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7章 寂静剧场

作品:《巫师:我的职业面板没有上限

    当那片刺眼的红色警报消散,当系统回滚完成,整个第七层重新陷入安静。
    罗恩的意识,依然停留在那个“旁观者”的视角。
    “这傢伙,该不会是……”
    他在心中低语,目光落在诺森的侧脸上。
    那轮廓、那神態、那双眼睛深处燃烧著的执念……一切都太像了。
    和他在“乐园”中见到的那位诺曼达文波特,几乎一模一样。
    “《超凡全解》。”
    罗恩开口询问:“这个诺森达文波特,他是不是……”
    “是不是什么呢?”
    书籍的声音带著某种戏謔:
    “是不是那位八百年前的『知识之冕』?是不是从乐园中逃出来的囚徒?是不是一个早该死去的人?”
    巨眼眨了眨:“你觉得呢?”
    罗恩沉默片刻:
    “他身上的气息,和诺曼达文波特太相似了。
    那种执念和对『真相』的渴求,不像是能够代代相传的东西。”
    “聪明的孩子。”
    《超凡全解》发出一声轻笑:
    “可有些问题,答案本身反倒没有『追寻答案的过程』重要。”
    “你看到他做了什么吗?”
    书籍没有直接回答,反倒將话题引向了別处:
    “一个看似普通的图书管理员,用了整整几年时间,提交了99份完全无害的勘误报告,只为了最后那一份——那一份能够撬动整个系统根基的报告。”
    “这种耐心,这种计算,这种对『规则』的深刻理解……”
    巨眼的瞳孔中倒映出诺森的身影:
    “他把『秩序』当做武器,把『逻辑』当作利刃,用系统自己的完美性来刺穿系统自己的咽喉。”
    “嘖嘖嘖……”
    书籍发出讚嘆的声音:“这才是真正的智慧啊。”
    罗恩点点头,若有所悟。
    他注意到,《超凡全解》並没有否认诺森就是诺曼。
    只是用这种模稜两可的方式,既给出了暗示又保持了某种“可否认性”。
    这种態度本身,就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至於他为什么能出现在外面……”
    书籍的话语变得更加模糊:
    “有些门虽然锁著,钥匙却並非只有一把;
    有些囚徒虽然被困,枷锁却可能在某个特殊时刻鬆动。”
    “你只需要知道……”
    巨眼缓缓闭合,又重新睁开:“他还活著,还在战斗,他的故事还没有结束。”
    “这就足够了。”
    罗恩没有再追问。
    他很清楚,《超凡全解》不想透露的事情,无论如何逼问都不会得到答案。
    而且,他隱约感觉到,背后可能涉及某些他现在还无法理解的“高层博弈”。
    贸然深入,只会让自己捲入不必要的麻烦。
    “那么……”
    罗恩深吸一口气,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到眼前的景象上:
    “你让我看这场『戏剧』,是想告诉我什么?”
    “哈!终於问到点子上了!”
    《超凡全解》的声音突然变得兴奋起来。
    书页疯狂翻动,最终定格在某个章节。
    画面中,是一个复杂到令人眼繚乱的图表:
    诺森的99份报告如同一条条细线,匯聚成一张巨大的逻辑网络;
    第100份报告则是这张网络的核心节点,所有线条都在此处交匯、碰撞、爆发……
    “你刚才说你不知道怎么构建『复合法术迴路』,对吗?”
    书籍的语调变得严肃:
    “因为你的三股力量相互矛盾,任何逻辑框架都会在衝突中崩解。”
    “可你有没有想过……”
    画面开始放大,聚焦在诺森提交报告的那一刻:
    “诺森的『勘误报告』,本身就是一个最顶级的『复合法术迴路』!”
    罗恩心中一震。
    “你看啊。”
    书籍开始娓娓道来:“他提交的第一份报告,是什么?”
    “一个关於『月光露蒸馏温度』的微小修正。”
    “第二份呢?”
