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 唐昊之死
    白鹤带著白沉香在唐月华的引导下进了三楼。
    一进门，白鹤眼神一眯，看到了那个坐在桌子旁的落魄中年人身上。
    这人一身麻布衣服，鬍子拉碴，眼神疲惫，满脸沧桑，不像是曾经战天斗地的昊天斗罗，更像是人生已经无有希望，被生活压垮了肩膀的忙碌中年铁匠。
    “唐昊见过舅舅。”见到唐月华带著记忆里熟悉的人进来，唐昊立即躬身行礼，腰直接弯到了与地面平行。
    白鹤满脸都是受之有愧，赶忙接近唐昊，一把扶起：“昊儿，你受苦了。”
    语调嘶哑，竟还带看点哭腔。
    白沉香大惊失色，没想到自家爷爷还有这本事。
    唐月华感动於这舅舅外甥相认的场景，虽然发现了白沉香的异动，却只以为是在惊讶唐昊的身份。
    双方很是走了一阵对哭流程，方才进入正题。
    “我察觉到昊儿你脸色苍白，魂力淤积，是受了伤势还没痊癒？”
    “感谢舅舅关心。我当年与千寻疾一战所受之伤过於严重，当初事態紧急，也没有资源治癒，拖到现在变成了重伤，已经难以根治了。”
    “怎么会这样？昊儿你去过祭祀商店没有？”白鹤大惊失色，关心之情溢於言表。
    “我现在身份不宜公开进入祭祀商店，何况我也没有祭祀幣换取丹药。”唐昊无奈嘆气，一副听天由命的神情：“这么多年，我也熬过来了，治不好也没什么大不了，劳烦舅舅担心了。”
    白鹤起身，一副左右为难的样子，良久后咬牙说道：“沉香，我有一份灵药抵押在老山羊那里，你现在就去要回来。”
    唐月华顿时一喜，唐昊偽作吃惊的样子：“舅舅，是什么灵药？”
    白鹤没有解释，坦言对唐昊说道：“昊儿，你放心。从今往后，舅舅绝不会再让你受这伤势折磨。”
    今天就让你成为一具尸体，保证你明天不必再头痛伤势。
    “我有一灵药，名为水晶血龙参，是极品疗伤灵药，可以大幅提升身体的自愈能力，
    应该可以治癒你的伤势。”
    唐昊大惊失色，连忙推辞道：“这怎么可以？！”
    我只是说我有一灵药，可以治癒你的伤势，我又没说要给你。
    “只要能让昊天宗重振威名，些许损失算什么。”
    只要能重振昊天宗的威名，损失你也不算什么。
    “舅舅..：”唐昊是真的感动了。
    “还愣著做什么？”白鹤瞅了一眼自家孙女：“还不快去。”
    白沉香应了一声，当即离开，出了门就往小巷子转，没一会儿就到了杨无敌落脚的住宅了。
    “是他。似乎还有积年老伤在身，是当年与教皇一战后留下来的。”
    “哼，看来这些年唐昊过得也不好啊。”
    “怎么会好？”牛皋冷漠说道：“他既没有找武魂殿復仇，也没有回昊天宗赎罪。还能让昊天宗和武魂殿都找不到消息，十有八九是找个偏僻的角落苟活度日了。”
    “都隱居了还出来做什么？放不下仇怨？”
    “谁知道他怎么想的。”
    “算了，不想了。显儿，你去通知金鱷；磊儿，你去通知尘心和独孤博；泰隆，你去通知玉元震。一盏茶时间后，同时围拢月轩！”
    月轩里，三人正其乐融融的论述过往，白鹤滴水不漏，演得不像是假的，即使经常同贵族打交道的唐月华都被瞒了过去，何况唐昊这个颓废了十几年的人。
    唐昊正要说到自己的得意儿子，就突然面色大变，迅速闪身到窗前，一眼就和窗外的尘心对上了。
    见已经暴露，尘心不再隱藏气息，魂力爆发开来，竟然已经突破到97级，那恐怖的魂力波动一现，月轩周围立刻又升起了6股封號斗罗的气息，已经把月轩牢牢困住了。
    唐昊愤怒回头，才发现原先在桌旁的白鹤已经只剩一道残影留在原地缓缓飘散一一真身竟在自己闪身到窗前的同时就消失了。
    唐月华知晓事情轻重，面色惨白，强行稳定心神说道：“昊哥，我床下有空洞，可以直达地下，那里有条密道，通往贫民窟，那里可以隱藏踪跡。”
    “没用的。”唐昊冷酷摇头：“如果现在不能正面突出去，他们就会联手封城，一个一个区域找下去，到时候调动的人手更多，更难突围。”
    说到这里，唐昊也不再心存侥倖，直接爆发魂力，掀翻了屋顶，立身在了空中。
    扫视周围，唐昊看到了98级的金鱷，97级的尘心，96级的玉元震，95级的独孤博。
    这已经是让他完全绝望的阵容，但看到另外一边的时候，他的心还是被狠狠伤到了。
    只见唐昊左边立著三个人影，都是手持昊天锤，为首的是93级的唐烈，然后是94级的唐威，最后一个是97级的唐啸。
    “大哥，也有你吗？”唐昊愤怒无比，不是愤怒於自身被围杀，而是愤怒唐啸竟然也参与了。
    “大哥？！你在做什么？！这是昊哥啊！你怎么能参与这种事？！”唐月华愤怒指责。
    唐啸没理她，也没有回答唐昊的质问，他睁大通红的双眼，慢慢飞到了唐昊面前，深深看著这张他曾经日夜担忧的脸庞。
    兄弟俩无情对视，周围围观的几人都没有打扰。
