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1章 极致复杂的局势（下）
    “安娜……不，‘雷页’，他想去学娜塔莎吗？当年，娜塔莎和亚托都是腾因教派的成员，他们……一个尽全力想保护我，一个把我从懵懂的状态带入这个世界。我……害死过亚托一次，他不会放过我的。安娜想要学习娜塔莎……那无异于痴人说梦。”莱特略感失落地望着窗边更为浓重的迷雾，开口道：
    “经过约翰和沙蒙改造的亚托，经过‘混乱组’召唤的‘新人类’亚托，早已失去了生而为人的情感。我希望，乃布斯克的‘临时协作会’……清除亚托！”
    “的确，他早就该死去了。”“赤狼”微微颔首，嘴角上扬，眼神中带着些许阴险与狡黠，道：
    “乃布斯克早已为亚托布下了天罗地网，只要亚托动了贪念，他便会被光明女神灼烧，化为灰烬。”
    “浓雾，是为了掩盖一些泛着灼热气息的旧帝国科技产品吧。”达克微微伸出舌头，“品尝”着空气中的味道，下一秒，他便非常敏锐地猜测道：
    “这些浓雾并非冰冷的水汽，而是山火引发的混杂着水与烟的雾气。空气中弥漫着硫磺与其他化学物品的味道，看来，亚特兰卡在用城市内全部人类和失落者的性命当作赌注。
    “不过，这不是我们应该考虑的事情了。只要‘混乱组’那些‘异化失落者’短期内不来袭扰城市，我们三个……”
    达克偏头看了眼依旧在沉睡的亚达罗尼，略微压低声音道：
    “就能准备好足够的物资，穿越艾温特莱无人区，前往心心念念的契丹里斯了。整个世界，都在缓慢地失去生机，光从一个点升起，又从另一个点‘降落’，最终坠入无尽的长夜中，令人永远也无法从中逃脱。
    “整个西陆之人的命运都是如此，包括人类，包括失落者，也包括那些数之不尽的‘无心人’。对了，‘赤狼’大哥，这场‘人造浓雾’还会持续多久？”
    “大约一周。”“赤狼”从外套内口袋中掏出了三枚造型独特，绣着双头鹰纹路的口罩，递给了达克。而后，他继续拿出刚才的笔记，翻阅到最后几章，接着说道：
    “亚特兰卡为了消灭‘混乱组’这些‘异化失落者’而采取的一系列行动，有一个统一的名字，叫作‘灰烬之终’，出自《圣言·新序》。内容是……对了，在这。
    “浮世坠于无尽之轮回，这是造物主对贪婪之人类的惩罚。造物主的惩戒永无止尽，人类的灾祸轮回便永无止尽。坠入七大情感之人将在地狱与人间流连忘返，未曾割舍七大欲望之人将会在红色的钢铁之山间……山间由赤水洗涤。
    “灰烬之初为混沌之世界初开，这承载了造物主无尽的美妙愿望。然而，灰烬之终则是一切的终结，当灼热的迷雾燃尽一切，罪孽与痛苦将会湮灭，新的灯塔将会树立于洪水之间，无尽之轮回必将终结，永恒之幸福亦即将到来。”
    “‘赤狼’大哥，有时候我在想，创作《圣言》之人难道真的不是神明吗？”莱特用那双漆黑的眸子凝视着窗外微微发红的雾气，干咳了几声，说道：
    “《圣言》从未强迫人们相信造物主，更未曾用严格的教会习俗来限制人类的行为，只是通过道理和故事的讲述，一点点潜移默化地影响人们的思维，进而让人相信世界存在黑暗，但光明依旧在前方。
    “或许我和达克，并非真的就是‘觅光者’行动的受害者。或许造物主早已通过神明修改了命运之线，让我和达克来到废土纪元，来到这个世界，赋予了我们足够的力量，让我们改变或是拯救这个世界。”
    “不光如此。”达克接着莱特的话道：
    “还有‘新秩序’，人类战胜龙族之后所建立的旧秩序运行了四千多年，它太过漫长了，想要彻底重构，必须经历一场足够可怕的灾难。造物主也想通过某种手段认识自己，祂或许一直想要证明，人类的存在对宇宙来说是有益的，而不是一种‘邪恶的病毒’，最终腐蚀整个世界。”
    “怎么，两位长官，难道你们前往契丹里斯不是为了谋求一个好前程吗？”“赤狼”对达克的说辞嗤之以鼻，露出不屑地微笑道：
    “说实话，对长官的忠诚也好，对神明的敬仰也好，无非是为了获取利益。您先不着急反驳我，毕竟，契丹里斯人对神明的态度就是实用主义。