    “一个关於『符文笔画顺序』的建议调整。”
    “第三份、第四份、一直到第九十九份……”
    画面快速闪过那些报告的內容:“每一份单独来看,都只是微不足道的琐碎勘误。”
    “就像……”
    书籍停下来,给予对方思考的余地:“就像你施放的一个单独的『光亮术』,或者一个简单的『护盾』。”
    “它们本身毫无威胁。”
    “可是……”
    画面突然切换,所有报告的內容开始相互连接,形成一张巨大的因果之网:
    “当这99份报告累积起来,当它们在系统中建立起『信任』、『习惯』、『合理性』。”
    “第100份报告,就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勘误』。”
    “它变成了……”
    巨眼的瞳孔中,倒映出那个致命的逻辑悖论:
    “一枚精准投向系统心臟的匕首!”
    “它指向a(晚钟之王击败憎恨实体),a连接b(艾蕾娜的失踪时间),b產生c(两年的逻辑空白),c触发d(禁忌档案的存在),d质疑e(系统的绝对真理性)……”
    “这就是『复合法术迴路』的真意!”
    书籍的声音如同雷霆:
    “它绝非简单地释放法术,也不只是让多个法术协同运作!”
    “真正的『复合迴路』,是构建一个完整的『逻辑链』!”
    “法术a的结果,成为法术b的前提;”
    “法术b的效果,引发法术c的条件;”
    “法术c的余波,触动法术d的机关……”
    “环环相扣,因果相连,最终达成一个远超任何单一法术威力的目標!”
    罗恩的呼吸急促起来,他开始理解了。
    “我一直在想,怎么让『矛盾』的三股力量在同一个框架下运行……”
    他喃喃道:
    “可我犯了一个根本性的错误——我试图让它们『同时』工作,试图让它们『並行』运转。”
    “就像诺森如果同时提交100份报告,系统会立刻识別出异常……”
    罗恩的眼睛越来越亮:
    “真正的方法,应该是让它们『依次』发生;
    让前一个力量的『结果』成为下一个力量的『起点』!”
    “正解!”
    《超凡全解》发出欢快的声音:“你终於抓住关键了!”
    书页翻动,新的图案浮现。
    那是一个舞台,三个演员依次登场:
    第一个演员(群星之力)完成表演,留下一个“观测结果”;
    第二个演员(混沌之力)接过这个“观测结果”,將其转化为“遮蔽现实”;
    第三个演员(雷火之力)基於“遮蔽现实”,执行“最终裁决”……
    “观测-遮蔽-裁决。”
    罗恩在心中勾勒著这个流程:“三者不是同时运行,而是形成一个『认知闭环』。”
    “一个完美的、自我强化的、因果循环的『敘事迴路』!”
    “非常好!”
    书籍讚许道:“你已经找到了『迴路』的答案。”
    “那么接下来……”
    画面再次切换,这次出现的是赫克托耳。
    那位荒诞之王正站在概念层,用“荒诞”的洪流淹没诺森的“逻辑”攻击。
    “第二个问题。”
    “你说你不知道怎么构建『进阶辐射场域』,因为你连最基础的『分层』和『功能』都不清楚。”
    “可你刚才看到了什么?”
    罗恩凝视著画面中的赫克托耳。
    那位小丑般的巫王,並没有直接攻击诺森的逻辑。
    祂做的,是更加根本的事情,改变了“现实”本身。
    祂在图书馆系统中强行注入“荒谬”:跳舞的驯鹿、唱歌的魔像、遗失的馅饼……
    这些毫无意义的信息,如洪水般淹没了诺森精心构建的逻辑链。
    “祂没有去反驳诺森的『论点』。”
    罗恩缓缓说道:“祂直接改变了诺森『论述』的环境。”
    “就像……”
    他想起了自己在战斗中的经歷:“就像我不去硬碰敌人的攻击,而是改变战场本身的规则。”
    “让敌人的力量失去施展的『土壤』;让敌人的逻辑,找不到运行的『轨道』。”
    “对对对!就是这个意思!”
    书籍兴奋地说:“这就是『进阶辐射场域』的核心!”
    “普通的辐射场域,只能『释放』你的力量,让它扩散到周围环境。”
    “可『进阶』的场域,能够『定义』你周围的现实!”
    画面中,赫克托耳的“荒诞”权柄如同无形的手,隨意拨弄著图书馆系统的底层规则。
    祂让“歷史”的定义变成“遗失的馅饼”;让“关键词搜索”返回土拨鼠的尖叫;让清洁魔像自称“巫王”……
    “这就是『结构化』的场域,你可以在这个场域中预先定义规则:
    『所有火焰在此处燃烧速度减半』、『所有空间传送在此处效果衰减』、『所有治疗法术在此处效果翻倍』……
    当然,毕竟只是黯日级,虽然能够一定程度调控,但是控制力度和范围都会比较小。”
    “『意识化』的场域则更进一步,它能够根据环境变化自动调整这些规则!”
