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她用刀
作品:《情迷1942(二战德国)》 琥珀色眼眸中钻出一丝极淡的欣快来。他刚想再说些什么——
“哐当!”
旁边那扇铁门猛然被撞开,一具血肉模糊的躯体像拖麻袋般被拽了出来。
女孩还是第一次这么近的距离去感知被酷刑折磨过的身体,几乎一步之遥,血腥味混着腐物般的气味往鼻腔里钻,那人手指擦过她裙摆,在地砖上拖出一道暗红痕迹来。
她浑身一僵,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脊背却猝不及防撞上什么温热坚实的东西,那像是…人的胸膛,女孩像被电击中般弹开,惊魂未定地转过身去。
君舍却没半分绅士自觉,既没退开,也没伸手扶一把,脚下生了根似的。他只微微垂眸,睨着她近在咫尺的发顶,鼻尖萦绕着与周遭格格不入的,淡淡的玫瑰香,清浅又甜软。
那是从她脖颈间散出来的。
有趣。他漫不经心地想,吓坏的小兔慌不择路时,居然也会往猎人怀里躲?
“习惯就好了,”他的声音响起,竟裹上了一丝安慰意味。“这里每天都有几个不听话的。”
像是印证什么似的,远处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俞琬指尖掐进掌心里去,强迫自己不去看地上那滩渐渐扩散的血迹。
君舍瞥了走廊深处一眼,“看来汉斯是被琐事缠住了,不如,我陪小女士等一会儿?”
棕发男人没穿外套,衬衫风纪扣松开着,不知哪来的穿堂风掠过,带着他身上淡淡的古龙水味飘进俞琬鼻尖。
可女孩鼻子灵,偏偏能嗅得出来,那香气里面掺了丝丝缕缕的血腥气,是新鲜的血,明明当医生见惯了血,可此情此景下,那气味却让她胃里一阵发紧,不由得偏过头去。
男人当然注意到那回避的小动作,眉梢轻扬,漫不经心地猜:怕血,还是怕我?
他把那小刀抬起来,稳稳举到女孩眼前,幽蓝冷光在她瞳孔里投下一道细长的影。
“抱歉小女士”他故意把刀刃轻轻转了个角度,让上面那点没干透的血迹对向她,“这小刀刚刮过人的皮肤,沾了点儿血。”
“啊没事的,”她忍下胃里的翻涌,本想说自己当医生已经习惯了,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和这个毒蛇般的男人多说一个字,都像主动往陷阱里跳。
君舍似乎突然对她没了兴趣,又懒洋洋倚回墙边,手里仍把玩着那小刀,刀柄纹路时隐时现,那是北欧神话中的毒龙尼德霍格,正张着獠牙啃噬着树根。
君舍今天有点奇怪,女孩想。
和原来变着法子给自己挖坑相比,他今天话出奇的少,可有一句话叫事出反常必有妖,那双眼睛看不出情绪,只这样睨着他,小刀还时不时反射着寒光,让她总觉得有条毒蛇正顺着脊背在爬。
他在怀疑她吗?她飞快看了眼掌心的指印,心脏一缩,她是不是表现得太紧张了?
那种被盯上的窒息感越来越强,她不是受过系统训练的特工,在这里多呆一刻,就多一分可能被君舍看出不寻常。
汉斯那边,老将军还在喋喋不休,文件几乎要戳到他脸上去,可即使是被当作莽撞无礼,她也必须找借口离开了。
“君舍上…”就在她开口的瞬间,男人突然转头。
琥珀色眼睛钉子似的把她钉在原地,小刀在他指间停住,刀尖不偏不倚,正对着她心口。
“像您这样柔弱的女士或许该知道,”君舍的目光扫过拐角——不知何时,汉斯已被拉到了视觉盲区,又缓缓下移,落在她习惯性要攥起,又生生忍下来的小手上。他微不可闻地笑了笑。
“某些情况下,小小的威慑——例如刀尖,比呼救有效”
“毕竟,”他掏出手帕,细细擦干净那刀上血渍,“不是每次都能遇到我这样…乐于助人的人。”
最后一个词咬得极重,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自嘲,话音未落,男人忽然翻转手腕,指尖捏着刀柄,让刀身像钟摆般在两人之间晃。
银光一次次划破的空气。
“试试看。”他声音放柔,催眠师般蛊惑,“感受一下它的重量和冰冷。”
君舍目光紧紧锁着她的眼睛,她会拒绝吗?会像普通女孩一样害怕退缩吗?
