游玩的呢。
    曾公亮也是头一次听到宋煊的费,他眼睛都瞪起来了,这也太省钱了。
    曾公亮是真的治理过水患,当然知道有多费钱。
    要知道这里可是东京城,什么物价都会比会稽县要高出不少呢。
    就这,他宋十二还能如此省钱,没有闹出大乱子来。
    曾公亮算是明白大娘娘为什么力排眾议,能够把如此重任放在宋煊的肩上扛著。
    “不错。”
    刘娥点点头,十分满意朝臣的反应。
    “接下来二期工程是清理淤泥,这些淤泥你打算要怎么做?”
    “我打算僱佣人都给运输到城外去烧成青砖。”
    “烧砖?”
    刘娥点点头,觉得宋煊这个主意倒是不错。
    別看东京城是世界最大的都市,但是城外那也是一片田野呢。
    当年丁谓也是取土烧砖,引水运材的施工方法。
    “大娘娘,到时候还需要朝廷提供大量煤炭以及一些精湛的匠人作为支撑。”
    听著宋煊如此言语,刘娥又询问道:
    “河里的淤泥能否烧砖?”
    “到时候还需要匠人来看。”
    宋煊倒是也没有打保票。
    反正他知道淤泥起来,还需要晾晒,让水分蒸发才能进行下一步。
    “嗯,总之先清淤吧。”
    刘娥又把工部的人喊来,让他给找几个手艺好的匠人,归宋煊调配。
    因为这也是刘娥所担忧那么多淤泥,臭烘烘的不知道要安放在何处。
    既然宋煊有想法,那就配合他,免得汴河清淤相当於白清理了。
    宋煊匯报完了工程进度以及后续的计划后,便不慌不忙的返回自己站立的地方。
    他估摸剩下的就是垃圾时间了,等著散场就成。
    果然开始有人匯报朝廷的其余事项。
    “宋状元。”曾公亮伸手讚嘆道:“如此省钱的工程,我还是头一次见,长见识了。”
    “想多了,这个工程钱的地方挺多的,只不过被我给拆分执行了。”
    宋煊重新站定自己的位置:“接下来钱才是大头。”
    曾公亮点点头,就算是把砖给烧了,这些砖能不能卖出去换钱,还是未知呢。
    诸多大臣说著各种事,然后庞籍站出来,他弹劾枢密院。
    此言一出,更是引得眾人纷纷仰著脑袋望过去。
    毕竟一般弹劾都是到具体的人,而不是什么部门。
    “你岳父怕是难辞其咎了。”
    曾公亮小声的提了一嘴,毕竟庞籍还是非常有手段的。
    “不应该啊,我听说庞籍可是被夏竦举荐以及运作下,才能调任开封府,一步一步走上来的。”
    如今夏竦可是枢密副使呢。
    宋煊倒是想要听听庞籍弹劾什么事。
    “过去的制度规定臣下不能使用国家所养之马,这是一种重视武装装备的表现,枢密院將甲马隨意借给內侍杨怀敏等人。”
    “而许多大臣反覆上奏,才能被赏赐一匹马,数日后又停止,枢密院掌管机要事务,都是这样反覆无常。”
    庞籍掷地有声的道:
    “臣请求谁都不能从枢密院借马,维持原有制度。”
    帘子后面的杨怀敏、罗崇勛等宦官脸上阴晴不定。
    帘子前面许多大臣义愤填膺。
    曹利用仰著脑袋瞧著大殿发呆,自家好女婿给出的主意,他们终於忍不住开始想起爭斗这件事了。
    张耆更是无所吊谓,而夏竦则是不向后面看,任凭他们攻击。
    听到这个弹劾理由的宋煊哼笑一声,心里隱隱期待著最好他们能打起来。
    朝堂很快就吵成一团了,主要是对大娘娘建议,可不要过於信任宦官。
    万不可忘了大唐的前车之鑑啊。
    那帮宦官胆大包天,都敢废立皇帝,还敢杀了皇帝。
    枢密院如此纵容宦官借甲马来骑,当真是罪大恶极,他们想要做什么?