    “就像主人的场域能够『感知』到诺森的逻辑攻击,然后自动生成对应的『荒诞噪音』来淹没它!”
    罗恩的思维如同被闪电击中,他终於明白了。
    “场域不是『武器』,是『舞台』。”
    “我不需要用场域去攻击敌人,我只需要用场域去定义——『在我的舞台上,剧本该如何上演』。”
    “任何试图在我的舞台上捣乱的『演员』,都会被舞台本身的规则约束、限制、甚至同化……”
    “完美!”
    《超凡全解》发出满意的声音:“你已经领悟了『场域』的真諦。”
    “那么现在……”
    书页翻到最后一章,那里只有一个简单的问题:
    【你的虚骸,应该是什么?】
    罗恩闭上眼睛。
    三个要素,在他脑海中清晰浮现:
    第一,材料——10倍压缩度的“水银魔力”,如同最坚固的建筑材料。
    第二,剧本——“敘事迴路”,星辰观测-混沌遮蔽-雷火裁决的因果循环。
    第三,舞台——“进阶场域”,能够定义规则、自动调整的概念空间。
    “我的虚骸……”
    罗恩缓缓睁开眼睛,声音坚定:“它应该是一座【剧场】。”
    “一座能够上演『我的故事』的【寂静剧场】。”
    “在这座剧场中……”
    他开始描绘那个画面:
    “群星之力构筑舞台的主体框架,如同无数根光柱支撑起穹顶;”
    “混沌之力编织舞台的遮蔽幕布,如同黑色轻纱笼罩一切;”
    “雷火之力铸造舞台的核心之门,如同最神秘的后台入口……”
    “而场域本身,就是这座剧场的『意志』。”
    “它会『倾听』进入舞台的每一个存在,会『理解』它们的频率,会『引导』它们进入我编写的『剧本』……”
    “或者……”
    罗恩的声音变得冰冷:“將那些拒绝配合的『演员』,强行驱逐出场。”
    《超凡全解》沉默了很久。
    “很好,不,是非常好。”
    “你已经找到了属於自己的『设计图』。”
    “去吧,去建造它。去把这张设计图,变成真实的存在。”
    “但记住……”
    巨眼警告道:“第一次融合,九成九会失败。”
    “因为你虽然有了『设计图』,却还没有掌握『施工』的技巧。”
    “准备好承受痛苦吧,孩子,那將是灵魂层面的撕裂。”
    罗恩点点头,他已经做好了准备。
    ………………
    另一边的图书馆中,诺森看著自己终端上显示的信息:
    【系统回滚中……】
    【正在恢復至 72小时前的状態……】
    【勘误报告#98 -保留】
    【勘误报告#99 -保留】
    【勘误报告#100 -已清除】
    男人缓缓推了推眼镜,双手放在桌面上努力保持著镇定。
    內心深处,一个声音在疯狂呼啸:
    “这不是隨机错误。”
    “那些跳舞的驯鹿、唱歌的魔像、遗失的馅饼……”
    “它们出现的时机太『巧合』了,巧合到不可能是系统故障。”
    “这是……”
    他的瞳孔收缩:
    “这是『执政者』在用『荒诞』对抗我的『逻辑』。”
    “我被监视著,从一开始就被监视著。”
    “那位『小丑王』,一直在看我表演。”
    “只要当我的表演『太过精彩』,可能会掀翻舞台时……”
    “祂就会亲自下场,用荒诞的方式终结我的『陷阱』。”
    这个认知,让诺森在椅子上坐了很久很久。
    周围的同事已经开始恢復正常工作,系统也回到了稳定状態,一切都好像从未发生过。
    可他知道,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他的“逻辑之刃”,在“荒诞之盾”面前,碎裂了。
    过了好一会儿,诺森重新打开自己的私人终端,那是一个完全独立於图书馆系统的加密设备。
    他在上面输入了一行字:
    “计划一:失败。『小丑』已入场。”
    “分析:无法通过『逻辑攻击』突破封锁。
    对方的『荒诞』权柄可以无限稀释任何『有意义』的矛盾。”
    “结论:要对抗『神性的滑稽』,我需要一个同样不合逻辑、无法被预测的变量。”
    “决定:启动第二方案。”
    “等待『行者』完成他的『地图』。”
    “只有当『无名者』走完他的路,我才能找到那个『不在棋盘上的棋子』。”
    他刪除了这段文字,让终端恢復空白。
    然后,站起身,继续整理书架。
