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章 恩威并施,准备就绪

作品:《黄金年代从1977开始

    第299章 恩威并施,准备就绪
    正式开庭时间是苏黎世时间的2月29号,也就是中国农历时间的正月十四。
    在正月十二这一天,一行人就要登机出发了。
    这年头要出国,只有两个机场可以走,要么魔都机场要么首都机场。
    要去欧洲现在得从首都机场走。
    首都机场很大,但来乘坐飞机的人不多,候机楼空旷得能听见回音。
    巨大的玻璃幕墙外,天气阴沉,偶尔有风沙被风卷起打个旋。
    因为空旷,候机楼还有些森冷,钱进穿上了军绿大衣将领口竖着,这样就暖和了。
    他身边坐着的是杨大刚和韦小波。
    两人都穿着崭新的西装和皮鞋,里面有衬衣和羊毛衫,这是三人统一装扮,理论上全是由泰山路人民服装厂生产的衣物。
    跟钱进不一样,两个人都没有穿衣,露出了笔挺的西装和鲜艳的红领带,脸上带着头一次出国前特有的紧绷和亢奋。
    钱进忍不住问两人:“你们不冷吗?”
    杨大刚坐的腰板笔挺、一丝不苟,说:“这能有多冷?能比得上抗美援朝长津湖战役时候,志愿军前辈们零下四十五度的环境?”
    他的表情很酷。
    韦小波也酷酷的说:“主任,我还是个青年人,我的血是热的——不是,我的意思是,小伙子睡冷炕——全靠火力壮!”
    钱进抿了抿大衣。
    他也是个青年人,他也是个小伙子。
    可他睡不了冷炕。
    怎么回事?
    再旁边是市府三把手的王振邦王主任和外交部欧洲司的李参赞。
    李参赞鼻梁上架着金丝边眼镜,手里捏着一个鼓鼓囊囊的黑色人造革公文包,倒是跟钱进一样穿着大衣。
    但他们两人也不是带队的,此次出国打官司带队的是外交部一位姓张的司长。
    此时他去跟机场工作人员沟通航班情况了,足足过了半小时他才赶过来:
    “没问题,十点钟飞往苏黎世,中途在香江转机!”
    其他五人急忙点头。
    张司长又跟李参赞商量:“领导,咱们要不然再强调一遍出国的纪律?”
    李参赞凝重的说:“好,纪律问题要反复强调,强调一百遍两百遍也不嫌多。”
    就在张司长抑扬顿挫的声音中,机场喇叭里响起广播声:
    “各位旅客同志请注意收听,由首都机场飞往瑞士联邦苏黎世市的航班即将起飞,请各位同志做好登机准备……”
    稀稀拉拉的乘客站起来开始排队。
    李参赞一挥手,严肃的说:“同志们,出发!”
    巨大的波音707客机引擎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最终撕裂云层,将下方覆盖着残雪与灰黄色调的华北平原迅速抛远。
    钱进位置靠窗。
    杨大刚想往外看看,就伸长脖子努力往钱进这边探。
    钱进立马招呼他换位置。
    这让杨大刚挺不好意思:“这符合纪律吗?”
    钱进站起来将他拉了过来:“放心吧,肯定符合。”
    杨大刚不再客气,他坐在窗边脸几乎贴在了冰冷的有机玻璃上,眼睛瞪得溜圆。
    韦小波则显得有些拘谨,双手紧紧抓着前排座椅的尼龙布套边缘,眼神有些发直。
    钱进递给他一块口香。
    韦小波摇摇头,哭丧着脸说:“钱主任,我、我可能是那个耳膜炎发作了,我耳朵疼。”
    钱进无奈的说道:“是飞机舱内气压跟你平时习惯了的气压有差异,导致耳膜有些疼,嚼这个吧,嚼着就舒服了。”
    韦小波嚼着清新的口香,脸上迅速露出笑意:“哎,真的呀,钱主任你真牛,你什么都懂哎。”
    钱进给其他人分口香。
    主要图一个口气清新,顺便有点事干。
    王主任的情况也不好,他闭着眼似乎在养神,但眉心微蹙,身体随着飞机的颠簸而轻微晃动。
    钱进估计他可能是有点晕机,这可比韦小波的情况麻烦。
    前排的李参赞和张司长习惯了出国坐飞机,此时倒是一切如常。
    他们两人坐在前排,打开了小桌板在上面摊开文件,凑在一起低声咬耳朵。
    钱进听不到两人说话声,倒是听到了钢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轻响。
