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6章 前倨后恭

作品:《家父吕奉先

    韩遂回了自己的营帐,心里即担心又期待。
    刚才和马腾赌气,说什么对面马上就要派人请降。
    那完全是自己一厢情愿。
    这一仗败的那是心服口服的。
    张飞和典韦的武力真正展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自己绝对不是这两人的对手。
    羌人最重强者。
    他也知道这两人若是各自带领一千人马,虽然不至於把他们五万大军打败,可要在人群里取自己首级估计也不是什么难事。
    问题就在於他们为什么把自己放了。
    难道是自己多心了?
    韩遂越想越觉得不踏实,辗转反侧,明明累得眼皮子打架,偏偏就是睡不著。
    另一边马腾也不踏实。
    一进自己的大帐,一把扯下头盔砸在地上,破口大骂,“无胆匹夫,莽撞小人!”
    边上亲卫一个个面面相覷,偏生不敢上前打扰。
    正当马腾已经砸碎第三只酒盏的时候,只听营外一阵骚动,一个亲卫猛地掀开帐帘。
    “將军,金城派出使者,正在营门之前,如何处置,还请將军示下!”
    “什么!”马腾大惊,还真的来请降了?
    “来者何人?带了多少人来?”马腾眉头一皱,赶紧问道。
    “是长史盖勛,只有两个青衣僕从跟著。”亲卫说道,顿了一顿,又补充道,“还抬了一口箱子!”
    马腾又是一愣,“箱子?倒是诡异,隨本將军前去看看!”
    来到营门前,盖勛正面无表情静静地站在那里,身后两个青衣僕从正站在一口巨大的漆画木箱面前。
    见马腾带著亲卫耀武扬威地从大帐中走了过来,盖勛冷哼一声,仰面向天,只留两个鼻孔对著马腾。
    “呵呵,这不是盖长史吗!多日不见,长史別来无恙啊!”马腾笑道。
    “让马將军失望了!”盖勛不冷不热地回了一句,动也没动。
    “呵呵,来者是客,请大帐敘话吧!”马腾客客气气做了个请的手势。
    “不劳马將军,某此来不是为了马將军!”盖勛脚下生根,双手拢在袖中,高低没有看他一眼。
    他这做派倒把马腾的亲卫气得够呛。
    “呛哴!”
    亲卫宝剑出鞘,瞬间搭上盖勛脖颈,叱道,“姓盖的,別给脸不要脸,我们將军跟你好好说话,你找死不成?”
    “说得好啊!好大的气魄啊!”盖勛不屑一顾地瞥了那亲卫一眼,说道,“我乃朝廷命官,称你马腾一声將军那还是看你祖上『伏波將军』的面子,否则你怎配和我说话!”
    他这话一出,马腾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怒道,“盖勛,我敬你是个铁骨錚錚的汉子,你却这样不知好歹,真当我马腾不敢杀你吗!”
    “你敢!你当然敢!”盖勛面无惧色,也怒道,“你就是杀了我,也改变不了这一点!”
    “好好好!那我便送你一程!”马腾怒极,再也不想多说一句,大手一挥,亲卫就要手起剑落。
    却只听“噹啷!”一声脆响。
    一支羽箭快如闪电,正射中亲卫剑脊。
    顿时宝剑一个把持不住,跌落尘埃。
    却见盖勛面露笑意,朝著马腾身后躬身施礼,口中喊道,“多谢韩將军仗义出手!”
    马腾铁青著脸回头一看,只见韩当把手中弓箭拋给身边亲卫,满面春风地回礼,“盖长史久违,久违!”
    “哪里,哪里,今日方才相见,韩將军客气!”盖勛满脸谦逊。
    “哈哈,正所谓一日不见,如隔三秋,本將军掛念得紧啊!”韩遂朗笑道。
    能不掛念吗,简直就是念念不忘。
    “你...你们...”马腾见他们一唱一和的样子,气得险些说不出话来。
    “贤弟,来者是客,你这样就不对了!”韩遂面对马腾,明显说话就不那么客气了。
    “哼!”马腾气的手按腰间佩剑,眾目睽睽之下,还是忍住了!
    “盖长史,请到某帐中一敘如何?”韩遂也做了个请的姿势。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盖勛笑眯眯连声答应。
    “盖勛,你这是什么意思!”马腾终於忍不住了,上前一步挡在盖勛身前。
    “某忝为长史,此次正是奉军师之命,前来请降!”盖勛理直气壮地说道,“自然是要与贵军主帅说话,难不成贵军连上下尊卑都没有吗?!”
    这句话盖勛自己说的都没有底气。
    若说不讲尊卑上下之分,吕逸那里才是奇葩。
    张飞、典韦和韩当三个人一贯的大大咧咧也就算了,就连军师徐福都一点架子都没有。
    这哪里是军营,看著分明就是农家兄弟...
    只是他这话一出,马腾倒被他说懵了。
    是啊,明面上韩遂是兄,他是弟,这话一点毛病都没有。
    盖勛哪里是来请降的,分明就是来给自己上眼药的。
    韩遂笑眯眯,心里乐开了,从来没有这么扬眉吐气过。
    两个人彬彬有礼,相携绕过站桩生闷气的马腾,进了韩遂的大帐。
    盖勛也不含糊,吩咐两个青衣僕从將箱子打开。
    顿时满帐珠光宝气,金玉布帛晃得韩遂都快睁不开眼了。
    “啊呀,盖长史如此客气,某受之有愧啊,受之有愧!”韩遂连连摆手。
    “韩將军哪里话,军师有言,那张飞、典韦儘是莽撞之徒,不知轻重,衝撞了將军!”盖勛態度诚恳,一躬到底,“军师心中十分不安,略备薄礼,给將军压惊!”
    韩遂大喜,吩咐摆下酒宴。
    盖勛却摇摇头,“在下此来,非为別事,乃是请降!”
    “贵军师诚意,某已知晓,此事当从长计议,从长计议!”韩遂笑道。
    “事不宜迟啊將军!”盖勛语重心长地说道,“军师吩咐,吕將军心系塞北,片刻迁延不得,只求將军速速接收金城,我等也可鬆一口气!”
    “既如此,不知军师可有什么凭证?”韩遂见盖勛不像是推脱,也终於忍不住问道。
    “军师有书信一封,请將军过目!”盖勛从怀中摸出一方绢帛。
    韩遂正要去接,却发现盖勛仅仅捏住,不肯鬆手!
    “长史这是何意啊?”韩遂不解的问道。
    “书信在此,不急现在便看,军师吩咐,將军阅后即焚!”盖勛说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苦涩。
    “刚才在下情急,衝撞了马腾,只怕他怀恨在心,还请將军先送在下出营回城才是啊!”
    韩遂恍然大悟,玩味地看向盖勛,笑道,“长史当初死守阿阳县城,某还当你不怕死,哈哈!”
    盖勛满面羞惭,“此一时,彼一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