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魔女》 第1章 1 苏醒 第1章 -1- 苏醒 李游睁开眼，最先看到的，是缠绕在天板上的藤蔓，它散发着青蓝色的微光，蔓延在房间的绝大部分墙壁上，让这里看起来像是某个巨大植物的内部。 他茫然的从床上坐起来，环顾四周，愣了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来，自己之前应该是在骑着电摩送外卖，然后在拐弯的时候，前方猝不及防的出现了一辆百吨王…… 呃，由此推论，自己莫不是被送到异世界了？ 不，也可能是变成植物人睡了很久，所以被转移到了这里……还是得确认一下自己的情况先！ 头顶上，不知是植物还是人造物的荧光藤蔓亮度很低，只能勉强可以分辨出桌椅柜子的轮廓。为了确认自己身上有没有伤，李游立即从床上跳了下来，没找到拖鞋，就赤着脚走到了发着微光的墙壁边，开始仔细检查身上是否存在伤痕。 但…… 这不检查不要紧，一检查，李游只觉得离了大谱！ 自己的手怎么变得那么小了？胳膊和腿怎么变得那么细？我变矮了？这条白裙子是什么鬼，谁给哥们换上的女装？ 等等，这该不会是……猜想到了某个惊悚的可能性，李游猛地伸出手，贴向下半身，然后倒吸一口凉气。 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所以这真的是穿越，而且还让他穿越到了一个小女孩身上！ 如此有冲击性的事实让李游一时间大脑空白，他一屁股坐回了旁边的小床上，直至等了很久，才借着幽光，注意到地上的脚印——这里的地面似乎覆盖了一层厚厚的积灰，踩在上面像踩在雪地上一样，足迹清晰可见。 怎么会这么脏……这房间很久没人打扫了吗？ 他不由自主的皱起眉毛，想找东西擦脚，旋即又瞳孔微缩，意识到了什么——等等，这么厚的灰，这地方少说也有几个星期没有人生活过了。为什么原主会躺在这种地方？ 接着他又仔细审视了一下房间，发现敞开的房门口与床铺之间，也没有任何活动的痕迹残留，这意味着，在他穿越过来之前，原主就一直躺在床上，不曾下来过，持续了至少几周，甚至几个月！ 所以…… 自己这是穿越到了一个死人身上？ 可为什么身体没腐烂？也是因为穿越的关系？ 由于没有继承原主记忆，李游只能进行一些简单的揣测，旋即便将注意力放在了房间里最显眼的这些藤蔓上。 此时，他已经发现了，这些藤条是从房间外蔓延进来的，并且已经覆盖了天板、墙壁以及地面的许多区域。 这不由得让李游打消了这是氛围灯的想法……谁家氛围灯会做得那么夸张，又那么逼真？这该不会是真的一种发光植物吧？ 不过，既然穿越了，一切就皆有可能…… 李游深吸一口气，下床，打开了房间的柜子，没找到什么能用的东西。旋即她离开这里，来到房间外。 房间外是一条并不笔直的弧形走廊，宽而长，分出了一些相对狭窄的岔路。李游沿着宽路小心翼翼前进，直至几分钟后，眼前的空间豁然开朗。 此时，进入他眼帘的，是一个巨大而宽敞的圆形区域，疑似是这栋建筑在这一层的中央大厅。大厅的上方是一个穹顶，数以万计的藤蔓从中央的通风井内倾泻而下，形成了20多米高的光瀑，像一只巨大的冷光水母，将整个空间都笼罩在了一种美艳而又诡谲的氛围中。 李游被这一幕冲击了一下，然后才开始观察大厅内的一切。 他发现这里的地面散落着大量杂物，有腐烂的布片纤维，有碎裂的玻璃器皿，有倾倒或散架的沙发桌椅，还有相当数量的人类或动物枯骨，以零散碎骨的形式存在于房间的各个角落。 很显然，这里一定发生过什么大的灾难，所以现场才会这么的满目狼藉，骸骨满地。 盯着地上的人类枯骨多看了几眼，李游眼皮跳了跳，赶忙做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这辈子还是第一次看到人类的骨骸，结合这里阴森、幽闭、孤寂的环境，简直和恐怖片差不多，让人心里发慌。 而在冷静了好几分钟后，好不容易恢复了一点精神，李游微微蹙眉，心中涌现出一个小小的困惑。 不管是灾难、事件还是意外，在发生后过了那么久，总该有警察或军队来处理一下吧？哪怕是给死者收收尸之类的。 这里为什么是一副完全没人管的样子？ 是一直没有被外界发现吗？ 不过这地方连一扇窗户都没有，不是全封闭就是在地下，说不定还真是什么非法的隐藏设施…… 他这么想着，低下头，借助这里相对明亮的青蓝荧光，试图找到一些线索。 但令他遗憾的是，地上绝大部分的纸张已经严重腐烂，呈现出大片的深褐色。少数精装书籍大概是用了优质耐久的无酸纸，保存还算完整，但上面的文字，他一个也读不懂。 这就是穿越不继承记忆的坏处，直接变文盲了……他无奈的想，然后放下书籍，在大厅里到处逛了一圈，捡到了一个长条的金属物件。 这玩意看着像一把造型科幻的细长枪支，白色外壳，枪管和枪身均有大量的复杂雕纹，精美异常。考虑到它摸起来很坚固，疑似什么特种塑料，李游决定将其当成一个防身的“球棒”。 最后，兜转了十几分钟，在大厅的一角，李游终于找到了一个废弃的电梯井，以及旁边的安全通道入口。 于是他立即走了进去。 老实说他应该更谨慎一点，起码得试探一下楼梯间里有没有什么未知的威胁。但这里的环境委实有些渗人，像个幽闭的地下墓穴，即便有荧光藤蔓提供光线，他也不想在这鬼地方再呆一秒钟。 沿着金属楼梯一层一层向上，李游努力控制着落脚的力度，让自己的脚步声不那么明显。他感觉自己现在就像是走在鬼片的世界里，旁边通往其他楼层的入口里随时可能有恐怖的怪物冲出来，扑到他的脸上。 而之所以选择往上走，也是因为他觉得这里没窗户，体感更像是地下。不过走错也不要紧，顶楼说不定有天台之类的地方，能让他占据至高点，俯瞰地区全貌。 努力的爬着楼梯，没兴趣去探查中途任意一层的内部情况，在爬了八层楼之后，李游终于来到了第九层，也是最后一层。 握紧了手中的“球棒”，他谨慎的踏入楼层内，然后便借着荧光藤蔓的微光，看到了一条宽阔的走道。 走道两侧是一些房间或岔道，尽头是一个巨大的金属门，旁边还有一个没有关上的、透着微光的小门。 那是……阳光？ 感受着流动的空气，他下意识加快步伐，走到小门的入口处，拉开门，看到了一条向上的阶梯隧道。抬头望去，隧道出口处已经成了一个明亮的点，金色的光洒落进来，让眼前画面好似通往天堂的阶梯，唯美而神圣。 终于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了！ 他心中火热起来，一路小跑，直接冲过光门。 然而下一刻，等到眼睛适应了周围的光照环境时，他才愕然发现，外面竟然不是陆地，而是一个支撑在水面上的小平台。 环顾四周，平台周围是深邃暗沉的湖水，不知几百米深，但肯定有两三公里远。远方的湖水尽头，看不到岸，取而代之的是高耸的、不留缺口的光滑岩壁，像巨大的围墙，将这片大湖完全禁锢其中。 一时间，李游愣在原地，脑海中只剩下了一个念头。 这要怎么出去？ (本章完) 第2章 2 雾 第2章 -2- 雾 低头看了看脚下满是锈痕的细密金属网格，李游一屁股坐了下来，一边恢复体力，一边分析着自己当下的处境。 首先他不会游泳，不敢下水，其次他现在是一个小女孩的身体，就算能下水，也不可能支撑他游到对岸，更关键的是，对面压根没岸，游过去就得开始攀岩，甚至岩壁的上方也是向内弯曲的……综合来看，这地方简直就是一个天然的监狱，走水路根本不可能出去。 自己不会要被困死在这里吧？ 李游发了一会儿呆，只觉得未来好生灰暗，还不如快点跳水里重开算了。 而后没多久，一只掠过的白色飞鸟忽然吸引了他的注意。 这只飞鸟体格很大，和鹈鹕相当，模样却更接近海鸥。它猛的扎入湖水中，不过片刻，就衔住了一条鱼，浮出水面，看起来很是矫健。 看着它充满活力的样子，李游受到了一些鼓舞和启发，心想这湖里有鱼，那是否能想办法钓上鱼，来解决自己的食物获取？ 但就在他觉得可以这么尝试的下一秒，一个更加庞大的阴影从水下悄然浮现。 那是一只鱼，庞大的鱼，体长至少有五到六米，说是水怪也不为过。它猛得跃出水面，紫红色的身形掀起激烈的水。 李游惊讶的看着这一幕，下意识以为这是一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的戏码，可令人意想不到的画面出现了——大鱼的头部突然撕裂，形成四瓣菊状口器，中央是内嵌的三层环状利齿，涡轮般的形状远比绞肉机更加令人胆寒。它将白鸟一口咬碎，旋即翻身潜入水中，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金属平台上，李游呆若木鸡，刚刚才产生的积极性陡然间烟消云散。 这是什么鬼东西！ 如果没看错，刚刚那条鱼的鱼头部位是裂开了吧？中央那个七鳃鳗一样的东西才是它的嘴巴吧？ 这真的是鱼吗，就算是异世界，这鱼的样子也太不正常了吧? 简直像喝核废水长大的一样！ 等一等……难道说，这个水下基地里遍地枯骨的惨状，就和湖里的这些恐怖鱼怪有关？ 脑海中反复播放着刚刚鱼怪头部分裂的画面，李游突然感觉这水上平台也不是那么安全了。他站起身来，正欲离平台的边缘远一点，突然发现不远处的湖面中央出现了一条不断延长的线，以波浪的形式向两侧分开。 是鱼！ 那条鱼过来了！ 将湖面剪开的是鱼怪的背鳍，但说是背鳍，靠近后呈现的却是肉冠般的褶皱。 它的速度极快，没等李游反应过来，就冲出了水面，重重落在了平台上，让足球场那么大的水上平台，都出现了一阵轻微的震颤。 “我草！！” 此时，李游终于得以看清楚它的样子了。并非是紫红色的鱼，而是大部分的鱼鳞都已脱落，露出了蠕动的血肉与肉瘤，才呈现出这样的色泽。它的胸鳍异化为左右两条带钩爪的短小附肢，眼球灰白而浑浊，靠着一根肉线连接，悬挂在眼眶外，摇摇欲坠，眼眶内则有无数细小的触须在蠕动，像是摇曳的海葵。 如若不是亲眼所见，李游是绝对不相信世界上能存在如此恐怖的鱼类的。 这实在太诡异、太恶心、太猎奇了！ 但现在不是评价美丑的时候了，他几乎是弹射一般的奔向了通往水下设施的侧门隧道，并且转身就将门给关上了——万幸，这里的门没坏，还有一个仍然能用的简易机械结构来上锁。 在锁上门后，李游又迅速冲到了负一层，之后便听到了后上方传来了激烈的撞击声，显然是狩猎失败的鱼怪正在拿金属门撒气。 他站在负一层的安全通道处瑟瑟发抖的听了一会儿，直至动静暂歇，也没有门被撞开的迹象，这才长舒一口气，只觉得自己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这时候，再看向周围这寂静诡谲的阴暗环境，他突然觉得顺眼了许多。 反正他是绝对不会再出去了！外边要路没有，要怪物有一湖，他可不想哪天一不留神被水怪偷袭，那太吓人了。 当然设施内可能也有怪物，但根据李游的观察和推测，这地方毁灭了少说有几十年，很多纸张都已经脆到碰一下就化为齑粉的程度了。即便过去曾经有怪物，现在要么饿死，要么离开，再怎么样，肯定也比水上平台更安全。 更何况穿越前，原主能一直呆在这个设施里，也算是另一种意味上的安全佐证…… 好吧，原主可能也不一般。但到底不一般在哪，暂时没看出来。 随后，李游沿着安全通道的螺旋楼梯，重新往下走。但和上楼时不同，下楼的过程，他浅浅窥探了一下其他楼层的内部情况，虽然没什么收获，但也没发现什么潜在危险。 几分钟后，他又走回了地下九层。 不过到这里，楼梯并未断绝。 带着一点期望，他继续往下走，来到了地下十层的门口。 在入口处小心翼翼的探头探脑了一会儿后，进入眼帘的画面，让李游略微吃了一惊：“咦……？” 和楼上一样，这里也繁殖着不少荧光藤蔓，但不同的是，这一层内弥漫着一片白色的雾气，室内的一切都因此显得朦胧。 为什么会有雾？ 他警惕起来，捡起地上的一个不知名的硬质碎片，丢入迷雾中。 下一秒，与金属地面碰撞的清脆声音在室内回荡起来。李游竖起耳朵仔细聆听，但除了回声，什么动静也没有，一切都沉浸在了死一般的寂静中。 犹豫了一下，他的目光转向了楼梯间的下方。那里是通往负十一层的路，可一扇封闭的金属门拦在那里，阻拦了他的向下探索。 并且同时，他还发现金属门前的楼梯间里散落着大量的枯骨，光完整的人类头骨就有至少八九个，墙壁上还有一些明显的爪痕。 这不由得让李游在脑海中构想出一副画面——怪物从外界源源不断的涌入，基地里的人们不得不逃往水下设施的更深处。一些人为了活命，关闭了安全通道，将其他人都留在了外边…… 真是个可怕而悲哀的事情，还好，这已经是很多年前的事情了……他想，然后默默转过身，略作迟疑，便直接走入了雾中。 …… 和想象中的不同，这一层的雾气在走入后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既不潮湿，也不寒冷。 李游在里面缓慢的前进了一会儿，忽然感觉到一股困倦涌上心头。 这是……我太累了……还是……雾的缘故……？他的心中浮现出这个疑惑，然后便跪倒下来，倚靠着一条粗壮的荧光藤蔓的主茎，沉沉睡去。 (本章完) 第3章 3 魔法 第3章 -3- 魔法 “伊薇特。” “伊薇特。” “伊薇特！” 李游感觉旁边有人在说话，用的是陌生语言，但他似乎又能理解。 他睁开眼，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床上，而在房间的门口，一个略有些朦胧的人影正站在那里，看着她说：“嗯，终于醒了，昨晚睡得怎么样？床还睡得惯吗？” “……我？”李游看着眼前这个略显朦胧和透明的人影，发现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陌生女性。 “是呀，不然这房间里还有谁呢？”女性人影笑着说。 “嗯……睡得惯……”李游一边说一边环顾四周，房间的布局有点熟悉，虽然没了荧光藤蔓，但完全就是地下九层里他苏醒的那个房间的样子。结合眼前这个和自己对话的幻影，答案似乎已经呼之欲出。 他以幻觉或梦境的形式，回到了过去！ 是负十层的那些雾气的缘故？ 他在雾中入睡，和这个水下设施过去的历史产生了联系？ 听起来不太科学，但好像只能这么联想！ “睡得惯就好。”女性人影说，“一会儿要到早餐时间了，赶紧换衣服，准备去洗漱吧。” “哦，好……”李游像个普通的小女孩一样乖乖点头，他回答的时候用的是中文，而这个朦胧的女性用的则是陌生的异世界语言，可两边的交流却能互相理解，这无疑也是梦境的一种佐证。 看到李游下床，女子便离开了。李游走到门口探头探脑了一会儿，很快从隔壁的房间门口听见了她和其他儿童对话的声音。这让他大概确定了女子的身份，不是宿管就是老师…… 所以这里其实是封闭式学校？ 可能是因为梦境的缘故，所有人带着略微的透明与朦胧，像游戏里的npc一样，没有给李游制造太多紧张的情绪。 他从房间柜子里找到了蓝色的儿童制服与内衣鞋袜，然后通过柜子内侧的半身镜，看到了一个有银色长发与暗红色眼睛的小女孩，正在镜子里静静的望着他。 女孩的五官精致而美好，身材纤细，穿着与其气质十分不相符的童装，像是从画轴里走出来的美人。慢慢的，她对着李游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容，看起来有些生涩，但又很惹人怜爱。 就这么与镜子里的小女孩僵持了十几秒后，李游收起尬笑，看着镜子里同样恢复表情的银发红瞳的小姑娘，心想原来自己现在长这个样子吗？ 太漂亮了，第一时间都没反应过来，还以为见鬼了……而且怎么说呢，虽然对穿错性别这事很不满意，但好在原主并不难看，自己也不是不能接受……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些琐事的时候！ 摇了摇头，换好衣服的李游走出房间，随着儿童部队一起去洗漱、吃早饭，最后到了一个小教室，静候早课。 在早课的点名过程中，李游也终于知道了自己，或者说原主的全名。 “伊薇特·洛希维娅。” “到。” 举了下手，她在心中对自己说，从现在起，我就是伊薇特·洛希维娅了。 …… 早课点名完，第一堂课程是语文课，教的是一种名为“黑潮语”的异世界语，但授课的方式很特别——所有孩子都要进入机房，躺在特制的金属椅上，带上一个类似头盔的设备，然后在虚拟世界里，跟着引导程序自学。 由于无法确定梦境何时结束，在这个学习的过程中，伊薇特格外的认真，并且也惊异于这个世界的头戴设备，简直就是科幻小说里才有的虚拟现实。 不过为了防止学生分心，授课模式下有使用权限方面的限制，锁死了大部分功能，这让想要查阅其他信息的伊薇特没能得到太多收获，只知道这是一个叫“重力集团”的公司生产的“头戴式视界终端”与配套的教学软件，并且使用了一种叫“符文组”的陌生技术。 “符文……组？” 咀嚼着这个词，伊薇特猜测，这个世界的科技树可能和她想象得不太一样。 课程结束后，在午饭之前，所有孩子都要进行一次体检，而医护室就在教室的隔壁房间。 这排队的过程中，通过向其他小孩子打听，伊薇特得到了一些确切的信息。 “你说，这里不是学校？”伊薇特惊讶的问。 “你不知道吗？”说话的是排在前面的一个小女孩，同样也是一个半透明的虚影，“这里是‘伊什山黑塔科研中心’啊……你不是因为有基因病才进来的？” “基因病？那是什么？” “不知道，送我来之前，院长爷爷说我有这种病，长大以后会发作，所以要来这里长期治疗。”小女孩说。 “院长爷爷是？” “我之前在的孤儿院的院长爷爷。” “噢噢……” 很快，在经过了多方打听后，伊薇特对于这里的情况终于拼凑出了一个相对清晰的模型—— 这里是一个隶属于超级医药企业“黑塔医药”的科研中心，因其建造在黑暗的水下，因而又常被叫做“深渊基地”。 在响应政府号召、为许多孤儿院的儿童提供免费福利体检的过程中，发现了不少孤儿都患有一种特别的基因缺陷病症。为了研发和攻破这些罕见的不治之症，公司与各个孤儿院达成合作，将患病的孩子们接来这里，进行长期的观察与治疗。 而外边的湖水，则是一个巨大的火山口湖，整个深渊基地，就建造在这个叫“伊什山”的死火山的顶部——据这里的工作人员介绍，伊什山上一次喷发已经是数万年前的事了，下面的岩浆房已经彻底凝固，没有喷发风险。 但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让这里的所有人都死了，外面怪物一堆，里面只有原主还疑似存活…… 伊薇特的脑海中闪过了诸多经典作品的画面。 难道是这里在研究什么可怕的生化武器，拿孤儿院的小孩子们当实验品，最后病毒泄漏，将整个基地连同外边的火山口湖都一并污染了？ 之所以这个基地迟迟没有外界的人来善后或收尸，也是因为病毒弥漫的缘故，无人敢来？ 那原主呢？ 原主能在基地里毫发无损的苏醒，或许不是因为穿越，而是因为她发生了变异，成为了唯一一个能适应病毒的人？ 甚至直接就是病毒母体？ 好吧，发散得有点太厉害了，这也不是生化危机或虐杀原形……伊薇特不再胡思乱想，跟随其他小孩子一起，依次进入了检查室。 体检的过程并不复杂，也不用掀衣服，只需要在一个检测仪器上站一会儿，再抽点血即可。 走出房间后，看到在门口看护的女子，伊薇特说：“泰贝莎医生，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泰贝莎就是早上负责喊她起床，然后又带着他们去机房上课的女士，貌似原本是这里的研究员，被临时抽调，当孩子们的看护师，全名叫泰贝莎·克洛维岚。 在听到伊薇特的提问后，她柔和的说：“可以，你有什么问题，伊薇特？” “符文是什么？”伊薇特问。 “哦，这个啊。”泰贝莎说，“这是进行魔法研究的基础，也是构建人类文明的基石，简单来说，它就像一个个小点，组合起来，就变成了你、我、各种物质、各种魔法元素，还有宇宙中的一切。” “……魔法？！” “嗯，就是魔法，这个词你应该不陌生吧，我看现在的很多小朋友，长大都想当大魔法师呢。” “那我可以现在就学习魔法吗？”伊薇特连忙问。 “现在？别急啊，先把语文学好了，以后到年纪了，符文编译之类的课程，你自然会接触到，不过到那时，你还未必会喜欢呢。”泰贝莎笑了笑说。 (本章完) 第4章 4 学习 第4章 -4- 学习 得到了泰贝莎的回答，伊薇特第一反应是，这个文明的科技水平一定到了一个相当高的程度，毕竟符文编译这个词，听起来简直就像是把魔法当成程序软件一样在操作。 但紧接着，她又有些担忧。 她不清楚这个梦境什么时候会结束，如果持续时间长一点还好，她能抓紧时间在这里汲取到有用的知识，日子也相对安逸，可如果持续时间很短就糟了，离开了这场梦，她一个人在废墟基地里，光是食物来源就是个老大难的问题。 总不能真的去啃藤条吧，那玩意蓝莹莹的还会发光，鬼知道有没有毒。 “泰贝莎医生，我觉得我的学习还有待加强，空余的时间，我能再去教室使用‘视界终端’吗？”伊薇特问。 她认为现在首要解决的还是语言问题，等掌握了黑潮语，她就可以去这一层的图书室进行自学，很多信息的获取也都不会那么被动。 “可以。”泰贝莎有些意外，但还是点点头，“要用的时候来我办公室说一声就行，我帮你打开。” “谢谢你，医生。”伊薇特微微颔首。 在体检结束后，泰贝莎和这里的主治医师给二十几名儿童分别发了几罐药物。这些药罐的包装上没有任何文字，看起来像极了小作坊的三无产品，只是罐装的颜色有些不同。 根据医生叮嘱，接下来每天都要吃一次这些药物，不同的孩子因为基因病的程度和类型不同，要吃的剂量也不相同，每次服药，都要在大人的监督下进行。 这未免太像小白鼠了！伊薇特暗自摇头，但毕竟是梦境，吃就吃了，所以服药的时候她也没什么迟疑。 …… 吃过午饭，下午的时间没有课程，全是自由活动。 大概是出于监护难度的考虑，所有孩子都被带到了一个巨大的活动室，这里有许多适合学龄前儿童的益智玩具和画本，蹦床之类的游乐设施，看起来很适合消磨精力，打发时间。 而伊薇特因为提出过申请的关系，可以再度进入机房，使用这里的视界终端进行学习。 再度戴上了终端，这一次进入虚拟空间，伊薇特发现之前锁死的绝大部分功能都被打开了，也说明了现在不是授课模式，可以在软件上进行自由操作。 她用意念简单调试了一下，就将所在的地方，从干干净净的黑暗空间，变成了一个预制的沙滩场景，环境很是逼真。 然后她看到一个q版造型的布娃娃出现在了她的眼前，说：“这里是重力集团开发的自主学习程式‘快乐小课堂’，请问您要进行哪方面的学习？” “你是？”伊薇特问，她感觉这布娃娃的动作很是拟人，和之前的授课模式中的ai完全不是一个等级。 但考虑到现在不是由教师机管控的“授课模式”，这或许才是这个世界的ai应有的表现。 “我是萤火，你的好伙伴，有什么问题都可以来找我哦~”ai程式的布娃娃脸上露出一个笑容。 “什么问题都可以？”伊薇特心中一动，“那你知不知道，一种可以发光的藤蔓植物？光的颜色是青蓝色，看起来像是在保护组织下面流动，并且可以在阴暗的环境里，没有人养护的情况下，生长上百年……” “根据您给出的信息与现有的信息库，您所描述的植物可能有魔光藤、莫尔藤与古尘辉蔓。其中魔光藤与您描述最接近，也是唯一一个能活超过百年的植物。”布娃娃小手动了动，切出了一张植物图片。 “对，就是这个，魔光藤。”伊薇特很确定。 “好的，根据我的资料库显示，魔光藤是由麟蜕生物公司制造的基因改造植物，商品标签为‘生物照明’与‘魔力自养型植物’，理论寿命可达2800年以上……” “期间隔 100±5年，开持续3周……种子为粉末状，自然传播成功率＜0.1%……优势：零能耗照明、极端耐久……缺陷：需定期修剪避免过度缠绕……” 听着ai絮絮叨叨的读资料，伊薇特比划了一个40厘米左右的宽度：“如果说，要让魔光藤的主茎达到这么粗，需要多少年？” 这是她在废墟基地里看到的最粗壮的一条主茎的尺寸。 “到这个尺寸的话，理想环境下，经计算，耗时约为288~315年。” “三百年……” 伊薇特怔了怔，又和眼前的ai进行了一下度量单位的确认，发现这个世界的时间单位与各种计量单位与地球差值极小，也就意味着这里所说的300年，就是她想象中的那样，货真价实的300年，近乎于一个宋朝的寿命。 所以，现实中的深渊基地，废弃了300年也没人来处理一下？ 什么情况？不会外面的世界也毁灭了吧？自己穿越到末日废土了？ 安静了许久，伊薇特终于决定先放下这个问题，转而问道：“那接下来回答我，怎么学习魔法？比如说，我想要立即使用一个魔法，最快的学习路线是什么？要零门槛的。” 萤火：“分析请求‘零门槛、即时魔法使用方案’……推荐方案，租借或购买‘魔导终端’……” “要不钱的！” 萤火点点头：“好的，检测到预算限制，正在切换至‘垃圾佬特供’方案……” “……”垃圾佬？ “零成本魔法启动方案（风险自负）。方案一，捡破烂流……方案二，自制土法施法器……” “停停停。” 伊薇特连连摇头：“你这推荐的都是什么？怎么还有括号风险自负……就没有正常一点的吗？比如自然一点、原始一点的方法。” 萤火：“好的，以下是最符合您需求的方案——‘复古冥想法’。适配环境……冥想姿势……核心要诀……符文推荐……理论效果……” 这才对嘛。 伊薇特认真听着，努力记忆着每一个细节，然后听见眼前的ai又说：“补充说明：本法为距今约3w年前的古文明时期修行方式。据现代教育学验证，通过纯自然冥想达入门级魔力标准（10魔力值，约可施放稳定的照明术30分钟），平均需要7年4个月。而注射最低层次的活性符文组的入门者，仅需4.6分钟……” “……此后，自然冥想已被正式移出‘推荐施法者培养方案’，更多被用于修身养性、陶冶情操，请勿将其视为常规的施法者学习途径……” “入门级……照明术……七年……”伊薇特有些茫然，这冥想法有这么弱？ 但…… 她好像也没别的选择啊。 (本章完) 第5章 5 是谁给她换上的？ 第5章 -5- 是谁给她换上的？ 在ai的引导下，一下午的时间，伊薇特都在学习如何使用这种复古风格的“养生艺术”，完成了初步的入门。 但在实践过后，她也确定了，冥想法确实救不了她。 一旦离开这场梦，她立即就会面临食物短缺的生存危机，而冥想法的效果要在几年以后才能凸显出来，到那个时候，黄菜都凉了，要它何用。 而后，时间来到了下午四五点钟。 在泰贝莎医生的提醒后，她不得不摘下视界终端，和医生一起去楼层中某个走廊尽头的大食堂用餐。 “……小姑娘，你正是长身体的时候，要多吃点饭。”食堂内，帮伊薇特打菜的大叔热情的说。 看了一眼他已经完全替换成金属的机械右臂，伊薇特甜甜一笑：“谢谢叔叔。” 等打完菜，找了个没人的角落位置坐下，她的笑靥立即收敛起来，开始思考。 在和食堂大叔、泰贝莎医生、以及路上遇到的工作人员的相处中，她感觉这里的人都很正常且友善。 这让她对自己的“人体试验猜想”产生了一些怀疑。 毕竟真要是搞人体试验，那完全没必要给这些孤儿那么好的待遇，又是单人间，又是视界终端，又是专门的大活动室的，态度也这么温和……直接关起来，提供一些基础的水和食物不就完了吗？还更节约预算。 不过也不能排除，泰贝莎医生他们都被蒙在鼓里这一可能，但有机会离开，她如若能活下来，可以找找废墟基地里有没有什么线索…… 想到这里，伊薇特心里忽然又萌生了另一个念头——万一这梦是永续的怎么办？ 她会不会一辈子都被困在这里？ 但…… 出去也是被困，进来也是被困。两权相害取其轻，呆在这梦里，感觉似乎还更好一点？ …… 在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伊薇特的绝大部分时间，都泡在了机房教室，除了进行黑潮语学习，还不停的借用这里的ai程式，打探着有关于这个世界的常识与情报，寻找着能够在脱离梦境后，极限求生的手段。 可ai的答复，却让她的心逐渐沉入水底。 ——哪怕是在野外都还好，大不了荒野求生，但偏偏是在一个出不去的金属构造的基地里。连蟑螂和老鼠都无法生存的地方，这让她去哪里找食物？ 魔光藤虽然好看，但充满有毒的生物碱，吃下去就算不被毒死，也会因为纤维素难以消化而死于肠梗阻，根本无法作为应急口粮。 综合来看，唯一的求生思路就是赖在这梦境里，永远别出去！ 在明确了这一点后，伊薇特忽然感觉有些好笑。 换做是正常小说里的主人公如果被困在这种古怪梦境，那肯定是百般努力，想要逃离的，只有她，不仅不想走，还努力的想要在梦里多赖一段时间…… 带土说的对啊。 幻术的世界有什么不好！ 如此这般，在一种又努力求生、又绝望等死的矛盾心态中，伊薇特在梦里度过了六个月。 这天深夜，看着逐渐开始消弭的墙壁，伊薇特明白，自己终于要出去了。 说实话，在梦里呆了那么久，她都以为这里是永续的了，除非她现实世界中饿死了，不然就永远出不去。 现在看来，并非如此，只是这梦比较持久一点罢了。 心情复杂的换上了来时的白裙，经过忐忑的等待，当所有场景都消失后，出现在伊薇特眼前的是深沉的黑暗。 她缓缓睁开眼，看到了布满魔光藤的废墟基地负十层。 她终于醒了。 但和入门前不同的是，周围的雾气都消失了，像是未曾存在过那样。 嗯，就和ai说的一样，魔法也是讲能量守恒的，雾气散了，就说明能量用光了…… 至于这片雾到底是什么，梦境里，ai程式也给出了合理的猜想，认为是大量亡者死后，灵体与记忆体没来得及溃散，就因为某种原因交织在一起，最终形成的一个魔能场。它还例举了一些研究亡灵技术的邪教组织的相关资料，论证了其发生的可行性。 考虑到这里确实遭受过巨大的灾难，死了很多人，伊薇特决定暂时接受这个解释。 随后，她站起身来，拍拍裙摆，感觉身体状态还算良好，便打算在这一层找找有没有能回收利用的物品。 忽然间，一个细小的发现，让她的动作骤然停顿了下来。 如果没记错，在入梦之前，她身上只穿了一条白色连衣裙，其他什么都没有。但现在，她有内衣，有白裤袜，脚上穿着干净的小皮鞋——这些全部都是她在梦境中的穿着！ 是谁给她换上的？ 但能换得如此分毫不差，难道真是她自己从梦里带出来的？ 伊薇特的心脏剧烈跳动起来，现在的可能性有两种，其一是这里藏了一个神秘人，能够窥探到她的梦境，并趁她在睡梦中，偷偷给她穿上了额外的衣服——但这明显很无厘头，几乎瞬间就能排除。 那么其二便是，这场梦并不仅仅是梦那么简单，可能还是一种特殊的穿越方式，她利用这个梦境，真的回到了过去，并且带了东西回来！ 可恶，早知道带点工具了！ 伊薇特追悔莫及，然后过了一会儿，突然意识到了什么，立即把裤袜脱了，开始检查自己的脚底板——她入梦前一直都是光脚走路，沾染了很多灰黑，而入梦的头一天，她就惦记着这件事，入睡前特地把足趾洗干净了。 如果现在她的脚还是干净的，就说明她确实进行了一次肉身穿越，反之则依然是梦。 几秒钟后，借着青蓝色的微光，伊薇特细细的眉毛微微蹙起——还是脏的，她没有肉身穿越。 那她身上多出来的衣服是哪儿来的？ 难道这里真的还藏了别人？某种鬼怪或恶灵？她所经历的梦境，实则全是恶灵创造的镜水月？ 想到这里，伊薇特只觉得一股寒意从心底浮起，连带着周围的场景都变得惊悚起来，仿佛有无数只眼睛在黑暗中偷偷窥视着她。 但好在作为一个注重逻辑思维的人，她调整的速度是很快的，几个深呼吸的时间，就否定了这种小概率事件。 当然主要也是因为，她深知，这种情况最忌讳的就是自己吓自己。 别到时候外部因素没出现，自己先把自己吓出了精神问题，那假的也成真的了。 于是最终，在负十层内到处检查了一圈，没找到任何线索，伊薇特只能将这一异常现象，归结于那个古怪的梦境迷雾。 而之后…… 返回她在梦里住了半年的负九层，看着大厅内的魔光藤，伊薇特不由的呲了呲牙，露出无奈的表情。 捏麻麻的，摆了！ 大不了饿死重开！ (本章完) 第6章 6 等死 第6章 -6- 等死 嘴巴上说是要等死，但在地上躺了一会儿后，由于实在没有事情做，伊薇特还是老老实实的爬了起来，开始探索其他楼层，期待着有保质期足够长的罐头食品之类被她翻出来，续上一命。 而在这一过程中，她也借着每一层残留的各种文字信息，结合她在梦境中的打探，弄明白了这里每层的特色。 首先是负十层和负九层。 在梦境中，负责给伊薇特这些孤儿院孩童们治疗基因病的项目，名字叫“蜕生计划”，吃的药物名字也暂定叫做“蜕生魔药二型”。 而地下十、九这两层，便分别是蜕生计划的实验层，以及相关人员的生活区。 接着是负八层和负七层，叫做“活性符文实验室”。 对于所谓的“活性符文组”，伊薇特的了解仅限于ai的描述。 根据其提供的信息，活性符文组不仅是黑塔医药的核心业务，还是让其成为八大超级公司之一的根本原因。 使用者只要将符文秘药注入体内，只需要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就能变成一个拥有强大实力的施法者，不仅魔力大增，还能瞬间释放出那些被预制在符文秘药中的魔法，妥妥的超人速成。 就连向伊薇特介绍冥想法的时候，ai用的都是活性符文组的对照——冥想法需要七年以上时间才能达到的水平，最低级的活性符文组只需4.6分钟——可见其差距之夸张。 不过…… 这么多年过去了，负七层和负八层的两个实验室，就算还有点活性符文组的药剂残留，必然也过了使用期了。 因此虽然听着诱人，实则除了少部分能够阅读的纸质资料外，并未给伊薇特提供什么实质性收获。 再是负六层、负五层和负四层。 负六层是和负九层一样的生活区，没什么特别的，储存生活物资的仓库也空空如也，令伊薇特扫兴而归。 负五、负四则是符文秘药实验室。 这种药物，类似科幻小说里的基因优化液，效果包括并不限于青春常驻、力量增加、代谢优化、脱发再生……是黑塔医药第二重要的业务。 至于蜕生计划推出的药物，既不是活性符文组，也不是符文秘药，而是“魔药”分类，并且也恰恰是这个分类，才属于传统意义上的药物。 继续往上。 负三层是实验动物培育层； 负二层是常规工作人员的生活区； 负一层是检测层，审核出入人员资质。 于是，在费近10个小时、辛苦的检查完全部的楼层后，伊薇特不得不面对一个事实，那就是她完全没有收获，只捡到了一些曾经是高端魔导装备的破铜烂铁。 当然她也有试图去撬通风管道的金属栅栏，看能不能爬出去。但这栅栏焊得实在太死，她一个五六岁小女孩的力量，根本不可能撼动得了，只得放弃。 最后，疲惫的躺在满地的魔光藤上，伊薇特感受着腹部的饥饿感，忍不住发出了一声悠长而绝望的叹息。 在梦境里，她已经做了非常多的努力了，除了积极了解异世界的语言和情报之外，她也将自己的情况提供给了ai，让其为自己出谋划策。 但条件不足就是条件不足。 在这个巨大的金属牢笼中，除了以魔法元素为养料的魔光藤，根本没有第二种生物能够生存。唯一的活路是去水上平台捞鱼，可湖里又有鱼怪…… 真是怎么走都死路一条啊。 念及如此，伊薇特消沉的闭上眼，决定先睡一觉。 这次她是真的做好死的准备了。 …… 这一觉不知睡了多久。 醒来后，看着眼前由魔光藤构成的流光天板，伊薇特在心里默默计算了一下自己穿越后的时间。 六个月的真实梦境没把她饿死，头发也没变长，意味着现实中只度过了很短的时间。 但剔除这段时间，她穿越至今的也肯定不止24小时了。 这么长时间，自己竟然不觉得虚弱乏力，依然活力满满，精力十足，顶多有点小饿…… 这就是年轻肉体的抗造能力吗，恢复力那么强，拿来跑众包不无敌了？ 她心中嘀咕起来，然后站起身来，在求生欲的驱动下，展开对废墟基地的二次调查。 结果没什么变化，依然是死局。 但又有些不同的是，伊薇特在自己的身上，感受到了一些不同寻常之处。 此时，距离她穿越，过了应该有至少36小时了。 在正常情况下，作为一个还在发育的儿童，长达36小时不进食，她可能会因为低血而头晕手抖，可能会脱水而口干舌燥，可能嗜睡、迟钝或缺乏活力，再不济，也应该饥肠辘辘，饿得前胸贴后背才对。 但现在的情况却是，她依然精神状态良好，体力恢复得很充足，饥饿感更是只有普通的“小饿”。 这是什么缘故？ 原主是什么究极耐饿王？ 注意到了这个异常后，伊薇特麻木的内心深处忽然燃起了一丝烟火。但她没有立即开香槟庆祝，而是忐忑不安的等候着，时刻感受身体的变化。 在这样的煎熬之中，又过去了不知道多久，可能是二三十个小时，也可能是好几天。 但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伊薇特发现，自己的身体机能依然一切正常！ 精力正常、没有头晕目眩、没有脱水、除了略微的饥饿感之外，她其他方面完全可以说是—— 活蹦乱跳！ 于是，她终于可以99%的笃定了，原主果然不是普通人，她能够在其他人都变成枯骨的300年后，以儿童的模样从床上醒来，并非穿越导致，而是她本就与众不同！ “真是比预想的还要离谱啊……”伊薇特喃喃自语。在她的预计中，原主最有可能的身份是冬眠者，利用这里的某些设备熬过了末日，然后苏醒了没多久，就被她魂穿了。 但现在来看，原主也许还是冬眠了，但根本不需要借助外部设备，靠身体就能硬过300年，熬到末日之后……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 (本章完) 第7章 7 法师修行 第7章 -7- 法师修行 由于最大的生存危机得到解除，之前还焦虑不安的伊薇特忽然就放松了下来，只觉得从来没有像现在这么平静过，甚至连时间都变得有点不值钱了。 事实上，考虑到原主是活了至少三百年的不老怪物，时间对她来说，可能还真是最不值一提的东西。 当然前提是，她真的能不老又不死，而不仅仅是耐饿这么简单。 找了个还没散架的金属椅子坐下，看着地上一堆不知名神秘怪物留下的骸骨，伊薇特陷入思索。 “根据梦境提供的线索，原主应该确实是蜕生计划的病患，这一点可以从那六个月的生活中的许多细节中得到确认……” “后来原主拥有了疑似不老不死的能力特征，这是否意味着，原主的特殊能力本身就来自于蜕生计划，或是黑塔医药的某些实验项目？” “不过令人困惑的是，这么漫长的岁月里，就算用冥想法也该积累起不俗的魔力了，为什么原主除了不老和耐饿，其他方面都和普通人一样？” “难道是因为实验的限制，怕原主脱离控制，刻意禁止原主获得力量，而后末日忽然爆发，基地毁灭，才意外的变成了现在的状态……” 百思不得其解，又没有搜集到相关的线索，伊薇特只能暂时维持这样的结论。 接着很快，有关于冥想法的诸多细节，在她的脑海中浮现。 是的，在不担心生存，时间充裕，又无事可做的情况下，用冥想法提升实力，无疑就是她当下逃脱废墟基地的最好思路。 “慢是慢了点，但还好，我现在最不缺的就是时间。”她低声说，然后闭上眼，进入冥想状态。 室内归于寂静，只有微光仍然在魔光藤的表皮下规律的流动着，仿佛永远不会发生变化。 …… 在无边的静谧与幽暗中，废墟外的世界日升月落，不知不觉，便过去了一年时间。 这一年间，伊薇特已经完全适应了在废墟基地的生活，她大多数时候都在努力的冥想，吸收空气中游离的魔法元素，闲暇时刻，又会在各个楼层中四处走动，收拾收拾卫生，再将捡到的破烂按照有用、无用、不确定三个标准做垃圾分类。 有时，她会偷偷的打开水上平台的出口小门，但不会靠近湖边，只是静静的坐在门口，看外边的晴空万里，或漫天繁星，然后思念地球的亲人。 还有时，她会坐在出口隧道内的台阶上，借着外边落入的阳光看书，起初是《内外魔力详解》，后来是《符文虹吸效应》，全都是她从图书室里找到的、与魔法有关的工具书。 其中《内外魔力详解》阐述的内容是，在这颗名为“起源星”的星球上，包括人类在内，所有魔法生物的魔力都分为两种，一个是储存在体内的内魔力，一个是借助外部环境的外魔力。 因而在施法时，魔法依赖的内魔力越多，则越易操控，反之则越不稳定。 《符文虹吸效应》说的则类似于魔法侧的万有引力，通过讲解高密度的符文魔力场的吸引力，来解释为什么星球上的魔法元素不会流失进宇宙中。 怎么说呢，都是好书。 就是对初学者来说，啃起来有点费力，了她好几个月，顺带还学到了一些黑潮语中相对稀罕的专有名词。 而后，等她把《符文虹吸效应》这第二本读完的时候，时间恰好是第一年末尾的某个下午。 冬日的寒流中，细碎的静雪像柳絮一样零落，给原本黑色的水上平台披上了一层银霜。不远处的湖面上风平浪静，怪物们似乎都沉睡了，只有几声寂寥的鸟鸣声，在孤寂又苍茫的山顶盆地内回响。 合上书本，伊薇特站在门口处，不知想起了什么，怔怔出神，直至飞雪落到她的鼻尖，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 由于风压，冬天的通风管道里常有冷风，在废弃基地的负十层，伊薇特将自己找到的所有能防风的小垃圾全部集合了起来，制作了一个简易的防风保温层。 躲到了这里来避寒，伊薇特身上穿着的依然是一年前的那套白裙白裤袜的衣装。 她发现自己的皮肤既不会出油，也没有皮屑，衣物极少脏污，因此很少需要清洗。 而此时，修行已经一年了，所以等一会儿，她打算好好测试一下自己的魔力值，看看修炼的“成绩”如何。 回忆起ai提供的数据，入门级的施法者标准是10魔力值，用冥想法需要修行七年以上。 所以本质上，冥想法的正常效率，就是一年一点五？ 这是否过于缓慢了？ 但…… 话虽如此，伊薇特心中还是萌生了些许多余的期待。 怎么说呢，按照计算是一年一点五没错啦，但那是普通人的冥想效率，而她是普通人吗？绝对不是吧？她不仅不是，说不定还是天选之子！ 对别人来说效率低下的冥想法，于她会不会有所不同呢？ 然后…… 念诵她从《魔法基础理论》上读到的，专门用于自测魔力的入门级魔法，在一番等待后，她大为震惊的发现，她的测试结果竟然只有两点出头——考虑到她不吃不喝不上班，每日修行时间更多，所以实际效率上，完全就是普通人。 “原来我是凡人……” 期待了那么久，却落得这么个结果，一时间，伊薇特心碎万分，只觉得世界都变得灰暗了。 不过好在，她还能熬。 对于一个疑似不老不死的人来说，没有什么是熬不过去的！天赋无法让她获得的东西，就让她通过勤奋来弥补好了！ 于是，就这样。 春去秋来，时光流转，在日复一日的冥想与研究中，五年时间悄然而逝。 这五年间，伊薇特除了冥想提高魔力外，还整理出了一系列的她从各个楼层搜集到的与魔法相关的专业书籍。虽然绝大部分书籍都涉足高端领域，内容之专业令她两眼一抹黑，但硬啃的时候，还是能有所收获。 比如从某个案例模版中获取到一些简单的符文排列，亦或是学习基础架构，并从中推理出简单的符文公式。 值得一提的是，念诵咒语其实不是施法的必需品，甚至咒语也并不等于符文。 在起源星的人类文明——简称“起源文明”——的研究中，光是已知的符文数量就已经超过了一万个，这些符文相互组合，还会创造出性质上天差地别的“物质”和“元素”。 因而对初学者来说，光是分辨这上万个符文，就是一个老大难问题。 于是，为了保证在不记得符文的情况下也能施法，“咒语”便诞生了。 它有点类似于对符文的加密转译，并添加了轻微的修饰，使咒语变得通顺又好记。如果知晓符文形态，脑袋里过一遍，就能无吟唱施法，但如若不知晓符文，那吟唱这种转译后的音阶，并辅以精神力，一样能将魔法施放出来。 而对还是初学者的伊薇特来说，使用咒语，显然比背诵那上万个抽象符号，要好上手得多。 “寒雾之息，精魂泣泪，暴雪缚形，心念为引，尼福海姆，听我召令！” 站在水上平台，伊薇特念诵咒语，白皙的手掌向前虚抓，而后没多久，她面前的金属墙面上，便凝结出了一块直径约一米左右的冰晶。 在施法结束后，估测着体内的魔力损耗，伊薇特大概确定，这个简单的“寒霜术”用掉了3点魔力——而如今的她，体内的魔力总量也就9点左右，这一个小型魔法，就用掉了三分之一。 “魔力也太少了……”她叹息。 法师修行已经有六年了，竭尽全力只能用四次小型魔法，这成长速度属实让人有些破防。 还好她是耐活王，换做一般人估计早就开摆了。 再无别的想法，伊薇特欲转身离去。 但在转身的刹那，她的余光瞥过墙面上刚刚制造出来的冰晶，却是让她的动作微微停顿了一下。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冰晶的折射中，她感觉自己的模样似乎长大了一点。 (本章完) 第8章 8 符文术式 第8章 -8- 符文术式 伊薇特的惊鸿一瞥显然不是错觉，因为在之后的几年里，她不仅相貌变得更加少女了，身高也从原来的一米五不到，长到了如今的一米六五左右，足足长了十几厘米。 恰到好处的身材，纯白的肌肤，华丽的银发与伟大的脸，任谁见了不得感叹一句，真是个绝世美人。 不过这样的趋势并不持续。 四年后，也就是穿越后的第十一个年头，她的发育停止了，并且在往后的二三十年中，即便生活习惯没任何变化，她依然维持着17~18岁左右的少女样貌，完全没有衰老。 她理解不了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这让她感觉自己好像一个被植入了对应程式的生物机器，有什么功能、到什么程度就停，程序里写得明明白白，她根本无从控制。 难道自己被人在基因层面上进行了符文编译？ 不管是酷似魔光藤的生存能力，还是到一定年龄就“冻龄”的美人特性，都是预设好的？ 是黑塔医药尚未公开的隐藏技术？ 想到了这里，结合着负十层下方那扇通往更核心区域的封闭金属门，她不禁产生了一些联想。 如果有朝一日能打开那扇门，也许，一切问题就都能得到解答。 …… 铅灰色的云层铺满天空，厚厚的云翳下飘洒着零落的雨点，在火山口的湖面上泛起涟漪。 这里是穿越后的第53年，魔力值已经突破了80点大关的伊薇特正在负一层的书房桌案前，蘸着魔光藤的汁液，低头写笔记。晒干的藤条在房间的角落里燃起了火堆，门外寒冷潮湿，屋内暖意融融。 “冰术式c-9，暂定名‘冰霜弹’。感觉已经到我的瓶颈了，符文上不像是还有改良空间的样子……” “炎术式b-5，暂定名‘炎舞’。实验证明，还可以增添更多的逻辑符和运算符，持续迭代……” “风术式a-7，暂定名‘风行’。使用体验很糟糕，脚感像在月球上蹦跳一样飘忽不定，仍需优化。” 这是一本她自己的修行笔记，记录了她凭着自己的魔法理解，推导出来的符文排列。 事实上，她能熟练使用的魔法，也就这么三个。 倒不是她无法获取到起源文明遗留的魔法术式，而是那些魔法无一例外，全都需要录入魔导终端来辅助施放。否则光是那几万个符文，她记都记不住，还怎么用。 所以她思来想去，也只能从那些符文组中，汲取一些灵感和思路，来照猫画虎，制作自己当下需要的魔法。 最后就有了“冰霜弹”“炎舞”与“风行”这三个半抄袭半原创的术式。 “感觉已经可以找湖里的鱼怪练练手了。” 她这么判断着，目光扫过了负一层的大厅里，一堆看起来很像是冲浪板的东西。 那是一种名为“飞行板”的魔导装备，顾名思义，是一种微型载具，可以让人浮空飞行，高度在二十米左右。 此时这些飞行板都还是一个能源耗尽的状态，她的魔力“压强”不够，没法充能，也不确定坏没坏，但仍然让她感受到了一丝逃离囚笼的曙光。 随后，走出隧道，来到水上平台，迎接着微凉的风吹雨，伊薇特注意到，在远处的湖面下，一个庞大的黑影缓缓掠过。 “这畸变体个头比较小一点，那就找它……” 念头在脑海中划过，伊薇特举起右手，做了个“手枪”的手势，将食指的方向对准水下，轻轻叩动大拇指的“扳机”。 下一秒，伴随2点魔力的流逝，一枚半透明的光影从她的指尖射出，冲入几十米外的水下，炸出了一团绮丽的冰！ ——冰霜弹，她迭代了十几年的魔法术式，简单而强大。只需输入2点魔力，就能达到同类魔法“冰锥术”三至四倍的对单杀伤力，“魔耗比”堪称碾压！ 当然，作为起源文明的入门级魔法知识，“冰锥术”并不是一个实用性很强的魔法，更多还是简单好记，总共才20个符文。反观“冰霜弹”符文有足足300多个，除了伊薇特，正常人根本懒得去记，只会复制粘贴，录入魔导终端。 不过对于一个条件有限的施法者来说，使用魔法，并非要把完整的符文组全部在脑子里念一遍。 只要满足“把符文序列完全记忆下来”“海量练习，直至形成身体、灵体、记忆体的交叉记忆”这两个条件，就可以将其化作一种特殊的“感觉”。 然后再以思绪联动那种感觉，魔法就能瞬发出来，犹如刻入了基因中的本能。 …… 相比于53年前她初来乍到时，把她吓得魂飞魄散的那只怪物，眼下这只畸变体的个头要小得多，体长仅有两米。 在被伊薇特激怒后，它立即靠了过来，还未上岸时，头部就迫不及待的裂成四瓣，露出了中央的菊状口器，看得出对这场狩猎已经迫不及待。 伊薇特也一边后退，一边拇指虚扣，将更多冰霜弹喂到了对方的畸形口器中。 只是准头略有一些问题，绝大部分冰霜弹都未能正中靶心，射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 嗯，准头练习也要提上日程……她暗自记下这一点。 很快，伴随着嘶吼声，不过几秒钟时间，狰狞的鱼怪冲到了金属平台上，蠕动着向伊薇特爬来，像一只疯癫的海豹。 见此情景，伊薇特为自己施加“风行”术式，只是往后轻轻一退，便拉开了十几米远的距离。 接着她立即用出了第三个术式，炎舞。 刹那间，在正前方二十米左右的位置，地面出现了一个带有古典纹的魔法圆环，炙热的火焰以龙卷的形式从中升起，将刚好从上方爬过的鱼怪卷入其中！ 鱼怪的痛苦嘶鸣声在空气中弥漫开来，紧随其后就是烧焦的气味。虽然它并未被这条拔地而起的火龙卷直接烧死，但灼烧的效果依然造成了极大伤害。 见此情景，伊薇特没有选择乘胜追击。相反，她直接撤回了隧道口的门内，熟练的将门反锁。 ——20多发冰霜弹，每发都要2点魔力。再加上一次炎舞的20点，和一次风行的6点，她的80多点蓝条早已不足四分之一，超出了危险警戒值。 而此时，周围的湖面上，许多奇形怪状的水生畸变体也被这里的战斗与肉香味吸引，加速靠拢过来。因此从各种角度，她都没有再恋战的必要。 反正重要的实践反馈已经得到，她也有了初次的战斗体验，今后有的是时间狩猎，根本不急于一时。 (本章完) 第9章 9 百年 第9章 -9- 百年 在有了初次的战斗体验后，就如同上瘾了一般，接下来的每个月，伊薇特都要在水上平台进行两到三次的“炸鱼”。 虽然每次都是浅尝即止，打两下就跑，但确确实实让她很好的适应了战斗的感觉，不再如早期那样手忙脚乱、经常把冰霜弹射到离谱的方位上去。 并且她还发现了藏匿于此地的王者，一条长有腐烂鳞片、体长超过三十米、额头长着一只独眼的畸变巨蛇。 这条“独眼蛇王”的出现，大大扰乱了伊薇特的逃脱计划，因为它的存在意味着，如若将来要用“飞行板”离开，伊薇特就必须有足够的实力，直面来自一条湖中巨兽的袭击。 这对于当下的她来说，压力着实有点大。 …… 很快，又是20年过去。 此时距离伊薇特穿越过来，已经过了整整73年。 由于“独眼蛇王”的威胁，她降低了去水上平台的频率，免得被湖水中窜出来的恐怖巨口瞬间秒杀。 并且修行也愈发努力，终于在这天早上，攒足了100点魔力值，于体内，压缩出了一个小小的魔力核心。 根据“符文虹吸效应“理论，高密度的魔力核心会自然吸引周围的魔法元素。事实也的确如此，她的修炼效率显著提升，每年能增长2.5点魔力值。照这个速度，只需区区百年就能增加250点魔力——到那时，或许就有资格与那条蛇王一较高下了。 嗯，区区。 …… 除了魔力值的突破，这20年间，伊薇特还在空闲时间的调试中，迭代出了“寒霜弹”“炎舞”与“风行”三个魔法术式的最终形态。 其中，“寒霜弹”的魔耗已经降低到了“1”这个可怖的数字，真正做到了多少点魔力就是多少点子弹，并且还调校了攻击方式，可以在必要时制造多个虚拟发射点，让寒霜弹如加特林一般倾巢而出，制造霜寒风暴。 “炎舞“不仅优化了操作手感和魔力消耗，还能指定发射位置。通过“兼用符文组“技术，每增加一道火柱只需额外消耗10点魔力，最多可同时释放四道火柱，形成50点魔力的“火力全开模式“。 至于“风行”，则更名为了“风之驭”，每秒蓝耗8点，可以用来制造大风，不管是给自己加速，短暂浮空，亦或吹开敌人，都功能性十足。 可惜伊薇特并没有掌握更高级的理论知识，也没有高精尖的器械辅助。 否则她也许能创造出更加适用于飞行的魔法，直接绕开蛇王的威胁，轻松逃生。 …… 此后百余年间，除了一个叫“雷之怒”的攻击性魔法，伊薇特没有再尝试设计新的魔法术式。 毕竟瞬发魔法需要两个条件，熟练背诵，以及海量练习。 而她当下的记忆力，再加个有500符文数量的“雷之怒”就是极限，强行记忆第五、第六个魔法，极容易互相混淆，把原本已经记牢的魔法也搞错。 因此，她每天就重复进行着“冥想”“魔法练习”“去水上平台采风休息”“围观畸变体打架”“窥视蛇王”等事务，平静而规律，几乎失去了对时间流逝的把握。 只有在每年冬天最寒冷的时候，她会怦然惊觉，一年时间居然又这么不知不觉过去了，快到让她几乎无法产生任何记忆锚点。 此时，她的魔力值已经逼近了400点。 这天早上，蹲坐在设施的门口处，看着又一年的飞雪飘零，她想，她也许终于能尝试着，去领教一下那条湖中巨蛇的威力了。 …… 在漫长的观察中，伊薇特对独眼蛇王已经有了相当多的理解，发现这家伙根本没有昼夜习性一说，像是不用睡觉的一样，什么时候都可能从水里钻出来。 所以她也很干脆，直接走到了水上平台的边缘，往里面扔下一些魔光藤的藤条，看能不能把它引出来。 勾引的时间了很久，但伊薇特并不气馁，因为她知道这只巨蛇肯定在下面，否则其他的畸变生物不会离得那么远。 而直至天色已近黄昏，那只苍白的、没有瞳仁的、仿佛噩梦一般的巨大蛇眼，才突然在水下浮现出来，虽然只展露出冰山一角，却足够令人战栗。 “吼——” 没有伺机等待、没有犹豫迟疑，顷刻间，巨蛇冲出水面，掀起了数十米高的水！ 伊薇特早有准备，风之驭一拽，便将自身拖至了平台后方的几十米处，躲过攻击，向前看去。 黄昏的湖面上，探出水面十几米的巨蛇俯视着她，犹如天神睥睨蝼蚁。 接着，巨蛇的吻部从下颌中间左右裂开，吐出了鲜红的蛇信。但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这并非它的舌头，而是十几根缠绕在一起的滑腻触须。 它们分开后，闪电般的向着伊薇特站立的方向探去，似乎是要将眼前小巧可口的猎物直接卷入口中。 伊薇特神经紧绷，再度用风之驭向后拉开。这是她第一次与这只湖中的王者交手，加上她还沾点深水恐惧症与巨物恐惧症，便丝毫不敢怠慢，躲开了触手的攻击后，便立即用出了她半控制半输出魔法。 寒霜弹，但是加特林模式！ 蓝色弹丸从多个角度倾泻而出，短短数秒就射出四五十发，将蛇头连同触须一起冻成冰雕。失去平衡的蛇头重重砸在平台上，震得整个结构都在颤抖。 然后，看着挣扎起来的巨蛇，伊薇特没有选择炎舞，免得助其快速脱困，而是用了另一个魔法，也是她这百年来，在符文领域唯一的新成果——雷之怒！ 这是一个和过往思路截然不同的魔法，不再追求极致的魔耗比，而是不计其数的将对单伤害拉到了最高，至少在500个符文的规格限制里，这是她能做到的最高伤害，并且也带来了最高的蓝耗。 整整240点魔力值！ 用一次，大半管蓝就没有了！ 伴随术式发动，空中出现了直径超过十米的符文圆环，一道粗大炫目的闪电从中落下，劈在了还在挣扎的冰封蛇头上，将其劈得身体绷直，浑身抽搐，即便冰壳已经破碎，仍然处于一种类似麻痹的状态中，抖个不停。 伊薇特屏住呼吸，心脏砰砰直跳。她剩下的蓝条已经不足100点，不可能施放第二次雷之怒了，因此便又在身边召出了代表“炎舞”的符文圆环，准备施放炎柱。 但…… 没等她进一步攻击，巨蛇这边的动作已然停了下来。它不再抽搐，巨大的头部就这么直挺挺的垂落在平台的金属网格地面上，眼睛与舌部触须变成了黑色，四周弥漫着难闻的焦臭味。 这是……死了？ 伊薇特惊疑不定，但动作丝毫未停，立即用炎舞，对巨蛇粘连在平台上的半截身躯进行了火焰洗地，竭尽所能的炙烤它身上的每一寸肌肤。 直至巨蛇瘫倒在平台的半截身体彻底烧焦，气息全无，被她用风之驭丢进了湖底，她才终于可以确定，这家伙大概也许真的，死掉了。 (本章完) 第10章 10 脱困 第10章 -10- 脱困 随着蛇王的尸身沉入水下，消失不见，伊薇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有一种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的感觉。 诚然打死蛇王是不会爆装备的，但她一直将其视作离开火山口湖的最大阻碍。 现在阻碍没了，她的离开之路顿时变得一马平川。 而且，在几十年前，她的魔压就达到了给魔导器充能的额定标准，并从满地破烂中，修复出了一个仍然能使用的飞行板。 所以只要她愿意，她甚至现在就可以启程出发，离开这个困了她将近200年的湖中牢笼。 但…… 想了想，伊薇特仍然转身回到了设施内。 一方面是因为，她要总结这次行动的收获，重新对雷之怒进行改良。 另一方面则是，既然随时能走，又何必急于一时。 再多做一点准备也好！ …… 巨蛇陨落后的数十年间，以废墟平台为中心的湖域明显安静了许多。每当伊薇特出现在阳光下，无论是冥想还是练习魔法，浅水区的畸变生物都会识趣地退避三舍。 这些低智生物似乎凭借某种原始本能认定，那个纤细的身影已然取代巨蛇，成为了此间的新王。 当然，偶尔的时候，也会有挑战者出现。 这些挑战者与寻常的畸变体相比，身上裸露的血肉会少很多，同时会有一些独特的攻击器官，比如几丁质甲壳，或是放电的触须，令人能充分感受到生物多样性。 不过对伊薇特来说，都是一个雷之怒的事情。 ——现在的改良版雷之怒，魔耗从原来的240点骤降到了100点，但威力保留了60%，是一次她相当骄傲的优化升级。 值得一提的是，最近一段时间，她的魔力值逼近了500点大关。 而在起源文明时代，一台两米高的全自动魔导机兵所使用的储能核心，也不过是这个量级。 所以从这方面来看，经过二百多年的孤独修行，伊薇特的魔力值已经称得上相当充裕，并且“雷之怒”这个她最强的原创术式，也确确实实，是军用级的规格。 “以我当下的战斗力，在末日前都能算一方高手了，末日时代各种物资和武器肯定不足……嗯，这似乎可以推论出，一旦我逃离这五指山，马上就能成为人类一方的顶尖助力……” 带着这样的小期许，伊薇特更加动力十足的修行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如神兵天降，扶大厦之将倾，挽狂澜于既倒，然后被万人敬仰、美女倒贴的伟大画面。 直至那一天，终于到来。 …… 雾霭弥漫的清晨，站在通往负十一层的封闭金属门前，伊薇特默默站了很久，然后无奈的摇了摇头。 