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6章 硝酸甘油

作品:《旧日音乐家

    第826章 硝酸甘油
    听到有人出声,眾人急忙分出一小条道。
    范寧看见地上的文森特已经被挪到了担架上,双目紧闭,满脸汗水,全身有些痉挛地蜷曲,一只手紧紧捂著自己的胸口。
    “您是医生吗?”
    助手急切向范寧確认。
    “有把握吗?麻烦您想想办法!画家先生突发心绞痛!现在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哎,我记得这人不是收藏馆的修復技术人员吗?”
    “別吵,別吵!听不清楚了!!”
    周围有人在议论,有人在维持秩序。
    范寧望著眼前这位浑身褐灰、躺倒在地的中年画家,莫名感到心底翻涌难平,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之前欣赏其创作的“鞦韆”系列画作,带给了自己某些先入为主的奇特体验,许许多多似乎原本不属於这片时空的场景、对话,莫名地从他的脑海中呼啸而过,就像“闪念”一般。
    断裂、重组、挤兑、嫁接.
    这种“闪念”的感觉是一拥而上、又一鬨而散的,当范寧从错乱的感知中回过神时,他觉得99%的部分都已如梦境般失语,仅仅把握住了极个別鬼祟的细节。
    如一些超前的知识或记忆一类的东西。
    修复试剂医学药剂
    包括但不限於此。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先生?”
    “您是医生吗!请问!”
    见范寧原地愣神了十秒有余,原先满怀希望的助理不由得更加焦虑起来。
    “快点,抬到藏品修復室。”范寧在下一刻压住自己异样的情绪,挥手发號施令。
    “藏品修復室?”有人疑惑不解,但也不敢耽误,四个工作人员立马將担架抬起离地,另外的人在前方开路引路。
    范寧跟著担架走了几步路,又多想了一层。
    这岂不正是一个难以复製的、製造合理性的机会?
    他转头向文森特的一位女助理做补充交代:“麻烦你去一趟北边的露天咖啡台,把那里的两位女孩儿也叫过来。”
    “呃,现在?藏品修復室?”这位金髮碧眼的女助理,半小时前恰是那起“桃色新闻”的打听和传播人士之一,现在想不通这和“开展急救”能有什么相关性。
    “我需要配些药剂,因为突然想起,修復室有些试剂或有医疗作用,南希和我的业务有部分交集,她来打下手,会大大缩短时间。”
    范寧急速行步之间,作出一副正当且坦然的模样。
    “然后.救人这种事情,在下毕竟只有有限程度的把握,现场有一位知名记者来充当第三者,这是保护自己,否则,恐怕我也不太敢出手”
    “明白了,十分谢谢您,先生,我想无论如何大家不会责难一位尽力施救者的,如果有意外,我也可以作证。”
    女助理飞快丟下一句道谢,然后转身小跑而去。
    很快,眾人在指定位置重新匯合,特殊藏品修復室那沉重的铸铁大门被重新打开。
    “场地特殊,麻烦你们最多派一位代表,进去后不要隨意触碰物件或走动。”
    一旦到了范寧专业的领域,权威的惯性便体现了出来,四位抬担架的工作人员,將文森特在地面搁稳后便离场,只有女助理作为代表留下,再者就是持锤人南希姑娘,以及重返这里的麦克亚当记者小姐。
    修復室的环境寒冷、乾燥、安静,大房间套著小房间,遍布玻璃门、警示灯、冷光源以及专业器具。
    这让女助理连挪步的频率都不自然减少了几分,只是远远地站在外间过道,时不时望一下里边的情况。
    “怎么称呼你?”麦克亚当小姐问她。
    “啊,妮可,叫我妮可就可以了。”女助理看了看这位声名在外的《维也纳艺术评论》女主编。
    “见你特別面熟。”
    “啊,是吗?”
    “应该是之前採访文森特先生时同你打过交道?”麦克亚当小姐试图回忆这种熟悉感的来源。
    “呃呃,可是我是上个月新来的”金髮碧眼的女助理妮可有些茫然,对方是名人,她看对方自然“面熟”,但反过来怎么可能成立呢?
    麦克亚当小姐也困惑思索起来。
    当然,只是寒暄而已。
    另一边的范寧动作飞快,他从冷冻柜中取出了一个棕色瓶剂,量取了极少量的硝酸甘油,又指挥著南希將乳、淀粉和少量包括滑石粉在內的润滑剂调在一起。
    “嗯?.”某一瞬间,范寧脸色一变,他终於发现那种时空错乱的违和感从何而来了。
    刚才的他一直都不太確定,自己是怎么突然想到,硝酸甘油这种在藏品修復工作中可能会用到的辅剂,同时还可以作为心绞痛的急救药物的,他觉得应该是突然回想起了以前学的细节专业知识。
    可现在,范寧皱眉將那个棕色试剂瓶提到自己眼前
    生產日期,1890年1月22日。
    1890年!?
    不对,硝酸甘油是什么东西?为什么会有硝酸甘油?
    “怎么了?”南希按照范寧一开始的指示,已经將那小撮混合製剂在一个扁形器皿中搅成了白色糊状。
    她看到范寧动作停滯,不由得诧异发问。
    “哦,没什么。”范寧放下瓶子,將手中量取的不到零点几毫升的硝酸甘油挤入製剂。
    南希再度搅匀后,范寧將其刮入一个长柄勺。
    压实后,放进文森特的舌下。
    “范寧先生,您.竟然真的还懂药剂学?”女记者和女助理都半信半疑。
    “一起把他扶起来吧。”范寧嘆了口气,“放在椅子上半躺休息,脸上的汗稍微擦一下.可以,就这样,我扭一下座椅角度.”
    时间一分一秒继续过去,五分钟后,范寧再度在文森特的舌下送入一勺药剂,再过五分钟,又送入一勺。
    连续含服三轮后,文森特的眉头终於舒缓下来,喉头蠕动,眼睛睁开。
    另外几人暂时鬆了一口气,但表情仍旧忧心忡忡。
    这位范寧技师调配的药剂果真有效,但很明显,从画家先生这次爆发的心臟问题来看,情况並不怎么乐观,此时他整个人的气色,看起来就像突然衰老了有十倍不止。
    只是在加大极端药量的情况下,暂时吊回了一口气而已,病情的预后怎么样,很难说。
    文森特嘴唇一片发白,喉结蠕动间扯动沙哑的声带:“.谢谢,我听到了一路的全程动静,但是之前说不出话。”
    “请教画家先生。”
    范寧蹲到了他的跟前,却是压低声音,试著提了一个问题。
    “在艺术品中,是否存在『幻物』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