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6章 另一个自己的馈赠
    气氛的意外的沉默。
    从罗兰说自己马上又要离开的时候开始，气氛就开始沉默下来。
    卡莉婭虽然嘴上没说什么，但那种失落感是根本无法掩饰的。
    哪怕是两人第一次见面时，气氛都没有这么沉默过。
    虽然最开始的几分钟里两个人也一句话没说，但那是因为卡莉婭在忙著消灭罗兰的晚饭和放在湖边的所有食物储备。
    她腾不出地方用来说话。
    此时街上的人已经很少了。
    因为撤离行动虎头蛇尾的结束，大多数居民都开始回家安放刚刚打包好的行李，顺带好好休息一下，安抚一下自己大起大落的心情。
    那突然出现的空洞，突然出现的巨龙，突然掀起的巨型风暴，以及突然归来，宣布灾祸结束的年轻帝国大公……
    一切发生的就像是一场虎头蛇尾的拙劣戏剧。
    仿佛一切的灾祸还未开始，就已经宣告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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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也因此，街道上安静了许多。
    赫瑞亚城不比帝国的王都，面积上就不提了，经济发展上就更別说了。
    自然不可能划出一块空地，建一块专供居民散步散心用的公园。
    甚至连像在黑棘领的时候，找一个高地都做不到——北大陆几乎都是平原，只有少数几座横亘的山脉，被当成了天然的国境划分线。
    昔年的魔王战爭里，神圣帝国也是依据这些山脉设立的堡垒防线。
    但可惜，最近的一座山在雅兰城附近。
    哦不，应该说最近的一座山在原型机的自爆下消失了大半，剩下的一半也在刚刚的战斗中被阴影洪流还有冥河水吞没了。
    那可不是一个適合散步的地方。
    只剩下空旷的大街了。
    无声的走了许久，直到卡莉婭把袋子里最后一根洒著粗盐粒的薯条吃完，沉默了一路的少女才开口说道：“……我没吃饱，罗兰。”
    “我以为你会说点別的话题。”罗兰有些无语的回应著，然后一如既往在一声无奈的轻嘆后衔接道：“想吃些什么？不过这只能取决於现在城里还有哪些店铺开业了。”
    卡莉婭没有回答，只是有些烦躁地將手里原本被折成敞口长方体的纸袋子团成了球，然后死死地用双手攥在手里。
    她突然间停下脚步，突然到罗兰都没反应过来，越过了卡莉婭一个身位的位置。
    隨后，卡莉婭看向罗兰：“罗兰……我是不是还是回王都，回学院比较好？”
    “为什么突然这么想？”罗兰问道。
    “我只是觉得……继续留在这里，我不仅帮不上任何忙，反倒感觉自己越来越像一个累赘了。”
    “你瞧……我们最开始遇见的时候，至少在战斗方面我还是要强於你的吧，至少在正面战斗力上是如此吧？”
    “你抵挡不住那个叫帕克的邪教徒，只能用闪现带著我不断逃。最后还是我帮你拖延了时间吧？”
    “在那之前，我还在下水道里帮你清理了那些老鼠……”
    “但自那之后，我好像就没帮上过什么忙了。”
    卡莉婭的脸上露出些许苦涩的笑容：“罗兰，你知道吗？最近的这些日子里，我最开心的就是你和拉塞尔学链金术的那个月了。”
    “我很开心，我真的还能帮上你很多忙。”
    “做饭也好，帮忙造房子也好，带著你藏在影子里潜入也好……我感觉那个时候，就好像回到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时候。”
    “不过比那时更好。”
    “我不仅没把你圈进原本和你无关的麻烦里，还真的帮上了你的忙，而不是每天躲在一边，看著你自己去解决所有问题。”
    “我知道……你和老师都是为了我好。”
    “为此，你们一直让我避免和一切和邪神有关的力量接触。”
    “但……我也是想做些什么的。”
    “……”
    卡莉婭说到这里转过身去，深呼吸起来，隨后继续朝著街道前方走去：“抱歉，拉著你说了些任性的话……”
    “放心吧，我还是懂分寸的。不过……回王都的事情就不要劝我了。”
    “我也该重新温习一下老师教我的那些魔药炼製的技巧了，而且除了天赋法术，我或许应该多掌握些其他能用在战斗中的术式。”
    “莉婭。”罗兰拉住了卡莉婭的手：“和我去一个地方吧。”
    ……
    ……
    由於交通工具现在在和切利尼娜一块逛吃，罗兰只能用古法带著卡莉婭进行移动。
    闪现。
