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爭渡
    深夜，林修崖踏入破败的村庄，血腥味顿时扑面而来，墙角蜷缩著几个瑟瑟发抖的村民，而他们头顶的房樑上，三具尚未僵硬的户体还在滴血。
    “第三批了。”他踢开脚边的骷髏纹徽章，目光扫过村民惊恐的面容：“专挑没有斗者的村子下手，这群黑髏的杂碎倒是会挑软柿子。”
    话音一落，身后传来破风声，五名迦南学院的弟子鱼贯而入。等看清村中惨状后，几人面色微变，低声嘆气，隨即分散开来，有人安抚受惊的村民，有人搜查线索，试图追踪敌人可能的去向。
    “林学长。”一名內院弟子强忍胃里翻涌的不適，犹豫说道：“学院一向保持中立，我们这样在黑角域追杀黑髏的人，会不会——“
    林修崖冷冷说道：“过去半年，黑髏经手贩卖到出云帝国的妇孺超过两百人，死有余辜。”
    见那弟子仍面带迟疑，他语气稍缓，安抚道：“如果是以往，黑角域弱肉强食，我们或许不便插手。但如今，他们既然上了祭祀商店的悬赏单“即便我们不动手，他们也活不过三日。”
    黑上了悬赏单？儿人顿时鬆了口气。
    他们可是知道的，就算是拥有数位斗宗的魔炎谷，也在悬赏令发布当天，被黑角域各方势力联手夷为平地，听说连地底三丈都被翻了个遍，连只活看的蚂蚁都没放过。
    “12万祭祀幣。”林修崖突然报出这个数字：“这是祭祀商店对黑全员开出的总价码。”
    12万？！身后的人呼吸顿时一滯。
    这笔数字都够买一颗三纹青灵丹了！
    自己要是能有一颗这丹药，起码可以省下2年以上的苦修时间！
    林修崖见状说道：“赏金按实力分配，我拿五成，剩余由你们平分。”
    原本还在安抚村民的弟子们立刻分散开来，询问声此起彼伏，效率比先前快了数倍。
    没有人对分配方式提出异议，这些弟子都清楚，以他们大斗师的实力，真遇上黑髏的斗灵强者，根本毫无胜算。
    如果不是竞爭者太多，需要人手追踪线索，林修崖根本不会带上他们组队。
    这也是他只找大斗师学员的原因，要是换成斗灵级別的队友，五成的分配比例，就显得不太合適了。
    “等赞够祭祀幣换到斗元丹，我突破九星斗灵便指日可待了。”林修崖眼底闪过一丝精光：“再半年稳固修为，接几个高阶任务，换取到三转感应丹”
    他握紧拳头，仿佛已经看到自己拥有斗气双翼，在天空自由翔：“一年之內，必入斗王！”
    黑角域的一处无名山谷。
    砰！
    一道黑影倒飞而出，尚未落地便被七道寒光追袭而至，七根冰锥精准贯穿四肢关节，將那人牢牢钉死在岩壁上。
    “学长，东侧肃清！”
    白萱手印一收，冰蓝色斗气在指尖缓缓消散，她转头看向林修崖，却发现林学长的目光死死锁在山谷入口处。
    那里，三个身披灰袍的神秘人影静立在那里，脚下还踩著一具黑髏成员的尸体。
    “你们是谁？”林修崖拇指轻推剑格。
    为首者掀开兜帽，咧嘴一笑：“朋友，这单悬赏，我们也接了。”
    囊时间，山谷內的空气凝成实质。
    “大陆规矩，先到者先得。”通往斗王的康庄大道就在眼前，林修崖自然寸步不让。
    “呵呵。”男子摩挚著腰间弯刀，冷笑说道：“大陆上还有另一条规矩一一见者有份！”
    鏘！
    七星斗灵的威压轰然爆发，林修崖长剑彻底出鞘：“既然谈不拢，那就用黑角域的规矩来决定吧！”
    三天后，祭祀城的任务大厅里，林修崖將布袋倒扣在檯面上，十五颗眉心带著髏刺青的头颅滚落出来，最上面那颗的牙齿还死死咬著半截黑髏徽章。
    “验货。”他简短说道。
    店员仔细检查著每颗头颅的容貌，確认身份后说道：“两名斗灵，十三名大斗师因为目標全部击杀，按规矩给予全额悬赏，总计12万祭祀幣。”
    確认完所有人头的身份后，店员接过林修崖递来的水晶卡，利落划入了12万祭祀幣。
    林修崖长舒一口气，转身將应得的祭祀幣分给了学弟们，隨后径直走向丹药区。
    当28万祭祀市从水晶卡中划出后，店员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盒，轻轻推到林修崖面前，当他触碰到盒中那枚龙眼大小的丹药时，紧绷的神经终於鬆懈。
    “终於凑够了。”
    收好丹药，林修崖的目光扫过灵器区的標牌，手指无意识地轻即剑鞘。
    也是时候换一柄更趁手的剑了，想到这里，他不再犹豫，转身大步迈向任务大厅。
    巨大的水晶屏上，悬赏任务不断滚动更新，林修崖目光快速扫过一条条信息。
    剿灭盘踞黑风岭的血牙匪帮（首领五星斗灵，赏金总计25万祭祀幣）