    动作依然机械,依然专注,依然扮演著那个“勤勉的书呆子”。
    可他的眼镜镜片后,那双眼睛已经变了。
    不再只有执念和理性,还多了一种……等待。
    等待某个更加庞大与混乱、更加无法被控制的变量,进入这场游戏。
    另一边,赫克托耳满意地看著图书馆第七层恢復了平静。
    那些错误信息已经完成了使命,像退潮的海水般消散,只留下一片“正常”的假象。
    “完美的谢幕。”
    祂的铃鐺发出愉悦的轻响:
    “诺曼確实有天赋,可惜……太过锋利的刀,总是容易伤到自己。”
    祂的注意力依然锁定在对方身上。
    在概念层,祂能“看到”那个『病人』周围的所有“因果线”:
    每一个念头、每一次敲击键盘、每一条发出的信息……
    都在祂的监控之下,清晰如同白昼。
    就在这时,祂看到诺森突然打开了那个私人终端,手指在上面快速滑动,输入著什么。
    “哦?还不死心吗?”
    赫克托耳饶有兴致地凑近,想要看清那些文字:
    “计划一:失败。『小丑』已入场……”
    “决定:启动第二方案……”
    “等待『行者』完成他的『地图』……”
    前面的內容,祂都看得清清楚楚。
    可当视线落到最后那个关键词,“行者”时……
    一种极其微妙的“不適感”突然涌现。
    就像眼睛看向某个角落时,那里明明有东西,视线却总是会“滑开”,本能地转向其他方向。
    “『行者』?谁是……?”
    赫克托耳皱起眉头,试图深入解析这个词汇背后的含义。
    可每次祂的意识触碰到这个概念,就会感到一阵空白。
    “不是刻意的遮蔽,反倒是一种……『存在感的缺失』?”
    这种感觉,祂並非第一次体验。
    那个“无名者”准巫王,在概念层的投影就像一个永远无法对焦的模糊影子。
    你知道祂在那里,你能感知到祂的移动轨跡,可当你试图“真正看清”祂时……
    你的注意力就会被一种难以名状的力量牵引,转向其他更“值得关注”的事物。
    “等等……”
    赫克托耳突然意识到什么。
    “『行者』,『地图』,『不在棋盘上的棋子』。”
    这些关键词,指向的会不会就是……
    可就在祂即將得出结论的瞬间,脑海中突然涌现出另一个“更紧迫”的念头:
    “第十三层的那个古籍修復项目,好像出了点小问题,我应该去看看……”
    这个念头的出现毫无徵兆,却又显得如此“自然”,如此“合理”,仿佛本就是祂此刻最应该关心的事情。
    赫克托耳下意识地准备將注意力转移过去,可下一秒,祂猛地停住了。
    “不对!”
    铃鐺声骤然尖锐起来:
    “我为什么会突然想去关心那个无关紧要的修復项目?!”
    “那明明是早就安排好的例行工作,根本不需要我亲自过问!”
    祂强行將意识拉回诺森的消息上,死死盯著那个“行者”的字眼。
    可这一次,更多的“杂念”开始涌现:
    “中央之地的魔药师协会好像又在筹备一场辩论,我要不要去看看热闹……”
    “纳瑞那边似乎又在给她的『宝贝』准备什么惊喜,挺有意思的……”
    “萨尔卡多最近的情绪波动有点频繁,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每一个念头都显得“合情合理”,每一个念头都比“追究诺森的消息”更加“有趣”。
    赫克托耳静止不动,铃鐺声渐渐变得急促而混乱。
    祂终於明白了。
    “这不是遮蔽,这是『认知引导』。”
    “任何试图『关注』那个的意识,都会被一种更高层次的力量引导到其他方向。”
    “这种权能……”
    祂的声音变得凝重:
    “已经触及到了『概念改写』的边缘。”
    “难怪萨尔卡多总说『无法理解』那个『无名者』的行为模式……”
    “因为祂根本就不是在『隱藏』自己。”
    “祂是在『稀释』自己在整个世界认知中的『存在感』。”
    “让所有观察者都本能地认为:去看別的东西,比看祂,更有价值。”
    这个认知,让赫克托耳感到一阵棘手。
    “可恶……”
    小丑摸了摸脸上的油彩,试图再次聚焦在诺森的消息上:
    “等待『行者』完成他的……”
    念头又开始飘散。
    “第十三层的项目真的需要我去看看……”
    “不!”