    刘娥停下群臣的吵闹声,只觉得他们不是在说甲马的事,而是在指责自己对身边的宦官过於信任。
    要不然庞籍他能隨便就弹劾枢密院吗?
    这是借著枢密院的事来攻击她。
    赵禎没看明白眼前的一幕,明明弹劾的是枢密院,结果朝臣都在攻击大娘娘身边的宦官。
    枢密院的人也不出来爭辩,宦官们在这种场合也不敢为自己辩驳。
    所以下面吵闹的全都是大臣。
    曾公亮嘿嘿的笑著:
    “我还是头一次参加朝会,著实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原来那些相公们也会相互吵闹爭执。”
    “谁吵架的时候温文尔雅啊?”
    “最好能打起来,那才叫热闹呢!”
    宋煊没了太多的兴趣,虽然隔著老远以及帘子,看不清刘娥的面容。
    但是他可以肯定,既然刘娥放任这帮人吵闹,就是让他们发泄一下,然后口头训斥一下杨怀敏等人罢了。
    真要想要惩处,早就开始让人闭嘴,然后质问杨怀敏等人了。
    在宋煊看来,刘娥的权柄主要靠著她身边的一群宦官帮忙传达。
    就算下面这群大臣打算把承明殿的屋顶给掀了,刘娥也不会自断臂膀,遂了这帮大臣的愿望的。
    “打,打起来?”
    曾公亮觉得朝堂的相公们还是要注意风度的。
    “不能吧。”
    “万一呢?”宋煊反问道:“要不然我们手里这个玩意,光拿著当记事本用啊?”
    “不得充分发挥主观能动性,免得用途过於单一。”
    曾公亮瞧著宋煊挥舞著手中的手板。
    这玩意打人,怕不是要能把牙给打出来?
    曾公亮摇摇头,大宋不是大唐。
    大唐武夫横行,那尉迟敬德差点把李道宗给打的双目失明。
    唐僖宗时期,宰相郑畋与卢携因军事策略分歧,在朝会上从爭吵升级为肢体衝突。
    卢携愤怒之下用砚台投掷郑畋,双方大打出手。
    曾公亮觉得宋煊是想多了,我大宋乃是君子之朝,大家都是士大夫,全都是文明人。
    杨怀敏脸色当真是十分难看,这是一件多大点的小事啊!
    至於要当眾提出来吗?
    枢密院又不是没有给你们用甲马。
    一个个全都不知足。
    罗崇勛很想站出来与他们对峙,你们就是羡慕嫉妒恨。
    觉得我们这些宦官就必须矮你们一头。
    谁比谁高贵啊?
    大娘娘要用的是我们,而不是你们这帮三心二意之人。
    “够了。”
    刘娥一开口。
    罗崇勛等人就立即站出来,让眾人全都闭嘴,听大娘娘讲话。
    “哼,竖阉。”
    罗崇勛隔著帘子看不见是谁开口,但確实声音传了进来,著实让他有些气愤。
    谁有本事站出来骂!
    畏畏缩缩的站在人群里,装什么大尾巴狼?
    隨著王曾等人怒喝,让眾人都安静下来,大娘娘要训话。
    “曹侍中。”
    刘娥直接把曹利用喊出队伍:“方才庞籍所说之事,可否为真?”
    “回大娘娘的话。”
    曹利用行礼道:
    “確实为真,內侍申请用马,乃是为大娘娘做事。”
    “其余臣子用马,可就不一定是为大娘娘做事,所以审批会慎重一二。”
    曹利用给的这个理由,连刘娥都知道有些假。
    她让身边的宦官去做事,怎么可能总是需要甲马去跑一趟呢?
    但是这个理由足够用了。
    大家相互给台阶。
    “既然是这样,今后无论是谁,都不准使用甲马,除非得到老身的授意。”
    刘娥瞥了二人一眼:“你们今后也要注意,骑什么甲马。”
    “是。”
    杨怀敏等人也不敢辩驳,大娘娘给台阶了,那就直接下来唄。
    诸多大臣觉得达到自己的目的了,纷纷觉得这是一种胜利。
    曹利用与张耆对视一眼,这种事一下子就解决了,今后谁都別想再借战马了,少了不少事。
    庞籍这才退回去。
    刘从德確实看不上这帮借甲马的人。
    谁家里不养几匹好马啊?
