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5章 试探
    回到住处以后，龙若璃便开始认真地梳理起了整件事情。
    包括那些竞赛式奥数题。
    老头绝对已经有了阿尔兹海默症！
    龙若璃已经不需要试探这个环节了。
    她只要把种种细节都串联起来就能得出这个结论。
    否则的话，解释不了老头子那些异常行为。
    其实龙若璃从苏天言在卧室+书房里面安装摄像头以后，她就开始怀疑了。
    她认真地思考着，老头患上ad以后可能会给自己带来的所有影响。
    从穷养计划开始分析。
    第一种情况是，老头趁着清醒，快速让苏澄接班。
    如果是这样，龙若璃自己会被迅速地清算。
    不过这种可能性不大。
    因为如此迅速地接班，没有任何前置铺垫，他们的所作所为就连老头都免不了被清算。
    别看小张前两天接班以后和老张相处的挺好的，张家的事儿对于他们没有参考价值。
    但有一点龙若璃确定。
    那就是老头支持苏澄单飞创业，确实相当于加快了速度和整个穷养进程。
    这个病就悬在老头的头上，他不得不加快速度。
    至于多快？多久？
    龙若璃暂时得不出结论。
    第二种情况需要考虑的就是，老头的具体病情。
    要说老头明天就犯病，那应该不太可能。
    因为从她近期观察，老头的状态还算不错，而且也能够理性分析事件，还没犯糊涂。
    这个病可不是癌症之类的，今天确诊明天人就有可能没了。
    ad这种病是脑细胞慢慢的损失。
    换句话说，老头可能随时随地都会犯病。
    这种状态肯定会经常性的下达一些模糊、反常，违反各种原则和条例，乃至冲击整个穷养计划的指令都是有可能的。
    这倒是她可以利用的点。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问题需要考虑。
    那就是除了自己，其他人是否知情呢？
    苏晟已经出局，他肯定不知道相关事件。
    龙若璃思考的是，白子华是否知情？
    老张摊牌那次筹划并没让自己参与，龙若璃觉得老头有可能在防着自己。
    如果白不知情，那自己就是大优势，她可以根据这个信息差做很多事情，甚至“挟天子以令诸侯”都是可以的。
    如果白知情，甚至于比自己早知情，那就说明自己并没有得到老头的信任。
    这样的话，那她就要骂人了。
    她的青春可全都给了老家伙，给了帝豪集团。
    这会反倒要防着她了？
    那也太他妈不是东西了吧？
    你对你儿子也这样就算了……对我也这样？
    凭什么？
    龙若璃在心中推演着各种情况和可能性，下一秒手机便响了起来。
    电话那头是外勤组的人，他们给龙若璃提供了最新的情报。
    龙若璃听完电话那头的汇报，不禁咋舌：
    苏澄竟然找了大西洋银行和保龙集团的人进行商业会谈？
    电话挂断。
    龙若璃觉得这个消息来的正是时候。
    按照常规安排，她现在就要动身去找苏天言进行汇报了。
    很快，她便乘车来到了苏天言所在的私密园林。
    她和白子华几乎是同一时间到达的现场。
    龙若璃微笑着向白子华打招呼：“白总。”
    白子华以同样的姿态回应龙若璃：“嗯，龙总。”
    龙若璃原本还想多跟白子华聊两句，但白子华把脸往旁边一扭，完全没有想多聊的意思。
    龙若璃只好就罢。
    两人在侍从的带领下，径直来到了苏天言所在的书房。
    此时的苏天言正襟危坐地认真看书，他戴着一副厚重的眼镜，整个人显得文雅许多，少了平日的凶残和戾气。
    见两人到来，苏天言也放下了手里的书，并摘下了眼镜：“说吧，臭小子都干什么了？”
    “苏总，据了解，少爷在拿到了获批的两亿资金以后……”
    白子华开始逐一汇报苏澄的行动。
    苏澄的前进者计划获批后，他首先注册了一家金融公司，并且申请了一张私募基金管理人的牌照。