    “中央之地的辩论確实挺有意思的……”
    “不!!”
    “纳瑞的惊喜说不定能给我些灵感……”
    “给我……闭嘴!!!”
    赫克托耳的铃鐺发出刺耳的爆鸣,祂动用了自己部分“荒诞”权柄,强行压制住那些涌现的杂念。
    终於,祂勉强保持住了对诺森消息的关注,可当祂再次看向那段文字时……
    诺森已经刪除了,终端恢復空白,什么都没有了。
    “&%¥@*&!”
    赫克托耳忍不住说了一堆俏皮话。
    没想到自己这个最喜欢恶作剧的傢伙,有一天也会被別人“恶作剧”。
    可到了最后,发泄完怒火,祂只能嘆了一口气垂下挠到。
    “算了。”
    铃鐺声变得疲惫,帽子上的装饰物也耷拉下来:
    “就算我看到和记住了,又能怎样呢?”
    “天平,又恢復平衡了。”
    ………………
    深渊第五层的混沌心臟內部,罗恩缓缓睁开眼睛。
    周围的魔力浓度依然惊人,纳瑞贴心地维持著最適合他修炼的环。
    “宝贝醒啦?”
    甜美的女声立刻传来,带著满满的关切:“需要妈妈做什么吗?”
    “不用,妈妈。”
    罗恩站起身,活动了一下有些僵硬的身体:
    “接下来的修炼,可能会有些……动静。”
    “如果您感觉到异常的能量波动,请不要担心。”
    他的语气认真:“那只是我在尝试突破。”
    “好的好的!”
    纳瑞连连点头:“妈妈会在外面守著的,不会让任何人打扰宝贝!”
    “谢谢您,妈妈。”
    罗恩深吸一口气,重新盘坐下来。
    这一次,他不再迷茫。
    他知道自己要建造什么,也知道该如何开始。
    意识沉入精神海,那片翻涌的银色海洋,此刻平静如镜。
    海面上空,三股力量各自盘踞:
    星光如柱,秩序井然;
    混沌如雾,变幻莫测;
    雷火如龙,暴虐狂放。
    “开始吧。”
    罗恩的意志化作指挥棒,首先调动体內那些经过10倍压缩的“水银魔力”。
    这些魔力如同液態金属,沉重、凝实、充满韧性。
    “第一步,构筑舞台框架。”
    罗恩將“星光之力”作为主材料。
    《噬星者的囈语》的冥想法启动,遥远星域的力量开始匯聚。
    无数根光柱,从虚空中延伸而出,在精神海上空交织、搭建、支撑……
    一座巨大剧场的轮廓,开始显现。
    穹顶、立柱、观眾席、舞台……每一个结构,都由压缩到极致的星光构成。
    它们闪烁著银色光芒,既庄严又神秘。
    “第二步,编织遮蔽幕布。”
    罗恩引导“混沌之力”。
    那团来自混沌羊首的深邃力量,如同听话的僕从,缓缓流淌而出。
    它化作无数条黑色丝线,在星光构筑的框架上穿梭、缠绕、编织……
    一层层轻纱般的幕布,开始覆盖在剧场的各个角落。
    这些幕布,它们更像是某种“滤镜”,能够改变观察者对现实的认知。
    “第三步,铸造核心之门。”
    罗恩召唤“雷火之力”。
    雷火暴君的狂暴本质,在他意志的压制下,化作最精纯的能量洪流。
    这股洪流,被引导到剧场的最深处——舞台的后方。
    在那里,它凝聚、压缩、塑形……一扇庄严而神秘的大门,缓缓成型。
    门扉上,刻满了雷霆与火焰交织的纹路。
    那是“裁决”的象徵,是整个剧场的“核心法则”所在。
    三大结构初步完成,【寂静剧场】雏形已经显现在精神海上空。
    “融合!”