    实话说有些时间没频繁使用这个技能了。
    在获取了全套符文魔法的技能包以及各类buff的增幅后，罗兰已经从之前的阴暗法师杀手刺客，转职成了阳光开朗的炮台法师。
    人都是会变的。
    哪怕是卡莉婭。
    这个大多数时间里都表现得没心没肺，似乎只要有口吃的，就能忽视掉这个发生在她身上百分之八十的烦心事。
    至於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则基本可以被她的自我开导给消化掉。
    即便是罗兰也很少去认真考虑，如何安慰卡莉婭这个问题。
    仿佛这几月的相处让他对这个女孩有了个定义——她不会有心事，有了也能很快自我排解掉。
    尤其是在那起疑似吃人的事件之后，他更加確信了这个观点。
    但现在来看……罗兰发现自己错的有些离谱。
    自己以为最容易看透的傢伙，或许才是身边这几个女性之中，最善於隱藏自己真实想法的傢伙。
    她总是在迎合別人的想法——罗兰的、芙拉姆的、纳什的、切利尼娜的，甚至可以算是伊露维婭。
    仔细回想，她的有些话语虽然看上去不合时宜，饱含敌意，但实际上在当时的场合中，往往都是她的开口，才打破了尷尬、沉默的氛围。
    以此让原本並不顺利的会面、谈话，顺利的进行下去。
    她可能是在装傻。
    当罗兰冒出这个想法的时候，不由得嚇了自己一跳。
    但很快他就安心下来。
    有些时候可能真的不是装的……但卡莉婭確实比他认知里的，要敏感的多。
    她只是不曾表达。
    她不想去破坏现有的，让她感觉舒適的社交关係。
    她害怕表露情绪和真实想法后，被他人討厌。
    只是方才……在经歷了诸多事情之后，她的挤压的情绪无法控制了而已。
    或许罗兰现在才见到卡莉婭最真实的一面。
    “我们到了。”
    罗兰站在一处山丘上，抬手指向远处依旧在静静流淌的冥河，以及被冥河包裹、充斥著死寂的土地。
    卡莉婭扭头看向罗兰：“这是……你刚刚战斗的地方吗？我能感受到你还有妮娜留下的魔力气息。”
    “嗯。”罗兰点头：“我也没想到我会这么快就故地重游……几小时前，我还被那些阴影压在了地上，好不容易才爬出来。”
    说著，罗兰抬头看向天边。
    北境那几乎永远不会停息的风雪居然进入了短暂的休憩。
    沉重的云团被西诺斯留下的残留风暴之力吹散，且迟迟无法聚拢。
    这里或许是整个北境目前唯一晴朗的天空。
    降落了大半的夕阳播撒著於此地而言微不足道的暖意，在天边留下一抹粉紫色的晚霞。
    “灾祸消退之后，居然还能看到一副不错的景色。”
    罗兰单手叉腰，看著天边的风景感嘆起来。
    卡莉婭浅浅地笑了起来，然后屈膝坐在地上，隨后双臂前伸，抱住了自己的双腿，將自己脑袋放在了膝盖上，就这么静静地看著远处的晚霞。
    “所以，又是一场罗兰风格的散心谈话？”
    “……但抱歉罗兰，这次我真的是认真的。”
    “散心没错，但我可没想和你谈什么话。”罗兰笑了起来：“只是看风景的话，可没必要跑这么远。”
    “我带你来这儿，只是想確认两件事。”
    “第一，你是否能真的无视永寂低语者的囈语……如果可以，那这次回恩瓦我就带你一块去，並且之后一切涉及邪神的事务，只要你个人愿意，你都可以参与。”
    “这里的那些用阴影凝聚出来的黑泥虽然被清除乾净了，但是邪神的气息却並未消散，刚好適合做实验。”
    “而且这种程度的影响，如果你真的受到了影响，我也能及时解决。”
    卡莉婭听到这里，眼睛稍稍亮了起来：“那第二个问题呢？”
    “我想知道……在那个被弃置的时间线里的旅程，你都看到了什么？”
    罗兰看向卡莉婭：“其实，在解除维持空洞的仪式的瞬间，我的仪式被拖入了永寂低语者的领域之中。”
    “要不是死亡之神通过留在我身上的赐福，將冥界的存在覆盖在了那处空间之上，我可能没那么容易就回来。”
    “但在那片空间里……我看到了你。”
    “那个被覆盖了的时间线里，没有在瑞斯坎城外遇到我的你。”
    “当我在西诺斯先生的引导下，在世界之外的维度里找到你的灵魂时，我確信了一件事。”
    “你的灵魂被另一个你影响了。”
    “即便那只是灵魂残响带给你的影响……但考虑到另一个你在那个时间线里，真的具有毁灭整个世界的力量，所以我想，她的影响或许不会这么简单。”
    “所以我想知道……你在那场旅途里，都看到了什么？”
    罗兰说著顺势坐在了卡莉婭的身边：“应该不介意和我说说吧？你经歷的故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