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时脸“蹭”的一热，赶紧拉开了一点距离。
    手指握紧，他哑著声音开口。
    “对不起。”
    乐昭托起他的脸颊，认真回復。
    “没关係。”
    空气安静下来，他似乎还有话要说，揽在腰上的手臂隱约有些颤抖，乐昭也不急，坐在他腰上，有一搭没一搭地卷著他后脑勺的头髮。
    片刻后，他忽然问：
    “我这样……是不是有病。”
    她哽了一下，心底有点泛酸。
    讲道理来说，她的心理年龄已经27岁了，对於一个17岁少年不该出现的偏执，她给出最好的建议应该是治疗干预。
    可她认真想了很久，只说——
    “不是病。”
    “你只是太不安了而已。”
    如果你的偏执都是因我而起，那我甘愿把这项以我为名的病因，划到爱的范畴內。
    如果它是病，那我就是你的药。
    你可以一遍遍地向我索取安全感，我发誓，我永远都不会厌烦。
    安静了很久，玄关的声控灯灭了。
    乐昭拉开怀里的人，黑夜中，那双向来平静的眸子里浮动著水跡，滚烫炽热。
    她压低声音，有些害羞，儘量不吵醒头顶的灯光，在黑暗中断断续续地说：
    “陈景时。”
    “其实我这个人缺点很多，没心没肺，拜金顏控，也没什么脑子，做事也懒懒散散的……”
    “但是我真的把你当成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原因呢……我说出来你也不会信，你或许会觉得我对你另有所图，也的確是那样的，但我可以保证，对你的喜欢也的的確確是认真的。”
    “如果你以后再有任何的不安，都可以隨时告诉我，在我眼里，这些只是你完美的性格里那么一丟丟的小缺点，我完全可以接受，並且我觉得还……挺可爱的。”
    甚至想起他那些接近病態的依赖，乐昭感受了从未有过的幸福。
    她从小就被丟在家里，一个人生活，一个人上学，最孤单的时候，她甚至对著家里的玩具说话。
    那时候她想，如果有人能陪陪我就好了，如果有人能爱我就好了。
    虽然爸爸妈妈也说爱她，可他们很少回家。
    如果再来一个爱她的人，她希望那个人无时无刻不再想著自己，要像无法离开空气一样，也无法离开她的身边。
    要让她不再担惊受怕，不再怀疑。
    要让她无比赤诚的感受到——
    爱像生命一样伟大。
    “如果这样来说的话，我们是不是正好互补呀？那我不嫌弃你，你也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这话说出来，乐昭自己都不好意思，知道他看不清自己的脸，还是赶紧低下了头。
    低头的瞬间，陈景时忽然抬手捧住她的脸，然后轻轻地吻在了她的额头上。
    他的唇恢復滚烫，虔诚又认真。
    蜻蜓点水，却让她面红耳赤。
    “你，你怎么这样？乱对我发脾气，还吃我豆腐？”
    陈景时心臟轰鸣，心底酸涩得要命，艰难地忍下了继续一步的衝动，垂下头，毫无歉意地说了句：“对不起。”
    “你今晚已经说了很多对不起了，光对不起有什么用？想好怎么补偿了吗？”
    “……”
    客厅里灯光大亮，乐昭去厕所拿了毛巾，让他擦擦脸上的雨水。
    陈景时脸红的滴血，乾脆去洗了把脸，跟著她走进厨房，这才看见桌子上歪歪扭扭的蛋糕。
    他扶住凳子才算站稳，难言震惊。
    “这，是给我的吗？”
    “嗯……”她挠挠脸颊，有些不好意思：“我亲手做的，不一定好吃，你別介意就好。”
    “我喜欢。”
    陈景时立刻开口，走进了仔细端详，捏著她的脸说了句“谢谢”，然后认真夸奖：“小猪很可爱。”
    “……可那是熊。”
    乐昭挫败。
    反正惊喜也没了，她护住袋子没让看里面的衣服，算是保留最后一点神秘。
    两人坐在沙发上，借著灯光，她这才看见他眼下的乌青。
    “你最近没睡好吗？是不是学校的压力很重？”
    “没有。”
    陈景时沉默片刻，最后摇了摇头，帮她把刚才弄乱的头髮別到耳后。
    乐昭一瞬间有点懵。
    她怎么隱约感觉，陈景时有点得寸进尺呢……
    之前他只是绷著个脸看自己，结果自己告白之后，他就开始主动找自己，还会去舞蹈班接自己下课！
    现在抱了以后，他就开始时不时碰一下自己，並且做得越来越自然了！
    难道是错觉？
    没等她细想，陈景时又捏著她的发尾端详，然后撩开头髮盯著她的脖子看。
    “刚才，没有伤到你吧？”
    “没有……”
    她仔细回忆了一会儿，其实陈景时虽然沉默，但大多时候都算是好脾气，但刚刚那会儿真的像是换了个人，压迫感十足。
    “其实……你凶凶的模样，还挺性感。”
    “……”
    陈景时收回目光，沉默著不说话了。
    过了好一会儿，看她还沉浸在幻想中，又不知道想起了什么，还脸红著嘿嘿笑，他才忍不住咳了一声，开口问：
    “你刚才说，可以补偿你……”
    “要怎么补偿？”
    果然，乐昭立刻回了神。
    “补偿嘛……什么都可以？”
    “嗯。”
    陈景时点点头：“只要你想要，什么都可以。”
    她瞬间来了精神：“那你说了三次对不起，我是不是可以要三个补偿？”
    “嗯，可以。”
    17岁的少年还是太过天真，陈景时自以为了解乐昭，她喜欢逛街，打游戏，买好看的衣服，吃蛋糕喝奶茶。
    但他忽略了一点。
    有一样东西在乐昭脑袋里所占据的位置，比逛街买买买更大。
    那就是对他浓重的好奇心。
    她坐端正，上下扫视著他的衣服，凑近轻轻闻了闻：“其实我早就想问了，你身上真的好香啊，真的没有用香水吗？到底为什么这么好闻？”
    陈景时身子一震，像是被戳穿了什么，脸颊“蹭”的红了，然后不自然地別过眼。
    “没有用香水。”
    “那为什么这么香？”乐昭闻了闻自己的衣服：“明明我跟你用的是一样的洗衣液呀，怎么我就洗不出那种味道，难道你有什么秘方？”
    陈景时沉默，抿著唇不说话。
    “哎呀你快告诉我，明明说好了补偿，我都没有要求你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只是问了这个都不能讲吗？”
    半晌，他才小声开口。
    “其实……是你教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