    私募基金管理人牌照是所有股权投资、地产基金、证券投资业务的合法性基础。
    牌照是苏澄成立的这家专业资产管理机构的身份证。
    没有牌照，那就无法向个人和结构投资者募集资金，所有资本运作都将是“地下”行为。
    苏天言微微惊讶：“呃？他真要搞金融？”
    苏天言以为苏澄会做一个天使投资人，去投一些小型初创公司，他当各种创始人的boss。
    因为苏澄之前所有的经验都是从实业中磨炼出来的。
    根据他们对苏澄的评估，苏澄应该更擅长市场、工商管理、商业运作。
    而不是一本正经地进入金融行业。
    这大大出乎苏天言的意料。
    虽说之前苏澄在咨询行业时，也在方案里涉及到过金融手段，但毕竟不是老本行。
    数学好，不代表金融就玩得转。
    苏天言对苏澄的这个行为打出一个大大的问号。
    “少爷一共费37万元左右，大多数是人力成本和租赁场地的开支。”
    苏天言不想听这个，他追问：“这小子还干什么了？”
    苏澄的第二个行为是收购了一家面临退市互联网小额贷款公司。
    “少爷这个并购行为大概费1.2亿左右。”白子华说着便抽出了一份资料文件交给苏天言过目，他们已经把这家公司调查清楚了。
    “1.2亿？”
    苏天言尤为震惊。
    光是这一个行为，就了过半数的资金。
    那接下来这小子还怎么开展业务？
    苏天言接过文件浏览起来，白子华则继续介绍。
    “苏总，这是一家没有不良资产，且可全国经营的互联网小贷公司。”
    苏天言当然知道，不干净也不值这个价格。
    这小子想干什么？
    钱这么大手大脚。
    “我要是没给他多批钱，他只有一个亿呢，还敢这么干吗？”
    “他拿了我两个亿，就为了去干小额贷款？给那些人放贷赚钱？”
    “这小子搁这儿玩儿呢？”
    苏天言非常不满苏澄的这些商业行为。
    这是创业吗？
    明明是投机倒把。
    这种产业创造了什么？
    没有产品，没有技术革新……什么都没有！
    只是设计了一个更高效的管道，把钱从a口袋搬到b口袋，然后在中间抽走一大笔。
    真正的创业是把整个行业的蛋糕都做大，而不是这样直接过来分蛋糕。
    而且苏澄分的还是最底层、最脆弱人群的那一小块蛋糕。
    本质上只不过是一种财富转移，而不是财富创造。
    是利用信息不对称和人性的弱点来套利。
    这小子要是这样干的话，那他这个当老子的看不起他。
    苏澄的利润建立在别人的窘迫、焦虑甚至绝望之上。
    这是一种竭泽而渔的商业模式，
    商业出发点从一开始就带有原罪。
    “还有呢？”
    “少爷还6700万，并购了一家互联网支付公司，并且申请了融资租赁牌照。”
    这在苏天言的意料之中。
    相当于苏澄把几乎所有的钱都拿来办牌照了。
    收购公司都只是假的，重要的是拿到前面那张“房贷牌照”和这张“支付牌照”。
    前者不但给予了苏澄全国性放贷权，还能够让他把那些发放出去的贷款债权打包成标准化的abs产品，在交易所或银行间市场出售，实现快速回笼资金和风险出表。
    后者则是给予苏澄自由处理资金流的权力，可以构建自己的账户体系，沉淀海量资金和交易数据。
    15年是申请这两张牌照的最后窗口期，现在都已经不再轻易向市面发放了，苏澄要拿就只能通过公司并购的方式获得。
    苏天言可太了解了。
    他压根不用想就知道苏澄接下来会怎么设计算法。
    通过大量的数据，评估出一个人还款压力的临界点，又不至于立刻让他崩溃，以便榨干他们最后一滴油水。
    但又不得不说。
    这种商业模式没有任何风险。
    这是一门暴利生意。
    哪怕了快2个亿，也是一笔非常值得的投资。
    臭小子很聪明，他聪明到把风险几乎全部转嫁给了社会和借款人。
    用精美的app和风控模型包装自己，但本质上是空手套白狼。
    而且可以把最肮脏、最危险的一环外包出去。
    坏账高了就交给催收公司，但这样做也会制造很多社会问题，不过这就不归他们公司管了。
