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1章 网络的重量
    接下来的几天，林戈恢复到了悠哉的生活模式。
    郑明星似乎在刻意的保护他，如果只是一些小事儿，就不来喊林戈出马。包括日常巡逻以及设卡站岗之类的，全部是孙畅带着贝贝行动。
    这样一来，尽管林大将军手下陆军空军联合作战的视频在网上火了一段时间；但终究没有后续的新闻就是无根浮萍，很快就让人只记得各种二设，忘记了原新闻的存在。
    林戈就这样享受了整整一个星期的休假，直到被七小只骚扰的烦了，这才逃跑一样溜到前面想找事情做。
    七个小家伙越长越大，体型几乎要赶上妈妈。它们七个轮番过来撒娇或者在林戈身上折腾，几乎能把林戈扛起来拖走，这哪里能承受得住？
    林戈只能想办法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以便得到一点喘息时间。
    然后刚来到前院儿，就看见张勇和谢华正在准备出警。两人整理着装备表情严肃，似乎是发生了什么很糟糕的事情。
    “哎？咪咪，难得看你这家伙出来啊！”
    看到林戈，谢华心情顿时好了许多，还主动跟林戈笑着开句玩笑。
    就连张勇也是点点头，朝林戈招手道：“正好！这会儿有个死者需要我们过去开具死亡证明，咪咪你也跟着去一趟吧！那人好歹跟你有点关系，你也帮忙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跟我有关？”
    林戈愣了一下。
    “是啊！咱们都见过他的，想不到这才没过多久，年纪轻轻就去世了。”
    谢华也恢复正经，轻轻叹一口气。
    林戈见这两个家伙说的神神叨叨的，心里顿时越发的好奇。虽然去看死者什么的感觉有些不适，但如果真有什么别的情况，也好赶紧把真相查出来替他伸冤。
    如此想着，林戈的正义之心涌了出来，便不再抗拒跟着张勇和谢华上了警车。
    一路上这两个家伙也不多交流什么，具体是谁去世了他们也不说。这样的气氛稍微有些压抑，直到警车开到一个看起来挺不错的小区里面，在一栋稀稀拉拉围了几个人的楼栋前停下来。
    楼栋旁边还停着一辆救护车，看样子这一次120比他们更快一步。
    “这么年轻就死了啊！”
    “听说不是自然死亡，是自杀的！”
    “我就知道这事儿不对劲，那女人像个狐狸精一样，跟潘金莲一起过还有得好？”
    “听说还是个主播，那得多脏啊！”
    “啧啧……”
    下车之后，楼门口各种各样的议论声让林戈动作一怔。听着他们的这些八卦，林戈心中陡然冒出不祥的预感。
    主播？
    年轻人？
    跟我有关？
    不会吧？
    眨眨眼睛，林戈赶紧跟着张勇谢华一路乘坐电梯上楼。
    在十四楼的电梯口，林戈果然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男人。他表情苦涩情绪压抑，看到警察上门，也只是静静的让开位置。
    如果没有记错，林戈记得这个人叫王大力。他有一个在漳市大学读书的儿子，名叫王军！而这个王军，他疯狂迷恋一名网络女主播，为此甚至不惜倾家荡产。
    “不是吧？王军死了？”
    林戈有些不敢相信的瞪大眼睛。
    虽然那小子脑子有坑，又曾经因为代练而导致险些猝死，但怎么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把性命弄没了吧？搞什么！到底是什么情况？
    就如同张勇要让林戈过来看一眼一样，林戈自己心里也陡然产生阴谋论的怀疑。