    骑马就骑马,你们还骑著带著马甲的战马,比我还狂妄,真是够装的!
    刘娥也被吵的有些累了,让罗崇勛询问,还有没有上奏的?
    没有就直接退下了。
    就在这个时候,马季良站了出来。
    “讲。”
    马季良就说有关茶叶的时候,就是京城当中的商人用贱价来交易茶引,这如何能行,请求官府来主办此事。
    同样是茶,马季良家族作为底子厚的茶商,自然是想要卖高价。
    但偏偏茶行不与他一条心,这不是耽误他挣钱吗?
    有了官府介入,到时候定价多少,还不是他马季良说了算。
    马季良是大娘娘的姻亲,所以当他提出来后,满朝文武都没有人言语。
    相比於怒斥大娘娘身边的宦官,怒斥马季良的一个人都没有。
    现场安静的很。
    刘娥也早就看过马季良的奏疏,但是留中不发,一直都没有回覆。
    杨怀敏虽然收了钱,可是问了宋煊后,那也是一拖再拖。
    现在马季良终於抓住机会了,在朝堂上公然说出来询问此事,就是想要加快进度。
    可不能耽误挣钱的时间。
    “马郎中之言,你们可有建议?”
    大娘娘主动询问,就算是王曾也闭口不言。
    马季良左瞧右看,心中十分得意。
    就凭藉著姻亲关係,在朝堂当中无往不利。
    谁都不敢忤逆自己的意思。
    上次听了刘从德的话,不情不愿的把自家在惠民河上的园给拆了,现在只要刘从德不开口,那谁能阻止我呢?
    “他这办法,当真是损人利已啊!”
    曾公亮小声吐槽了一句,有了吕公弼的相助,他对於朝廷当中不少关係都捋清楚了。
    谁得罪得起他啊?
    “大娘娘,我有意见。”
    宋煊举著手板挥舞了一下,隨即在队伍当中站出来:“臣有意见。”
    曾公亮目瞪口呆。
    王曾嘴角含笑,果然没看错人。
    曹利用也回头望去,他不明白自己女婿为什么要掺和这种事。
    诸多文武百官皆是回头望去。
    大娘娘的姻亲谁敢得罪啊?
    没瞧见大娘娘有多护短吗?
    方才这么多人弹劾她身边的宦官,那也是什么都没有惩罚,只是口头说一句。
    还光明正大的给留下口子,就是由她授意可以去用甲马。
    等杨怀敏再用了,谁知道是不是被授意了?
    现在宋煊他站出来敢反驳马季良的话,当真是够年轻够衝动!
    你那是反驳马季良吗?
    明明是当眾打大娘娘的脸。
    马季良回头望去。
    到底是谁不长眼?
    敢公然反对我的建言?
    原来是你小子!
    “咱们新仇旧怨一起算。”
    马季良看清楚是宋煊后,心中立马就生气了。
    “宋煊,近前来说。”
    刘娥在帘子后面让宋煊不要站在大殿最外面,她听不清楚。
    宋煊再次龙行虎步的上前,站在马季良身边:
    “马郎中,为何突然要想突然行此弊政?”
    “你胡说八道,明明是好政策,如何是弊政!”
    马季良的声音陡然加大:“你个乳臭未乾的小子,莫要血口喷人。”
    “血口喷人?”
    宋煊哼笑一声:“此弊政足有四点论证,请听我言。”
    “好啊,倒是要听听你是如何胡搅蛮缠的。”
    马季良此言一出,就让刘从德暗道不好。
    自己这个姐夫怎么总是想要跟宋煊对著干,非得搞他家的茶叶做什么?
    跟著自己好好干这一场粮食,就能赚到大钱。
    到时候得罪了宋煊,查出有你的粮食,定然会找茬的。
    刘从德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思,你还想跟宋煊辩论,你说的过他吗?