    探索出云帝国边境新发现的远古遗蹟（基础报酬10万+按收穫分成）
    护卫迦南学院物资车队穿越黑角域（按人头及路程结算，最低要求斗灵实力）
    他心中迅速盘算著自身实力、风险还有收益，最终看向剿灭血牙任务，对身边再度聚齐的几位学弟学妹说道：“这个剿灭任务，风险可控，收益也尚可。我们联手接下，如何？后续所得，按老规矩分配。”
    “好！听林学长的！”几人立刻应和。
    其中一名学弟看著屏幕上的不断出现的任务和高昂的报酬，忍不住感嘆道：“以前在黑角域，
    像我们这样的大斗师，想赚点修炼资源，要么去魔兽山脉拼命，要么给那些大势力当牛做马，还常常被剋扣。
    “哪像现在，只要敢拼，就能看到实实在在的回报有了这祭祀商店，我们这些普通学员，也有了更多变强的可能和选择余地了。”
    此言一出，包括林修崖在內的所有人，全都默然点头，深以为然。
    这水晶卡上的数字，可不仅是冰冷的祭祀幣，而是通往更广阔未来的阶梯。
    林修崖眼中精光更盛，规划中的斗王之路，似乎又清晰、坚实了几分。
    “事不宜迟，接了任务，立刻出发！”他不再耽搁，率先走向任务接取柜檯。
    黑角域东南某处山谷中，袁衣和苏媚的爭执还在继续。
    “现在不是討价还价的时候！”袁衣怒不可遏，这女人的目光竟如此短浅，完全不像一方势力之主。
    果然是以贩卖情报起家的宗门，把什么都当作可以交易的筹码。
    “你以为狂狮帮是真想跟你谈交易？”袁衣冷笑一声：“那不过是麻痹你的手段罢了！”
    “如果最后还是要靠砂隱的採矿队，我当初找你合作岂不多此一举！”苏媚怒极反笑。
    罗剎门確实握有稀有矿脉的情报，却苦於实力不济，既无力开採，也难以守护。
    正因如此，苏媚才找上八扇门合作，可如今袁衣竟还要拉砂隱入局！
    “如果最终还是要委託砂隱，我要你们八扇门何用？！”苏媚手指重重叩在案几上，茶盏应声而裂。
    “直接找砂隱，你就这么篤定砂隱不会过河拆桥，连你一起吞了？”袁衣抱臂冷笑。
    “三方分工最稳妥一一你们出情报，我们负责监督护卫，砂隱专管开採。
    “如果由我们亲自开採，实力被牵制的情况下，狂狮帮趁机来袭怎么办？”袁衣猛地拍案：“现在捨不得这点祭祀幣，到时候赔上的可不止这点代价！”
    “比起眼前这点支出，我们更应该趁砂隱、岩隱这些外来势力还没摸清黑角域的底细前，抢先扫荡所有可能存在的矿脉！”
    苏媚眉头紧皱：“你就这么確定砂隱值得信任？
    “至少比狂狮帮那群豺狼可靠！”袁衣眼中精光一闪：“我们现在犹豫一刻，就可能错失一座矿脉！”
    那可是大笔祭祀幣！
    苏媚紧咬牙齿：“好，就依你所言。”
    袁衣鬆了口气，这顽固的女人总算让步了，如果不是她掌握著黑角域最灵通的情报网，他早就甩开她单干了。
    达成共识后，二人一同会见罗砂，袁衣开门见山：“所有开採出的矿石，可以分你们一成，但条件是你们还要负责矿场的安全防卫。”
    罗砂爽快应下：“成交。不过我们砂隱还提供矿石提炼服务，不知二位可有兴趣？”
    “提炼？”苏媚挑眉。
    “普通矿石在祭祀商店可卖不上价。”罗砂胸有成竹：“但经过我们砂隱秘法提炼，价值至少可以翻三倍，而我们的提炼技术，在整个忍界都是数一数二的。”
    看著罗砂自信满满的模样，袁衣和苏媚交换了个眼神，最终袁衣沉声道：“若真如你所言，那提炼业务也可以交给你们。”
    “最好不要耍招。”袁衣冷声警告：“我们也不是好欺负的。”
    “我们忍者向来以任务为重，既然签订了协议，我们必然会遵守约定。”罗砂露出满意的笑容，显然对达成交易十分愉悦：“二位儘管放心。”
    达成协议，袁衣和苏媚並肩走出砂隱的店铺，苏媚抬头望著天空，脸上再无谈判时的精明强千，只剩下深深的疲惫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茫然。
    她幽幽开口，声音带著几分自嘲：“袁门主你说，自从这祭祀商店凭空出现，扎根在黑角域，我们还有过一天太平日子吗？”
    她目光扫过远处隱约可见的、属於某个新兴小势力的简陋营地旗帜，继续说道：“想当初，虽然黑角域虽然动盪不安，但何曾影响到你我？
    “我们各自坐镇一方，势力稳固，资源在手，逍遥自在，哪像现在？整日里提心弔胆，不是担心矿脉被抢，就是忧虑价格暴跌，还要和这些手段诡异的外来者周旋合作—”
    袁衣沉默片刻，脸上也浮现出复杂的感慨，他重重嘆了口气：“逍遥自在？呵-苏门主，醒醒吧。