    来到大门洞开的屋子里，林戈一眼就看见一名医生和两名护士正在里面收拾东西。看到警察过来，那名年轻医生摇头表示人已经僵了，不存在紧急抢救的可能性。
    “怎么死的？”
    张勇看一眼卧室里面，一个人直挺挺的躺在床上，身上盖着被子，脸上罩着毛巾。
    领着警察进来的王大力看到这一幕，喉咙滚涌两下哽咽了一声。但他又强忍着让自己不要哭出来，只一边急促呼吸一边用力握紧拳头。
    他回头瞪一眼坐在客厅沙发上低头摆弄手机的席婉静，眼神里都是恨不得杀人的戾气。
    “心脏问题引发并且导致的死亡，没有外力因素。以我的专业性来看，基本属于是心脏衰竭导致的心源性猝死。这种情况如果发现及时说不定还有挽救的机会，只可惜我们收到消息的时候已经太迟。我们到的时候，他已经停止呼吸至少四个小时以上……当然具体情况需要等采样分析结果，我这边只提供一下我的判断。”
    医生感慨的说着，在张勇递过来的死亡证明上签了字。
    “殡仪馆的车子马上就过来，我们就先撤了。医院的事情还很忙，有问题再联系我。”
    医护人员离开之后，现场陷入寂静当中。王大力用吃人的眼神死死盯着席婉静，而这个衣着略显暴露的女人只翘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从头到尾低着头盯着手机。
    “你就……一句想说的话……都没有吗？”
    王大力咬牙切齿，冲着席婉静一个字一个字的质问。自己的儿子，这个女人同居男友，他就这么死了！而这个女人，却好像一点也不伤心！
    “我说什么？又不是我干的！”
    席婉静抬起头，平静的对王大力道：“等我结束直播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是我报的警，也是我叫的救护车！我把我能做的事情都做了，还要我怎么样？”
    “事发当时，你在搞直播？”
    张勇阻止激动的王大力，而是自己亲自对席婉静进行问询。
    见席婉静无所谓的点头，张勇继续道：“上回你们的事情闹到派出所之后，你和王军不是分手了么？之后你们两个又是怎么搞到一起的，甚至还租房子同居？也就是说你们已经确定男女朋友的身份了是不是？我看你的直播室就在卧室隔壁，难道从头到尾王军那边的情况，你都没有听到半点的动静吗？”
    “直播肯定是要老老实实的坐着，跟观众老爷聊天互动啊！基本上除了上厕所之外，其他时间我们都不会离开镜头。再说王军又不是小孩子，难道还要我隔一会儿去关心他一下？”
    席婉静面对张勇的严肃眼神，想了想乖乖坐好，二郎腿也放了下来。
    “至于我们和好，那是因为王军在那之后的态度让我满意。他向我道歉了，也表示接受并且支持我的工作。然后我们俩又商量了一下以后的将来，他表示会好好工作为我们以后属于自己小家的幸福而努力，我看到他的诚意，自然的就在一起了。”
    “支持你的工作……”
    张勇甚至林戈都愣了一下，没想到王军对这女人会舔到这种程度。
    每天听她和其他男人互动甚至暧昧，任凭她对着镜头展示身材；甚至一想到那边或许是几百甚至上千个男人盯着垂涎，这特么就算铁打的心脏也可能撑不住啊！
    王军很显然是没有绿帽癖的，他能一直忍受到现在，也着实是了不起。
    但偏偏或许是因为席婉静的工作，亦或者是因为对女朋友的占有欲以及内心纠葛等等，再加上王军的代练工作原本就辛苦，这女人想要的金钱更不是小数目，因此……
    在医生判断没有外因之后，这是张勇唯一能够想到的，王军的死亡原因。
    当然具体情况还需要医院那边的血检结果，但基本上已经可以排除他杀可能。席婉静的存在或许在王军死因当中占据一定因素，但这并不代表席婉静就具备谋杀嫌疑。