    刘从德只希望姐夫不要跟陈尧佐一样,被宋煊说吐血晕过去,成为笑料。
    宋煊看著帘子內的人:“大娘娘,此举第一便是违背市场规律,官营效率低下。”
    “交引之制,本为便商紓困、通漕运而设。”
    “若官府强行贱市,必致商贾疑惧,不敢踊跃入中。”
    “昔日太宗朝行『贴射法』、真宗朝改『三分法』,皆因官营榷易僵化,易生腐败、滯涩物流。
    “今置务收市,看似官获微利,实则挫伤商民元气,长远必损税收之源。”
    “第二,便是真宗时李溥主漕运,以官舟强征私船,致江淮商路凋敝,终遭弹劾罢职。前鉴未远,岂可重蹈覆辙?”
    “《管子》云:与天下同利者,天下持之。夺商之利以奉官,必失天下心。”
    “第三,当今西北戍边重兵,依赖商贾『入中』粮草以换交引。”
    “若官府贱价收市,谁愿运粟至边塞?倘边储不继,將士饥寒,恐酿社稷之危。岂可因一时小利而轻忽国防大计?”
    “第四太后垂帘,素以仁德闻於天下。若此策致商怨沸腾、边关不稳,恐损圣德清誉。臣非敢忤意,实为尽忠谋国耳!”
    其实宋煊前面说的刘娥都不怎么在意,但是最后一点却是说到了她的心坎里去了。
    主要是宋煊吹捧了她一下,让刘娥心里得劲。
    “一派胡言。”马季良更是神情激动道:
    “我这是为国谋划,商人、官府都能得到好处,那是平抑市价之良策,怎么到你嘴里就成了弊政!”
    “难不成这天下,都让你宋煊一个人说了算!”
    听著马季良如此破防吵闹的声音,宋煊轻蔑一笑:
    “马郎中这番高论,倒是让下官想起市井间的一句俗语,叫:又当婊子又立牌坊。”
    “阁下既是要借大娘娘之势揽权,何不直奏宫中尽夺天下商贾之產?”
    “何必假惺惺的说什么平抑市价!”
    马季良瞪著宋煊,当真是有些破防,谁让你把实话都说出来的?
    宋煊却是突然提高声音:“你这个外戚弄权之辈,简直给大娘娘丟脸,可知边军一粒粟、东南一缕丝,皆赖商道畅通?”
    “今日你敢断了商贾生计,明日边关缺粮譁变,第一个悬首在东华门外的便是你这个误国蠢货!”
    刘从德听了宋煊这些话,觉得自己还是太善良了。
    他从来不搞边军的钱粮,也不去想那些事。
    在他看来,马季良確实做的过分。
    宋煊哼笑道:
    “还是说,阁下早就在东京城设立好商號,就等著官务贱收后,再转手高价卖出。”
    “左手倒右手的生意经,马郎中倒是念的比圣人经典还熟悉。”
    “你敢污衊我!”
    马季良被说中,更是恼羞成怒,他直接一个大跨步就想撞倒宋煊。
    可宋煊是什么灵敏度啊?
    在马季良失了智衝过来,宋煊反手一记耳光给抽了过去。
    马季良被木质手板打了一巴掌,力度刚刚好,牙齿飞出来了还不伤脑。
    他踉蹌了一下,有些站不稳。
    却见宋煊一把抓住他的衣领:“好你个国贼,被我戳破了心思还要动粗?”
    “这一巴掌是代替天下商贾打你的贪得无厌。”
    啪。
    宋煊又正手给他抽了一下:
    “这一巴掌是替边军將士打你的罔顾国防。”
    鬆手,马季良口吐鲜血倒在地上。
    宋煊甩了下手板上的血跡:
    “诸公可都看见了,是马季良先辱朝廷体统。”
    “下官今日就算是拼著流放三千里,也要揍醒这个祸国蠹虫。”
    事情发生的太快,以至於眾人都没有反应过来。
    谁都没想到马季良被宋煊说破防了,就要动手。
    更让眾人大跌眼镜的是,宋煊竟然身手挺灵敏的,一下就给马季良抽倒在地。
    刘娥下意识的站起身来,恨不得要透过帘子仔细观看。
    方才电光火石之间,怎么就动手了呢?
