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有血有肉的人
    “陛下，章国国主张世成，最晚还有十五年，就会达到七百岁。
    此人不似陈谅刚自负，相反、他与臣子的关係很好，章国百姓也很拥戴张世成。
    若是强取，恐怕弊大於利。
    臣建议，陛下不若静静看著，不去理他。
    张世成性格颇为贪图享乐，越压他、可能反而会让他变强起来。
    若是放纵他，他绝无突破成功的可能性。”姚光孝神色罕见的郑重道。
    明古沉吟数息，頜首道：“好，那就先看著。”
    “谢陛下。”姚光孝躬身一礼道。
    心中振奋、温暖。
    身为智谋之土，出言划策、被君主信任，尤其是这等大事上，最是让他高兴同时，这也是他的文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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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又匯报了一些其它事情，姚光孝离去。
    六年后，洪武五百一十六年，这一年，明古八百零一岁。
    四月十日，他和朱秀英神色有些沉凝的一同出了皇宫，瞬间来到內城一座的府邸，长公主府。
    “陛下！娘娘！”一位英俊不凡的中年將领恭敬出来迎接，神色带著掩饰不住的悲伤。
    明古一挥手，一声不、只是眉头又紧锁了一分，来到了一座宫殿。
    宫殿外，十几道身影正跪著。
    见到陛下、皇后，连忙行礼。
    明古没理，朱秀英温声应了下。
    “陛下！嫂子。”这时，一位看上去大约四十多岁的女子，双眼红著从宫殿內迎了出来、行礼道。
    虽然看上去四十多岁，但她身上已有一股苍老、腐朽的气息。
    “二妹，大妹怎么样了？”朱秀英连忙拉过女子，沉声问道。
    这女子正是明晴公主，时间匆匆，她也已经七百九十七岁了，寿元將至。
    而这座府邸的主人，正是长公主明霞公主。
    明古也停住了脚步，看向明晴。
    明晴摇摇头，眼晴更红了几分。
    虽然已经知道、肯定，但看到这个动作，明古脸色还是更难看了一些，一时间、竟是没有迈步走进去。
    似乎，有些抗拒。
    “陛下，我们去送送大妹吧。”在场的几人中，唯有朱秀英看出了什么，心里一嘆，哀伤道。
    明古看她一眼，点头走了进去，只是步伐好像有些慢。
    “二妹、妹夫，你们都一起。”朱秀英温声道。
    明晴、还有明霞的駙马梅殷点头，跟在后面。
    宫殿內寢，昔年也是风华正茂的明霞，静静躺在床榻上，气若游丝，隨时都可能彻底消散最后一口气。
    明古走到了床榻旁，静立了一下，还是坐到了床榻上，伸手握住了明霞已显苍老的手掌，轻声叫道：“大妹。”
    闭上的双眼睁开了，见到明古后，仿佛立即有了精神，勉强露出一抹笑容：“陛下、嫂子，你们来了。”
    明古张了下嘴，忽然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大妹。”朱秀英悲伤的应声。
    “陛下、嫂子，我要走了，去见爹、娘他们，可惜、没能见到大哥、二哥他们最后一面。
    不过也没什么，见了也是徒增伤心。
    陛下，我走之后，能不能多照顾一下我的孩子？”明霞精神好了不少，最后、恳求的看著明古。
    “好。”明古吐出一个字。
    “谢陛下。”明霞似是放心了，看向了梅殷。
    明古微微垂首，忽的、轻声道：“大妹、是三哥对不起你。”
    话一出，明霞愣然的看向明古，后面的朱秀英、梅殷、明晴却什么都没听到，只是悲伤的看著。
    下一刻，明霞露出释然的微笑道：“三哥没有对不起我，我知道，我能突破至王者境，都是三哥你带来的。
    我的天赋並不多好，若要供我一个突破至仙神之境，恐怕足以供应其他两三人突破。
    我突破了，对大乾的贡献，也远不如其他人。
    都是为了大乾，三哥做的是对的。”
    明古抬眸，深深看了眼明霞，眼底闪过一抹暗淡，什么都没说，只是点了点头。
    隨后，他让开了位置，將这个位置给了梅殷。
    他有些沉默的离开宫殿，独自站在那。
