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章 旧情已了,大道朝天

作品:《红尘尸仙

    第374章 旧情已了,大道朝天
    徐青没有夸大其词,只要有沃土肥壤,玉米亩产该在一千斤左右,就这还是在考虑去除特效肥料的情况下。
    要是有优质肥源,在此亩产之上甚至可以再翻一倍。
    而徐青开口却只报了七百斤,便是洋芋这等主食作物,也仅是称其至高可达万斤湿重。
    大晏开国不久,正是地广人稀之时,徐青把能计算出的‘最高上限’,尽量保守的告诉给朱怀安,至于以后有没有机会突破,那就是另外的惊喜了。
    总之,有则锦上添花,无则依旧风华。
    除了黑老鸦和羽冠人一起改良过的苞米种子外,徐青对大晏推广新粮一事还有其他考量。
    一鲸落,万物生。
    自打白云洞天狐伏诛后,整个绵延千里的云梦山都迎来了一次灵力潮汐。
    所谓灵力其实就是天狐反哺给天地的灵气,那些积蓄万年道行的法力,本质都是由日月精华,天罡地煞之炁构成。
    这些气息因有妖气污染,十分驳杂,但在徐青的血湖香火过滤下,便只剩下了最纯粹的天地灵力。
    白云洞天狐的道行不亚于真正的仙人,甚至比一般的仙神还要强出许多,可以说一只天狐的肥力就可以覆盖一洲之地。
    五浊恶世,妖魔何其多?
    阴河古道里十二门首堵截天地通路,那些门首无一不是实力堪比神圣的强大妖魔。
    一只天狐能制造出一洲一地的灵力潮汐,且至少可以维持数年才会散去。
    那如果他和驱魔真君将鬼律诛灭时,利用血湖法界打通阴河通道,届时逸散到俗世的天然肥力又该有多少?
    徐青感觉至少京津之地会迎来一次史无前例的灵气潮汐。
    有道是生死气化,万物一体。
    世间能量聚于己身,凝而不散,便为长生之道,散则为死。
    然天地万物造化,周行不殆,循环往复,真正能跳脱三界六道,不在轮回的,终究是少数。
    徐青在瞿阳郡听闻过文昌帝君归墟转生,在真君骨庙里,又亲眼见到了龙虎玄坛真君的坟墓。
    除却这两位神明,千年时间里,不知还多少神明归墟在俗世。
    徐青一方面想要利用鬼律,借助‘盗机逆修,反哺天地’的规则,来填补被妖魔影响的俗世,一方面又喟叹于天地伟力,自然之道的无情运转。
    这天地间运行的规则,可不会因为他徐青做过什么事,有过什么经历,就对他网开一面。
    好在他已经修得完整不化骨,踏入飞僵之列,早已不在三界六道之中,眼下他唯一欠缺的,也惟有自身的道行。
    大劫之世,是劫难,同时也是前所未有之机遇。
    而徐青就是这大涛大浪里的渔夫,他必须要在风停浪静前,捕获那条足够让自己立身下去,再没有后顾之忧的大鱼
    太和殿里,享誉京城,承自仲孺一脉的惜春御史正在打量徐青带来的种子。
    这位惜春御史乃是一位门道里的种花师,有催花莳花的旁门技法。
    徐青饶有兴致的看着那御史取来一盆黑土,那苞米种子被埋好后,名为宋庭芳的惜春御史便让宫人取清水浇灌,直至淹没土壤方才停止。
    接着宋庭芳小心翼翼的从木匣里取出一只药瓶,往湿土中滴了三滴。
    当呈现深绿色泽的不知名液体滴入土壤的刹那,玉米胚芽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萌发出来,不过在长至三寸长短时,盆中的矮苗便不再生长。
    就这?
    徐青期待半晌,还以为这位大人拿出了什么催生宝药,结果就这么一株小苗?
    朱怀安沉默不语,惜春御史额头冒汗道:“陛下,这株绿苗已是臣极尽所能,便是先祖仲孺再世,怕也只能做到这般。若陛下想让它顷刻开花结果,却是非仙人临凡,亲自施展仙家手段不可!”
    宋庭芳这边正给朱怀安解释呢,结果就听闻周围宫人发出异样惊叹,就连孙明礼都尖着公鸭嗓子,不停发出‘长了长了!又长起来了’的动静。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这太监断肢又重生了!