    “不错。”
    曹利用立马就站出来:
    “官家、大娘娘,臣亲眼所见,正是马季良他想要先殴打我的女婿,幸亏我女婿宋煊身手灵敏才躲过一劫。”
    紧接著张耆、夏竦,甚至王曾等宰相也纷纷站出来。
    说什么一进门就看见马季良要打宋状元,结果宋状元身手好反打过去之类的话。
    更不用说吕夷简等人本就是想要利用宋煊来对付马季良。
    到时候也好捞他一二。
    刘娥瞧著这些大臣如此异口同声,连带著自己的好侄子刘从德都在为宋煊求情,而不是站在马季良这边。
    她也就懒得追究了,想了想,朝堂之上公然发生这种事,必须得惩治一二。
    否则大宋朝廷跟大唐朝廷学习,朝臣互相动手,將来还成何体统?
    於是刘娥下令,让杨怀敏把宋煊的银鱼袋收回来作为惩治。
    毕竟不管怎么说,马季良是刘娥的姻亲关係,若是对宋煊毫无惩罚,传出去,岂不是打了她刘娥的脸。
    今后谁都可以欺辱她的姻亲,而且还没什么惩罚。
    那是绝对不行的。
    而先动手的马季良则是罚俸一年,在家禁足一个月。
    其实也是让他在家养伤,免得出门被人笑话。
    毕竟牙都被宋煊给打飞了。
    另一方面也是刘娥有些看不上马季良,先动手有了先机,都能被人打成这样,当真是废物了!
    刘娥处理完了之后,就宣布退朝,今日实在是有些热闹。
    赵禎嘿嘿的笑著,对著宋煊点点头,便跟著刘娥一起下去了。
    杨怀敏走下来,对宋煊还是充满感激的。
    满朝文武哪有像宋状元这么讲义气的?
    明明是自己的麻烦,可是他却直接把马季良的仇恨吸引到了自己身上。
    杨怀敏轻轻扯下银鱼袋:
    “宋状元无需担忧,这银鱼袋咱们也看不上,兴许下次就能掛上金鱼袋了。”
    “承蒙杨太监吉言。”
    宋煊毫不在意,这种配饰。
    “不得不说,这木质的手板打人,还挺好发力的。”
    “哈哈哈。”
    杨怀敏被宋煊的话逗逗哈哈大笑,但是一瞧躺在地上呻吟的马季良又止住笑意:“马郎中无需担忧,我这就给你叫御医。”
    曹利用直接抬脚跨过马季良,一把搂过宋煊:
    “走,好女婿,咱们今日去樊楼吃酒去。”
    “行。”
    王曾还想与宋煊说话,就瞧著他们翁婿离开,一时间又摇摇头。
    他本想著让宋煊出头驳斥,未曾想宋煊那嘴给马季良说破防了,要动手。
    “没想到,宋状元的身手不错。”
    吕夷简也挥舞著手中的象牙手板:
    “也不知道我这象牙的容不容易断。”
    王曾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马季良:“趁著他那脸蛋还热乎呢,你试一试。”
    “这不好吧。”吕夷简摩拳擦掌的道:
    “老夫其实年轻的时候也是练习过射箭的,不知道还剩下多少力气了。”
    王曾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直接带头走了。
    一个个嘴上说的轻巧,可是实际上做事都缩在后头。
    直到宋煊他们翁婿两个出了大殿门口,曾公亮的嘴都没有合上。
    他瞧著远去的二人,一时间无法回过神来。
    “他怎么敢的?”
    “为什么就把银鱼袋给收回去了?”
    “哪怕收回金腰带或者那朱服才算是真正的惩罚啊!”
    “大娘娘竟然会偏心他!”
    “难不成他真是大娘娘的人?”
    宋煊抽人那一幕,著实是给朝臣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只要宋煊上朝,那定然会有“节目”看。
    更不用说大娘娘只惩罚了马季良,对於宋煊没有丝毫实质上的惩罚,就足以说明了许多问题。
    “弟啊,你可得为我报仇!”
    躺在地上嘴巴子都肿起来的马季良口齿不清的对刘从德叮嘱著。
    刘从德蹲下来连连点头:
    “姐夫,你別说,方才宋状元抽你的动作还挺帅的。”
    “你说~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