    “宗主告诉我计划之后，我主动要求参与，是因为有几件事我始终放不下，所以想问问你。”唐啸率先发言。
    “想问什么就问吧。”唐昊一边冷笑，一边暗暗积蓄魂力，试图拼死一搏：“你带著这么多人来，难道是怕我不说？”
    唐啸没有理会唐昊的冷嘲热讽，轻声询问道：“金鱷说，当年狩猎阿银的队伍，是95
    级的千寻疾和同为94级的鬼魅和月关，当时你才89级，你是怎么周旋下来的？”
    “当然是因为我的昊天九绝和大须弥锤。”
    “鬼魅和月关相处多年，有武魂融合技两仪禁止领域，千寻疾也有天使领域，你是怎么周旋下来的？”
    唐昊一惊，没想到那两个傢伙竟然还藏了一手这绝招，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没有及时回答唐啸的发问。
    “你是怎么周旋下来的？”唐啸三度重复了同样的问题“千寻疾应该是怕了爷爷的威名，不敢对我下杀手。可惜爷爷打下的无敌之名，却要葬送在你们这群苟且偷生的后辈手上了。”
    “正面回答我，昊弟，你是怎么周旋下来的？”唐啸声音嘶哑，只是一再重复自己的问话。
    “..千寻疾没有杀我的想法，想活捉我。”
    “阿银献祭之后，你是不是利用献祭的能量，趁千寻疾大意，全力攻击了他，试图杀掉他？”
    “阿银死了！”唐昊怒气突然上涌：“我的妻子死了，我难道不能为她报仇？！你曾经也和阿银一起游歷过大陆，你也说过阿银纯真不懂人心险恶，你也拜託过我要守护好她！如今天真善良的她死了，你为什么不替她报仇？！为什么要在这里质问我！”
    “正面回答我，昊弟。你是不是趁千寻疾大意，试图杀他？”唐啸神情死板，眼泪纵横。
    “..是。”
    “千寻疾死后，父亲也死了，昊天宗被迫封山，那时候这个消息传遍了整座大陆，你应该知道，那时候你在哪里，为什么没有回来。”
    “...我在为阿银守墓。”
    “为什么不带阿银回昊天宗安葬？”
    “—我有愧宗门。”
    “既然有愧，为什么没有回宗门赎罪？”
    唐昊沉默不语。
    “好。”唐啸深深看著这个弟弟，问出了他最关心的问题：“阿银是魂兽化形，这个你我都知道。你为什么要带她去武魂殿高阶魂斗罗身前？”
    “你问这个什么意思？！”唐昊突然暴怒，不再沉默。
    “正面回答我，昊弟。』
    “...阿银想看看世间的繁华，我自然要带她去看，遇到那名主教是意外。”
    “阿银怀孕了，你明知道气息外泄的她已经无法隱藏自己的身份，为什么不替她隱藏？”
    “...我没有隱藏气息的手段。”
    “明知道阿银身份外泄，武魂殿必然会有封號斗罗前来猎杀，你为什么不带她回宗门？””
    “...我自信於实力，自认能守住她。”
    “阿银的身份既然已经被武魂殿知晓，在她能完美隱藏气息之前，你应该明白整座大陆的魂师都容不下你们，你为什么不带她隱居，直到她完美化形，而是选择带怀孕的她继续在大陆游歷，直到武魂殿的人找上门？”
    “...”唐昊再度沉默。
    “正面回答我，昊弟。”
    唐昊低头不说话。
    唐啸没有听到想要的解释，突然笑了一声，回想起当初自己兄弟俩初遇她的场景，那么真，那么美，越想越念，越念越笑，直到笑声撼动了整座天斗城。
    唐啸缓缓收拢笑声：“阿银葬在哪里？”
    “...诺丁城城外圣魂村南面百里外的瀑布里的山洞中。”
    “她的孩子在哪里？”
    唐昊不答。
    “那是她的孩子，那就是我的孩子。我会带他回宗门，把他当我的孩子抚养。”
    “...小三在索托城外的史莱克学院。”
    “好。”唐啸伸手抓住了唐昊的手臂，摊开了他的右手，从储物魂导器里掏出了一把匕首放在唐昊手上，再一根根把唐昊的右手手指合拢：“你还记得当初我离开阿银的那夜，我们兄弟说的话吗？”
    唐昊不语。
    唐啸缓缓后退：“你自尽吧。”
    唐昊无话可说，无言以对，只能默默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最后一个问题。”唐啸突然制止了唐昊：“昊弟，告诉我，你后悔过吗？”
    “后悔...我怎么可能不后悔？我每日每夜都处於痛苦的煎熬中。”
    唐昊抬头，早已泪流满面：“我每晚都不敢入睡，深怕自己会在梦中看见她；我每日都醉酒，深怕自己不敢去梦中看她。”
    唐昊每日要醉10个小时以上，就是为了刻意控制自己清醒的时间，就是为了防止自己受到煎熬，可惜越是控制越是无力。
    悔意那么深，那么浓，就像一把刀子，紧紧钉进了身体，把他的心，他的魂，他的一切，全部钉死在了过去。
    “告诉小三，大哥。把这一切都告诉小三，不要学我，不要学我。”唐昊再也无法催眠自己，他举起那把曾经见证了誓言的匕首，捅进了自己早已千疮百孔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