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东西，刚才话说的那么满，你也不行啊？”
    卓宽笑望著退回假山旁的华有勇，以及后者手上的宝刀。
    眼里满是势在必得的自信。
    但他显然很惜命。
    知道对方已是背水一战。
    不宜强攻，还是慢慢磨死最为安全。
    华有勇现在甚至连站立都有些吃力。
    他將长刀斜斜插入地面。
    勉强支撑著身体。
    那身本该耀眼的华服，早已支离破碎，湿噠噠的搭在身上，让其现在看上去同路边的乞丐无异。
    见华有勇喘著粗气一言不发。
    卓宽又道：“何必呢，整个华家都完了，你继续挣扎下去有什么必要？”
    “呵！”华有勇突然冷笑一声，“老子都还没死，华家怎么可能会完？”
    “但你马上就要死了，你比谁都要清楚这一点。”卓宽笑道。
    华有勇面上突然浮现出沉重之色。
    不知道是被卓宽说中了，还是说在担忧华家其他人的生死。
    片刻过后。
    华有勇突然有些惆悵道：“喂，野猪，问你个问题。”
    “野猪？”卓宽嘴角扯动，“你特娘的骂谁呢？”
    “你又不告诉我名字，我哪里知道怎么称呼你，只能看你虎背熊腰的跟头野猪一样，胡乱称呼了。”华有勇认真道。
    卓宽面露尷尬。
    估摸著是看在对方手中那把宝刀的面子上。
    语气缓和了下来。
    “我叫卓宽，今后必定在大楚修行史上留下浓墨重彩一笔的人物，你有什么遗言，说就是。”
    华有勇吐了口浊气。
    “你知道我那二弟，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你二弟？”卓宽疑惑道。
    “就是你们口里的华无畏华大人。”华有勇解释道。
    卓宽很明显不知道华无畏的下落。
    自刚才同王来富看见浓雾中有一个古怪的生物后。
    他便同王来富一路狂奔。
    奔著奔著感觉没什么危险后。
    又开始干起了搜刮財物的勾当。
    也是阴差阳错在此处遇到了满身是伤的华有勇。
    当然，他知道心存希望的人和心中绝望的人一样，都会莫名其妙的增加战斗力。
    想了想。
    他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情况不乐观，少了条胳膊断了条腿，靠著这古怪的浓雾拖延了挺长一段时间，现在具体是什么情况，我不清楚，但猜测他估计凶多吉少。”
    这话说的有几分含糊。
    为的就是不给华有勇希望，也不让他太过绝望。
    果不其然。
    听到这话后，华有勇面色变得复杂起来。
    再无刚才那动不动就要搏命的气势。
    卓宽心中得意。
    也学王来富那般找了个石凳坐下。
    “老哥，我也是来京城討口饭吃而已，像我这种乡巴佬，怎么敢做那种为官封爵的美梦，无非就是捞点钱財，以后养老无忧。”
    见华有勇朝自己望来。
    卓宽又道：“有时候解决问题，不一定非要打打杀杀，咱和和气气商商量量，也能把事情给解决了。”
    “你有什么建议？”华有勇好奇道。
    卓宽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给你个机会，你自裁...”
    话没说完。
    华有勇便骂道：“你放你娘的狗臭屁！老子能做那等没卵子的事情？”
    卓宽被骂得脸颊抽动。
    但难得的是这次他没有骂回去。
    而是语重心长道：“你先听我把话说完，让你自裁，当然是有条件的。”
    华有勇努力平復迅速起伏的胸口。
    面色不善道：“什么条件？”
    “一命换一命！”卓宽正色道。
    华有勇皱起眉头：“换谁的命？”
    “当然是华家某一个人的性命，但是，不能选华无畏。”
    卓宽面色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
    听到这话。
    华有勇明显犹豫了。
    华家最有天赋的晚辈。
    前些日子已经被华无畏秘密送走。
    但並不是说华家其他的年轻人就没有培养的必要。
    他的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喜人的孩子。
    “有个小丫头叫华黛，如果你能答应我保住她的性命的话，我可以接受你的要求。”
    说出这样的话。
    看来华有勇並不知道华无畏同幽影把华家人送出去的秘密计划。
    不过也能理解，那么多条性命，知道的人越少，才会越安全。
    “几百人中放走一个小丫头，对於我来说並不是难事，这点我可以保证。”卓宽信誓旦旦道。
    可能是答应得太过爽快的原因。
    华有勇明显不太信任他。
    “用嘴巴保证？”
    卓宽一时无言。
    思索许久，都没能想到个完美的答案。
    卓宽只能小心翼翼极为不自信道：“用良心行不行？”
    “哈哈哈哈！”
    华有勇听笑了。
    笑了半晌后忽地问道：“我再问你个问题，你不要思考，马上回答我，如何？”
    卓宽点头：“老哥请说。”
    “你觉著天底下的狗，最爱吃的东西是什么？”华有勇莫名其妙道。
    卓宽当真没有思考。
    当然答案也不那么確定。
    “屎？”
    可能怕华有勇不满意。
    他又强调道：“人的屎。”
    华有勇摇了摇头：“不是，是良心。”
    说著他也学卓宽那般强调道：“人的良心。”
    “这...”
    卓宽无言以对。
    心说这事怕是谈不拢了。
    可之前华无畏杀出重围时，要么吃了药，要么用了秘术。
    不確定面前这位用同样兵器的老头会不会也走偏门。
    卓宽实在是不想与对方搏命。
    毕竟有钱捡，你得有命不是？
    正寻思到底该怎么再爭取一下。
    突然听闻对面华有勇嘆了口气。
    “良心这种东西，是天底下最奢侈的东西，更是求而不得的东西，我也不想为难你。”
    说著。
    他突然脚踢刀背。
    將刀刃架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见此情形。
    本该欢喜的卓宽没来由心中怦怦直跳。
    一来是华有勇的决定太突然。
    二来则是莫名感受到对方心如死灰的共情。
    “不死在你的手里，也要死在其他阿猫阿狗的手里，我累了，累得不想动了，但是你要记住你自己说过的话，你若食言，我脖子里喷出热血来的这一幕，必將永远折磨你！”
    这无奈的狠话，证明华有勇確实已心如死灰。
    就在他马上要拧动手腕切开脖子的时候。
    卓宽却突然喊道：“等一下！”
    华有勇笑道：“怎么，於心不忍？”
    卓宽摇头：“那倒不是，我就是想问一下，除了那把宝刀，你还有没有其他宝贝，一个宝贝换华家一条人命，我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