    “看看这周围，看看那些忍者、魂师、魂兽，还有像疯狗一样四处乱窜的狂狮帮，他们哪一个不是在拼命？
    “祭祀商店带来的不只是丹药灵器功法斗技，更是一场席捲整个黑角域的滔天巨浪！
    “大家都在拼命划水，想不被淹死，就要乘风而起，登上浪尖！”
    他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声音也低沉下去：“不动弹？不动弹就只能沉底！哪里还有什么逍遥日子可过？我们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比他们动得更快，想得更多，抓得更牢！
    “否则，你我这点家底，迟早被这浪潮拍得粉碎！”
    说到这里，袁衣突然自嘲一笑：“当初，我们这些斗皇高高在上，看著那些斗王斗灵在这黑角域拼死拼活，如今只不过轮到我们也落到和他们一样的位置，必须亲口尝这拼搏二字的滋味罢了。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苏媚紧咬下唇，袁衣的话像冰冷的针，彻底刺破了她对旧日逍遥安稳的最后一丝幻想。
    她深吸一口气，眼神重新凝聚起属於一方梟雄的狠厉：“你说得对-走！下一处矿点情报，也该去確认了！”
    两人不再言语，身影迅速消失在人潮中。
    韩枫跟跪著踏入祭祀商店，脚步虚浮如同踩在云端，灵魂深处仍在迴荡著心胆俱裂的碎裂声。
    他曾经引以为傲的焚诀，不惜弒师也要夺来的功法，如今竟成了他攀登巔峰时最致命的锁！
    即使吞噬了多种高阶兽火和海心焰，这残缺的焚诀也仅仅勉强提升至玄阶高级而已，而面对突破斗宗的磅礴需求，它提供的斗气不仅驳杂不纯，总量更是杯水车薪。
    他吞下兑换得来的破宗丹，带著十足的把握衝击斗宗之境，然而就在突破的关键时刻，体內的斗气却后继乏力，只能眼睁睁地看著突破的契机从指间溜走，最终功亏一簧。
    失败的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了药尘无声的嘲讽。
    而且，坏消息远不止这些。
    迦南学院不惜血本兑换来的高阶丹药，正在快速提升他们的整体实力，更糟的是，炼器师传承在黑角域广泛传播，无数斗者转而研究炼器师，使得炼药师的地位一落千丈。
    而商店里源源不断的高阶丹药，更是彻底砸碎了炼药师们的金饭碗。
    他韩枫，药皇韩枫，如今想招揽几个斗皇卖命，竟也要铁必较地討价还价，拿出实际利益来，再也无法凭口头人情隨意驱使他人。
    这巨大的落差，像一记记响亮的耳光，將他背叛得来的荣光抽得粉碎。
    而这一切，恰恰是被这该死的祭祀商店用海量且明码標价的高阶丹药带来的！
    更讽刺的是，如今他被这商店逼到了悬崖边，想要抓住那最后一丝突破的希望，竟还要反过来求助於这將他打入深渊的商店。
    “客人已经服用过破宗丹，寻常丹药对您无用。”店员的声音平静无波：“不过本店尚有三种特殊丹药，或许能助您突破瓶颈。”
    店员展开物品清单，其上是三种六品丹药的详细介绍。
    “其一为宗意丹，可助服用者感悟空间之力，提升三成突破到斗宗的机率。
    “其二为宗躯丹，能熬炼筋骨，若药力吸收完全，最高可將肉身淬链至斗宗层次。
    “最后是宗气丹，专为淬链斗气本源而制，服用后最高可將体內斗气提纯至斗宗水准。
    “这是六品巔峰丹药，且功效特殊，所以单枚丹药標价是240万祭祀幣，如需预定，每枚需加价120万，合计360万。
    “三枚丹药全款预定，共需1080万祭祀幣。”
    1080万！这数字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韩枫早已千疮百孔的心防上。
    这几乎是他背叛、经营、掠夺半生积累的全部！
    韩枫眼前浮现出迦南学院的那团陨落心炎，很快就下定了决心。
    若不能突破斗宗，他韩枫就没有一丝丝可能得到陨落心炎，此生也將再无出头之日，连带著他弒师叛门换来的这一切，都將变成一个天大的笑话。
    一股混杂著极致绝望和疯狂赌性的火焰猛地在他脑中炸开，烧尽了最后一丝理智。
    所有的权衡、所有的退路都被这火焰焚毁，
    他猛地抬起头，声音因为极致的情绪挤压而变得嘶哑扭曲，带著一种破釜沉舟的、近乎自毁的决绝：“这三枚丹药，我全要了！”
    即便倾家荡產，即便背负万丈深渊，他也要用这最后的筹码，赌一个最后的胜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