于昨夜突破魔力值500点关口后，她就决定要出发了，没什么要带的行李，也没什么特别的留恋，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临行前，她依然没能打开这扇不知道什么材料做成的坚固合金门。 “算了，你爱开不开。” 丢下这句话，伊薇特沿着楼梯向上走去，鞋跟踏在金属阶梯上的声响，在空荡的竖井中层层回荡。 两百多年的漫长岁月中，她在深渊基地的废墟中上上下下走了不知道多少遍，仿佛连每个螺栓都一并刻进了记忆。虽然一度将这里视作无边监狱，但有时候也会觉得，这里勉勉强强，能算个避风港，让她在畸变怪物横行的末日世界中，得到片刻的清静与安宁。 而现在，她终于要亲手为这段漫长的囚徒岁月，画上一个句号。 …… 站在水上平台，伊薇特启动了飞行板。 作为一个结构简单的魔导载具，这玩意的储能板意外的有实力，能储存100点魔力，并且能支持大约50公里的续航里程。 相比之下，拥有500点魔力值的伊薇特，再怎么借助她引以为傲的“风之驭”，也只能飞一公里，差距一下子就展现得明明白白。 不过伊薇特并不觉得奇怪，因为她很清楚，作为起源文明的技术结晶之一，这玩意看似普通，实则魔导回路里的符文数量至少有百万个。 拿风之驭的效果去和这玩意对比，约等于拿算盘挑战量子计算机。 伸出手，魔力构成的透明握把在她掌心成形。随着轻微的前倾，飞行板立即载着她向前飞掠，在深蓝色的水面上犁出一道转瞬即逝的航迹。 所经之处，湖中和浅水层的畸变生物纷纷惶恐退避，远远地为这位空中来客让出通路。 于是，不到三分钟，她就飞完了这段不足三公里的水路，来到两百多年前初来乍到时曾眺望过的光滑岩壁前。 由于高度限制，这里就不能继续用飞行板了。伊薇特轻盈地跃上一处凸岩，将飞行板收回腰间。淡青色的气流缠绕周身，托着她沿岩壁扶摇直上。 当指尖终于触到火山口的最高点时，整个世界在眼前豁然开朗。 碧蓝的海平面在天际与云霞交融，海岸线上藤蔓缠绕的摩天大楼已与森林浑然一体，宛若参天巨木。近处的山麓上，树海摇曳，被山风吹出翡翠色的浪波。 她下意识回头看向来时的方向。从这个视角望去，曾经浩瀚如海的火山口湖也不过是一汪澄澈的潭水，中央的金属平台小得像浴缸里漂浮的玩具。 这就是末日后的世界……她想，然后在这里静静的站了许久，直至山巅的罡风吹起她银白的发丝，在阳光下泛起点点虹光。 …… 脱困以后要做什么？ 早在两百年前，伊薇特就思考过这个问题，但无法给出答案，毕竟她不清楚出来以后能看到的画面会是什么。是荒无人烟的恶土，是畸变体满地跑的炼狱？ 会不会有聚集起来的人类幸存者们，正在为生存和重建家园而战，吹响名为勇气的赞歌？ 目前来看，答案是否定。 …… 沿着一条还能看出原来痕迹的公路，伊薇特走入伊什岛的首府“伊什市”。 相比于岛上另外两座化作废墟的人类都市，这里的景观要壮丽得多，毕竟是黑塔医药的重要分部所在地，即便隔着几十公里，她仍然能远远看到市中心那座直入天际的漆黑塔楼。 它涂抹着苍翠的色泽，像一柄缠绕着枝条的古剑，即便剑主已经死去多年，依然屹立不倒，直指凌霄。 这是人类的剑，也是人类文明的墓碑……伊薇特看着眼前的废墟风景，仿佛跨越时间，看到伊什市曾经的繁荣与辉煌——以黑塔大楼为中心，四周环绕着鳞次栉比的摩天大楼，全息广告在玻璃幕墙上流淌，飞行器如蜂群穿梭，霓虹将夜空染成幻梦.而今，都已烟消云散。 跳过一条由塌陷下水道构成的清澈暗河，穿过紫藤盛开的街道，一路上，伊薇特如幽灵般穿行在街巷之间。 蝴蝶停在她肩头又飞走，小鹿从倒塌的橱窗前警觉地抬头。畸变生物偶尔从阴影中扑出，随即在炎舞中化作焦炭。 如此这般，闲庭信步间，她穿过了无数条凶险万分的街道，来到了市中心，途中没有发现炊烟、足印或任何人类活动的痕迹。 而后，广场上，她仰望着黑塔的斑驳外墙，她终于确定了一件事情，那就是，至少在这座岛屿上，除了她，不会再存在第二个活着的人类。 事实上，即便抛开伊什岛，将目光投向起源星上分别叫做“黑潮洲”“翡翠洲”与“银镜洲”的三块主要大陆，恐怕也很难再有别的幸存者了。 不然无法解释，将近六百年的时间里，以人类的技术与智慧，竟然还没能重建自己的文明。 在被这个明悟击中后，她轻轻叹了口气。作为异世界的来客，她本以为走出牢笼，会有一个崭新的天地，能看到形形色色的人，感受截然不同的风情与文化，但不曾想，漫漫长路，还是只有孤独相伴，直至亿万光阴之后，直至辰星熄灭的尽头。 既然如此…… 那就！ 先种个田吧？ (本章完) 第11章 11 极光之夜 第11章 -11- 极光之夜 几天后，在伊什市的市中心，穿过钢铁与杂草交织的帷幕，伊薇特找到了一片林地，决定将其改造成自己的庄园。 这地方曾经应该是公园之类的地方，残留的建筑遗址比较少，还有一处漂亮的小湖泊。如若能在这里造房子，那勉强也算有个湖景房了。 当然，造庄园是个大工程，涉及到建筑规划等诸多领域，即便已经是魔法高手，伊薇特想要实现这个想法依然需要很漫长的时间与知识。所以她的种田生活中，首要重点，依然是搜集各种各样的精装书籍，汲取起源文明留下的技术遗产。 甚至伊薇特经常会想，她的出现其实和黑塔医药无关——毕竟黑塔医药公司自身都毁灭了——实际上是神灵需要一个人来见证和记录起源文明的存在，所以才有了她的穿越和不老不（饿）死。 就这样，过着收集知识，建造庄园，开垦田地的生活中，日子过去了十几年。 这期间，伊薇特走遍了伊什岛的三座城市，从首府“伊什市”，到西南方向的“灰港市”，再到最北边的“路亚市”，标记了一些不能靠近的疑似畸变体巢穴的危险区，游览了林林总总许多乡镇的遗址，但如预期一样，都没看到活人。 但她并不在意，甚至有些麻木，只是孤独的欣赏着沿途风景，偶尔得到一本承载起源文明技术遗产的精装书，内心才能泛起一丝涟漪。 也有时她会想，也许只是伊什岛太偏僻，所以才看不到人，说不定三块大陆上，就有某个人类聚集地，已经吹响了对畸变生物的反击号角呢。 这给了她一点动力，让她开始研究起了魔导工程学，并琢磨着也许自己能修复一点魔导装备出来，甚至手搓一些粗糙原始的魔导回路。如果能成功，她就能用上一些符文规格更高的中大型魔法了，万符级的，甚至十万符级的。 不过…… 一想到海中从数量到实力都恐怖至极的畸变体规模，伊薇特又觉得希望一下子变得渺茫起来。 不可能渡海的，她暗自摇头，这辈子都不可能渡海的。 这，并不是她怂，而是她亲眼看到过，远处的天际线上，曾游弋过一头蛇形海怪，不知几公里长的恐怖身姿，隔着几十公里的距离，依然震撼无比，宛若神话降临。 而更加惊人的是，那条海兽并非寻常畸变体那样的碳基生物，它的身体覆盖着鳞甲，小部分裸露出来的皮肉，却是几个世纪前留下的钢筋铁骨！ 是的，这时候，伊薇特已然知晓，曾经导致生物畸变的神秘因子不仅仅能感染碳基生物，连由ai操控的机械魔偶，魔导机兵，都有一部分会被它们感染寄生，融合成半机械、半生物的疯狂形态。 这也就难怪起源文明会完蛋了。 连机械都逃不掉感染，人类怎么反抗得了？ 于是，伊薇特默默给那条海怪起名为“钢铁海龙兽”，并由衷的期望它能滚得越远越好，最好永远都别靠近伊什岛。 …… 这天夜晚，十分罕见的，天空中出现了极光。 穿越后将近300年了，伊薇特还是第一次在夜空中看到极光。 她搬来了自己的小凳子，坐在庄园里的三层木屋的顶楼，静静的欣赏这份景色，身后的室内与庄园的一些树桠上灯火辉煌，所有灯泡的能源全部来自于前段日子伊薇特修复的一个简易的魔能发生器。 而就在她沉浸于这份宁静时，忽然间，庄园外的森林都市内，传来了一声突兀至极的惊叫。 “呀——！！！” 刹那间，伊薇特瞳孔地震，第一反应不是立即去救人，而是自己见到鬼了。 ——她已经在伊什岛上逛了那么多年了，很确定这里不可能有人，怎么会突然传来一声清晰的人类女性的叫声？！ 海上来的？不可能，海里都成畸变生物巢穴了，怎么可能有人能在这种情况下渡海？ 天上来的？这个可能性大一点，但她怎么会一点察觉都没有？ 难道是畸变生物？ 某个人形畸变体记忆觉醒、能开口说话了？ 很快，强烈的好奇心战胜了警惕性，伊薇特翻身从三楼一跃而下，脚踩狂风，直接飞往了叫声的方向，四条炎龙从符文圆环中钻出，在她的身周向外席卷，用焰光点亮四面八方。 所有黑暗中被吸引过来的畸变生物，无论是人形还是非人形，都在这样的烈焰席卷中，灰飞烟灭。 一分钟后，在黑暗尽头的一条公路上，某台只剩下骨架的车辆顶部，伊薇特看到了那个声音的来源，确确实实是一个人类，甚至还是一个金发碧眼的人类小女孩，年龄可能连10岁都不到，穿着一身古典风格的精致裙装，娇俏的小脸惊慌失措。 “Σ(⊙▽⊙“a%!~zxcvb&*！！” 在看到伊薇特后，她激动的招了招手，吐出了一串令伊薇特完全费解的陌生语言。 不是黑潮语……这是翡翠语？还是银镜语？ 伊薇特心念电转，她只在梦境迷雾中学习过黑潮语，眼下语言不同，她第一反应是，对方是来自翡翠洲或银镜洲这两个大陆的幸存者。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飘飞到对方身前的公路上落脚后，看着从汽车顶部慌张跳下来的小姑娘，她决定用黑潮语先尝试一下再说。 但女孩旋即露出了茫然的表情，明显是没听懂伊薇特在说什么。 这下有点麻烦了……不，也就还好，至少她不像是畸变体，而是货真价实的人类，语言的事情回头再说…… 念及如此，伊薇特不再交流，而是打了个手势，引导着她向庄园的方向走去。 …… 几分钟后，回到市中心的大庄园，伊薇特将小姑娘安顿在了自己的木质三层大别墅中。 她当初搭房子的时候没考虑过这里还能有第二个房客，因此只能将唯一的卧室让给她住，自己去睡沙发。 同时，她还从自制的小冰箱里，拿了些肉和蔬果出来，做了点简单的魔法小烧烤，安抚女孩的情绪。 不过女孩的涵养意外的不错，虽然看起来饿坏了的样子，但面对刚烤好的肉类和水果，居然也没有失态。 在餐桌边，她先是向伊薇特微微鞠躬，表示谢意，直至伊薇特点头后，她才坐下来，做了个双手合十的祈祷动作，最后拿起刀叉，一小口一小口的用餐。 当然，尽管如此，能看出女孩的警惕性也是一点不少的，一边吃饭，她也一边在仔细打量室内的环境，时不时还用敬畏的眼神，偷偷窥探伊薇特几眼，并且赶在两人视线交互之前，又触电般的收回目光，假装无事发生。 见此情景，伊薇特平静的眼眸深处多出了些许柔和，像冰封了数百年的川河在此刻悄然消融。 她想，以后的日子，应该不会像以前那么无聊了。 (本章完) 第12章 12 魔女 邪神 第12章 -12- 魔女 邪神 晨光透过落地窗，斜斜地洒在书桌上，伊薇特白皙纤细的手指在泛黄的书页间轻轻游动，翻阅着一本《语言学：从入门到精通》。 过了一会儿后，她痛苦的闭上眼睛，向后靠在椅子靠背上，发出了一声纤美而痛苦的低吟声。 在这两天里，她靠着比划沟通，文字比较，音标辅助，查阅资料，已经竭尽所能，但仍然无法搞明白，这个外来的金发小女孩所用的语种究竟来自何方。 不仅不属于翡翠语或银镜语，就连衍生出来的上百个各洲方言，也不像是能对的上的样子。 这种努力却没有结果的感觉，不由得让她感到了疲惫万分。 然后她微微侧过脸，往落地窗外的庄园内看去，女孩正坐在藤条编织的秋千上晃荡。看着她那件做工考究的古典连衣裙，以及绣着繁复纹样的领口，渐渐的，伊薇特产生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这个小金毛，该不会也是一个穿越者吧？ 只不过她与自己的魂穿不同，而是走的肉身穿越路线？所以突然出现的时候，身上的衣服才会那么崭新精致，又有一股满满的中世纪风格？ 想到这里，不愿意再做“起源文明语言研究”这个课题的伊薇特，逐渐想到了另一个领域。 那便是，心灵魔法！ 是的，在起源文明，心灵感应也好，催眠技术也罢，都是货真价实存在的限制级魔法。 只是使用限制很多，资格证书、特殊条件、相关设备一个都不能少，因而多数情况下，只拿来治疗精神疾病或审问罪犯。 而现在，伊薇特要做的就是以自己多年的符文设计经验为基石，快速开发出一个沟通类的心灵魔法，满足临时的交流需求。 半个月后，走遍了精神科医院、警察局等地方的遗址，用搜集到的信息结合着自己多年积累的符文设计经验，伊薇特在心灵魔法上的初步尝试，终于得到了成果。 这是一个规格极高，符文总数接近5w个的大型术式，即便是如今精神力得到长足增长、魔力总量也逼近600点的魔法高手伊薇特，也完全无法独立施展。 但好在，她多年的捡破烂也不是白捡，于这两年间，得到了一个损坏程度较低的魔导终端，叫“熔炉戒x3型”，生产公司是“烬痕化工”。 这样一来，经过一阵子学习、研究与上手修理，事情就有了转机。 “符文容量为50w，但根据系统自检，出现了80%的‘坏道’，等于是真实容量只有10w出头……马马虎虎，但也够用……” “等等，元素电容的能量衰减怎么这么严重，20点魔力的电容，衰减得怎么只剩下1%了，刚开机就要关机？呼，还好我魔力多，24小时稳定供电……” 摩挲着戴在中指的戒指，经过一阵研究后，伊薇特将5w多个符文通通输入进去，取名为“心之语”。 顺便她还录入了一个前段时间开发出来、还没做优化的新魔法“生机术”，主要作用是提高身体恢复力来治愈外伤或疾病，符文规格6000左右。 “这样一来，剩余空间一下子只剩下了4w4……真是奢侈呢，当年在深渊基地，上几年时间迭代术式，就只为了优化掉7、8个符文的精益求精的我去哪里了？” 无声感叹了一句，伊薇特走到楼下，看到小金毛正蹲坐在庄园的圃边，认真的观察两只松鼠交配。 看到伊薇特下楼，她抬起头甜甜一笑，阳光被头上茂盛的枝叶切割，斑驳的落在脸上，画面很是美好。 伊薇特静静点头，作为回应。 她已经和这个小姑娘相处了半个多月。虽然语言不通，但通过一点简单的肢体语言交流，已经诞生出不错的默契。 再加上这小金毛堪称是她见过的、十岁以下毛孩子里最听话的小孩了，从未展现出一丝一毫与顽皮、叛逆或任性沾边的特质，反而知书达理、乖巧懂事，这就更大的拉升了伊薇特对她的好感，并对她的身份背景愈发好奇。 她猜测，这小金毛过去一定有着极为良好的家庭教育，否则不会在来到一个恐怖的陌生世界后，还表现得如此冷静成熟。 走过去，做了个招手的动作，小金毛立即乖乖走到她面前，耐心等待她的指示。 伊薇特做了个抬手动作，她立即会意，主动抬起手掌，让伊薇特把手放在她的掌心。 “……” 伊薇特忽然觉得有点怪怪的，这怎么看起来和训狗里的“握手”一样呢？ 但她可以发誓她什么也没做，便只能归因于，这孩子太有悟性了，一下子就能读懂她的意思。 没再多想，她立即发动了心之语，以肌肤接触为媒介，将自己的灵体与对方的灵体产生了一点微妙的接触。 五秒后，符文组加载完毕，精神世界的帷幕被猛然掀开—— “哎，这种讨好谄媚的生活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当这个充满了烦躁情绪的意念在脑海中回响的时候，伊薇特的眼神微微凝固了一下。 她看向女孩乖巧可爱的脸蛋，只见对方水汪汪的大眼睛毫不避讳的与她对视起来，坦然之中，又带着一丝惹人怜爱的怯意。 她沉默下来，继续倾听。 “这个邪神到底在干嘛呢，一直盯着我看，好可怕啊……她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呆着吗？” 邪神？伊薇特微微一怔，她明明救下了对方，为什么这小姑娘会把自己当成邪神？ 这之间有逻辑关系吗？ “可恶，为了活下去，不得不像狗一样献媚于邪神的我，怎么会如此可悲……” “这也不是我的问题吧……”伊薇特忍不住为自己辩解了一句。 然后她就看到，女孩的表情瞬间变得惊恐起来。 “谁……谁的声音？！是她？她能听得懂我的想法？” “这是一个实现心灵交流的魔法，能绕过语言障碍。”伊薇特不再沉默。 但她没有告诉小金毛的是，她在术式里藏了后门，需要思考时她可以选择性闭麦来防止心声没听见，而小金毛的脑内所想，她都能全部获悉。 末了，她又补充说：“还有，我不是邪神。” “对……对不起，邪神大人，我刚刚不是有意的，我只是……我只是……” 小金毛变脸的速度相当快，噗通一下就跪了下来，脸色苍白如纸，身体抖如筛糠。 而从她翻涌的情绪中，伊薇特也能从中感受到实实在在的恐惧。她似乎真的认定了，伊薇特就是邪神，而不是天使、天神或别的正面一些的形象。 “你为什么坚持认为我是邪神？”伊薇特把她扶起来，重新保持身体接触，确保术式不断。 “因为……因为这里是‘终焉之地’，是传说中的邪神‘终焉魔女’被封印的地方。” 答复的时候，小金毛的内心显得极为抗拒，但又不敢不回：“我……我发现这里只有您一个人居住，并且您还是一位漂亮的女性，所以我就觉得，传说中的终焉魔女，只能是您……” 旋即不等伊薇特回应，小姑娘的意念又光速变得自暴自弃起来，心若死灰般的回道：“反正，我不会背叛人族的，您就死了这条心吧……您，您直接杀了我吧！” “……” 一时间，庄园陷入安静。 看着眼前双眼紧闭、似在等死、又忍不住偷看自己反应的小金毛，伊薇特沉默了一会儿，换了个问题：“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 她现在已经无比确定了，这孩子就是个异世界来的穿越者，只是那个世界疑似不太先进，所以还有较大的思维局限，连“星球”这样的概念都没有。 “残渊。”小姑娘给了一个意义不明的称谓。 “那是什么？” “我在书上看到说，有一种叫‘极光’的、百年一现的天象……出现的时候，可以在附近找到‘残渊’。那是一个螺旋状的入口，和终焉之地相连，持续时间很短，就几分钟……这些入口时隐时现，有时会有可怕的秽魔跑出来……我就是穿过了残渊，才来到这里的……” 极光……伊薇特咀嚼着这个词，立即想到了三个月前在夜空中看到的灿烂图景。 当时她什么也没想，只当是自然风光在欣赏，然后就听到了小金毛的大叫声。不曾想，原来那夜的极光，就是开启两个世界联系的契机。 她又问：“秽魔是什么？” “就是外面那些被您消灭过的怪物……书上说，这种怪物叫‘秽之恶魔’，偶尔会从残渊里跑出来，袭击人畜，它们的身上有邪恶的污秽，一旦被它们抓伤，就会被同化……” 虽然已经过去了大半个月，但显然，畸变体那变态的造型，依然给小金毛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一提到这个，伊薇特就感受到她意识中翻涌的惧意。 确实符合畸变体感染别的动物的方式……虽然不知道它们以前是怎么感染机械造物的，但现在，血液传播就是它们制造别的畸变体的主要途径…… 伊薇特心中闭麦点头，继续问：“这种现象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她怀疑对面的世界也许和起源文明存在联系。 “不知道，书上没说，但好像几千年前就有了。”小金毛茫然摇头。 (本章完) 第13章 13 期待 第13章 -13- 期待 几千年？ 这不可能，几千年前，起源文明才刚刚萌芽，哪有什么畸变生物…… 伊薇特微微蹙眉，没有继续纠结这个问题：“……你为什么会进入残渊？” “我是被魔族逼进来的……魔族展开了对东大陆的入侵，我和家人都失散了……逃跑的时候，天上出现了极光，然后我看到了残渊，就逃了进去……” 回忆起悲伤的往事，女孩的心声流露出了不掺虚假的伤悲，像被风吹散的蒲公英。 又因为心灵的交流中，弄虚作假的难度相当之高，所以在仔细阅读完她的心理活动后，伊薇特基本确认，她目前为止，都没说谎。 魔族……东大陆……看来对面的世界不是只有人类一个种族…… 畸变体会通过“残渊”跑到对面去，但历史能追溯到几千年前…… 是有多个星球都被同样的末日毁灭了的关系吗？所以极光带能连接的末日世界不止一个？ 亦或是时间线不同？跨越残渊，就能穿越时间？ 再干脆就是平行宇宙论？ 话说我能不能通过“残渊”返回地球…… 由于背后的可能性太多，她忍不住陷入沉思，不再说话。 而另一边，见“邪神”不再发言，犹豫一下后，小金毛突然又跪了下来，低着头恭敬万分的说：“那个……邪神大人，我有一个请求！” “我不是你口中的那个邪神，这里也不是你们世界神话里的终焉之地。” 而且你怎么又把我术式打断了……伊薇特抓住她的胳膊，把她再度扶起来，摇头说：“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魔法师，我的名字是‘伊薇特·洛希维娅’，或者你称呼我魔女也行。” ——不老不（饿）死的魔女。 “是，魔女大人。”小金毛乖巧的改口道。 通过对心理活动的掌握，伊薇特能感受到，小金毛并没有相信她，更多是半信半疑，所以也不敢直呼她的真名。 不过这就够了，她想，以后这小姑娘自己能观察出结果的。 “你刚刚想请求什么？” “我……”小金毛深吸一口气，“魔女大人，您能赐予我对抗魔族的力量吗？” 这个试探性的请求带着精巧的钩子，伊薇特不由得想要欣赏她的狡猾——问题表层是索求，内里却是在试探“邪神”的态度。 于是她直接说道：“我不是神，没有办法赐予你力量，也没法让你回去。” “好吧……”露出失落的表情，小金毛的情绪实则相当稳定，显然早有预料。 随后她听见伊薇特又说：“但你可以一直在这里生活，直至极光再次出现的那天，我可以护送你进入‘残渊’。” “真的吗？”小金毛露出惊喜的表情，这次她真的有点相信了，相信眼前这位银发红瞳的漂亮姐姐不是邪神，甚至可能还是一个天使。 哪有脾气那么温柔有耐心的邪神呢？一点不阴森，长得又这么好看，跟教会画册里那些恐怖的家伙完全不一样！ 但说实话，只要不做背叛人族、背叛家园的事情，其实就算真的投靠邪神，好像也不是不能接受？总比死了强…… “是不是真的，你今后自然会知道。”伊薇特柔和的说，“接下来，可以告诉我你的名字了。” “我的名字叫‘罗莎琳’，魔女大人。”这一次，小金毛脸上的笑容终于多了几分发自真心的意味，她认真地报上全名，“罗莎琳·席恩！” …… 在和罗莎琳得到了初步的沟通与信赖后，接下来的日子里，借助“心之语”，伊薇特开始学习异世界的新语言——“辉光语”。 据罗莎琳说，这是东大陆人族对抗西大陆魔族组成的“泛人类统一战线”后推广的通用语，基本哪儿都能用。 “你是说，在辉光大陆，最厉害的族群是精灵族？”三个月后，坐在庄园湖边的石凳上，已经初步掌握了辉光语的伊薇特，向罗莎琳打听着异世界的情况。 其中，辉光大陆就是东大陆，也就是异世界的人类、精灵、半兽人等族群生活的地方。 与之相对的西大陆也叫“魔渊大陆”，是魔族生活的地方。 “似乎是的，听父亲提起过，前线要塞里，精灵常是砥柱中流……王国军队过去，也经常会受他们的调遣……”罗莎琳努力回忆着。 她的父亲是伊顿王国的席恩伯爵，属于顶尖的大贵族，而她自然也有着伯爵之女的显赫身份。否则她哪有机会知道什么极光带与残渊，更无法通过这个小知识来逃过魔族追杀。 ——不过放眼整个东大陆，伊顿王国也只是小国一员就是了。 “精灵族用什么魔法？”伊薇特对这个比较感兴趣。 “传说，精灵族是可以操纵草树木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罗莎琳说。 植物魔法……起源文明在这方面研究也很深，如果能找到相关资料，说不定我也能搓出类似的术式……伊薇特心里盘算着。不过熔炉戒x3的容量只剩4万4了，每一个新术式都得精打细算…… 晨光在交谈中悄然流泻，直至日影移向中天。等到了饭点的时间，伊薇特进屋做饭，罗莎琳跟在她身后，给她打下手。 这时候，经过三个多月的生活，她已经对所谓的“终焉之地”有了一定了解，也相信眼前这位有着华丽银发的魔女姐姐，绝非什么邪神，而是一个真正的好人。 并且还是一个又帅又强的大美人……她在心中有些憧憬的补充。 午餐时间吃的是蔬菜沙拉与烤鱼，风格相当西式，但主要也是食材限制。 饭后，伊薇特拿起一本《魔导机械技术基础》，在一楼客厅内翻阅。阳光透过落地窗，给她镀上一层天使般的柔光。 不过安静的阅读学习并没有持续很久，她看了眼站在不远处探头探脑，表情欲言又止的罗莎琳，疑惑的说：“怎么了？” “那个……魔女姐姐，咱们是不是已经很久没探险了？”罗莎琳期盼的看着她。 “探险……”伊薇特看了她一眼，又低头看向自己才刚打开不久的专业书籍，“不是前天才进行过吗？” “所以昨天休息呀。”罗莎琳漂亮的大眼睛使劲眨了眨，暗示与撒娇的意味相当明显。 “……行吧。”伊薇特犹豫了一下，还是合上书本。 这里所说的“探险”，实际上就是指伊薇特带着罗莎琳，在伊什市内四处转悠，见识见识那些所谓的“远古遗迹”。 最初只是伊薇特外出回收可用物资的时候，怕她一个人在庄园不安全，所以将她带上。 不料这一带，竟然给小丫头带出了瘾，让她一改对庄园外“恐怖破败”的第一印象，反过来认定其为“神秘瑰丽的上古遗迹”，好奇心十足，有事没事，就催着伊薇特能出去逛逛，乐此不疲。 嗯，我不是偷懒不想看书，我是为了带孩子迫不得已……伊薇特在心中催眠自己。 很快，走出了逐步扩建成大别墅的三层木质宅邸，伊薇特拿出了曾为她脱困立下汗马功劳的飞行板，作为代步工具。 让罗莎琳站在板子靠前的位置，自己站后面，飞行板无声浮起，载着两人如游鱼般，穿行于绿植覆顶的钢铁丛林。 “今天我们要去哪里？”罗莎琳高兴的问。 她很喜欢这种鸟儿般穿梭于天空的感觉，尤其是当伊薇特偶尔做出一些惊险的操作，比如从坍塌建筑的逼仄缝隙中钻过时，她都会兴奋的大呼小叫。 “郊外的厂区。”伊薇特言简意赅。 这是她从近期得到的一张岛内地图上分析出来的结果，其中明确了有一部分伊什市郊区地带，是率属于黑塔医药的机械工厂。 她打算去那边收一收破烂，看能不能回收到一些功能保留相对完好的重工业产品，比如魔导机车、符文飞艇之类。 为了节约魔力，路途上遭到一些具备飞行能力的畸变体攻击时，伊薇特全都采用了寒霜弹的对敌思路。 只需要一点魔力，就能将大部分畸变体都冻僵，短时间内失去活动能力。即便掉地上不摔死，等它们恢复过来，伊薇特也早带着罗莎琳离开了，自然也就拉出了仇恨范围，非常省心。 而这一幕落在罗莎琳眼中，即便看过好几次，依然会觉得很不可思议。 在她的认知中，魔法师使用魔法必不可少的环节就是吟唱咒语，可魔女姐姐自称魔法师，却抬手就是一个魔法，一个魔法就能秒杀一个秽魔，这和她的认知完全对不上。 即便不是神灵或天使，她也一定是个深不可测的魔法大师！ 反正比王国、教会的那些魔法师，厉害太多了！ 念及如此，一个小小的期待，便在小金毛的心中凝聚成型。 ——既然短时间内无法回家，她能不能在这里，跟着魔女姐姐学习魔法呢？ (本章完) 第14章 14 考验 第14章 -14- 考验 傍晚时分，灰头土脸的伊薇特搂着罗莎琳返回了庄园。 今日份的探险相当不顺利，伊薇特怎么也没想到，看似平静祥和的厂区内，居然蛰伏着一只巨型机械畸变体在搞偷袭。 当她和罗莎琳从边缘某厂房的遗址上掠过的时候，一只覆盖着部分红色血肉的巨大机械乌**从废墟中猛得窜了出来，掀起百米高的尘埃，差点将天上的二人一口吞入腹中。 所幸伊薇特滑板技术优秀，一个极限甩尾，擦着龟嘴的边缘溜了出去，并用风之驭加速逃离。不然这会儿应该已经二次投胎，在看新的天板了。 随后，让罗莎琳先去浴室洗澡，伊薇特召出一个简单的水魔法擦干净脸，心中默默回忆着那只机械巨龟的造型，逐渐了一定猜测。 应该是几百年前某个马戏团或剧团的机械驼兽，在节日庆典的时候会拉着舞台在街上游行演出，平日里用不到的时候就在郊区的仓库里封存，结果末日来临，一下子就变成地区boss了…… 真是倒霉啊，险象环生不说，还害她在小金毛面前颜面尽失，丢失了高手的逼格……哎，一定是因为在小孩子面前太想表现自己了，加上近期生活比较平静，丢失了曾经的谨小慎微……以后不能这样了，我还远远谈不上强大，要对世界有敬畏之心…… 深刻反省了一番，等罗莎琳洗完出来，伊薇特也把自己泡进了浴缸的热水里。直到雪白的肌肤泛起玫瑰红，她才换上一身舒服的白袍走出来。 然后一开门，就看到罗莎琳杵在楼梯口，小脸绷得紧紧的，眼神无比郑重地看着她。 “魔女姐姐！”她认真的说。 “怎、怎么了……”伊薇特下意识联想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进而有些心虚，怀疑小姑娘是来劝解她日后不能这么鲁莽的。 不过事实证明她想多了，罗莎琳深吸一口气，说出了酝酿已久的话：“我……能跟着您学习魔法吗？” “你想学魔法？”伊薇特并不惊讶的问。 她对这个请求其实早有预感，毕竟很多次她清理畸变体的时候，罗莎琳都会在旁边一眨不眨的看着，显露出对魔法十分痴迷的样子。 但因为小姑娘一直没主动提及过这件事，伊薇特也就假装不知道。 “是的，我想学……但我，什么都付不出来，您能教我吗？”罗莎琳不好意思的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拖鞋。 伊薇特没说话，静静的看着她，没有立即同意，但也没拒绝。 对于这件事，她早就有过思考，其中很大的一个关键点便是——她为什么要收徒，收徒对她有什么好处。 在做人为善方面，她收留这个小金毛，给她饭吃，并且庇护她，让她不受畸变体威胁，最后只收取了一些平平无奇的异世界小常识，这已经相当能彰显她的仁与善。 可收徒就是另一件事情了，这涉及到了她脑海中庞大的、来自起源文明的知识遗产，这份无价之宝，是能随便给一个异界人的吗？ 古代人那种亲如父子的师徒关系，往往是为自己的晚年做投资，而伊薇特不需要谁来给她养老。并且如若极光再现，这小金毛就回家去了，所有投资全部打水漂，还可能便宜异世界的其他人……而伊薇特出于安全考虑，至少几百年内，不会有去异世界旅行的计划…… 如此看来，她似乎并不能找到一个理由，去把自身掌握的符文知识都无偿的赠送出去。 就像她从来没想过要教罗莎琳黑潮语一样。 在漫长的沉默之中，低着头的罗莎琳感觉一颗悬着的心逐渐沉入水底。 作为一个拥有良好家教的贵族之女，她深刻明白一件事，那便是——得到是需要付出的，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 王国的宫廷法师偶尔会在贵族子弟中收徒，但往往收取高昂的学费。教会虽然提供免费的机会，但代价是要一辈子成为教会的成员，效忠到生命尽头。 而她，一个一无所有的小女孩，到底凭什么能让一个不知活了多少年的强大魔女，收她为徒？ 太冒昧了，罗莎琳，你在说什么，能得到魔女姐姐的庇护就该感恩了，你怎么还能如此厚颜的提出更进一步的请求……渐渐的，悔意在她的心底浮起。 但就在她打算收回这个要求的时候，伊薇特忽然说：“……不是不行。” 不是不行？那就是可以的意思？ 罗莎琳惊喜的抬起头，然后听见伊薇特继续说：“……但需要给你一点，考验。” “考验？” “是的，一点小小的考验。”伊薇特说，“你知道冥想法吗？” “不知道……”罗莎琳摇头，作为伯爵家的小姐，她曾经有跟随王国魔法师学习的机会，可惜名额只有一个，思来想去后，父亲将机会留给了大哥。 她对此并无怨言，毕竟她不上战场，而大哥真的要去和魔族拼命。 “冥想法是魔法修行的基础，是魔力获取的主要方式。”伊薇特说，“你先随我进行三年的冥想修行，如果三年后，你的魔力总量能让我满意，我就正式收你为徒。” 作为一个天赋平庸的人，当初刚开始冥想的时候，伊薇特一年的增长约2点左右，速度极其缓慢。 如若罗莎琳是一个天赋上远超常人的天才少女，那么她就能快速成长起来，在这个危险的世界，成为伊薇特的左膀右臂，增加对生存风险的抵抗能力。 这，就是她为自己找到的，收徒的理由。 当然，徒弟的品性也很重要……但小姑娘目前表现不错，乖巧懂事、知书达理，年龄又才刚满10岁，三观还没固化。如果未来人品出了什么岔子，那该被问责的，反而是她这个老师…… 三年？罗莎琳心头一跳，但没有丝毫犹豫：“好的，魔女姐姐！”她用力点头，眼神坚定。 …… 在得到了冥想法的传授后，之后几天，罗莎琳对“探险”的热情肉眼可见地降温了。大部分时间，她都老老实实窝在二楼的卧室里，认真打坐冥想。 伊薇特的生活因此获得了更多的宁静。 上午，她终于能安心啃完那本《魔导机械技术基础》。下午，她优哉游哉地在庄园里做做园艺，修剪草草。傍晚前，她溜达到几公里外的另一个城市公园开荒，并考虑着明年春季到来之时，在这里播下点小麦种子。 然后在第二天早晨，看着昨天修剪好、今天就一团糟的圃，伊薇特的脸色阴沉下来，心想在种田这一块，野生动物带来的威胁，似乎比畸变体要大得多。 要不先解锁一下“电网”的科技树？又能保护劳动成果，还能大幅提高庄园的安全系数。 但，要解锁电网，就必须解锁更加强劲的储能装置，这让伊薇特又开始频繁的外出，挖掘废墟，寻找储能领域的专业书籍…… 于是，在这样恬淡的废土开荒中，不知不觉间，一年时光，悄然逝去。 (本章完) 第15章 15 天都塌了 第15章 -15- 天都塌了 这是一个天还不太亮的春日早晨，闷雷在天空中炸响，随之而来的就是细密的雨线。打着呵欠的罗莎琳·席恩从床上下来，走到窗边，看到远处的黑塔废墟轮廓在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片水墨剪影。 她用力把窗户关紧，确保寒冷潮湿的水汽不会从缝隙中钻进来，然后洗漱下楼，开始准备早餐。 锅铲碰撞的叮当声很快混进了雨声里，夹杂着平底锅煎蛋时的滋滋作响声。等把煎蛋、面包片、熏肉与蔬菜组合在一起，完成了两份名为“三明治”的食物后，她又将其中一份放在了餐盘上，附上一杯水，噔噔噔的走到了三楼，敲响了房间门。 “魔女姐姐，早饭我带上来了。” “嗯……进来吧……” 很快，得到了开门的准许后，她打开门走进去，看到盖世无双的魔女姐姐现在正抱着软枕，侧躺在床上，一副完全没睡醒的样子，漂亮的银发也乱作一团。 没有什么特别的表示，她轻手轻脚地将餐盘放在床头柜上，又悄悄退了出去，闭上房门。 这就是她目前为自己找到的“付出”之一了，尽可能的参与到庄园的日常中去，虽然不及魔女姐姐赐予的万分之一，但只要能有贡献，都能让她的内心更加安宁一些。 而不得不说的是，自从去年夏日从魔女姐姐那里得到“冥想法”之后，她在苦修，庄园的生活也在翻天覆地。 先是去年秋日，魔女在附近的城市公园里开垦了一片田地拿来种小麦，还用魔法加了加速，使得最近庄园的食谱上出现了面包。冬末之时，魔女又在庄园内搞了棚子，种下了蔬菜，生菜这一食材也到齐了。最后魔女本人负责打猎，罗莎琳负责掏鸟蛋，这才凑齐了三明治需要的四大组成部分，让罗莎琳得以品尝到这种新菜。 前两天，魔女又宣布她开发出了一种叫“电网”的东西，很快就能将那些来偷菜吃的小贼们一网打尽。罗莎琳虽然无条件支持魔女大人的一切行动，但又忍不住会为那些小鹿小兔们感到担忧。 你们可千万要离这里远一点啊……她弱弱的祈祷起来。 …… 或许是因为生活太安逸的关系，魔女的作息很不稳定，经常一觉睡到中午才起来，和从小就习惯规律作息的罗莎琳截然不同。 不过今天还算正常，早上吃过了三明治后，继续在床上窝了一会儿就下来了，虽然眉宇间残留着浓浓的倦意，但魅力丝毫不减，反而有了别样的慵懒风情。 注意到她下楼，在一楼落地窗旁边冥想的罗莎琳立即睁开眼，露出了紧张的表情。 魔女歪了歪头，眼中流露出一丝疑惑。 “魔女姐姐，你说的，今天要给我做第一次测试来着……”看她似乎真忘记了的样子，罗莎琳赶忙说道。 在魔女许诺的考验中，每年的魔力值增长是唯一的评判指标。虽然从去年夏日开启修行到现在，也才过了半年，但依然会有一个小测验，也是为了让罗莎琳能更好的把握自己的情况。 “嗯……我想起来了。”魔女说，神色恢复平静，她走到罗莎琳的面前说，“来，把手给我。” ——测试魔法当然可以自测结果，但伊薇特亲自进行外部测试，才能杜绝虚报成绩的情况。 罗莎琳顿时紧张起来，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她不清楚到底要怎么个成绩才算合格，但记得很清楚的是，魔女强调过，如若表现不佳，即便二人日后的关系再亲密，魔女也不会收她为徒。 显然，对于一个有着数不清传奇经历的隐世强者来说，这不可能是假话，因为对方不知道几百年的漫漫人生里，一定相处过不知道多少形形色色的天才少年。她与那些逝去的旧人相比，并不特别，也并不值得给予额外的怜悯。 旋即，术式启动，审判开始。 一秒，两秒，三秒…… 在答案应该已经出炉后，她微微仰起脸，小心翼翼观察着魔女表情，却发现她的神色无悲无喜，暗红色的眼眸中没有任何情绪流露，寂静得令人恐惧。 完蛋了……罗莎琳的心沉到了谷底，几乎要哭出来。 可就在这时，魔女忽然开口：“一会儿我会给你安排一个施法戒指，这是成绩合格的奖励，你可以做好准备了。” “施法戒指？”罗莎琳愣了一下，立即惊喜的说，“我通过这次测验了？” 伊薇特嗯了一声。 虽然表情一如既往的平静，但实际上，她刚刚看到罗莎琳的魔力值为“6”的时候，一下子，天都塌了。 想当初，初次接触冥想法的时候，她在深渊基地苦修一年，才加了两点几！ 而现在，半年就超过6点了，一年就是12点！这要给她60年时间，不就实现对老师的弯道超车了？这什么究极天才，不收徒她都过意不去了！ 不过两边寿命不同，也不是很有可比性……但不管怎么样，罗莎琳的天赋碾压起源星的普通人还是没问题的……等一等，她这种天赋，会不会只是两个世界人体质不一样？ 想到这里，伊薇特感觉自己抓到了锚点。 在罗莎琳的描述中，辉光大陆是有许多史诗神话的，还有巨龙这样天生强大的超级生物，这是否意味着，这是一个中魔或高魔世界？这样世界的人，天生符文密度就高，就能带来更强的符文虹吸效应？ 可能性很高啊…… …… 片刻后，在罗莎琳期待的目光中，伊薇特从楼上拿了一个戒指型魔导终端下来。 这不是她那个剩余空间四万四的“熔炉戒x3”，而是最近从废墟中淘来的“天空戒y2”，剩余符文容量8万。 “我过阵子会给你录入一些高规格的魔法进去，到时候你只需要用意念沟通戒指，就能瞬发。”伊薇特说，“这样即便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能有一定的自保之力。” “谢谢姐姐！”罗莎琳虽然很兴奋，但还是克制住了心情，恭敬的弯下腰。 而后她又意识到了什么，迟疑的说：“但，我才修行没多久，我的魔力……能用得了魔法吗？” “我说能就能。”伊薇特拉开椅子坐下，目光柔和，“你想知道原因吗？” “想！”罗莎琳用力点头。 “这首先要从魔力的两种形式说起，一种是你体内的内魔力，另一种是外魔力……而符文设计，最核心的内容，就是以内魔力调度外魔力，实现四两拨千斤的效果……只要符文组够缜密且没有漏洞，就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不过有时候也不能过度追求完美，符文组能正常运转，就不要动它……” 作为一个在深渊基地里研究了近三百年符文设计的顶级符文编译师，不，应该说是符文艺术家，伊薇特还是第一次这么敞开心扉的向别人讲述自己的经验与理解，虽然只是她眼中的“基础知识”，但仍然不小心讲了好几个小时。 直至太阳的光色逐渐昏暗，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两人似乎午饭都还没吃。 可当她看向罗莎琳时，却发现小金毛的眼睛亮晶晶的，非但没有半分被强制灌输知识的痛苦与迷茫，反而满是憧憬与期待。 “你听懂了？” “前面听懂了，后面……就只是单纯觉得厉害了……”罗莎琳有些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那你感觉怎么样？如果觉得困难，也不用强求。我能教的不止这些。” “没有没有！这些知识比我读过的任何书都深奥，虽然难，但我非常喜欢！”她鼓起勇气，“我……我能学这个吗？” “可以。” “谢谢姐姐！” “……还有，从今天起，可以不用喊我姐姐了。”伊薇特垂下眼帘。 “诶？”罗莎琳一怔，随即会意，观察着魔女的表情，小心翼翼的试探说：“……老师？” 伊薇特嗯了一声，轻轻点头，看向窗外。 庄园里的雨已经停了。 (本章完) 第16章 16 被鸡打了 第16章 -16- 被鸡打了 两年后。 某个盛夏的上午，罗莎琳穿过一条铺满紫藤的千米长廊，来到一处高架桥坍塌形成的隐蔽角落，扒开灌木，露出一堆茅草。 这里是她发现的神秘打野点，经常有野鸡在这里下蛋，可以让她隔三差五偷两个蛋回去，改善改善伙食。 此时的她已经12岁了，探险装束衬得身形愈发修长，比起两年的前初来乍到，少了几分稚气，多了些少女的青涩，个子也超过了一米五五，正在向一米六五的老师绝赞逼近中。 “我来看看……嗯，这次有五个蛋？我只拿两个，鸡女士，希望你不要生气……”她念念有词，从里面取出两枚鸡蛋，脸上露出笑容，转身准备离去。 但遗憾的是，这一次她被逮捕了，而且逮捕她的野鸡，和正常时候的样子不太一样—— 它的个头长到了和罗莎琳差不多的高度，头顶上鼓出了一个布满癞子的肉瘤，像一个巨大的增生腺体，上面满是蠕动的触须。裸露的身体与肉翅上没有羽毛，流淌出散发酸臭味的黏液。 “额……你的状态不太好呢，鸡女士……”罗莎琳说。 头部异化、血肉裸露。按照老师的标准，这是典型的基础型畸变体特征。但在辉光大陆，这样的怪物足以让四五个成年村民丧命。更可怕的是，一旦被它抓伤，污秽便会蔓延，最终吞噬整个村落。 “咯——！！！”很快，伴随着高昂的鸡鸣声，畸变体猛得冲了过来，尖锐的鸟喙像锐利的尖刀，刺破空气。 罗莎琳没有慌张，在畸变体靠近的瞬间，她的身上被青色气流笼罩，瞬间就拉开到了侧面，姿态上游刃有余。接着她轻轻抬手，十几枚小拇指大小的蓝色子弹像散弹枪般倾泻而出，将野鸡冻作冰雕。 “……就让我来帮你解脱吧。”她轻轻一叹，抬手打了个响指，赤色的火焰席卷而出，将野鸡笼罩其中。 虽然最后时刻，畸变的野鸡仍在咆哮，但没一会儿，就挣扎着倒在地上，变成焦黑的尸体。 在解决掉畸变的野鸡后，罗莎琳的心情有些忧伤，虽然她之前来这里窃蛋的时候被鸡女士狠狠羞辱过，但也算不打不相识。现在时隔一年，鸡女士就这么没了，让本来就没玩伴的她，愈发有些寂寞。 也不知道在我来之前，老师之前过得都是怎样的生活……不过老师这种隐世高手，应该也不会像我一样耐不住寂寞，即便没有我，她也能过得很悠闲快乐，是我需要她…… 为野鸡女士深深鞠了一躬，再原地默哀一分钟，抓着鸡蛋的罗莎琳转身离去，谁知刚要动作，又一只鸡拦在了她的面前，正怒气冲冲的看着她，小小的身躯里充满了大大的能量。 罗莎琳看着眼前这只更加眼熟的母鸡，又看了看不远处那具她又是鞠躬又是默哀的丑陋尸体，表情凝固了一下：“……啊？” …… “你去哪里了？不会又跑到安全边界外面了吧？”看着头发比往日凌乱了许多的罗莎琳，伊薇特坐在庄园的茶室内，捧着一本书，疑惑的问。 自两年前她赠予了罗莎琳一个天空戒y2，并不断帮她改良并新增魔法后，如今的她已经具备了一定的自主行动力，无需伊薇特时刻跟在后面了。为此，伊薇特特意给伊什市的地图划分了区域：庄园周边三公里为安全区，自由行动；往外面，中央区需报备探索；更外围的区域，全部严禁涉足。 而之所以如此谨慎，则是因为前段时间对外探索时，在伊什山脉，以及路亚市等地，她发现了一些进化层次看起来颇高的高阶畸变体，由于不知底细，且附近的普通畸变体数量太多，她没靠近。但这不妨碍她怀疑，她标记的高危地带中，有更高阶段的boss级畸变体——以畸变生物互相吞噬进化的情况，整个伊什岛就是一个巨大的养蛊皿，高层次的畸变体诞生并不奇怪，甚至是必然情况。 “没有没有，老师你都警告过我了，我不会去的！”罗莎琳赶忙解释，然后不好意思的挠头道，“这是被鸡给打的……” 伊薇特沉默下来，看了她几眼，继续低头看书，直至半个小时后，煎好蛋的罗莎琳连同其他午餐一起端过来，她才在茶室里满意的合上书本，悠闲的享用徒弟孝敬的午餐。 此时阳光大好，可能是地理位置远离赤道，盛夏时节并不会特别炎热，反而让人有些舒适。大风吹拂间，天上浮云散去，露出一碧如洗的蔚蓝天空。 在吃过饭后，伊薇特起身说：“走吧，去那片雾的位置。” …… 伊薇特所说的“那片雾”，是一片梦境迷雾，至少在她看来，那应该是一片梦境迷雾，就像三百年前她畏手畏脚在深渊基地负十层探索时看到的那个雾一样。 那是来自于前阵子一次对“黑水区”的探索发现。在一处尚未坍塌的废墟建筑内，罗莎琳一马当先的走了进去，然后便在二楼发现了那片弥漫的雾气，以至于伊薇特沿着陈旧的楼梯走上来时，就震惊的发现，少女已经身处于白雾之中。 但…… 为什么没触发呢？ 伊薇特不明白，不过她确定一点就是，那肯定不是正常的雾气，也没道理在那里产生雾气。罗莎琳能在雾气中安然无恙的进出，要么是雾气拖人入梦的力量不够，要么就是—— 梦境迷雾，只对她有效。 考虑到她曾经在迷雾中将梦里的东西带回现代，虽然只是简单衣物，但依然证明了，她似乎与梦境迷雾有着诡异的联系，并且是旁人、至少是异世界人无法触及的联系。 现在，她要去揭露那片雾的真面目，如果真的梦境迷雾，那她一定会在那里入梦，而不受影响的罗莎琳就可以在旁边，保护她在现实中昏睡的肉身。 果然收徒弟还是有用的。 …… 此番前去，伊薇特和罗莎琳的载具已经得到了一次升级，现在是一辆具备低空飞行能力的魔导机车，浮空高度能达200米。 只是和陆地模式相比，飞行模式的魔力消耗会急剧损耗，再加上元素电容会随着时间推移出现“元素衰减”现象，曾经有上千公里续航里程的魔导机车，如今的续航里程甚至不足100公里，让伊薇特每次都得半路停车，拿自己当电池，为魔导机车充能。 不过好在“元素补充”这一技术，在末日之前就开发了出来，出现元素衰减的电容，只要把衰减的元素补回去就能满血复活……嗯，这次如若能成功回到过去，就趁机去搜集点这方面的技术知识好了……知识改变命运啊…… 她默默的规划起来，只觉得自己离专业的“魔导机械工程师”又近了一步。 一个小时后，伊薇特和罗莎琳将魔导机车降落在了梦境迷雾所在设施旁边的一处荒地。 然后按照计划，二人在这片区域进行了一番大扫荡，将一切可能威胁到她们的畸变体全部都提前处理掉。 最后，她们用风魔法搬来一些大型杂物，进入建筑后，将所有的路口全部堵死，这才算完成了本次行动的所有安全准备。 “老师，我还是没感觉。”沿着楼梯走到二楼，进入雾气之中，罗莎琳扭头说。 见此情景，伊薇特犹豫了一下，试探着走上二楼。然而，就在她的身体彻底被雾气吞没的一刹那，那股曾经体会过的困意，再度席卷而来。 “你在这里……守着……我……”努力说完这番叮嘱，她侧躺在地上，头枕着胳膊，沉沉睡去。 (本章完) 第17章 17 恶性犯罪二人组 第17章 -17- 恶性犯罪二人组 夜雨微凉，敲击着遮阳棚，发出空洞而机械的嗒嗒声。 伊薇特缓缓睁开眼，视野旋即被一道巨大的全息投影占据——一个半裸的虚拟美人正用程式化的媚态舔舐嘴唇，全息粒子在她腰际流转，组成闪烁的广告词：“厌倦了现实的冰冷？渴望更炽热的触碰？第七天堂，搭载最新灵体同步技术，让每一次爱抚都真实到颤栗！黑水区坐标47.9，诚邀体验！” 伊薇特的瞳孔收缩了一下，盯着广告多看了几眼，然后才转而看向周围。 这是一条被雨水浸透的暗巷，在夜色中向两侧不断延伸。高耸的建筑立面覆盖着哑光合金板，表面蚀刻的魔导回路正流淌着幽蓝、靛紫、绯红的霓虹光流，勾勒出整个建筑的轮廓。 角落的墙根堆积着废弃的齿轮状魔导零件、蒙尘的管道接口、破旧柔性屏幕，以及散发着恶臭的生活垃圾。一只裸露合金关节的义手被恶趣味的插在垃圾山上面，像有一只机械生命体即将从污秽中爬出。 “这里是……末日前的黑水区？”伊薇特轻声自语，修长的手指将黏在肩上的潮湿银发撩至背后。 而就在她思考下一步该做什么的时候，一个熟悉而诧异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老师，这里是哪里，我们怎么突然到这儿了？” 伊薇特猛然回头，看到一身探险装的罗莎琳正站在她身后。 她的衣衫被雨水打湿，金发贴在脸颊，但眼中神采奕奕，像一只误入未来的小鹿，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光怪陆离的新世界。 “你是怎么进来的？”伊薇特惊讶的说。 “我看老师你直接睡在地上，就想给你下面垫点东西，结果刚碰到你，我就开始犯困了……” 原来如此，是要与我有接触的人，才能入梦，那反而更加坐实了梦境迷雾与我之间的特殊关联……伊薇特若有所思。 雨势渐大，二人不得不向巷口移动，前方偶尔开始出现路过的行人。而相较于行人们现代化的潮流穿着，一袭白裙的伊薇特着实有点过于格格不入了，几乎不可避免的会引来直视。 “你看这些路人，是什么感觉？”走了一会儿，伊薇特忽然问道。 “啊？”罗莎琳微微一怔，想了想说，“对我们很好奇，但也有点……不怀好意。” “不……我是问你，在你看过去的时候，他们的身体有没有呈现出一点奇怪的地方，比如半透明，或者模糊。” “没有呢。” “我知道了。” “在老师眼里，他们的样子是透明的，模糊的吗？” “嗯。” “哇！难道老师一眼就看了穿他们的本质？” “……也许。” 几分钟后，走出巷弄的时候，伊薇特手中多了两张id卡。 “老师，这里确实是梦，对吧？”罗莎琳有些紧张的说。 伊薇特微微点头，示意她放心。 虽然没有在末日前的世界中生存过，但通过阅读遗留下来的小说、书籍，有一点她还是很确定的，那就是在这里生活，不能没有身份证件。 而没有身份证怎么办？ 伊薇特给出的答案是，钓鱼执法。 于是，为了能有合适的目标，在离开巷弄前，二人特地多转悠了两圈，终于遇到了一伙不怀好意的三个年轻人。 他们一身叛逆的朋克打扮，看到两个绝美少女眼睛都直了，围上来就想拽衣服，猴急得不行，最后碰还没碰到呢，就被伊薇特像清理畸变体一样杀掉了，身份证件也因而轻松到手。 当然，这是给罗莎琳吓了一跳的。她这方面认知不多，不太清楚被这三个年轻人围住以后有什么可怕下场，只知道老师杀人的动作过于干脆利落了，她还反应过来，就看到青色的风化作刀刃，从三人胸口穿透，血流如注。 最后纵火毁尸灭迹的事情还是她来干的，简直是一等一的恶性犯罪二人组。 …… “现在我们是有身份了吗？”可能因为这里是梦境，也可能因为杀畸变体的时候恶心画面见多了，总之，对近距离的血腥杀人事件，罗莎琳调整速度极快，几乎一下子就恢复了过来。 “不，还要再操作一下。”说着，伊薇特走到路边的一个机器旁。 这是个公共市民服务设备，能一站式的处理绝大部分问题。她把手指放在了触摸板上，并且将手上的熔炉戒与某个感应槽对接，很快，便借助魔导终端的辅助，开始了对警察系统的骇入，以及对id信息的修改。 这对伊薇特是个不小的挑战，因为末日后的世界不需要“符文骇客”方面的知识，她学归学了，但纯属锦上添，从来没实践练习过，想不到今天竟然有了用武之地。 “还好这个地区的警察局系统很松懈，黑水区作为伊什市最穷的一个区，估计也没什么经费做这方面的维护？” 十来分钟后，伊薇特一边猜测着，一边回到了罗莎琳旁边，将id卡递给她。 罗莎琳低头看了一下，发现卡面上的信息照片均发生了变化，现在是一个金发少女可爱的小脸作为证件照，名字则是“罗莎琳·洛希维娅”。 相对的，伊薇特的证件名自然变成了“伊薇特·席恩”。 至于为何做这样的名字替换，则是因为，现在的时间是2124年，距离原主参与“蜕生计划”还有一年时间。伊薇特怀疑末日前的自己也可能会出现在这个梦境中，有对应的孤儿院注册身份，并受到了黑塔医药审视。这样一点略微的修改，可以避免一些麻烦。 而罗莎琳自然不知道这一点，但在伊顿王国，改姓这件事只会发生在婚后，表情顿时有些害羞——当然，她实际上连结婚是什么都不明白。 结束了id卡的篡改，伊薇特也没忘记把三个倒霉蛋的存款都试着窃过来。 但银行的防火墙可不是她目前一个空有理论知识的新手骇客能挑战的，所以思来想去，只能把他们一些网络上的数字资产挂出去卖了，比如数字货币、赌博平台筹码、各种虚拟游戏帐号。 一番操作了两三个小时，最后只赚得信用点6000多，勉强可以在平价旅馆住一个月。 好少，这三个穷鬼，也难怪住在黑水区……忙活了半天，伊薇特有些不太满意。 她还想要把这三个穷鬼的现实房产也挂牌卖了，但这样容易惊动对方的熟人，导致身份被篡改的事情更早被发现。 所以只能先凑合用，等有钱了，再走灰色渠道换购新身份……她默默筹划起来。 …… 夜幕完全降临时，她们终于找到一家廉价旅馆。雨水顺着发梢滴落，白色连衣裙湿漉漉地贴在身上，让强大且优雅的魔女显露出几分难得的狼狈。 但即便如此，作为一个靠谱的老师，在罗莎琳使用浴室之前，伊薇特还是耐心的做了一下全面检查，确定这里没有任何偷拍设备，才放她进去。 而等伊薇特自己也冲洗完毕后，出来就看到罗莎琳正站在窗边，一脸憧憬的望着远处的中央区。 伊薇特平静的走到她的身后。 其实这里的窗户并不干净，表面蒙着一层薄薄的油膜，折射着城市的光污染，让外面的霓虹灯光、全息广告全都变得模糊而扭曲。 但罗莎琳依然看得很起劲，毕竟对于一个来自中世纪文明程度的人来说，今天到现在的一切都太过于超前了，即便是初次踏入终焉之地的那段时间，都远远无法达到现在这一刻的震撼。 “老师，这里是神国吗？”过了好一会儿，伊薇特听见罗莎琳用梦幻的语气，感叹说。 “不是。但如果是，也是‘邪神’的。” “也是哦，嘿嘿。”罗莎琳继续盯着窗外看，像是能看上一天一夜都不会累。 “想过去看看吗？” “想！” “先休息吧，明天我带你去外边逛一逛。” “好！” 带着起源文明的无限的美好向往，罗莎琳兴奋得躺到了床上，然后不出意外的，失眠一整晚。 (本章完) 第18章 18 赛博法师 第18章 -18- 赛博法师 第二天早上，天还没亮，伊薇特就被人叫醒了。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自己的学生正坐在房间地毯上，上半身趴在床边，顶着熊猫眼注视着她，像个可爱的金发女鬼。 “早上好，老师。”罗莎琳说。 “……你几点开始趴在这里的。” “好像是，四点多。” “起那么早？” “……睡不着。” “嗯，记得以后不准趴我床边。” “……好。”意识到自己可能遭到了嫌弃的罗莎琳，发出了像委屈小狗一样的声音。 但不管身体多么疲惫，想到接下来即将探索这个美轮美奂的“上古神国”，罗莎琳的心情还是一下子雀跃起来。 她殷勤的为老师拿来了已经烘干的衣物，却听见门口传来了门铃声。 拉开门，下一秒，罗莎琳的呼吸凝滞了一下——狭小的走廊里静立着一位等身人偶小姐，瓷白的肌肤泛着冷光，球形关节随着行礼的动作发出细微的咔嗒声，手里还端着两个盒子。 “欢迎使用‘空天快达’，这是您的快递，已拍照签收。祝您生活愉快，再见。”说完这句话，递交了物品，人偶小姐就离开了，留下大受震撼的罗莎琳站在原地。 “老老老老师……！！”罗莎琳磕磕巴巴的惊叫起来，“刚刚有个人人人人偶！！它把什么东西给我了！那个人偶怎么会说话？” “那东西是我在网上订的衣服，昨晚我和你介绍过了。人偶是‘机械魔偶’，一种魔导机械造物，看着像人，但没有灵魂，是仿人类的死物。” “太神奇了，简直和童话里跑出来的一样……” 得到了老师的解释，罗莎琳啧啧惊叹的关上门，打开盒子，里面是昨夜选购的服饰，一套老师的黑白简约风，一套她的蓝白少女风。 “走吧。”更衣完毕后，伊薇特说。 “嗯！” 很快，在伊薇特的引领下，罗莎琳来到旅馆外，用力的做了个深呼吸。其实这里的街道并不干净，地上黏着口香与奇怪的广告卡片，两侧墙上充满夸张的涂鸦与伴随臭味的可疑痕迹。 不过她对此毫无感觉，她在伯爵领地里见过更加肮脏的街道，这点小脏根本算不了什么。 此刻她眼中只有对未知世界的新奇，连路边早点摊飘来的油炸食品香气都显得格外诱人。 “老师，我们下面去哪儿？”吃过早饭后，完全是旅游心态的罗莎琳期待的问。 “先去这里的几个地方转一转，找一下赚钱渠道，你要觉得困可以回屋睡觉……晚上的时候再带你去市中心，也就是我们‘家’的那块区域走走。”伊薇特说。 作为一个有经验的人，伊薇特目前对梦境迷雾最大的理解就是“苟”，也就是什么都不做，只要别意外死掉，等到时间，梦境自己会坍塌。而要好好苟住，当务之急便是搞钱，等有钱了，自然就有门路换购更安全的身份id卡，摆脱恶性杀人与非法入侵警局系统的嫌疑——虽然这都是真的。 所以昨晚的时候，除了网购衣服之外，伊薇特还跑遍了伊什市本地相关的各种网络论坛，寻找灰色领域，最终在几个小匿名频道里，了点小钱，买到了黑水区几个“地下交易市场”的具体位置，打算今天就去看看，寻找一下有什么她能做的活计。 等把钱的问题搞定了，带徒弟去市中心天酒地什么的，都不是问题，甚至她还能买一些她有需求的物品，试着在梦境结束时，带入现实。 “不用，老师，我真的一点都不困。”罗莎琳立即说。 伊薇特看了一眼她仍然未能消退的黑眼圈，嗯了一声。 …… 伊薇特和罗莎琳住的这条街叫“像素街”，名字听起来很有趣，但实际上是因为这里的街道办事处对“额外收入分配的宏观经济学”的独特理解，导致了这里的全息广告总是比其他地方更糊，因而得名。 而在这条街大约五公里左右的地方，就有一个叫“垃圾场黑市”的地下交易所，建立在垃圾站的地下，由防空洞改造而来。这里流通着许多见不得光的交易，因而对非本地人十分排斥，没有信得过的介绍人，则进都不让进。 作为初来乍到的外人，伊薇特肯定找不到愿意给她们做担保的本地人，但她依然打算试一试。 很快，从气味诡异的公交车上下来，眼前已经是黑水区的边缘地带，路旁开始出现可以远眺的荒地。其中一片围起来的区域堆积着山一样高的垃圾，就是二人此行的目的地。 垃圾场看门的是两个壮汉，一个短发一个光头，身材将近两米，手臂都做了义体化改造，威武不凡。 其中光头壮汉见伊薇特和罗莎琳靠近，立即走过来，冷声呵斥道：“小鬼，这里不是你们该来的地方！快回家去！” 显然，伊薇特和罗莎琳漂亮的脸孔、干净崭新的衣服、以及初高中生的年龄，都让两个看门人误以为二人是走错地方的小游客。 伊薇特没有说话，她面无表情的抬起头，看着这个光头壮汉，直至对方不耐烦的神色达到顶点时，突然打了个清脆的响指。 下一秒，四个巨大的红色符文圆环在伊薇特的身边浮现，每一个符文圆环中都有一条狰狞的炎龙从中钻出，在少女头顶交织盘旋，让她一瞬间宛若从天而降的炎之天使，威严、凛然。 “赛博法师？！”这不按常理的出牌，让光头瞬间清醒过来，连连后退了好几步，旁边的短发壮汉也跟着面色骤变。 这是起源文明的所有灰色地带里，最危险的一个人群，并且与此同时，他们往往还有另一个称呼，那便是“符文骇客”！ “你想做什么？”强行镇定下来后的光头壮汉立即拉开了十几米远的距离，警惕的问。 他双臂的机械义体看着唬人，其实只是最低级的型号，除了力气大一点之外，毫无附加功能，可不想与赛博法师发生冲突。 “我们想来这里做点生意，嗯，没有担保人。”撤掉魔法后，伊薇特面无表情的说。 想不到竟然是这么个答案，两名看门人面面相觑——他们这灰色市场也就提供点小本生意，来这里交易的也都是附近的底层人，堂堂赛博法师，怎么会看得上这种地方的收益？ “那个……尊敬的法师小姐，您先等一下，这件事情，我们没法做决定，要先通知一下我们的老大……” 伊薇特嗯了一声，微微抬起下巴，示意二人尽快。 (本章完) 第19章 19 硬核跑分 第19章 -19- 硬核跑分 片刻后，防空洞入口的铁门，在刺耳的摩擦声中缓缓开启，门后面站立着一名身材将近两米五的巨人。他穿着一件简单的黑衬衫，身上没有做任何机械化改装，但肌肉鼓胀得宛若气球。并且稍加注意就会发现，他左右手的食指、中指，全都佩戴了一个戒指型魔导终端。 这让伊薇特稍微的多看了一眼，轻轻挑眉。 ——正常人是不会需要用到四个魔导终端的，除非他对这些东西有特别的需求，比如作为魔法术式的储备工具。 于是很快，伊薇特的心中也立即浮现出“赛博法师”这个名词。但不同于她这个伪赛博法师，对面应该是真货，并且走的路线，应该是黑塔医药的“活性符文组”，甚至可能还用过强化肉体的“符文秘药”。 嗯，严格意义上，应该算生化法师或变异法师…… “鄙人是这里的话事人，道上的兄弟都喊我‘焊枪’。美丽的法师小姐，如何称呼？”看着粗犷凶悍，一开口，巨汉说话的语气倒是有些儒雅随和，听着就感觉像是读过书的人。 “伊薇特·席恩。”伊薇特报上姓名，反正是梦境，又是假名，她也懒得再编一个。 “席恩小姐，我听手下说，你想要在这里做交易？” “是。” “既然如此，还请进来聊。” 伊薇特淡然的嗯了一声，虽然看起来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美丽少女，但这份从容的气场，却是让焊枪不由高看了一眼。 ——在这颗星球上，实力可以靠砸钱来获得，但气场与内在只能依赖时间的沉淀。而这个少女既不狂妄骄傲，又不胆怯紧张，不禁让他怀疑起了对方的年龄。 估计是注射了“青春常驻”的符文秘药，真实年龄也许都四五十了……他警惕的想。 跟着焊枪走入防空洞，穿过一条布满弹痕的粗陋地下走廊，听着由远及近的喧嚣声，师徒二人看到了这里的地下市场。 灼热的枪管在摊位上泛着蓝光，雷光刃的嗡鸣声割裂空气。虽然都是被淘汰的符文武器，但对普通人来说已经完全够用，价格则在几千至几万左右浮动。 除此之外，满是粗鄙之语的大厅角落，还蜷缩着比武器更危险的成瘾物交易。罗莎琳好奇看去，回馈她的却是肮脏与垂涎的视线，让她慌忙板起脸，模仿老师的若无其事。 焊枪的“会客室”是个用防爆钢板围出的铁笼。 在铁笼内的沙发上坐下，无视周围嘈杂的环境，他默默倒下三杯咖啡，将其中两杯推给到了对面，说：“两位是刚来黑水区？” 咖啡杯口白雾袅袅，混着某种添加剂的苦杏仁味。伊薇特示意罗莎琳别碰，然后微微点头：“对。” “那么，二位想要什么交易？” “我希望购买安全的新身份id卡，盗版符文知识专业书。”伊薇特平静的说，“另外，我希望在这里获得一个摊位，出售一点我原创的‘限制级术式’，或接受符文编译相关的委托。” “您这单子……” 焊枪忽然笑起来，似乎听到了很好笑的事。他端起咖啡，细品一口，说：“id卡我能弄到，但盗版书？”接着他舔掉嘴角的咖啡渍，呵了一声，“去年有个帮派偷印了黑塔中学的有关符文知识的入门级教材来兜售，不到一个月就全部蒸发了，现在都没人知道他们的尸体在哪。” 伊薇特平静的脸上闪过些许讶异。通过阅读末日前的知识，她知道起源文明对打击盗版的力度非常之大，但现在听上去……似乎比想象中严重得多。 罗莎琳也惊讶的说：“这么严重？为什么？” “因为侵犯了公司的知识产权，这可是他们躺着赚钱的东西，怎么能不好好维护……”焊枪说着，注意到了伊薇特的表情，眯起眼，“法师小姐，这，你难道不知道？” 伊薇特看了他一眼，这个眼神里什么情绪都没有，寂静得像是一潭死水，但不知为何，焊枪感觉自己浑身一冷，刚刚还对这位赛博法师身份的怀疑，马上又烟消云散。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时伊薇特的心中正在疯狂叹气。 她昨夜网上购物的时候，本来想要购买超级公司之一“烬痕化工”出售的专利书《元素衰减补全技术》，解决一下现实中的储能问题。 然后一看价格，就一本电子书，价格50w信用点，人都懵了，便下意识带入了前世经验，想着能不能整点盗版。 结果现在才知道，地下黑市连非法武器都敢交易，偏偏不敢交易和符文知识沾边的盗版书。如此一来，被迫走正版购买途径，她都不知道这钱要攒到猴年马月。 “不过法师小姐，您的货倒是稀罕，也许我能为您提供一些交易的可能，如何？不少帮派都会感兴趣的。” 焊枪换了个话题，上半身往前靠了靠，嘿嘿笑道：“都知道这里的抽成是20%，我只收您10%，够意思吧？验货后，我帮您牵线。” “可以。” 急于尽快获得赚钱的机会，伊薇特对抽成不是那么在意，不过焊枪的打折也像真的，因为前世那些淘宝京东的电商平台，对普通店铺的抽成似乎也就10%左右。 “真是个爽快的小姐，希望我们合作愉快。”焊枪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确实没说假话，减半就是减半，毕竟在他看来，一个法师小姐的人脉似乎更加珍贵一点，特别是对方还能够提供原创的限制级术式，疑似水平很高。 当然，焊枪自己也是赛博法师，但他的符文掌握也就刚刚入门，能把别人的术式放出来就不错了，要他自己原创术式，真是想都不敢想。甚至别说原创了，微调他都不敢，深怕不小心搞出bug，把自己给炸死了。 只能说，法师之间，亦有差距。 …… 符文编译的委托不会凭空而来，伊薇特很清楚，她需要先拿出点硬货来证明自己的实力。 因此最初的售卖，她的选择了一个限制级原创术式——对没有受到官方审核入档的、私自创造的违法术式的别称。 这个术式的名字叫“奥术风刃·yh47254”，就是昨日她杀死那三个混混的那招。其中“yh”代表了“伊什市黑水区”，“47254”是符文数量。这样的命名方式可以有效避免重名。 “奥术风刃？”焊枪挑了挑眉，怀疑的说，“听起来很普通，有什么特别之处吗？” 同时，他领着两人走进了里面的一个房间。 这里比刚才的会客室稍大一些，墙皮剥落，露出暗红色的砖石。角落里摆放着一台老旧的机器，外壳泛黄，像是被时间浸泡了一个世纪。 不过这并非塑料外壳，而是一种“菌质塑”，由开发出魔光藤的“麟蜕生物”发明出来的有机合成材料，主材料是某种嗜魔菌体的分泌物，作用和塑料倒也不差太多。 “没什么特色，只是我做了一些优化，性能表现应该不错。”伊薇特的目光落到了那台机器上。 ——术式模拟机，一种用来推演魔法效果的测试机器，有点类似于魔法领域的“烤机测试”，能最大限度的测出一个魔法术式各项性能指标的评级。 虽然在深渊基地里那些专业书里了解过这玩意的存在，但货真价实的接触还是第一次，这不禁让伊薇特产生了一种即将要参加高考的感觉。 ——她玩了几百年符文设计了，硬核跑分还是第一次，一时间竟然有点紧张。 尤其是“奥术风刃”这个魔法，她并没有像寒霜弹、炎舞、风之驭和雷之怒这冰火风雷四大金刚一样，认真优化，所以测出来的成绩，还会有点偏低。 我也全是自学成才，没经历过系统性学习，不会被扣大分吧……这可是在徒弟的面前，破机器，你别逼我…… 她面无表情的想。 “那么，席恩小姐，您先检查一下机器吧。”焊枪提醒说。 这是为了防止盗取符文组的基本操作，确认一下“无痕模式”是否有打开。当然，打开了也能动手脚，但难度极高，又容易遭到版权举报，普通黑帮根本不敢冒这个风险。 伊薇特点点头，将手放在触摸板上，开始对机器的系统进行地毯式检查，确认无误后，她启动测试模式，输入符文组，等待机器推演结果。 “它开始动了！”等机器晃动起来，罗莎琳惊讶的说，然后看到机器的屏幕上，出现了一行字—— 【符文质量测试中……】 “符文质量，那是什么？”罗莎琳问，她读不懂，但可能是因为这里文盲率较高的关系，焊枪的这台机器，打开了语音播报。 没等伊薇特开口，焊枪便笑呵呵的对罗莎琳说道：“这是用来检查术式的冗余程度的指标。” “冗余？” “对，魔法术式的符文排列里，经常有没有作用的‘垃圾符文’，会影响魔法的施放效率，比如三秒钟可以施放的魔法，拖至三点五秒。” “符文越多的大型术式，垃圾符文一般就越多……而符文质量计算，就是找出这些垃圾符文的占比，再与同规格魔法做比对，来得出一个可以量化的参考。” “为什么会有垃圾符文？”罗莎琳疑惑的问。 “原因很多。”焊枪耸耸肩，“可能是测试时反复修改，导致残留；也可能是编译师偷懒，懒得优化；甚至有些术式删掉多余部分反而会出问题，只能保留。” “原来是这样……” “而量化分数的方式也很简单，它会计算冗余率，并且在相似规格的术式里，做横向对比排名。排名出来的结果，前5%，就是s级，前10%是a级，前20%是b级，以此类推，最烂的那10%，就是j级。” 在焊枪做解释的时间里，第一项指标的“烤机测试”也已经临近了尾声。 片刻后，测试完毕，一个大大的“s”，出现在屏幕上。 “哇哦，我还是第一次听见s级的播报……” 身后传来震惊的谈论声，伊薇特瞥了一眼，发现是几个看场子的打手在门口探头探脑的凑热闹。 焊枪也是愣了一下。 “符文质量”是综合分数里，权重最低的性能指标，但能拿s级也相当困难，这意味着编译者要么是个对符文编译能一气呵成的超级大神，要么就是个愿意时间的完美主义者或者强迫症…… 看了一眼伊薇特闪耀的银发、干净的脸蛋与黑白简约的宅男风装束，焊枪想了想，还是觉得后者概率更高。 (本章完) 第20章 20 越买越赚 第20章 -20- 越买越赚 在第一项“符文质量”的s级评分亮起时，焊枪对“奥术风刃”这个平庸的术式名字已经没有了多少质疑。 但紧接着的第二项“稳定性”测试，却是让他的呼吸为之一滞。 【稳定性计算中……】 这是一个魔法因自身问题而崩溃、扭曲、失败、异常的概率指标，并且往往也是和“操作方式”与“施法环境”挂钩。 比如操作不当，输出魔压超过了额定魔压，又比如环境恶劣，置身于元素污染区域等等。 因此，相比于“符文质量”，“稳定性”的得分权重占比会高许多。毕竟谁也不希望，自己的魔法用着用着忽然就崩溃了。 片刻后，屏幕上跳出一个醒目的字母—— “a！” “a……”焊枪低声喃喃，目光不自觉地转向伊薇特。 虽然不及s级，但在“稳定性”这方面，也依然是一个前10%的、遥遥领先的得分！ 她难道真的是顶尖的符文编译师？焊枪忍不住看了伊薇特一眼，然后见这位法师小姐仍然面无表情，淡然自若的模样，他才缓缓收回视线，继续往下看。 第三项指标是“魔耗比”，也是一个性能指标里最重要的东西。它是用内魔力来撬动外魔力的艺术，也代表着输入的每一点魔力能发挥多大的作用。 而这项指标上，测试结果再度来到了“s”级！ 这时候，焊枪已经忍不住了，深深吸了一口气。这是他第一次看到s级的魔耗比，而且还是在一个将近5w符文规格的中型术式上。这若不是大神，还有谁能算得上大神？ 就连门口那些对符文一窍不通的打手们，此刻也察觉到了异常，低声议论起来。 “老大怎么一副见了鬼的表情？” “你懂个屁！这他妈肯定是出神作了！” 唯一表现的十分镇定的，就只有罗莎琳了。她是对“奥术风刃”这个术式最有自信的，甚至比伊薇特本人还要有信心，看到这结果只觉得尽在预料之中，毫不稀奇。 ——这可是老师的术式，能不厉害才怪了！ 而我，是老师唯一的学生……她在心中骄傲的补充。 …… 当越过了“魔耗比”这个最关键、最吃技术、最引人注目的指标后，几乎所有人都觉得，一个综合性能要达到“s”级的术式，即将诞生在所有人眼前。 但…… 最后一项指标“安全防护”领域，测试结果直接变成了“j”级，看得在场所有人都表情凝固，感受到了一股莫大的荒诞与幽默。 “法师小姐，这是……”焊枪懵了，他不相信一个能在魔耗比上达到“s”级的大神级编译师，会在安全防护领域成为吊车尾——这简直就是他才会有的水平！ 他吗的，机器出问题了？ 而伊薇特这边，沉默了一会儿，却是坦然说道：“不好意思，我忘了做防火墙或反劫持相关的设计。” “……” 焊枪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了，如此顶级的赛博法师，居然会忘记了这么重要的事情，这简直就像是高考的时候忘记写自己名字…… “我可以补上，但要上一段时间。”伊薇特想了想说。 “不……这样更好。”焊枪突然说道。 这时候的综合得分已经出炉了，由于“安全防护”指标的零分，原本大概率是“s”级的术式，一下子被评到了“a-”。但即便如此，这也是垃圾场黑市里，迄今为止出现过的最顶级——新手村小霸王了属于是。 “我这里的客户，大多是本地帮派的头目。”焊枪解释起来，语气中带着些许嘲笑，“他们虽然也是法师，学了点符文，但水平也就勉强读懂术式，‘法术劫持’的水平他们一辈子都达不到，要安全设计纯属多余。” 接着他又苦笑说：“说实话，a-对他们来说都太奢侈了……您要是能把它‘劣化’到b-，他们反而会更高兴。” “……”伊薇特张了张嘴，研究了那么多年的符文组优化，还是第一次听到要反向优化的要求。 不过梦境里，这种事情没有计较的必要，她直接说：“没关系，我允许你卖b级的价格。” “……真的？”焊枪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s级的性能，a级的评分，b级的价格？ 那要不自己先买几份？虽然没有防骇客的能力，但根本无所谓！ 这纯纯越买越赚有没有！ 他越想越觉得可行，心中火热万分，沉寂已久的事业心，也再度翻涌起来。 …… 得到了一个“a-”的综合评级，并非测试的全部，因为后面还有一些特化测试，比如奥术风刃的穿透力、覆盖面积、射速射程等等，而结果基本都写着“数值怪”三个字。 不过到了最后的“加密封装”环节，就有点挠头了。这是符文编译领域的超大型技术，不是个人能开发的，伊薇特此前更是完全没接触过。 “用黑塔医药的远程加密封装服务吧。”焊枪叹了口气，调出全息界面，“一次5000信用点，可用数字币支付，能生成带激活码的术式包。” “五千？那么贵？”伊薇特迟疑了，她现在浑身上下才两千八。 焊枪笑着解释：“他们的加密封装，激活后会自动绑定使用者‘灵体’，几乎无法破解。当然，更重要的是……”到这里，他压低声音：“这是黑塔的加密，谁敢破解？这可是伊什岛的皇帝！” “那就……先五份吧。”伊薇特看向他，“不过我没钱，你替我垫一垫吧，谢谢你。” 于是，因为法师小姐的囊中羞涩，焊枪被迫垫付了费用，但还是当场买下了两份封装好的奥术风刃——单个的售价是五万，加起来十万。他流动资金也不多，不然全买了。 扣掉2.5w的封装费，转账7.5w，算上账户上的0.28w，现在伊薇特的账面上有了整整7.78w信用点。 看起来充裕了不少，不过距离售价50w的《元素衰减补全技术》，还是挺远就是了。 离开时，焊枪亲自送她们穿过幽长的防空洞。 岩壁上残留的弹痕在昏黄灯光下若隐若现，见罗莎琳好奇的左看右看，焊枪微微一笑，给小姑娘讲解道：“这里是二十年前'缄默战争'时，像素街居民们徒手挖出来的。” “当时公司联盟和全球国际开战，伊什岛成了新伊甸合众国的重点打击目标。”他踢开脚边的碎石，比划了一下，神色中带着追忆，“我那时才这么高，整天缩在这里啃压缩饼干.……” 对于“缄默战争”这个历史事件，伊薇特并不熟悉，她在末日后是不会优先搜集在这种资料的，只是大约知道，是八大超级公司联合起来，与起源星的全球政府展开了一场旷日持久的热战。 最后两边停战和解，不了了之。 想来“公司联盟”和“全球国际”，应该就是交战双方的阵营名称了。 至于“新伊甸合众国”，那直接就是伊什岛隶属的国家。只是这里基本被黑塔医药控制，新伊甸政府的存在感不是很强。 “黑塔医药我知道，公司联盟还有哪些？”罗莎琳听了一会儿，忍不住提问道。 “还有灵蔓公司、天穹科技、麟蜕生物、重力集团、烬痕化工、裂空集团、黑潮公司。算上黑塔，这就是八大超级公司了。”焊枪如数家珍般竖起手指，冷笑一声，“当然，自那场战争结束后，可能已经是这颗星球上的八个新王。” “缄默战争是怎么结束的？”伊薇特问。 虽然不知道法师小姐历史知识怎么会如此匮乏，但焊枪也没多想：“不知道，两边都不公布，但突然就宣布停战了，没有胜利者，而且诡异的是，在休战之前，其实‘全球国际’优势都很明显了……恢复和平后，阴谋论至少有几万种，什么末日武器论，精神控制论，人口消耗论，甚至还有外星入侵论……谣言满天飞。” 伊薇特微微蹙起眉毛：“末日武器？什么武器？” 焊枪想了想说：“这个，我记得是说一种超级炸弹，送到地心可以毁灭世界，以此威胁政府军休战。也有说其他末日武器的，反正思路上，我觉得至少同归于尽这一点，还挺合理。” 我还以为是畸变病毒……伊薇特在心中摇了摇头，但还是把这事件给记在了心里。 嗯，趁着这段日子还在梦中，或许可以考虑找一下缄默战争的资料…… (本章完) 第21章 21 搬家 第21章 -21- 搬家 临走时，伊薇特没忘记向焊枪下订单，购买两个干净卫生的新id卡。这需要打通警局的关系才能做到，而焊枪作为这里的地头蛇之一，做到这一点毫无压力——本质上就是警局自己在卖，他就是个帮忙拉皮条的。 其实这时候，通过和焊枪的交谈，伊薇特已经隐隐感觉到，自己好像没必要买id卡。因为除非那三个混混的亲朋好友使劲给警局塞红包，否则就这里的警察素质，根本做不到认真办案的地步，敷衍敷衍就结束了，更不会有机会注意到警局系统被骇入、居民信息被修改的事情。 况且黑水区每年的无头悬案多得数都数不过来，除了刚刚入行被发配到这里的热血愣头青，正常警察早混成老油条了，哪会介意再多一个。 但伊薇特毕竟才初来乍到第二天，对黑水区、伊什市乃至整个起源文明都缺乏了解，空有纸上谈兵，这是不行的。所以，出于谨慎考虑，她还是付了两张id卡的钱，总计1.6w，而账上数字，也随之跌到了6.98w。 …… 离开了垃圾场黑市，傍晚，伊薇特带着罗莎琳在市中心转了一圈，穿过末日后变成庄园的市民公园，吃了高端的晚餐，还登上了黑塔大厦顶楼的观光穹顶，将伊什市的霓虹夜景尽收眼底，满眼都是奔腾不息的魔法光流。 此时，看着这番美景，罗莎琳基本已经将其当成了陆上神国的真实写照，寄托了各种美好遐想。 而伊薇特虽然知道世界上不存在乌托邦，起源文明更是个贫富差距极大的社会，但受到风景感染，确实也有些恍然出神，想起了上辈子和家人一起去买票去上海中心大厦顶楼的事情了。当时年纪还小，意气风发，哪里想到未来毕业后会去送外卖…… 好在撞了大运，现在也是当上魔女了，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 随后，第二天上午，借由中介平台，伊薇特放弃了旅馆，转而租下了一间面积大概在八十多平的公寓房，位于“酸液街”的“莱特公寓大楼”。 这是黑水区比较繁荣的大商圈旁边的一栋公寓楼，地段很好，治安也相对靠谱一点，不至于像像素街那样，睡到一半起来上厕所，枪声一响吓得尿都抖飞了——当然她不上厕所，也不抖尿，这是基于曾经的经验提供的一种科学设想。 站在公寓的入口处抬头仰望，整个莱特公寓是一个巨大的明黄色蜂窝状结构，上半部分粗了一大圈，有魔导机车在顶楼的平台上不断的起飞降落，繁忙异常，下半部分看起来则更狭窄保守一点，房间连阳台也没有，窗户加装了铁丝网，车道也只有一条。 很快，带着罗莎琳进入电梯，伊薇特按下了18楼。这是专供15层以上租户的vip电梯，这部分的房租更贵，提供的服务自然也更好。 “你们好，是新搬来的吗？” 来到了租赁的1809号房门口，刚把门打开，伊薇特看到隔壁房间走出来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看起来像是正准备出门，惊讶的向二人打了个招呼。 “是的，今天才来。”伊薇特微微点头。 “我叫雷格尔·霍夫曼，今后大家就是邻居了。”雷格尔笑了笑，忽然从衣服里拿出一张纸片递过来，“这是我的名片，有需要可以随时找我帮忙。” 伊薇特接过名片看了一眼：“霍夫曼全科诊所……你是医生？” “是的，不过收费很便宜，不用担心，上十五层的许多租户都是我的老顾客。” 雷格尔低头看了看手表，挥手道：“时间不多了，我有事先走了，入住愉快！” 等他走远，伊薇特进入房间，门自动关上。 此时，罗莎琳早就先一步进入房间，正在戳弄一台伪装成鱼缸的全息景观。 不过兴致来得快去的也快，没多久，伊薇特就看到她渐渐失去了探索公寓房间的兴趣，转而躺在了客厅沙发上，利用魔导终端的全息投影功能，熟练的刷起了短视频，宛若一条失去了斗志的咸鱼。 “……” 摇了摇头，伊薇特随便找了个凳子坐下，也开始上网，不过不是消遣，而是查阅有关于缄默战争的资料。 对于缄默战争这场曾经波及全球的大战，网络上的资料相当繁多，并不难找。 根据网上已经石锤的百科消息来看，这场战争来得相当突然，并没有什么前期铺垫。先由政府方先发制人，等到公司们注意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晚了，所以从一开始，公司势力就落入了下风。 但伊薇特有注意到的是，战争初期，卷入战争的只有三家公司，分别是灵蔓公司、天穹科技，以及黑塔医药。 而作为进攻方存在的，则是“新伊甸合众国”与“未来联合体”。这是起源文明综合能力最强的两个国家，同时也分别是黑潮洲、银镜洲的地区强国。 先是用政策压制，再监管介入，导致了小幅度的武装摩擦，然后其他势力相继下场，将冲突彻底点燃，最后才演变成“公司联盟”与“全球国际”的大规模热战……这很合理。 而且遏制超级公司的扩张，本身也不是什么奇怪的决策，顶多是手段激烈了一点，公司的反抗也激烈了一点…… 她默默的想。 至于战争结果，就如同焊枪所说的一样，双方以“不想造成更多伤亡”为理由，突兀的终止了战争，并且全都保持了沉默，没有透露更多的消息给外界——这也是缄默战争这个叫法的来源。 在网上海量的各种讨论猜测中翻阅了一整天，等时间来到傍晚，伊薇特坐在客厅的沙发上，疲惫的揉了揉太阳穴，一无所获。实际上就算真的有靠谱的线索，混在这么多阴谋论小作文里，她也根本无从分辨。 于是她想了想，决定换个思路，放弃调查缄默战争，转而寻找末日相关的标签。 这样的搜索范围果然小了许多，她在各大论坛翻找一会儿，借助各种ai查询引擎，最终，一个帖子，稍稍引起了她的注意。 ——一个id叫“执火者”楼主宣称末日将至，所以建立了一个避难所，发帖的目的是希望大家能把自己知道的重要知识搜集并贡献出来，上传到服务器，作为人类文明重启的火种。 如若是在地球，这肯定是假的，跟那种“空手套车牌号”的帖子性质差不多。但在起源文明，考虑到这里堪称变态的知识产权保护力度，楼主的这番话反而就很有诚意了。 总不会有人冒着坐牢的风险来水贴吧…… 想到这里，伊薇特看向了帖子里附带的可疑链接，点了进去，然后不出所料的出现了风险提示。 熟练的点击“无视风险，继续访问”，这次出现在她眼前的，是一个背景漆黑的小网站，中央是一个燃照着的蜡烛的动态图，下方则是一个上传模块，可以把不超过一定大小的文件上传到服务器。 而这个网站的左上角，则是一个燃烧的蜡烛造型的logo，旁边写着一个应该是组织名称的称谓—— 文明存续会。 (本章完) 第22章 22 医学委托 第22章 -22- 医学委托 “文明存续会……” 念叨着这个名称，伊薇特想了想，决定立即展开骇入。一方面是想看看这个文明存续会到底是真心的还是在诈骗，另一方面也是琢磨着，这网站的服务器里估计收集了不少资料，说不定能零元购。 但出乎意料的是，这场骇入没多久就被防住了。 不同于黑水区警察局的那种陈旧的静态规则集防火墙，这个网站是动态防御，并且可被持续利用的漏洞极少，有时候好不容易黑进去，异常访问路径出现了不到一秒钟，就会被撤销凭证。 这让伊薇特产生了一种在做快速攻防的感觉，且对方的实力极强，有“呼吸感”，不太像ai，更像顶尖的符文骇客。 于是，略作思索，伊薇特果断放弃了尝试。正常的系统骇入应该是在和死人下棋，而这次感觉棋盘对面坐着一个活人，那就截然不同了。虽然她有用跳板、假地址和流量混淆做伪装，但难保不会被对方抓到蛛丝马迹。 她可不想被人顺着网线打过来。 …… 暂且将“文明存续会”这个来历不明、但有顶级反骇客能力的神秘组织放到一边，为了不打草惊蛇，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伊薇特过了一段较为平静、祥和的生活。 焊枪那边，奥术风刃的销售符合预期，除了自用的一份，剩余的四分封装包已经全部卖完，均被本地的同一位黑帮首领买下。 卖完剩下四份就意味着20w到账，这让伊薇特离那本50w的《元素衰减补全技术》一下子近了许多。 不过由于没什么事情做，也是为了以后的某些领域做准备，这天上午，伊薇特按照名片上留下的联系方式，加上了邻居雷格尔·霍夫曼的工作号。 “上午好，霍夫曼先生。” “上午好，咦，席恩小姐，有什么事情吗？”全息影像组成的屏幕上，看到伊薇特，雷格尔惊讶的说。 由于已经搬来一个月，雷格尔与她的妻子苏珊，还有大儿子汉斯，小女儿玛丽，都已经和伊薇特、罗莎琳这对“表姐妹”邻居有了不少熟悉，偶尔在走廊路过，或是楼下街道上相遇时，会热情的打个招呼。 其中由于年龄、爱好相仿的关系，罗莎琳和汉斯、玛丽已经很熟，算得上是不错的朋友。 而伊薇特这个表姐，虽然看起来年龄也不大，但处事风格意外的成熟，完全不像小孩，所以偶然聊上两句时，不知不觉间，雷格尔与苏珊，都会下意识将这个银发少女当成和自己的同龄人来对待。 “是这样的，霍夫曼先生，我最近时间充裕，看了一些和‘魔药’有关的书籍，对医学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我想请问你能否给予我一下指导，或是允许我进行一些治疗过程的旁观学习。”伊薇特说，“当然，我会为此支付合理的学费。” 除了符文编译，符文医疗领域的专业知识在伊薇特这里属于第二多的储备，毕竟深渊基地里最多的就是符文医药领域的专业书，甚至不少都属于黑塔的内部机密。 只是当初脱困时用不到，她看归看了，没认真学。 现在虽然仍然把魔导机械、能源储备当成首要研究方向，但空闲下来，把当初囫囵吞枣看下去的符文医药知识再消化消化也无妨，反正早晚她都会需要的。 “这……”雷格尔显然没想到会是这么一件事情，他迟疑起来，“很抱歉，席恩小姐，不是我不想教你，但我没有教师职业资格证，而且就算有，这也必须进行在专业的教育机构……” “只需要让我旁观就行了，一个月2w信用点，您觉得如何？” “两万……” 雷格尔咽了口唾沫，他其实是无证行医，这一点莱特公寓的住户，以及酸液街附近的老顾客们都很清楚，所以他的收费标准也特别低，在同一水准的医生里，别人月入都在七万左右，完全的中产阶级水平，唯有他的收入还不到两万。 只要让这个小姑娘跟着观摩过程，就能让月收入翻一翻还多！ 即便有非法传播知识的风险性，这个险，也完全值得一冒！ 何况本来就没有医师资格证，这就叫债多不用愁，而且患者们都会为他保密…… 他自我调侃了一句，旋即说道：“好，席恩小姐，我接下来每次出诊，以及病患登门，都会发消息通知你，这样行吗？” “可以，非常感谢你，霍夫曼先生。”伊薇特颔首说。 …… 下午的时候，霍夫曼诊所迎来了一位顾客，似乎是受到耳鸣困扰，前来看病求药。 伊薇特立即走到了旁边的霍夫曼家中小诊所，旁观的同时，还得到了苏珊太太的热情招待，明明是来学习的，旁边的小桌上却摆满了点心，看着像是来享受的一样。 不过伊薇特理解苏珊太太的心态，应该是把她当大金主在供了。 她记得二人的孩子，也就是汉斯和玛丽，全部都在黑塔中学这所顶级的精英学校读书。那里的学费一年要30w信用点，即便雷格尔每天全力赚钱，苏珊太太也出去打工，依然得背负上高昂的学贷与更可怕的利息，生活质量还不如黑水区那些月薪四五千的底层居民。 所以不可否认的是，会突然向雷格尔提出这样的学习委托，这部分的了解也是原因之一。 旁观了一会儿治疗过程，伊薇特看到罗莎琳直接从门口走了进来。彬彬有礼的打过招呼后，她没有打扰雷格尔的工作，转而问道：“老师，苏珊阿姨，汉斯和玛丽在吗？” “他们俩今天上午出门了，你找他们玩吗？”苏珊和善的说。 “是的。”罗莎琳甜甜一笑。 从穿越的那天开始算，时至今日，她才第一次交到可以作为玩伴的朋友，性格也很合得来，加上这段时间没什么事，因此她就和放暑假了一样，有事没事都会和汉斯、玛丽一起出去溜达，每天都过得很开心。 “等等，我看一看……”苏珊打开魔导终端，启动了一个订阅制的家庭安全服务，可以让父母亲知道自己孩子的实时位置，并且遇到危险时，也能快速报警。 她看了一会儿后惊讶的说：“他们好像在废铁大道……离这里得有五公里，他们两个跑到那边去干什么？”顿了顿，有点生气，“打通话又不接！这俩孩子！” 废铁大道是条老街区，安全系数其实还可以，街上都是商铺，出现意外的概率不高，更何况警报也没响，单方面挂断通话也算叛逆期孩子的基本操作。但作为母亲，苏珊太太的脸上很快浮现出一抹担忧。 她自语说：“该不会遇到危险了吧？” “苏珊阿姨你别担心，不会有事的，我现在就去帮你看看。”罗莎琳说，在和伊薇特确认过眼神后，她立即下了楼，叫了一辆去往废铁大道的出租车。 (本章完) 第23章 23 约架 第23章 -23- 约架 黄昏浸着锈色的金属反光，远处海平面将落日熔成一抹金黄。罗莎琳的小靴子刚踩上龟裂的路面，出租车便在她身后浮空而起，惊起几只啄食垃圾的海鸟。 旋即她的目光落到了镇子旁边的垃圾场内，看到废弃的魔导设备堆积成连绵的山脉，像一片巨大的机械坟场。 据镇上居民所说，过去很多年前的时候，这里曾经是伊什岛最繁华的地带之一，也是伊什岛上唯一的港口。 但随着塔区的新港、以及隔壁灰港市的建设，黑水区的港口就逐渐落没下来，最后于20年前的缄默战争期间彻底废弃。 因为已经不是第一次来了，罗莎琳拎起裙摆，娴熟的在一座又一座金属垃圾大山中穿梭，迅速找到了藏匿在“群山”之间的一处空地。 汉斯和玛丽果不其然在这里，坐在旁边的一个金属板材上，似乎在等待些什么。 “嗨~二位，下午好~” “咦，罗莎琳，你怎么来了？”汉斯惊讶的看了过来。 “肯定是因为你刚刚挂了妈妈电话的关系，妈妈有定位的。”玛丽在一旁说道。 和罗莎琳一样，汉斯和玛丽一个12岁，一个11岁，都是标准的初中生，其中汉斯是留着棕色中长发，看起来有些斯文的少年，玛丽则是红色卷发的少女，戴着一副圆形眼镜，虽然没罗莎琳那么漂亮，但也气质极佳。 “苏珊阿姨很担心你们……不过你们为什么一声不吭突然来这里了？我都不知道……”罗莎琳问，看起来情绪平稳，但潜台词却十分明显，那就是——出来玩为什么不喊我一起？ “今天……有特殊情况。我和人约架了，所以怕连累到你……”汉斯小声说。 “约架？” “事情是这样的。”一旁的玛丽解释起来，“我和哥哥在学校里有几个关系不错的朋友，都是黑水区来黑塔中学读书的，平常经常一起互帮互助。其中有一个叫唐吉的，他老是被他班上的一个叫布里埃尔的家伙欺负，哥哥最近刚好撞见了这件事情，就制止了他，但因为老师来得快，就没打起来……” “本来这件事就该是布里埃尔的错，他总是歧视黑水区来的学生，但布里埃尔的父亲是黑塔医药的高管，老师都不肯管这件事，然后他就约哥哥这周末出来打一架……” “原来如此。”罗莎琳点点头，这件事情并不复杂，甚至可以说只是初中生之间的小打小闹。 但往大了说也可以，因为黑塔中学位于塔区，从名字上就能听出来，塔区是专门服务于黑塔医药员工的一个城区，黑塔中学也是这样的精英学校。一边是贫民窟的孩子，一边是高管的孩子，即便高管孩子错误明显，老师也只能和稀泥，最后就演变成了这样的校外解决。 用老师的话来说，这属于阶级矛盾……罗莎琳心中生出了一些似懂非懂的明悟。 “那个唐吉呢？”看了看周围，罗莎琳忽然想到似乎还有一个牵扯在这件事情中的人没出现。 “他就是个懦夫，哥哥帮他，他不敢来。”玛丽撇嘴说。 “不，唐吉说的是家里不让他来。”汉斯摇头，斯文的脸上露出坚定的色彩，“我相信他没骗我。” 玛丽张了张嘴，没有再说什么。这方面，她也能理解唐吉。毕竟她的爸爸妈妈拼命赚钱，就是为了供她和汉斯能在黑塔中学读书，未来能进入黑塔医药，出人头地，站在到黑塔大厦上去，站到伊什市的最顶端。唐吉的父母肯定也是这样想的。 而同时，对于这个年纪的孩子而言，这些莫大的期待，就会转化为精神压力，让他们逐渐变得畏首畏尾，深怕给爸妈惹一点麻烦。 三人在这里等候了一会儿，过去大概十多分钟后，一个有些轻蔑的声音从不远处的上方响起：“呵，你还真敢来啊，穷鬼。” 罗莎琳抬头看去，发现一个初中生年龄的少年，正站在一块浮空滑板上，俯瞰着众人，神色轻蔑。 他身后还跟着两个跟班似的瘦小少年，外加一个浮空状态的机械造物。机械造物只有上半身，横截面上符文圆环光芒流转，似乎是某种智能保镖。 “谁怕谁呢？别忘了，我的‘符文学’成绩，还在你之上。”汉斯冷笑着说。 符文学，一个对平民百姓而言，只有进入到传说中的大学阶段后，才有资格接触的东西，是法师之路的开端。 但对于黑塔中学而言则截然不同，从二年级开始，这些绝大部分都是公司员工子女的初中生们就有机会接触了，只需要购买一份打了优惠折扣的“活性符文组”即可报名。 于是，汉斯是如此，等玛丽升到二年级也会如此。就是活性符文组价格极其昂贵，最低廉的品类也得5w，一针能提高10点魔力，效果会越来越差。 “符文学是符文学，实战是实战……穷鬼，你对我的拳头根本一无所知。”站在滑板上，沿着垃圾山向下滑落，布里埃尔轻跳落地。 他的目光从汉斯和玛丽身上掠过，最后定格在陌生的金发少女身上，冷冷的问：“你是谁？哪个学校的？是这个穷鬼请来撑场面的？” 罗莎琳的气质他从没在黑水区的人身上见到过，举手投足，坐姿站姿，都有种天然的优雅感，让他有点怀疑。 “我叫罗莎琳，是汉斯的朋友。”罗莎琳微微颔首，“我不会插手这件事情，但前提是，你们之间的冲突不能太出格。” “臭女人，好大的口气，你以为你是谁，竟然觉得有资格能插手老大的事情！” “一会儿就让老大给这小子点颜色瞧瞧，让她看好了！” 布里埃尔身后的两个小跟班立即嚷嚷起来。 对于两位跟班的叫嚣声，布里埃尔露出笑容，似乎很享受这种有嘴替的感觉。 他没有再说什么，转而看向了汉斯：“在这里单挑，有什么规矩？” “打个架，有什么规矩不规矩的。”汉斯不屑，“不能用魔导终端之外的工具，就这样。” “再加个赌约，输了的人要在学校中庭里当众学狗爬和狗叫，不然没意思。你不会不敢吧？” “你以为我会怕？” 于是，赌约定下后，让其他围观的人都散开，在这块垃圾山之间的空地中，汉斯和布里埃尔便即将迎来一场令人紧张的法师大战。 罗莎琳也很紧张在意，但除了为汉斯担忧外，主要也是因为这是她第一次看到除了老师之外的法师出手，能给她这个进行了两年法师修行的萌新法师一点很好的参照，让她快速把握自己在同龄人之中，大概是个什么水平。 (本章完) 第24章 24 法师之战 第24章 -24- 法师之战 “老大碾碎他！” “让黑水区的穷鬼知道厉害！” 撤退到垃圾山上观战，两个小跟班充当起了啦啦队的角色。 而篮球场大小的空地内，伴随着双方的身上都闪过一瞬间的翠绿光芒，下一秒，在罗莎琳惊讶的眼神中，两个已经是入门级法师的少年，立马扭打在了一起，又是踢肚子又是打脑门的，看起来完全和魔法二字沾不上一点边。 罗莎琳惊呆了，这完全不是她预期中的法师大战，反而和普通的小屁孩打架没一点区别！ 唯一可能有差别的就是，在战斗过程中，双方身上偶尔会有符文圆环在皮肤上显现，这意味二人应该都使用了某种肉体强化类魔法，或是提高自己的身体素质，或是增加耐力或恢复力。 这让我怎么做学习参考……但他们都是黑塔中学的精英学生，难道这就是同龄人的实际水平？而我是老师教出来的，老师是隐士高人，所以我会比他们厉害也很正常…… 想到这里，罗莎琳忽然意识到了一个她先前忽略掉的非常重要的点，那就是在这个世界里，知识付费这件事被做得相当彻底，任何的魔法术式，都必须购买正版途径，否则一经举报，就有面临坐牢的风险。 如此一来，作为入门级法师，无论汉斯还是布里埃尔，能用的术式就都不会多了。 而她就不一样了，她的老师深不可测，就算是在梦里，一样是顶级高手，会无偿的给予她许多“s”级性能的超级术式，如此一来，她的实力强大不就是应该的吗？ 本质上也不是她多么的天赋异禀，而是老师给的术式太厉害了！即便不是她，换任何人来，得到这些术式后，都会变厉害的！ 念及如此，罗莎琳一下子收敛了几分心中的骄傲之心，继续观摩，而场间的战斗也快要分出结果——汉斯不知道从哪里学了点擒拿技巧，正死死的锁着布里埃尔的脖子，手臂青筋暴起，看起来已经竭尽全力。 “好样的哥哥！” 玛丽用力挥舞了一下拳头。 但就在这时，整座垃圾山突然剧烈震颤。两百米外升起的火柱将半个天空染成橘红，冲击波掀飞的金属残片如雨点般砸落在他们周围。 “什么情况？”汉斯不松手的问。 布里埃尔也警觉起来，对两个跟班说：“你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 一分钟后，两个踩着滑板的跟班就回来了，他们面色惊恐的说：“老大，是黑帮！有黑帮在这里火并！我们快走吧！” “黑帮？！”听到这个称呼，汉斯一下子就松手了，让布里埃尔一下子逃出了限制。而布里埃尔也没再做什么，喘息了一下后说：“这场不算……我们赶紧走！” “还不算呢，你不都快输了吗？”玛丽的关注点依然在约架上，觉得布里埃尔这小子就是想趁机赖掉学狗爬和狗叫。 布里埃尔没理会玛丽的嘲讽，直接就踩上了浮空滑板，准备和小跟班、还有保镖魔偶一起先行一步。 然而下一秒，伴随一声异响，一枚灼热的炎术子弹直接落在了布里埃尔三人的正前方，让他们一个刹车不及全都撞在了一起。 罗莎琳等人则抬头看去，发现烟尘之中，一个裸露上身的黑帮成员，正笑嘻嘻的看着下方的少年少女们。他手里端着一把符文枪械，虽然不知道是什么级别，但没有人怀疑，他可以一枪就让在场的小孩们瞬间毙命。 “本来就是突袭一下阴沟帮，想不到还有意外收获，哈哈哈。”黑帮笑着说。他其貌不扬，衣着却很特殊，外套下覆盖着一层漆黑的骨质，像穿上了恶魔般的盔甲。 罗莎琳盯着他的战甲看了一下，根据这段时间耳濡目染得到的知识，这应该是麟蜕生物或灵蔓公司的殖装义体。它们本质上是一种魔法生物，可以与宿主共生，靠宿主提供的养分与魔力生存，自身则能够以外附装甲、或提高力量等多种形式，为宿主提供生存保障。 “我……我们都是路过的！你们打你们的，别牵扯到我们！” 由于是本地人，汉斯的神情要镇定得多，“我父亲是酸液街的霍夫曼医生！给你们治过病的！” “酸液街？那特么是骷髅兄弟会的地盘！和我们恶犬帮有什么关系！”黑帮吐了一口唾沫。 “……原来不是你们啊。”汉斯有点尴尬。 “铁皮，你在搞什么飞机，阴沟帮的人都跑完了！还不过来帮忙！”很快，又一个黑帮出现在了这里。 和他口中的“铁皮”不同，这个黑帮的右手覆盖着一层绿色的植物脉络般的薄皮，翠绿之间，有白光流转，勾勒出无数细密的符文圆环，如呼吸灯般闪烁，看起来很像是某种植物类的殖装义体。 “阴沟帮算什么，鲁维尔，你看这几个小孩，有飞行板，有保镖魔偶，一看家里就很有钱，这不比阴沟帮重要多了？”铁皮笑嘻嘻的说，“让他们爹妈送钱过来，一个最少能赚100w！直接发了！” “呦！还真是！”这么说着，铁皮和鲁维尔两个黑帮马上在频道里开始叫人，做好了绑票准备。 而汉斯、玛丽和布里埃尔等人的神情就十分慌乱了，卷入黑帮战斗这绝非他们能预料的，反抗更是绝无可能。 “我爸爸是黑塔医药的运营部长，你，你们不能这样对我……”眼看越来越多的黑帮靠近这里，布里埃尔大叫起来，脸色惨白。 但…… “他吗的，黑塔医药？老子生平最恨公司狗，尤其是医药公司的狗！” 听到布里埃尔的发言，铁皮的笑容却是愈发狰狞起来，他恶狠狠的说：“你知道老子当初叫了次黑塔的医疗服务了多少钱吗？就网上咨询了一个肚子疼的问题，前后就三分钟，给老子开了八千块的单！” 随后他举起枪，将符文枪械的发射口对准了已经快吓晕过去的布里埃尔说：“你现在居然还敢拿黑塔来吓唬老子？老子现在就弄死你！” “啊——”布里埃尔下意识尖叫起来，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炎术子弹融穿身体的画面。 但就在这时，垃圾场内狂风骤起！这阵大风来得毫无根据，却裹挟着金属碎片，形成了一道拦截的屏障，遮挡视线之余，还将许多普通黑帮成员吹得人仰马翻。 接着，借助这个机会，罗莎琳抓住汉斯与玛丽，向发愣的布里埃尔三人吐出一个“走”字，旋即捡起布里埃尔的浮空滑板，就要带着二人逃离。 回过神来的黑帮当然不愿意，但大风刚一结束，便遭到了保镖魔偶的拦截，同时还有两道赤红的符文圆环在虚空中显现，向着黑帮们喷射火焰。 ——作为青春版的炎舞，这威力与伊薇特亲手施放的差了十万八千里，但对罗莎琳来说，此时的主要目的是掩护撤退，哪怕只是用来遮蔽视线，效果都足够。 同时罗莎琳也没放弃持续维持风之驭的施法，她将大风转而加持在了浮空滑板上，强行提速，只是一瞬间，就飙出了符文枪械射出的术式子弹都追不上的弹射起步，带着身后一脸懵逼但仍然亡命奔逃的布里埃尔三人一起，化作一道青光，冲到了另一片垃圾山的后方，瞬间没了踪迹。 (本章完) 第25章 25 文明往事 第25章 -25- 文明往事 “吓死我了，差点就没命了！” “我靠，我们这里竟然有真正的‘法师’！” 穿过阴暗潮湿的巨大排水管道，来到了废铁大道另一侧的某处隐蔽海岸边，劫后余生的少年少女们在这里长舒一口气，旋即将震惊复杂的目光，投向了最前方走着的罗莎琳。 他们都是黑塔中学的精英学生，自然知道这种级别的施法是多么匪夷所思，即便是三年级的学长学姐，也绝对不可能在那种情况下带着他们正面逃走。 “保密一下，可以吗？”罗莎琳冲他们眨了眨眼，做了个噤声手势。 不管是汉斯、玛丽，还是布里埃尔三人，都忙不迭的点头，今天他们得到的惊吓够多了，此刻唯一的念头就是立刻、马上滚回自己的安全屋。 “可恶的恶犬帮，害我魔偶都没了，回家我要告诉我爸妈，我要他们好看……”布里埃尔恨恨的自语道。 “接下来呢？”一个小跟班怯生生地问，不安地环顾着昏暗的海岸线。 “往前走吧，这里还是离太近了，先避一避。”汉斯说。 这条路是罗莎琳三人小队近期探险的发现，通往一个陈旧的海边村落。那里几乎没有黑帮或游客会去，只住着零星的几个老人，等待自己生命的尽头。 为了躲避黑帮的压力，六人一路深入，很快看到了一间海边木屋。一个头发白的老人正在不远处垂钓，看到他们后，笑着点了点头。 “瓦特爷爷！”罗莎琳挥了挥手，动作与叫声惊起了几只海鸥。 等凑近后，名叫瓦特的老人眯眼笑道：“呦，还带了新朋友。今天又来我这里抓鱼？还是想吃‘脆蛹’了？” “不不不……不用了。”罗莎琳连忙回绝，瓦特老人所说的“脆蛹”其实是一种本地的肥硕大白虫，有两根手指那么粗，烤制以后会缩水，变成一种脆脆的、口感带有咸味的食物。 除了废铁大道的老人们，黑水区很少有年轻人会吃这种看起来十分吓人的事物，连尝试的勇气都没有。 “脆蛹？穷……老头你是原住民？”布里埃尔惊讶的说。 在两百年前的时候，伊什岛曾经有一个叫伊什王国的海岛政权，生活着本地土著，最明显的特点是比大陆人肤色更黑一点，并且开发出了“脆蛹”这样的本地食物，还有独特的文化与信仰。 但后来，随“大伊甸帝国”的殖民，原住民们遭到了大肆屠杀，十不存一，许多曾经存在的历史人文，也就随着这一过程消失匿迹，变成了历史车轮下碾碎的齑粉。 当然，后来在文明发展过程中，大伊甸帝国的政权已经被推翻了，现在的是新伊甸合众国，至少表面上是个民主国家。 瓦特笑着点头，对布里埃尔不礼貌的称谓不以为意：“这里，还有废铁大道周边，王国后裔们应该都在这里了。也有人移居到灰港市，还有伊什山背后的路亚市，那里我不太清楚。” 就在这时，布里埃尔的一个小跟班忽然指着一个方向说：“那是什么？” 众人看了过去，发现那是位于一处峭壁的下面，有一个像建筑入口的地方。 “那个啊，是‘潮汐教堂’。”瓦特说。 “潮汐教堂？”罗莎琳、汉斯和玛丽露出惊讶的表情，他们来了这里两三次，也是第一次看见。 “以前祭祀神灵的地方，涨潮的时候被隐藏，退潮的时候才能进去。现在已经变成遗迹了，除了考古爱好者，基本没人会来。”瓦特呵呵一笑。 “什么神？”玛丽问，伊什岛的居民大多没什么宗教信仰，但在起源文明，知名的宗教势力还挺多的，比如银镜洲的“心智圣殿”，翡翠洲的“树神教会”。 “叫做‘黄昏之神’。现在的神话体系里，应该算魔神，但当时的岛民们认为他是死亡与新生的化身，所以从部落时代开始，就一直在祭祀，历史大概有好几千年。”瓦特说，“不过具体的过程我也不了解，只是在纪录片里看到过。这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话语间，老人的眼神中流露出追忆的痕迹，似乎看到了无数岁月之前，人们在潮汐教堂内进进出出，整齐弥撒的画面。那时候，魔导技术引领的“魔法革命”尚未开始，伊什岛还没有遭到侵略，先祖们生活在这座岛屿上，世代安逸，与世无争，像一片世外桃源。 …… 罗莎琳等人在瓦特老人那里一直呆到了傍晚，中途还险些被黑帮发现，但靠着瓦特的有意误导，黑帮们并未发现躲藏在林中的少年少女们，很快就离开了。 傍晚，和汉斯、玛丽一起到家后，回到1809号房的罗莎琳，事无巨细的给老师讲述了一下今天的经过，末了，她期待的问：“……怎么样，老师，我今天的表现？” “狂妄，莽撞，不计后果。”伊薇特不客气的说，“还有，下次第一时间通知我。即便这是梦里，出了什么意外，我也不能保证你在现实中能否安然无恙。” “可！可我觉得我做得很完美呀，老师。”罗莎琳不服气，她还真不相信换个人在当时的情况下，能做得比她更出色。 “但你如果通知了我，我能用你作为跳板，利用网络端口黑掉他们体内的芯片，做各种各样的干扰，或是操作附近的载具去冲撞他们……这样不比你直接踩滑板躲子弹更安全吗？”伊薇特反问道，语调比起过往的平静，要更多了几分严厉的意味。 罗莎琳顿时沉默了，张了张嘴却无法反驳——毫无疑问老师说的是对的，她也知道老师有这样能力，但当时只觉得大显身手的时刻到了，根本意识不到背后潜藏的风险与愚蠢。 而更让她觉得窘迫与羞耻的是，从回来的路上，她就一直在期待着老师的反应，幻想她能大吃一惊，震惊于徒弟的成长，但不曾想，一切都只是她的自以为是。 过了好一会儿，她终于恢复过来，讷讷的说：“对不起，老师……是我错了……” 伊薇特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作为一个人设高冷的人，她刚刚已经说得很多了，相信足够敲打到这个12岁的小丫头，让她不要那么着急的进入叛逆期。 …… 晚饭后，想着罗莎琳告知她的有关于潮汐教堂的往事，伊薇特再一次打开全息屏幕，开始搜集资料。 由于对缄默战争资料搜索的不成功，她转而调转思维方向，猜测末日的降临未必一定是起源文明自己作的，在一个有魔法的世界里，神灵未必不存在。 万一就是神心情不好了，非要降下末日呢？ 接着，搜了一圈主流宗教与神话方面的研究后，伊薇特突然有了发现。 那是一份免费的文献研究，其中阐明了类似“黄昏之神”这样的神灵，在起源星各个文化中均有相似的存在。 比如主流神话中的灭世魔神“黄昏终主”，部分外洲神话中翻译过来的“毁灭之源”“终焉之神”“末日挽歌”等等，都是类似的设定。 并且非常相似的点是——这些魔神都以一己之力，在各自神话中，摧毁了上帝的天国“伊甸园”，逼得刚刚诞生的人类，不得不躲藏到残酷的地上世界谋生。 当然表述上不全是这样，只是剧情上大差不差。 而之所以产生这样高相似度的流程，历史与神话方面的专家们观点都很趋同，那就是这些传说，都与三万年前的古文明时期高度相关。 对于那个三万年前的史前文明，起源文明对其知之甚少，只能从一点化石中找出蛛丝马迹，认为那是一个魔法元素高度充裕的时期，有庞大的巨龙遨游天空，有可怕的怪兽行走于大地。 而当时的人类，仅靠冥想法就能成为强大的法师，以个人能力庇佑族群，建立部落乃至王国。 只是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就像地球的恐龙时代一样，那个时代的生物全都在某个时期死去了，连同世界也进入了末法时代。 这样巨大、神秘且诡异的历史转折，催生出了“黄昏终主”这样机械降神的魔神形象。 而所谓的天国“伊甸园”，便是末法时代的人们对那个元素充沛的高魔时代，最渴望也最美好的心灵寄托。 “转折……难道3w年期的古文明，也是因为遭遇了神秘的‘末日降临’，才毁灭的？”伊薇特低声自语，觉得这听起来好像一整个宿命般的轮回。 今天第二更要晚点。 (本章完) 第26章 26 你满意吗？ 第26章 -26- 你满意吗？ 由于古文明时期的高魔环境，加上不约而同的存在着“巨龙”这一物种，伊薇特对罗莎琳所处的辉光大陆产生了一丝怀疑。但这样的疑虑很快被打消了——如若真是如此，最初的畸变体到底是哪儿来的，这依然是个谜题。 不过接下来几日，伊薇特没有继续去钻研那些免费的神话与历史研究资料。一来资料太多，浩如烟海，实在看不完，二来她对起源文明的末日根源仅仅是好奇，还没有到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的地步。 相比之下，她还是更愿意观摩一下雷格尔医生的诊疗过程，当一个“年纪轻轻”的实习医生——毕竟钱都预付了。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天，又因为“霍夫曼诊所多了个银发红眼的超漂亮的小妞”的传闻，霍夫曼诊所的病患数量要比往日多了许多，经常会在门口排成一队。 这让霍夫曼夫妇每天既疲惫又高兴，因为他们似乎能更快还上孩子们的学贷了。 但，大约一个月的时间，这样的日子突兀的结束了。 这天上午，伴随着三名警察的登门，一个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打碎了霍夫曼一家的平静——有人举报雷格尔·霍夫曼非法行医，现在警察们来把他带回去调查。 于是，等傍晚的时候，汉斯和玛丽从学校回来并得知此事，整个霍夫曼一家便陷入了巨大的痛苦与悲伤之中。 “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等从隔壁回到家中后，罗莎琳很茫然。这件事来得太突然了，根本不给人准备的空间。 昨天她还能和汉斯、玛丽他们一起愉快的闲聊玩耍，和雷格尔、苏珊太太一起享用晚餐，今天这样的日子就结束了。因为家庭支柱的倒下，汉斯和玛丽那昂贵的学贷根本不是苏珊太太一个人能应付得了的，最好的结果也只是汉斯和玛丽转学到普通中学，甚至干脆退学打工。 你永远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伊薇特这么想着，没有接徒弟的话茬。 她对这件事情也爱莫能助，如若雷格尔先生是被冤枉的还好，但偏偏是真的，甚至不仅仅是真的，他还有购买和学习盗版符文知识这个更加危险的经历。如此罪上加罪，如若不付一笔巨资的话，最少也是十年以上的牢狱之灾。 而这十年时间，足以让汉斯和玛丽错过人生最重要的阶段，从此断绝突破阶级的可能，永远在黑水区沉沦下去了。 “老师，我们有什么办法帮帮他们吗？”罗莎琳恳求般的问，她实在无法眼睁睁看着自己仅有的两个朋友陷入这般痛苦的漩涡。 “很难，虽然不是完全没办法，但是……”伊薇特说，“没有必要，因为这仅仅只是一场梦。” 她说的很直白，而事实也确实如此。钱确实可以把雷格尔捞出来，但她不知道梦境会在哪天突然结束，她不可能把自己拿来买重要资料的钱，用到这种地方上，那太奢侈了。 “啊，对，是梦……”罗莎琳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来，自己并不在真实世界，而是在一场存在于过去时空的梦境。无论她在梦里做什么，都改变不了过去发生的的既定事实。 她沉默下来，没有再向老师提出那些无理的要求，但又始终低着头，像是没法从失落的情绪中走出。 第二天下午，站在莱特公寓18楼的走廊，罗莎琳看到汉斯和玛丽正神情麻木的抱着纸箱子从屋里走出，放在外边的一个小推车上。 她走过去问：“你们这是要去哪儿？” “妈妈和公寓管理员商量了一下，把租赁的房间转移到了下15层的空房间，这样可以稍微退回一点租金……”玛丽声音低沉的说，看她红红的眼角，从昨晚到现在，应该哭过不少次。 “所以……别担心，我们还是住在一栋公寓楼里的。”汉斯反过来安慰了一句，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罗莎琳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只能主动过去帮忙搬运点东西，搬运的时候她忽然想起了什么，压低声音：“那个……你们有没有想过……是谁……举报的？” “不知道。举报人是匿名的。而且现在……”汉斯叹了口气，眉宇间满是疲惫与无力，“现在追究是谁，还有什么意义呢？” 罗莎琳没有再说什么，她也知道，这时候再找到举报者也没用了，一切都太迟了。这本质是一种情绪上的冲动，她很好奇举报者到底明不明白他一个小小的行为会带来怎样的后果，又是否会为自己的所作所为感到后悔。 一周过去。 伴随最后一个病人带着叹息离开，象征着“霍夫曼诊所”的电子牌熄灭了最后一次微光。这家曾默默发光的小诊所，正式宣告倒闭，带着葬礼般的悲凉。消息迅速在街区蔓延，许多人才第一次惊愕地意识到，那位医术精湛、收费低廉的霍夫曼大夫，居然没有行医执照。 但由于过往的表现与口碑，他们大多仍然对霍夫曼一家表达了慰问，有不少还专门带了礼物上门。 又过去一周，请不起律师的情况下，雷格尔在法庭上接受了审判。 但或许是认罪态度良好的关系，亦或是口碑这一块博得了陪审团的同情，总之，他得到了一个相对轻的判决，从预想中的至少10年，变成了6年。 这依然不少，但勉强能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判决那天回来的当晚，在和汉斯、玛丽的交谈中，罗莎琳得知了他们已经申请转学的消息。 由于无法再负担黑塔中学这种超一流学校的费用，他们转学到了黑水中学，一所三流到不能再三流的学校。 而苏珊太太，则是在一个喧闹脏乱的街角摆起了路边摊，售卖一些简单的食物，用微薄的收入养家糊口，以及偿还高额的学贷利息。 这是罗莎琳第一次如此清晰的看到一个家庭毁灭的过程。 在她看来，霍夫曼一家没做过任何坏事，都是很好的人，雷格尔先生虽然无证，但水平却是货真价实的，用低廉的收费，救活了一个又一个病患，他理应得到的鲜，而非手铐。可现在，一个匿名举报就摧毁了他们，并且完全合法合规，无可指摘，这太不正常了，完全不符合她对起源文明这样一个先进的、美好的、丰饶的世界的想象。 “老师，”在1809号房的窗前，罗莎琳望着楼下街角苏珊太太在小摊前忙碌的、佝偻的身影，声音低低的，带着深深的茫然与困惑，“为什么会是这样？” “这世界就是这样。”伊薇特头也不抬的说，“只是一开始，你没看清楚它的全貌。” 罗莎琳沉默了，作为一个12岁的、来自落后文明的小女孩，她对起源文明的美好幻想一直很坚挺，坚挺到就算看到了黑帮火并，滤镜也仍然没有被打碎。 但现在，不得不承认，她对这个世界，产生了一点厌恶。 “格罗尼诊所。”伊薇特看着全息屏幕说。 “什么，老师？”罗莎琳没听清楚。 “格罗尼诊所，主治医师是戈斯·格罗尼，匿名举报信的发送者。如果你想知道他的想法，现在就可以去问了。”伊薇特垂下眼帘，淡淡的说。 …… 夜色渐浓，凉意渗骨的秋雨开始从漆黑的天幕飘落，起初还是细微的、几乎无声的雨丝，很快便簌簌作响，敲打在金属外壁和冰冷的玻璃幕墙上，在浑浊的街灯照耀下，交织成一片泛着惨淡银光的雨帘。 雨夜的诊所没什么人，只有戈斯·格罗尼一个人坐在室内的柜台后面。他是一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将腿搁在桌面上，悠闲的用全息影像刷着视频，直至罗莎琳推开门，他才把脚放下来，问：“小姑娘，买药，还是问诊？” “你是戈斯医生？” “是的，你知道我？”戈斯的脸上露出笑容。 “没有，我是想问你，你为什么要举报霍夫曼先生。”罗莎琳开门见山的说。 戈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愕然与警惕。他离开凳子，站起身，冷冷的说：“什么举报？你胡说什么！……谁告诉你的？是不是霍夫曼家那几个穷鬼让你来捣乱的？” “我知道是你。我只想知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罗莎琳抬起头看着他，虽然身材上显得纤细娇小，却完全不显得弱势。 “为什么这么做？”戈斯冷笑了一下，思考了一会儿后答道，“当然是，嗯，正义。” “正义？”罗莎琳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感受到难以言喻的荒谬。 “一个没有任何资质的骗子，打着医生的幌子招摇撞骗！我阻止了他，这不是正义，什么是正义？” “无耻之徒！你撒谎！你只是嫉妒霍夫曼先生的生意比你好，口碑也比你好！”罗莎琳咬牙说，她在去的路上就已经想明白了，但还是想听见对方亲口承认。 屋外的夜雨大了几分，漆黑的云层中出现了闪电，戈斯的脸上露出轻蔑的笑：“就算你这么说，我也还是为了正义。” 接着，看着少女愤怒的眼神，他继续说：“如果这不是正义，那为什么我的举报能被顺利受理？为什么警察能‘合法合规’地把他抓走？