    低沉威严的气息，宛若世界毁灭，让很多人的目光都不敢投过来。
    “陛下。”朱秀英走到了明古旁边，握住了他的手。
    “她们叫你嫂子，却不叫我一声哥。
    大妹直到死前，也仍不敢在我面前说真话，我知道、她还在怨我。
    怨我没有给她机会，眼睁睁看著她死，只是她有后人，所以她不敢表现出来。”安静了一会，明古忽然幽幽的开口道。
    这声音自然不会传开。
    “陛下。”朱秀英沉默，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
    这一点上，她当年也是劝过的。
    可国运不多、修炼丹药不足的情况下，两位对大乾的確无关紧要的公主，就被陛下排除在外了。
    后来修炼丹药方面好了一些，因时间问题，加上国运的愈加不足，也没给大妹二妹机会，浪费资源。
    这导致大妹不再坚持，选择了成亲。
    直到现在。
    大妹二妹，应该有怨言吗？
    从大乾出发，陛下做的没错。
    可又哪有什么事，都讲究对错的？
    这种事，亲人之间，有怨言、怨亲哥心狠，才是正常的。
    “你也在想我心狠吧？”明古突的道了句。
    不等朱秀英回答，明古平静的声音继续响起：“人总是在拥有的时候不珍惜，也不吸取教训。
    爹、娘，再到现在的大妹、二妹。
    秀英，我有些后悔了。”
    “那若让陛下再重来一次，你会怎么选？”朱秀英轻柔问道。
    明古一顿，另一只手悄然握紧，道了句：“时间不会重来。”
    朱秀英心中轻嘆，这就是陛下。
    即便现在后悔，可时间重新来一次，他仍不会改变。
    因为他太过理智。
    有时候，连她都觉得他理智的太过心狠，也很可怜。
    “若是不想后悔，那就去阻止。”朱秀英神色一肃，郑重道。
    明古略微疑惑的看著朱秀英。
    怎么阻止？
    “还有四斤神源，封印大妹、二妹，现在的我们已经无法助大妹二妹突破至仙神之境，但將来一定能做到。
    找一些宝物，再直接给大妹二妹一万多鼎国运，她们还无法突破吗？”朱秀英果断道。
    明古目光一亮，隨即又本能的冷静、理智下来，闪过一抹犹豫。
    他只有四斤神源了，万一·
    “陛下，你还记得自己刚刚说的话吗？
    你要以后永远后悔吗？
    陛下、你是大乾皇帝，但你也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啊。”朱秀英语气有些心疼、哀求的说道。
    她一眼就看出了自家夫君的犹豫。
    太过冷静、理智的人，就是这样。
    明古神色一滯，有些僵硬。
    沉默数息，他紧了紧手中的素手，目光定了下来，）“秀英、谢谢了。”
    声音尚未落下，他转身进入了宫殿。
    朱秀英看著他的背影，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宫殿內，明古出现，在明晴、梅殷惊讶呆滯的目光下，拿出了一斤神源，看著明霞、隱含一抹愧疚，不容置疑的道：“三哥不会让你这么容易死。”
    神源飞出，包裹住明霞，也留住了她最后一口气。
    梅殷、明晴呆愣的看著被神源包裹的明霞。
    下一刻，明晴仿佛看陌生人一样看著这个三哥。
    “陛下、这··：”梅殷不解道。
    神源的事他当然知道。
    但明霞都八百岁了，现在用神源封印又有什么用？
    “现在大乾无法让明霞突破，不代表未来不行。”明古肃声道。
    梅殷瞪大了眼睛，明白了。
    瞬间喜极而泣，直接跪倒在地，“臣多谢陛下、多谢陛下。”
    他比长公主小了一百多岁，但感情却是极好。
    他能有今天，达到王者境巔峰的地步，除了他本身的兵道天赋外，也多亏了明霞將所有资源都给了他。
    眾多外姓大將中，他是欠朝廷丹药资源最少的。
    “朕救自己的妹妹，用不著你谢。”明古平淡的道了句。
    莫名的，侧下身，没正视明晴有点陌生、不敢置信的眼神，只沉静道：“明晴、你可还有什么事？
    没事朕也儘快封印你。”
    “陛下，我用神源是不是浪费了？”不知怎么的，明晴就特想说这句话，於是就脸色有些古怪的说了出来。
    明古眉角一跳。
    这丫头，是在嘲讽他吗？
    “二妹。”朱秀英这时刚刚好的出现，拉住明晴的手，对她轻嗔了一眼，笑道：“一家人，哪有什么浪费不浪费的？