    他们只需要坐在办公室里看数据、数钱。
    赚钱吗？
    赚钱。
    但这本质上是一种极度不负责任的商业行为。
    不过。
    苏澄这样子做，那也是他教的。
    手要快，心要狠。
    互联网贷款还是一个市场空白，苏澄却精准的嗅到了这块蛮荒之地。
    这是一个几乎没有边际成本的数字游戏，追求极致的效率和规模。
    这种轻资产、高杠杆、指数级增长的能力，是那些实体行业的梦寐以求却又遥不可及的东西。
    苏天言承认苏澄在商业操作层面的高超技艺。
    至于这个带有根本缺陷的价值观嘛……
    苏天言也认同了。
    因为从苏澄的视角来看，他手握两个亿资金，想要将本金快速翻倍的话，好像除了放贷没有任何其他途径。
    两年之内，苏澄就能成为一个金融大鳄。
    低风险，高回报。
    无非就是资金成本、运营成本、坏账损失。
    臭小子可以获得高昂的利息收入和各种服务费收入。
    这对于想要赚取第一桶金的苏澄来说，再合适不过了。
    但苏天言还是有些不满意。
    既然想做这个，那也得把活儿全都干好啊。
    “了快两亿，才把牌照办齐，然后呢？”
    “他的钱从哪儿来？不会要再拆解别人的吧？”
    “剩了一千万的本金，就想开张了？”
    紧接着，龙若璃便开始汇报她熟知的情况：“是这样的天言哥，就在今天，小澄约见了澳岛的两家企业，进行了商业会谈。”
    “哪两家？”
    “保龙集团，还有大西洋银行。”
    “然后呢，谈了点啥？”
    “具体内容我们就不知道了。”
    苏天言不自觉看向天板，他一边想嘴里一边嘟哝着这两家企业的名字：“保龙……大西洋……”
    一家房地产公司。
    一家银行。
    这小子想干啥？
    小额贷款的利率远高于银行传统的对公贷款或房贷，对银行来说是极具吸引力的高收益资产。
    无论哪家银行都不会拒绝这样的合作邀请，他们吸纳的存款可以成为臭小子的弹药库。
    同时还能给他分担风险。
    因为这种业务基本上是联合出钱，每一笔钱银行出70%，苏澄出30%。
    无论互联网平台如何运作，所有的资金流转最终都必须通过银行的清算和支付系统。
    联系大西洋银行苏天言还能想明白，无非助贷嘛，他们是不可或缺的角色。
    “那保龙呢？房地产跨行业放贷？也当弹药库？”
    白子华和龙若璃都保持沉默，他们没有更多的信息可以提供给苏天言。
    “行吧先这样吧，你们继续关注，有消息第一时间过来汇报，我得休息了。”
    “好的苏总。”
    白子华和龙若璃告别苏天言，离开了书房。
    龙若璃离开园林，坐上车以后大概三十分钟，她便让司机掉头再回去。
    她一上车就掐着时间，觉得白子华现在应该已经走远了。
    “龙总？掉头吗？”
    “嗯，掉头。”
    司机毫不犹豫就听从了龙若璃的命令，掉头重新开向苏天言所在的私密园林。
    龙若璃独自折返，她再次看到了门口的侍从：“白总还在吗？”
    “已经走了。”
    龙若璃松了口气，她鼓起勇气对门口的侍从下达指令：“有事情忘了找苏总说，带我过去吧。”
    可侍从没有听从龙若璃的命令：“龙总，请您稍等一下，我需要再进去通报。”
    “这还通报什么，我这才刚出门。”
    侍从态度坚决：“不好意思龙总，请您稍等。”
    龙若璃站在门口双手抱肩：“行吧你去吧。”
    大概过了两分钟，侍从静悄悄地走了出来。
    “苏总怎么说？”
    “苏总说他已经休息了，不是紧急情况的话，让龙总您明天再过来。”
    龙若璃：？？？
    老头真这么搞呢？
    龙若璃没敢用“紧急情况”这种说辞，而是换了一种方式：
    “麻烦你再去一趟，就说我今天晚上不想走了，想留下来陪苏总。”
    “好的龙总，请您稍等。”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