    他送上口香,张司长有些惊异:“钱主任,你准备的还真充分呀,连香口胶都准备了。”
    钱进淡然一笑:“去了国外难免跟国外人说话,咱坐一路飞机口干舌燥的,到时候嚼个口香口气清新,可以更好的保持咱们国家的形象。”
    李参赞赞赏的点头。
    杨大刚两人头一次坐飞机的新鲜感很快过去,漫长的的飞行开始折磨人,迅速的令人疲惫不堪。
    引擎单调的轰鸣持续敲打着耳膜,时间在狭小的空间里失去了刻度。
    转机的时候杨大刚玩命抽烟,他是老烟枪,坐长途飞机简直就是折磨。
    这次转乘了大飞机,当飞机终于开始下降,杨大刚几乎是热泪盈眶。
    钱进看向舷窗外。
    阿尔卑斯山脉连绵的雪峰在黄昏的余晖中闪耀着冷硬而刺目的金光,如同沉默的远古巨兽。
    他俯瞰着下方逐渐清晰的景观,然后那座被森林和湖泊环绕的城市开始露出轮廓。
    苏黎世到了。
    打开机舱门,一股清冽的冷风带着松木气息猛地灌入一行人肺腑,瞬间驱散了满身的困倦。
    苏黎世克洛滕机场的航站楼灯火通明,光滑如镜的水磨石地面反射着顶棚无数盏日光灯管冰冷的光线,空气里弥漫着一种消毒水和高级清洁剂混合的味道。
    瑞士海关人员穿着深蓝色制服,他们表情一丝不苟的盘问出关人员。
    钱进帮杨大刚、王主任和韦小波作翻译,与海关人员用英语交谈。
    很快他发现,这些瑞士海关工作人员口音还不如自己清晰。
    这也正常,瑞士国家小人口少,可官方语言很复杂,总共有四门,分别是德、法、意及拉丁罗曼语,其中没有英语。
    钱进这些人持的是外交护照,加上他对答流利,海关工作人员痛快给他们盖章放行。
    待在后面的李参赞和张司长见此露出尴尬之色,绊绊磕磕的说:“小钱同志,要、要不然你你帮我也给那什么,就是你明白我的意思吧?”
    钱进很吃惊。
    这两位外交上的领导,竟然不通德、法、意或者英语?
    那他们来带队干锤子!
    其他人也意识到了这点,王主任看向两位首都领导的眼神很诡异。
    李参赞两人低垂着头跟着人流往外走。
    韦小波的目光则被那些穿着时髦呢子大衣、拖着精致小行李箱的金发碧眼旅客所吸引,脸上一会一个震惊。
    杨大刚看到了一位金发美人的打扮,然后一个劲摇头:“外国这些女同志啊,唉,伤风败俗……”
    钱进赶紧踮着脚看:“哪呢——嗨!”
    我还以为露屁股或者露孕了呢。
    他们去取行李,钱进发现现在机场取行李已经是用转盘了。
    转盘缓缓转动,吐出一个个贴着各色标签的大行李箱。
    钱进一行人的行李多是深色人造革旅行袋或帆布大包,这在那些光亮的硬壳行李箱中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李参赞推了推眼镜,正和张司长低声商量着如何联系使馆来接的车。
    王主任则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沉稳地扫视着秩序井然却透着疏离感的机场大厅。
    韦小波迟疑的拉了拉钱进的袖子,指着接机人群说:
    “那里有个牌子,钱主任,上面写的是中华人民共和国钱进大佬——呃,不会说的是你吧?”
    钱进往人堆里一看,果然发现了一个高举的牌子上有自己的名字。
    还是中英两语写就的。
    他猜测这可能跟宋吉祥有关,就走过去跟接机人打了个招呼。
    接机的是个壮汉。
    等钱进做了自我介绍,他立马将牌子递给身后的青年微微弯腰露出恭敬的样子:“大佬,您好,宋先生已经在车里等候您和各位大哥了。”
    钱进把情况跟几人说了,杨大刚抬脚就要走。
    张司长急忙拽住他凝重的说:“杨厂长,你忘记咱们的纪律了吗?”
    “咱们再等一等,公使馆会派车接咱们的。”
    钱进提前将宋吉祥的存在告知给组织了,他也把宋吉祥会利用影响力联系国外媒体给川畸重工施压的计划告知了组织,所以张司长等人都知道宋吉祥的存在。
    可正是因为他们知道宋吉祥的身份,故而此时表现的很谨慎。
    这可是美帝国的黑帮人员!