    妹夫、你快起来。”
    “嫂子。”明晴神色露出委屈，一直没留下的眼泪，忽然忍不住地流了下来，紧紧保住朱秀英。
    “不哭、不哭，一切都会好的。”朱秀英心中柔软，心疼的安慰道。
    她很清楚，自从爹、母后他们走了后，最孤独的，就是二妹了。
    二哥被封印后，就更孤独了。
    接触最多的人，还是她这个同样很忙的嫂子。
    明古警了眼，顿时待不住了。
    “处理好事情后，找你嫂子。”留下一句，明古带著被神源封印的明霞离去朱秀英好笑的看了眼自家夫君离去的背影，柔声道：“二妹、大妹夫，你们不要怪陛下，他是大乾的皇帝，有很多事、也是身不由己的。
    嫂子向你们说声对不起。”
    明霞抱著朱秀英不鬆手。
    已经起来的梅殷微微垂著目光，连忙真挚的道：“娘娘、您千万別这么说，
    臣担待不起。
    长公主与臣都十分清楚，我们的一切，都是陛下给的。
    若不是陛下，我们绝不可能有今天。
    陛下首先是大乾皇帝，然后才是长公主的兄长。
    陛下今日还拿神源封印了长公主，臣万死不足以回报。”
    “好了，都是一家人，哪来这么多客套？
    你也要努力，可不能將来明霞达到了仙神之境，你却没有。”朱秀英鼓励的笑道。
    “是，臣定不让陛下、娘娘和长公主失望。”梅殷坚定道。
    “好，明霞被封印，长公主府就由你主持，我和陛下也都信得过你。
    对外，也不必隱瞒。”朱秀英亲近道“是，臣明白。”梅殷行礼应道。
    “二妹、我们先走。”朱秀英温声道。
    “嗯。”明晴情绪缓和了些，不好意思的应了声。
    三天后，明晴被明古封印起来。
    两位公主被神源封印的消息，也传了开来。
    知晓的绝大部分人，都不觉得有什么。
    神源虽然珍贵，但陛下怎么使用都是正常的，更何况用来封印两位公主。
    唯有极少部分人，心中担忧，这意味著陛下手中只有两斤神源，只够封印两人了。
    还有更少的人，惊讶过后，露出了各不相同的笑容。
    封印好两个妹妹的当天晚上，明古跑了一趟永陵。
    半个时辰后才返回皇宫，他的神色中，有著一种不一样的轻鬆。
    只是能发现的，只有朱秀英一个。
    九年后，洪武五百二十五年，张世成强行突破，失败身亡。
    明古都为之投去了一些目光。
    因为大乾此时，虽然已经拥有了十三个藩属国，但最强大的，还是陈国、章国，夏国弱一筹。
    大乾自然最为重视这三个藩属国。
    若是其皇帝突破至仙神之境，那就有些麻烦了。
    还好，仙神之境確实不是那么容易突破的。
    凡俗之国无法提供大量的国运情况下，根本难以突破。
    就如同大乾歷代皇帝。
    而像朱秀英、徐到、常玉、刘书温等这些天纵奇才，也都吸收了一两千鼎的国运，方才突破成功。
    洪武五百四十四年，大乾又迎来了新的仙神之境。
    朱棱在他六百九十九岁时，明古借了八百鼎国运给他，助他成功突破至仙神之境。
    同年，姚光孝借了八百鼎国运，武道突破至仙神之境。
    次年，张御七百岁时，也在八百鼎国运的帮助下，强行突破成功。
    洪武五百四十七年，胡惟能以七百九十二岁的年龄，加上五百鼎国运，终於突破至了亚圣之境。
    四十八年，平安在八百鼎国运下突破至仙神之境。
    四十九年至五十二年，梅殷、铁鉉、盛庸，分別在八百鼎国运的支持下，强行突破成功。
    至此，大乾的国运又降回到了万鼎，而且早已经还完的徐到、常玉等人，也仍是没有发放每年的国运。
    对这点，他们都能理解。
    大乾现在就相当於穷兵武，咬牙供应出了太多的仙神之境。
    目前而言，这么多的仙神之境，对大乾是负担。
    但这么多有仙神之姿天赋的人，可不是隨便就能出现的。
    现在不抓紧，以后再想培养出来一位，可能就要付出更大许多的代价。
    这几百年的大乾，完全可以说是痛苦並快乐著。
    但只要渡过前期，渡过这些当年所喷涌的人才，这大量的仙神之境就会助大乾，向更高层次衝去。
    这是明古如此苦撑的最重要原因之一人才难得，他始终记得这句话。
    （就这一章，晚安，早点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