    宋庭芳侧目看去,两眼却瞬间直愣当场!
    只见陛下所请圣师,抬手往那绿苗上轻轻一拂,下一刻一股奇异的风涌现,种在盆中的绿苗随即开始飞速生长,短短两三个呼吸,比人还要高出半截的绿植便开始抽出嫩绿新穗。
    当绿穗化作金穗,那好似高粱的杆子上也结出了手臂粗的苞米。
    徐青示意朱怀安掰下苞米,当苞米外衣被一层层剥开后,金黄色的棒子也就此显露出来。
    在场众人无不惊异,但他们惊的却不是那金色苞米,而是徐青所展现出来的手段。
    那神乎其神的催熟技法,除了仙人的法术,众人再想不出其他可能。
    “敢问徐爱卿,这法术是.”
    徐青微微颔首,笑言道:“立春归乎八荒,立秋游乎风穴。是风至则草木发生,去则摇落,谓之离合风。”
    “这只是小道,陛下不该在意这些微末之事,真正的宝物却是一直都在陛下手中握着。”
    朱怀安看向手中的苞米,复又抬头用期冀的目光望向徐青。
    什么是芝麻,什么是西瓜,他还分得清楚。
    在他眼里什么宝物也没徐青来的宝贝!
    如果把宝物比做金蛋,那徐青就必然是那个会下金蛋的人。
    “徐爱卿难道就真不愿意留下?若不然朕以徐爱卿为师,授爱卿国师之职,便是与朕同坐金銮,朕也”
    坐金鸾?那玩意儿有什么可坐的!
    在徐青眼里,坐金銮和一群人轮流去抢一只鸡没什么分别。
    再者,他家里就有金鸾,还用得着去坐你家的?
    徐青当时就打断道:
    “君臣父子,各尽其责,各司其位。我虽不在此列,可也有重任在身。”
    徐青目光扫过周围宫人,朱怀安登时会意,当即摒退众人。
    等到殿内只剩下一位孤伶伶的帝王时,徐青示意朱怀安坐下说话。
    两人就地坐在台阶上,身后就是那金碧辉煌的偌大龙椅。
    这一刻,两人好似又回到了从前。
    徐青不疾不徐,像是和昔日旧友聊天,把阴河古道的情形,和当今天下的局势与眼前帝王一一说明。
    “徐鸦远渡重洋,所见所闻远非一言两语可以尽述,如今的大晏天下,也只是大晏天下,不是一整个天下。”
    朱怀安目光沉凝,半晌不曾言语。
    徐青看出了对方顾虑,他轻叹道:“山河积病日久,非一日可以痊愈。按如今大晏的国力,或许能重现盛世,但想要行祖皇帝之志,横扫六合,却是难上加难。”
    “你若有心,可派能工巧匠出使外邦他国,博采众家之长。亦可留下祖训,使后辈子孙,世世代代不可妄自尊大。”
    “需知骄兵则败,那些恃国家之大,矜民人之众,欲见威于敌者之骄兵,从来都只有灭亡一途,无有例外。”
    徐青语重心长道:“那花旗国未尝败绩,一路侵城略地,其势甚凶,其运甚胜!然纵观古今,在时间长河里,他却也只是一粒尘埃。”
    “我说这些不是让你过度自谦,也不是让你轻视敌手,而是让你在战略上蔑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
    末了,徐青又补充了一句:“我知你一心想要做下不世之功,当今天下大势也如徐鸦所见,至于往后你能做到多少,却也只能看你自己。”
    说罢,徐青取出早已准备妥当的保生经卷和保育经卷交于朱怀安之手。
    “这是.”
    徐青笑道:“早年我曾送给陈光睿一本保育手册,内里记载着妇人幼儿生育事,这本该是泽被苍生,强国强民的良方,却不曾想天师府从中作梗,大雍天子亦不识真宝。”
    “此为人口兴盛之方,陈光睿虽识真宝,但凭一己之力,却终究难以推行开来。”
    “好在你做了天子,陈光睿这才能重启保育手册普及天下的计划。”
    徐青有些感慨道:“那保育手册乃是总纲,这两部经卷则是细分领域,尤其是那保育经卷,内里包含多种幼儿常见病症和诊治预防之法.”