    钱进知道这年头国家单位对纪律的重视度,这样他没有固执己见,而是去跟壮汉耳语两句说明了情况。
    他感谢了宋吉祥的热情招待,但是碍于国情和纪律,他们暂时不能相见。
    壮汉离开,不一会,一阵低沉而富有力量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然后有三辆车沉稳地停在航站楼国际到达的闸口外。
    这是国内见不到的一款车,通体漆黑、线条流畅,此时已经是夜晚,机场灯光雪亮,而这三台车则在灯光下闪烁着昂贵的金属光泽。
    钱进不认识这台车的具体款式,但他认识标志。
    奔驰!
    车门打开,率先下来的是两个穿着剪裁合体的深色羊绒大衣、戴着墨镜的亚裔青年,他们身高一样,身形挺拔,下车后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
    紧接着后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考究的深棕色人字呢大衣、围着同色系羊绒围巾的中年男人跨步下车。
    后面车上下来了刚才接机的壮汉。
    壮汉小步跑着上去引领中年人,钱进知道了,这是宋吉祥!
    宋吉祥得到壮汉指引后,脸上迅速露出了热情笑容,大步流星地穿过道路,径直朝着钱进他们走来,而那两个精干青年则如影随形在他身后。
    “钱老弟!”宋吉祥洪亮的声音带着穿透力,加上他从奔驰车队上下来,所以引得周围不少金发旅客侧目。
    他张开双臂,给了钱进一个结实的拥抱。
    钱进跟他握手:“宋大哥,实在感谢您的热情款待,我没想到会这样麻烦您,竟然……”
    “不麻烦,钱老弟你不要与我客气。”宋吉祥用手掌用力的在钱进背上拍了两下。
    随即,他转向旁边几位明显有些错愕的领导,从容的说道:“几位领导一路辛苦,我是宋吉祥,杨胜仗大哥和钱老弟的老朋友。”
    “刚才我与驻伯尔尼的公使馆进行了联系,公使馆安排了接你们的汽车,可是现在联系不上了,很可能是车子出问题了,所以你们可以坐我的车去酒店。”
    “各位领导请放心,这并没有一点违规,因为我与驻伯尔尼李公使是好朋友,昨天我到来后就先行去拜访了他,如果你们不信,可以去机场打电话问问。”
    张司长真去打电话了。
    回来后他勉强露出笑容与宋吉祥点头:“那要麻烦宋先生了。”
    “都是同胞,都是炎黄子孙,请各位不要客气,走吧,车在候着了,请!”宋吉祥表现的非常豪爽。
    正好三辆车,钱进安排六人分成三组上车。
    这让李参赞和张司长冲他感激的点头。
    如果他安排有人单独坐一辆车,那他们两人回头没法写报告:
    谁知道这人在车里与国外的帮派人士聊过什么呢?
    张司长最后上车,脸上已经恢复了外交人员的从容。
    他上车前与宋吉祥再度握手,表情诚恳:“宋先生,真是太麻烦您了,我是外交口的张明远。”
    “张司长,久仰大名,还是那句话,我们同胞在海外就是一家人,请吧!”他侧身拉开车门,姿态放得很低,但那股子掌控全局的气势却丝毫未减。
    三辆黑色的奔驰无声地滑行在苏黎世夜晚的街道上。
    车内异常安静,只有引擎低沉而稳定的运转声和暖气系统送风的轻微嘶嘶声。
    钱进好奇的往外看。
    车窗外是八十年代初欧洲金融之都的夜景:
    古老的石砌建筑在精心布置的射灯下呈现出温暖的赭石色调,橱窗里陈列着光怪陆离的商品,有衣着光鲜的行人匆匆走过湿漉漉的石板路,路边是一连串的霓虹灯。
    韦小波紧贴着车窗,贪婪地看着外面的一切,眼中充满了新奇与震撼。
    钱进坐在宋吉祥旁边,两人没有过多交谈,只是偶尔交换一个眼神。
    车子最终停在提前订好的酒店门口。
    这是公馆给他们定的酒店,门面不算特别豪华,但透着一种老欧洲的沉稳与厚重。
    宋吉祥亲自下车,挨个为领导们拉开车门:“李参赞、张司长,各位领导,我也住在这个地方,如果有什么问题,咱们同胞之间可以及时沟通。”
    他把自己的房间号和房间内部电话号写在纸上交给几人,然后说:
    “各位,我知道你们介意我的身份,但我希望各位明白,抗日战争的时候,地不分南北、人不分国内外,我等都有抗日职责!”
    “如今小鬼子又在国际贸易上出刀,这是没有硝烟的战争,那我作为一名绿林草莽中人还是这句话,地不分南北、人不分国内外,只要是炎黄子孙,皆有抗日职责!”