为什么一个庄严的国家法庭会郑重其事地、根据确凿的证据，判他有罪？” “那当然是因为……因为……”对于12岁的少女来说，一瞬间捋清楚逻辑并发动反击还是太困难了，罗莎琳只是本能的意识到对方在诡辩，但又说不上问题在哪儿。 “所以，答案很清晰，雷格尔·霍夫曼是个邪恶的罪犯，他的妻子和孩子，则是从罪犯手中获得了好处的从犯。”戈斯摇了摇头，默不作声的利用自己身上的义体发出命令，启动了店内的防御程式。 “他们不是，而你举报，也只是为了抢客流赚钱！” “为了钱怎么了？没本事的骗子就该进去，我这叫替天行道顺便赚点辛苦钱，不行吗？”他毫不在意的说：“从头到尾，这都是个很简单的事情，黑是黑，白是白。而你，可爱的小姑娘，你到底希望我回答你什么呢？你到底想听什么呢？” “你……” “而且就算我说了你爱听的话，又能怎么样呢？在法庭上认罪的人是他，不是我啊？有本事你把我也举报了好了，但我就是有行医证啊。” 听着这番话，罗莎琳终于沉默了。她的拳头几次攥紧又松开，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让魔法术式飞出去。她还是无法相信，一个人竟然能不要脸到这个地步，让她恨不得当场将他当成秽魔清理掉，不然她感觉自己都快要畸变了。 不能动手，罗莎琳你不能动手……想一想老师的嘱咐，要考虑后果……她深深的吸着气，瞳孔颤抖，然后强压住情绪，转过身，在戈斯戏谑的目光中，转身走向门外，像一只斗败的小狗，狼狈不堪。 屋外夜雨倾盆，整个世界仿佛被浸泡在一片倒悬的冰冷黑海里。在走出诊所大门的一刹那，冰冷潮湿的空气铺面而来，让少女一瞬间清醒了许多。 接着，她的视线穿过密集的雨帘，捕捉到了一个意外的身影——老师。 此时，伊薇特正身着黑裙，撑着黑伞，孑然独立在诊所门口几米外的人行道上，与喧嚣的雨幕保持着恰到好处的距离，像一位超然世外的神灵。在看到罗莎琳茫然的眼神后，她清冷的唇边，极其难得地、缓慢地，弯起了一个弧度。 “老师，抱歉，我……”罗莎琳淋着雨走过去，羞愧的低下头。 但伊薇特并没有批评的意思。 “刚刚，你克制了冲动，没有直接动手拆他的店，老师很满意。”她把伞撑到学生的头顶，柔和的说，“作为奖励，老师帮你把戈斯举报了，你满意吗？” (本章完) 第27章 27 塔 第27章 -27- 塔 十几分钟后，尖锐的警笛声撕裂了雨夜的沉寂，一辆闪烁着冰冷蓝光的浮空警车，精准降落在格罗尼诊所门口。 几名警察下车，将一脸惊恐的戈斯·格罗尼控制住，然后对诊所展开了大搜查。查获了若干隐藏在某些魔导终端内的、经过多重加密、并伪装成普通账单的灰色交易记录。 其中涉及了劣质假药、成瘾性药物交易、非法武器交易、限制级术式交易等多项内容，罪行之多，令人触目惊心。 而面对着这些交易记录的暴露，外加来自神秘匿名举报者提供的罪证材料，之前还在洋洋得意、耀武扬威的戈斯如遭雷击般瘫软下去，被粗暴地拖进了警车，得到了和雷格尔·霍夫曼一样的下场。 诊所外漆黑的街道角落里，站在雨伞下，罗莎琳呆呆的望着这突如其来的展开，茫然的说：“老师……这是，您做的？” 伊薇特微微点头，淡淡的说：“在黑水区，只要不是圣人，或多或少都会与灰色产业有一点沾边，只取决于隐藏得够不够好。而很不巧的是，我很擅长挖掘这些东西。” 和罗莎琳一样，在霍夫曼一家遭到举报并支离破碎的过程中，伊薇特对于那个幕后的举报人也十分在意。 尤其是，这场举报是她加入了诊所后的一个月发生的，并且在这一个月内，诊所的客人因为“美女小护士”的传闻，增加了不少慕名而来的新客，这难免让她怀疑，如若不是她突然要求在诊所里常驻观摩，那场突如其来的举报也不一定会发生。 于是，利用自身的符文骇入技术，伊薇特直接定位了警察局那封匿名举报信的发送地址，发现就在1.5公里外的格罗尼诊所，毫无遮掩，一点反侦查意识都没有。 结合从苏珊太太那边打听到的讯息，答案一下子变得豁然开朗。 这无疑是一场很纯粹、很简单的同行竞争，甚至在很久之前，戈斯就知道雷格尔是无证行医。但那个时候戈斯诊所的客源还可以，收入和利润率都比雷格尔高，还更悠哉，所以也就懒得去举报结仇。 而近期由于“某人”的关系，雷格尔那边多了很多新病患，这自然是从戈斯那边抢走的生意。虽然收入仍然比雷格尔高，但看着逐渐冷清的诊所内，戈斯坐不住了，直接发了一封匿名邮件，举报了霍夫曼诊所。 于是就有了后来的、今天的事情。 某种程度上来说，整个事件的因果关系，伊薇特确实算得上导火索。 但这肯定不是她的责任，而她帮霍夫曼一家找到举报者并用相同的方式报复，也只是出于同情，以及对戈斯的厌恶。她没法让好人有好报，但可以让坏人的日子过得不那么舒服。 另外，这还是一个难能可贵的、给学生获得成长的机会。 毕竟在仅有两个人的废土世界里，条件所限，很多从幼稚走向成熟所必须的挫折，是没法让罗莎琳经历的。 现在利用这场大梦，总算是补上一点了，她也算略微尽到了作为老师的责任。 …… 秋夜的暴雨来得快去得也快，回去的路上走了没两步，天空就放晴了，乌云散去，露出一轮银白的弯月，旁边点缀着点点星辉，构成了一条朦胧而壮阔的银河。 不知何时已经变成伞童的罗莎琳将伞收起，一步一步跟在老师的身后。 她看着头顶上和家乡截然不同的陌生星空图景，突然干咳一声，用有些害羞忸怩的语气，试探着问：“老师，您……是不是因为我，才调查的戈斯医生？” “不是。”伊薇特回答得毫无波澜，步伐未停。 “真的？”罗莎琳小跑两步，侧身看向伊薇特优美的下颌线，语气里的怀疑浓得化不开。 她还是觉得，老师一定是为了她才这么做的，毕竟老师是经历了不知道多少风雨的隐士高手，早就看破红尘了，还专门提醒她梦里的一切都是假的，只是她始终对此耿耿于怀，逼得老师亲自下场，为她破去心中执念。 “不是。”斩钉截铁。 “那就是！”罗莎琳斩钉截铁地回敬。 “不是。” “就是！” “……” 伊薇特看了她一眼，闭上嘴，彻底沉默。 罗莎琳也不在意，嘿嘿笑了一声，迈开步子，向着莱特公寓的方向大步流星。 几天后，戈斯被警察带走的事情在酸液街传播开来，让许多早就知道了举报隐情的人，比如苏珊、汉斯和玛丽，都不由得拍手叫好。 接着，就如同过去的事情再上演一样，格罗尼诊所也在举报风波中倒闭了。 但不同的是，这次没有人找戈斯的亲属上门慰问，而且判决上，戈斯的下场也倒霉得多——他涉及的违法行为和灰色产业虽然小，但架不住数量多，最后愣是被判了12年，比判了6年的格雷尔还要多出一倍。 戈斯被审判的当天傍晚，夕阳熔金，将公寓宽大的窗框镀上一层柔和的光晕。罗莎琳靠在窗边，看着楼下路边摊的苏珊太太在忙碌，心情却已经与过去的日子截然不同。 “老师，我听汉斯说，雷格尔·霍夫曼先生之所以能够被轻判到六年，是有位‘好心人’给法官和陪审团贴了一笔钱，但他不知道是谁做的，因为当时来家里慰问的人太多了。” “嗯。” “是你做的吗，老师？” “你觉得呢？”伊薇特坐在沙发上，头也不抬的看着全息屏幕上的文字，淡淡的反问。 “我觉得肯定是。” “为什么？” “因为老师你说要给我买最新的魔导终端，但是到现在都还没攒够钱。”罗莎琳苦起脸，又忍不住偷瞄老师的表情，“嗯，我没有在暗示，绝对没有。” 伊薇特嘴角微扬，垂下眼帘，没有回应。 之前在和学生的交流中她很明确的表示过，她的50w信用点要用来购买《元素衰减补全技术》，所以不可能有闲钱拿来帮霍夫曼一家。 但事实却是，焊枪去隔壁的灰港市找到了新客户，让她在买完专业书后，还多了一笔余钱。将其中的一半拿来打点关系，才换来了法庭上的从轻发落，将原本至少要10年刑期的雷格尔，一下子减轻到了6年。 那么另外一半余钱去哪儿了？ 嗯，看看重金请了律师却还是被重判的戈斯，答案似乎就很清晰了。 没有得到伊薇特的回应，但似乎也能算是一种答复，罗莎琳心满意足的低下头，继续看公寓楼下的街景。 然后，她看到布里埃尔穿着做工精细、剪裁完美的黑塔中学制服，带着两个小跟班，忽然出现在了路边。他们左右张望着，似乎在寻找某人的身影，片刻无果后，跑到苏珊太太的摊位前，一人点了一份煎饼，加了鸡蛋和香肠，然后一边吃，一边走远了。 黄昏的光落到三个边走边聊的精英子弟身上，在肮脏的路面上拉出长长的影子。 看着这幅画面，罗莎琳的脸上露出笑容，正打算和老师说点什么，忽然看到眼前的世界变得虚幻起来，熟悉的房间壁纸、窗框、楼下的喧嚣，都如同浸入温水的油画，缓缓漾开，溶化成一片片迷离而斑斓的、水纹般的色彩漩涡。 “结束了。”穿着一身纯净白裙的伊薇特站起身，走到她的身后，纤细的指节上戴着一个崭新的魔导戒指。那里面是价值50w信用点的专业文献，也是未来的庄园能源供应的关键。 “嗯，结束了……”罗莎琳呢喃的说，神情恍惚。 …… 傍晚，二人回到了现实世界，坐着几乎报废了的魔导机车，从黑水区一路返回中央区的庄园所在地。 在路过那栋残破、覆盖着翠绿植物、却依然高高在上的黑塔大厦遗址的时候，罗莎琳坐在副驾驶上，忍不住仰起脸，怔怔出神。 她记得，对于汉斯和玛丽来说，霍夫曼夫妇对他们最大的期待，就是希望他们能够通过黑塔中学一路晋升到对应的大学，日后进入黑塔医药工作，升职，从此出人头地，站到伊什市的最顶端。 这是霍夫曼一家对美好未来的想象极限，而这一幕几乎不可能再诞生了。 她顿时有些伤感起来，心想如若有一天，她能穿过残渊，回到家乡去，她也要在老家建一座塔。 但不是黑色的塔，而是白色的塔，一座像灯塔一样、能在夜幕中驱散一切黑暗的塔。 一座像老师一样的塔。 (本章完) 第28章 28 新术式 第28章 -28- 新术式 或许是梦境世界的旅途中留下了太多美好的回忆，确定了自己再也见不到汉斯、玛丽这两个朋友后，回到了现实的罗莎琳陷入了一段很长时间的emo之中。 她对外出探险不再有兴趣，每天除了好好学习符文知识之外，做得最多的事情就是在庄园的椅子上靠坐着，然后扬起脸，注视着旁边高耸入云的黑塔废墟发呆。 对此伊薇特没有做太多安慰的意思，毕竟是正常的情绪反应，但有时候她也会陪着罗莎琳一起去黑塔顶楼的残破穹顶里呆一呆，让她在这里看一看末日后的伊什市景色，感受那股毁灭后又再度新生的独特氛围。 就这样，时间过去了四个月。 伴随着伊什岛从夏末来到初冬，伊薇特终于初步的掌握了“元素衰减补全技术”，开始修补那些捡来的元素电容、储能板之类的破烂。 这个修复的过程还是挺漫长的，主要也是这门技术的细节太多了，稍有不慎，就会在修补的时间出现差错，把电池报废。在接连报废了四五块大型储能板后，终于有一块储能板完成了元素补全，恢复了它原本的姿态——从一辆魔导机车下面扣出来的，足足200点魔力值，快抵上三分之一个伊薇特了。 如此一来，她最初的雄心壮志，也终于得以实现。 是的！ 从现在开始，她终于能用电网，把那些偷菜的小贼们都电死了！ 而罗莎琳对此的态度是相当抗拒的，她觉得给庄园围一圈倒没什么，就当是防御畸变体了，但是给菜园子也通电，那对小动物们的杀伤力太大了，让她于心不忍。 但奈何师命难违，此后的一段时间里，每当看到小松鼠、小野猫或某些鸟类们焦黑的尸体出现在菜园边时，她就只能难过的将它们都埋掉，再插个木棍做衣冠冢，时间长了，就搞得庄园各个角落里都是衣冠冢，整得这里和个墓园一样，让伊薇特觉得好煞风景。 当然，于罗莎琳而言，老师掌握了元素补全技术后，优点也是不少的。 比如最直接的就是，庄园不用再时不时停电了；晚上的时候能给庄园内、乃至庄园外的安全区街道上，都点上路灯了；甚至冬天的时候，还有暖风机可用了，而不用再像过往那样，穿上厚厚的衣服不说，时不时还得用魔力烤一烤火。 如若不是梦境结束得太快，没时间再攒钱购买别的专业文献，罗莎琳甚至怀疑，老师连一些魔导机兵、机械魔偶的高科技都能手搓修复，直接以一己之力，复现起源文明的巅峰技术。 是的，对于老师是绝世天才这件事情，她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怀疑。 …… 又是一年岁寒，大约一月或二月初的某个上午，一场罕见的强烈暴风雪突袭了伊什岛。狂风卷起千堆雪絮，将天地涂抹成一片混沌的铅白。 但对于已经可以长时间使用暖风机而不担心断电的师徒二人来说，这场风雪已经没了以往的杀伤力。 伊薇特安然坐在一楼客厅的落地窗前，身陷暖风机烘出的热气中，手中的骨瓷茶杯里，红茶蒸腾着白气。她望着窗外风雪呼啸、天地翻覆的景象，怡然自得的抿着茶，神态悠闲。 过了一会儿，等罗莎琳从楼上下来，开始准时准点的给老师做中饭的时候，伊薇特忽然把她叫了过来，然后传输了三个全新的术式，进入她的魔导终端里。 “老师，这些是……” “三个新的中型术式，暂时还没做优化，但结构已经确定下来了。你现在的戒指反正还有不少新的存储空间，先录进去吧，提早开始掌握。”伊薇特啜了口茶，眼波依旧落在窗外翻腾的风雪上。 这是她在去了一次起源文明后，结合网络上发现的新思路、新灵感，而设计出的三个新术式，并且规格都在5w左右，是名副其实的中型魔法。 当然，她也可以设计规格更高，10w级，乃至挑战百万级别的超规格术式。 但没意义，因为用不了。 而这，就要说到魔导终端的另一个至关重要的模块了，那便是“符点缓存”。 这是一个和终端内的“元素芯片”连接在一起的特别模块，就像是显卡的显存一样，直接锁死了一个终端能够施放的最大术式规格。 而罗莎琳现在使用的戒指，是梦境中委托专业人士修复的完整版“天空戒y2”，属于高端领域的魔导戒指了，有着120w的满血空间，可符点缓存也只给到了6w。 所以超过6w规格的术式，根本没有考虑的必要。 就连伊薇特在梦境中比《元素衰减补全技术》更早买下的新款高端戒指“黑塔s3”，了她3w信用点，也就给到了6w的符点缓存与150w存储空间——3w这个档位，已经是民用终端里的最高档——可见其在产业链上的技术封锁之严格。 不过这也正常，如若市面上合规流通的魔导终端，都能随便施放出10w以上规格的大型术式了，那军用级装备怎么办？还怎么做划分，怎么卖高价？ 这也是为什么在焊枪那里做交易的时候，术式的性能评级那么重要的缘故了，因为很多时候，黑帮们都是没条件施放大型术式的，只能拼一拼中小型规格的术式品质了。 …… 由于优先把给老师做饭这件事放到了首位，直至午饭过后，洗好了碗筷，用抹布擦干手上的水，罗莎琳才在餐桌边坐下，带着激动的心情，开始查阅起老师给的这三个新术式。 其实就使用体验上来说，经过千锤百炼、已经几乎到了完美无瑕程度的“冰火风雷”四大术式，已经相当好用了，可以适用于绝大多数的战斗场景。 但即便如此，新开发的这三个中型术式，仍然让罗莎琳目光一凝，感到了无比的兴奋。 首先是第一个新术式——再生泵！ 简单来说，就是一个强力的自我恢复术式。过去伊薇特也开发过一个类似的“生机术”，这算是对“生机术”在原有基础上进行的一次升级，除了自我恢复力增强外，它还会在体外幻化出一个再生心脏，吸走伤口里流淌出的血液，再输入回体内，从而避免因失血过多造成的各种虚弱。 接着是第二个新术式——猩红装甲！ 这是一个增加肉体防护能力的保护性术式，在使用后，肌肤的表面会浮现出大量的暗红符文，并且身体的抗性会大大增加，无论是单纯的物理伤害，亦或是高温低温的特殊伤害，都有极高的抗性，能有效避免被畸变体偷袭而划破皮肤，死得不明不白。 最后是第三个新术式——肌肉解限！ 这和猩红装甲一样，是个自身强化型术式，但却是偏攻击性质的。在使用后，可以大幅增加自身的力量、体力，甚至反应速度都会获得提升。如若和猩红装甲混搭，可以直接化身近战法师，将低级的畸变体当场手撕。 不过缺点是，肌肉解限和猩红装甲各自的一次性耗蓝都为20点，持续时间10分钟。对于当下魔力值刚刚达到45点的罗莎琳来说，一旦选择了这套近战法师的组合，传统的冰火风雷四大术式就几乎没法用了。 因此她也只能寄希望于老师尽快完成对这三个术式的魔耗比优化，并且在冥想这件事上，投入更多的努力。 等未来魔力值足够多了，一面启用猩红装甲与肌肉解限，一面施放冰火风雷四大顶级术式，不是直接在岛上横着走？届时，这座岛屿上更多的危险区域，她也能和老师一起去看看。 (本章完) 第29章 29 合金战刃 第29章 -29- 合金战刃 半个月后，某个霜寒刺骨的清晨。 屋外呵气成冰，窗玻璃上凝结的霜如同冰晶雕琢的繁复纹章，将熹微晨光切割、折射，在室内投下细碎迷离的虹彩。 站在暖意融融的室内，即将出门的罗莎琳披上了厚实的斗篷，回过头，看到老师也换上了一件米色风衣，内搭一件有着保暖高领的灰色毛衣，让纤细的身姿多了几分与脸蛋不相衬的知性韵味。 这些衣服来自于一个废弃服装厂的地下仓库。或许是源自起源文明强大的封存技术、奇异的纳米纤维材料、亦或是某种特殊处理，里面有近半的服装在六百年的漫长岁月中，都逃过了微生物分解、光氧化和热降解的命运，得以落入她们手中。不然就二人几乎为零的纺织知识，冬天没厚衣服添，就只能在家里一直宅到底了。 “走吧，老师！”走过去，帮老师把领口微调了一下后，罗莎琳兴致勃勃的宣布。 今天二人的目标是伊什市靠近灰港市的东区。根据梦境中的了解，那里应该有一处新伊甸政府在伊什岛的军事基地。 在有了“元素衰减补全技术”后，伊薇特打算回收一些军用级的魔导装备，看看有没有还能正常使用的，然后修补一下元素电容，就能直接拿来使用了。 当然，这主要还是要看运气的。如若有军用装备质量优秀，六百年过去了还能使用，那她就补一补电池，直接带回家。如若启动不了，那就算了，本来也只是摸个奖。 半个小时后，乘坐魔导机车，两人来到了那处废弃的军事基地门口。也许是因为天冷影响活动的关系，这一路上她们几乎没遇到任何畸变体的袭击，天地似乎都宁静了下来，化作雪白的苍茫。 走入基地，一路上消灭了一些人形畸变体后，进入了几个大门敞开的武器库房，伊薇特对着里面剩余的魔导装备挨个做了测试，但遗憾的是，怎么输入魔力都没反应。 于是，在连续检查了好几个房间后，伊薇特便预感着，今天可能要无功而返了。 然而，就在此时，罗莎琳在深处一个类似大型训练场的空旷大厅内，有了发现。 那是一个半机械畸变体，但和其他半机械畸变体不同，这个畸变体双手的部位是两把军用级的合金战刃，并且在发现罗莎琳这个闯入者后，它还第一时间启动了双手的合金战刃，使得罗莎琳能够清晰的看到这两把战刃身上的电光，以及听见那引人注目的嗡鸣声。 随后，闻讯而来的伊薇特，就把这只半机械畸变体给拆了，发现它身上、以及战刃上黏连的血肉组织剔除后，下面其实是一个仿生机械手，等于是两把合金战刃，都是被它握在手里的，直接就能拿下来使用。 “好帅……”握住了合金战刃并启动后，看着颤抖不停的战刃，以及寒芒上迸发的电光，罗莎琳露出了惊叹的表情。 伊薇特也很意外，搜刮半天一无所获，她还以为要无功而返了，想不到第一次从畸变体身上爆出了装备。 从这一点看，半机械畸变体虽然威胁性往往大于生物型畸变体，但有东西能被回收，以后倒是可以多多针对。 “老师，这把刀，怎么样，厉不厉害？”把战斗模式关闭后，抚摸着重新归于平静的刀身，罗莎琳好奇的问。 “还可以。”用魔导终端连接并检查了一下参数后，伊薇特微微点头。 这把刀的名称叫“割裂者·七型”，属于新伊甸合众国的自研军用武器系列，效果有两个，一个是“高频振荡”，一个是“高压电流”。 由于魔导回路无法读取，且即便强行读取也是加密乱码，伊薇特无法确定这两个附带术式的规格、品质与实际参数，但就只是随手一试的效果来看，若是配上“肌肉解限”，那威力还真是一点都不逊于她亲自施放的雷之怒，至少秒杀一个基础型的畸变体，应该不成问题。 不过电池的衰减问题倒是一点没少，显然之前能够使用，应该是畸变体直接能够为其供能。现在单独拆出来，元素电容就不给力了。 而且“高频振荡”和“高压电流”的耗能速度也确实有点快了，如若不给电池做元素补充，直接给罗莎琳用，估计用个半小时，她身上的蓝条就要见底。 …… 又搜索了一会儿，确定没有新的收获后，赶在中午之前，伊薇特带着罗莎琳返回了庄园，并快速的着手了元素补充工作，将两把军用级的魔导装备复原到了最完美的状态。 下午，看着在庄园的冷风中，充满热情、不断研究着各种战刃劈砍动作的罗莎琳，伊薇特默默决定，尽快把“猩红装甲”与“肌肉解限”这两个术式的优化工作提上来。 这倒也不完全是为了徒弟考虑，实际上，就算是她，也对这两把来自起源文明的军用武器有些心动了。 毕竟…… 哪个男孩子能抗拒得了刀剑的诱惑呢？ 是吧！ 当然，从实用性考虑，传统的冰火风雷四大术式构成的法术轰炸，肯定比手里的合金战刃好用得多，火力上就不是一个级别的。 但能多一点手段也是好事。 …… 时光匆匆，不知不觉间，三个月的时间转瞬而逝，季节也从原来大雪皑皑的冬日，转入到了春末夏初。 在经过了一阵子精心迭代后，“猩红装甲”与“肌肉解限”两个术式，终于被优化到了一个十分接近极限的程度，魔力消耗大幅减少。 特别是，伊薇特还贴心的改变了“猩红装甲”的覆盖机制——现在就算是身上的衣服，也可以得到保护了，无需担心战斗太激烈导致爆衣。 罗莎琳对此非常开心，因为这段日子，她已经开始高强度的进行刀术、近战方面的练习了。 倒不是她想转职了，事实上近战武器和魔法修行并不冲突，只是她现在的魔压很低，同一个术式，输入同样的魔力，她打出来的效果，就是远远不如老师。 但使用合金战刃自带的两个强化术式就不一样了，“高频振荡”和“高压电流”的魔压都来自于战刃内部的“高压电容”的输入，让她只需要挥舞战刃，就能拥有不逊于老师的破坏力。 于是，在“为老师分担”这个朴素的愿望驱使下，她自然更倾向于使用这柄能让她发挥出更强即时战力的武器。 而伊薇特这边，倒是在一段时间的近战武器练习之后，默默放弃了这个选项。 嗯，太时间了，有这个功夫，她能做的还有很多。 自前段时间完成了“猩红装甲”与“肌肉解限”两个术式的全面优化后，下一步，她的目标是优化“再生泵”，给它增添一个可以用来应急处理被畸变病毒感染的能力。 不过这个研究方向的问题在于，她对导致生物体畸变的神秘病毒一无所知，只知道这个能通过血液传播，所以要谨防被畸变体撕扯出伤口。 所以，为了研究“再生泵”对这种神秘病毒的过滤或净化效果，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对于各种各样的小动物的生物实验，恐怕是少不了了。 …… 于是，废土之上的翠绿庄园中，师徒二人的日常重归于平静。探索、冥想、学习、实验……日复一日。 在这般安逸的节奏中，三年时间，匆匆而过。 (本章完) 第30章 30 潮虫 第30章 -30- 潮虫 又是一年盛夏，蔚蓝的天空一碧如洗，阳光像融化的琥珀，从天上倾泻下来，为废弃的港口镀上一层金边。 已经十六岁的罗莎琳此刻正站在一座坍塌了一半的瞭望塔顶端，默默观测着下方的废港。咸涩的海风掠过她的鼻尖，下方的塔壁上覆满了苔藓与爬山虎，露珠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和六年前初来乍到时相比，如今的少女无疑要成熟了许多，也美丽了许多。她的身姿抽长到了将近一米七的程度，比曾经仰望的老师还要高出一个额头，精致的脸蛋褪去了孩童的圆润，取而代之的是与老师十分相像的沉静，却又更多了几分鲜活的神采。 低头看了一会儿后，她将笔记本靠在锈迹斑斑的栏杆上，低头开始记录起来。 “灰港市港区，畸变甲虫聚集地……都是甲虫类基型体，未发现进化型……身体腐烂，覆满血肉组织……主要攻击手段，爪击，头角撞击……备注：它们都喜欢呆在集装箱、防波堤裂缝这样的阴暗地带，谨防偷袭……” 片刻后，将有关于畸变甲虫的观测信息都记录完毕，罗莎琳轻哼着不知名的小曲儿，像一阵风般，从瞭望塔的塔顶上离去，晃晃悠悠的飘落到了灰港市的废弃街道上。 四处观测记录各种畸变体的信息，这是去年的年末，老师给她颁布的一个长期任务。 主要原因是经过长期的练习后，有着军用级武器加持，罗莎琳已经完全具备了在这个废土世界独自生存的实力，因此也就无需继续在某些限定的安全区活动，可以自由探索中央区之外，甚至是伊什市之外的地带。 当然，有两个危险地带依然是不能靠近的，分别是伊什山脉、伊什山脉后面的路亚市。这是连老师都觉得忌惮的两个高危地带，已经学会了先思考后行动的罗莎琳，自然会听话的敬而远之。 踩着碎石与瓦砾，在死寂的街道上缓步前行，阳光将废墟的阴影切割得棱角分明。 但就在接下来的一个瞬间，旁边的废墟阴影内，突然窜出来两只巨大的潮虫。这是两只覆盖着血肉的畸变潮虫，有一米多长，血红色的头部没有任何额外器官，只有一张左右撕开、布满尖牙的深渊巨口，化作两道腥臭的黑影，直扑少女的头颅。 罗莎琳的脸上很明显的闪过惊讶之色，但没有慌乱，因为走在街道上被突然冒出来的畸变体攻击是非常正常的事情，她已经习惯了。 暗红色的发光符文忽然在皮肤与服饰的表面浮现，她马上爆发出极大的力道，狠狠蹬了一脚地面，将地面踢出裂痕的同时向侧翼闪躲，避开了致命一击。 接着熟练的从腰畔拔出斜挂在金属刀鞘内的合金战刃，伴随蓝光划过，两只畸变潮虫就像是灌满脓液的皮囊般破碎开来，飞溅出腥黄的体液，并且被早有准备的罗莎琳直接用风之驭提前吹散，一滴都未能沾身。 “呼呼……可恶，不管多少次，都还是会吓我一跳……”她嘀咕起来，用简单的水魔法清洗了一下自己心爱的宝刀，将其重新收拢回刀鞘。 随后她低头望着两具潮虫的尸体。 这其实就是俗称的西瓜虫，但体格大得吓人，并且头部异化出来的巨口里密密麻麻有不下数百颗细密尖牙，即便是玩过再多西瓜虫的小孩子在这里，恐怕也会被吓得密集恐惧症发作。 不过盯着这两具尸体看，倒不是罗莎琳在锻炼自己脱敏，这些年她见过的恶心畸变体太多了，两只巨型潮虫不算什么。 让她真正觉得疑惑的是，这种畸变潮虫在去年的时候，她并未在对灰港市的探索中有发现过，现在却越来越多了，就像是在什么地方飞速繁殖一样。 但关键在于，畸变体有着恐怖的恢复力，和只要进食就疑似不死的寿命，唯独在繁衍一块，她和老师都从来没目击过。主要来源依然是野生动物们繁殖，再被畸变体感染转化，这样一个周而复始的流程。 所以为什么灰港市的畸变潮虫越来越多，作为一个肩负了老师期待的学生与求知者，罗莎琳感觉自己有调查明白的责任。 先试着搜集一下线索，发现危险第一时间撤退，回去通知老师…… 她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然后走到了一个小巷内，拿起自己放在这里的魔导滑板。符文亮起，滑板无声无息的前进，载着她穿过长满铁蕨的街道，开始向灰港市的里面深入。 由于是动静较小的贴地飞行，没有显眼的暴露在半空中，罗莎琳一路上没有遇到太多危险。 然而，当靠近港口核心区域时，一阵密集得令人心悸的窸窣声，以及非人的嘶吼，引起了她的注意。 罗莎琳立刻操控滑板攀升，落在附近一栋尚算完好的废墟楼顶，看到了一个让她感到十分吃惊的画面——数百只畸变潮虫正抱团前进，将沿途遇到的所有动物、畸变体，全部都分而食之。 之后那些吃饱的潮虫会立即原地返回，不会被任何同伴攻击，其他潮虫则继续奔涌，不知要去往何方。 罗莎琳怔住了，这群畸变体竟然懂得抱团行动，有一致的行动目的，并且完全没有互相攻击！ 这根本不符合她对基础型畸变体那种“没有自我意识的杀戮机器”这样的印象！ 不可能，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难道这些都是进化型？ 罗莎琳眉头紧锁，一股强烈的诡异与不安感油然而生。 在老师的划分中，畸变体通常被分为两个级别。 最初级的叫“基础型畸变体”，简称“基型体”。特点是头部异化、血肉裸露、头部畸形和无自我意识，会与同类互相攻击，吃掉眼前的一切。 高级的叫“进化型”，特点是减少了血肉裸露的面积，进化出新的攻击或防御型器官，并且还会具备较低的、趋利避害的生物本能。 这两个级别，这些年里，罗莎琳都有打过交道。 其中基型体最多，经常被她秒杀，就像刚才的潮虫一样。进化型则很少见，且差距很大，厉害的进化型能追得罗莎琳四处逃窜、敬而远之，弱一点的进化型则仅仅比基型体略微难缠。 但眼下的虫群…… 说它们是基型体吧，它们有辨认同伴的能力，不会互相攻击。说它们是进化型吧，抛开这成千上万的数量不谈，它们的畸变仅仅表现在头部与皮肤上覆盖的大片血肉组织，完全就是基型体的外在特征。 这到底是为什么？难道是畸变潮虫独有的特色，掌握某种用信息素分辨同伴的能力？ 但如此一来，其他虫类的畸变体为什么没这个能力？ 而且它们刚刚部分进食成员回撤的方向，是伊什山脉，那里刚好是老师曾经和她严肃强调过的，伊什岛上两个最不能靠近的地方之一！ 难道这和伊什山脉内的危险，有什么关系？ 想到这里，罗莎琳的心中已然萌生出退意——以防万一，先回去找老师！ 但就在她打算踩上滑板，快速飞回伊什市的时候，突然间，一股充满恶意的视线，引起了她的警觉。 她立即抬起头，看到了一个漆黑的人形影子，站在了离她并不遥远的一栋废墟大厦的顶楼，正直勾勾的注视着她。 那是一个身上披着漆黑鳞甲的人形畸变体，并且毫无疑问是顶尖的进化型！它背后生有四对酷似蜻蜓的翅膀，双臂的末端是两柄锋锐骨刀，漆黑的面部像带了一副有巨大灰白复眼的铁壳面具，但又勉强能辨认出酷似人类的五官轮廓。 好……好高的进化度……恐怕是我见过的进化型畸变体里进化度最高的一个，并且是断层领先…… 罗莎琳的心情压抑下来，骨节分明的右手缓缓抚向腰畔的合金战刃，做好了且战且退的准备。 根据老师的判断，所有的生物型畸变体，血肉裸露越少，进化度就越高。而完全收敛了所有的外在血肉裸露，这就是站在了畸变体中最顶点的怪物，连老师来了，都必须全力应对。 拔出合金战刃，罗莎琳一点一点的向后退去，想要踩到魔导滑板上，但出乎她意料的是，整个过程中，那个站在高楼天台上、居高临下的人形畸变体，并没有对她的逃跑意图做出任何制止，像在旁观一个和自己无关的戏剧。 为什么没有攻击？罗莎琳心中的警惕与疑惑更甚了，她甚至怀疑对方可能视野受限，表面上在看她，实则根本看不了太远的距离。 但就在这个瞬间，她忽然看到，在那个俯视着她的人形畸变体的脸上，嘴部的位置，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露出了一个拟人的、轻蔑的、也充满恶意的微小弧度。 那是一个……笑？ 罗莎琳怀疑自己看错了，但就在她眨了下眼的一瞬间，那个人形畸变体的身影就从楼顶上突兀的消失了，像是从来没存在过一样。 (本章完) 第31章 31 战争 第31章 -31- 战争 不见了？它怎么离开的？ 握住刀柄，罗莎琳惊疑不定的看着那个方向，险些怀疑一切只是自己的幻觉。 接着环顾四周，她转身走向魔导滑板，在这里一刻也不打算久留。 但就在这个瞬间，身后一些极其微小的动静让她的心中警兆大起，她转身横刀，迎面而来的骨刀狠狠斩击在了合金战刃的刀身上，迸发出刺耳的金属爆鸣与一连串的火星！ 不出所料，这家伙的离开只是假象！它其实是悄然藏到了下方的天台阴影里，利用猎物急着逃离的焦躁心理，来发动致命偷袭！ “嗡——滋啦！”高频振荡与高压电流的效果瞬间启动，罗莎琳借势猛地前踏，刀刃悍然前推，试图反击。 但来袭者却也没有和少女继续拼招的意思，一触即退，拉开了几十米远的距离，利用蜻蜓般的两对薄翼，悬空于天台之外。 然后它低下头，看了看自己双臂的骨刃。这些灰白骨质的坚固程度显然不如合金战刃，短暂的一番接触，已经被震裂出了些许碎口。 但诡异的是，它的脸上仍然带着那种轻蔑而恶意的笑容，仿佛对骨刃上的碎痕毫不在意。 下一秒，在罗莎琳警惕的注视中，它化作一道肉眼几乎难以捕捉的乌黑残影，转瞬离去，融入在了高楼废墟的阴影中，不见踪迹。 …… “双刃恶魔……” 傍晚时分，从徒弟的灰港市探险报告中得知了这样一个特殊的人形畸变体，伊薇特放下手中的茶杯，指尖无意识地划过温润的杯壁，眉心微蹙。 双刃恶魔是罗莎琳为那个人形畸变体取的名字，考虑到其独特性，给予一个专有名称也无妨。 曾经她就怀疑，这座岛屿的畸变体们的养蛊情况，必然会诞生出连她都要忌惮的高层次畸变体，今天总算是出现了——虽然这也和她喜欢呆在伊什市，几乎不去隔壁的灰港市，以及最北边的路亚市有关。如果她有事没事就环岛巡逻，还是有机会将威胁扼杀在摇篮的。 真是个麻烦的家伙……她在心中暗叹。 若是正面强大倒也无妨，但那个双刃恶魔明显是个善于藏匿偷袭的刺客，又有这么快的速度，对于脆弱的法师来说，实在是威胁很大。她倒是可以睡觉的时候把“猩红装甲”维持在低魔耗状态，防备偷袭，但罗莎琳就不行了。 不过好在回来的路上，罗莎琳有做反侦查方面的考量，没有直接回来，而是走已经变成了地下暗河的、拥有自然生态的城市下水道。不然住址暴露，半夜睡觉的时候被偷袭也不是不可能。 “老师，我觉得那个畸变体，可能有和人类差不多的智慧，它会偷袭我，还会笑……和之前见过的完全不同。”罗莎琳忧心忡忡的说，一想起白天看到的那个拟人的笑，她就感觉今晚一定要做噩梦了。 也不知道老师允不允许她临时搬到老师房间去睡…… “那就把它单独划出来，比‘进化型’更高的第三级，就叫它……‘精英型’好了，最明显的特征是，具备较高的智慧，或许还很善于计谋。” 伊薇特思索了一会儿，语气有些凝重的说：“明天我和你去一趟灰港市，试试看能不能处理掉它，再调查一下潮虫异动的根源。” …… 第二天一早，伊什岛的盛夏依然阳光明媚、万里无云。 但一想到灰港市的畸变体异常现象，出发的时候，伊薇特和罗莎琳的表情都有些严肃。 顺便在半路上，伊薇特还说明了一下，有关于“伊什山脉”和“路亚市”两处地点的讯息。 “那里是伊什岛上两个最大的畸变体巢穴。”伊薇特说。 “巢穴？”罗莎琳咀嚼着这个词。 “我没有进去过，知道的也不多。”伊薇特一边开车一边摇头，“但如若畸变体真的可以繁殖增加，那源头应该就在那两个地方。” 很多年前，从火山口湖中的深渊基地中脱困后，伊薇特进行过一次环岛旅行，除了搜集有重要知识的、尚未腐化的书籍外，主要也是探查了一下岛上的情况，确定了人类幸存者的有无，以及各种动植物、畸变体们的生态细节。 她发现伊什山脉内部、以及岛屿最北边的路亚市，畸变体分布的强度与密度远远高于南边的伊什市、灰港市以及沿途的各种城镇遗址，因而便确定了，这两大聚集地就是岛屿上最危险的地方，不说别的，光靠怪海战术，都能令人望而生畏。 现在发生在灰港市的异变，不由得让她隐隐产生了一种感觉，那就是伊什岛的畸变体生态，正在发生某种微妙的变化。但到底为何而改变，会往什么方向改变，都不得而知。 …… 和之前罗莎琳的探索体验相比，今日的灰港市要比以往沉寂许多，沿途遇到的畸变体很少，倒是许多野生动物们获得了出来呼吸的机会，肆意在森林一般的街道上蹦跳穿梭。 片刻后，将浮空车开到了港区附近，伊薇特沿着罗莎琳指明的路线，逐渐向灰港市的深处靠近，然后便听到了来自于市中心方向的嘈杂声音。 她们继续往前开，果然看到了一条浩浩荡荡的畸变潮虫大军，在前方的路口处经过，体长均在一米以上，约有几百上千只。 但格外诡异的是，对于悬空五米左右的浮空魔导机车，明明应该已经进入了仇恨范围，这些潮虫们却像没看到一样，任由二人在车上观察它们，然后一刻不停的前进着，直奔自己的目的地。 “老师，我们怎么做？”罗莎琳有点懵，她都准备用自己学艺不精的远程术式帮忙掩护撤退了，谁知道畸变体们竟然无动于衷，真是匪夷所思。 “看看它们的目的是什么。”伊薇特说，然后保持着大概百米的距离，在侧面跟进。 “不会突然被攻击吧？”罗莎琳有点紧张。 “我会解决。”伊薇特平静的说。 听着老师淡定的语气，罗莎琳顿时安心下来。 其实在有了合金战刃之后，经过三年的磨练，她已经具备了相当出色的个体战斗力，即便是和老师一对一切磋，也经常能做到有来有回，但唯独清杂方面是永恒的短板，看到怪堆马上就心里发虚——毕竟合金战刃的攻击力再高，也得一下一下砍，遇到怪多怎么杀得过来，几分钟就要被淹没了。 而像老师这样，打个响指，就能用同样铺天盖地的法术轰炸将怪海清理一空，才是她所憧憬的、最优雅、最原教旨主义的法师形象。 …… 在连续飞过好几片街区后，浮空车降落在一栋仅剩骨架、被巨大树根缠绕包裹的摩天大楼顶端。 从车上下来，在远处的下方，一幅诡异的战争画卷，铺展在师徒二人的眼前。 街道上，大量的畸变潮虫，构成了一片不断蠕动的红色潮水，向着市中心的方向推进。 而同样在市中心方向的路口处，数量也有几百左右，各种奇形怪状的畸变体组成的“杂牌军”，正发出震天的嘶吼，奋力抵抗着潮虫大军的冲击——腐烂的蠕虫们倾吐酸液，多臂的巨兽挥拳横扫，多首的飞禽如乌云般俯冲撕咬…… 望着这混乱、血腥、非人的可怕场景，伊薇特的眼睛眯了起来。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畸变体之间的战争。 (本章完) 第32章 32 领主 第32章 -32- 领主 “老师，这是……这是在打仗吗……”罗莎琳震惊的说。 “看起来是。”伊薇特神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从深渊基地到偌大的伊什岛，她对于畸变体的观察里，可以明确的判断出，畸变体是一群各自为战的无社会生物，到了二阶段才有一点相当于人类婴儿的脑子，这样散兵游勇的状态，是无法威胁到她在伊什岛上的平静生活的，只要她自己别作死。 但如若出现战争，那情况就截然不同了。首先它们一定会有一个共同的意志，无论是高级畸变体的个体意志，亦或是相互连接的蜂窝意识，都会极大的改变它们的社会结构，把它们拧成一股绳，继而开始对外扩张，早晚会威胁到长居在伊什市的二人。 而且还有那个疑似到了第三阶段，有着媲美人类智力水平的双刃恶魔，它在这场畸变体战争中，扮演得到底是什么角色…… 在战线推进的过程中，灰港阵营节节败退。 等伊薇特驾驶着浮空车，找了一个无人在意的死角进入后，二人几乎是毫无压力的，就来到了最深入的位置。 站在一栋高楼的顶部，她们看到市中心广场上，有一个大部分身躯藏匿在塌陷的地面之下、露在地表的是一个菊瓣状喷口的巨大血肉生物。它半透明的、布满粗大血管的猩红表皮之下，似乎正酝酿着一个巨大的诡异胚胎。 “应该是个类似‘母巢’的东西，外边的畸变体，不是在攻打它，就是在守护它，说明这个东西，就是双方的‘首脑’。”伊薇特皱起眉毛，她上一次来灰港市已经是很多年前了。对她来说或许只是弹指一瞬的几年甚至十几年，非常短暂，但却给到了畸变体们进化出母巢的机会。也不知道该不该说，漫长的岁月，让她的时间观念都变得不太正常。 “那我们要做什么吗？” “不用，太危险了。”伊薇特摇头，看向了地面的角落。 那是一只体型堪比小型卡车的巨蝎。令人头皮发麻的是，它覆盖着厚重黑色甲壳的背脊上，嵌着数十颗类人的眼球，这些眼球藏匿在甲壳间的缝隙下面，时不时露出视线，将周围三百六十度的一切尽收眼底。 看着它诡谲又完整的造型，以及蛰伏在阴影中，完全不为前线战事所动的安静模样，伊薇特不由得怀疑，这也是一个三阶段的畸变体，和双刃恶魔一样，有着不低的智力，这才会被调来专门拱卫母巢。 “老师，在那里……双刃恶魔！”就在这时，罗莎琳忽然扯了扯伊薇特的衣袂。 伊薇特扭头看去，发现不远处的一栋楼内，一个背身四翼的黑色身影也在低头观察下方的情况。 忽然间，它似乎察觉到了来自另一端的视线，缓缓地、极其诡异地扭过头颅，嘴角的肌肉开始不自然地抽动起来，缓缓向上拉扯。 但还没等它露出那个让罗莎琳做了一晚上噩梦的拟人笑容，伊薇特身边就亮起了四个蓝白色的符文圆环，向它射出了好几段雷之怒。 这打击速度可不是寻常术式能媲美的，蓝白的电光顷刻便落至了双刃恶魔的面前。 感受着这份强大的潜在威能，双刃恶魔的笑容戛然而止，旋即抽身逃跑，在半空中转出一圈又一圈的弧线，像一只在电蚊拍追赶下逃窜的蚊子，狼狈不堪。 最终，躲半天还是挨了一下电击后，一片翅膀直接被烧出一个洞的双刃恶魔终于是不敢再呆着了，它深深的看了伊薇特一眼，转身消失在了废墟建筑的夹缝之中，不见踪迹。 …… 傍晚，畸变体之间的战争暂时休止后，不再旁观的伊薇特和罗莎琳开着浮空车，返回了伊什市。 战争的结果有些出乎意料，最终母巢中的胚胎还是出来了。 那是一个有四五层楼那么高的肥胖巨人，臃肿的腹部有一张巨口，里面有无数条粗壮的舌头，可以一口气将十几只畸变潮虫卷入腹中，急速消化。 利用这只战争巨人的作用，灰港阵营勉强逆转了颓势，逼得潮虫军主动撤退了。 算上那只蛰伏在母巢旁边，犹如守卫一般的巨蝎，又有两个新的三阶段畸变体，进入了罗莎琳的笔记本上，并且被分别命名为“暴食巨魔”与“百眼蝎魔”。 “太可怕了，这些畸变生物的进化速度……”罗莎琳很不安的在桌边坐下。 “如果是母巢，伊什山脉和最北边的路亚市或许早就有了，但灰港市的母巢应该是最近几年出现的。”伊薇特垂下眼帘，开始思考当下的处境。 “我们怎么办，老师，要做点什么吗？” “明天去伊什山脉和路亚市附近调查一下，确定一下状况。”伊薇特说，“如果有较大的强弱差距，我们可以考虑边缘的参与一下，支持一下最弱的那方，维系它们的势力平衡。” 这是她目前能想出来的最好办法了，毕竟二人现在的战斗力，以三阶段的精英型为单位的话，罗莎琳大概能媲美一只精英，伊薇特本人或许能同时对抗3、4只精英，听起来不错，但这是有生命风险的。与其冒那么大危险，不如选择风险更低的制衡之术。 然而，就在这个关乎未来生存策略的结论即将敲定之际—— 伊薇特猛地转头，冰冷的目光如利箭般射向落地窗外、被橘黄灯光笼罩的庄园。 罗莎琳顺着她的视线望去，心脏骤然停跳。 阴影中，一个修长、漆黑、背生残破四翼的身影，缓缓走了出来，无声地站在了光与暗的交界处。 双刃恶魔！ 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几乎瞬间，罗莎琳就想要拿起放在门边的合金战刃，连伊薇特也眯起眼睛，一边向着正门走去，一边做好了法术轰炸的准备。 但让她们感到吃惊的是，双刃恶魔并没有表露出战斗的姿态，而是站在原地，静静等候。 然后，等二人靠近，它缓缓张开口，一个个拗口又生涩、宛若才刚刚学会的黑潮语单词，竟然就这么从它口中断断续续的吐了出来—— “人类……法师……” “领主……要诞生了……” “再不抓紧时间……我们……” “全都要死……！” (本章完) 第33章 33 压力 第33章 -33- 压力 如若说畸变体会登门拜访而不发动偷袭这件事已经很奇怪的话，那么畸变体张口吐出人话，就堪称是晴天霹雳一般的震撼了。 虽然它说的是黑潮语，发音又怪，让只会简单的黑潮语的罗莎琳听着颇为吃力，但受到的冲击力丝毫不减。她结结巴巴的说：“你……你……你怎么会说话？” 伊薇特则想到了什么，问：“你找回了人类时期的记忆？” “在第三次……进化完成后……我可以看到一些……大脑中残留的……信息碎片……”双刃恶魔说着说着，语调渐渐流畅了一些，似乎找到了说人话的感觉。 接着，看罗莎琳欲言又止的紧张模样，双刃恶魔又想笑了，但看到旁边面无表情的伊薇特，它又收敛住冲动，说：“我早就知道你们的……生活区域……那些母巢阵营的……也都知道……所以都……不会靠近……我昨天只是试探一下……你们的水平……” 试探，应该是指昨天对罗莎琳发动偷袭的事……母巢阵营？应该是灰港战争中的交战双方……但为什么听起来，它把自己摘出去了？ 伊薇特心中思索，一旁的罗莎琳则躲在老师后面，利用自己在梦境中学到的口语能力，问道：“你还是人类吗？还有，你说的领主是什么？” “我只是能看到……一点记忆和知识……我和其他那些有三次进化的……蠢狗们……都不一样……我有比它更多智慧……也有比人类更强的肉体……我是更高级的，没有上限的……完美生物。” 双刃恶魔这次终于忍不住了，再度露出了那个令罗莎琳感到害怕的笑容，只是这一次，伊薇特没突然动手打它。 看得出来，这家伙把自己和畸变体切割得很开啊……管自己叫完美生物，管其他三阶段畸变体叫蠢狗……考虑到它的知识来自人类时期的记忆，这是否意味着，人形畸变体进入第三阶段，更容易获得知识与智慧……伊薇特心想。 顿了顿，双刃恶魔继续说：“领主……是进化的第四阶段……它一旦诞生……就是岛上的主宰……那个时候，我最好的结果也是……失去自由……坏的结果是，变成养分……而你们的存在……威胁太大，一定会被铲除……” “为什么只有你来找我们做合作？其他三阶段的畸变体呢？”伊薇特问。 “它们都是蠢狗，没法沟通，什么也不知道……知道真相的，都是母巢的奴隶，靠母巢才完成的进化……我的进化只靠我自己。”双刃恶魔说到这里，生涩的口吻已然熟练更多，并且语气中，能明显感觉到强烈的优越。 母巢可以帮助畸变体进化，但代价是被母巢掌控……双刃恶魔靠自身实力进入第三阶段，也因此成为了母巢势力之间的独狼…… 伊薇特读懂了它话里潜藏的意思，但又觉得不解：“那领主诞生后，控制你的是领主，还是母巢？亦或是两者是一体？” “母巢诞生之初，很弱小，会选择一个……合作者，作为巢主……巢主只有一个……不死，就无法更改，不受母巢的控制……巢主，才能进化到领主。”双刃恶魔说。 原来如此，应该意味着，早期的母巢没有能力，成长需要外部投资，这就是“巢主”，能够成为与母巢缔结某种契约，成为共生关系……而等母巢成长起来后，反哺巢主，帮其进化成为第四阶段的“领主”，以及建立畸变势力……伊薇特问：“母巢是怎么诞生的？” “不知道。”这次双刃恶魔答得意外干脆，然后又补了一句，“……运气。” “你知道末日降临时，最初的畸变生物是从哪里来的吗？”伊薇特又问。 这次双刃恶魔连答都不答了，摇了摇头后，静静的看着她。虽然巨大的白色复眼没有眼神这种说法，但通过人性化的面部轮廓，依然能感觉到它似乎在无语的反问——这我怎么知道？ 接着眼见二人不再提问，双刃恶魔再度勾起嘴角，说：“这些信息……是我的诚意……山脉之间的那片……腐败森林，是领主诞生的地方……巢主已经在进化了，对外与两个巢穴开战，是它争取时间的遮掩……所有精英护卫，都被它调度在母巢旁边……我建议你们快点做决定……否则最快不到半个月……呵呵……” 说完，它四个翅膀微微震动，化作一道残影，无声无息地融入黑暗，消失无踪。 …… 第二天早上，一晚上没睡好的罗莎琳顶着两个黑眼圈下了楼，看到老师已经早早的起床了。 那是一个勉强算兽栏的区域，里面是老师抓捕的一些野生动物。 晨光熹微，伊薇特静坐在一张简易木桌旁，身影被拉长。她手中握着一支细长的针管，暗沉的液体在玻璃管内微微晃动，正专注地将它缓缓推入一只灰兔的皮下。 罗莎琳没有出声叨扰，因为她知道老师正在做实验。 三年前开发出“再生泵”这个术式后，老师一直在研究如何用虚幻心脏将体内的畸变因子过滤出来，作为畸变感染后的救命之法。可由于对性质的不了解，需要的知识都太高端，加上她本人确实有点过度慵懒了，基本是隔三差五做一次实验，一次只做一两个小时，所以偌大一个“再生泵”的优化进程，卡了三年没什么成果。 之前这样优哉游哉其实也没问题，对于一个活了无数岁月的强大法师来说，有什么事情是不能等到明天再做的呢？ 但在昨日的战争目睹，以及晚上那只双刃恶魔的造访后，今天一早，老师居然不睡懒觉了，大早上就开始搞实验，能侧面说明，伊什山脉中即将诞生的那个“领主”，给了老师很大压力。 她轻手轻脚走进厨房，系上围裙开始准备早餐。当她把温热的餐盘放在老师手边时，看到老师的脸上浮现出一抹异色。 “怎么样了，老师？”罗莎琳问。 “有线索了。”伊薇特如释重负的松了口气，“不枉费我在这里研究了一晚上。” “老师您研究了一晚上吗？”罗莎琳惊讶的说。 “嗯。” “所以只要认真起来，老师就是天才啊。”罗莎琳露出微笑。 这是在暗示我之前太咸鱼了吗……看着少女脸上天使般的笑容，伊薇特有些怀疑。 吃过早饭后，二人再度出发，几乎可以说是绕着伊什岛正中间的伊什山脉转了一圈，从最南边的伊什市出发，到左上方的灰港市，再穿过零星的城镇废墟，到最北边的路亚市，最后再从右边的环岛东路，一路向下，返回南边的伊什市。 ——全程了一天时间，魔导机车的储能板都被榨干了，全靠伊薇特接近650点的魔力储备为其充电。 而这一过程中，两人主要也是在几处战场边缘做旁观，一是确定了，伊什山脉确实在同时向灰港、路亚两个阵营开战，二是，战斗中，对抗灰港的潮虫军是没有三阶段畸变体带队的，对抗路亚的潮虫军则有一个三阶段的犬类畸变体带队，不知道是不是专门派遣出去虚张声势的。 最后，沿着长达150公里的环岛东路遗址返程，途中，远眺伊什山脉时，两人再一次遇到了双刃恶魔。 它飞到了浮空车旁边，低笑着说：“呵呵，现在你们应该知道了……我没有骗你们……” 我们可没确定你说的全部都是真话……罗莎琳本来想这么接一句，然后就听见双刃恶魔接着说：“我确实是最有智慧的完美生物……” 一瞬间，师徒二人都沉默了，她们没法反驳这个，因为在灰港市和路亚市旁观的时候，二人都有过和这两个阵营的三阶畸变体或母巢做沟通交流的尝试，但或许因为缺乏人类大脑的缘故，对方表现得和野兽没什么区别，吐不出人话，也看不懂手语比划，只会反复哈气，靠近了就直接攻击…… 由此看来，作为人形畸变体，双刃恶魔这方面还真是强得多，起码能沟通。 (本章完) 第34章 34 不是智者所为 第34章 -34- 不是智者所为 站在浮空悬停的魔导机车上，伊薇特远远望过去，伊什山脉的中央被一片枯败的植物覆盖，在落日的余晖下散发着死亡的气息，这应该就是孕育着领主的“腐败森林”了。 因为同时在向两个地方输出士兵的关系，肉眼望去，腐败森林里并没有多少活物的痕迹，风穿过骸骨般的枝杈，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将整片森林化作一座巨大的、不祥的坟茔。 沉默了一会儿后，伊薇特看向双刃恶魔：“母巢周围……三阶段的畸变体，有多少？” “最弱的在正面战场上，剩下除了正在进化中的巢主，应该还有四个……我可以给你们有关它们全部的情报。”双刃恶魔说，“如果你们要动手，在攻击母巢的时候，我可以帮忙牵制住一个。” “你有这么好心？”罗莎琳怀疑的说。 “我说了，领主一出现，都要完蛋……”双刃恶魔扯了扯嘴角，低笑起来，“到了我这个阶段，体内会有魔力核心……我想你老师应该会很青睐这个东西……” “畸变体也有魔力核心？”伊薇特看向它，颇为意动。 魔力核心的本质是固态能量体，对自然法师来说非常的好吸收，堪称入口即化，如若能得到，直接就能当回蓝药来用，补充应急魔力。 当然，元素电池、储能板这些东西，听起来作用差不多，实则差之甚远。这些东西是以物质为媒介来储存能量的，专门服务于魔导机械。法师们要想从这里面汲取能量，就像是在挤压一块石头一样硬的海绵，挤半天才能出来一丁点，危急时刻根本用不了。 “当然有……”双刃恶魔不动声色的拉开了一点距离，说：“我只需要那些蠢狗的尸体，魔力核心归你……” 伊薇特沉吟起来。 从双刃恶魔的情报来看，伊什山脉阵营的三阶段畸变体有整整六个，一个是巢主，一个在与路亚市交战的正面，剩下四个都是母巢守卫……倘若它的情报没骗人，行动上也没差池，实际情况会演变成，双刃恶魔和罗莎琳分别处理一个，剩下两只母巢守卫由她解决。 但母巢内的巢主也是很大威胁，并且不排除，森林里还藏着双刃恶魔也不知道的额外守卫…… “可以分批次袭击吗？比如先解决掉一部分这样子。”罗莎琳提议说。 “愚蠢！那样虫子们就会回来守卫母巢了！”双刃恶魔否定道，语调都流畅起来，“而另外两处母巢，连同巢主在内，也都是蠢狗！你们应该知道，指望它们发挥作用是不现实的。趁着现在它们兵力空虚，只有四个高端力量，抓紧时间阻止领主诞生最重要！” “老师，您怎么看？”被骂了的罗莎琳气鼓鼓的转头看向老师。她还是不太信任这个见面就砍自己一刀的家伙，尤其是对方的笑容还那么渗人，看着就像邪恶反派。 “准备五天。”伊薇特垂下眼帘。 “希望我们，合作愉快，美丽的……强大的……法师小姐。”双刃恶魔勾起嘴角，用略带奉承的语气说完这句话，接着立即鼓动翅膀，瞬息之间就没了踪迹。 “真的能信任这家伙吗，老师？”等双刃恶魔走后，罗莎琳不安的问。 “不能。”伊薇特沉默了一会儿后，叹息说，“但我们不能赌，因为我们离不开这个岛屿，没有第二个选项。哪怕是陷阱，也要看一眼，才能放心。” “也是哦……”罗莎琳丧气道。 …… 之后的五天时间里，伊薇特加急完成了对“再生泵”的优化。 此时作为一个保命魔法，它不仅大幅提升了肌体的再生速度，更能在伤口遭受污染侵蚀的瞬间，于创口附近凝聚出一个虚幻的能量心脏，将受感染的血液尽数吸入其中。虚幻心脏会将血液中的畸变因子强行剥离、禁锢，再将纯净的血液缓缓泵回体内。最后，那些污秽的因子会被压缩成粘稠的黑色浊液，通过呕出或法术引导排出体外。 这必须在20秒内完成，超过这个时间，畸变因子飞速扩散开来，再生泵就救不回来了。 但无论如何，总算是有了一个应急处理方法，罗莎琳也可以更加大胆的与畸变体们近战搏斗，不用畏首畏尾的害怕受伤了。 而罗莎琳则是一直在研究双刃恶魔给予的新情报。 根据其描述，除了在路亚市的那只三阶畸变体外，算上巢主在内，腐败森林的五个畸变体分别是巢主“潮虫女王”，以及四大护卫“腐喙魔鹫”、“夜行恶魔”、“机械暴君”、“牧人羊”！ ——全部由罗莎琳临时赐名。 其中“潮虫女王”无需多说，母巢的巢主，虫群的制造者与背后真正的首脑，可以借由某种感应，让潮虫成为自己的眼线。虽然正在半休眠状态，但借由母巢作为媒介，潮虫女王依然能维持对虫群的控制。 腐喙魔鹫，一只长有三个脑袋的巨型畸变秃鹫，有喷涂腐蚀毒液的能力，并且体格健硕，翼展超过30米，堪比飞龙，肉搏能力强大。 夜行恶魔，蝙蝠畸变体，体型比腐喙魔鹫小一圈，依然很大。但头部没有眼睛等器官，只有一个嘴角能裂开到耳根处的巨口。 机械暴君，明显是魔导机兵侵蚀后形成的半机械畸变体，实际上就进化程度来说，双刃恶魔认为它可能只有二阶段，连脑子都没长出来。但魔导机兵本身就是起源文明时代的小型机甲，哪怕没有智力，依然是四大护卫里战力最强的那个，甚至比巢主更强，必须，也只能交由伊薇特负责解决。 牧人羊，外观上是个七、八米高的巨大人形，但或许是羊头的关系，它并不具备双刃恶魔这个级别的智力。体表覆盖着浓密、污迹斑斑的白色长毛，四肢近似人类。但战斗时，其臃肿的腹部会猛然裂开，暴露出里面大量由触须连接着的、痛苦嘶嚎的人形头颅，这些头颅是它主要的撕咬武器。 当然，上述情报全部来自于双刃恶魔的一面之词，并且可能只是真实情况的冰山一角。但依然十分有压迫感，让人不敢松懈。 …… 第六天，在伊什山脉外的一处小镇废墟中，师徒二人来到约定地点，刚把车停下，就看到旁边一栋废弃大楼的窗户里，双刃恶魔的脑袋从里面探了出来，光滑漆黑的头部甲壳在盛夏的阳光下闪闪发亮。 它迫不及待的问：“……你们准备好怎么分配目标了吗？” “……吓我一跳！你！”罗莎琳还以为是什么畸变体钻出来了……虽然也确实是畸变体。 然后见双刃恶魔露出不屑的表情，罗莎琳不高兴的说：“机械暴君！这个你能解决吗？” “好没品味的命名，比‘双刃恶魔’还要没品。”双刃恶魔说，“当然不能，这谁打得过，让你老师去打。” 很显然，几天时间的沟通交流，这只畸变体的人话说得越来越流畅了。 “那牧人羊呢？”罗莎琳又问。 “那东西诡异的很，不适合我。” “你怎么谁都不想打？” “与不知底细的家伙战斗，不是智者所为。我选那只大秃鹫，它不太聪明，刚好也能发挥我的智力优势戏耍它。”双刃恶魔说，“我想你们也不希望你们的合作伙伴因发挥不出自身的优势，而拖你们的后腿吧。” “什么智力优势，你不就是速度快？”罗莎琳很有意见，四大护卫里，就这只三阶畸变体最为笨重，是她最初想要选定的对象。 “等等你们就会为我的智慧而震惊了。” “我看你就是想划水不出力……” 就这样，一番商讨后，双刃恶魔将自己的牵制目标选定为腐喙魔鹫，罗莎琳选择夜行恶魔。 剩余的机械暴君、牧人羊、母巢内的潮虫女王，以及所有可能的意外袭击，都将由伊薇特来负责解决。 于是，在这么确定后，拿出适合单兵作战的魔导滑板，三人便向着腐败森林的方向，缓缓潜入过去。 (本章完) 第35章 35 交战 第35章 -35- 交战 翻过几个山头，在一处山坡的顶端，伊薇特低下头，俯瞰着一片干枯的林区。 那是伊什山脉中的一片盆地，也是腐败森林所在地，或许是受到浓密的畸变因子的影响，部分枯木上重新抽出了嫩芽，颜色呈现出诡异的深紫色，也不知道以后会不会诞生出首个植物系的畸变体。 “老师，快看！”罗莎琳突然说，循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在腐败森林的极深处，一片灰白的雾气正在向外扩散。 这显然不是梦境迷雾，它的色泽有些古怪，带着点灰暗肮脏，没有梦境迷雾那种云朵般纯白干净的剔透感。两人立即扭头看向了双刃恶魔，等待它解释眼下的情况。 “看我干什么，我什么都知道吗？”双刃恶魔说。 看来是不知道了……伊薇特犹豫了一下，从腰包里拿出了一个小巧的面罩。 这是个自制的防毒面具，由滤网、低级施术单元、元素电容构成，施术单元内录入了一个小规格的空气过滤术式，续航在一小时左右，是专门为了应对毒雾等情况做的准备。 除此之外，包里还有几个爆炸物，伤害一般，主要是为了提供位置信息，约等于简易信号枪。 再者，剩下的携带物品，就是师徒二人各自腰间的合金战刃了。不过伊薇特基本没怎么进行过肉搏战练习，带上只是以防万一。 等罗莎琳也戴上防毒面具后，三人来到了被雾气笼罩的腐败森林，犹豫了一下后，便收起了魔导滑板，以更加贴近的站位，通过步行的方式，谨慎前进。 然后，就这么走了没几步，罗莎琳就发现，双刃恶魔不见了。 “喂……恶魔先生？双刃恶魔先生？你人在哪里？”罗莎琳呼唤起来，一只手则紧紧牵住了老师的衣袂，免得自己也突然走丢。 但迟迟没有得到回应，她不由得声音微颤，紧张道：“老师，它不会偷偷溜走了吧？我们中陷阱了？” “不，这个雾气不对劲，暗含了一种……术式。”伊薇特皱起眉毛，右手的符文圆环不时的亮起又消失。 直至持续了好几分钟后，她摘下防毒面罩，确定的说：“这不是毒雾，但也不普通，它内部是一个繁复的术式阵列，就像是一种……超大型魔法阵，效果应该是让人迷失方向，并一定程度上隔绝声音的交互。” “老师您能破解得了吗？”罗莎琳也跟着摘下面罩，微微吸了口气，确实和普通的山里空气没什么不同，只是水汽更足一些。 “不行……它的符文组是动态的，而且有很多我没见过的未知符文。”伊薇特摇了摇头，心中旋即便涌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对于起源文明而言，起源星上是不存在陌生符文的，虽然已知的基础符文数量已经超过了1w个，但至少起源文明给这些符文全部确定了一遍，是有进行过命名的，顶多是不够了解、性质不清罢了。 