    “光有粮食可不够,这些年天灾人祸,百姓流离失所,我去瞿阳时,见许多村落已然成了荒村,大晏需要人,需要新生。”
    “而这份经卷,还有那粮食,便当做是我这个故友送给你的礼物,也算对你的感谢。”
    朱怀安明白徐青说的是二十年大晏国运的事。
    可当他拿到这些无法用价值衡量的经卷和种子后,心中却又怅然若失。
    他早前信誓旦旦,想要让徐青为这份旷古未有的情谊折腰。
    古往今来,有几个开国帝王能有如此胸襟,肯把二十年的王朝气运拱手相让?
    唯独他朱怀安!
    但现在朱怀安却宁可不要徐青来感谢这份人情。
    “徐兄.”
    朱怀安面带惭色,欲言又止。
    徐青忽然露出笑容,他伸手拍了拍这位昔日故友的肩膀,说道:
    “既然当了帝王,那就要好好对待这片山河,莫要辜负了曾经与你志同道合的人。”
    临走前,徐青又向朱怀安讲了各州各府建立保生堂的事,以及需要万亩良田,作为粮种培育基地的事。
    “那田亩无需劳民伤财,徐鸦会将所有种植经验传授给农户,不会有丝毫保留。待粮种齐备,陛下亲眼看到成效,吃到那第一口新粮,便可将此法推行下去,如此大晏鼎盛或许可以提早二十年!”
    “.”
    朱怀安这老脸算是彻底挂不住了!
    咱就是说,二十年这坎儿,还能不能迈过去了?
    此时的朱怀安没能听出徐青的话外音,也不知这二十年到底是何含义。
    永安六年。
    大晏各地增设保生堂,信奉保生娘娘的人也愈来愈多,几乎各州各府都能见到供奉保生娘娘的庙宇、神龛。
    有些甚至在家中供奉灶王土地、财神菩萨的供位前,新增了保生娘娘供位。
    也正是这一年,徐青血湖法界里的香火数量开始飞速增长!
    五月初八。
    津门保生娘娘会举办之时,紫云山上。
    大晏新立储君朱承嗣亲自赶赴津门,于紫云山保生娘娘起源所在,行祭祀事。
    淮南道布政使陈光睿无暇抽身,便也让自家子孙,连同在京宣讲佛理的三觉禅师陈留儿,代为祭拜。
    按朱怀安和陈光睿的话说,保生娘娘护佑的是大晏子孙,合该由小辈前来祭拜。
    旁人不明就里,信以为真,但徐青却知道一些内情。
    朱怀安不来参加祭祀仪式,乃是为了避嫌,如今朱天子尊佛门为国教,正在逐步顶替天师府的独霸地位,而保生庙是关乎天下社稷的民间庙宇,决不能沾染上政权斗争的痕迹。
    陈光睿则纯粹是无暇抽身,淮南道自古以来都是兵家必争之地,动荡所在,民风远不及其他地方纯朴,治理起来也极为困难。
    便是吴家兄弟和王梁,也只是吩咐自家子孙前来祭祀。
    紫云山上,新修缮的庙宇更大了些,徐青看着眼前新旧交替的景象,倒还真应了仵工铺前迎来送往的谶语。
    卯时一刻,徐青以保生娘娘庙庙祝的身份,登坛祈禳。
    此时太阳初升,正合万物复苏、生命起始的道家灵蕴。
    当香炉青烟直上九霄之际,天边五彩朝霞显映,大日光辉似是带着无尽的柔和,将整个紫云山都包裹在一种极尽祥和的氛围中。
    徐青以神使庙祝之名,重立保生庙系,新设十二堂口,替保生娘娘行人间事。
    一曰保生堂口,主管胎儿生育起始。
    二曰保胎堂口,负责胎儿托生轮回。
    三曰监生堂口,意为看顾生产之事。
    四曰抱送堂口,管理胎儿出生事宜。
    此外还有守胎、转生、护产、送子、安胎、养生、抱子等堂口。
    这一日,人间香火十之五六尽归保生庙系。
    也是这一日,大晏各处天象骤变,旱雷频发,尤其是京城外天师府,几为雷云所遮。
    “大教景象,这是又有圣人出世”
    玉池山莲花洞;衡麓山松云观;桃都山古蜀派所在.那些不世出的清修之人,亦为之动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