    “当神明能够引导人们走向幸福，获得所需之物，那祂便香火旺盛，受到敬仰。换而言之，现在谁都知道克鲁斯德的局势一团糟，库卡的乔伊格勒撑不过半年，诺瓦亚斯克只有一两万人苟延残喘。就算，亚特兰卡领导的‘临时协作会’能够真的转化为‘城市委员会’，那也完全无法承担起新首都的职责。”
    “赤狼”说着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微笑，他起身拍了拍达克和莱特的肩膀，而后并未坐回吱呀乱叫的木制座椅，而是站立起身，活动了下略显僵直的身体，接着说道：
    “就像周瀚植入我体内的‘械肉义体’一般，他虽然让我的身体不再那么灵活多变，但强壮了不少。现在，哪怕是军用卡车撞来，我都能扛下。至于光明女神，我是祂的使徒，祂会给予我接近永恒的生命。”
    “上午你说，光明女神给了你上层职业，我很好奇，能详细说说吗？”莱特问道，再度上下打量着“赤狼”。
    的确，他的身躯强壮了不少，衣领口露出的那点斜方肌已到了足够夸张的程度，双臂与双腿将衣服填补得满满当当，就肌肉厚度来说，与那些在地下拳场的大块头已然不相上下。
    “我会告诉你们的，不过不是现在。伊戈尔教授告诉过我，任何事情都讲求一个时机。时机到了，做什么都会顺利，时机不到，强求只会带来灾难。不过……”“赤狼”顿了顿，单手握住下巴，略作思考，说道：
    “我可以告诉你们‘械肉义体’的来历，我想，你们应该很好奇这个。”
    “当然。”达克和莱特异口同声道。
    “‘械肉义体’，的确属于序位魔物，曾被编号为‘mb-2301’，它与‘布得械米拉’或是‘卡帕赤宾’不同，会把人类变成内核为肉体，外在变现出机械化的‘正常物种’。”“赤狼”将衣脱下，露出了一半覆盖着钢铁色泽的厚实胸膛，道：
    “我与‘械肉义体’的融合仅在第一阶段，它并不会侵蚀我的大脑和灵魂，只要我按照人类的方式生存，不挨饿、不挨揍的话，一辈子都会保持这个状态。不过，即便是第一阶段，它对我肉体的强化就已让我成为不亚于‘机械人’的存在了。
    “实际上，克鲁斯德帝国曾把它的母体作为治愈士兵伤口的工具，只要心脏和大脑不受损，就能让他们重新获得战斗力。然而，它的母体曾在伊凡二十五世时期毁灭于‘圣伊凡大教堂’的一场烈火，周瀚给我的‘械肉义体’，是母体的最后一个孩子。”
    “这么说，如果你死亡的话，‘械肉义体’也会消失？”达克问道。
    “或许吧，除非有人拥有传承的力量，能够在短时间内吸纳它。不过，我暂时不想讨论死亡的事情，毕竟我已死亡过一次。对了……”“赤狼”从怀中掏出一袋新卢布金币，递给了达克，接着说道：
    “这是200新卢布，足够你们购买武器弹药、食物、维修工具，甚至是一辆崭新的机械战车了。”
    “能告诉我们这些钱的来源吗？”出于谨慎，达克并未立即接过钱袋，而是询问新卢布的来源。
    可“赤狼”并未正面回应达克，而是将钱袋直接塞到了莱特手中，说了些意味深长的话：
    “一切伟大的使命都会存在推动的力量，这是补偿，也是接下来的行动资金。我不会告诉你们钱的来源方，但我给你们带来了一句他们的忠告。”
    “愿闻其详。”
    “不要对城市内的任何事情产生好奇，一周以后如果浓雾散尽，请你们立即与我离开城市。你们无需归还任何物品，无需偿还任何金钱，这，都是你们应得的报酬。”“赤狼”说着，露出了少有的略带温和的微笑。
    他瞄了眼仍然躺在床上昏睡的亚达罗尼后，目光警惕地扫视着窗边，接着低声提醒达克道：
    “最好不要让人发现他的龙族身份，亚特兰卡对龙族的兴趣，似乎正在急速提升。我们……猜不透他对龙族的真实态度，出于保险起见，两位长官，最好减少外出旅店的次数。”
    “我明白了，感谢你，‘赤狼’大哥。”达克微微点头，致以谢意道。
    “那我就可以回去了。”“赤狼”刚拉开st.905房间的大门，隔着依旧浓烈的迷雾，最后提醒道：
    “或许明天上午，雾气稍微减弱的时候，你们的那位同伴就会过来了。跟着他去‘物资交换区’或是‘地下军械市场’，会比较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