    哪怕王军的血检结果存在药物过量等等情况，但他又不是武大郎动弹不得，药物该吃多少他自己拥有判断和拒绝的能力。
    “啧！我怎么也代入进去了？武大郎潘金莲什么的，想这么多可不是什么好事。”
    张勇摇摇头，抛弃自己的私人看法，继续以严肃的态度对席婉静和王大力进行询问。
    “你这家伙……还真是当舔狗，把自己的命都给搞没了啊！”
    林戈没敢跳到床上去瞻仰遗容，天知道没有经过入殓师处理的死者面貌有多么恐怖。甚至房间里散发出来的那种‘死亡’的气味，也让林戈感到有些难受。
    但是秉承警猫身份，林戈还是来到卧室里简单走了一圈，看会不会发现什么嫌疑情况。
    然而卧室里的气味很干净，属于王军的气味很多，属于席婉静的却很少。换言之两人虽然同居，但是同床的频率却不高。当然这是他们自己的事情，只要现场没有第三者出现就行。
    至于王军的死因……
    他上一次被林戈紧急抢救送去医院，是因为心脏跳动太快导致，而这一次却是因为心衰。这颗心脏跟了王军也真是倒霉，各种各样的事情都被它碰到。
    从卧室出来，林戈就去了隔壁的所谓直播房。
    房间门紧紧的关着，还是张勇要求席婉静将门打开，众人才得以看见里面的情况。
    一入目，就是靠墙满满三个大衣架的各种衣服。绝大多数都是那种暴露的小吊带或者纱裙，再就是领口开的很大的那种衣服。换言之席婉静就算同意跟王军在一起了，她的直播内容还有吸引观众的手段却没有太大变化。即便说王军出钱解除了她跟那家直播公司的合同，席婉静也依然选择靠女色，而不是靠本事博取眼球。
    至于房间里其他的东西，也就一张兼职化妆台的直播用桌椅，还有直播用的手机支架，补光灯以及椅子后面一张看起来比较精致的装饰墙，仅此而已。
    房间里窗户关的死死的，呛鼻子的化妆品味道让林戈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但是这里面并没有什么嫌疑气味，整个房子无论卧室还是大厅，基本都闻不到太多人的气味。从这方面来说席婉静倒是还算不太烂，她至少没有把现实中的男人带回家来。
    当然林戈也注意到一个细节，席婉静很少在主卧那边睡。
    林戈在屋子里又找了一下，这屋子也就两室一厅，并不存在其他的卧室。客厅这边的封闭阳台，还被王军改造成了电竞房，也就是他继续代练打单子赚钱的位置。
    这位置甚至连个空调都没有，而且白天的时候会遭受从早到晚的太阳直晒！尽管有挂上厚厚的窗帘，但说实话在这个地方干活儿，就光是隔着窗帘的暑气都能闷死人。唯一能够给王军提供凉意的，只是摆在脚边的一个小鸿运扇。而席婉静的直播房里面不但有空调还有空气净化器，双方的待遇和享受截然不同。
    林戈是怎么都无法理解，王军到底是基于一个什么样的理由，对席婉静做到这种程度的。
    他之所以会丢掉性命，代练工作的辛苦，以及糟糕的工作环境，再加上席婉静对他施加的压力，以及席婉静特殊工作给他带来的压迫，这些都是不能忽视的主要原因。
    但林戈又不得不承认，只要席婉静不是潘金莲亲自下药，王军的死还真就怪不到她头上。
    纯粹……王军自找的。
    今天这事儿，早就知道就不过来了！
    影响心情！
    林戈撇嘴，叹一口气。
    很快殡仪馆的人过来，征得王大力和席婉静的同意之后，将死者王军摆上移动担架，再盖着白布送下楼。
    王大力跟着殡仪馆的车子走了，席婉静却留了下来。似乎从王军死的那一刹那起，她和王军的关系就等于正式结束，接下来再不用为王军做任何的事情。
    林戈也跟着张勇谢华回了派出所。