刀光映照之下,他能捕捉她眸光最微小的波动。那里面闪过的会是恐惧,还是...某种不该有的熟悉感?又会不会在本能反应里,露出藏在兔皮下的狐狸尾巴?
俞琬的呼吸乱了节奏。
他怎么毫无预兆地要自己碰刀了,那小刀在面前一晃一晃,晃得人眼睛发晕,他是在戏弄她,威胁她,还是在…试探她?试探她会不会用刀?
“上校,我、我不需要这个…”她往后缩了缩。“这个很危险的。”她当然会用刀,会用手术刀精准切开人体组织,但不是眼前这柄见过血的凶器。
“小女士是医生,”君舍轻轻打断她,“医生更应该不惧怕刀的,不是吗?也更应该明白人体哪些地方最脆弱。”
这句话像把冰锥刺进女孩脊背里去,棕发男人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的绷紧的手腕、纤弱的颈窝,最后停留在她最不设防的后颈上。
“比如,”他用指尖虚点自己手腕。“桡动脉在这里,一刀划过,血会喷得很高。”
“或者颈侧…”刀锋上移,寒光掠过她脖颈,吓得女孩那一刻的呼吸都停了。“力度合适的话,甚至不会立刻感到疼痛。”
他说这话时,仿佛只是在讨论解剖学案例,而非如何简单夺去人命。
俞琬指尖悄悄蜷了蜷。她太熟悉这些知识了,熟悉到能闭着眼睛画出人体的血管图谱,甚至熟悉到…她亲自实验过的,用碎玻璃划过伊藤贞夫后颈,温热如何飞溅到脸上,像雨点般黏腻...
那触感就像是发生在昨天。
她确定君舍今天绝对不正常,可他为什么偏偏要在这里,这个时候说这些?但现在不是思考这些的时候。
此刻,她只是个胆小的小医生,只会用手术刀救死扶伤,绝不敢碰这种杀人的东西。
“君舍上校,我们是救人的,您说的这些是杀人手法,医学院不会去教…”
她缓缓抬起头,黑眼睛里盛满了害怕——半是演的,半是真的,怕自己下一秒就会因某个破绽暴露了。“我们也不会去学的。”
这也不是假话,她确实没学过这些,现在回想起来,她都不知道那天晚上,自己怎么能有勇气握着那碎玻璃,孤注一掷划下那一刀。
她睁着小鹿眼睛,湿漉漉的,明晃晃写着我很害怕。
君舍眼底闪过一丝疑惑,一个整天与伤口打交道的医生,会因为听了几句人体要害的描述就害怕?可她说话时连睫毛都没抖一下,那副无助模样,倒真像只被逼到墙角的复活节兔子,毫无反抗之力。
或许真是被那刀尖给吓住了?
这个念头让他莫名焦躁,尤其是想到她不但会救人,还会伺候人——把他那位老伙计照顾得无微不至,连那么点伤,也值得她大费周章地跑来换药...
“恐惧源于无能。”他又开口,语气冷了些,“一个连工具都不敢碰的人,在危险面前就是羔羊,还是说,小女士对锋利的东西…有心理阴影?”
手腕一偏,那把刀再次稳稳停在她面前。刀尖指向君舍自己的咽喉,而刀柄却挑衅般递向她。
俞琬看着递到眼前的刀柄。
君舍最后那句话是摆明了是逼她接,不接就是心虚。她终于伸手,指尖小心避开刀锋,可就在握住刀柄的刹那,那触感让丽兹那晚倏然回溯——同样冰冷的碎玻璃,同样的角度,同样的寒光…
一个念头劈到了脑海里。他是不是要从握刀姿势推断她能不能用利器杀人,会不会就是丽兹那晚的凶手?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