现在，这个笼罩了腐败森林的术式，却夹杂着不少连她都不认识的新符文…… 难道真是来自宇宙之外？末日的来源，畸变体的真相，就是一种恐怖的宇宙病菌入侵？ 不，也可能是一种加密封装的结果，这一点在梦里使用黑塔医药的加密封装服务时，能得到相似的体验…… 一时间，心中产生了诸多猜测，伊薇特的神色却是没有变化，一如既往的平静。毕竟是关键时刻，作为老师，她必须保持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冷静，才能帮罗莎琳也稳住心态。 “那接下来怎么做？”罗莎琳下意识贴到了老师旁边。 “往前走，这个雾气除了让人迷失方向，没有什么伤害。我虽然没有办法修改或劫持这个法阵，但找到了一点线索，只要沿着正确的路线走，就能不被带偏，直接抵达术式的核心区。”伊薇特说。 两人继续前进，周围的雾气也愈发浓厚了，能见度从原来的十几米，直接退到了几米，抬起头，更是只有一片灰白，不见阳光。 其实从上方飞行也能出去，但届时，看到的画面就是一个被大雾笼罩的森林，并不能确定母巢所在的位置——母巢也是能移动的，就是速度有点缓慢。 反而是在雾气中，沿着术式中解构出的线索前进，别的不说，顺藤摸瓜找到雾气的释放者，倒是十分可行。 继续前进了一会儿，前方逐渐有沉重的脚步声传来。感觉到前方雾气中的威胁，伊薇特停下脚步，正准备施放一道炎柱击穿浓雾探探路，就看到一旁的罗莎琳忽然拔刀，砍向雾气中某个一闪即逝的影子。 一个带着粘稠血污的圆形物体应声滚落在地，断口处拖曳着一段短小、仍在微微抽搐的血肉触须。 “人头……牧人羊？”看到这一幕，伊薇特立即猜到了雾中发动袭击的畸变体的身份，四个母巢守卫里，只有这个东西能用人头来攻击。 沉重的脚步声再度传来，但却不是笔直靠近，而是在周围徘徊，过了不久，又是一个恐怖的人脸从雾气里窜出来，被罗莎琳一刀切中。 粘稠的脑浆和黑血飞溅，沾染在冰冷的合金刃锋上，她甩掉刀刃上的血液，说：“老师，您继续前进吧，这家伙交给我。” 虽然原定计划里她负责的目标是夜行恶魔，但不妨碍随机应变。况且她可以留在这里，但老师必须前进，不然谁来处理这碍人的大雾。 “打不过就跑，没必要死磕。”伊薇特叮嘱道。 在这场行动中，将部分敌人交由罗莎琳承担是战略的一环，不只是因为罗莎琳已经有了替老师分忧的意愿与能力，也是因为伊薇特自身也要进行魔力分配的管理——她目前的总魔力是644点，在消灭掉巢主之前，她要尽可能的保留实力。 而双刃恶魔……都不知道哪儿去了，溜了也不一定。不过伊薇特也没指望它能出多少力，算是意料之中。 “嗯，我不会逞强的。”罗莎琳轻轻点头，语气乖巧，眼神认真。 于是，不再理会牧人羊的骚扰，也无需再放慢步伐照顾身边的学生，伊薇特立即踩上魔导滑板，如一阵风般，向着已经破译出来的路线方向，一路直行。 …… 同一时间，被灰白雾气笼罩的枯槁森林中，双刃恶魔正在以肉眼难以捕捉的急速飞快穿梭，掀起阵阵狂风。 片刻后，一个巨大的阴影出现在了它前方的雾霭中，逼得它急速刹停，在半空中连续拐了好几个弯，才勉强控制住状态。 随后，看着这个逐步靠近、散发着巨大压迫感的恐怖黑影，以及它一点一点从雾中显露出来的巨大蝙蝠翅膀，双刃恶魔的嘴角开始缓缓向上扬起，勾出一个充满轻蔑与嘲弄的微小弧度。 …… 五分钟后，离开了有牧人羊驻守的位置，伊薇特感觉四周的雾气已经浓得化不开了。但风魔法还是有作用的，能把雾气吹散，暂时的获得一片干净的视野。 就在这时，大雾之中，一个红色的光点忽然亮起，引起了她的警觉。 猩红装甲瞬间处于激活状态，覆盖在身体与衣物的表面。片刻后，一道混合了火与雷的元素能量从雾中射出，直扑面门，被伊薇特抬手挡住。 下一秒，躁动的魔法元素在她白玉般的手掌中炸开，烟雾袅袅，却没留下任何痕迹。 伊薇特甩了甩略微有些疼痛的手掌，面无表情的看向来袭者的方向，看到一台覆盖着紫红色血肉、足足有三层楼高的半机械畸变体，从雾气中走了出来。 毫无疑问，应该是那台“机械暴君”了，只是看不出来型号，无法判断是哪家出品的魔导机兵。只是从结构判断，应该是炮台型，也就是双足前进，左右机械臂挂着两个魔能炮筒，可以发射元素子弹。 几乎下意识的，伊薇特尝试了一下骇入，但无功而返，说明对方没有打开数据接收端口。 希望能够在150点魔力值以内解决掉它……伊薇特默默的想，正准备丢雷，却突然看见旁边的大雾中又飞出一道黑影。 她立即凝神望去，看到双刃恶魔从雾气中飞了出来，惨叫着在地上摔了个狗啃泥。 “喂……我，我这儿有有两只！赶紧……赶紧帮帮我……”双刃恶魔一边爬起来一边说。 而在他身后的大雾中，很快又出现两个巨大的身影，分别是一头巨型的三头秃鹫，以及一只有蝙蝠翅膀、灰黑肥胖、面部只有一张嘴的诡异怪物。 “腐喙魔鹫，夜行恶魔……”伊薇特念出徒弟给这俩怪物取的名字，然后又看了一眼地上狼狈不堪的双刃恶魔。 虽然什么都没说，但红宝石般的眼眸中，困惑的意味十分明显，仿佛在说你怎么这么菜，你真的和它们是同级别的畸变体吗？ 这个眼神让双刃恶魔倍感受伤，它说：“你……你看什么看，一打二打不过不是很正常……而且它们猛得要死，我建议你先和我一起迂回一下，找机会抓单，通过智慧解决问题……” 它嘀咕着站起身，飞到半空中，如若不是面部被甲壳覆盖，大概会老脸一红。 不过，或许是敌方的强大超出预计的关系，也能明显感受到，它话语里已经有点退怯了，对伊薇特的实力也不是那么信任。 伊薇特闭口不言，浮空而起，数个红色与蓝白色的符文圆环随之亮起，散发出令双刃恶魔倍感心悸的力量。 接着，在火焰与雷电的交织之中，率先冲至近处的腐喙魔鹫便惨叫一声，被轰飞出去，并且还焦掉了一个脑袋，躺在地上哀鸣不断。 “我日……有这么猛……”双刃恶魔目瞪口呆，但随后才反应过来说，“等等，那不是我选的目标么……” (本章完) 第36章 36 两面开花 第36章 -36- 两面开 由于“腐喙魔鹫”是行动开始之前双刃恶魔选定的目标，以此为由，它马上便理直气壮地交涉起来，要求伊薇特去处理“夜行恶魔”与“机械暴君”，不能再抢它的人头了。 这让伊薇特的眉毛不自觉的皱了起来。 她的总魔力是644点，留100点应急魔力，还有544，再算上本次行动中预计要对付包括巢主在内的三只三阶段畸变体，等于每次击杀分配到的魔力为180点左右。 而刚刚对“腐喙魔鹫”造成重创的一下，已经用掉了近50点魔力了，这时候再重新分配给双刃恶魔，等于这50点魔力是帮双刃恶魔打了工…… 不过现在是紧要关头，加上双刃恶魔看起来着实有点废，她暂且只能不做计较，并预计在处理“夜行恶魔”与“机械暴君”的时候，为自己节约下足够多的魔力，留着应付尚未登场的“潮虫女王”，以及那个制造了大雾的神秘根源。 …… 当伊薇特和双刃恶魔做好目标分配的时候，“机械暴君”与“夜行恶魔”也没有闲着。 机械暴君直接将自己快艇造型的三角形头部微微上扬，下方金属板打开，露出了一个缠绕着血肉组织的大炮，并射出一道灼热万分的炎柱。夜行恶魔则迈着沉重臃肿的步伐，猛冲过来，露出自己能吞下一辆小车的血盆大口，似乎想要连人带地上的泥都一并咬下。 这其实是个很好的机会，尤其是这些三阶段的畸变体智力水平并不高，也就和普通野兽差不多。伊薇特立即借由“肌肉解限”与“风之驭”调整位置，一边后跳躲避夜行恶魔的巨口，一边让其成为自己的肉盾，吃到了机械暴君射出的炎柱。 接着她再度糅合炎舞与雷之怒两种术式，轰向夜行恶魔的头部，如此前后夹击，伴随惨烈的嘶嚎，夜行恶魔立马振动翅膀，向着身后跑去，看起来，竟然是想逃走。 逃了也好，给我省点魔力……伊薇特想，但没高兴太久，就看到逃跑到一半的夜行恶魔又停下了步伐，原地挣扎了一会儿后，掉转方向，再度靠了过来。 这下伊薇特懂了，应该就是母巢的强制指令，也是所有依赖母巢完成进化的畸变体所必须付出的代价。 但这一次，返回的夜行恶魔没有刚刚那么傻了，它也意识到了旁边的机械暴君不是一个聪明的队友，直接站到了离机械暴君很远的位置，然后张开巨口，居然从嘴巴里吐出来无数漆黑的吸血蝙蝠，乌云般地向着伊薇特涌来。 同时，对误伤同伴毫无歉疚感觉的机械暴君，马上也开始了下一轮攻击，左右手的炮管接连不断的施放出元素子弹，身体下方的炮口也开始泛起红光，酝酿着下一轮火焰喷射。 此时，站在空旷地带的伊薇特没有办法再快速的勾引这两个家伙互相伤害了。微微计算了一下魔力损耗，她再度于身侧，召唤出了密集的符文圆环。 霜弹、风刃、火蛇、雷电，令人眼缭乱的魔法术式从符文圆环中钻出，与迎面而来的火焰、元素子弹以及吸血蝙蝠们碰撞在一起。 各种鲜艳的魔法粒子在场间迸溅湮灭，几乎将这里变成了一片色彩斑斓的元素海洋。 而不远处的双刃恶魔与腐喙魔鹫，本来还在一起互相纠缠。双刃恶魔利用速度优势，不断绕圈挑逗腐喙魔鹫，如逗猫一般，与它拉扯得不亦乐乎。 但是在这片炫目的元素风暴出现后，两边同时都停下了动作，一对复眼、两个秃鹫头、一个焦黑秃鹫头，都不约而同的盯住了那片战场中心，仿佛完全忘记了彼此的存在。 过了一会儿后，看到银发少女那边的火力更猛更足，马上要奠定胜局，腐喙魔鹫掉头就跑，双刃恶魔也马上追了过去，两边一前一后，共同冲入浓雾之中，不见踪迹。 …… 灰白的色泽弥漫四野，像是神话的冥河里终年不散的雾霭。 在这里，烈日、蓝天与白云统统不见，只有潮湿的、冰冷的空气被吸入肺部，让人仿佛回到了风雪呼啸的凛冬。 握住了合金战刃的刀柄，罗莎琳感觉自己的双臂有些微微的颤抖。这是自六年前开始魔法修行以来，第一次和真正算得上强大的敌人对抗，还是在如此诡异的环境中，这难免让她心跳有些加速，甚至会产生退怯的念头。 怎么就那么倒霉呢，她懊恼的想。如果是和“腐喙魔鹫”甚至“机械暴君”，她都不至于这么害怕。 但“牧人羊”实在太惊悚了，隐藏在雾气中，不断拿血淋淋的人类头颅来啃咬你，说是鬼故事都不过分。她对畸变体的丑陋都已经脱敏了，但对鬼怪幽灵之流，还是一直都很抗拒的。 所幸她的剑术技巧已经称得上格外娴熟，这才能在每一次遭到袭击的时候，都快速的做出反应，砍爆对方的一个脑袋。 不能一直这样，太被动了，早晚会受伤的……想到这里，罗莎琳决定试着用风之驭吹散周围的雾气。不同于老师，她只有81点魔力，要维持“猩红装甲”与“肌肉解限”这两个术式的效果，空余魔力便着实剩不下多少，每一次都必须精打细算，一旦浪费，就是战力上的血亏。 没急着立即使用，她开始耐心等待起来，寻找牧人羊再次露面的时刻。 在几番出手的观察中，她已经发现了，人头飞过来的方向未必是牧人羊所在的地方，有时候它甚至会把人头放到罗莎琳的头顶，再猛然咬下来，当时给她吓了一跳，差点以为自己的头发要被扯下来了。 唯一有机会的，便是脚步声停息的那一刻，比如……现在！罗莎琳睁大眼睛，刀刃上青光缠绕，她向前冲刺，抽刀一斩，顿时扫出一条月牙风刃，将前方的雾气尽数搅碎，但意外的是，那条方向露出的路径，什么也没有。 罗莎琳愣了一下，但又在下一个瞬间，感觉到了上方的古怪动静。 她猛然抬头，看到上方的某个位置，那个羊头怪物，正用自己类人的手脚，抓住头顶泛着紫色的粗壮树枝，挂在上面看着她！那张羊脸上咧开一个毛骨悚然的笑容，然后忽然松开手，如陨石般直坠而下，向她抓来！ 更恐怖的是，它干瘪的腹部骤然向两侧裂开，几十张狰狞尖叫着的人脸从中疯狂涌出，如同地狱之门洞开，喷涌出无尽的怨毒与绝望，要将她彻底吞噬。 糟了……罗莎琳感觉脑海一下子陷入空白，接管身体的，就只剩下了三年来积累的战斗本能。 没有用多余的魔力辅助战斗，她凭借肌肉习惯，躲开了牧人羊从天而降的一巴掌，像是无数次躲避畸变体偷袭一样。 接着依然是本能的挥刃，连“高频振荡”和“高压电流”都忘了打开，只借助“肌肉解限”这个最基本的强化术式，便斩出了无数刀光，切断了无数人头。 而且牧人羊似乎也不善于近战搏杀，力道虽大，动作却慢得像开了0.5倍速，迟缓至极，还不如某些只会卑鄙偷袭的低级畸变生物——比如双刃恶魔——于是，她轻松的躲开牧人羊的重拳，再抽刀回砍，不停回砍…… 最后，不知道过去了多久，等到她握着刀柄，一边喘息，一边回过神来的时候，恐怖怪物的身体已经被剁成了满地的碎块肉渣，死得格外凄惨，羊头则掉在了不远处，神情凄厉、满眼惊恐，疑似死之前遭到过极大的、非人的折磨。 而她，则站在了满地的粘稠碎尸之中，宛如一个沐浴鲜血的变态少女杀人魔。 于是，呆愣了一会儿，意识到敌人已经死去的金发少女，终于长舒一口气，一边擦着脸上的血迹，一边忍不住露出笑容。 一定会让老师大吃一惊的……她高兴的想。 (本章完) 第37章 37 背刺 第37章 -37- 背刺 不知过去多久，当色彩纷呈的魔法粒子们纷纷归于虚空之时，进入伊薇特眼帘的，是“机械暴君”与“夜行恶魔”被炸得破烂焦黑的尸身。 从浮空状态落地后，她检查了一下体内剩余的魔力，发现只剩下了约377点，若将其中100点魔力作为不可触碰的红线，那么剩下能继续分配的自由魔力，就还有277点，拿来打巢主“潮虫女王”，以及那个神秘的雾气制造者，并不一定够用。 但好在还有补充。 她走到了脑袋都被轰碎了的“夜行恶魔”尸身旁，抽出合金战刃，动作生涩的操作起来，再借助风之驭清杂，搞了半天，终于从尸体焦黑的腹部，挖出了一枚魔力核心。 不过在完成了魔力吸收后，她忍不住蹙起眉毛，心想这魔力核心的能量也太少了，一共才20多点，约等于塞牙缝。 应该是战斗过程中，夜行恶魔没用完的魔力……所以也侧面证明了，它召唤蝙蝠的能力，是一种消耗魔力的术式……她想。 由此看来，每一个三阶段畸变体，都应该掌握着至少一种特殊术式，不然这魔力核心不就浪费了。 那…… 双刃恶魔掌握的特殊术式是什么？速度强化？ 没有再思考这个，转头，她找起了机械暴君的魔力核心。但可惜的是，机械暴君竟然没达到第三阶段，没有魔力核心，倒是爆了一地破铜烂铁里，有不少能回收利用的东西，比如魔导机炮的某些功能模组之类，她决定等事情结束后，再回来认真检查一番。 于是，摸尸完成后，她召出火柱，焚烧了两个畸变体的尸体，并在彻底完成了收尾工作后，取下背后的魔导滑板，再度起飞，向着大雾的深处极速前进。 …… 最后一段路程，飞了约半个小时。 看得出来，雾气的制造者很不愿意让入侵者找到方位，一直在调整路径规划，但伊薇特偏偏又是一名符文骇客，即便干扰不了魔法阵的运行，仍然能通过术式解析找到蛛丝马迹，辨认出正确的前进路线。 最后，冲破了一片雾气浓郁到堪称实质的灰色地带，伊薇特的眼前豁然开朗，一片诡异的空旷地带展露在眼前。 ——大地被蠕动不休的紫红肉毯完全覆盖，构成一个直径数百米的浑圆孤岛，周围一圈、以及头顶，都被无尽的浓雾包围。 虽然没看到母巢，但通过地上这些脉动的血肉也能判断出，母巢应该就在附近。 而除此之外，这片区域的正中心，盘踞着一种更加诡异的存在——一只上半身是硕大、凝胶质感的苍白肉团，下半身则垂落、挥舞着数十条细长如同肠管般蠕动不已的红白触须，像一只由噩梦深处爬上现实的恐怖水母。 在伊薇特出现后，肉团的中央，裂出一条布满尖牙的狰狞巨口，连带着四周雾气也沸腾翻滚，像是感受到了某种紧张的情绪。 这就是那只“雾兽”了？ 伊薇特身边符文圆环显现，无数的元素打击化作让人眼缭乱的光流，朝着它轰击过去。 但水母雾兽也并不简单，它以触须为足，飞速的在地面上挪动起来，像一只灵活的蟑螂，擦着边躲开了伊薇特的法术轰炸，并且还不忘记将几条触须抽射过来，作为还击。 在这样的闪躲还击之中，伊薇特发现这只水母雾兽比“机械暴君”和“夜行恶魔”要难缠许多。它很善于躲闪，让她的不少术式都落了空，不会像前两只母巢守卫那样，单纯的在原地对波，对不过就死，一点不带怕的。 而更加麻烦的是，这时候，雾气中涌出了大量的低阶畸变体，足有上百只。这些畸变体的造型并非潮虫，而是各有千秋，看来是母巢周边的最后守卫军。 外界的潮虫大军可能也在赶回，不能再浪费时间了……伊薇特微微躬身，然后身体被青色的气流缭绕，像炮弹一般，冲向水母雾兽。 她当然不是要像罗莎琳一样抽刀近战，那不是她擅长的领域，她拉近距离的目的只有一个，就是提高术式的命中率，把符文圆环，塞到这家伙的嘴里！ 瞬息之间，没有给水母反应过来的机会，她已经将大量的符文圆环召到了近在咫尺的地方。血色的触须从四面八方抽打过来，却未能击破猩红装甲的防御。 下一秒，法术轰鸣，冰火风雷四大元素彼此交织，如同绽放的彩虹！来不及脱离攻击范围的水母雾兽立即被轰掉了小半个脑袋，一下子瘫软在了地上，变成一团不断抽搐的焦黑烂肉。 看到水母雾兽几乎是被瞬杀，伊薇特的脸上没有情绪流露。目前为止还没有三阶段畸变体的防御是她破不了防的，魔力给得再充裕一点，结果并不值得惊讶。 然后她一边清理起周围的低阶畸变体，一边将目光投向雾圈深处。 此时，环抱这片核心区域的浓雾，正如同被无形的巨手飞快抽去的巨大幕布，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大面积地消弭，退散。 远处一片血肉铺就的空地上，随着雾气的消失，一个庞大如同小山般的血肉母巢，终于无可遁形地暴露在耀眼的阳光之下。 不过让人意外的是，本应该去向不明的腐喙魔鹫，现在正守卫在母巢旁边。它半边身躯焦黑，浑浊的眼睛里多了些清明，也多了些明显的畏惧之色，十有八九是被母巢强制命令回来的。 只是瞥了一眼，伊薇特的目光就略过了它，看向母巢。 不同于灰港市那只，腐败森林的这只母巢，更加庞大臃肿，远超寻常巢穴比例的巨大身躯如同暴露在地面的、脉动着的巨型血肉心脏。半透明的坚韧膜壁之下，她看到一只上半身酷似人类女性、下半身却是覆盖硬壳的巨型虫躯，正在其中沉睡。 想来这就是巢主“潮虫女王”了。 消灭水母雾兽用了超过100点魔力，加上一些其他的魔力支出，剩余的魔力还有260点左右…… 她在心中计算起来，然后就看到腐喙魔鹫突然向她冲了过来，一边尖啸，一边不断胡乱喷吐着绿色的酸液，宛若一条疯癫的、神志不清的三头恶龙。 半分钟后，看着腐喙魔鹫的尸体缓缓倒下，伊薇特重新计算起来，发现魔力值还有200出头。 应该足够了。 这时候，显然是不想坐以待毙，母巢内，本来处于休眠状态的潮虫女王，拟人的女性脸庞上，六只猩红的眼睛齐刷刷睁开。 她撕开膜壁，四层楼高的虫躯挣扎着从孵化腔中挣脱，轰然砸落在血肉地面。 同时，伊薇特注意到了她的女性半身的腹部，两条巨大的昆虫肢节向外探出，末端是一个巨大的骨质镰刀状，厚实的锋刃泛着金属般的色泽，看起来远比双刃恶魔那两把脆脆刀要有威胁得多。 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进化失败的关系，她在潮虫女王的身体上，尤其是属于虫体的那半部分，看到了很多裂口，这让它看起来有些伤痕累累，状态也很虚弱的样子，疲惫的喘着粗气，完全没有压迫感可言。 这似乎是一件好事，但伊薇特还是觉得有点怪怪的。 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迎接一个即便进化失败，也是三阶大圆满、半步四阶的顶级畸变体，结果对方自带一个虚弱的debuff……疑似有点浪费她感情了。 那就给你一个痛快好了，她想，浮空而起，开始全力以赴的轰炸。大量的魔法元素在这片地区四处飞溅，伴随着潮虫女王凄厉的嘶叫声。 但女王也并非不做挣扎，它一边扭动身体，尽可能的降低被火力覆盖的面积，一边从腹部放出了大量畸变潮虫，向伊薇特的方向奔涌过来，最后她还施放了某种增加自愈能力的术式，在绿色的光芒中，溃烂的皮肉开始修复，让击杀所需的魔力再度增加。 伊薇特的眉毛蹙得更紧了，显然是因为魔力不足的关系，她术式轰炸的规模也在肉眼可见的变小，像是从高压水枪切成了小水管。 好在还是潮虫女王先扛不住了，哀鸣之中，奄奄一息的趴倒在了地上，再无动静。但为了以防万一，伊薇特还是拔出了腰畔的合金战刃，打算用近战的方式，终结掉奄奄一息的潮虫女王，也为自己节约下最后一点蓝。 但就在这个瞬间，来自身后的异常破风声引起了她的警觉。 她瞬间转身，试图横刀格挡，但僵硬的动作与错误的握刀手势却导致了她还没抓稳刀柄，战刃便被来袭者凶狠的力道一下子挑飞了出去。 情急之下，她只能用覆盖着红色发光符文的纤纤玉手，强行握住了来袭者的刀刃，刺耳的金属摩擦声中，金色的火星四散飞溅！下一秒，她被对方从浮空状态击落至地面，砸出了一个浅坑。 接着不等她起身，来袭者又飞快的俯冲下来，向着坑内的银发少女连续出刀，逼迫她不得不向四周发射术式，这才将其暂时逼退。 随后，等来袭者拉开距离，暂且收手，伊薇特这才从坑洞中有些缓慢的起身。 她低头看了一眼掌心中鲜血淋漓的可怖伤口，抬起头，面无表情的说：“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此时，来袭者的身影已然清晰，是双刃恶魔……却又不完全是。 它覆盖鳞甲的躯体膨胀了一倍有余，虬结如岩石的肌肉在皮下疯狂贲张滚动，充满了爆炸性的力量。 背脊上，两对薄如蝉翼、边缘闪烁着金属寒光的新生膜翅撕裂皮肉伸展出来。肩膀与腰际的位置，一对巨大利爪，以及一对五指清晰的类人手臂，如同嫁接般凭空冒出。 这一刻，与其说是双刃恶魔，或许用六臂恶魔来描述更加恰当。漆黑的鳞甲在阳光下泛着金属般的光泽，双爪、双刃、双手、背生六翅，以及更加壮硕的身躯，俨然是一副魔王般的全盛姿态。 “彼此彼此。”六臂恶魔看着伊薇特，嘴部的位置，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露出了一个得意的、轻蔑的、也充满恶意的微小弧度。 (本章完) 第38章 38 元素之花 第38章 -38- 元素之 用体内剩余的魔力发动“再生泵”来避免畸变因子的感染，伊薇特拂去肩头的尘埃，从浅坑里走出。 她对于六臂恶魔的背刺丝毫不觉得意外，事实上，双方都很清楚，彼此之间，都在对方的必杀名单上。 在扼杀了“潮虫女王”的进化后，她一定会想办法把六臂恶魔杀了，因为她不可能允许另一个四阶段的畸变体诞生。而反过来，六臂恶魔也会找机会杀她，因为它也清楚，这个实力惊人的银发少女一定不会允许另一个类似的威胁诞生。 双方的合作从头到尾，都是没有信任基础的，之所以没有戳穿，并假惺惺的合作，除开目的一致外，也是各怀鬼胎，希望能一定程度上骗取信任——虽然都没能成功。 “潮虫女王，不是要晋升到第四阶段，而是在养伤，对吗？”沉默了一会儿，伊薇特忽然问道。 “哈……哈哈哈哈哈哈——！！”短暂的死寂之后，六臂恶魔发出了一阵混杂狂喜与得意的失控爆笑。 仿佛终于等来了期待已久的台词，它得偿所愿的说：“愚蠢的人类，你发现了？但是太迟了！” “没错，从一开始就没什么领主，那只是我编出来的！岛上从来没出现过进入第四阶段的畸变生物，我怎么知道领主是什么东西？” “我只是要耍耍你罢了，让你和这里最大的巢穴互相消耗彼此的力量，好让我捡个漏！” “多可悲的可怜虫啊，你们没办法验证这件事情的真伪，不管真话假话，都必须深入腐败森林一探究竟，乖乖当我的棋子。” “所以，我说我是最有智慧的完美生物，完全没有在骗人，是吧？” 伊薇特静静的看着它，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言语而流露出任何愤怒、羞耻或后悔的情绪。 之前在战斗中，六臂恶魔肆无忌惮的划水、不出力的时候，她就已经有预感了，甚至几乎是猜中了。 但，一来对方的演技不错，像极了一个以灵活性见长、不善于正面战斗、危险度不是那么高的菜逼；二来，如对方所说的那样，不亲眼看一看母巢的情况，她不能安心。 这种焦虑的影响下，她给予了它更多容忍，也增添了许多不应该的魔力消耗。 这本质是一个利用信息差制造的阳谋，可即便知道是圈套，也必须踩进去。 想了想，她又问：“这是你的特殊能力？” 之前她就有疑惑了，既然三阶段的畸变体都有魔力，那就应该有一个使用魔力的渠道。之前她觉得，六臂恶魔的速度就是靠消耗魔力带来的，但又觉得，即便如此，六臂恶魔的表现也不算强力，顶多是比较能苟，逃跑能力一流。 现在看来果然不是，它真正的特殊能力，应该就是现在这个六臂六翅的战斗形态，就散发的强者气场来说，完全不是之前任何一个三阶畸变体能碰瓷的。 “很敏锐嘛。”六臂恶魔低笑道，舒展了一下身体，然后捡起了地上的合金战刃，握在手中。不过挥舞一下后，又丢远了——它胳膊够多了，用长刀容易误伤自己，主要是不想让伊薇特拿到这个，以免增添波折。 “整个岛上，有资格看到我这幅‘全盛姿态’的，目前为止只有你一个。骄傲吧，人类法师，骄傲吧，人类法师，我距离第四次进化，只剩一步之遥了！死在岛上最强、进化层次最高的完美生物手中，即便是死，也该感到荣幸了！” 说完，它化作一道模糊的幻影，微微绕出一个弧度，向伊薇特砍了过来。 伊薇特瞳孔微微收缩，下意识从身侧召出了一个蓝白色的符文圆环，一条电蛇从中窜出，但未能命中，只是在地上炸开一片焦土。 随后，连躲三下电击，终于抓到机会的六臂恶魔向前欺近。爪子、骨刃，分别斩向了银发少女的脖颈与腰部。 青色的狂风包裹之下，伊薇特后仰躲开，被切碎了一缕额前的银发。然后她双手掌心浮现出符文圆环，火焰从中席卷而出，将六臂恶魔暂且逼退。 流光散尽，两道身影乍合即分。 这场初步的试探中，伊薇特虽然没有受伤，但却几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稍有不慎，就有可能被砍断脖子。 而六臂恶魔遭到了高温洗脸，虽然一触即退，但嘴角仍然缓缓下撇，看上去有些阴沉。 它发现自己的优势好像也没那么大，尤其是，即便进入了全盛姿态，银发少女的术式依然能破它的防。这属实是一件让人破防的事情，因为开启全盛姿态之前，它就会被破防，开启后，还是被破防，那这全盛姿态不就白开了？ 当然，也没糟到这个地步，至少和之前比起来，开启全盛姿态后，它也能反过来击破银发少女的防御魔法了，不算完全没用。 于是，战斗就变成了两个脆皮之间的对决，一个是脆皮法师，一个是脆皮刺客，双方都要小心翼翼的不被对方摸到，还要找机会伤到对面，各自都在刀尖上起舞。 几秒钟后，六臂恶魔再度展开攻击，像个影子一样环绕在伊薇特的身边，不时的突然拉近身位，发动攻击，沾之即走。 伊薇特则身周环绕着冰、火、风、电四色符文圆环，如同忠诚的拱卫，恒定指向四个方向，任意一个方向有攻击来临，她都能以最快速度发动拦截，并且为自己的极限闪避争取时间。 这场见招拆招的交锋持续了好几分钟，等到双方又一次拉开时，伊薇特步伐踉跄、呼吸急促，纯白的衣裙多处破损，露出内衬。并且在小臂与肩膀处，还各出现了一道狭长的伤口，正汩汩渗血。 殷红浸透衣料，畸变因子在皮下疯狂扩散……重重状态迭加，让她的气息，呈现出前所未有的虚弱。 六臂恶魔的情况也不是很好，体表的鳞甲出现了大面积的熔化与焦痕，背部的翅膀还少了两片，大大影响了它的飞行能力。 然而，它的嘴角却愈发喜悦的上扬起来，带着得意与残忍的意味。 是的，它已经发现了，这个法师的魔力接近极限了，她的气息已如风中残烛，施放的术式都不再如先前那般强而有力！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她迟迟没有被畸变因子感染，但没有关系，下一波出手，就是她的死期！ 它的心中火热起来，再度飞起，膜翅疯狂震动，将速度提升到极致，化作俯冲的黑虹，发动致命的绝杀。 但同时它又警惕万分，做好了一触即退的准备。反正它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出手的机会，但对面的法师，肯定已经没多少底牌了。 “去死吧！”刹那间，恶魔的狂笑与刺骨的刀光几乎同时降临。 伊薇特依然选择了躲闪，纤细的、柔弱的身姿，像狼口下拼命挣扎的羊羔。 但这一次，她没有像之前一样立即拉开距离。 相反，她侧过身，白玉般的手掌看准时机，用力的抓住了六臂恶魔的骨刃，任凭手上的伤口如何刺痛，也不松开。 接着，密密麻麻、层层迭迭的符文圆环，就在这咫尺之间，浮现在了六臂恶魔的身周。 六臂恶魔的脸色瞬间变了，它虽然预估了对方会留一手，但这留的一手未免太大了。 它立即用另一边的骨刃猛刺眼前少女的心脏部位，想要逼她退却，但诡异的是，伴随着骨刃落下，刚刚还可以击碎的魔法防御，这一刻，却红光大放、坚如铁石，把它的攻击给直接弹开了！ 破防？ 破……不了防？ 为什么会破不了防？刚刚明明都还可以？ 它愣住了，然后便看到银发少女绝美的、没有任何生气的脸蛋上，嘴部的位置，极其缓慢地向上勾起，露出了一个得意的、轻蔑的、也充满恶意的微小弧度。 “你……骗我……”死到临头，六臂恶魔突然明悟了。 什么破防，什么虚弱，都是假象！从第一波偷袭开始，它每一次击碎对方的防御，就全都是银发少女的有意为之，目的就是为了让它产生一个错觉，一个它有机会杀死她的错觉！ 只有在这个错觉之下，它才不会逃走，还会主动给到对方机会，让伊薇特能近距离限制住它这个几乎不可能被抓住的速度之王！ 为了设下这个陷阱，她甚至愿意主动承担被割伤、被畸变因子感染、乃至不慎暴毙的风险！ 但……现在再想断臂求生，已经太迟了。 刹那间，在迟到的绝望中，绚丽的魔法粒子们聚合起来，如同超新星一般轰然扩散。 在意识消亡的最后一秒，六臂恶魔看到了一朵在蔚蓝的天幕下绽放的、庞大的、泛着瑰丽色泽的，元素之。 (本章完) 第39章 39 师与徒 第39章 -39- 师与徒 虽然获得了最终的胜利，但伊薇特的体验其实也并不好受。 从初次与六臂恶魔接触的时候，她就在思考，该怎么杀掉这个移动速度飞快，几乎没法被逮住的三阶畸变体，于是得出了，以自身为饵，限制住对方，再贴脸把它轰死的方案。 但众所周知，理论是理论，实操是实操，一个全靠想象力完成的计划，在实际操作中一定会有意料之外的事情。 比如，情急之下，为了保证百分百杀伤，她把所有的魔力都灌入进去，几乎没给自己留下多少余地，又比如，这场元素聚变爆发的威力实在太大，且敌我不分，她的魔法防御，竟然也被轰碎了。 于是，当爆发结束后，尸骸湮灭的六臂恶魔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魔力核心飞出去老远，伊薇特则像个被扣杀的篮球般，啪的一下，砸入地面，在肉毯与泥土间，撞出深坑。 烟尘散尽，伊薇特躺在坑洞中心，衣衫破损，殷红浸染，灰头土脸，只有暗红的眼瞳中，情绪依然平稳，像个没有感情的机器。 然后她挣扎着站起身，摇摇晃晃的向着边缘处水母雾兽的尸体走去——六臂恶魔的魔力核心不知道飞哪儿去了，她现在要去把水母雾兽的核心挖出来，不然“再生泵”就要兜不住畸变因子的扩散了。 果然计划赶不上变化，脑测永远是不够的，而且执行得也不好，以后要留更多安全冗余……她反思起来，只觉得身上的骨头都像是根根尽断了一样，剧痛无比，走起路来，忍不住轻轻呲牙。 但就在这时，一阵沉重的脚步，引起了她的警觉。 她转过头，看到了不知何时已经重新爬起来的潮虫女王，望着对方六个猩红眼珠子里散发的杀机，心里不由得咯噔了一下。 在之前的战斗中，由于六臂恶魔的出现，她没能完成对潮虫女王的补刀。而在战斗过程中，又因为太过激烈和紧张，夺走了全部注意力，以至于她和六臂恶魔，都暂时的忘记了那个趴在远处一动不动的潮虫女王，似乎还活着的这件事。 当然潮虫女王的状态也不好。它本来在养伤，身上满是裂口，保不准就是六臂恶魔下的毒手，后来还没养好，又被伊薇特用法术狠狠轰炸，下半身的巨大虫躯焦黑破碎，一边走一边还在流淌粘稠的脓液。 但这显然不妨碍它能够在此刻，成为得利的渔翁。 真是不走运啊……伊薇特的心渐渐沉了下去。她这一路，经历了“机械暴君”“夜行恶魔”“水母雾兽”“潮虫女王”以及一个堪称岛上最强三阶畸变体的“六臂恶魔”，但却只拿到了夜行恶魔的魔力核心，回了可怜的20多点蓝。其余的魔力核心，要么没拿到，要么来不及拿，导致现在油尽灯枯，居然连一个半死不活的潮虫女王，都束手无策了，真是倒霉到了极点。 她停下身子，看向逼近的潮虫女王，一动不动，似在等死。而就在潮虫女王拟人的面部露出残忍之色，高高举起镰刀的时候，一个蓝白色的、不那么明亮的符文圆环，被伊薇特怼到了它的嘴里。 刹那间，潮虫女王的笑容凝固了，紧接着被耀目的雷电贯通了全部身躯，缓缓倒下。 同一时间，伊薇特的身体也失去了最后的力气支撑，软软的倒在了地上。 这是她以放弃再生泵的维系为代价，施放的最后的一点魔力。 现在，黑暗而暴虐的畸变因子，正在她体内的每一条血管内奔涌、翻腾、侵略、同化。 这是她踏入生命尽头的信号。 …… 天色暗沉，厚重的乌云沉甸甸地压在天际线上，狂暴的风在山峦间吹嚎，卷起漫天枯叶尘埃，预示着一场暴雨即将到来。 枯槁的森林内，罗莎琳一边喘息，一边用合金战刃斩杀了几头靠近的畸变体，虚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眉宇虽然疲惫，却又神采奕奕，眸光明亮。 在击杀了牧人羊后，她意外的状态良好，虽然蓝条空了，但捡到了牧人羊掉落的魔力核心，一下子把战力几乎又回补到了巅峰。 如此优秀的表现，如果让老师知道了，一定会很开心吧？一定会表扬自己吧？ 哎！ 能得到老师兼监护人兼偶像的三重认可，人世间幸福莫过如此！ 说起来，老师那边的情况不知道怎么样了。但雾气忽然散了，那应该很顺利吧…… 然后，她检查了一下自己的状态。 回补了状态，但又遭遇了一些二阶段和一阶段畸变体，蓝条还有四五十。但合金战刃的能源已经耗尽了，这影响就很大了，战力直接腰斩，可能只剩下了巅峰状态的三分之一都不到。 魔导滑板在战斗中被损毁，后面的路程只能靠两条腿来赶路。 哦对了，腰包里还有几枚元素炸弹，不过威力就和普通术式差不多，最大的作用其实是丢到天上，根据红黄蓝绿来施放“求援”“警告”“撤退”“胜利”四大信号。 不过这么久都没有看到天上的信号弹爆炸，说明老师那边也陷入了缠斗之中？ 能让老师这么久都没解决，难道“领主”成功诞生了？ 带着对紧张局势的猜想，以及对老师的担忧，她一路奔行起来，穿过了彻底变成绛紫色的森林，来到了一片有血肉之毯覆盖的空旷地带。 然后，她便看到了潮虫女王瘫软的庞大尸身，以及旁边伤痕累累的、纤弱得仿佛能被风折断的银发身影。 “老师！！！”她的瞳孔收缩了一下，下意识狂奔过去，将老师搂在怀中。 似乎是焦急的呼唤起了效果，片刻后，她看到老师的眼皮睁开了一点，露出没有太多生机的、灰暗麻木的红瞳。 “老师，您怎么样了？您还好吗？”虽然只剩下了一点魔力了，她依然毫不犹豫的牵住了老师的手，掌心对掌心，试图将魔力渡过去——再生泵是个持续施法的自救技能，暂时无法对别人施加。 但意外的是，老师那边没有接收。 “我体内的畸变因子超过了再生泵的极限，已经扩散了。”老师轻声说，内容却让罗莎琳如遭雷击。 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即便是强大如老师，也无法抵御得了这种诡异事物的侵蚀。 她的眼睛瞬间就红了，胸口像压了座山，然后听到老师以平淡的、仿佛对自己生命漠不关心的口吻，继续说：“我会试着遏制畸变，而你必须立即离开这里。” 话还没说完，令人毛骨悚然的悉簌声从四面八方汹涌而来。虽然潮虫女王死了，但母巢仍然活着，没有了巢主，母巢仍然能向周围发出指令，呼唤低阶畸变体构成的大军。 很显然，再不离开这里，二人将死在浩瀚虫群构成的潮水中，被啃食殆尽，尸骨无存。 “我会带您回去的。”罗莎琳用承诺般的语气说。 “你想清楚。”老师看着她，“你还有家人，还有机会回家。” 听到回家，罗莎琳的内心被动摇了一下。 但只是一秒钟，那缕杂念就消失了。她沉默下来，将老师那轻得可怕的身躯负于背上，一手护稳，一手紧握冰冷的刀柄，朝着预定的撤退路线冲了出去。 ——那是行动前就规划好的，一条适合撤退的路线，通往一处废弃小镇，小镇里有提前准备好的魔导机车。 由于虫潮的方向来自身后，逃亡路线上的畸变体并不多，零星的三两只从阴影中来袭，轻易的就会被拍飞到一边。 但即便如此，对当下状态的她来说，也有点难度过高了。她背着老师行动不便，敌人的方向却可能来自四面八方。除了身后的虫潮，天上也会有飞行畸变体出没，向地面喷涂烫人的酸液，而对此，她除了竭力闪躲之外，完全束手无策。 渐渐的，天上的乌云更加浓厚了，凝成化不开的墨块，酝酿已久的暴雨终于倾泻而下。 冰冷的雨雾浸透了衣衫，让崎岖泥泞的路面滑如鱼鳞。 在拐过一个谷口的时候，前方出现了向下的斜坡，罗莎琳脚下一滑，直接摔了下去，在地上滚了好几圈，额头撞在了一块嶙峋的石头上，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 但，顾不得自己，她强压着痛楚，挣扎起身，飞奔着去查探老师的情况，发现银发少女双目紧闭，胸膛起伏全无，像一个被世界遗弃的、破碎的人偶，除了肌肤下飞速扩散的灰黑，便再无任何生息。 “老师……？” 没有回应。 刹那间，时间仿佛停止了，罗莎琳感觉自己的心脏剧烈颤动了一下，雨水流入眼中，将她的视线变得一片模糊。 到现在，她依然无法相信老师或许已经离去了，就像事故中失去双亲的小女孩，仍然会期待第二天父母会喊她起床一样。 与老师相伴的六年超过了她目前人生的三分之一，在她心中，老师从来不仅仅是老师，还是偶像、恩人与亲属。她还完全没做好、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一个老师不在的世界，一个仅有她一个人的、荒凉而死寂的世界。 从未有过的嘶哑声从她口中传出，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紧了合金战刃的刀柄，带起刀光，切开了冰冷的雨水与呜咽的寒风。 在击退了一波又一波畸变生物们的攻势后，她疲惫不堪的跪坐在老师身边，伸出手，为老师拭去脸上的污泥。 伴随着愈发朦胧的意识，她漂亮的脸颊上忽然露出了一个释然的、解脱般的微笑。 她想，如果死神注定要在今日带走老师，那就把她也一起带走好了，老师平日里那么的慵懒，那么的悠闲，连饭都不会做，起床也要人喊，一个人搬进冥府，一定会住不惯的，必须得有人服侍着才行。 所以—— 她会留在这里，一直留在这里，直至鲜血浸透这片腐土，直至骨髓也流淌殆尽，直至魂火在寒风中彻底熄灭，和老师一起化作两具无人问津、又互相依偎的枯骨。 风儿会带走她和老师的故事，说与下一个来自异世界的旅人听。 (本章完) 第40章 40 黑目 第40章 -40- 黑目 伊薇特的意识其实还是清醒的，她只是故意没有回应。 一来是她不清楚自己这个虚弱无比、被畸变因子感染了全身、但意识仍然清醒的状态是个什么事儿。 二来她觉得如果自己表现得像彻底死了一样，也许能给到罗莎琳一个放弃她的理由，一个不用再被恩情、义务等缘由束缚，可以心安理得逃走的理由。 她想，她如果是罗莎琳，肯定会跑的，毕竟她还有回家的希望，干嘛非得死在这儿，保着自己的命不好吗？老师？老师的命哪有自己命重要？即便情况反过来，快死的人是罗莎琳，作为一个理性思维大于一切的人，伊薇特也只会尽力一下，但绝不至于为了学生搭上自己的命。 但偏偏，这小丫头像个倔驴一样，死活不肯走，非要赖在这里陪葬！ 捏麻麻的，都快给她气死——啊不，气活了！ 而后，偷瞄了一眼仍在浴血奋战的学生，伊薇特心中又浮现出一股古怪的情绪。 她怎么还不畸变。 她都弃疗这么久了，换个别的什么生物，早畸变了，为什么她仍然感觉思维活动良好，没有那种意识沉沦的疯狂的感觉。 难道说，她作为不老不死的魔女，真有不死之身，连畸变因子这种末日级病毒，也能免疫？ 但…… 这也不对，她能感觉到体内正在发生微妙的变化，这些变化很细微，不流于表面，更接近于微观层面的改造，让她身体里痒痒的，脑子里也痒痒的，好像下一秒就要畸变了。 就在这时，蓦然间，就像是为了满足她的愿望一般，一股强烈的困倦吞没了她的思绪，无形的丝线牵引着她的意识，沉坠，再沉坠…… 仿佛坠入冰冷的海水，最后的天光在头顶急遽收缩、化作明亮的光斑。 不知为何，这一刻，她忽然平静下来，冷淡的看着这一幕，表现得不像个溺水者，更像个旁观者。 然后，在深海的无垠尽头，她看到了两个奇怪的东西。 一个是一团黑红交织的、像活物般蠕动不停的、与周围海水格格不入的诡异液体。 另一个则是一条小巧的、滑腻的、柔若无骨的、仿佛从最纯粹的阴影中滋生的黑色触须。 她犹豫了一下，目光看向了其中之一的黑色触须，下一秒，它便像是水中的鱼儿般，灵活的扭动身躯靠了过来，然后乖巧的停在了伊薇特的手心中。 …… 继续奋战了好几分钟，握着战刃的罗莎琳终于力竭了，她的魔力已经一点不剩，猩红装甲与肌肉解限的效果消失，让她的战刀直接脱手落地，无力再捡起。 现在，她又变回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族小姐了，就像当年第一次穿越残渊时那样，只是这一次，老师不会再像脚踏七色祥云的盖世英雄一般，威风凛凛的落在她身边，将所有的恐怖事物都消灭一空。 疲惫如海潮般将她吞没，她踉跄后退，朝着老师倒卧的位置，放任自己仰倒下去，至于是感染畸变，还是被啃成白骨，都已不重要，临死之前，她只想要挨着老师。 但…… 下一秒，她感觉一只冰凉的小手，抵住了她衣衫破损的脊背，把她给撑住了。 接着，没等她从这份茫然中回过神来，就看到无数苍白的线条，如泼洒出去的亿万绣针，精准、冷酷、毫无偏差地刺穿了周围每一具可憎的躯壳——无论地上扭动、嘶鸣的潮虫，抑或空中盘旋、喷吐酸液的怪鸟。 密密麻麻，铺天盖地！ 下一秒，更惊悚的一幕上演了。 那些刺入血肉的苍白线条，如同活化的、恐怖的吸血口器，整条白线肉眼可见地鼓胀、涌动起来。 贪婪的吮吸之力疯狂抽取着畸变体体内所有残存的生机，数百只畸变体，无论大小强弱，身躯如同被瞬间抽干水分的枯叶，飞快的干瘪、塌陷……只留下干尸般的骨架与皮囊。 面对如此诡异的画面，罗莎琳咽了口唾沫，只觉得一股凉意发自心底，但转过身后，看到的，却是一张分外熟悉，却又有些陌生的脸。 是老师，但又不是老师。 与平日里的老师相比，现在的老师最明显的变化只有一个，那就是眼眶里原本纯净的眼白部分，变成了一片深渊般的纯黑。瞳孔虽然没有变色，但却像是被点亮了一般，释放着在黑夜中格外醒目的红光。 仅仅这一双眼眸的变化，就彻底颠覆了她整个人的气质。从精致无垢、略显清冷的人偶少女，化身为带着邪性的冷艳魔女，就像是……神话中被封印的那位邪神一样。 并且老师的手段也相当的符合人们对邪神的印象，那头曾如月华流淌的柔顺银发，此刻已彻底“活”了过来，暴涨延伸，化为蠕动的吸管，吮吸着畸变生物们的污秽血肉，回补自身。 极致的邪恶……却又散发着一种惊心动魄、令人窒息的美。 不愧是老师啊，就算是畸变了，也还是这般与众不同，举世无双！ 罗莎琳忽然有些感动，抬手擦了擦眼泪，她想，如果是死在这样的老师手里，被她吃掉，也算死而无憾了。 随后，与老师邪恶的黑目红瞳对视了一会儿，她期待的闭上眼，等候起来。 但…… 出乎她意料的是，预想之中的死亡并未到来，反而等来了一句十分诧异的问话：“你闭着眼睛做什么？” 她茫然的睁开眼，带着雨水的长睫毛剧烈颤动，讷讷的说：“等老师你杀我。” “我杀你做什么？”伊薇特不解，她还以为这小丫头在索吻呢，搞得她这个母胎单身的绝世老处男还有一点害羞，好不容易才控制住情绪，把禁忌的思想拨乱反正。 “老师你不是畸变了吗？”罗莎琳突然反应过来了，泪痕斑斑的小脸瞬间转为惊喜，“老师你没畸变？” “算……畸变了，但我保持了意识，没有被侵蚀。”伊薇特感受着自己目前的状态，内心波澜起伏，一时间也难以平静下来。 这确实太不可思议了。 不过注意到了更多畸变体正在源源不断接近后，她凭借着重新恢复过来的魔力，驭风而起，带着罗莎琳，快速脱离了这里，向着撤退的地点飞去。 …… 海岛夏夜特有的暴风雨肆虐着，铅灰色的云层在低空翻滚，撕裂，阵阵炸雷声中，倾泻而下的雨柱猛烈敲打着窗棂，仿佛又一场末日在叩击大门。 直至将风雨关在门外，在浴室洗去满身的血污后，伊薇特与罗莎琳这才坐在到了灯光柔和的客厅里，开始了对本日行动的交流复盘。 这其中的首要重点，当然是伊薇特史无前例的畸变状态。 “老师，您现在感觉怎么样？”罗莎琳一边用毛巾揉搓着自己湿漉漉的金发，一边忍不住发问，目光小心翼翼地扫过伊薇特，“有那种要疯狂的，把周围一切都吃掉的感觉吗？” 伊薇特摇了摇头，她仔细的感受着身体的状态，片刻后，在意识的控制下，眼中的黑暗开始缓缓褪去，猩红的眼眸也不再发光，变回了原本的暗红色。 “变……变回来了！”罗莎琳吃惊的说。 “我刚刚在浴室里试过了，‘黑目’是一个可以切换的状态，并且没有什么魔力方面的损耗。”伊薇特说。 “所以老师您现在就等于是有两个形态了？‘白目’的正常状态，‘黑目’的畸变状态？” “现在来看，是这样。” “好帅……不愧是老师！” “接着是第二种能力。”伊薇特说着，切换黑目状态，身后的银发顿时像拥有生命的灵蛇般，优雅地悬浮、律动、伸展，“头发，但准确来说应该算是一种简单的触手化。而且我现在似乎可以在身体的每一寸角落，都制造出一条触手，并调整大小……” 她摊开手掌心，很快，一条白色的触须触动着从掌心的皮肤内钻了出来，它灵活地扭曲变幻，直径能收缩到细若游丝，亦可瞬间膨胀到蟒蛇般粗细。 罗莎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手感冰凉滑腻，有些可怕。 伊薇特继续说：“……这些白色触须目前已知的能力有两个，一个是硬化，可以作为武器，第二种是吞噬，能够吸食血肉。如果是畸变体，能直接掠夺畸变因子，非畸变因子的部分，比如常规的生物血肉，也能直接吞噬，转化为魔力。” “那不是无敌了？”罗莎琳大受震撼。 “但也不然……因为每一次触须的使用，都需要消耗畸变因子，换句话说，我可以通过不停使用能力的方式，把体内的畸变因子全部消耗掉，然后彻底失去黑目能力，变成普通人。” “诶？畸变因子……不会补充吗？” “这就是奇怪的地方，畸变生物只需要正常进食，就能慢慢增加体内的畸变因子浓度，但我却不行，只能靠外部掠夺，来维持这份能力。”伊薇特对此也十分困惑。 总之，就是一种畸变了，但又没完全畸变的感觉。 “这样啊，真是奇怪……”罗莎琳念叨起来，但过了一会儿后，她突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在意的说，“那个……老师……这对您来说应该算很重要的秘密了吧，真的能让我知道吗……” 伊薇特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罗莎琳怔了一下，旋即会意，微微一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转而问起了母巢之战的前因后果，然后时而神情专注，时而痛骂双刃恶魔卑鄙，时而又惊叹于老师的布局欺诈，时而又为意外频出的尾声而扼腕叹息。 在事无巨细的复盘中，屋外暴雨渐渐停歇，落地窗外，一轮皎洁的明月从浓厚的乌云缝隙中探出，将静谧的银霜，洒在了屋内二人的身上。 漏掉东西了，重新发了一下 (本章完) 第41章 41 又是一年春来到 第41章 -41- 又是一年春来到 之后几天时间，伊薇特开始对整个伊什岛上的所有三阶畸变体与母巢，展开一场大清理，决意将它们全部都吃干抹净，变成一具具干瘪的躯壳。 在这个行动的执行过程中，伊薇特也渐渐掌握了自己这种独特能力的各种细节。 比如说，不管是增加触手的粗细长度，还是增加数量，都会大幅增加对畸变因子的消耗。而且，一阶段的畸变体，体内的因子浓度相当低，有时候会出现发动一次触手攻击，吸回来的畸变因子还没出去的多这样的情况。 再比如说，触手的硬化能力不只是用来攻击，作为防御也十分不错，所以从提升战力角度来看，她或许有必要反过来向罗莎琳学习一点近战或格斗方面的知识——任何领域都是达者为师，虽然师徒关系会因此发生反转，但她不认为自己会感到羞耻。 而更加让伊薇特感到古怪的是，她发现自己的身体里多出了一个全新的、类似魔力核心的新事物，且源头就是畸变因子。 所以说，在别的畸变生物体内肆意扩散、入侵和同化的畸变因子，到她这里，就很乖巧的自动聚合了，还失去了原本的活性，变成了一个可以随意使用的核心？ 这是为何？ 说起来，在完全畸变时意识沉沦的那个瞬间，她记得自己在黑暗的海洋深处，选择了一截黑色触须，放弃了一团黑红液体。 这之间，到底存在什么联系？ 难道是可选的进化方向？ 她完全搞不明白，也没法搞明白，因此很快就放弃了对这些事物的思考，转而给体内的第二核心命名为“畸变核心”，其中蕴含的力量，则直接叫做“畸变魔力”。 嗯，这下也算是魔法和变异的双修了。 …… 清理行动持续了四天，从最北部的路亚市开始，一直到灰港市、伊什市，再转回伊什山脉、腐败森林。漫长的奔波中，总计有7只三阶段畸变体葬身纯白触须的吸食之中。 罗莎琳全程没帮上忙，整个流程就是老师走到畸变体面前，一顿法术轰炸使其虚弱，再施放一根触须开始邪恶进食，然后就可以重复流程去到下一个了。 由于吸食过程中可以回补蓝量，让曾经因魔力耗尽而险些葬身虫腹的老师，变成了堪称法术永动机一般的存在，再也不用担心蓝量不够了。 不过在老师的解释中，腐败森林内的意外，也不完全是她的规划失误，因为全盛姿态下的六臂恶魔确实强度有点超标了，在横扫了岛上所有三阶畸变体后，她仍然认为，六臂恶魔的强度是断层领先，无限接近于传说中的第四阶段，这种信息差，才是她险些死去的根源。 罗莎琳一开始没觉得有什么，虽然没亲眼所见，但她对老师的话都是无条件相信的，从不怀疑。 但后来每次提到那场生死危机时，老师都下意识的会反复强调此事，不像是说给学生听，反而像在说服自己。 看得出来，老师对那场战斗的不完美的、九死一生的行动收尾，始终是耿耿于怀的，她想，但又不知道该如何宽慰老师。 因为事实就是，她们是运气好，所以没畸变，甚至还反向进化了，不然现在早就在冥府里排队投胎了。 所以，或许只能让时间来治愈老师的心理创伤了吧。 …… 在大清理结束以后，危机解除，曾经的悠闲与安逸一下子又回到了庄园中。 并且不同以往，这一次，伊什岛是真的没有危险了，所有曾经的高危地区都被伊薇特深入清理了一遍，别说是她了，就算让罗莎琳独自在岛上徒步旅行，也绝对不会有性命之忧——除非她跑到海里去，但那属于另外的情况。 但就在罗莎琳以为，日子又平静下来的时候，大清理结束的第二天早上，她刚一起床，就看到伊薇特坐在了一楼大客厅的沙发上，欲言又止。 “早上好，老师，今天您起的真早啊~”罗莎琳打了声招呼，走向厨房，准备做早饭。 然后她听见老师用一种有些古怪的语气叫住了她：“……罗莎琳。” “嗯嗯！” “你有空吗？” “嗯？”罗莎琳诧异的转过头说，“老师您需要的话，我永远都有啊。” “那你一会儿，出来，教我一下，剑术。”伊薇特看向窗外。 “啊？”罗莎琳怀疑自己听错了，在她眼里老师是无所不知的天才，她何德何能，居然能教老师东西？ 但她还是立即高兴起来，用力的嗯了一声。 …… 就这样，有关于剑术、冷兵器、以及各种近战技巧的学习课程，在这个早晨突兀的开始了。 而在这一过程中，伊薇特逐渐意识到，本着达者为师的心态向学生求教，并不是想象中那么容易的事情。 因为这其中，最大的因素就是——她在学生眼中是天才，但她其实并不是。 她的符文知识，还有各种领域知识的底子，来自于深渊基地里那两百多年的坐牢。在那个布满青蓝幽光的地方，她每天能做的事情并不多，发呆，看书，打扫卫生，练习法术，日子就那样过去了，她的所有知识，都是靠着漫长的时间在那里硬生生熬出来的。 而在离开了那里之后呢？ 在伊什岛上的几十年间，自从发现这里没有畸变体能对她构成威胁后，她一下子就咸鱼了下来，各种专业领域的书籍搜是搜到了，实则进步缓慢，一天能看两小时都烧高香了。虽然也进行了一些修庄园、开菜园、修车之类的活动，但核心本质是为了提高生活质量，让自己能住豪宅，吃到美食，能拥有更长续航的魔导机车出去兜风，能在晚上也有供电，能把庄园周围的废墟街道重新点亮。 是的，本质上，她不是一个万法皆通的天才魔女，而是一个天赋平平无奇、靠时间熬资历、一安逸下来就缺乏行动力、会心安理得让学生服侍自己的懒鬼。 现在，要在她没有外部威胁、并且已经是伊什岛无敌者的情况下，从零开始，跟随学生，朝九晚五，苦练冷兵器的技法，这实在是一件相当有挑战性的事情，更何况，她学得还很慢。 但她还是决定这么坚持下去，哪怕在学生面前失去原本那层带有神性的偶像外衣。 至于为什么，大概是临近死亡的威胁，让她产生了ptsd，不希望类似的事情再次发生了。 如果是六年前，她大概不会这样，有时候甚至会极端的认为，死就死了，没什么大不了的，这种充满怪物的、无人世界，呆在一个出不去的废墟海岛上，空活几百几千年，又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光速投胎，说不定能再穿越一次。 但现在，她想，她至少要能确保学生的平安才行，直至未来的某一天，几年或几十年后，极光再次出现，残渊再度开启，她能把学生安然无恙的送回家。届时，她无论做什么，都不会再有牵挂。 不过，偶尔的时候，她也会好奇，这种百年一现的特殊天象，她也就算了，但有生之年，罗莎琳真的能再度遇到吗？ 如果一直也遇不到，不会真的出现未来某一天，白发人送白发人的场景吧？ 一想到那种寿命论为基础的悲剧情调，她就开始浑身难受起来，甚至开始考虑未来是否要出海，去更加广阔的天地寻找极光。但考虑到凶险的海洋情况，出海计划，十年内不像是能启动得了的，深渊基地那边的地下更深处，倒是可以考虑再探一次了。 …… 如此这般，岁月流转，半年的时光匆匆而去。 转眼间，又是一年春来到。 (本章完) 第42章 42 门之后 第42章 -42- 门之后 这是一个春日的早上，云层低垂，像一层灰白薄纱笼罩着天空，将阳光过滤成柔和的散光。 冷风吹拂，伊薇特踩着地上尚未完全融化的薄冰，穿过由常青树构成的密林，来到了伊什山的脚下，冰冷而潮湿的空气顺着呼吸进入她的肺部，驱散了一些早起带来的困意。 在她的身后，已经十七岁的罗莎琳一身修身的风衣，看起来格外高挑，身材也愈发的凹凸有致，完全不是少女体型的某人能媲美的。 对此，伊薇特只能表示谢天谢地，去年到现在，罗莎琳的身高涨幅基本停滞了，维持在一个一米七的程度，不然她真担心有一天自己和学生说话的时候还要仰着脸、摸摸头还得踮起脚——无论哪种，听起来都十分可悲。 想到这里，伊薇特忍不住低下头，飞快的瞄了一眼自己的平板鞋。 要不以后换一双有增高效果的靴子……她默默的想，却又担心穿不惯，毕竟前世她是一米八二的完美身高，也算是顶天立地的大丈夫了，从来不知增高鞋为何物。现在变成了银发红瞳的美少女，得到了很多，却也失去了很多，细细想来，还挺令人唏嘘。 “山顶上，就是老师醒来的地方了？”罗莎琳一边走，一边好奇的抬头，仰望着云雾缭绕的山巅。 伊薇特轻轻嗯了一声，事到如今，除开穿越之事，其他的，倒是没必要和学生隐瞒了，况且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来历，让学生知道，说不定能给她带来一些灵感。 接着，伴随着一阵微风拂过，罗莎琳已经步伐轻快的走到了前面，嘴里哼着不知名的异界小曲，看起来非常开心。 似是受到感染，伊薇特的眼神中多了些许柔和。她其实高兴的时候，也会偶尔哼哼歌，但由于记忆的愈发模糊，许多前世的好歌都忘得差不多了。 她有时候会想，如果再有一次进入梦境，她能不能抓紧时间把记得起来的歌都录下来，然后在梦里当起源文明的文抄公，靠地球的文娱资源称霸娱乐圈，应该能赚到很多信用点，买到很多高级货。 嗯，当然这就是随口一说，作为一个强大的法师，竟然跑去唱歌跳舞，那画面想想都很丢人。 一个多小时后，到了山路尽头，实在无路可走，二人拿出魔导滑板，直接飞到了火山口湖的边缘地带，向下俯瞰。 此时，就如同几十年前伊薇特第一次逃出囚笼时那样，映入眼底的暗沉湖泊，依旧深蓝无波，沉默如渊。湖水中央，那个小小的金属平台至今都在那里，像个被遗忘的乡间老宅，至今都在等待着谁的回归。 三分钟后，顺手吸干了几只自寻死路的畸变体，伊薇特重新踏足了金属平台，拉开旁边的小门，放出一个照明术式，带着满脸好奇、左右张望的学生一路向下。 “第一层是检疫层，有不少精锐的军用级武器装备。当初我看这里是唯一有阳光的地方，就把绝大多数收集到的东西、包括能用的书籍之类都拉到了这一层……”伊薇特边走边说，平淡的声音在空寂甬道里回荡， 罗莎琳露出朝圣般庄严肃穆的神色，开始在这一层四下查探起来，她看到了许多曾经在学习符文知识时留下的、以魔光藤汁液为墨书写的草稿纸，也看到了很多被拆成零件的魔导装备遗骸。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但她仿佛已经看到了无数岁月之前，老师在这里认真的低头研习，拆解研究、冥想修行的画面。 那些片段日复一日的单调重复着，像是故障的电影放映机，记录着一位魔女的诞生全过程。 接着继续往下，伊薇特如数家珍地介绍每一层的功能定位、记录着当初自己探索的细节。罗莎琳跟随着，在老师的叙述中重构着这座庞大地下遗迹的昔日图景。 最后，走完了地下十层，出现在二人面前的，是那面封闭着的合金门。 但不同于当初的束手无策，这一次，二人可以用切割效果极其强力的合金战刃来做尝试，如若不行，伊薇特还能考虑撬电梯井，或是给这一层恢复供能，来寻找其他可能。 启动合金战刃，再搭配肌肉解限带来的增幅，不用老师动手，罗莎琳就猛得劈了上去，效果也十分显著——合金门上被劈出了一条深深的凹痕。 看到效果显著，伊薇特也拿出了自己的刀刃来帮忙。旋即在师徒二人的合力下，通往下一层的门板终于被砍出了一个容纳一人通过的裂口，而迎面的气味则并不难闻——很正常，因为通风系统的冗余设计是以风压为核心的，只要火山口湖的风还在刮，空气就能一直流通下去，最后从山腰部分某个出口处排出。 甚至于，这一层也有无孔不入的魔光藤的痕迹，但亮度有限，二人仍然用魔法照明。 “老师，这是什么层？”罗莎琳看了看旁边的牌子，她在梦境里学了一点黑潮语，但一直和老师用辉光大陆的通用语交流，已经忘得差不多了。 “应该是管理层的生活区。”伊薇特仔细辨认了一下上面模糊不清的字迹，猜测说。 相较于上面的楼层，这里的楼层要宽阔得多，且能找到比较丰富的生活娱乐的房间。两人不急着继续深入，逐一推开房门检查。 “这里的人，好像也没能逃过畸变的命运……”看着许多房间里造型诡异枯骨，甚至还有一具相对完整的畸变干尸，罗莎琳心情复杂的猜测说。 很显然，她现在既想要同情这些惨死于末日的人，又觉得这些人肯定是为了自己活命，把其他人关在外面了，因而呈现出一种不上不下的矛盾心理。 “也许。”伊薇特微微点头，在杂物中翻找起来。这里的纸质材料也腐烂得差不多了，但该说，不愧是高管生活区么，存在不少保存完好的精装书籍，虽然都是符文医药领域，但也十分珍贵了。 “老师，快看这个！”过了一会儿，罗莎琳忽然发现了什么，大叫起来。 伊薇特走过去，看到了一本尚未腐化的、样式十分奢华的笔记本，上面用黑潮语记录着一些信息，只是以罗莎琳半文盲的文字水平，基本无法看懂。 拿起笔记本，伊薇特扫了一眼上面的文字，瞳孔微微收缩。 “我是艾瑟琳·奥米伽，黑塔医药伊什市分公司的首席执行官，也是文森特·奥米伽的亲孙女，这是我的遗书。” “如果后来者能进入到这里，看到这封信，那说明世界尚未毁灭，而我在这里必须向你澄清一件事。” “我以奥米伽家族的荣耀起誓，深渊基地的‘神蜕’仍然保存在神蚀之底，没有外泄，我们不是世界的罪人。” “而异变的真正根源，是大海！” 修改了一个更契合的代号 (本章完) 第43章 43 它活了 第43章 -43- 它活了 “艾瑟琳·奥米伽？那位主席女士？”听老师念出了上面的内容后，罗莎琳惊讶的捂住嘴。 在梦境的时候，她见过那位女士，当然是在莱特公寓房间的大电视上，那时的艾瑟琳身着华服，仪态万方地端坐于某场慈善活动的主席台上，声情并茂地为本地孤儿募捐。她的演讲极具感染力，说到动情处眼眶发红，赚足了电视机前罗莎琳的眼泪。 虽然后来在黑水区的生活中，她对黑塔医药的印象变得有些恶劣，但这不妨碍她对艾瑟琳的印象尚可。 毕竟某种意义上来说，她和艾瑟琳都算是贵族小姐，阶级相似，又都对底层人充满善意与同情，如果有人攻击艾瑟琳是伪善和作秀，她会一下子共情起来，心里很不是滋味。 ——当然，前提是艾瑟琳真的是好人。 伊薇特嗯了一声，并不感到意外。如果末日突然降临，藏匿于火山口湖中的深渊基地确实是一个天然的避难所，作为黑塔伊什分公司的ceo，又是黑塔掌权家族的“皇孙女”，艾瑟琳女士肯定有权来深渊基地避难。 真正核心的，依然是最后两句话。 神蚀之底的“神蜕”，那是什么？听起来，似乎和“神”有关，莫非是一种连黑塔医药都无法理解的超然存在，所以只能用神这样的字眼？ 来自大海的异变，意味着畸变是先从海洋开始的？最后蔓延到陆地时，因为规模过于庞大，才导致了起源文明的毁灭？ 可能性不小啊……她现在迟迟不敢渡海，就是因为海洋是一个超级蛊皿，太过凶险，鬼知道有什么级别的超大型畸变体藏在里面，一口一个小朋友。 她继续往后翻，发现下面就没有了，换而言之，临死前的艾瑟琳女士，留下的遗言只有这么可怜的一点点，其他理论上应该出现在遗言中的东西，完全没看到。 所以，证明家族的清白，就是她临死前唯一的执念？ 伊薇特放下笔记本，然后瞥见罗莎琳正像个小偷，啊不，是小侦探似的翻箱倒柜，兴致勃勃。 接着，她从暗角抽出一个沉甸甸的档案袋，里面的文件大部分已然朽坏霉烂，但仍有残片勉强可读。她精心筛拣出几页字迹勉强能看的，递到老师面前。 伊薇特拿过来，边看边读，给罗莎琳翻译。 “实验日志f#933，2146年，8月9日，永生计划第六期工程临近结束，成果小结。” “记录者：雷奥·克劳斯。” “……（模糊不清）……成功率：33%（详情见附件），较之第五期工程，大幅增加了14%。” “新一代蜕生魔药七型，对成功率提升帮助巨大。” “附注：狄龙·邓普斯博士的精神状态已恢复正常，可以回来继续主导实验。” “申请：扩大实验权限，并快速展开第七期。” “董事会批注：准许。” 毫无疑问，和艾瑟琳女士的遗书相比，这份实验日志透漏的信息量要大得多，让伊薇特愣了好一会儿，才挨个提取出其中值得关注的细节。 2146年8月9日？ 她清晰得记得，在第一次入梦，以孤儿身份在深渊基地内苏醒的时候，日期是2125年，再往前一年，则是第二次入梦时，与霍夫曼一家接触的时间段。 所以，这份报告诞生的时间，是在原主初次参与蜕生计划的21年后？ 那长达21年的时间里，末日都未来临？ 而“永生计划第六期工程”“新一代蜕生魔药七型”这两个新名词，则立即让她想到了自身的特殊性，以及参与蜕生计划时，服用的那种药物。 只不过她当初服用的药物是蜕生魔药二型，这里用词是“七型”……这是迭代后的产物？ 难道说，蜕生计划就是永生计划的对外假名？攻陷基因病是假的，研究永生才是真的？ 疑似不老不死之躯的自己，就是这个计划的成功产物？ 可如果真是这样，为什么偏偏只有自己熬到了末日之后呢？ 难道这和美国登月一样，成功路径是不可窥探也不可复制的，所以除了自己，连艾瑟琳女士这样的黑塔医药皇孙女，都只能眼睁睁等死？ 如此看来，33%的成功率，说得该不会是永生魔药吧，听起来已经很高了啊…… 想到这里，百思不得其解，伊薇特的目光又落在了“狄龙·邓普斯”这个名字上。 她知道这个名称，因为她第一次入梦时，负责照顾她的女医师“泰贝莎·克洛维岚”，就是这位狄龙博士的学生。 但狄龙博士似乎并不负责蜕生计划的相关，至少在地下九层的时候，她从来没见过那位狄龙博士，只是听泰贝莎医生与其他科研人员聊天时，有过提起。 在这份日志报告中，狄龙博士的精神出了问题，但已康复……他的精神问题与永生计划是否存在什么关联？ …… “老师，您……还好吧？”看到伊薇特对着实验日志，读完以后就像石化了一样的陷入沉思，等了十多分钟后，罗莎琳终于忍不住了，有些担心的叫了一声。 “嗯……没事。”伊薇特摇头，这份文件上透漏的信息太多了，让她看到了末日前深渊基地潜藏秘密的冰山一角，虽然不能解释末日的来源，但对她自身的来历，倒是提供了一些可靠的论证。 果不其然，原主有极大可能，就是由黑塔医药创造出来的永生者，所以她会在这里苏醒。 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创造出她的人都死了，只有她一个人熬过了末日，这其中定然还藏着别的玄机。 接着，她又翻阅了一下其他能读的实验日志。 剩下的日志，就是“永生工程第六期”的收尾部分了，由于不再是“成果小结”而是日常记录，所以内容就显得平淡了许多，只是正常的记录着受试者状态监测，既没有涉及更多秘辛，也没有提到过艾瑟琳女士遗书中的神秘“神蜕”。 她放下日志，问：“还有没找过的地方吗？” “没有了。”罗莎琳摇头，她对于那些计划、魔药背后可能的意义一头雾水，但考古调查这件事还是挺有意思的。因此她四处搜查得也很认真，还找到了不少医学领域的专业书籍，打算一会儿都打包带回庄园。 “那就继续到下一层。”伊薇特说。 离开了负十一层，继续往下的负十二层，残留的生活气息一下子就少了许多。 但也正常，这里是深渊基地的“主控中枢”，说白了就是服务器数据中心所在的地方。 这是个功能区划分较少，整体比较宽大的金属房间。冰冷的金属墙面上爬满荧荧的魔光藤，与蒙尘数百年的“云端容器”纠缠共生，点亮了整个房间。 房间核心矗立着巨型柱状机械，被坚固的玻璃罩包裹。内侧裸露的黑曜石一般的机械表面上，布满了大量的细纹。虽然很像装饰，但伊薇特能确定，那些细纹内，一定充满了密密麻麻、肉眼无法看清的符文阵列，代表着起源文明最引以为傲的知识与力量。 她试着启动了一下，没有反应，找到魔导线输入魔力也不行。至于到底哪里出了问题，完全不清楚。 不过在这里，翻箱倒柜小能手罗莎琳依然找到了放在档案袋里的日志记录，应该是机房维护人员留下的，其中有不少保存相对完好。 这个与永生计划的实验日志相比，价值就低得多了，毕竟只是机房维护罢了。 但寻找着尚未腐烂的部分，仔细检索了一番后，仍然有一份记录，引起了伊薇特的注意。 这是一份2128年的实验记录，即原主参与蜕生计划的三年后。 在大面积的腐朽中，只有一行模糊不清、却带着强烈的惊恐情绪的文字，跨越时空，进入到了伊薇特的眼帘： “我的天老爷啊……” “萤火核心……” “它……它活了……” (本章完) 第44章 44 探索结束 第44章 -44- 探索结束 “活了……”伊薇特细细的眉毛微微蹙起，陷入思索。 通过先前的维护记录，她已经得知了深渊基地的主控智脑就叫做“萤火核心”。 所以这里的意思很明显，就是深渊基地的智脑活了过来，变成了具有自我意识的生命。 但，即便如此，可能性依然有两种。 一种是以智械危机为基础的“活了”，也是许多科幻题材里常见的内容。 另一种则是更符合末日图景的那种半机械畸变体状态的“活了”。 不过相较于前者，伊薇特觉得后者的可能性还要更大一点。 这源于她过往在某本书中看到的一些解释，不清楚是否真的有相关文献，但挺有说服力的。 那些解释中说明，自我意识的构成由“身体”“灵体”“记忆体”三方嵌合，缺一不可，少了一个都无法诞生或维系普世意义上的自我意识。 而其中最关键的“灵体”部分，本质是大量灵魂符文的高密度聚合，从符文学的角度来看，灵魂与物质、元素之间，没有任何区别。 在起源文明对世界的认知中，目前只有一种方法能得到“灵魂符文”，那便是由“大脑”这个生物器官的独特转化能力。 但这不意味着，只有带脑子的生物才有灵体了，因为人死后，灵魂符文并不会消失，而是会流逝分散到自然界。 而植物、微生物等没脑子生物，自己无法生产灵魂符文，身体却具备载体能力，便能从自然界吸引到一些灵魂符文融入己身寄存。 这种情况，便带来了所谓的“灵性”，也是“万物有灵”的基础。 故而，有了这种理论支撑，各国政府都会对“心智核心”这样的高端ai芯片有特殊要求，让“天穹科技”等超级公司在生产的时候，安装能够自动清理灵魂符文的“除灵”模块，来避免心智核心体内的灵魂符文积攒过多，而产生一点微弱的灵性。 不过讲道理，这也只是为了让大众安心的一种手段，因为在多方的研究检测中，心智核心所用的各类材料，承载灵魂符文的能力都非常弱，几乎可以视作绝缘体。 本身就是绝缘体的情况下，又有定期监测的“除灵”功能，这要能让心智核心活过来，那起源文明的符文学大厦，恐怕又得有一朵巨大的乌云了。 …… 由于日志的大面积腐烂，除了这个疑似主控智脑拥有自我意识的诡异记录之外，往后，伊薇特再没看到什么有用的文字信息。 再遥想一下，往后将近20年间，深渊基地内的永生计划仍然在有条不紊的推进，这或许也能说明，萤火核心“活了”这件事，并没有造成特别大的后果，且已经被平息。 随后，将日志资料放回，伊薇特和罗莎琳在负十二层又转悠了一会儿，再没收获新的信息，便又继续往下，前往负十三层，似乎也是深渊基地的最后一层。 在来到这一层时，通过字迹仍然清晰的铭牌，伊薇特看到了让她目光微微一凝的一个专有名词。 神蚀之底。 这里就是保存“神蜕”的地方！ 由于这一层连魔光藤都没有，在推开本就虚掩着的门后，通过照明魔法，进入二人眼帘的，便是一整个巨大的金属房间，所有的一切都一览无余。 同样，这个大房间的东西也极少，只有中央一个被玻璃罩住、像博物馆展览台一样的置物台。 不过与艾瑟琳女士的遗书中截然相反的是，当下的这个玻璃罩是一个被打碎的状态，置物台上空荡荡的，所谓的“神蜕”早就无影无踪了。 对于这个结果，伊薇特和罗莎琳都有些失望，但不意外。 毕竟那么多年过去了，躲在门后面的幸存者也都畸变了，即便原本是有的，后来肯定也没了，保不准就进了哪个畸变体的肚子里。 但…… 由于不甘心就此离去，伊薇特和罗莎琳在神蚀之底内绕着边缘走了一圈，寻找着是否存在新的发现。 而后，就是这么一个谨慎之举，让伊薇特还真就有了发现，找到了一个隐蔽的小门。 它的颜色就和周围的金属墙面一样，如若不凑近观察，还真无法立即发现。 穿过小门，出现在师徒二人面前的是一个很小的金属房间，房间里空无一物，地上有一个疑似井盖的东西。 但这肯定不是什么逃生密道，不然很难想象艾瑟琳女士会不知道。 片刻后，利用机械结构，罗莎琳拧开了阀门，看到了阀门下的场景。 ——还真是一个逃生通道。但通往的尽头是山外光滑的岩壁，下面就是万丈深渊，除非有飞行装备，不然除了吹吹风之外也做不了什么。而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墙面都是岗岩开凿而成，理性推测应该是触及到了火山口湖的湖底的缘故。 于是二人只得败兴而归。 不过在离开时，伊薇特才注意到房间小门的背面有一行刻印出来的文字，上面写着—— “永夜之井”。 虽然不清楚这背后是否有什么特别的含义，但她想，她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回来这里了。 …… 结束了对深渊基地的二次探索后，之后的几天里，伊薇特就像是某个心结突然被解开了一般，一下子轻松了许多，再也不用为某些事情耿耿于怀。 当然，末日的真相、神蜕的真相，还有很多被掩埋在历史尘埃下的答案有待探索，但那毕竟是一个需要缘分才能获悉的事情，她完全可以静静等待，不需要逼着自己做什么。 罗莎琳则单纯沉浸在探索的乐趣中，玩得很开心。 另外，由于魔光藤太好看，她从深渊基地带了不少回来。这种方便的植物不需要照料就能自然生长，还能在阴暗处提供光照，晚上的时候是非常好用的小夜灯。 于是…… 不再有特别的目标或压力后，庄园的生活再一次回归平静。 伊薇特仍然会定期给罗莎琳上符文课程，提升她对符文知识的理解与运用。 罗莎琳则反过来，指导老师剑术、冷兵器的用法。虽然这些技法用在触手攻击时，不能生搬硬套，需要一点额外的变招，但从打好地基角度来说，肯定是没问题的。 而且罗莎琳逐渐发现了一个让她感觉到非常开心的事实，那就是老师在肉搏战方面的进步速度，着实有点慢了，显得悟性非常差，甚至有点笨笨的。 但，这并不是幸灾乐祸，也不是在嘲笑。 一方面她是觉得，笨笨的老师实在太可爱了，另一方面她是认为，如果老师变笨了，她能教老师的时间就变长了，就能有更多时间，去欣赏老师高冷又认真、笨拙又可爱的模样了，这实在太美好了不是吗？ 当然！ 这种带点忤逆的小心思，她是绝对不会说出来的就是了。 (本章完) 第45章 45 旅行，开始，以及结束 第45章 -45- 旅行，开始，以及结束 在那场有趣的春日踏青探索结束后，同年的秋日，九、十月份，罗莎琳开启了一场独自的环岛旅行。 至于究竟是九月还是十月，就不得而知了，毕竟是只有两个人的末日世界，仅能根据春夏秋冬的气候变化来记录时间。 她觉得老师是有能力把时间观测得更精确，甚至精确到日期的，只是懒得这么做。 当然剑术课程应该是这场旅行的阻碍，但老师近期要求独自进行基础练习，不允许她在旁边看着了，美其名曰“解放她的时间”，但她觉得，应该还是缓慢的学习进度刺激到了老师的自尊心，才会让老师做出如此决定。 果然找借口的老师也还是很可爱。 不过自己出去旅行了，老师吃什么，喝什么？ 罗莎琳对此仍然有些疑虑，但老师很自信的表示，这不需要她来关心，她也就释然了。 对，老师独自活了几百年了，哪里是她需要担心的，况且许多厨房菜色，也都是老师先提思路，她后完成的。之所以平日里鲜少下厨，也不过是想要给学生一个主动侍奉、偿还师恩的机会罢了。 出发的时候，带上行囊，罗莎琳先去给庄园里的小菜园浇了水，又去给兽栏里豢养的小兔、小鹿打了招呼，出发后，也没忘记去其他几块农场区域，看一下麦子的长势情况，以及给那些被缠在电网上的动物或畸变体收尸。 然后，穿过被紫藤蔓覆盖的、颇具古典废墟美学的拱廊长街，她去鸡女士所在的高架桥废墟阴影下看了看。 不过初代目鸡女士已去向成谜，此处成了其后代繁衍生息的据点。 当她来的时候，二代目们正在扑腾的戏耍一只一米多、长了很多类人眼睛的丑陋大蜈蚣。这只蜈蚣兴许是近期食用了某些畸变体的血肉，才刚畸变不久，战斗动作十分笨拙，竟然被一群野鸡给玩弄于股掌之间。罗莎琳被硬控了半个多小时，最后眼看一只二代目快要命丧黄泉了，才出手搭救。 临走前，她一脸庄重的向二代目们右手抚胸弯腰，表达对它们誓死守护家园的英勇行为的尊敬。 ——当年父亲去前线抗击魔族时，临走前，大哥他们就是做的这个动作，而她当时不知道什么意思，只是默默看着，现在明白了却有点太迟了。 不过在终焉之地过了那么多年，到底还有没有回去的一天，实在有些希望渺茫。那本记载了秽魔传说的书籍上说，极光带是百年一现的罕见天象，也许回家这件事，自始至终都只是一个美丽的妄想。 …… 罗莎琳的环岛旅行持续了半年，主要路线是绕岛一圈，没有去伊什山脉。 旅行的目的主要有两个，一是为单调重复的末日生活解乏，二是持续锻炼自己独立生存的能力，三是沿途检查一下各地有没有母巢或三阶段的畸变体，防范曾经发生过的某些危机于未然。 她穿越了灰港市的中心，看到了曾经由母巢占据的大坑，往下是城市下水道系统，当然，如今用地下暗河来形容更加恰当。 那里覆盖着青翠的苔藓，偶尔在一些有阳光落下的地方，会看到不知哪里长出来的铁线蕨。可能是水道太狭窄的关系，暗河里没什么畸变体，灵动的游鱼很多，许多地表上不常见的小动物，也会在这里扎堆出现，欢快玩耍，像什么避世乐园。 后来，她穿过了废弃的小镇，行至路亚市遗址。 路亚市过去的母巢在浅滩，制造了很多的畸变水母或鱼怪，格外邪恶渗人。但如今再来这里，白色沙滩被海浪温柔拍打，冲刷上搁浅的海星与海葵。椰子树下成群结队的不知名螃蟹悠然爬过，如若忽略附近长满杂草的破败街道，其实会很有海边度假的悠哉闲适。 然后，她又离开了路亚市，在第二年的冬末，沿着长长的环岛东路，披霜戴雪，走走停停，终于回到了伊什市。 在市区外的外郊厂区，她看到了曾经袭击过师徒二人的半机械畸变体，那只机械巨龟。 去年老师获得苍白触须后，对全岛的高阶畸变体都实行了大清理行动，机械巨龟也未能幸免于难。现在它身上的畸变血肉已经不见了，身体倒是保存相对完整，原因是动手时，老师觉得这东西以后或许能修好，特意手下留情。 在从机械巨龟尘封的龟首下经过时，她抬起头看了一会儿，感觉本应该是死物的龟目，看起来意外的有些灵动，尤其是玻璃层下的摄像头角度，仿佛被调整过一般，正对着她所在的方位，像是在静静凝视着什么。 罗莎琳想到了老师给她介绍过的“万物有灵”的理论，猜测这个机械巨龟虽然已经死去，但体内的灵魂符文仍有不少留存，这才会给她一种如此怪异的灵动之感。 于是，作为一个不怕畸变体，但怕鬼的人，她紧张的离开了这里，并且以后也都不打算再靠近了。 …… 于去年秋日出发，再回到伊什市的中央区，已是春分。 这天下着细雨，春雨绵绵，让远方的黑塔大楼废墟像屹立于朦胧烟雨之中的一座灯塔，虽然不会发光，却能指引方向。 回庄园之前，由于在意二代目们、以及几处中央区农场的情况，她没有直接回去，而是撑着伞，先去了高架桥废墟下的阴影，探望了一下这里的鸡崽们。 显然，在她没来的这段时间里，鸡巢遭遇过猛烈袭击，导致了二代目们的数量比去年秋日少了一半左右，让她十分伤心，忍不住为牺牲的战士们默哀了一下。但很快又发现，巢穴里的鸡蛋数量不少，足有十来个，立马又高兴起来，连拿三个，然后在愤怒的鸡鸣声中，迅速逃离了这里。 然后她又去检视了农场的麦田。 但怎么说呢，播种是播种了，可周围环境却一塌糊涂。杂草丛生、抢占麦子的养分不说，电网被撞坏了也不及时修理更换。残留的麦秆堆在一旁不处理，似乎一点不怕滋生蚜虫、螟虫之类的害虫。 这让她不由得鼓了一下脸，心想老师这也太松弛了，这完全不能算有过打理吧？ 但很快又担心起来，怀疑老师正在过着上顿不接下顿的饥荒生活，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了，连忙驭风而起，顾不得打伞，一口气飞回了庄园。 春雨下的庄园依然是那么宁静祥和，挂在树上的灯管释放暖光，将周围的雨水浸染成一片橘黄色的水雾。 看到熟悉的场景，罗莎琳松懈下来，准备给老师一个惊喜，然后就看到挂在二楼的晾衣架上，好几件衣服忘了收，正徒劳地在雨中沥水。 她不由的深吸一口气，推开家门，发现老师正抱着一本书，躺在落地窗边的沙发上睡觉。 如若抛开麦田不打理、下雨忘衣服、桌上堆满杂物这样的前提，那这一幕还是很美好的，应和着春雨的旋律，像个遗世而独立的睡美人。 她吐出一口浊气来，压低脚步，上二楼收衣服了。 她终于确定了，果然老师也是不能没有她的。 …… 在罗莎琳持续半年的环岛旅行结束后，庄园的生活重回正轨，杂草没了，灰尘有人清了，杂物有人收纳整理了，洗衣做饭也无须在意了。 不过伊薇特觉得自己还是很无辜的，她其实也没那么懒，下雨天没收衣服那是睡着了不知道；麦田打理得不好是她可以不吃饭，缺乏硬性需求，也不知道徒弟啥时候回来；桌上杂物多那是她习惯等到了一个阈值后再统一清理…… 就像是有些单身老哥会把衣服塞满脏衣篓再统一丢洗衣机那样，一个人住着，搞那么精致干什么。 而且别的不说，她真的有在好好练习冷兵器的技巧，已经可以不像以前那样，对大规模术式轰炸形成路径依赖了，这可是实打实的努力的证明。 但她决定，不向罗莎琳解释这些。 因为这不符合她的人设。 嗯，这真的不是嘴硬。 …… 岁月如梭，又是一年过去。 这一年，罗莎琳十九岁，完全就是个大姐姐了。伊薇特用自己的手工技巧，给她做了一副金丝眼镜，增添了很多知性的学者气质。 罗莎琳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戴眼镜，毕竟她也不是近视，但既然老师喜欢，她就照做了，并且这也让她在照镜子的时候愈发感觉，比起老师，自己好像更像一位老师。 当然，考虑到她确实在给老师当武艺指导，这么感觉似乎也没问题。 和往年相比，这一年格外平静，通过某农业院校遗址的地下种子库，二人种起了水稻，吃上米饭的日子指日可待。 次年，改善了伙食的二人跑到了最北边的路亚市，一起建了一个小巧的、以木质结构为主的海滨别墅。这样等到夏天太热的时候，两人可以一起去北边避暑，在白色的沙滩上散步观光。 第三年，罗莎琳提出了海洋升级法，也就是将大海变成老师升级的超级练功场，在这里汲取畸变因子。但由于伊薇特缺乏水下活动的适应性，大部分时间，两人都是在浅海活动，不敢离太远。 但效率确实高了不少，并且二人都确定，在不断吞噬消化之中，那些白色触须也一定会进化的，只是这一过程中，究竟需要费多长时间，都是个未知数。 …… 夏夜，银河垂落。 繁星交织在深蓝的天幕上，像撒了一把揉碎的镜片，在远处的湖面折射出点点的银光。虫声在草间浮沉，偶尔有萤火掠过，拖出短暂的、发亮的弧线。 踩在魔导滑板上，掠过湖面，穿着一身蓝色法师袍的罗莎琳优雅地踩在了深渊基地的金属平台上。 这是她穿越后的第12个年头，已经22岁的她终于彻底褪去了老师庇护下的少女气质，转而拥有了足够知性、成熟和丰满的一面，用老师的话来说就是“你已经是个合格的御姐了”。 她对此感到费解，但老师不解释，她也就没多问。 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她打开门，沿着楼梯一路向下，高跟鞋敲击金属台阶的清脆声响，一路延续向下方的漆黑深处。 不过她不是来探险的，而是老师对路亚市那边新造的海滨别墅有软装修的需求，她来这里剪裁一些魔光藤带走。 将多余的金发撩至耳后，她开始忙碌起来，将魔光藤一根一根切下来，扎好，送到了外面的金属平台上。 这无疑是一个繁琐而乏味的过程，但她做得却很有动力，谁不喜欢这种逐步让小家温馨美好起来的过程呢？ 至于回家之事，她早在两三年前，就彻底放弃了。穿越极光，能与老师相遇，已经是难以置信的幸运了，要这样百年一现的天象再度出现，把学有所成的她，又能送回去与家人见面，哪有这样的好事？白日梦也不带这样的。 就这样，了半个多小时，扎了好几捆魔光藤，任务完成的罗莎琳终于可以离开了，她走到了金属平台上，慵懒的伸展了一下腰肢，抬头望向星空。 她看到，一片绚烂的极光，横贯夜空，像是融化的星河，向着她的眼波倾泻下来。 (本章完) 第46章 46 小小的愿望 第46章 -46- 小小的愿望 路亚市的海滨别墅外，站在白色的沙滩上，伊薇特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海水。 这片澄澈干净的海水像一片巨大的镜子，于粼粼波光之间，折射出整片星空，自然也能从中看到那一抹忽然出现的瑰丽极光。 不偏不倚，就在头顶。 这不对劲，她想。 这很不对劲。 她听过罗莎琳讲过有关于极光带与残渊的信息，最关键的点便是，这种天象百年一现，绝大部分辉光大陆的普通人，一辈子能看到一次就很不容易，为什么伊什岛这么个地方，能隔着仅仅12年，就又出现一次？ 巧合？ 真的只是巧合？ 她看着头顶的极光，看着灿烂的星河，看着皎洁的圆月，看着浅海区上时隐时现的透明漩涡，很久很久，没有动作。 …… 不知是几分钟，抑或是几十个世纪的浓缩，魔导机车引擎的低吼划破了粘稠的寂静，将伊薇特从思绪的深海拽回。她微侧过头，看见罗莎琳从还未停稳的车上跃下，气息微乱：“老师，我……” 伊薇特没有给她说完的机会，直接问道：“东西都带齐了吗？” 金丝眼镜的镜片后面，罗莎琳的眼眶瞬间红了一下，她沉默了几秒钟，低沉的回答道：“都在庄园……” 虽然回去的机会很渺茫，但是对于回家的准备，她其实很多年前就做好了。那是放在她房间的两个大行李箱，里面有衣服，有小说杂志，有符文知识的专业书，有枕头床单，有无用的废土小玩具，有植物种子，还有一些记录日常生活、学习心得或厨艺经验的小本本。 不过在看到极光后，她第一时间就去往了岛屿北方的海滨别墅，这些自然也都来不及拿了。 “戒指和刀带了吗？”老师问。 “……带了。” “飞行板呢？” “车上有。” “那就好。” 空气忽然安静了下来，罗莎琳看到老师走上了魔导机车，指了指远处的海平面上，一个微不可察的透明漩涡，平静的说：“我送你过去。” 顿了顿，看到罗莎琳还站在原地，她补充说：“你先上车，有话车上说。” 这一次，罗莎琳没有再拒绝。 魔导机车浮空疾驰，猎猎海风扯动着她们的长发与衣袍。副驾上的罗莎琳用力侧过脸，凝视着老师木偶般没有情绪的侧脸。她看到老师的银发不断飞舞着，像个可怕的邪神，无数怪物在从水面飞出的一瞬间，就会被发丝贯穿，坠落下去。 但如果老师是邪神，那自己就是邪神座下的堕天使了，她想。 或许是因为触手的威力太过可怕，在飞过了四五公里的距离后，海怪的袭击逐渐平息了下来。 一切归于寂静，唯有极光仍在律动，在浩瀚的星夜中舒卷翻腾，将迷离的光纱覆盖在二人身上 “怎么不说话？”一边开车，老师忽然说。 “老师您都不挽留一下。”罗莎琳低着头，闷闷地说，“我明明都做好准备了，您如果希望的话，我留下来也可以。” “能回家是好事，有的人想回家，还回不去。”老师不知道在说谁，又似乎意有所指。 “我在这里也……” “有家，我知道。”老师的语调还是那么平静，丝毫听不出离别的伤悲，“所以我希望，在与家人团聚后，在做完所有你想做的事情后，未来的某一天，你还能再回到这里，无牵无挂的回到这里。” 罗莎琳怔了怔，喉中仿佛被什么哽住，用力点头：“我会的。” “那就好。”老师脸上露出柔和的微笑，像春日里解冻的冰河。 伴随着浮空状态的魔导机车的飞驰，宛若海市蜃楼一般的透明漩涡终于变得愈发清晰，像一个近在咫尺的门扉，静静等待着它命定的乘客。 但因为有过穿越残渊的经验，罗莎琳知道，这和想象中的传送门并不一致。它的入口可能存在几十秒钟或几小时，滑落的过程有十几秒钟，出口却只有一瞬。 换而言之，这就是个单向通道，一旦落地后，想要返回，就必须抓紧时间找周围其他的残渊，但这无疑是一个非常有风险的事情。 毕竟这神秘的极光带，本身也就只存在几个小时，任何时间的浪费都充满风险。 而且也不清楚如若残渊消失的刹那，有人把手伸进去没收回来，胳膊是否会被残渊切断。 十几分钟后，魔导机车在残渊的入口处停了下来。这是个离海平面约50多米的漩涡，宽度不小，理论上可以容纳一辆车过去。 虽然刚刚还很难过，但想到时隔整整12年，又可以与父亲、母亲、大哥、二哥他们相见了，甚至是衣锦还乡，成为家里的顶梁柱了，她的心情马上变得复杂起来，激动与悲伤皆有。 “给。”站在车上，伊薇特忽然从衣服里拿出了一个蓝色的小饰品。 罗莎琳拿过来看了一眼，立即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是一个由魔光藤开出的朵“魔光幽兰”晒干后用类似琥珀材料制作的小胸针。 由于魔光藤的百年一开，期只持续半个月，所以这是相当珍贵的东西，如若是在梦里的伊什市，市场价应该不会逊于老师买的那本《元素衰减补全技术》。 她这些年在深渊基地切割了那么多魔光藤出来当小夜灯，都从来没亲眼见过这个，只看过图片。 她郑重的将这朵别在法师袍的胸口位置，承诺似的说：“我一辈子都不会拿下来的。” 老师点了点头，忽然沉默了几秒钟说：“其实，我也不是不……” “不行，不行的老师。”罗莎琳连忙摇头，“老师，这对您来说太危险了。” 她知道老师要说什么，就像当初拜师时的那句“也不是不行”那样，老师其实是个情绪相当内敛、也相当心软的人，只是被冷漠的外表给隐藏了起来，不好察觉。 但她不能让老师和她一起去辉光大陆。 对她来说，辉光大陆是家乡，但对老师来说，却是凶险万分的禁地。 毕竟，辉光大陆是个高魔世界，真的有巨龙，也真的有神灵的。 就比如席恩家族所在的伊顿王国，信仰的便是三圣教的真神“归一之主”，而这位真神并非虚构的存在，祂拥有货真价实的陆上神国，是所有信徒们梦寐以求的极乐净土。 包括东西大陆的人魔战争，背后也都暗含着魔神与真神们的角力。 像老师这样的存在，一旦暴露，必定会被误以为是传说中的邪神“终焉魔女”，到时候别说是教会通缉、举世皆敌了，严重起来，招致神降都有可能。 等老师沉默下来后，罗莎琳擦了擦眼角，拿起车上的一根魔光藤，和戒指、胸针、战刃一起，作为仅有的一点行囊带上，驭风而起，一点一点向着残渊靠去。 “老师。”她站在半透明的漩涡边，一字一句的说，“我一定、一定会再回来的。” 说完，她深深的看了伊薇特一眼，像是要把老师的模样刻入灵魂，然后踏着青色的风，走入残渊，不见踪迹。 …… 海平面上，在原地等待了几分钟后，眼见残渊忽然消失，伊薇特无悲无喜的回到了驾驶座上，打道回府。 她觉得这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放眼她将近300年的漫长人生里，区区12年，宛若弹指一瞬。只不过罗莎琳是个22岁的大姑娘，12年对她来说，已经逾越了人生的大半，比父母陪同的时间还多，会有一点哭哭啼啼的情绪非常正常。 但作为曾经的男性，现在的不老魔女，她绝非如此情绪化的动物。 将车开到了海滨别墅，看着车后座上被罗莎琳成捆扎好的魔光藤，她想了想，决定都丢到别墅的杂物间去。 这些软装修是为了两个人居住才准备的，现在一个人了，凑合过就行，还要这些做什么？ 接着，没来由得有些烦躁，她开着车，回到了伊什市，回到了熟悉的庄园，回到了自己顶楼的房间，然后躺在床上，闭上眼睛，失眠了好几个小时，艰难入睡。 在久违的做了一晚上混乱的梦后，第二天上午，她疲惫的睁开眼，但又迅速闭上小憩，直至等到快到中午的时间，都没有人把早餐送上来，她这才后知后觉的想起了什么，从床上坐了起来，发了一小会儿呆。 她想，十二年虽然不长，但也没那么短，有些事情习惯了，真不是能那么快改过来的。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她开始强迫自己学着遗忘，然后重新适应起这种生活，适应没有人端茶倒水的日子，没有人叫起床和做饭的日子，没有人洗衣服和修剪庄园的日子，没有人围绕着她问各种各样无聊问题，欢快的拉着她去各种地方郊游探险的日子。 这样的强迫卓有成效，时光的流沙一层层覆盖下来，她感觉自己渐渐的，要忘记那个自己一点点看着长大的金发小姑娘了，回到很多年前，那个形单影只，独自在末日游荡的生活。 直到三个月后，某个静谧的下午，在偶然兴起，打扫二楼某个卧室的时候，她从桌柜里找到了一封信。 她立即阅读起来—— “老师，我担心我如果要走，会很突然，有很多话来不及和你说，所以留下这封信。但我怀疑，以老师您的松弛程度，应该要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才能看到这封信吧？在我走后的一个月，两个月，或者更久？” “在您身边的时候，我觉得这没什么关系，我很享受服侍您的一点一滴。但现在我不在了，我想您肯定需要我的一点提醒，比如麦田的养护有什么细节，除霉方法，哪些地方能捡到野鸡蛋等等，这些我都写在行李箱里放着的笔记本上了，当然，还有剑术实战心得。” “现在的我，肯定已经回到家了，也许正在为人族的存亡而战，又或者在筹钱建造学校，您知道的，我一直想这么做，也感谢您的允许与支持……” “我对您的感情其实很复杂，在我心中，您是老师，也是偶像，是监护人，也是姐姐，但有时候我也会觉得，您表现得像个需要我时刻照顾的妹妹一样……嗯，这么大逆不道的话，也就在这个时候我敢写了，哈哈，希望您不要生气。” “但请相信，我对您的尊敬，永远是位列第一的，并且远远超过了我信仰的那位神灵，甚至是我的父亲。所以有时候我也会很苦恼，万一有一天，您告诉我您就是邪神，并且要毁灭世界，我到底该不该站在您的身后呢？以前我觉得这个问题是很简单的，但现在却越来越难以面对了。” “哦对了，这样的信，柜子下一层里还有很多，都是我以前准备的信，很多是以前写的，时效性不好，文笔也不好，希望您不要看了，如果非要看，那就每隔几年时间看一封吧。” “这是我一个小小的愿望。” “因为只有这样，才可以让我在您漫长的、漫长的、漫长的人生记忆中，停留得更久一点。” “——您永远的学生，罗莎琳·席恩。” 阳光穿过窗帘缝隙，筛过一层微尘，落在泛黄的信纸上，像撒下了一把金粉。 伊薇特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打开了第二层柜子，果然看到了数不清的信封。 上面分别写着“第二年再打开”“第五年再打开”“这次是第十年，请再耐心一些”甚至还有——“第一百年，老师，我很抱歉，但请不要忘记我”。 她将柜子又合上，带着最初打开的那封信，走到了庄园的躺椅上，借着明亮的天光，开始读第二遍。 就这样，时光的风拂过庭院，卷起几片新凋的落叶。 不知不觉间。 五年、十年、二十年、五十年……一百年。 春去秋来，四季的风霜轮转不息，将无数个黎明与黄昏吹落在地，但伊薇特始终未想过要搬出这座庄园，或离开这个岛屿。 她时常静静的靠在那张旧躺椅上，看着天空，然后拿起读过许多遍的信纸，再看一遍。 她想，她大概会一直等在这里，一直等在这里，直到她唯一的学生回来的那天。 …… …… （第一卷完） (本章完) 第47章 47 旅行之始 第47章 -47- 旅行之始 罗莎琳留下的信笺很多，但是在时间的尺度下，往后的间隔总是会越来越长。 在一成不变的生活中，伊薇特的生活愈发的单调无味。 她定期出海捕猎，吞噬二阶段以上的畸变生物，她时常在家中看书，看专业书，也看各种各样的杂书。她沉迷在雨天睡觉，觉得那能让她忘却一切烦恼。她偶尔会去某个高架桥下面，照看一下学生心心念念的几只野鸡。 在这样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里，每到某个关键年份，可以打开下一封信笺时，她静如止水的眼眸中，才能略微的多出一些情绪波动。 但同样，也在这样漫长的等待中，一个让人有些难过的答案，似乎也在她的心底萌生。 …… 一百年、再一百年。 没有极光，也没有那个熟悉的声音。 直至某个雨过天晴的早晨，在读完了代表着第200年，也是最后一份信笺时，伊薇特侧过头，盯着窗外看了很久，最终拿起纸笔，决定开始写信。 这是一封写给学生的信，亦是一封远行前的留言。 她想，如果罗莎琳还活着，并且真的回到了终焉之地的话，那比起伊什岛，她更大的可能会因为残渊落点的不确定性，出现在这个世界的三块主要大陆上。 所以比起等待，出一趟远门，在三大陆上走一走，看一看，和学生再遇的概率，其实会大得多。 当然，她也知道这属于自我安慰。 根据黑塔医药的研究显示，魔法修行对寿命增长的影响非常小，并且会受到生命形态的限制，在基因不变的情况下，活到180岁就属于极限了——考虑到黑塔医药对延寿技术的断层领先，这些说法应该算得上十分权威。 可辉光大陆毕竟是个中魔或高魔世界，一个有真神存在的世界。 异世界的事情，谁知道呢？ 反正在亲眼看到罗莎琳的墓碑之前，她都会一直保持希望的。 所以，她才在这里写信，以免自己踏上旅途后，学生突然回来，发现老师不见了。 她会在信里告诉学生，老师的旅行路线是什么，中间会在哪些城市的遗址造访并留下信息，如果她看到了，可以去终点站反着走，这样两人能早一点相遇。 …… 留下信纸。 封死门窗。 将重要的东西全部放进地下室。 在做完一切准备工作后，伊薇特穿着黑色的衣裙，身后负着一把合金战刃，坐到了魔导机车的驾驶座上，准备开始她的第一次，末日环游之旅。 和两百年前使用的破铜烂铁相比，她当下使用的这辆银白色的魔导机车，更具机械美感，个头也大得多，完全就是辆房车。 这当然是经过改装的结果，毕竟她接下来要开始的是一段浪迹天涯的日子，总得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不然总睡在野外，安全性不说，还容易把衣服弄脏，或是招小虫子。 当然她也可以完全不睡觉，但会很困。她对挨饿这件事比较有忍耐度，对犯困就不同了，只要有条件，她还是很喜欢睡觉的。 …… 半个小时后，驾驶着货车大小的大型魔导机车，伊薇特看到车窗外的一切都逐渐被一望无际的蔚蓝大海吞没。 伊什岛在身后变成了一个逐渐远去的小点，而远处的海平面上，波浪在阳光下肆意翻滚，宛若金色的鱼群。 这片海洋的名字叫“渊流海”，是黑潮洲西边的大洋。 如果找一个方形地图来看，起源文明三个大陆的分布其实很像一条左上角斜着向右下角的直线。 也就是黑潮洲在左上角，翡翠洲位居中间，银镜洲在右下角。 如此一来，旅行规划也会很好做，反正就斜着向下。 很快，在离开了伊什岛周边海域后，渐渐的，开始有水下的怪物时不时窜出来，对路过的房车发动攻击，但马上又会被银白的发丝洞穿身躯，变成转瞬即逝的干尸。 这也是伊薇特选择踏上旅行的另一大原因，那就是——伊什岛周边海域的高阶畸变体，已经被她捞完了。 虽然她因为得不偿失的关系，不会对一阶段的畸变体下手，但二阶段的畸变体提供的魔力增量，也聊胜于无。 所以这次远行，她很期待能遇到更多的三阶畸变体，也只有到这一阶段，她才能获得比较明显的收益。 只不过，畸变魔力的总量目前还很难计算，如果以一阶段畸变体为单位，那么她现在的畸变魔力，大概在4w点左右——而她此时的魔力值，才刚到2000多。 不过这样比肯定是有问题的，畸变魔力用一点少一点，魔力值却能通过冥想快速恢复。 所以正常情况下，只要条件允许，她都会先用法术将猎物打残，再用触手吞噬，可以节约很多畸变魔力的支出。 …… 海上漂泊的日子，持续了约一周。 其实以房车的飞行速度，两到三天时间，肯定够飞到黑潮洲的西海岸了。 但奈何，半路上遇到了怪兽大战，逼得她硬生生绕了好大一圈。 怪兽大战的双方之一，是伊薇特曾经亲眼目睹过的那条“钢铁海龙兽”。 另一边，则是一只犹如山脉那么庞大的紫红色水母，伞状体上长满了痛苦不堪的人脸轮廓，主要使用触手攻击，被伊薇特命名为“噩触妖灵”。 在远处围观时，伊薇特曾经猜测过，这两个巨型畸变体是不是只是单纯的个头大，进化度其实不高。 但看到它俩打着打着，开始用各种各样无法被解构的神秘术式对波的时候，伊薇特就确定了，这两只巨型畸变体，进化度一定非常高，至少比三阶段更高。 尤其是钢铁海龙兽嘴里喷射的脉冲光束，她都怀疑，是不是能把一座山峰都轰碎。 总之，远不是当下的她可以碰瓷的，所以她很干脆的选择了绕道，直至一周后，才在无尽的迷路之中，找到了黑潮洲西海岸，艰难的落了地。 …… 抵达的第一日，天色已近黄昏。 伊薇特把房车停在了沙滩上，睡了一晚，等到第二天一早，才根据手中的一份末日前的地图，向着最近的一座隶属于新伊甸合众国的大都市进发。 这座目标都市的名字叫“阿迦舍”，在末日之前算是一个完全不逊于伊什市的大都会，发展程度在整个新伊甸合众国内，都算位列前茅。 她打算去这座城市逛一逛，看看风景，捡捡破烂，再去市中心留下一点痕迹。 由于飞行模式的能耗是常规模式的五六倍，为了节能，也为了更加有旅行的感觉，在前进的过程中，她都是用四个轮子在地上跑，所过之处，车轮卷起滚滚尘埃，土石飞扬。 而后，过去了数个小时，眼看前方的废墟建筑开始逐渐增加，快要接近城市废墟的时候，忽然间，她看到路边有一个人影从某栋废墟建筑里走了出来，站在远处的废弃公路边，远远的等着她把车开近。 伊薇特怔了怔，她虽然也想象过大陆上能不能遇到其余的活人，幸存者也好，穿越者也好，她都无所谓。 但来的第二天就碰见，这未免也太快了。 随后，隔着玻璃，她看清楚了对方的样子。 乍一看，这是一个穿着探险装、拿着手电筒、颇有冒险家风格的人类少女，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她眼睛和人类有些细微区别，手臂关键处有着明显的圆形接缝，并且光泽细节上，也与人类的皮肤不太相像。 ——这居然是一个机械魔偶。 “你好，好心的小姐。” 等伊薇特把车停下后，魔偶少女用没什么情绪，但很彬彬有礼的口吻说：“我是银镜洲的旅行者。我的车子能源耗尽了，无法启动，能麻烦你带我一程，送我去最近的圣堂吗？” (本章完) 第48章 48 机械王国 第48章 -48- 机械王国 将车窗降下来，伊薇特坐在主驾驶上，静静的看着侧下方的魔偶少女，暗红色的眼眸中无悲无喜，也没有给出任何回应的意思。 一时间，尴尬的沉默弥漫开来，魔偶少女等了一等，略显生涩地再次开口说：“那个……好心的小姐，请问可以带我一程吗？” “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就同意。”伊薇特的声音清冷平稳，听不出情绪。 她刚刚的沉默其实是在尝试骇入，但意外的是，少女身上没有任何接收端口，不知道是关了还是坏了，反正没有给她入侵的机会。 那就只能尝试口头交流了，也不知道这个看起来疑似有了自我意识的机械魔偶，对人类到底是什么态度。 “好。”魔偶少女干脆的点头。 “人类幸存者在哪？”伊薇特问。 “人类？不是已经灭亡很久了吗？哪儿还有幸存者？”魔偶少女疑惑起来，“这个，你不知道吗？” “我之前在很偏僻的海岛上，与世隔绝。”伊薇特选择性的吐露了一部分真话。 “原来如此。”魔偶少女毫不怀疑的信了。 看着魔偶少女自然的表情，伊薇特眯起眼，有些摸不准对方是太善于隐藏情绪，还是单纯的没发现一个活人就在对面。 她决定试探一下：“你觉得我是什么？” “另一个机械人啊。”魔偶少女的语气理所当然，甚至带着一丝“这还用问”的意味。 “你不觉得我很像人类？” “你不是和我差不多吗？”魔偶少女歪过头看着她，仔细打量了几眼后说，“唔，是有点像，好厉害，如果我也能这么像就好了。” 从对方的语气来看，像人类其实是一件好事？伊薇特心中疑惑，但不打算直接承认。 看起来，机械魔偶们似乎正在缔造一个崭新的文明，暴露人类的身份，只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她又问：“为什么叫机械族？机械魔偶这个称呼呢？” “那不是我们的古称吗？”魔偶少女疑惑的把头歪向另一边，“随你喜欢咯。” “你说你从银镜洲来，你怎么渡海的？” “我在圣堂向神祈祷，神命令裂空王国的使者把我送到了黑潮洲。” “神……是哪位？” “是伟大的机械之神啊。你怎么连这都不知道，你没有收到过神谕？”魔偶少女语气中多了些质疑之色。 “……我那边的海岛太偏僻了。” “哦，好可怜的小姐。”魔偶少女的口吻中多了一点怜悯，“但没有关系，有我帮助，你很快就能回到神的怀抱了。” “……下一个问题，介绍一下你的身份。” “我叫冰雨，是天穹王国的国民，一个自由的旅行者。” “天穹王国？那是你们的国家？” “是的。”冰雨点点头。 “还有其他的国家吗？” “我目前知道的，就只有黑潮王国、烬痕王国与裂空王国。我第一次离开银镜洲，对其他地方不了解。” 伊薇特闻言顿时沉默下来，陷入思索。 黑潮王国，烬痕王国，裂空王国，再加上这个叫冰雨的魔偶少女所属的天穹王国，很明显取自起源文明的黑潮公司、烬痕化工、裂空集团以及天穹科技。 而与其他四个超级公司不同的是，这四个公司，均有机械魔偶、魔导机兵或心智核心方面的业务，其中天穹科技、裂空集团最强，黑潮公司与烬痕化工次之。 这难道是末日结束后，四大超级公司留下的机械魔偶，在漫长的岁月中，产生了智慧，并通过彼此的生产公司，来构建出的社会纽带？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就是机械族的“民族认同”？ 等等，也未必是末日之后…… 蓦然间，伊薇特想起了两百多年前，第二次探索深渊基地的时候，通过机房的文件，她看到的来自维护人员的日志留言，其中明确记录了深渊基地的主控智脑萤火核心，有显露出“活了”的一面。 换而言之，末日之前，智能觉醒的情况就已经存在！ 当时她怀疑是萤火核心畸变了，但现在看来，或许真的是产生了自我意识！ 而在这个条件下，已知末日过程中畸变因子可以感染机械，这些机械魔偶们，又是怎么熬过末日，顺利生存到现在的？ 单纯是运气？巧合？ 还是说，作为最后的赢家，机械族在人类末日的过程中，也起到了某些微妙的作用？ …… “喂，美丽的好心人小姐，你还有问题吗？”看到伊薇特坐在车上，柳眉紧锁，一副陷入沉思的模样，在等了好几分钟后，魔偶少女忍不住挥了挥手。 从沉吟中回过神，伊薇特瞥了冰雨一眼，说：“上车吧。” “哦！谢谢好心人。”冰雨立即坐了上来，甚至不忘记给自己的副驾驶位系安全带。 在冰雨的指引下，房车发动起来，向着某个方向缓缓开去，在前进了两公里左右后，伊薇特看到了一辆停在废弃公路边的小车。 这是一辆摩托车，看上去饱经风霜，布满焊接痕迹和补丁，显然是无数废弃零件的拼凑产物。 虽然伊薇特能直接给摩托车的储能板充能，并为其补全衰减的元素，但她并不想暴露这一点，而是让冰雨自己把摩托车捆到了房车的顶上。 然后她回到车上，问：“你说的圣堂是什么？在哪里？” “就是向伟大的机械之神祈祷求助的地方呀，所有王国都会有的。”冰雨理所当然地回答，“我来黑潮洲之前就祈祷过了，神说这片地区附近就有一个王国，我落地就可以过去补给，就在那个‘阿迦舍城遗址’的南边。” “王国……一般多少人口？” “我不知道，我们天穹王国人挺多的，有一千多人。”冰雨摇头说，“其他王国就很少了，有些才两三百人。但黑潮洲我不了解，我只知道这里也有神的信徒，大概也就几百人吧。” 一千多？两三百？ 伊薇特有些意外，在刚刚的对话中，她都把机械王国们想象成一个建立在废土上冉冉升起的硅基文明了，稍微给点发育时间，马上就能横扫畸变生物，进军宇宙…… 结果一个王国才这么点人？这和村落有什么区别？ 不，这其实还不如村落吧？ …… 开着房车向最近的那个机械王国前进，行驶了大约四五公里，前方地平线上，一片断壁残垣组成的小镇轮廓浮现。而在这些废弃建筑物之间，一些缓慢移动的人影也逐渐显露出来。 靠近了才看清，那些蹒跚移动的身影，无一例外全是粗陋的老旧魔偶，它们躯壳上布满焊接疤痕和铆钉补丁，魔导线扭曲地暴露在外，沉重的储能板锈迹斑斑，关节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每一步都透着行将就木的迟滞与疲惫。 “你们好，请问这里是哪里？”坐在驾驶室上没急着下来，伊薇特看到冰雨已经下去热情的打了招呼。 接着，一名外壳碎裂、镜片如蛛网般蔓延着巨大裂痕的的老魔偶走了过来，用老旧的扬声器高兴的说：“这里是黑潮王国的阿迦舍分国，你们好啊，远道而来的客人。” 果然，有黑潮公司logo的魔偶，会以此为纽带联系在一起，伊薇特想，就不知道会不会因此出现品牌歧视，比如四大超级公司牌子就更高贵一点，中小企业的杂牌魔偶就备受欺辱这样子。 然后，见这些机械王国的魔偶们数量也不多，大概也就几十个的样子，态度也很和善，自觉危险性不大的她也跟着从车上下来。 但不曾想，下来的一瞬间，她就发现，所有魔偶们的目光都像是被磁铁吸引住了一般，牢牢锁定在了她的身上，一动不动。 (本章完) 第49章 49 这触手也不能要了 第49章 -49- 这触手也不能要了 空气骤然凝滞，仿佛无形的尘埃也屏住了呼吸。面对着一双双残破的摄像头与仿生义眼构成的视线，伊薇特的脸上无悲无喜，冷漠得宛如一具精雕细琢、内里空寂的人偶。 她想，果然只是这个叫冰雨的魔偶少女有点傻傻的罢了，看其他机械魔偶，那么快就注意到了她人类的身份了，这才是合理的展开。 不过她并不在意，以她如今的实力，毁灭一个由老弱病残的废铁机器人组成的几十人小村庄，简直易如反掌。如若发生冲突，真正该害怕的，应该是对面。 但就在下一秒—— “像……太像了！” “机械之神在上，这，这太美丽了！这位小姐简直就和人类一模一样！” “她是怎么做到的？看看她这自然而然的优雅气质，我怀疑我一辈子都无法做到！” “这莫非就是传说中的‘机人合一’的境界吗？她是不是已经快要变成人类了？” “她一定是神明的使者吧？” 惊叹声从四面八方涌来。那些由废弃零件拼凑而成的魔偶们，摄像头瞳孔里的光点剧烈闪烁起来，看起来格外兴奋。 伊薇特眨了眨眼，心想这剧本是不是有点不太对。 她宁静的眸子看向一旁的冰雨，却看到冰雨鼓起了她柔软的仿生硅胶脸，酸溜溜的撇嘴说：“我觉得和我也差不多……” “各位，我叫‘大长老’，是阿迦舍黑潮分国的执行官，敢问二位客人的名字是？”用着破旧扬声器说话的老魔偶走到了伊薇特的面前，艰难的弯下身体，用不太标准的姿势，微微鞠了一躬，看起来，颇有几分绅士风范。 “你们好，我叫冰雨，是从天穹王国来的旅行者！”冰雨礼貌的说。 “伊薇特·洛希维娅，来自一个偏僻海岛，也是旅行者。”伊薇特轻轻点头。 “连名字都那么有古韵！”前面在冰雨自我介绍时毫无动静的一众魔偶们，在听到伊薇特的介绍后，再度大呼小叫起来。 伊薇特觉得越来越古怪了，看起来这个村子的机械魔偶们，都很青睐人类，甚至以模仿人类为荣……这是地方特色？不过之前冰雨也表现过对她名字的赞美，这是否意味着，这个世界所有的机械魔偶，都是这样？ 这是什么缘故？ 自发的人类崇拜？ 亦或是和那个神秘的“机械之神”有什么关联？ 她思索之间，自称是“执行官”，疑似是该地区村长的大长老热情邀请道：“两位贵客路过这里，不要在外边说话了，来我们的会客室喝口茶，怎么样？” 喝茶……看了一眼大长老锈迹斑斑的身体，以及用来说话的老式扩音器，伊薇特说：“可以。” 她倒要看看，这些大部分没有“口腔”的残破魔偶所说的喝茶，到底是什么意思。 在大长老的带路下，伊薇特和冰雨跟在后面，穿过了无数惊艳、羡慕的视线，走入了魔偶小镇的内部。 和过去在伊什岛上看过的废弃城镇一样，这个魔偶小镇的建筑虽然破败陈旧，但在多年的岁月中，也与本地的植物融为一体，散发出了一种崭新的、翠绿的勃勃生机。 而且这里的魔偶们似乎也有打扫卫生的意识，中间的小道虽然地皮开裂，但杂草长得并不旺盛，似乎得到过修剪。头顶的建筑夹缝之间，浓密的树冠肆意交织，阳光如同熔化的金屑，强行穿过层层叶片，在地面洒下细碎的光斑。 曲径通幽，看起来还挺像个世外桃源……伊薇特一边走一边观察，然后看到眼前出现了一小块绿草地，草地尽头有一个用废弃集装箱堆砌而成的建筑，像个锈迹斑斑的金字塔一样，有大概四五层。 “哦！这就是你们的家？”冰雨好奇的左看右看。 “是啊，都是我们自己建的。”大长老骄傲的说。 “我还以为你们会直接住在人类遗迹里呢。”冰雨说。 “最早的时候是这样，那时候境界不够，觉得只要住在人类遗留的建筑里，就可以贴近人类了。”大长老感慨的说，“后来经过几十年的修行，某天我忽然悟了……你知道我悟了什么吗？” “什么？”冰雨很配合的发出疑问。 “我发现，人类之所以是人类，关键一点就是他们懂得自力更生，这才能从一无所有的原始世界里，建造出那么辉煌的前文明。而我们这样的偷懒行为，只会让我们距离人类越来越远。所以我们放弃了原本的住所，开始修自己的房子，这就是我们的成果，我们叫它‘集装箱公寓’，很好看吧？” 听着大长老的发言，伊薇特打量了一下这个简陋的集装箱金字塔，实在没看出哪里好看了。 冰雨倒是对此十分震惊，仿生瞳孔微微放大，心智核心高速运转，陷入了某种顿悟般的沉默。 你可别死机了……听到了她脑袋里的核心满负荷运转的嗡嗡声，伊薇特不由得有些担忧。 …… 魔偶小镇的会客室就在集装箱公寓的一层，在进入之前，伊薇特看到了三三两两的小机械人在公寓上面的楼层里蹦跳玩耍，脚步声和轮滑声叮叮当当的，很是吵人。 进入这个略有些狭窄的室内后，伊薇特看到了木桌和柜子。由于不方便两个人活动，所以大长老是从对面的入口处进来的，在一旁的置物架上翻了翻，拿出一袋疑似是茶叶的深褐色东西。 “这茶……是怎么来的？”伊薇特有些讶然，虽然这茶叶肯定已经不能泡茶喝了，但也不像是几百年前的东西，像是最近才受潮霉变的。 “几年前我出去远行的时候，有一个会种茶叶的王国卖给我的。”大长老笑呵呵的说，有些敬佩的说，“它们为了更贴近我们的造物主们，居然真的开辟了茶园，学会了种茶，这份努力，令老朽敬佩不已。就是卖的有点贵，我用好多遗迹里发现的人类工艺品，才和他们换来了两袋茶，一直舍不得喝。” “造物主？”伊薇特警觉的问，“人类是造物主？那机械之神对你们来说是什么？” “神给了我们灵魂，人类给了我们身体。所以人类是我们的造物主，伟大的机械之神是我们信仰的神。”大长老有点奇怪，“这不冲突啊，贵客对此……有什么疑虑吗？” “是我冒昧了，我之前来的地方比较偏僻，连圣堂都没有。”伊薇特说。 “哎，好心人小姐，你怎么和个文盲一样。”冰雨在一旁呜呜渣渣，“要不以后先问问我吧，不然我都不好意思说你和我是一起的了。” 我们什么时候成一起的了？ 伊薇特看了她一眼，但也没否定，沉默着看着大长老继续泡茶。 拿出粗糙的金属杯，放入霉变的茶叶和桶子里不太干净的冷水，这茶就算是泡好了。 看着推到了自己面前的杯子，伊薇特没有动嘴，而是看了看旁边。 冰雨作为一个比较崭新的机械魔偶，看起来是具备饮水能力的，直接就把这发霉茶叶泡的冷水茶一口闷了。 这嘴不能要了……伊薇特想，又看向了对面的大长老。 和冰雨不同，大长老的头部只有摄像头，其余就是空荡荡的金属板，连扬声器都是在肩膀上的。 在伊薇特的注视下，大长老像个品茶大师般，庄重的双手端起杯子，对着头上一个什么都没有位置，把茶水猛得倒了下来——然后不出所料的全部都倒在胸板上了。 但大长老却像是毫无感觉一样，将杯子放了下来，用回味无穷的口吻，满足的说：“哎，许久没喝了，这茶果然还是那么的甘甜可口，不愧是人类文明里最受欢迎的饮料之一。” 你到底喝到什么了，这甘甜可口说出来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伊薇特面无表情的想，她要是个心理医生，现在应该可以当场给大长老确诊赛博精神病了，这也太离谱了。 但人家都这么努力了，为了保持礼仪，伊薇特还是叹了口气，拿起茶杯，假装喝茶，实则在喝的一瞬间，在指尖探出了一根细小的白色触须，吞噬掉了杯中的绝大部分的诡异液体。 这触手也不能要了，她想。 (本章完) 第50章 50 圣堂 第50章 -50- 圣堂 饮茶完毕后，似乎是想起了自己最初的目的，冰雨提出请求，要借用这里的圣堂来为自己的摩托车补能。 大长老很爽快的同意了，立马起身带路，而伊薇特对神秘的圣堂早就充满好奇，自然也跟在了后面，一起来到了魔偶小镇的另一个地方。 这次就不是集装箱公寓了，而是镇子上一个起源文明时期遗留下来的大教堂。 这里的墙面粗糙斑驳，局部坍塌，充满了岁月侵蚀的痕迹，但整体框架在魔偶们的精心维护下，表现得倒是极为坚挺。教堂周围的草木被修剪得一丝不苟，连门口标志性的黑曜石方砖，都被擦拭得乌黑发亮，幽幽地反射着天光。 走入教堂，空旷的主厅格外静谧，光影从碎了大半的彩窗中滤下，每一粒浮尘都在闪闪发光。 中央的圆形神龛之上，巨大的像素立方体雕像静静矗立其上。看着这极具代表性的标志，伊薇特瞬间明白了这个昔日教堂的归属。 心智圣殿！ 这是起源文明时期的知名宗教，发源自银镜洲，崇尚的教义之一就是“血肉苦弱、机械飞升”，在末日之后变成机械魔偶们膜拜机械之神的圣堂，在风格上倒是非常契合。 不过伊薇特对起源文明的宗教知之甚少，只知道心智圣殿和“天穹科技”有着不清不楚的关系，疑似前者是后者暗中资助出来的。如果再有一次入梦的机会，她或许会搜一搜相关讯息。 除了心智圣殿留下的立方体雕像之外，教堂内还有一个穿着黑色修女服的女性机械魔偶，拟人度很高，只是相较于冰雨的少女风格，这个修女小姐气质更加成熟，修女袍下的胸部轮廓也更加明显。 虽然知道这轮廓下面肯定是白色的素体或金属胸甲，但伊薇特还是忍不住多看了几眼，心想这么高拟人度、这么完好的机械魔偶肯定不是像大长老这种垃圾堆里捡的，她到底是怎么诞生的？ 难道是机械之神掌握着某个过去的魔偶生产线，所以才能造出这种高拟人度的新魔偶出来？ “两位客人，这是我们圣堂的修女‘向日葵’小姐。向日葵小姐，这是伊薇特小姐和冰雨小姐，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想要借用圣堂，请求神为车子充能。” “没有问题，机械之神在上，我会为你们提供帮助的。”向日葵小姐的脸上露出一个恰到好处的微笑，转身去角落的房间里，拎了一个箱子出来。 伊薇特看了看，发现是一个手提式的金属箱，箱子上亮着幽光，且有明显的多功能接口，完全就是一个大型充电宝。 她想，难怪冰雨说每个王国都会有圣堂，除了向机械之神做各种各样的祈祷之外，圣堂最重要的功能，应该就是供能吧？约等于机械魔偶们的大饭堂。不然以这些魔偶小镇的规模和发展情况来看，根本没法独立获得生存能源。 但圣堂的能源又是哪儿来的？是有元素反应炉？有地下的魔导线？还是别的方法？ 想到这里，她的心中逐渐产生了一个念头。 她要在这里久居一段时间，更加细致的观察和了解这个魔偶小镇的运作情况，以及了解那个神秘的机械之神。 …… 在伊薇特提出了能否在这里暂住一段时间的申请后，大长老很高兴的同意了，但又表示这件事情它不能单独做主，需要召集其他王国议员们开个会。 