    李参赞重重的跟他握手:“宋先生此言甚是,宋先生的觉悟实在让人赞叹。”
    宋吉祥大气的一挥手:“各位的房间想必已经由公使馆安排好了,那我不打扰了,各位先好好休息倒倒时差,咱们明天见!”
    他转向钱进,声音压低了些,“待会……”
    钱进给他使了个眼色。
    宋吉祥露出笑容拍了拍钱进的肩膀:“需要我办的事,我已经办好了,放心,你早点休息。”
    一行六人办好住宿进房间。
    路上王主任拍了拍钱进肩膀:“小钱,这次官司打赢了,我一定会为你向省里乃至国家请功!”
    钱进赶忙客气,他和杨大刚一个房间。
    旅馆房间不大,陈设是典型的欧式风格,深色木质家具,厚重的窗帘,床铺柔软。
    钱进刚放下行李,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房门就被轻轻敲响。
    门外是宋吉祥的一个随从,低声道:“钱先生,宋先生请您过去一趟,就在楼下。”
    旅馆一楼有会议室,如今被宋吉祥给包了下来。
    钱进拎起提前准备的皮包带着杨大刚下咯,他倒了会议室推开门进去,一眼看到长条会议桌旁坐着几个西装革履的男人。
    为首的不是别人,正是海耶斯律师。
    他旁边带着他的助手,其中有两人是钱进之前见过的,双方打了个照面互相点点头算是打招呼了。
    此时宋吉祥正背对着门,站在唯一的窗户前——那窗户开得很高,窄窄一条,外面是漆黑一片,只能看到室内灯光的倒影。
    听到开门声,宋吉祥缓缓转过身。
    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刚才在机场和旅馆门口那种热情爽朗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一种深潭般的平静,平静得让人心头发毛。
    双方就明天开庭的细节问题进行商讨,按照钱进的预期,这些内容之前电话里已经讨论过了,无非是一些车轱辘话。
    这样他们应该没什么好说的。
    因为正常来说官司他们赢定了!
    可是聊起官司后,罗伯特·海耶斯方面开始大倒苦水,开始讲川畸重工此次聘请的律师团队多么厉害,谈国外对最华裔企业的歧视多么严重。
    钱进把内容翻译给杨大刚,杨大刚急了:“不是说好咱们肯定能赢这个官司的吗?”
    “不是说话咱们是来走过场的吗?”
    钱进拍拍他手背示意他冷静。
    他盯着海耶斯,海耶斯介绍了一大通,最终得出他们还是会赢结论,但是宋吉祥听了后没有露出笑容,而是冷冰冰的说:
    “罗伯特,你知道我是中国人,而钱先生是我的兄弟。本来他的事就是我的事,何况这次还是一件牵扯到我们国家尊严的官司。”
    他站起来缓步走到海耶斯跟前,双手撑在桌面上,身体微微前倾,用身体的阴影将海耶斯笼罩其中。
    海耶斯下意识地挺直了背脊。
    “明天的法庭,”宋吉祥继续说着,语速平缓,却字字千钧,“我需要看到川畸重工的名字,像一坨腐烂发臭的垃圾,被钉在耻辱柱上。”
    “需要看到公正的判决,落到我兄弟的企业和我的祖国身上。”
    海耶斯立马说:“宋先生,这没有任何问题。”
    “不过我的意思是我们这边没有任何问题,但我得到了消息,川畸重工方面可能从法官身上下手,那可就是我们无法掌控的……”
    “没有你们无法掌控的!”宋吉祥直接打断他的话。
    海耶斯的表情有些不好看了。
    钱进见此表情更不好看。
    妈的。
    他就知道这些讼棍靠不住!
    别管海耶斯之前怎么承诺他的,这家伙肯定跟川畸重工在私下里联系过的。
    面对宋吉祥的压迫,海耶斯的表现证明他对明天的官司并没有必胜信心!
    那这是怎么回事?
    钱进冷笑着看向海耶斯。
    宋吉祥混迹黑道多年,更是拿捏人心的好手,他对人性特别是美帝国讼棍们的人性比钱进了解的多。
    这些人就没有人性!
    他的目光在海耶斯略显苍白的脸上停留片刻,脸上头一次露出了笑容:
    “各位了解我凯勒·宋(killer·song)这个人,讲道理、做事公道。”
    “你们答应我们的事情呢,就必须遵守,这样事情办得漂亮,苏黎世湖边的风景,你们可以带着家人好好欣赏,我请客。”
    “可要是办砸了呢?”