    回去之后他狠狠的在张勇裤腿上挠了一下，责怪这家伙为什么要带自己看这种糟心的事。
    林戈原本以为事情会就这么结束，至少王军再不用因为席婉静未来的各种行为而继续心情压抑，继续忍耐了。
    但是谁也没有想到，突然这件事就被曝光到了网上。
    也不知道是谁先发起，又不知道是哪一个知情人专门找专业的视频公司做出的流量，几乎一夜之间关于王军和席婉静的事情就在网上被闹的沸沸扬扬。
    所有人都知道漳市大学有一个古往今来第一舔狗王大郎，他跪舔女主播席金莲到了疯狂痴迷的程度。他不仅把自己上学期间放弃课业辛苦代练赚到的钱全部给了席金莲，甚至还将父亲给他用来结婚的钱，也全部在了这名女主播身上。
    甚至这还不算完！父子俩为这件事闹到警察局甚至险些解除父子关系，可都这样了王大郎依然对席金莲恋恋不舍！他想方设法的借钱，同时进一步加大代练力度甚至彻底放弃学业，总算又搞到一大笔钱买动席金莲，两人开始同居……
    如果网上的内容只到这一步，说实话都不算是什么大事儿。舔狗而已，天下间多了去了，王军只是其中之一又有什么特殊的呢？
    但是……
    从视频将王军化名王大郎，席婉静化名席金莲开始，林戈以及派出所众人就都已经猜出来视频会讲述什么。
    原本应该是‘幸福’未来的结局，被视频旁白语气一转，切换到电视剧里武大郎被潘金莲药死的那一幕。
    王大郎死了！死的不清不楚，肯定要扯出嫌疑论！视频迅速以王大郎的年龄，身体健康以及其他各个方面，竭力去表明王大郎身体极好不存在猝死可能，然后将所有的嫌疑都指向席金莲，并且隐隐的暴露席金莲的身份；比如她姓席，在哪个平台，直播间打码一小半，甚至以薄码露出直播内容等等……
    这个视频一经流出，顿时在网络上引发轰动。许多人都用各种想法去寻找相关消息，不出意外的席婉静的直播间也被人给辨别确定，并且暴露出去。
    一时间，继续在进行直播工作的席婉静，直播间骤然爆火！
    视频最热闹的那几天，席婉静直播间的观看人数一时超过几百万，甚至朝着千万这个数字在缓慢上涨。
    尽管直播间里鱼龙混杂说什么的都有，各种辱骂、指责以及黄色内容让人眼缭乱；但席婉静也依然因为王军事件获得巨大流量，一举成为目前最火的直播名人之一。
    至于被骂，被造黄谣，她是半点都不在乎。
    她毫不犹豫开始直播带货，直播途中也完全不介意主动拿王军说事。尽管表面上她只为解释王军的死因和自己无关，但那种语焉不详的行为，却也让更多人开始各种胡乱猜测。
    这个女人，将人血馒头吃的是狰狞无比！
    她丝毫不掩饰自己想红的目的，也完全不在意被直播间里的人漫骂。这是一个纯粹的女主播，将已死的王军彻底吸收作为自己养分。
    而且随着这件事持续发酵，以及席婉静语焉不详又不讲廉耻的所谓‘辩解’，关于王军的话题在网络上变得愈演愈烈。各种说法，各种阴谋论，说什么的都有。
    这种热闹还导致大量‘网红’纷纷涌入漳市，想方设法介入王军席婉静事件。他们用各种各样乱七八糟的手段博人眼球，又在漳市各种采访造谣，搞的漳市混乱不堪。
    由席婉静带头，再加上这些混蛋网红的肆无忌惮，网络人对漳市的看法被迅速改变。
    漳市，似乎跟王大郎席金莲划上等号，甚至隐隐在网上抬不起头来。
    而且席婉静这个不用承担任何法律责任的席金莲，某种程度上比古代的潘金莲更加厉害；说不定会导致更多贪婪主播向她学习，甚至导致一些个刑事案件的发生。
    林戈被大量网红骚扰得不敢离开派出所，生怕这些王八蛋将视线盯到自己身上。于是他只能过来找郑明星，不爽的提出要求。
    “我们，需要做点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