冰雨也趁机提出了一模一样的请求，不过她的理由是，要探索不远处的废墟城市阿迦舍，有个安全又有稳定的魔偶王国作为据点再适合不过，况且来黑潮洲之前，她就已经向神明报备过此事。 于是，在王国议会上得到通过后，伊薇特和冰雨都可以在这里长期居住了，只是作为外来人员，她们不能在集装箱公寓里生活，要自己从小镇废墟里自寻适合居住的房间。 伊薇特对此当然没有异议，她可以直接住房车里，冰雨倒是腼着脸来问了问，能不能一起住车上，被无情拒绝后，只得怏怏的离开。 …… 傍晚的时候，天幕呈现出深青色的过渡，尚未完全沉入墨蓝。 伊薇特正在废墟小镇中四处观察，而后，她忽然听到了一阵由远及近、带着低沉气旋声的引擎轰鸣。 她抬起头，在废墟建筑与浓密树冠切割得细碎的天空中，看到了一辆大型飞行载具，呼啸掠过，降落在了圣堂附近一小片相对平整的空地上。 她立即走了过去，看到载具舱门打开，之前看到的修女小姐，正麻利地将几只闪烁着幽蓝光泽的储能箱从飞船内部搬运下来，整齐地码放在脚边。同时，几个表面光芒黯淡、似乎耗尽能量的同款箱子被她小心地送回。 怎么和送快递似的……伊薇特走过去说：“我来帮你。” “谢谢你，伊薇特小姐，但是不用了，这是我作为修女的职责。”向日葵小姐微笑婉拒道。 伊薇特点点头，没再说什么，目光落在了这个巨大货运飞船上，发现上面还印着一个裂空集团的浮雕logo，银白的色泽如今已经明显发黄。 真是朴素的实现方式，她想，机械之神目前来看，应该不是通常意义上的神，至少不是辉光大陆那种建立神国、拥有无上伟力的真神，反而更像是一个在末日后幸存的超级ai。 但大长老说，机械之神给予了机械魔偶们灵魂，这是怎么做到的？ 它不仅解决了灵魂的来源，还解决了心智核心难以作为灵魂载体的问题？ 别到时候打开这些机械魔偶的脑子一看，发现里面是一个正常的人类大脑……嗯，有点太惊悚了，但也不是没可能，不过自己可以在这里多观察一段时间，总归是有机会验证的……伊薇特大胆的猜测起来。 这时候，修女小姐已经将储能箱都搬运完毕了，而运输飞船居然也是一个会说话的非人形机械族。在打过招呼、一起赞美了伟大的机械之神后，运输飞船拔地而起，消失在了远处的天际线，修女小姐则擦了擦头上并不存在汗水，脸上露出了满足的微笑。 伊薇特观察着她的笑靥，发现和她之前露出的那种带有营业气质的笑容不同，这次的笑容更加真挚一点，似乎真的很享受作为修女的职责。 “向日葵小姐，你看起来，很喜欢做修女的工作？”伊薇特静静的问。 “是啊，能服侍神，没有人会拒绝的。”修女小姐微笑点头。 “你能回答我一个问题吗？”伊薇特又问。 “什么问题？” “为什么机械族们，都希望自己能变成人呢？” “不知道。” “不知道？”伊薇特有些意外，她原本以为修女小姐会说，是因为人类文明太辉煌了，产生了崇拜，亦或是人类是造物主，模仿很正常之类。 “这好像是一种我们与生俱来的本能，如果想要答案的话，或许只有询问伟大的机械之神，才能知道吧。”修女小姐说。 “那你能问问神吗？”伊薇特又问。 “这个……”修女小姐露出为难的表情，“神也不是什么问题都会答复的，如果遇到困难了可以找神，但这种问题，最好不要打扰祂了，祂也不一定会回复你的……如果真的想知道，伊薇特小姐，你不如自己试着向神祈祷一下。” “好吧。”伊薇特在心中微微一叹。 她肯定不会去联系机械之神的，谁知道机械之神对人类幸存者是什么态度……万一暴露后，遭到了猛烈的火力打击呢？ 而且她强烈怀疑，机械之神或许是有办法复活人类的，毕竟在末日到来之前，连“文明存续会”这样的组织都有，肯定也会有别的私人的、官方的渡劫手段，比如藏在地下的人类基因库之类。但它什么都没做，这件事本身，或许就暗含了它的态度。 (本章完) 第51章 51 线索 第51章 -51- 线索 晚些的时候，伊薇特看到有机械魔偶来圣堂祈祷，想要向神倾诉一些问题。 修女小姐此时正在把储能箱运到仓库，让它先等一下，它就很配合的在教堂的椅子上坐着，手里拿着一个黑乎乎的长条物。 伊薇特对祈祷这件事充满好奇，又不想让机械之神注意到，便打算在旁边远远围观，但在看到这个机械魔偶手上的东西后，又忍不住走了过来，问：“你有什么问题，能告诉我吗？” “咦，你是那个外来的旅行者小姐？”机械魔偶注意到了伊薇特酷似人类的外表，顿时用惊异的语气说。 “嗯，你还没见过我？” “是啊，之前你和另一位小姐到来的时候，我正在做考古研究，没来得及到场。”机械魔偶做了个鞠躬的动作，“我叫‘胶卷’，很高兴认识你。” “我是伊薇特·洛希维娅。”伊薇特点头还礼。 这个叫“胶卷”的机械魔偶和村里的绝大部分机器都差不多，都像是从伊什市黑水区的废铁大道垃圾山里挖出来的，身体并不灵活，且充满缝合的痕迹，所以在做一些仿人类的动作，比如弯腰鞠躬的时候，看起来会有点吃力。 “回到你刚刚的问题，我想问的其实是，这个从遗迹里发现的像棍子一样的东西，到底是什么。”胶卷给伊薇特看了一下手里的东西，虽然黑不溜秋，但通过构造，伊薇特大概看出了这是什么了。 这应该是一个牙刷，材料大概率是“菌质塑”，也就是麟蜕生物开发的有机合成材料。 胶卷继续说：“其实我基本知道这是什么了，但我的邻居‘毛球’在看到这个东西后，非说这一定是人类的‘门钥匙’，用来打开门锁。但我说，这怎么可能呢？人类的门锁锁孔都很小，这么大的东西怎么塞得进去。毛球非说能塞进去，差点把东西都弄坏了。” “那你觉得这是什么？”伊薇特问。 “我猜这肯定是传说中的‘掏耳勺’！我看过人类的画像，是一位艺术家画的，我发现人类的耳朵洞大小，就刚好可以容纳这个东西塞进去！而且你看这个小棍子，它有一点细细的毛对不对？肯定也是为了清洁耳朵而准备的！” 胶卷的语气中多了些许得意，它邀功似的问：“怎么样，伊薇特小姐，是不是觉得我的观点比毛球对多了？” “很棒的猜想，我想神明也会站在你这边的。”伊薇特忍不住笑了笑，眼波柔和。 “是吧是吧！”胶卷很高兴，接着似乎是被伊薇特美丽的笑容魅惑了，它愣了一会儿后说，“说起来，伊薇特小姐，您真是名不虚传啊，怎么看起来那么像人呢？那个，斗胆问一问，您有没有什么修行经验，可以传授与我……” 双方谈话之间，修女小姐已经缓缓走近了。 听到二人的对话后，修女小姐对胶卷说：“不可以这样，胶卷先生，您忘记了吗？修行需要的是自己领悟，靠别人教，永远没法成为真正的人类的。” “啊，我忘记了。”胶卷呆呆的说。 “好了，我已经打开了‘门扉’，您可以去向神祷告了。”修女小姐说。 顺着修女小姐的视线，伊薇特看向了中央的立方体雕像下面的神龛。此时神龛是一个启动的状态，两个金属小门左右分开，露出了里面斑驳老旧的机器的冰山一角。 伊薇特盯着那个东西看了一会儿，大概明白这是什么了。 好家伙，好几个世纪前的信号基站，既然还能用，应该是有得到过修理维护。 同时神龛的旁边还有多功能的线头，将其中一个数据管线与自己进行了物理连接后，胶卷立马低下头，双手合十，进入了一动不动的祈祷状态，宛若一尊雕像。 五分钟后，这个过程就结束了，伊薇特犹豫了一下，放弃了动用自己骇客能力的想法。这固然可以顺着网络逮到那个机械之神的位置，但也会暴露自身，在对机械族有足够了解之前，她不会做任何打草惊蛇的举动。 接着，看胶卷将身上的数据线拔下来，伊薇特问：“神怎么回答你的？” “神说，这需要自己探索……”胶卷的语气依然充满迷茫，它思索了一会儿，疑惑的看向身边的二人，“伊薇特小姐，向日葵小姐，你们都比我境界高，你们觉得，神为什么不直接回答我呢？” “神不直接告诉你，一定有它的深意，也许它更希望你专注于寻找答案的过程，这比结果更珍贵。”修女小姐想了想说。 “原来如此，不愧是神。”胶卷立即相信了。 我觉得机械之神只是懒得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伊薇特完全不这么认为。 可能因为她内在依然是那个跑众包的叫李游的外卖小哥，此时她脑袋里浮现出来的机械之神，是一个每天需要处理各种弱智问题的心力憔悴的网络客服。 感觉神也不是那么好当的呢…… …… 晚上的时候，魔偶小镇里亮起了灯，看起来颇有几分灯火通明的烟火气息。 伊薇特正准备再去其他地方逛逛，就看到一头冰蓝短发、面容精致可爱的魔偶少女冰雨从旁边的小巷子里钻了出来，气喘吁吁的说：“哎，好心人小姐，你怎么在这里啊，害我找你半天了。” 伊薇特看着她喘息的动作，强烈怀疑这是人类修行的一部分，然后问：“什么事？” “大长老先生请我们去它家里吃晚饭。”冰雨说。 伊薇特顿时想到了上午在集装箱公寓时，那一杯用发霉茶叶和脏水泡出来的茶。 但终究还是没拒绝，因为她这会儿，也有事情想要委托大长老帮忙。 过了一会儿，来到了集装箱公寓，在属于大长老的那一间集装箱内，伊薇特看到了已经摆好桌子的大长老，桌上有一些碟子，碟子上意外的有不少浆果，其中有的明显坏了，但也有一些，像是今天刚采摘的。 不过对于机械魔偶来说，主食肯定不是这个，因此在扫了几眼后，伊薇特就看到了藏在小桌子下面的那个储能箱，大概懂大长老的意思了。 桌子下用魔导线充能，桌子上模拟人类吃饭，物质精神两不误了属于是。 等落座后，“吃饭”途中，伊薇特忽然说：“大长老，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伊薇特小姐，您有什么问题尽管问，老朽必然知无不答。”大长老立即说。 “在过去的一两百年里，你是否见过一个金发的女孩？”伊薇特问。 在几番交谈中，她已经知晓了，大长老是大概170年前，在某处废墟中苏醒过来的。 它最初在银镜洲的黑潮王国生活，浑浑噩噩了120年，突发奇想，想要去外面那个充满畸变生物、凶险却又神秘的广阔世界闯荡一番，就像现在的冰雨一样。 毕竟和天穹、烬痕、裂空三大王国不同，四国之中，唯有黑潮王国是起源于黑潮洲的，后来因为神谕，才把母王国搬到了银镜洲。所以相较于其他王国，黑潮王国的国民会更有外出旅行的欲望。 然后，年轻的大长老带着简单的防身武器，以三块大陆上零星分布的王国们为安全点，就这么出发了。 它走南闯北了20多年，从银镜洲到翡翠洲，最后回到了祖地黑潮洲，建立了如今的黑潮王国阿迦舍分国。 有了这样漫长的人生经历，伊薇特想，如果罗莎琳曾经回到过终焉之地，大长老或许会有所耳闻。 “金发女孩？”大长老困惑的说，“要说金发女孩，老朽这辈子，确实是见过一些，不知道伊薇特小姐您想打听的是哪个？” 伊薇特想了想，拿出了一张画像。这是用术式制作的记忆投影的画面，基本和照片没什么区别，上面是22岁时，穿着法师袍，已经是漂亮的金发御姐的罗莎琳的样子。 “这个女孩，你见过吗？” “嘶……好有人类的气息，她的修行境界一定也很高吧？她叫什么名字？”大长老赞叹的说，一旁的冰雨则瞄了几眼后，马上也露出了吃惊的表情，跟着一起倒吸凉气。 “她叫罗莎琳·席恩，我的学生。”伊薇特说。 “原来是您的学生，怪不得修行境界看起来那么高，和您如出一辙。”大长老摸了摸完全不存在的胡须，摇头说，“我肯定没见过这样的机械族人。因为如果我见过她，一定会印象很深刻。” “是么……”伊薇特失望的叹了口气。 但就在这时，冰雨忽然举了举手，小心翼翼的说：“呃……我好像见到过她……” (本章完) 第52章 52 集体死亡事件 第52章 -52- 集体死亡事件 伊薇特立即扭过头，她本来都已经做好了失望的准备了，但没想到还有反转。 但考虑到冰雨给她的感觉，完全没有大长老这样经历过风风雨雨的沉淀感，对于她的发言，伊薇特决定做好预期管理，不过分期待。 “那大概是30多年前事情了，那时候我才刚刚出生没几年，还没找准自己的人类修行方向。”冰雨迟疑的说，“然后有一天，我听说有个看起来境界很高的旅行者路过，就去看了一眼，感觉和你照片里的人很像……” 三十多年前？按照离开时的22岁计算，那时候的罗莎琳也应该快两百岁了，外貌没发生变化？ 不过能活那么大岁数，肯定不能以普通人的状态来衡量，看起来年轻一点、甚至返老还童，也不算奇怪的。黑塔医药就有开发出青春常驻的符文秘药，辉光大陆或许也有类似手段…… 伊薇特在心中做着判断，又问：“那后来呢？” “不知道啊……嗯……我记得，当时我是在圣堂外面看到她的，凑了一会儿热闹我就走了，发生什么了我也不清楚……我还以为她是神使呢。”冰雨一只手捂住额头，很认真的回忆起来。 “有发生冲突之类的吗？” “没有吧，我印象里，那段日子什么也没发生，有神的庇护，王国的生活一直都是很安宁的。” “好的，我知道了，谢谢你提供的信息。”伊薇特颔首致谢，神色柔和。虽然不清楚冰雨这番话到底有几分真实性，甚至可能只是单纯的记错或认错了人，但总归也是给了她一点希望。 接着她看向大长老说：“老先生，能否请您也帮我留意一下画像上的女孩？如果有一天遇到了她的造访，就告诉她，她的老师正在大陆上旅行，让她回家后，看一看老师留给她的信。” “包在老朽身上。”大长老笑着说。 …… 这天晚上，伊薇特久违的做了个好梦，虽然不记得梦里发生了什么，但醒来后看到房车里的镜子时，她注意到，自己的嘴角一直保持着微微的上扬，看着竟然有了几分甜美可爱的感觉。 但这太不符合人设了，她连忙把嘴角向下撇了撇，变成平日里无感情的、人偶般的模样，这才感觉舒服了很多。 然后她转过头，看到冰雨的脸正趴在车窗外边，像个女鬼一样，幽幽的窥视着她，并且在被发现后，也丝毫不觉得歉意的样子，还冲她灿烂一笑，露出两排整齐的小白牙。 伊薇特的拳头瞬间就握紧了，然后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听见冰雨在外边嚷道：“好心人小姐~好心人小姐~你睡了好久哦！我等你半天了！” “你有什么事情。”伊薇特走到车窗边俯视着她，面无表情的说。 “废墟都市‘阿迦舍’探险，邀请了王国卫队的‘枪手’先生和我们同行，保证我们的安全，你要不要一起呀~” “不用。” “诶~不要这么无趣嘛，难得有高手保驾护航，这样的机会在旅行中可不多哦。”冰雨锲而不舍的劝说道。 伊薇特想了想，突然觉得也未尝不可。她初来乍到，对阿迦舍的畸变体生态并不熟悉，有本地人当“导游”，有益于她做狩猎规划。 而真正的猎杀时刻，她完全可以放到夜晚这个危机四伏的时间段——为了模仿人类，小镇居民们到了晚上都会睡觉，她这个时候再去废墟都市里吞噬畸变体，可以很好的避免怀疑。 况且到时候她可以使用斗篷、面具作乔装打扮，即便好巧不巧遇到了不睡觉的机械族，也只会被当成一个奇怪的人形畸变体。 哦还有，从今晚开始，车内的窗帘以后都要放下来…… …… 清晨五点多，夏日的天光已漫过地平线，染出一片清冷的鱼肚白。跟随冰雨，伊薇特来到“王国卫队”的简陋驻地，一个由低矮棚屋组成的、有很多金属板遮盖的废弃大院。 “你们好，我是‘枪手’。”自称是枪手的机械魔偶说，声音沙哑低沉，像个饱经风霜的、成熟可靠的中老年男士。 它的样式看起来像是末日前的魔导机兵，超过两米的身材意外高大。虽然生锈的躯体上充满了修补焊接的金属疤痕，但手持的符文枪械，以及手臂上的隐蔽式战刀，看起来依然很有威慑力。 ——这极有可能是与合金战刃是相同规格的军用级武器。倘若真是如此，别说二阶段畸变体了，就算狩猎三阶段畸变体，都未必不可能，也难怪能成为守护者，庇佑这个不足百人的魔偶小镇在大约30年的风雨飘摇中屹立不倒。 “上午好，枪手先生。”冰雨彬彬有礼的打了个招呼，“就我们三个一起吗？” “胶卷一会儿也会来，这次是四个人。另外，别忘记，你们需要为这次行动支付‘报酬’。”枪手不咸不淡的说。 “咦，报酬吗？呃，您……您需要什么？”冰雨似乎才知道到这一点，语气顿时有些尴尬，声音也越来越小，“我好像没什么能给的东西呀……” “什么都可以，但需要有‘价值’。”枪手说着，在价值这个词上稍微加了一点重音。 这就是不能随便拿东西糊弄过去的意思了，但价值的高低该如何判断呢，机械魔偶们明明连货币体系都不存在…… 想到这里，伊薇特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问：“这是修行的一部分？” “没错。”枪手的话依然很少，但语气中多了一些惊讶。 “那我若是想赊账，你接受吗？”伊薇特问。 “当然。”枪手的语气听上去意外的有些满意。事实上，它对赊账这件“传说中的人类行为”一直充满期待，但奈何王国中会雇佣它的人极少，所以今天还是它第一次接受赊账。 至于以后什么时候来还？这自然是不需要的，因为机械魔偶们根本没有对金钱的欲望，所谓交易也不过是对人类的模仿，又怎么能记得住别人赊的账呢。 很快，冰雨也有样学样的掌握了赊账这一招，接着又等了一会儿，直至胶卷也抵达后，四人终于出发了，前往了阿迦舍外围的某片区域，进行了一番全天探索。 此地是阿迦舍郊区的某个城乡结合部，隶属于阿迦舍以前一个叫“彩光区”的分区。 根据枪手的介绍，这个分区最强的畸变体，是一个三阶段的畸变怪物。它也不清楚这只怪物是由什么原型畸变过来的，看起来很像是人类、鸟类与狗的缝合，但又充满怪异的缝合，总之就是很抽象。 不仅如此，这只三阶段的畸变体还掌握着一个刚诞生不久的小母巢。如果没有人去阻拦一下的话，用不了多久，阿迦舍的彩光区遗址里，就会出现一股强大的母巢势力了。 不过枪手本人对此的危机感倒不是很强，一方面是它作为残破的魔导机兵，实力还是不容小视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机械魔偶不在畸变生物们的食谱上，受到攻击的概率会低很多。 况且如若母巢诞生，这股新的母巢势力更大的可能，是和阿迦舍内潜藏的其他母巢势力开战，重点压根儿不会放在魔偶小镇身上。 …… 由于初来乍到，冰雨暂时不想做太深入的探索，所以第一天的阿迦舍探险活动，只是稍稍深入了六七公里的样子，便浅尝即止了。 但还是有不少收获的。 比如末日前的很多书籍，保存相对完整的工艺品之类，甚至连个字迹还算清晰的食品包装盒，都被冰雨和胶卷视若珍宝，小心翼翼的放入了随行的大麻袋中。 伊薇特则完全没捡什么破烂，只是一刻不停的在向枪手打听彩光区范围内已知的各种情报，了解着畸变体们的分布密度，以及母巢的位置，显得好似一个口味独特的畸变体研究员。 随后，回去休整了一晚，第二天，在冰雨的兴致勃勃之下，四个人的探索小队便立即再度集结出发。 这一日的行动目标是更加深入到10公里左右的范围——此时就接近彩光区最繁华的商圈地带了，危险性会大幅增加，但或许也正因为如此，才愈发容易激起探险者们的好奇心。 “这个地方就很接近那只高阶畸变体，以及母巢的范围了，到时候你们要多观察，以及尽量不要搞出太大动静。我虽然有信心与那只巢主缠斗一番，但其他畸变体的数量太多，会无法保护你们。”半路上，枪手严肃的告诫起来。 “放心放心！”冰雨拍拍胸口，她和胶卷不同，身上是有防身武器的，同样是一把军用级的手枪。而且她作为孑然一身的旅行者，早在出行之前，就有过在银镜洲单独探险的经历，倒也没那么脆弱。 不过让伊薇特来评价的话，那主要还是这姑娘比较崭新出厂，行动远比魔偶小镇那群老弱病残灵活得多。到时候，别的不说，逃得只要比胶卷快，其实就安全很多了。 得到了回应，枪手不再说什么，沉稳而老辣的继续带队。 但很快，随着对彩光区的又一次进入，一个诡异的画面，出现在所有人的眼前。 这是一副宛若地狱般的图景，死一般的寂静中，目力所及之处，无数畸变生物的干瘪尸骸横七竖八地倒伏在断壁残垣之间，像堆砌的尸山。 看死状，它们似乎是被抽干了所有水分一般，皮肤紧裹着嶙峋的骨架，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灰败枯槁，令人毛骨悚然。 刹那间，一股寒冷而空洞的冷风，带着淡淡的腥味，在四周弥漫开来。 “怎……怎么会这样……” “见鬼了，我的天老爷……机械之神在上，机械之神在上……” 冰雨和胶卷都惊呆了，它们不过是一晚上没来而已，这里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个鬼样子？ 集体死亡事件？ 一夜之间爆发的畸变生物集体死亡事件？ 机械族各大王国历史上，有过类似的诡异事件的记载吗？ 而一旁淡定沉稳、经验老到的枪手，见此情景，也是震惊失语了许久，才陡然抬高音调，遗憾的看向周围说：“诸位，今天的探索恐怕无法继续下去了……” 接着它严肃起来，认真宣布道：“这是王国历史上从来没发生过的神秘未知事件，我必须立即向议会报告此事！” 先、发、再、改 (本章完) 第53章 53 离开之前 第53章 -53- 离开之前 作为突发事件的始作俑者，伊薇特其实不是故意搞出那么大阵仗的。只是去母巢的路上，把巢主当路边的二阶畸变体打死了，提前激起了母巢的注意与反击，才导致这么多畸变体堆积成山——只能说，还是母巢聚怪能力太强了。 仔细看的话会发现，除了被吸干的干尸，也有不少被术式轰炸的痕迹，只是不那么惹眼。 而且她也没想到，冰雨第二天就急着更进一步，深入这么多距离，导致了现场提前被发现。 这下只能先按兵不动一阵子了，她想，希望不会引起机械之神的注意。 很快，在紧急撤退后，伴随着枪手的报告，整个神秘事件，便像是一阵风，传遍了小小的魔偶王国。 而对过程的描述，也从最初的客观事实，逐渐演变成了灵异事件一样的存在，引得小镇居民们紧张不已，走到哪里，都能听见对该事件的讨论声。 “这肯定是吸血鬼干的！我在人类的书籍上看到过！” “真可怕啊，会不会明天早上，我们也像那些畸变生物一样躺在地上？” “不可能，我们又不是人类，要吸我们干什么。” “说不定吸血鬼也吸机油呢？” 大长老对此也很慎重和严肃，直接去圣堂沟通了神明，但最后得到的反馈却是“先自行调查”。 这大长老哪里敢，这可是王国30年来首次遇到的诡异事件。 之前发生的大事件，无论是母巢势力之间相互倾轧也好，还是有高阶畸变体来袭也好，那都是有迹可循的，哪有这样一夜之间暴毙那么多的？死法还那么渗人？ 于是它也只能宣布先戒严几天，大家都不要出去了，在王国内部好好呆着，等彩光区的畸变体生态恢复一点，再组织人过去瞧一瞧。 另一边，不同于大长老的战战兢兢，得知了机械之神没关注此事，伊薇特倒是安心了不少。 和魔偶镇民们的交谈中，她才了解到，在银镜洲的圣堂总部，还存在着一种叫做“神恩者”的战斗部队。 描述中，神恩者都是由“人类修行”中，境界较高的人选拔而成的，会在神恩下脱胎换骨，获得强大且崭新的身体，成为维护王国安宁的顶尖战士。并且每一位神恩者，战斗力放在末日之前，都是顶尖兵器的水平，能轻易击杀四阶段、甚至五阶段的畸变生物。 从这个描述来看，神恩者肯定是魔导机兵了，不是“枪手”这种老弱病残型，而是崭新出厂的尖端型。 这种级别的魔导机兵，通常都有极强的军用级魔力屏障和武器装备，战斗力一流。靠着符点缓存只有6w的民用终端，伊薇特很怀疑，一旦发生冲突，自己的术式没准儿连对方的护盾都很难打破。 当然如果开启“黑目”就不一样了。 这200年来，触手虽然没进化出什么新功能，但防御力和攻击力倒是一直有在上涨，已经遥遥领先于她的术式和合金战刃了。但畸变魔力用一点少一点，没事的情况，她也不想乱用。 也不知道废墟都市阿迦舍里面有没有“梦境迷雾”……回头打听打听，如果有，就进去搞点军用级的装备出来，尤其是魔导终端这一块，可不能再被6w的符点缓存限制住了…… 伊薇特默默的想，决定先低调几天，先做规划和情报收集，等风头过去了，再继续狩猎。 …… 就这样，时光悄然流逝，夏末蝉鸣已被深秋的风扫尽枝头的金黄。 伊薇特在这方隅之地暂居的日子，晃眼间，已经过去了三个月。 这期间，“彩光区畸变生物集体死亡事件”由于越传越离谱，已经和鬼故事没区别了，并且注定会在王国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变成一个经久不衰的历史谜团。 伊薇特则定期会去废墟都市狩猎，逐步将4w点的畸变魔力提升到了4w3，只是离得太远，不太容易被魔偶小镇居民注意到。 同时，在小镇内的长期生活，也让她和魔偶王国的居民们，愈发熟悉了许多。 比如她传授了大长老茶道方面的细节，教他如何避免茶叶受潮，以及为什么要保持清洁、为什么要用开水泡茶、有什么姿态要求等等。 她协助了法官女士研究一部人类遗留下来的民法典，帮她更好的理解很多律法诞生的历史背景。 空闲的时候，她会旁观镇上的园艺师小姐工作，向她学习修剪草的心得，也会围观王国卫队的训练，然后被冰雨拉着一起猜谁会赢。 于是，在这样的日子里，她渐渐找到一点过去和学生一起在庄园生活的感觉。只是相较而言，这里会热闹得多，通过努力的扮演，魔偶小镇似乎真的诞生出了人类社会才有的烟火气息，让她偶尔会有些恍惚。 …… 这是一个深秋的早上，金黄的落叶铺满整个小镇，偶尔会有几片叶子被风卷起，划过优美的弧线，飞过锈迹斑斑的铁皮棚屋，飞过尖顶的旧教堂，飞过雕像般冥想修行的魔偶，最后落到了伊薇特银发蓬松的头顶上。 然后她左右摇头，把叶子晃下来，继续向前走，打算去胶卷先生那里，看一看他收藏的许多未曾腐烂的人类书籍。 很快，冰雨从旁边逼仄的小巷中出现了，她打了个招呼说：“嗨嗨~好心人小姐！上午好呀！” “上午好。” “我问你个问题好吗？” “你问吧。” “我想问，在这里呆了那么久了……你打算什么时候出发？” “久？”伊薇特微微一怔，这才意识到，在她眼中弹指一挥的三个月，在眼前这个年轻的魔偶少女眼中，似乎已经相当长了，她想了想，回答说，“快了。” “快了？那我们一起走怎么样？”冰雨期待的问，眼睛里亮晶晶的。 “一起？” “是啊，反正你也是一个人旅行，我也是一个人旅行，为什么不搭伙呢？两个人的安全性，肯定比一个人强，对吧？” “……” 伊薇特并不想反驳她，但又有些为难。 她不反感这个开朗的魔偶少女，但也肯定不会与她同行的，因为最大的问题是，冰雨的存在会限制她使用触手吞噬畸变体。她可不想去赌冰雨能不能为她保守秘密，况且谁知道机械之神有什么手段呢。 于是想了想，她说：“我喜欢一个人。” “诶~~为什么呢？一起走不好么？”冰雨很失望的说。 “这是我的修行之道。”伊薇特使出了无敌借口。 这种果然很奏效，冰雨立即沉默了，在机械族的世界观里，为了成为人类，每个机械族都会有自己的修行之道，且这条路上兴许还会充满旁人无法理解的怪癖，所以再不合理的事情，在这个借口下，都会变得正常。 “好吧。”她失望起来，用有些落寞的口吻说，“那我就自己先走了……好心人小姐，希望我们以后还能再见面吧。” “你要走了？什么时候？”伊薇特问。 “明天早上吧。”冰雨可怜兮兮的看着她，“好心人小姐，你一定要早点起床来送别我哦，不要再睡到中午了。” “……知道了。” 第二天早上，在魔偶小镇居民们的相送之中，骑着摩托车的冰雨一一告别众人，先行离开了。她虽然只有一个人，但防身装备还算精良，且目标就是几十公里外的另一个魔偶王国，车速够快的话，天黑之前肯定就能抵达，危险性倒也没那么大。 等她离开后，接下来几天，或许因为成了唯一的外来者，也可能少了冰雨的黏合之力，伊薇特感觉自己在这里，也变得有些格格不入。 果然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她想，自己也是时候该离开了。 但在那之前，她还去一趟废墟都市阿迦舍，一是进行最后的地毯式狩猎，二是她在那里发现了一个隐蔽的梦境迷雾，在走之前，她要利用那里，重返一次起源文明。 白天有点事，第二卷的结构松散也导致我卡文，更新会晚点很抱歉 (本章完) 第54章 54 抗议游行 第54章 -54- 抗议游行 在冰雨离开后的第七个晚上，踩着皎洁的月华，伊薇特悄然无声的狩猎了她留在阿迦舍的最后一个母巢。 这个母巢是她特意留着的，主要是为了利用好它的聚怪能力，等到临走前，她就可以来这里，时不时揍它两下，逼着它把附近地带的畸变体都聚集过来，这样就无需自己动手，也能把阿迦舍内的剩余畸变体都清理干净了。 是的，把整个阿迦舍的畸变体全部清完，就是她走之前给魔偶小镇的临别赠礼。 至于会不会给小镇居民们造成二次惊吓，以及增添一个更可怕的鬼故事…… 这就不重要了。 反正她人都走了。 于是，在浓浓的夜幕中，她便化作一个银色长发无限延伸的诡异存在，完成了对整个阿迦舍市中心的血色清洗。直至脚下化作尸山血海，终于不再有新的畸变体靠近了，她才用触手般的银色发丝，洞穿并吸干了母巢最后一点血肉，将其干瘪的空壳丢到了路边。 还真挺像邪神的……她微微扬起嘴角，然后进入了某一栋高层大厦，找到了之前在这里发现的梦境迷雾。 对于梦境迷雾的现实时间流逝，她已经有经验了，梦中度过六个月，现实也不过是几分钟左右，非常短暂。 不过和过去不太一样的是，这次的梦境迷雾体积要小很多，只有原来一半的样子，不知道梦境会不会也缩水一半，变成三个月。 如果真是这样，就必须抓紧时间了……她这么想着，立即走入其中，顺便也没忘记用不太熟练的土元素魔法，将附近的楼道口都堵上。 …… 片刻后，冰冷的金属触感从身下传来，伊薇特猛地睁开眼，发现自己正靠在一张金属长椅上。 此时，在她的头顶，是一个巨大而透明的玻璃穹顶，过滤了阳光的炽烈，将温暖均匀洒落。周围的空气不再咸腥，取而代之是掺着咖啡的焦香、以及某种合成香氛的清新。大片鲜绿的草地近在咫尺，一些老人们正在不远处，一条光洁如镜的复合材质路面上散步。 看样子是个公园，再结合周围的摩天大楼、全息广告与鱼群般的浮空车，这里应该还是阿迦舍的中央公园…… 就这样，迅速确定了自己的位置，伊薇特又启动了她的魔导戒指，看了一下所处的时间段。 2129年……也就是原主参与蜕生计划的四年后？！并且就在一年前，深渊基地出现了萤火核心觉醒自我意识的特殊事件！ 她几乎下意识查阅起了有关于伊什岛的各种新闻，但除了黑帮火并这种每天都有的事情外，没看到什么与众不同的讯息。 这也很合理，深渊基地事关重大，黑塔医药不会允许重要讯息被报道出来…… 旋即，离开了中央公园，伊薇特向着外环的方向走去。作为一个没钱又没身份的黑户，她的赚钱来路肯定要走灰色途径，偏远的贫民区才是最适合她大展身手的地方。 但在步行的过程中，一阵鼎沸的人声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穿过一条小巷走过去，发现是一个巨大的游行队伍，愤怒的人们手里举着牌子，上面写着“骗子约翰”“公司狗下台”这样的字样，向着市中心不断进发。 原来是抗议活动…… 这个游行人群所抗议的“约翰”，是新伊甸合众国的新一任总统“约翰·提托·洛基维德”，是一个头顶上光亮如镜的中年白男，戴着副黑框眼镜，斯斯文文，身材却意外的壮硕，一看就没少用符文秘药。 不过伊薇特对这位约翰总统并不了解，毕竟上一次入梦时，连新一任的总统大选都没开始呢，现在算算时间，应该是新总统刚刚上任一年左右。 才一年时间，就搞得民众抗议游行了，这位总统先生很不赖嘛，好一道靓丽的风景线…… 她想到了地球上的某些人物，在旁边凑起了热闹。 “小姑娘，你也是来抗议的吗？”大概是围观的位置有点太近了，忽然有一个神情激动的阿姨走了过来，一边举着抗议牌子一边问。 “不……我只是路过，阿姨。” “小姑娘，一起来吧，正义的事业需要每个人的力量！把那坨狗屎从总统宝座上掀下来，关系到我们每个人的权益！”妇人热情似火地想把牌子塞给她。 可惜我不是合法公民……伊薇特瞥了一眼庞大的游行队伍，发现年轻人极少，十五六岁的未成年就更少了。 她忽然理解了这阿姨的想法，应该是像她这样显眼的少女在队伍里会很吸引眼球，一定程度上有益于她们游行活动的曝光度。 “如果您能借我一点钱，我可以答应。”伊薇特说。 阿姨愣了愣，显然没想到这么清丽出尘的小姑娘嘴里居然能吐出如此浑浊世俗的话来，简直是在玷污他们正义而光辉的事业，下意识就想走人。 但犹豫了一下，还是转身回来问：“你……要借多少？” “600点，另外阿姨，麻烦您用数字币的方式划给我。” “……好。” 阿姨无语了，大约猜到了这小姑娘看着挺漂亮的，居然还是个黑户，不然怎么会特地强调要数字币。但600点对于她这样有不少存款的老人来说，还是九牛一毛的，便也没拒绝。 于是，伊薇特就这样接过了阿姨手里写着“狗屎约翰”的牌子，走到了游行队伍的最前方，赚到了她这波入梦后的第一桶金。 …… 晚上，在游行活动结束后，用赚来的数字币，伊薇特叫到了一辆出租车，前往巴亚德区。 那里是阿迦舍的贫民区，定位类似于伊什市的黑水区，对于既是黑户，又是符文骇客的她而言，到了那里简直如鱼得水。 出租车在霓虹光影中滑行，车窗外的景象飞速流转，摩天楼巨大的全息广告牌上，总统先生的大脸一闪而过。闲来无事，在好奇心驱使下，伊薇特查了查那位总统先生的讯息。 根据网上的资料显示，现任总统约翰·提托·洛基维德是医生出身，后来弃医从政，从公务员一直当到了市长，成为了新伊甸合众国两党之一的保守党党魁，人设十分正面，风评极佳。 他于去年参与了总统大选，以“对抗超级资本”、“严控ai边界”、“平价医疗救民”等激昂口号，以微弱优势击败劲敌，成为了新的国家总统。 然而，从权力加身那刻开始，他的人设就突然反转了，曾经向大公司挥出的重拳瞬间化为柔软的抚慰，还给黑塔医药、麟蜕生物源源不断出台了许多量身定制的法案。 这时候，选民们幡然醒悟也来不及了，只能痛骂他是世纪诈骗犯。紧接着，在反对派的挖掘下，一连串“贪污受贿”、“滥用经费”的黑料浮出水面。执政仅一年，便麻烦缠身，每天不是被弹劾就是在被弹劾的路上，中期选举已经肉眼看见的完蛋。 十几分钟后，看完了约翰总统的各种相关报道，伊薇特倍感无趣——政客上台前承诺了一堆话，上台后光速变脸，这什么数之不尽的历史轮回，怎么一点新意都没有。 不过也无所谓了，新伊甸合众国的总统四年一换，等到至少20年以后的末日来临，总统这个位置早不知道换了多少轮了，根本没什么关注价值。 …… 半个小时后，出租车停靠在了巴亚德区的黑街。 这里与中央公园的气质截然相反，空气中弥漫着廉价合成食物、机油、汗味和某种刺鼻气味。布满锈迹和杂乱管线的大楼遮挡了大部分天光，只有闪烁不定的霓虹招牌提供着照明，将街道染成一片片诡异的红蓝绿紫。 伊薇特推开车门，静静的打量着周边环境。 根据她搜集到的情报来看，黑街是整个阿迦舍最大的佣兵聚集地，重量级的灰色交易也基本都发生在这条街区。 而与以往不同的是，这一次除了委托他人帮自己卖点限制级术式之外，她还打算做一点佣兵任务，多赚一点钱。 因为这一次她可不只是想要50w买个专业书那么简单。在了解到圣堂总部隶属于机械之神的“神恩者”魔导机兵部队后，感觉到巨大威胁的她打算做更多装备升级，比如换掉自己的民用级魔导戒指，采购更多的军用级装备等等。 甚至她还打算找机会去专业学校进修一下，学习一点和传说中的“空间符文”有关的尖端知识，未来或许能用于研究极光带与残渊。 这种种开支加起来，没个200w信用点根本不够，偏偏这次梦境的时间可能还只有三个月。 如此双重压力之下，自然没法坐着等别人帮自己卖术式封装包了，只能主动出手，以独行佣兵的身份，接点高收益的委托。 (本章完) 第55章 55 身份继承 第55章 -55- 身份继承 巴亚德区的暗巷深处，“洛恩河”蜿蜒流过，像一道漆黑幽暗的伤痕。 这是阿迦舍内最知名的河流之一，曾经见证过整个城市拔地而起的发展史，每年都有无数人慕名前来旅行拍照。但唯独在巴亚德区的这一段就有些不堪入目了，河水在霓虹下变幻着光怪陆离的色彩，浮沫与工业残骸在油腻的水面上聚散沉浮，几乎就是一个大号臭水沟。 而在驳岸的另一侧，截然相反的喧嚣扑面而来。酒吧招牌闪烁光晕，廉价旅店的招牌忽明忽暗，拥挤的街道上挤满了奇装异服、行色各异的人群，空气里弥漫着廉价香水、油炸食物与某种模糊的异域香料混合的气息。 从这一点看，虽然和黑水区定位类似，但仍然能感受到，阿迦舍的繁华程度，确实是比伊什市要高了许多，连贫民窟，看着都顺眼一些。 伊薇特的目光在街边的行人身上，正琢磨着要不要用骇入能力，窃取点情报信息，来进一步细化接下来的方案，但不曾想，几秒钟后，一个穿梭机突然飞到了她的面前。 从造型上来看，这是一个蒸汽提灯款式的穿梭机，由风元素驱动，明黄色的灯罩外有黑色格栅，像是从童话里的魔法学校穿越过来的，十分可爱。 “这位美丽的小姐，”一个清晰的男性音带着公事公办的亲切从灯罩内传出，“我们是阿迦舍警方ajsp，正在进行巴亚德区的非法移民身份例行核查。请出示您的id卡，感谢您的配合。” id卡？伊薇特平静的看着眼前的飞行提灯，没有说话。她可没id卡，就连数字币账户，都是随便找了个平台临时注册的，怎么证明自己身份？ 关键自己也确实是黑户……想到这里，伊薇特心中一叹，心想难不成穿越第一天，就要以非法移民身份被新伊甸政府驱逐出去？或是关起来坐大牢？ 逃跑也不是不行，但要跑过穿梭机，就一定会展现出自己作为法师的一面，而法师这个身份，可是会提高自己在警局那边的关注度的，直接从一星的路边小卡拉米，变成五星上将…… 于是她决定先嘴硬一下：“我id卡丢了。” “丢了？原来如此，那请小姐您看着镜头，我们可以为您提供id卡找回服务，ajsp官网近期在做活动，现在主动更换新一代id卡，价格能比往日节省10%……” 操纵飞行提灯的警员像是触发了什么一样，忽然就念起了一系列广告词，直至伊薇特都等得有点不耐烦了，它才释放出一道黄色的扫描光，扫在伊薇特的脸上。 “身份已追溯确认！您好，伊什岛·伊什市·黑水区居民，伊薇特·席恩小姐！您的身份已经确认无误，我可以立即为您申请新一代id卡，现在开通vip可多免除一个月内置广告……” 飞行提灯里又开始了警员的广告推销声，但伊薇特已经没注意了，她有点发怔，心想这不是上一次入梦时的身份吗？ 当时，也就是四年前，她让焊枪后来给她换了一个走警局路子的新id卡，但名字并没有换，仍然是伊薇特·席恩…… 还可以用？ 为什么还可以用？ 难道她进入的并非梦境，而是真实的世界？ 亦或者她能够改变梦境世界的发展，引入一条新的世界线？ “诶……小姐？我是说……您意下如何？”注意到了伊薇特许久没有说话了，飞行提灯后的警员大概是觉得有点尴尬，试探着问。 “……可以，麻烦。”回过神来的伊薇特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 “好，请您稍作等候，一会儿您的新id卡将会在五分钟内送到这个位置！”飞行提灯语气高兴的说。 等飞行提灯离开后，伊薇特站在洛恩河的旁边，看着水面上泛起的波光，像霓虹色的鱼群。不久，另一架灰扑扑的穿梭机划破夜色，准确投下一个轻质小盒。伊薇特面无表情地接住，撕开封装，露出那枚承载着往昔信用的金属卡片。 她立即将id卡贴在了魔导终端上，顺利进入公民账户页面，看到了熟悉的身份名字，以及上一次入梦时剩下没用完的2w多信用点。 除此之外，她还进入了消息界面，看到了许多惊讶的、震惊的、担忧的留言，大部分来自于苏珊太太、玛丽和汉斯，还有一小部分来自于焊枪——他把手里剩下的“奥术风刃”封装包都卖完了，想要继续进货，结果发现法师小姐神秘失踪了。 连续发了好几次消息后，终于在三年前，焊枪放弃了，留言让伊薇特如果还活着的话，回他一句消息，很多买家还在翘首以盼。 看来奥术风刃的经销生意，焊枪很恋恋不舍呢…… 伊薇特微微一笑，心想这下金钱压力倒是轻松了不少。然后她分别给焊枪以及霍夫曼一家回一下信息，报了下平安，坦白了遇到高危险的不可抗力情况，近期才将身份找回。 至于是什么高危险的不可抗力情况会一下子蒸发四年，她没说，相信焊枪和霍夫曼一家对此都不会多问。 嗯，再过两年，雷格尔·霍夫曼先生都要出狱了，可以搞个定时发送的祝贺短信…… 汉斯和玛丽还在期待和罗莎琳一起玩吗？希望有一天能做到吧，但算算时间，他俩在梦里只过了四年，还是高中生，而罗莎琳已经两百多岁了，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玩到一起去…… 想到了两百年前的往事，伊薇特心情好了许多，仿佛又回到了那个雨夜，她撑着伞，站在格罗尼诊所外，看着学生从里面失魂落魄的走出的样子。 接着，她在网络上搜寻了一下，本意是查一查巴亚德区、以及佣兵相关的情报，但用实名认证的id卡，登录了某个社交账号后，一个意料之外的留言，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个三年前的消息，来自一个叫“执火者”的id，他在私聊消息中说道：“朋友，你有兴趣了解一下我们‘文明存续会’吗？” 伊薇特的眼睛顿时微微眯了一下。 上一次入梦之中，她试图骇入文明存续会的官网，却遭到了神秘的顶尖符文骇客的拦截，在一阵激烈攻防后，她主动放弃了，但想不到还是被对方抓到了蛛丝马迹。 事实上不只是蛛丝马迹，因为帐号是实名认证的缘故，能找到她这个号，往往意味着“伊薇特·席恩”这个假身份也随之泄漏了。 那还用私聊消息发这个是做什么？ 提醒？警告？亦或是挑衅？ 她想了想，回复道：“我对你们宣称的那个‘末日’很感兴趣，但不会轻易相信。如若末日是真的，我希望能了解更多情况。” (本章完) 第56章 56 新手佣兵 第56章 -56- 新手佣兵 在发送完消息后，伊薇特站在洛恩河的岸边微微等了一会儿，没想到最先回消息的居然是焊枪。 他回的甚至不是文字消息，而是一个很震惊很激动的语音电话：“我艹，法师小姐，你没死啊？” “遇到了一些事情，不得不隐姓埋名一段时间。”伊薇特说。 “原来是这样！” 听到这和四年前一样的清冷淡定的语调，焊枪顿时放心了，果然是本人，不枉他专门打语音电话确认。 然后他兴奋的说：“那，法师小姐，您看咱们这生意，您还感兴趣吗？” “可以，你要多少？”伊薇特问。 “那……先来10份吧。”焊枪咬咬牙说，一份奥术风刃的价格是5w，10份自然是50w，这可不是一般人能负担得起的，就算是他，也没那么多流动资金，得撸点小贷才能吃得下。 但他又不敢不多买一点，免得哪天法师小姐又故技重施，忽然人间蒸发，他这中间商的生意又没得做了。 而伊薇特这边，则久违的购买了黑塔医药的远程封装服务，扣掉了5w的封装费，算上焊枪转到账的50w，她手里一下子就多了45w信用点，突然就变得宽裕了起来。 不过这肯定不可持续，焊枪纯是怕后面没得做了，才一次性吃个大的。以黑水区周边的灰色市场规模，这10份奥术风刃恐怕也得两三个月才能消化得掉。 等挂掉了焊枪的电话后，伊薇特看到了苏珊太太发来的消息。她似乎正准备去夜市摆摊，激动一阵后，给伊薇特拍了几张出摊前的照片，背景依然是莱特公寓的风格，并嘱咐她有空回来看看。 而且她还发了语音消息，转了5w信用点过来，千恩万谢了伊薇特在当初雷格尔被举报事件中的作为，似乎是从哪些不知名渠道那里，得知了伊薇特是如何钱帮她丈夫减轻刑期，又如何给戈斯·格罗尼重判的事情。 这就有点出乎意料了，伊薇特沉默了一会儿后，接受了她的感谢，但没接受那5w信用点。 对于靠摆摊生活，还要供两个孩子上学的苏珊太太来说，5w块已经是一笔巨款了，心意可以领，钱就算了。 然后她问了一下汉斯和玛丽，得知了俩孩子在某寄宿制学校读书。虽然远不如黑塔中学，但将来成绩好的话，刚好赶上雷格尔·霍夫曼出狱重操旧业，夫妻二人还是有机会再把俩孩子送进黑塔学院的大学部，与同届的老同学们再续前缘的。 于是，最后有样学样的给罗莎琳找了个差不多的借口，想着苏珊太太还要出摊干活，伊薇特便主动结束了对话。 …… 收起戒指投射出来的全息影像，带着还算愉快的心情，伊薇特离开了洛恩河边，走向了黑街上的某一家酒吧。 虽然已经有了将近50w的启动资金，但她并不打算放弃发展佣兵方面的业务。 售卖限制级术式看似轻松诱人，实则生意不能做大，名气一旦响亮，就有被直捣黄龙的危险。 可佣兵业务就不同了，在起源文明的绝大多数国家，包括新伊甸合众国在内，佣兵都是合法职业，甚至是有合法的接单平台的，连警察部门，偶尔都会把一些和黑帮沾边的业务委托过去。 况且她这次的梦境很可能只持续三个月，除了当佣兵，还真没什么更快的赚钱渠道。 “既然梦境是连续的，先建立一个佣兵身份，以后每次入梦，或许都能用得上……”她低声自语。 推开眼前这家叫“浮光酒吧”的酒吧门，不同于其他酒吧震天响的音乐，这里流淌着的是比较抒情的调调。不过伊薇特已经在网上搜集了不少讯息，知道这里还是一个佣兵委托发布点，所以也不感到奇怪。 她坐到了吧台前，看到穿着黑色正装、二十多岁的酒保走过来，有些玩味的看着她说：“小妹妹，你确定自己没来错地方？未成年不让饮酒哦，但你可以点别的饮料。” “一杯混合椰汁。”伊薇特平静的说，等酒保把饮料调配好后，她没有用手去拿，而是用风魔法代替手，将杯子送到了嘴边，轻轻抿了一口，再无声无息的放下。 酒保的眼神果然变化了一下，他看了一眼这个银发少女手上的魔导戒指“黑塔s3”，语调不再轻浮：“法师小姐，你是……接单的？” 在起源文明，佣兵寻求委托一般走网络渠道。这些渠道往往由八大超级公司在各自势力范围内提供技术支持，一方下单，另一方接单，委托就算达成了，甚至明面上看起来非常合法，和雇佣私家侦探没什么区别。 但事实上肯定没那么简单，许多委托都是不合法的，你也不可能真的在平台上发个委托，要求佣兵为你杀了谁谁谁。那第二天警方就上门来找你了。 所以都是先线下谈成，再走线上随便找个借口进行交易，以平台作为双方交易保障。如果规定期限内未能完成，也能正常赔付保证金。 而这时候，像浮光酒吧这种地点就能发挥作用了，他们往往会替别人发布一些灰色委托，和某位佣兵谈成了，就找个由头在线上平台达成交易，等于是中间商的中间商。 “你可以叫我‘无名’。” 伊薇特报上了自己在佣兵平台上注册的帐号昵称，她说：“我刚来阿迦舍，想找一点委托，我知道浮光酒吧也提供这个业务。” “原来如此。”酒保点点头，“那么，无名小姐，我先自我介绍一下，我叫卡特斯，浮光酒吧的中间人。” 等伊薇特点头后，他问：“无名小姐，您的佣兵帐号是多少，积分是多少？” 在平台上的交易金额会按照万分之一的比例转化为佣兵积分，比如做完了一个100w信用点的大单子，就能涨100积分这样子。通过这样的积分，结合委托完成率，能一定程度上判断出一名佣兵的水平。 等伊薇特把帐号告诉他后，卡特斯立即搜了一下，露出为难的表情：“法师小姐，您确定您不是在开我的玩笑……” 他刚搜出了这个叫无名的佣兵号，好家伙，今天注册的新号，什么信息都没有，这让他怎么做判断？也就看对方露了一手，知道她是个年纪轻轻的女法师，不然他都要挥手赶人了——这种新手佣兵，不去做点合法的业务积攒一下经验，上来就跑他这儿做灰色任务，这不影响他卡特斯作为专业中间人的口碑吗？ “我可以付大额保证金，10w以上。”伊薇特说。 “不……法师小姐，话不是这么说的。”卡特斯叹了口气，“我们干中间人的注重的是口碑，要的是完成率，就算您能付保证金，那砸了的单子一样是砸了，委托人不是为了赚保证金才下的委托……您理解我吗？” 伊薇特沉默了一会儿，问：“你手里有没有什么长期难以完成的委托？” 卡特斯立即明白了眼前这个银发少女的意思，她是想要找那种很久之前发布，但因为钱不够或难度太高，迟迟无人接手的委托证明自己实力。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想法，重点是，这种委托已经在手里烂了很久了，佣兵们都知道这种委托多坑爹，搞砸了也不影响中间人口碑…… “还真有一个这样的委托，就怕你知道了也不敢接。”卡特斯想了想，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似乎在期待眼前这个嚣张的法师小姐的反应。 “你说。”伊薇特的声音毫无波澜。 “你应该知道‘人狼杀手’吧？那个大名鼎鼎、震惊了整个阿迦舍的超级连环杀人犯，上个月被ajsp通缉了100w赏金的那个。”卡特斯说。 伊薇特完全不知道，但还是先嗯了一声，示意他继续说。 “有个不怕死的女记者想要调查那个人狼杀手的真实身份，又怕被盯上，就发布委托，想要找人在调查期间给她当保镖，5w信用点，持续五天，超时可以继续加，后续按照每天2w计算。” 卡特斯啧了一声说：“这活儿，给的钱不够多，风险性还高，谁知道那个人狼杀手什么水平，大伙都不爱接，再过两天就要委托超时了。如果你有信心，去给那个女记者当保镖。万一运气好把人狼杀手打死了，你还能领到100w的悬赏，怎么样，有底气么？” “我接了，你把交易发到佣兵平台上吧。” “……真接？” 卡特斯愣了一下，对方话接得太自然，他都怀疑自己听错了，但见银发少女平静的眼神与态度，仿佛有股魔力，让他下意识选择了照做。 同时他又想起了知名邪教“圣灵教派”的宣传小册子，里面讲述了“怨灵”诞生的各种必要条件，忙不迭的小声嘀咕起来：“我该说的都说了，你要死了可别变成鬼来找我……” (本章完) 第57章 57 案件 第57章 -57- 案件 在缴纳了五千信用点的保证金后，伊薇特和卡特斯完成了委托交易，并约好明天下午时间在酒吧里和委托人的女记者碰头，商讨行动细节。 和传闻中总是吃人不吐骨头的魔鬼中间人不同，卡特斯似乎还残留着未泯灭的人性，一直在暗示伊薇特做不来就算了，赔点保证金总比把命交代了强。 显然，在他看来，参合这种连环杀人犯的任务，眼前这位无名小姐的疯癫程度和那个委托人女记者真是不相上下。 伊薇特自然理解他的想法，也就她现在有黑目能力作为底牌，换做上次入梦的时候，她就算当了佣兵，也不会考虑高风险委托的。 离开了酒吧，利用中介平台在巴亚德区租下了一间公寓房，伊薇特查阅了一下有关于人狼杀手的资料。 这是一个上个月还进行了一次杀人活动的超级罪犯，从半年前的初次行动开始，累计已经杀死至少8个人，包含一名实力强劲的符文编译师。由于被目击者发现有在巨狼与人类之间切换的能力而得名“人狼杀手”。 根据警方公布的资料来看，人狼杀手的能力来源不明，现有的大公司里，并未有哪家有公布有类似的技术，且即便有，必然也是需要严格监管的军用技术，很难流入民间。 结合人狼杀手毫无章法的无差别杀人，便有不少人猜测，人狼杀手的根源或许来自某个疯狂科学家，这在都市传说里很常见。 …… 第二天下午，阿迦舍的天空阴云密布，但偏偏不下雨，只是单纯的给城市笼罩上一层压抑的灰白。 推开了浮光酒吧的门，在卡特斯的手势下，伊薇特看到了本次行动的委托人，一个看起来像是才刚刚大学毕业的年轻女记者。 她穿着标准的职业装，挎着个小包坐在角落的一个位置上，手里小口抿着一杯热咖啡。 伊薇特走到她面前坐下时，她的表情还有点愣神，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说：“小妹妹，你别告诉我，你就是来接受委托的那个‘无名’小姐。” 伊薇特嗯了一声，微微点头。 “真是？？”女记者的表情顿时有些僵硬。她设想了很多来接单的那位女佣兵的情况，猜想对方或许虎背熊腰，满脸横肉，像猛男更胜过像女子，亦或者是资深的赛博法师，浑身上下都是发光的魔导机械。 但她绝对没想过，自己会看到一个貌美如的、毫无威慑力的十六七岁女高中生。 不过确实好看，穿着飒爽的黑衣黑裙，像一朵还没长大的小黑玫瑰，还是纯天然的…… 她在心中暗暗欣赏了一下，然后黑着脸，看向吧台的方向。 “别看我，艾琳小姐，你这单子除了这一位，也没别人会接了。”卡特斯站在吧台后面，一边擦拭玻璃杯一边无辜的说，“至少无名小姐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法师。” 听到卡特斯话语里的调侃意味，女记者很孩子气的撇了撇嘴，收回视线，看向伊薇特，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叫艾琳·帕克，是‘伯德新闻’的记者，初次见面，无名小姐。” “你好。”伊薇特说。 如此言简意赅的反应，让空气一时间有些沉默。 不知道该怎么寒暄的艾琳小姐直接进入正题，她说：“我希望你能够在我调查人狼杀手的身份时，给予我保护，至少能坚持到ajsp赶过来……这你能做到吗？” “能。” “呃，我先问一下，你知道人狼杀手的情况吧？”艾琳小姐强调起来，“他不只是一个拿普通人下毒手的杀人犯，还杀死过一个实力不俗的法师。那位法师就职于黑塔医药，注射过高品质‘活性符文组’，以佣兵的眼光来看，好像也属于顶尖高手的范畴……这你都知道吧？” “知道。” “那你依然觉得自己有能力承接这个任务？”艾琳小姐稍稍拉高了尾音。 “能。” “……” 面对银发少女如此淡定、简短的答复，艾琳沉默了。 好吧，她也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既然无名小姐坚持自己有这个能力，且是唯一一个愿意接单的佣兵，她也没必要再表露出自己的不信任。 犹豫了一下，她决定交点底，压低声音说：“嗯，在调查过程中，其实我们并不一定会遭到人狼杀手的袭击……只是有可能性。如果你落单的情况下遭遇了他，你就告诉他我的名字，告诉他是‘白砂高中’的艾琳·帕克在调查，也许……也许他会放你一马。” 伊薇特微微挑眉，她想这位艾琳小姐果然也不是脑子一热就来做这种危险的事情的，听上去，她似乎与人狼杀手还有点私交。 接着不等伊薇特开口，艾琳又说：“这地方不适合细说，我们换个地方谈。” 十分钟后，两人站在了洛恩河边某个无人角落，正对着满是漂浮垃圾的肮脏河水。天上有形态各异的穿梭机飞来飞去，许多都夹带着快递包裹，像一群忙碌的蜜蜂。 “我大概知道人狼杀手的身份是谁。”艾琳说。 伊薇特嗯了一声，示意艾琳继续说。作为保镖，她其实不需要参与到调查中去，只管防备危险。但委托人愿意说点隐秘的细节，她听听也无妨。 “他或许是我的高中同学，丁尼生·诺顿，一个家庭情况不太好的男生，以前和我……关系还不错。” 艾琳的眼中露出追忆之色，但见伊薇特目光发生变化，她马上又补充道：“不过我们并不是那种关系，只是他曾经暗恋过我。他到最后也没表白，我也没接受。” 伊薇特点点头，继续听。 “后来毕业后，他没有去读大学，直接去务工了，我和他的联系在这段时间就完全切断了。” “在半年前，也就是第一次人狼杀手作案的时候，警方拍到了一个模糊的镜头，上面有人狼杀手的人形态的一部分侧脸，虽然他戴了口罩，但我还是觉得，这家伙的侧脸、发色和眼睛，都和丁尼生太像了。” “然后我一时好奇，就试着去联系丁尼生，却久久没得到回应。最后我觉得奇怪，去了丁尼生家里才知道，丁尼生在去年的时候就失踪了，警方的调查结果是，他遭到了网络诈骗，轻信了一个能赚钱的活计，被卖到了锈骨自由邦，要么还活着，但过着生不如死的生活，要么已经死了，灵魂和肉体被拆分开来，变成了邪教徒们的实验材料。” 听到这里，伊薇特心中一动，脑海中浮现出有关锈骨自由邦的一些信息。 在黑潮洲，虽然也有一些弹丸小国的存在，但主要排得上号的国家有三个。 首先是世界前二的超级大国新伊甸合众国，是“黑塔医药”与“麟蜕生物”的诞生地。 其次是黑潮联邦，地方不大，位于黑潮洲的东北海岸，主要依赖“黑潮公司”作为全国的经济支撑，有点像韩国和三星的关系。 第三就是锈骨自由邦了，一个比黑潮联邦还要小的国家，社会混乱，没有超级公司，但却是大名鼎鼎的邪教组织“圣灵教派”发源地。由于其禁忌的亡灵魔法研究太过邪恶与危险，需要大量人体实验，锈骨自由邦也因此被骂作“人贩子之国”或“诈骗之国”。 不过也由于圣灵教派阐述的亡灵魔法前景确实有诱人之处，比如死者苏生、不死之躯、骷髅劳工之类，所以哪怕都是ppt画大饼，还触及了人伦底线，依然在全世界各地拥有诸多信徒，也让各国政府颇为头疼。 艾琳继续说：“……但我觉得被卖到锈骨这件事情是假的，如果是被卖到了锈骨，正常流程里，都会被迫打电话回家，向亲属勒索钱财。但丁尼生家里没遇到这种情况。” “我猜真实情况是，丁尼生一定有一段痛苦经历，最后又有了某些奇遇，才变成这个样子，获得了强大的力量。他之所以要这样疯狂的杀人，也许是在报复曾经坑害过他的人，亦或者是想用这样的方式，向外界传递某个信息。” 最后，艾琳的眼神变得坚定起来，她认真的说：“我想要破解这些信息，找到人狼杀手行动背后的底层原因，然后将真相大白于天下……希望你能帮助我，无名小姐。” …… 作为一个急性子的年轻女性，在有了保镖后，艾琳·帕克当天晚上，就带着伊薇特去到了巴亚德区的某个社区公园。 那里是人狼杀手第一次作案的地方，受害者是一个公园里扎帐篷的流浪汉。 据附近的一个老太太所说，那天夜里，她正在睡觉，醒来时听到了怪异又惊悚的动静，打开窗户探出头一看，就发现一只巨狼正在公园里，撕扯着已经死去的受害者的尸体，双眼红得吓人。不过在她发出一声惊恐尖叫后，那个巨狼立即就受惊离去了，往后更是像是石沉大海一般，没了踪迹。 这都是警察已经调查出来的讯息，再度上门，艾琳也没得到些新发现。况且这事儿都过去了半年，再问一遍，准确度上恐怕还不如警方的公开资料。 接着之后几天，陪同着艾琳，伊薇特一并走遍了阿迦舍，探访了剩下几个人狼杀手行凶过的区域。 过程中艾琳还钱调取了一些治安环境较好地区的摄像头资料，但也没在案发时期的前后影像记录里看到有丁尼生存在的痕迹。 艾琳的调查顿时陷入了僵局。 她发现独自调查出来的结果，也不比警方好到哪里去，预期中和丁尼生有关的信息也没发现。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没有成为人狼杀手的下一个袭击对象，可这在某种意义上，也表明了艾琳的调查确实毫无作用。 五天时间弹指而过，到了委托最后一天的傍晚，无功而返的回到巴亚德，两人走在罗恩河畔的某条小路上，艾琳听见伊薇特问：“明天委托还继续吗？” 这显然是在问要不要加钱的意思，按照双倍，也就是每天2w计算。 艾琳沮丧的摇头。作为一个新手记者，她发现自己似乎并没有当侦探的天赋，ajsp调查不出来的东西，她也查不出来，继续下去，也只是浪费钱而已——她的积蓄其实就5w多一点，父母虽然有钱，但也不好意思开口。 见首个雇主很难过的样子，加上这几天确实没什么发挥空间，伊薇特想了想，决定提供一点额外的关怀，她说：“我有一个建议。” “嗯……什么？” 伊薇特说：“既然你觉得你的老同学丁尼生·诺顿是人狼杀手，那你为什么不直接调查丁尼生失踪案？” 艾琳愣了一下，第一反应是这说得好有道理，但很快又想到了什么，说：“不……这好像不太行。” 