    他直起身,慢慢悠悠的鼓了鼓掌。
    立马有个青年从大衣内侧口袋里摸出一个信封走上来,打开信封倒在了海耶斯面前的桌面上。
    几张彩色照片露出来
    照片上,是个妩媚的金发少妇在园里浇的侧影,还有小姑娘抱着泰迪熊在秋千上玩耍、小男孩拎着棒球棍的笑脸。
    海耶斯的瞳孔骤然收缩,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得一干二净。
    他身后的两个助手更是倒吸一口冷气,身体僵直。
    钱进估计这是他的家人了。
    顿时,房间里是死一般的寂静。
    宋吉祥再次露出笑容:
    “要是官司输了,我会亲自安排飞机,送你们全家,去一个永远不需要再打官司的地方团聚。我保证,你们各位在路上不会孤单。”
    海耶斯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了一下,额头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冷汗。
    宋吉祥挨个捏他和他身边几人的肩膀:“你们都知道我的身份,也大概了解我的为人。”
    “我凯勒·宋是商人,非常讲究信誉,你们说对吗?”
    海耶斯猛地站起身,郑重且诚恳的说:“宋先生、钱先生,你们请放心!我们、我可以向上帝发誓,我们一定拼尽全力!”
    “一定!一定让川畸付出代价!一定打赢这场官司!我我以我的职业声誉担保!”
    他身边的助手们也慌忙站起来,连连点头,脸色惨白如纸。
    因为宋吉祥的手下又递给他们信封了,里面也有他们家人的照片。
    宋吉祥脸上的笑容消失了,恢复了毫无表情的平静:
    “no,no,不要用你的职业声誉担保,要用你和你家人的生命担保!”
    海耶斯咬咬牙要说话,宋吉祥抢先说道:“我们都是自己人,彼此信任是基础,没必要发誓。”
    “谢谢宋先生的信任。”海耶斯笑容很勉强。
    宋吉祥不再搭理他,又转向一直保持沉默的钱进,语气恢复了常态:“钱老弟,律师这边没问题了,我们就这样吧?”
    钱进点头,拎起皮包起身。
    杨大刚说道:“钱主任,你是不是拿错了?”
    钱进说道:“没有,这就是我的包,瞧,里面是我准备的一点零食。”
    他打开包给杨大刚看,杨大刚恍然点头:“是,确实是,只是我没想到你和宋先生用的一样皮包,刚才还以为你拿错了。”
    宋吉祥哈哈笑:“钱老弟可是厉害人物,他怎么会犯这样的错误?”
    他打开皮包看了看。
    里面有一本厚厚的册子!
    他拉出来随意一看,里面全是各类参数、各种线路示意图。
    这让他心怒放。
    一行人离开会议室,一楼还有咖啡厅,此时有几个客人在里面喝咖啡。
    宋吉祥站在门口扬了扬下巴:“这里面的都是咱们的朋友,靠窗这张桌子的女士是苏珊,她是路透社的。”
    “吧台边上那个摆弄相机的络腮胡,是《华尔街日报》的摄影记者。靠里面看书的秃顶老头,是《费加罗报》的评论员。”
    “还有我托朋友从欧洲这边也请了不少报刊或者电视台的人,不过我跟他们不熟,就没有见面的必要了。”
    “想必明天法庭上,他们会很忙。”这句话是冲着海耶斯一行人说的。
    律师们面面相觑。
    这伙中国人,怎么办事如此老辣!
    钱进的目光穿过会议室的门缝,投向外面旅馆大堂昏黄灯光下隐约可见的咖啡厅区域。
    他看到了宋吉祥介绍的那几个人。
    这些人在异国他乡的夜晚安静地蛰伏着,如同等待猎物的猫头鹰。
    他深吸一口气,因长途跋涉和巨大压力而紧绷的神经终于略微松弛了一些。
    他把结果告诉杨大刚,杨大刚更是深深地松了口气。
    宋吉祥没再多言,拍了拍他的肩膀,转身带人去往旁边的酒馆。
    钱进最后看了一眼冷汗涔涔的海耶斯几人,也转身离开,沉重的木门在他身后无声地合拢,隔绝了内外两个世界。
    回到自己那间狭小的旅馆房间,钱进没有开灯。
    他走到窗边,拉开厚重的窗帘。
    窗外是苏黎世老城寂静的街道,昏黄的路灯将道路映照得幽幽发亮,远处教堂尖顶的轮廓在深蓝的夜幕下沉默矗立。
    寒冷清澈的空气从窗缝渗入。
    他抬起手腕,看了看时间,表盘上的夜光指针幽幽地指向当地时间晚上十点一刻。
    距离明天上午九点三十分的庭审,还有不到十二个小时。
    该休息了。
    静待明天的冲锋号即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