    意志如同指挥棒,在空中划出决绝的弧线。
    星光框架、混沌幕布、雷火之门——三大结构同时启动,开始相互靠近。
    一切看起来都那么完美。
    星光的秩序为剧场提供了坚固的骨架;混沌的变幻赋予剧场灵活的外衣;雷火的狂暴成为剧场意志的核心……
    可就在“黑色轻纱”(混沌)即將覆盖在“星光虚影”(秩序)上的那一剎那:
    “轰!”
    排斥!剧烈的、根本性的、不可调和的排斥!
    混沌的“荒诞”本能地试图解构星辰的“规律”,將那些井然有序的光柱扭曲成荒谬的形状;
    星辰的“秩序”则疯狂地排斥混沌的“污染”,每一根光柱都在颤抖、抵抗、试图將那些黑色丝线驱逐出去。
    两种力量的“敘事”发生了致命衝突。
    星光在诉说:“我是永恆的,我是不变的,我是宇宙运行的法则……”
    混沌在呼啸:“我是变化的,我是无常的,我是一切秩序的终结……”
    它们就像两个使用完全不同语言的演员,被强行塞进了同一个剧本。
    一个坚持要按照严格的台词表演,另一个却要求即兴发挥。
    衝突,在百万分之一秒內爆发。
    “不对!”
    罗恩的意志拼命想要调和这种衝突。
    “观测-遮蔽-裁决!按照剧本来!”
    可融合的速度太快了!
    就像试图在闪电劈下的瞬间,完成一次需要数小时的精密手术。
    他的意志刚刚触及星光,还没来得及引导它“观测”,混沌就已经涌了上来。
    他想让混沌等待,可混沌的本质就是“不可预测”——它怎么可能乖乖等著秩序完成工作?
    而雷火之力作为整个迴路的“裁决者”,此刻根本无法判断该支持谁。
    因为星光和混沌的衝突太过激烈,根本没有给它留下“裁决”的余地。
    就像一个法官面对两个同时开火的罪犯,还没来得及敲下法槌,法庭就已经炸成了废墟。
    “轰隆隆——!”
    那扇【神秘之门】(雷火)因无法调和衝突而失控。
    恐怖的雷火之力不再受控,如同被激怒的暴君,疯狂地向四周宣泄。
    它不再是“裁决者”,变成了“毁灭者”。
    雷霆撕裂了星光框架,火焰焚烧著混沌幕布。
    整座【寂静剧场】的雏形,在概念层面发生了灾难性的崩溃。
    “噗——!”
    罗恩猛地喷出一口鲜血。
    那血液呈现出诡异的银色,其中混杂著星光的碎屑、混沌的残渣、以及雷火留下的焦痕。
    他的精神海剧烈震盪,如同发生了一场十八级大地震。
    那片原本平静如镜的银色海洋,此刻掀起了滔天巨浪。
    【寂静剧场】的舞台——那个刚刚成型的“进阶辐射场域”,更是布满了触目惊心的裂痕。
    如同一面精美的瓷器被重锤狠狠砸过。
    虽然还没有完全破碎,却已经千疮百孔,隨时可能彻底崩解。
    构筑,彻底失败。
    罗恩的意识从精神海中被强行弹出,整个人跪倒在地大口喘息著。
    汗水混合著血跡从额头滴落,在地面上晕开。
    “宝贝!”
    纳瑞的触手立刻探了进来,声音中满是惊慌:
    “你怎么了?妈妈感觉到好可怕的能量波动……”
    “没事,妈妈……”
    罗恩艰难地抬起头,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只是……第一次尝试失败了。”
    他的声音沙哑得可怕,每说一个字,喉咙里都像是在摩擦著碎玻璃。
    “失败?”
    纳瑞的触手小心翼翼地扶住他:
    “宝贝不要勉强,如果太难的话,我们可以慢慢来……”
    “不,妈妈。”
    罗恩摇摇头:“这种失败,是必经之路。”
    他开始回顾刚才发生的一切。
    那种撕裂般的痛苦,远超任何肉体折磨,完全是灵魂层面的创伤。
    可正是在这种极致的痛苦中,他反倒能看得更加清楚。
    “我的『剧本』(迴路)没有错……”
    他的思维在痛苦的刺激下变得异常清晰:
    “我的『舞台』(场域)也没有错……”
    “错的,是『时机』。”(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