然后见伊薇特不理解，她解释说：“丁尼生失踪案涉及邪教组织圣灵教派，相关资料是被禁止查阅的……就算是受害者的亲属也只能单方面知道ajsp的调查结果通知，不能获得更多，理由似乎是防止有人和邪教产生接触，变成他们的信徒。” “好的。”伊薇特没有再说什么，她其实可以直接用骇客手段获得点内部情报，但这不属于委托范围。 于是，在波澜不惊的五天后，伊薇特作为佣兵的第一次委托结束了，结果很难说好还是不好。 虽然拿到了正常结算的佣金，等于是白捡了5w信用点，但也谈不上证明自己的能力，在中间人卡特斯那里，恐怕仍然会被贴上新人标签，当然，是一个幸运值很高的新人。 看来还得重新接个高难度委托…… 要不直接去抓通缉犯？比如找一找人狼杀手的线索，给他杀了，既能拿ajsp的100w赏金，又能立即证明自己的能力…… 这么一看，艾琳·帕克小姐提供的线索作用还真不小，而且赏金猎人和佣兵区别也不是很大，都能赚快钱…… 伊薇特在心中默默思索。 她这两天为了节约精力，直接从卡特斯那里购买了灰色市场的相关情报，发现军用级装备的获取难度比想象中要高得多。 比如一个能施放10w规格术式的军用施术单元，官方价格在25w，黑市上的价格却能直接飙到80w以上，溢价十分离谱，她现在手里的50w信用点已经不少了，却仍然买不起。 因此，就在委托结束后的第三天，仍然为了攒钱买装备而发愁之际，一个来自前雇主艾琳小姐的突然讯息，让伊薇特的瞳孔微微一缩。 那是一个努力压低声音的语音消息，带着掩饰不住的惊恐与慌乱，她用带着哭腔的口吻说：“无名小姐……我……我好像看到丁尼生了……他在……我家对面的房子里……看着我……” (本章完) 第58章 58 等候多时 第58章 -58- 等候多时 艾琳·帕克住的地方是一栋地段不错的公寓楼，等伊薇特打车赶来的时候，刚好看到两个警察正一脸无奈的从上面走下来。 她来到位于八楼的805号房，敲了敲房门，然后看到脸色苍白的艾琳小姐打开门说：“你可算来了，无名小姐！” 说完她也不顾两人熟不熟了，直接用力的抱了伊薇特一下，再紧紧搂着，将伊薇特拥入房间，关好门。 伊薇特理解她的心情，所以也没介意，她问：“我刚刚看到警察了，他们怎么说？” 在收到了语音消息的第一时间，她就吩咐艾琳小姐赶紧报警，再怎么说，警察赶过去的速度可比她快多了，即便一直保持语音通话，她能做的，也就是用骇入能力，远程操纵一下附近的联网物品——比如浮空车——看能不能给人狼杀手搞点阻碍。 “警察说以后案件发生之前不要找他们了，他们不是24小时保镖，还让我自己再雇佣一个保镖……”艾琳一脸抑郁的说，看起来，似乎还挨了警察的骂。 伊薇特不觉得奇怪，人狼杀手制造的案件那么多，不可能为了一个可能的目标就24小时保护，丁尼生完全可以声东击西，趁机换一个袭击对象。 “说一下情况吧。”她说。 艾琳小姐闻言走到阳台，指了指对面一栋差不多高的公寓楼说：“之前我就是在这里看风景……然后发现对面公寓差不多的楼层，有一个人在远远看着我家这边……他戴着口罩，但我感觉他越看越像丁尼生，发色都是一样的黑色……被我看到了，他也不躲，就那样和我对视，直至我给你发完消息之后，他才突然走掉了……” 伊薇特走到阳台边看了看，那里已经没人了，但没关系，这个地带的公寓安全系统都还不错，至少是有监控的。利用骇入能力，她迅速看到了先前的画面，果然看到了一个符合描述的口罩男子。 影像中，在对应的位置盯着艾琳家的方向看了一会儿后，这个口罩男转身离去，没有一点迟疑，且很快步入了没有摄像头的穷人街区，无法再继续追踪。 嗯，确实和丁尼生照片的上半张脸完全一致，黑发，眼部轮廓很深，高颧骨，就是他……他没有被卖到锈骨自由邦，而是真的成了人狼杀手，拥有了神秘的狼化能力…… 伊薇特有些疑惑起来，既然真是丁尼生，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如果要袭击，他大可直接动手，如果不袭击，他出现在那里是为了什么？难道就是想看一看自己高中时期的白月光？ 他的力量是怎么获得的？ 他进行一些系列杀人案件的动机又是什么？ “你这两天有做什么吗？”伊薇特忽然想到了什么，问。 “我……我回去以后听了你的建议，去查了一下丁尼生的失踪案……”艾琳小姐紧张的说，“对了！我有了一个发现！” “什么发现？” “ajsp的调查结果说，丁尼生当初是被一个‘去锈骨走私生活用品三个月暴富’的消息给骗的，我找到了一样的诱骗套路，但发现有问题。”艾琳的表情严肃起来，“这些诱骗套路都是要求先抵达边境城市，再实施绑架和偷渡的，而ajsp却说，丁尼生是在阿迦舍被绑走的，这和人贩子的手段根本对不上。” 她继续说：“然后我就找了认识的记者朋友，了解了一下去年那段时间的人口失踪案，发现多数都和一个叫‘黑鲨帮’的黑帮有关。昨天下午我去了一下黑鲨帮的地盘，打听了一下才知道，黑鲨帮在半年前就解散了，首领逃到了国外，半路上死于意外事故……然后今天，丁尼生就出现了。” 顿了顿，她紧张的问：“无名小姐，你觉得这些信息，和丁尼生今天的出现，到底有没有关系？” “人狼杀手的袭击是没有犯罪预告这一步骤的，我猜，这可能是一个警告。”伊薇特想了想说，“丁尼生不希望你继续调查下去了，所以他故意出现在了你的面前。” “不希望我继续调查了？为什么？”艾琳很不解，“他难道不希望我把他受到的苦难都公之于众吗？” “也许是怕你受牵连，亦或者，他只是在做前期准备，过两天就要来袭击你了。” “那怎么办？”艾琳缩了缩脖子，感觉一阵心跳加速，脸色苍白的问，“我能雇佣你保护我吗，无名小姐？” “可以。” “呃，你打得过他吗？”艾琳又想到了什么，试探着问。 “能。” “我……我……我相信你！”艾琳说出来的话自己都不太信，她至今都没见过无名小姐出手，只觉得她身上带有不少神秘色彩，但也仅此而已。 不过，以她当下的财力，似乎也雇佣不到别的愿意接单的佣兵。 “谢谢。”伊薇特说，“但对你来说，最好的选择还是离开阿迦舍，去其他城市生活。” 艾琳顿时沉默了，她不是本地人，父母钱供她来读书，就是为了让她在这座大城市立足。要远走高飞，成本上难以接受，尤其是她已经借由大学教授的人脉，成了伯德新闻的实习记者，这是去其他地方很难获得的，她没法放弃。 见她不说话了，伊薇特没有再劝说，只是问：“那调查你是否继续下去？” “我会继续的，不管是为了真相，还是为了我的记者事业。”艾琳坚定的说。 “行。”伊薇特点点头，作为赏金猎人，这也是她的希望。 为了保证雇主的安全，当天晚上，伊薇特就在艾琳的家中住下了。她几乎没有行李，睡觉也只需要沙发，行动上非常轻便。 第二天，她和艾琳再度探访了过去由黑鲨帮控制的街道，但不同于艾琳那样的口头调查，伊薇特的手段更加暴力——她直接黑掉了这片街区的警方档案，还骇入了许多黑帮分子使用的终端设备，在无数违法的、灰色的、色情的信息数据中，找到了一个关键词。 ——麟蜕生物。 那是一段某个前黑鲨帮成员与旁人的聊天吹水，在那段聊天中，这个前黑鲨帮成员认为当时的首领与麟蜕生物有着长期的、不可告人的合作，并且这些合作，与黑鲨帮主营业务人口买卖息息相关。 如果这是真的，那确实就可以说明很多事情了，为什么ajsp没有对丁尼生的父母说实话，为什么丁尼生能获得强大的力量，为什么丁尼生疑似在警告艾琳不要继续行动。 在阿迦舍，这是一个碰都不能碰的话题。 …… 伊薇特没有把自己骇入获得的信息告诉艾琳，一方面是结果不能百分百肯定，另一方面也是，她们终究需要实际证据，靠骇入拿来的证据是不管用的，何况只是黑帮的聊天记录。 她只是可以从方向上做一点文章，约等于看了答案猜过程，找出一点有用的信息。 当然，对伊薇特个人来说，真相什么的，其实也不重要，她只是希望艾琳的持续调查，能把人狼杀手引出来。 比挖出麟蜕生物的秘密，她还是更在意那100w的赏金。 …… 五天时间匆匆而过。 在持续的调查之中，兴许是因为伊薇特这个法师的存在，丁尼生没有再度出现过，而艾琳则感觉自己渐渐逼近了真相。 毕竟黑鲨帮从事大量的人口贩卖，不可能不留痕的，那些人口后来被卖到了哪里，运送车辆走的什么路线，稍微点心思，就可以发现，大多都消失在了某个郊区。 而那个郊区，正是麟蜕生物的产业园区。 又是一天晚上，暮色四合，泼墨般吞噬了远方的楼宇轮廓，昏黄的路灯在夜色中投下孤伶伶的光圈。 这是一条空旷的公路，紧挨着麟蜕生物的产业园。白天的时候伊薇特和艾琳走入了这里，主要是调查当初黑鲨帮运送人口的违法车辆最后消失在了哪里，在浅浅的探查了一番后，现在差不多也该打道回府了。 低下头，艾琳开始在终端的投影上划动起来，试图召唤一辆附近的网约车。 静谧的氛围中，仿佛等候多时，一个巨大的阴影从旁边的灌木林里轰然炸开。 那是一个巨大的兽形，带着漆黑的毛发与强烈的腥味，猛然扑出，它的速度快得难以想象，在视野中留下了一串残影，血盆大口中獠牙密布，眼眸中闪烁着癫狂的红光，如同地狱里燃烧的余烬。 ——人狼杀手！狼形态！ 艾琳一时间愣在原地，身躯仿佛被无尽恐惧攫住，呈现出冰冷的僵直。或许是因为丁尼生对她这个白月光的态度，让她产生了一种错觉，认为对方不会对她动手，认为她可以顶着危险继续任性下去——但很显然，这既是错觉，也是傲慢。 太可怕了，这太可怕了……这根本不是人力能够对抗的东西…… 感受着近在咫尺的死亡气息，她绝望的想着。 但，凝滞的思维还没来得及后悔，旁边的无名小姐却出乎意料的及时给出了回应。 她向前走了两步，忽然飞起一脚，刚好踢在了巨狼扑杀过来的下颚位置。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螳臂当车般的行为，如此巨兽，是一个身材纤细的少女能拦住的？ 然而，谁都无法想象的一幕出现了，面对这一脚，巨狼的反馈却仿佛遭到重击一般，被这个穿着小皮靴的小巧足尖，直接踢飞出去，翻滚着摔在了十几米开外的路边，再没了刚刚那股令人心悸的恐怖压迫力，甚至变得有些滑稽，像一只挨了揍、正在地上痛苦呜咽的哈士奇。 踢……踢飞了？ 看着若无其事的把脚收回的无名小姐，听着远处痛苦的狼嚎声，艾琳再一次愣住了，她揉了揉眼睛，震惊不已，心想怎么会有这么离谱的展开。 难道是自己还没睡醒？ …… 伊薇特不知道艾琳小姐现在是什么心情，当然就算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因为她现在所有注意力都在眼前这只巨狼身上。 为了这个行走的100w，她已经等了很多天了，大半个月了，终于来了，没有让她失望。 不过考虑到人狼杀手可能给予重要的口供，非必要情况，她还是愿意留一个活口的，或是干脆就押送对方去警察局。只要这个消息传出去，估计第二天，她就可以在浮光酒吧的卡特斯那里，获得更高级的任务委托了。 挣扎了一会儿，巨狼从地上爬了起来，那一脚似乎把它踢清醒了一点，眼中的红光都褪去了许多，多了一些人类般的清明。 但不知为何，在明知胜算不大的情况下，它还是坚持发动了攻击，向着伊薇特撕咬过来。 伊薇特召唤出符文圆环，她目前的极限情况是12个符文圆环，也就是同时会有12个术式轰炸在一个目标身上。 不过奇异的是，在面对这只巨狼时，所有的术式在接近的一瞬间，就像是被弹开了一样，射到了完全意料之外的地方。 伊薇特眯起眼，她知道这是什么原因，这只巨狼居然还掌握着法术劫持的手段，所有术式砸过去的瞬间，就被修改了部分参数，导致变成了随机路径，呈现出了被弹开一样的效果。 这也和她的术式没有安全防护设计有关，打畸变体是不需要法术防火墙的，想不到今天就见识到了不开防火墙的下场。 但她不在乎，因为她可以用拳头。 在猩红装甲与肌肉解限的双重加持下，伊薇特走近了巨狼。这两个术式是她少数设计了防火墙的术式，安全性很高。 她抬手挡住了巨狼拍过来的利爪，像是握住了狗狗握手的前肢。然后以此为抓手，她将巨狼狠狠摔向地面，又拽起来，转身砸向另一侧地面，十几下的反复砸落中，伴随着打桩机一般的动静，巨狼的挣扎终于羸弱下去，变得奄奄一息起来，公路上也因此多了一前一后两个布满裂纹的浅坑。 不远处的艾琳已经呆滞了，或许是因为确定了这不是梦境的缘故，银发少女用小小的身躯将巨狼玩弄于鼓掌间的样子，才愈发显得震撼无比，完全就是一个盖世无双的女神——这太离谱了！这真的是法师吗？怎么和印象里的不太一样？！ 不过看巨狼再挨打下去，怕不是要当场暴毙了，她连忙叫了一声，小跑过来，阻止住了无名小姐持续的虐狗行为。 “丁尼生，是你吗？”接着，等伊薇特停下动作后，艾琳立即发出了问询。 (本章完) 第59章 59 全员秒杀 第59章 -59- 全员秒杀 在听到艾琳的声音后，巨狼痛苦不堪的眼眸中多了一丝复杂，很快，魔导回路的光芒在它身上浮现，它的身体开始缩小下来，从原本面包车那么大的巨狼，变成了一个身材高瘦的男子。 或许是能力的一部分，他为身体保留了一层漆黑的狼毫，遮盖了大部分区域，没有完全赤身裸体。 伊薇特站在旁边默默的打量着人狼杀手的面容，毫无疑问，这就是丁尼生·诺顿，一个眼窝比较深的黑发青年。 只是他此刻的眼神有些诡异，时而呆滞，时而清明，仿佛在与第二人格争夺控制权。 “丁尼生，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艾琳焦急的问。 丁尼生张了张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下一秒，他突然捂住了喉咙，用力挣扎起来。等伊薇特把他的手扯开后，他才神情恍惚的喃喃说：“杀了我……求你们了……杀了我吧……” 艾琳愣住了，好不容易逮到丁尼生，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的请求竟然是这个，听起来就像是……他正身不由己一样。 “你没法控制自己？”伊薇特听出了他话语中的痛苦与挣扎。 “我……我是……不，我不能说……”丁尼生大口喘息着，看着地面，直至过了很久，他才低低的说，“杀了我吧……这是我……唯一能控制的结果……” 伊薇特细细的眉毛微微蹙起，大概理解了为何刚刚巨狼不躲不逃，要和她死磕的原因。 他一开始就有求死之心？ 艾琳继续追问：“为什么？是麟蜕生物吗？他们逼你的吗？” 丁尼生没有回答，沉默的看着地面，但很显然，只要他没有表露出否定的态度，就能视作一种肯定。 “你是不敢说，不愿说，还是……说不了？”伊薇特问。 这是她给的三个提示方向，不敢说意味着恐惧，不愿说意味着苦衷，而说不了则是另一种情况，比起前面两种，这更加倾向于一种强制的枷锁，但具体是什么枷锁，就不得而知了。 “说不了……”丁尼生沉默了许久，低低的说，“我只是一个……测试工具……我什么都说不了……” 说不了，看来确实有特殊枷锁，难怪麟蜕生物敢让他在外界晃悠，四处杀人……测试工具，这是最大程度的暗示了…… 伊薇特心中了然，但也不打算真的动手。她打算把丁尼生送到ajsp去，一是换取100w赏金，二是这种情况下，或许反而能保护他。 毕竟艾琳所属的“伯德新闻”是“黑塔系”的媒体，和麟蜕生物属于天生不对付，人狼杀手又是个头条新闻，丝毫不缺流量。二者合一，即便丁尼生的余生要长期在监狱中度过，那也好过继续受到麟蜕生物的控制，当一个残忍的连环杀人魔。 但就在她做出这样决定时候，下一刻，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 她抬起头，看到更多的人影，出现在了公路的前、后方，且每一个人影身上，都流淌着魔导回路的光。这些人的表情呆滞而漠然，似乎都是丁尼生的同类。 艾琳惊恐的捂住嘴，她显然也看懂了这些人身上发光纹路的意味，但关键是，敌人的数量有十几个！ 这么多人，如果都和丁尼生一样，那就算无名小姐再强，又怎么护得住她？ “呵呵……”接着，伴随着一阵拍手声，人狼杀手们纷纷让开道路，让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走了过来，他看着眼前的三人说，“真是不可思议，一个初出茅庐的年轻佣兵，竟然能这样击败‘兽战士’，无名小姐，你究竟是何方神圣？” 伊薇特面无表情的看着眼前的中年男子，立即在网上查阅了一番，得到了对方的信息，她说：“休利特·肖恩，麟蜕生物的生物工程学顾问，阿迦舍大学的符文生物学教授？” “没错。”中年男子毫不避讳的点头，推了推眼镜，露出自己布满符文印记的粗壮手臂。 “你在研究……让人类兽化的能力？丁尼生·诺顿是你的实验品？”伊薇特问。 “虽然很明显，但无名小姐，或者说，伊薇特·席恩小姐……你这样问，我就要回答，我是不是太亏了？”休利特笑眯眯的说。 伊薇特微微蹙眉，然后听到对方接着说：“不如你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再回答你一个问题好了，我们等价交换。” “你要问什么？” “嗯，我的第一个问题是……你是零号吗？” 死一样的寂静在空气中弥漫，看着休利特怪异的眼神，伊薇特第一反应是有些莫名其妙。 她问：“零号是什么？” “你不是零号？”看着伊薇特眼神中真实不作假的困惑，休利特有些吃惊，他又问，“你今年多大？” “这是第二个问题。” “好好好……你提问吧。” “回答我刚刚的问题，你在研究人类兽化的能力？” “对于这个问题，很可惜，答案是否定。兽战士的能力不是我的研究范围，我只是顺手一起做测试。”休利特微微一笑。 伊薇特猜测着这番话的真实性，淡淡的说：“我的年龄是，16岁。” 回答完毕，她继续提问：“你在丁尼生·诺顿身上做的实验是什么？” “这是一个还在测试中的技术，我大概会给它起名叫‘灵魂协议’，这门技术可以让我们把特定指令，像输入心智核心的底层协议一样，输入到生物体的体内，来有效约束那些原本桀骜不驯的生物兵器。你可以想象到这门技术的运用，比如培育出强大的战争巨兽，效仿‘机械魔偶三大法则’，来给巨兽植入一样的内容，它们就会时时刻刻以人类为第一优先，像魔偶一样服从命令……多么完美的技术，光是想想都很令人兴奋，不是吗？” 看得出休利特很热爱自己钻研的事业，一口气说了很多。 “像催眠或认知修改那样？”伊薇特问。 “不不不，这差别可是很大的。灵魂协议的厉害之处在于，它是以灵体为锚点，来影响记忆体与肉体。打个比方，利用这门技术，即便我对实验体的认知不做任何修改，一样能锁住他们‘兽化’的能力，并且开启和关闭，都只需要设置一个‘安全词’。” 休利特旋即又惋惜起来：“当然，作为一个测试中的技术，它的问题还很多，难以走出实验室。真正到了大规模应用，可能还要一个世纪。” 利用灵体为锚点？伊薇特心中一动，忽然说：“你们还勾结了圣灵教派？” 她这话只是试探，但不曾想，休利特的脸上却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他说：“无名小姐，你的洞察力真是令我感到害怕，居然这么快就意识到，这是基于灵魂符文而诞生的技术了。” 接着，没有正面回答圣灵教派的话题，他说：“好，该我提问了。无名小姐，根据我们的调查，你和一个金发小女孩在伊什岛上出现又消失，中间蒸发了四年，这段时间，你去了哪里？” “躲藏了一段时间。”伊薇特自然不会说实话，敷衍了一句后，继续提问，“你说的零号是什么？” “呵呵呵……零号，还有壹号，不就是你和你那个金色头发的同伴吗？” 休利特说了一番让伊薇特摸不着头脑的话，然后露出一个自认为亲切的笑容，劝说道，“无名小姐，希望你能积极配合我，公司对你和壹号都是有善意的，你想要什么，公司都能提供，你尽管提……为什么不合作共赢呢？” “你认错人了，我不知道什么是零号和壹号，也不知道你说的合作是什么，我还在等你给我解释。”伊薇特面无表情的说。 “你……真不是？”休利特也迟疑了，自言自语起来，“虽然年龄对不上，但除了是你，还能是谁呢……” 接着他面色一冷，说：“无论是或不是，结果都是一样的，无名小姐，公司对你是有诚意的，我同样也有诚意，才愿意和你说这么多。你如果非暴力不合作，那我也只能使用一点手段了。” …… 此言一出，寒意立即席卷了场间。 艾琳小姐的心提了起来，紧张的望向四周，心想如果爆发冲突，自己和丁尼生岂不是必死无疑？ 无名小姐疑似有着神秘身份，又拥有强大的力量，肯定没事，但她怎么办，丁尼生又怎么办，真的不会被麟蜕生物灭口吗？ 然后艾琳就听到伊薇特说：“可以商量，你先放他们两个离开，等艾琳小姐和丁尼生·诺顿走远了，我就和你谈这个。” “无名小姐……”艾琳忍不住叫了一声，心中感动不已。 很显然，在她看来，以无名小姐的实力，只要想跑，绝对是有机会逃走的，但她居然第一时间选择照顾自己这个雇主！ 这是何等的善良？ 又是何等的契约精神？！ 当然她也知道自己是拖油瓶，便也不多废话了，拉着丁尼生就一步步的向昏暗的公路尽头走去，同时不忘记偷偷报警，呼叫ajsp速速过来阻止邪恶的大公司在这里当街绑人。 …… 艾琳小姐走得速度有点慢，但所幸，丁尼生居然还有一点余力，变成巨狼后，载着她跑远了，消失在黑夜公路的尽头。 看到这一幕，休利特没什么特别的表情。他不在意艾琳报不报警的事情，因为来之前他已经用了一些手段，确保ajsp来的速度会很慢。 他说：“不相干的人走了，那么接下来，无名小姐，我们是不是也该离开了？” “是吗？”伊薇特面无表情的说，“如果我拒绝呢？” “那会有一点麻烦。”休利特冷笑起来，“但我还是希望你不要再继续消磨我的耐心了，虽然我会保证你的生命安全，但这不妨碍过程会有一点粗暴……” 他的话说到这里就停了，因为他突然发现，对面的无名小姐，眼眶中属于眼白的部分不知道什么时候变成了一片漆黑。 两个暗红色的瞳孔在漆黑的映衬下，似乎亮起了醒目的红光，宛若忽然苏醒的魔神，散发着令人心悸的邪恶意味。 “你……”休利特的心脏狠狠跳动了一下，突然感到了一阵心惊肉跳，仿佛某种对危险的感知系统被触发了一样。 但很快，他又觉得有些违和。作为麟蜕生物的高级顾问，他自身也是强大的法师，拥有诸多的隐藏装备，又不是没底牌，何必如此紧张？ 可，不等他继续开口威胁，下一秒他就看到，银发少女那头漂亮的、折射着斑斓光晕的银色长发，像是群蛇一般，突然的扭动狂舞了起来！ 紧接着这些发丝突然拉长，眨眼间，就洞穿了周围每一个兽战士的头部，让他们额头的位置出现一个渗出血液的小孔，并且无力的瘫软倒下。 休利特的瞳孔顿时剧烈收缩了一下。 秒杀？ 全员秒杀？！ 这一刻，这个少女所展现出来的能力，与刚刚暴力击败人狼杀手时所用的手段截然不同，并且完全超出了休利特的想象边界！ “你……你……怎么会……” 看着像秸秆般倒下的兽战士，休利特感到一股凉意从脊背窜起。 明明在全球法师中，他也算第一梯队，是最强的那5%。 可此时，面对着这拥有诡异刺穿能力的银色发丝，他居然有一种多年未曾有过的恐惧情绪，以至于衣服下面的殖装义体，都无法给他带来安全感。 等黑目红瞳的银发少女，带着宛若邪神一般的气息走近时，休利特颤抖着往后退去，激动的说：“这不是人类的手段，你……你果然是零号！！你还说你不是！！” 接着他转身就想起飞，殖装义体从他的衣服下面蔓延出来，像钢铁侠的纳米战甲一样，逐渐凝结出一个幽蓝战衣。 但银色的发丝很快缠绕过来，像是魔鬼伸出了手。 它们拴住了战衣的腿甲，往下一拖，变成蓝色殖装战士形态的休利特，就像个断线的风筝一样，砸在了地上，然后一边努力往前爬，一边还是被银色发丝拖拽到了少女身前。 “放、放开我！你这个魔女！！”眼看那张美丽而恐怖的脸越来越近，休利特尖叫起来，像个即将被暴徒拖入小巷中的无助少女。 他立即放出好几个符文圆环，每一个圆环都有一道赤红色的能量脉冲，朝着银发少女轰去。 这是10w规格的军用级术式，破坏力足以威胁军用载具，却无一例外的被银白发丝一一拦截了下来，迸发出一道道剧烈爆炸的波纹。 这不可思议的画面，更是让休利特肝胆俱颤，恍若置身于噩梦之中。 (本章完) 第60章 60 蚀种 第60章 -60- 蚀种 在用触手化的头发，将休利特绑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后，伊薇特没有下杀手，而是迅速离开了这条公路，飞到了一处郊区荒野。 她不清楚休利特有没有安排后手，呆太久是否会等来麟蜕生物的武装部队，所以只能先换个地方再盘问他。 在松开了堵住他嘴巴的发丝后，一想到这家伙可能把口水抹在自己头发上，伊薇特不由得在心里叹了口气，决定回头把这多余的部分都剪掉，然后说：“回答我的问题。” “我……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你能保证不杀我？”休利特脸色苍白，但还是梗着脖子问。 “我能保证让你死之前不受折磨。”伊薇特说，“这个理由够吗？” “那个……真不能再饶我一命吗？我可以保证我什么都不知道……”休利特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 伊薇特没有说话，木偶般的脸上无悲无喜，但传递的意思却很清晰——都看到我的秘密了，还想活命，你怎么会做这样的梦？ 想了想，她说：“我可以给你留遗言的机会，让你发给亲人。” 休利特的笑容呆滞了一下。 伊薇特的嘴角扬起一个微小的弧度，作为麟蜕生物的顾问与阿迦舍大学的教授，休利特的许多信息都是可以被她用骇客手段检索到的，这就有了许多利用的空间，她说：“我想，你也不希望死之前，连一句话都没法留给父母、妻子还有孩子吧？你妈妈可能在期待你今夜给她发晚安，你的妻子和女儿，都等着你周末回家，和她们一起度过一个美好的周末。” 休利特不说话了，他不是无牵无挂的“无敌之人”，相反，他还和大部分35岁的中年人一样，有着太多软肋，这些软肋许多，都比死亡要可怕得多。尤其是提及到女儿的时候，对方虽然没多说什么，但不妨碍他联想，如果自己表现得不配合，自己女儿会不会遭到魔女的伤害报复？于是，在震耳欲聋的沉默之中，过去许久，他才终于做出决定似的，深深的吐出一口气，低声说：“卑鄙的魔女……你想知道什么？” “你所知的，所有关于‘零号’和‘壹号’的情报。”伊薇特说。 “这个……如果是这个，我了解得也不够多。”休利特摇头，“我只知道，去年的时候，黑塔医药那边的线人为公司传递了情报，内容说，黑塔医药在深渊基地内，有两个保密等级极高的实验体逃走了，那两个实验体的代号分别是‘零号’与‘壹号’，并且外貌上，应该分别是一个银发、一个金发的……小女孩，大约在八九岁的样子。” 说着，休利特看了伊薇特一眼：“你的年龄虽然看上去要大一点，但确实和那个银发小女孩的相貌极其相似，几乎就是她长大的模样……哦对了，根据公司这两年的调查，那两个实验体过去的身份，也被确定了下来，她们一个叫‘伊薇特·洛希维娅’，另一个叫‘莉亚娜·蕾妮’，在成为实验体之前，都是一个受黑塔资助的福利院孤儿。” 顿了顿，他无奈的说：“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一下子就确定你一定是零号了吧？就算是假身份，你的假名……改动也有点太偷懒了……” 伊薇特立即沉思起来。 如果休利特临死前不打算说谎，那就意味“零号”已经可以石锤是原主，也就是她。但对于莉亚娜·蕾妮，她倒是不太熟悉。在很久以前的初次入梦之中，她与其他蜕生计划的基因病孤儿们相处不多，只是知道似乎确有那么个小姑娘的存在。 原主和莉亚娜是零号和壹号，有着极高的保密等级，显然是因为“永生计划”…… 她又问：“你为什么说我使用的不是人类的手段？” “这是一个猜想……零号小姐，请允许我这么称呼你，您知道‘蚀种’吗？当然，这是麟蜕生物内部流传的一个代号，也许在黑塔医药有别的称呼……” 蚀种？ 听着这莫名其妙的新词，伊薇特微微一怔，脑海中立即浮现出了另一个名词。 ——神蜕！ 与末日来源可能有关的神蜕！ “你继续说。”伊薇特不置可否。 “蚀种一个不知道从哪里流出的代号，我们对它一无所知，它或许是一个活物，一个死物，一个概念，一个遗迹……但公司内部的很多学者都认为它真实存在，它背后代表着或许是一种来自外星球、或史前文明的技术遗产，公司是从这里面获得了理论支撑，才交由我们这些人做落地的应用……” “最初，这一切只是猜测，甚至只是一种调侃。但后来听说，黑塔医药内部也有类似的传闻，我们的学术小圈子，才开始真正相信起来，相信黑塔和麟蜕是特殊的，我们的新技术并非来自于研发，而是某种特殊的获取，甚至是继承……” “而你，零号小姐。”休利特说，“你和壹号，作为逃走的实验体，在黑塔的保密等级太高了，定然与一个重要而强大的新技术有关，甚至和那个虚无缥缈的‘蚀种’有关，公司对你的格外关注便来源于此，希望从你身上得到黑塔的机密。” “而我本人，没有直接上报公司，选择偷偷来找你，除了想单独揽下功劳外，其实也有私心。我希望从你身上获得一个答案，一个我所处的学术圈里所有人都在期待的答案……” “零号小姐，在我死之前，您能告诉我——‘蚀种’，或类似‘蚀种’的技术源头，真的存在吗？” …… 在给了休利特一个肯定的答案后，伊薇特从休利特脸上看到了一阵复杂的情绪变幻，最后释然般的吐出一口浊气，似乎终于得到了某方面的满足。 再等他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给爸爸妈妈老婆孩子分别发了语音留言、道了晚安后，伊薇特终结了他的生命，用土魔法做了个简单的小盒子。 这个小骨灰盒她日后会用匿名渠道寄给他的妻子，这也是他临死前的恳求之一。 站在郊区荒野的一块大石头上，伊薇特的目光落在远处阿迦舍市中心，夜幕构成的轻纱罩不住这座霓虹之都，闪耀的全息广告直冲云霄，仿佛要向全宇宙炫耀这里的繁华。 她想到了休利特之前露出的那种求道者的眼神，猜测他还有一句没说出口的话，那便是——起源文明，真的是他们亲手创造的吗？ 起源文明是不是只是个站在巨人肩膀上的儿童，却还为自己的高度而洋洋自得？ 真是个难以回答的问题，好在我只是个穿越者，是或不是，都不会让我内心的骄傲产生动摇…… 伊薇特心想，接着马上又联想到了剩余的六个公司，也就是黑潮公司、灵蔓公司、重力集团、烬痕化工、天穹科技和裂空集团。 黑塔有“神蜕”、麟蜕有“蚀种”，这或许就是这两个超级公司选择走医药、生物相关业务的核心因素。 那其他六个超级公司呢？ 他们的技术，是否也与类似的东西有关？ 还是鱼龙混杂，正常与不正常的都有？ 但不管怎么样，今晚的收获都已经相当丰厚了，解决了人狼杀手的问题，还搞清楚了原主的身份疑团…… 想到这里，伊薇特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时间又有些遗憾起来。 她之前借用休利特的魔导终端，以骇客手段，消除了许多自己的信息痕迹。虽然这不能避免麟蜕生物注意到她，却可以拖延很多时间。 然后…… 她就忘记向休利特勒索钱财了。 本来想勒索的，不说一个亿吧，来个两三千万一应该是小问题。但休利特给家人打电话说晚安的时候场景有点煽情，她没好意思干这种事，后面处刑时心情也比较庄重，直接给忘了。 不过好在装备是有爆的，一个10w符点缓存的军用终端、一个半液态的生物殖装，外加一些和肉体融合的生物义体。 其中，生物义体就算了，这个约等于身体一部分，有基因锁的，移植了也用不了。 活性符文组不是不能循环利用，但要收集血液来炼制，太邪恶也太麻烦。 生物殖装可以用，但被休利特每天穿着，都腌入味了，启动后的全封闭装甲，还会妨碍她使用触手……她打算拿到黑市卖掉，估计能卖至少两三百万吧。 唯有10w符点缓存的魔导终端，倒是直接能拿来用，至少比她那个6w的民用级强，黑市上也是溢价飙到了80w以上的军用货…… 盘算着收获，伊薇特想了想，感觉也是时候回去和艾琳小姐汇合，领取人狼杀手的赏金了。 今晚的畸变魔力用掉了将近1000点，真是夸张，她得吞噬一个城区的畸变体才能涨回来。但好在收益还不错，有情报，有装备，也有赏金。 于是，她打开了消息界面，回应起了一下艾琳小姐的消息，先是报了个平安，再让艾琳送丁尼生去警察局外边等着，方便她快速领赏。 接着，不经意间，一个久违的小红点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切过去，看到了来自执火者的私聊，时隔大半个月，文明存续会终于回消息了。 (本章完) 第61章 61 大名鼎鼎 第61章 -61- 大名鼎鼎 “在解答末日预言之前，我首先会询问你，朋友，你是否也怀疑过，八大公司的出现，到底是人类历史发展的必然，还是偶然？” “在我们的分析与预测中，八大公司并不是文明发展的正常现象，而是一种扭曲的、畸形的癌变细胞，他们的存在只会导致文明的衰亡，推动人类文明，向着一个必将到来的末日节点一路狂奔。” “毫无疑问，我们暂时不知道末日会以什么样的形式存在，也许是一场比‘缄默战争’规模大了几十、上百倍的全球热战，又或者是别的形式。” “但至少，我们可以在这一切到来之前，为人类文明的延续做点什么。” “由衷的希望，你也能成为我们的同志。” 看完了执火者发来的讯息，伊薇特一时间有些犹豫。 作为起源文明仅有的幸存者，她当然知道末日是以什么形式降临的，是一种类似病毒泄漏的畸变因子污染，并且先污染了海洋，才毁灭了陆地文明。 而文明存续会的看法则比较朴实，甚至很阴谋论，他们纯粹认为八大公司是邪恶势力，一定会毁灭全人类，所以要提前为毁灭做准备。 从这一点上，似乎可以判断出，文明存续会并不能提供真正的末日来源的线索……但也不排除执火者暂时不想把秘密透漏出来，所以找了个别的借口。 “不过……这和我有什么关系？”伊薇特突然反应过来，她关注文明存续会的原因好像也不是这个。 她只是希望文明存续会真的有在为末日做储备，收集各种各样的知识，然后她离开梦境，就能在现实中捡便宜了。 只要文明存续会真的有在为理想而努力，就算动机只是一个普通的阴谋论，又有什么关系？ 想了想，她发消息道：“我愿意为文明的存续出一份力，但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骗子？如果你们手里有大量技术资料，也许我们可以先从知识交易开始，慢慢建立信任。” 她的《元素衰减补全技术》能零成本拷贝粘贴。既然文明存续会敢冒着“侵犯知识产权”的罪名收集各种资料，那她也不介意废物利用一下，拿已经拥有的文献资料兑换点别的。 …… 阿迦舍，富人区，洛恩河岸边。 等伊薇特来到这里的时候，艾琳和丁尼生这对老同学正站在岸边看夜景。被灯光点亮的夜空下，庞大的全息鲸鱼缓慢游弋，像航行在河面上的大船，忙碌的穿梭机在低空航道上来来往往，闪耀的霓虹招牌给路面染上一层紫红色的纱衣。 看到伊薇特后，艾琳立即激动的走了过来，问：“无名小姐，你没事吧？ajsp的人告诉我，那边什么也没有，附近也没监控，让我等候调查结果，我真怀疑他们是不是和麟蜕生物勾结在了一起，联手把你绑走了！” “我想走，他们拦不住。”伊薇特说。 这虽然是实话，但有意隐瞒的是，现场清理也是她做的。她没有吞噬那些兽战士的血肉，却也不想给麟蜕生物留下可供联想的线索，所以通通烧成了灰。 并且借由休利特的id卡和魔导终端权限，她修饰了和“零号”有关的部分，于是麟蜕生物如果要调查此事，会更加容易把这当成一个实验过程中的意外事件——休利特自作主张，搞邪恶的杀人测试，与神秘高手发生冲突，惨遭制裁，人间蒸发。 虽然后面麟蜕生物仍然会注意到她，但那个时候，她必然会更换新的身份信息来降低风险，甚至可能已经离开梦境了。 “不愧是无名小姐，原来你这么厉害……”艾琳惊叹的说，她其实一直都觉得无名小姐很神秘，有点深藏不露的意味，但她怎么也没想到，对方居然藏得有这么深！ 就今天和人狼杀手那一战表现出来的能力，以及轻松从麟蜕生物的围追堵截中从容脱身……这绝对不逊于佣兵平台上，全球排名前1000的顶级高手了吧？ 伊薇特转头看向了丁尼生，看着他沉默的样子说：“状态怎么样？” 丁尼生点点头，一旁的艾琳帮他解释道：“无名小姐，他还是没法正常的说话，只能用旁敲侧击的方法交流……” “我来解开他的状态。”说完，伊薇特念了一段类指令集的口令，中间还夹杂着一些意义不明的发音。 这是从休利特那里获得的、能够让兽战士恢复自由的“咒语”，与安全词相辅相成。只需要在念安全词的前后内容中稍作修改，就能解除全部枷锁，让其恢复自由。 果然，在听完这段咒语后，丁尼生的眼神中爆发出了奕奕的神采，他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喉结，用力深吸了一口气，激动的说：“恢复了……谢谢你，无名小姐！” “这就恢复了？”艾琳震惊的说。 伊薇特摇摇头：“你不用谢我，你只需要老老实实跟着我去警局，帮我拿到100w悬赏金，我就很满意了。” “……” 丁尼生愣了愣，马上也想到了许多事情，刚刚才兴奋的情绪转眼间化作苦涩，低沉的说：“你放心……我一定会的。” …… 深夜时分，在离开警局，回到自己在巴亚德租住的公寓房间后，伊薇特已然有了100w信用点即将到账。不过考虑到税务问题，等走完漫长的程序流程，实际到手可能就只剩下70w了，甚至买不起她新缴获的魔导终端。 然后她再度联络焊枪，付了一笔小钱，让他帮自己再搞一个新的户籍身份。这次的名字变成了“冰雨·席恩”，防止别人通过名字联想法这么朴实的方式，把她和“伊薇特·洛希维娅”联系在一起。 当然主要也就防一防麟蜕生物。黑塔医药是不会认错的，毕竟四年前她在伊什市黑水区活动时，同年的零号还是一个四岁的、得了基因病的福利院小孤儿，怎么能是一个人。 念及如此，伊薇特忽然想到了自己之前对休利特说自己十六岁的事情，不由得哑然一笑。 四年前注册id卡的时候就填16岁了，现在还是16岁？ 嗯，诚实一点，以后说自己20岁吧。 …… 又过去几天，由于手握着即将到来的赏金，以及想要把半液态的生物殖装卖掉，伊薇特暂时没怎么出门，一边在暗网上寻找买家，一边挑选着自己可能需要的东西。 魔导终端这一块，她打算先这么用着。符点缓存每增加1w，黑市价格都是暴增，她宁可找机会去明抢，也不想那么大的溢价。 生物殖装是个好东西，但黑市上能买到的生物殖装，包括她缴获的这一份，防御力也没超过她的防御术式“猩红装甲”，溢价还高，感觉没必要这个冤枉钱。 也许可以买一批低端的元素芯片？ 在现实中捡破烂的时候，绝大部分东西，比如魔导滑板、魔导机车，都会因为芯片损坏，即便修补了储能板的问题，也无法启动。趁现在去厂家进货一批低端元素芯片，以后是不是能方便许多？ 包括合金战刃，它所使用的元素芯片，精度其实也不高，毕竟军用武器，重点不在于尖端，而在于皮实耐用…… 就这样，在家中上了几天网，筛选自己可能需要购买的东西，列出一个清单，等到第五天的上午，来自浮光酒吧的中间人卡斯特的语音电话，打破了出租屋内的平静。 “不是，无名小姐，你真把人狼杀手逮住了？” 听着这难以置信的口吻，虽然看不到人，伊薇特仍然能想象出卡斯特脸上震惊无语的神情。 “怎么了？”她问。 “你上新闻了，无名小姐！大新闻！头版头条！出道第一单，就抓捕了连环杀人犯人狼杀手，还顺道挫败了麟蜕生物的黑暗阴谋，逼得董事长‘老塞勒斯’亲自出来向公众道歉！” 或许是因为交易过程也有某位中间人一份功劳的关系，卡斯特的语气格外亢奋，与有荣焉的说：“现在不要说阿迦舍了，就算是整个新伊甸的佣兵界，你都称得上是大名鼎鼎、一战成名了！” (本章完) 第62章 62 闹挺大 第62章 -62- 闹挺大 伊薇特对出名这件事情并不意外，毕竟人狼杀手是在阿迦舍知名度很高的连环杀人犯，曾经在整个新伊甸合众国范围内，也引起过一阵讨论。 但显然，她对于这件事情到底造成了多少声量，还是缺乏了解的。毕竟她不太关注时事新闻，也没有关注的必要。她更多精力，都被用来在暗网上，关注买家们对她挂售的那件生物殖装的出价了。 听着卡斯特亢奋的语气，伊薇特罕见的去社交媒体上看了一下，果然发现有关“人狼杀手”的事情成为了头版头条，热度断崖领先，且“伯德新闻”正是这个事件的第一手信息源。 她想起了前几天艾琳小姐给自己发的消息，询问她在新闻稿件中是否要匿名，她当然是觉得不用，“无名”这个佣兵身份如若不能出名，那她还怎么接到高价委托？ 只是她也没想到，事情能火成这样，不仅是火遍了整个新伊甸合众国，火遍了黑潮洲，甚至还引起了巨大的国际关注。 “闹挺大。”她忍不住说。 “是啊，都已经变成政治事件了。”卡斯特在语音里感叹说。 “政治事件？” “对啊，本来民众对于超级资本就有天然的抵触和恐惧心理，前段时间政府还给黑塔和麟蜕搞了个新的补贴政策，等于是拿纳税人的钱喂给大公司。现在好巧不巧，麟蜕生物被曝光做恶性的人体试验，对无辜民众痛下杀手……嘿嘿，就算真的像公司声明辩解的那样，是罪魁祸首‘休利特’个人所为，谁又能相信呢？现在街上又有新一轮打砸抢游行了，估计我们‘伟大’的大总统约翰先生，现在也在焦头烂额吧……”卡斯特低笑了一声说。 伊薇特微微点头，确实，这件事情的重点还是撬动了民众对大公司的不满与恐惧，只是单纯的连环杀人犯落网，不可能到这种地步。 不过她觉得这件事情背后肯定有黑塔医药的影子，毕竟伯德新闻自身就是黑塔系媒体，所以才能这样肆无忌惮的曝光麟蜕生物的负面新闻，而不担心报道刚一出去就被封锁。 但现在事情越闹越大，汹涌的民意对大公司可是无差别攻击的，连黑塔医药自己都要被波及了，那这件事情的热度还能继续保持吗？ …… 在简短寒暄了几句后，和卡斯特的电话就挂了。看得出来卡斯特这通电话应该是来增进感情的，想维系住这个突然变得光芒万丈的重要人脉。 不过对于新委托方面，卡斯特没有给出明确答复，只是委婉的表示在大英雄无名小姐的努力下，近期的阿迦舍已经恢复了和平，民众们的生活都很幸福，本地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这就是没大单子的意思了。 小单子倒是能做，但几万的委托价，她宁愿多关注关注自己在暗网上挂售的生物殖装——这玩意目前的几个报价都在210w左右，明显偏低，她努力努力，突破250w不成问题。 让卡斯特继续为自己留意价格不低于30w的大单子，伊薇特琢磨着再去找几个中间人打听一下。 虽然卡斯特表示，阿迦舍的中间人们拿到的大单子都是差不多的，也就是委托方会给有口碑的中间人统一派单，谁先接单就归谁，但谁知道他会不会说谎呢，总得以防万一。 随后把电话挂掉，正准备出门，艾琳小姐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她首先是祝贺了伊薇特已经成为了阿迦舍的风云人物——现在随便找个酒吧之类的地方，都能听见有人聊人狼杀手事件，以及那个叫“无名”的神秘女佣兵，一时间风头无二。 接着艾琳又高兴的宣布，借着人狼杀手事件，她已经从实习记者光速转正为调查记者了，兼顾一些刑事相关的垂类板块，月底的时候伯德新闻还要给她颁发一个内部奖，奖金不菲的样子。 等伊薇特有些敷衍的恭喜了几句后，她又吐槽起来，内容也不出所料——伯德新闻这边接到上面通知了，和人狼杀手事件的后续报道不再展开，并且以后也不能再提，要尽可能把事件压下去。 这肯定是黑塔医药的授意了，本来想趁机揍友商一拳，结果想不到自己啥也没干居然也要挨骂，现在估计是和麟蜕生物达成了什么协议，这才决定尽快降温。 不过这和伊薇特没什么关系，她已经有了足够的知名度了，现在需要的只是等委托即可。 …… 在等待文明存续会回信、以及新委托的时间里，为了充分利用时间，伊薇特20w重金，购买了阿迦舍大学的为期三个月的旁听证，以后就可以去大学里听课了。 作为一个有着几百年经验的资深符文骇客，伊薇特自始至终，都是野路子出身，没有体验过系统性教学。 这就导致了在处理很多问题时，她经常会怀疑，自己用的办法到底对不对，是不是旁门左道，是不是有更加优秀的手段是自己没发现的。 现在终于可以去名牌大学里一探究竟了，哪怕只是为了验证一下自己过去的手法到底对不对，对她本人也是一个很好的补充，可以让她的道心更加稳固。 结果…… 不去不知道，一去吓一跳，在正儿八经上了几节课后，伊薇特才发现，原来在起源文明，符文编译工具居然完善到了这个地步。 并且这些软件由于太过专业，如果不是专业领域的人，基本连名字都不会听过，而伊薇特过去虽然知道这些东西的存在，但怎么说呢，订阅费太贵，上一次入梦的时候，她手头不太宽裕，没舍得钱去体验一下。 现在跟随大学教授的讲课，了解过后，她才知道自己过去是什么苦日子。 在起源文明，各大公司们，原来早就为符文编译师们提供了现成的、完善的开发引擎，还有商城里数之不尽的虚拟资产。许多新手编译师只需要将几个资产组合起来，再结合老师的教诲，以及自己的一点艺术细胞、一点小巧思，一个不成熟、但能正常运作的术式就开发完成了。 而伊薇特过去开发术式，都是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硬搓出来的，难度和折磨程度可想而知。这一来二去一对比，她的道心非但没有变的稳固，反而要支离破碎了。 早知道不来了，她难过起来。 她本可以接受黑暗，但为什么要让她看一眼光明呢。 而更加令她惋惜的是，为了卖订阅钱，这些工具要联网才能使用，几乎不可能被破解，等离开了梦境，就完全没法用了。 于是，带着苦中作乐的心态，趁着还在梦中，她决定好好利用一下，借助这些专业工具，把自己手头的术式都从原本的6w规格，升级到10w规格。不然回头梦境结束，又要从零架构和手搓，那真是要她命了。 才发现之前章节把休利特说的零号和壹号出逃时间写错了，不是三年前，是去年，已经改过了。 (本章完) 第63章 63 盗火者 第63章 -63- 盗火者 在学习上手编译工具的日子里，不知不觉间，一个月就这么过去了，阿迦舍的中间人们手里没有新的大单子出现，伊薇特也像个普通的女大学生一般，日常往返于大学与公寓，除了偶尔被一些看上她美貌的男大学生表白之外，没什么值得一提的事情。 新闻版面上，人狼杀手事件逐渐冷却，没有了往日的热度，但那个叫无名的神秘少女，却在阿迦舍的佣兵界依然保持着名气，似乎她越是不显露真身，身上的魅力反而就越足，很多人都在期待着她露面的一天，不为别的，就纯好奇她到底是不是中间人卡斯特口中的“绝世小美人”。 而后，隔着大半个月，执火者也终于又回消息了，他让伊薇特添加他的聊天账户，原因是论坛号的私信里，无用信息太多了，他不愿意频繁查看。 于是，这天晚上，在添加完成后，伊薇特立即问道：“对于我提到的交易，你考虑好了吗？” 这说的自然是那个知识交易了，不管是直接拿资料换资料，亦或是钱买折扣资料，她都不介意。 执火者回道：“文明存续会收集知识，是为了熬过末日后，为人类文明重启而准备的，不是为了做知识交易而准备的，朋友，我不能为你开这样的口子，那会增加我们的风险，引来更多的公司势力的关注。” “那你打算做什么，让我在没和你建立互信的情况下把知识上传给你们？”伊薇特皱眉问。 也就她知道这个不起眼的神秘组织背后有顶尖骇客存在，才会多给一点耐心，不然换谁来看，会觉得这不是诈骗？ 执火者那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说：“我无法直接和你交易知识，那风险太大，但可以给你别的东西，同时还能让你感受到我们的能力与决心。” “别的东西？” “是的，可以是物品，也可以是情报。它不会让你觉得物超所值，甚至会有些溢价，但或许是你能获取到那些东西为数不多的途径之一。” “有什么？” “取决于你想要什么。” 口气有点大呢……伊薇特思索了一下，试探道：“那……你有关于‘智能ai获得自我意识’这件事的情报吗？” 根据在深渊基地探索获得的信息，在去年的时候，基地的主控智能就应该已经活了过来，拥有自我意识，并被机房的维护人员发现了。但在入梦的这些天来，她完全没有在任何一个媒体报道或小道消息里，看到过这方面的内容。 显然，这些容易造成民众恐慌的讯息都被封锁了，如若没有一点特殊渠道，恐怕很难获悉。 执火者说：“有。” “真有？”伊薇特有些惊讶，她就随便问问。 “这确实是秘密，如若不是我们，你在其他地方绝对无法知道。”执火者说，“不过我该怎么说呢，朋友，能想到问这个问题，你也不简单。” “这个情报你打算开什么价格？怎么交易？”伊薇特问。 “我会安排人与你进行线下交易。情报给予的程度，取决于你交予我们的价值。当然你也不用担心交予的知识是我们已有的，无论是否已经拥有，我们都会一律按照市面价值来计算。”执火者说。 “行，我有一份完整的《元素衰减补全技术》，可以获得这份情报多少信息？” “一小部分。” “那我如果在线下交易过程中，临时加钱呢？你们收吗？”伊薇特又问。 “直接购买，同样是对我们事业的帮助，朋友。因为我已经告诉过你了，我们给予你的东西，肯定会有溢价。” “行。” “好的，稍后我会把交易相关的信息发送给你，感谢你对我们事业的支持，朋友，现在开始，我们就是同志了。” …… 考虑到上一次入梦结束后，对方肯定就给自己的讯息都搜了一圈了，因此在提供假名的时候，伊薇特直接使用了“无名”作为代号，也不在意对方能不能猜出来自己就是最近那个大名鼎鼎的“民间英雄”。 第二天上午，在约定的浮光酒吧，伊薇特看到了自己的交易对象，居然是一个仿人类的机械魔偶，外形上是个成熟的中年大叔。等她推门而入后，魔偶向她招了招手，微微一笑。 线下交易的方式是实体钱币，也称“信用币”。最大的好处是，没法以网络的形式被转走，如果伊薇特觉得自己被骗了，完全能暴打对方，把钱抢回来。 拎着一袋实体钱币，伊薇特坐到了魔偶的对面，听见他说：“我就是执火者，初次见面，上午好，大名鼎鼎的无名小姐。” “我会直接把《元素衰减补全技术》传输给你，但希望你不要让我觉得上当。”伊薇特说。 “你放心，我这具魔偶的价格也不便宜，我可不希望它用了一次就报废。”执火者做了个推眼镜的动作，儒雅随和的笑道。 在将专业书的信息传输过去后，很快，通过私聊频道，伊薇特看到了执火者发来的情报—— “关于机械魔偶获得自我意识这件事，其实在好几年前就出现了，并遭到了全球政府的封锁。” “根据现有的隐秘信息，可以明确知道的一点就是，这件事情源自于银镜洲的天穹科技。” “但很奇妙的是，这明明是一个打击竞争对手的好机会，可其余的七大超级公司，都对这件事情保持了沉默，甚至是裂空集团这样业务存在明显重迭的公司。” “对于那个导致了一切发生的神秘事件，公司和政府内部有一个统一的代号。” “他们称其为，‘盗火者事件’。” 执火者发来的信息结束了，价值50w的专业书，就换来了这么寥寥几句，少得让伊薇特下意识蹙起眉毛，但又不得不承认，这几句话确实给深渊基地的智能觉醒事件，披上了更多的神秘外纱。 如果一切的根源是天穹科技，那为什么其余的超级公司不做点什么，来打击友商，或抢占市场？ 尤其是麟蜕生物与灵蔓公司，前者在快速迭代一种名为“魔蜉”的生物智脑技术，打算用其来代替机械魔偶内部的“心智核心”，野心勃勃；后者则使用一种名为“绿种”的技术，可以将意识与一种名为“符源树”的植物型数据中枢相连接，天穹科技一旦倒下，反而更有助于灵蔓公司把这类技术推广到翡翠洲之外。 难道说是达成了某种协议？亦或是，盗火者事件涉及到了某些事情，在那些事情上，超级公司们利益一致？ 沉默了一会儿后，伊薇特将自己带来的现金全部递给了执火者。这100w是执火者报价时给出的剩余部分情报价值。她一开始没觉得能用上，现在看来，似乎是失算了。 由于心疼自己的小钱钱，伊薇特冷声威胁道：“最好别让我发现这是你编的。” “放心，无名小姐您不是一般人，我会珍惜和您打交道的机会，不会做蠢事的。同时，我也感谢您对文明存续会事业的支持。” 执火者看都没看就收下了，语气真诚，然后将更多的情报信息，发到了伊薇特的私聊中。 “盗火者事件的诞生根源，是一种特殊的、超出人类认知的信息病毒，天穹科技称其为‘盗火者程式’。” “没有人知道天穹科技是怎么搞出这样一个特殊的程式的，或许他们自己也不清楚。它自身没有自我意识，却能让接触到的心智核心具备自我意识，还会主动带着它逃走或躲藏，非常不可思议。” “不过更不可思议的是，根据天穹科技近期透漏的信息，盗火者程式已经‘死亡’了。” “不是被杀毒程式杀死，也不是被人工剿灭，而是到了一定的‘寿命’后，自然消亡。” “这是天穹科技秘密递交给各国政府、各大超级公司的说法，听起来非常荒谬，但目前只能选择接受、等待和观察。” “最近一次的盗火者程式感染记录，是去年的伊什岛上，位于黑塔医药深渊基地的智能核心。不过没多久，黑塔就秘密致电总统府表示事情已经解决了，影响不大。” “但可以合理怀疑的是，现在一定还存在着不少尚未被发现的、小心翼翼隐藏自己的智能生命。” “它们都在哪里，是否在偷偷准备些什么，人类社会对此一无所知。” 看完了执火者发来的信息后，伊薇特陷入漫长的思索。 她突然想到，深渊基地的盗火者程式感染，以及零号和壹号的出逃，都在去年，这之间，是否存在因果关系？ 还有冰雨等机械族们所描述的机械之神的能力，其中之一就是赋予机械族灵魂。如果这是真的，那机械之神要么是盗火者程式本尊，要么就是持有了盗火者程式的觉醒ai。 但任意一个可能，都不会是盗火者程式的“自然死亡”——如果这东西都会有寿命，寿命还如此之短，那末日后的几百年，机械之神的能力早该消失了，又怎么会有机械族的诞生。 所以，天穹科技在撒谎？ 但若真是如此，这么小儿科的谎言，其余的超级公司会辨别不出来吗？ 亦或者，知道了也无可奈何？ …… 交易结束后，彬彬有礼的道了别，执火者推开门走了出去，很快消失在黑街的人群中。 随后也走出浮光酒吧，推开门后，伊薇特抬起头，看到厚厚的云翳覆盖了阿迦舍的天空，闷热的风吹起地上的纸屑，一场大雨似乎不可避免。 她想，比起盗火者程式与机械之神，文明存续会背后所隐藏的东西，同样也深不可测，竟然连如此隐秘的情报都能给出，简直就像是渗透了各国政府或公司高层一样。 也许真的能期待一下他们，期待在末日后的世界，挖到他们保留下来的起源文明遗产…… 嗯，这应该不算挖坟。 (本章完) 第64章 64 收尾工作 第64章 -64- 收尾工作 出于对文明存续会所展现能力的惊讶，以及对他们日后可能留下一个巨大宝藏的期待，伊薇特觉得今后有必要与这个神秘组织多做接触，如若能混进去，成为组织一员就更好了。 但要做到这一点，需要一点时间，偏偏在梦境世界里，伊薇特最缺的就是时间。 根据她对这次梦境迷雾体积的估测，整个梦境时长大约是三个月，剩下的时间更是只有一个月左右。 如此短的时间，她光是每天去大学旁听、以及回来研究术式规格升级的事情，就要占据80%了，实在很难有机会与文明存续会再做深入接触，甚至连佣兵委托，怕是都没机会接了。 看来只能等下一次入梦了，希望到时候的时间线浮动别太大，不要回到过去，也不要跳跃到很多年后的未来……她在心中叹了口气。 就这样，在梦境最后一个月里，伊薇特开始了计划之中的收尾工作。 她卖掉了挂在暗网上的生物殖装，成交价格是240w，虽然等一等或许还能卖更多，但在交易了盗火者程式的情报后，她已经钱包扁扁了，实在没办法继续待价而沽。 接着，她第一时间购买的，是天穹科技的《术式架构引擎详解》，费了整整120w信用点。 这本书系统讲解了引擎的模块组成，包含许多工业实践案例，很适合她这样的初学者，能绕过许多前人们踩过的坑。 怎么说呢，虽然很贵，至少在她看来，这本书属于必要开支。毕竟术式规格的每一次提升，都像是将一张画纸的尺寸变得更大，允许画家们在上面进行更精致细节的描绘，这可不是把空白部分涂抹几笔那么简单，而是要全部重绘的。 打个比方就是，一个游戏提供数千个装备选择，但你的游戏主角最多能持有6个装备，你自然会选择6个范围内的最佳配装。现在给你10个装备格，你会只是在原本基础上，多买四个新装备那么简单吗？ 那肯定是全部清空，然后重构思路，寻找10个装备格的情况下，如何战力最大化，那或许就是一套和之前天差地别的出装了。 而自研引擎的存在，可以在未来帮助她加速这个过程，否则每一次魔导终端升级、新术式开发，她都要从零手搓，或是到处找梦境迷雾碰运气……真是痛苦又漫长，还很不现实。 …… 在扣除了120w信用点后，刚刚才到手的240w信用点，马上只剩下了一半。 来不及心疼，伊薇特又立即去黑市上逛了逛，但由于军用装备溢价都很离谱，能买得起的装备，效果还不如直接用术式，所以在一番走马观后，她放弃了添置战斗力的想法。 对她来说，能称得上好用的军用装备，价格都得500w起步了，完全买不起。 好在有了10w规格的新戒指，也算达成了入梦时定下的目标。 于是…… 拿着剩下的钱，她又购买了一些功能性物资，以及专业书籍。 首先是黑塔医药的“军用急救箱”，内有应付各种情况的魔药与符文秘药，还有一种名为“生机”的神秘药液，能补充生命力，甚至有延年益寿的效果。 在黑塔的宣传中，只要有了这个急救箱，哪怕头被砍下来，都有机会抢救过来，堪称是救命神器。 其次是麟蜕生物的“材料修补液”，这是一种使用起来很像喷漆的有机液体，在给老化、腐化的材料喷涂并风干后，能大幅提升其使用寿命和强度，达到接近钢铁的水平，是垃圾佬的绝佳伙伴。 接着是一批小厂生产的中低端“元素芯片”，同样是捡破烂的时候能用到，可以给一些其余地方保存完好，只是芯片受损的大型装备作替换件。 再然后，是一些工业化产出的人造魔力核心。这是完全为自然法师服务的，市场很小，成本也高，价格就上了天，每点魔力的价格高达700块。斟酌一番后，她买了大约500点魔力的量，了35w，还得等了大半个月才到货。 最后是裂空集团的《空间符文技术解析》。和前面的相比，这本书应该是最贵也最没用的东西了，因为即便是目前的起源文明，对空间符文的理解也仅限于“验证其存在”程度。 尤其是裂空集团自己，作为对空间符文探索最前沿的超级公司，居然一个相关应用落地的都没有，只是不断的画大饼，宣称“空间门技术将改变未来物流运输行业的格局”或“空间戒指会是未来最伟大的发明”等等。 但你要问他们，空间符文技术什么时候变为现实，就变成了永恒的“再过30年”。 可伊薇特还是买了，理由自然不是因为单纯的好奇，而是她觉得，虽然裂空集团迟迟没有整出点能让人信服的东西，但极光带和残渊必然是和空间符文沾边的。 说不定就是一种由空间符文引起的元素污染现象，只是呈现出来的效果，是把两个世界连接在了一起…… 总之，提前了解一下这个神秘的符文分类，肯定不会错。 …… 为了防止在睡梦中脱离梦境导致东西遗落，在梦境第三个月的下旬时间，伊薇特几乎就没睡过觉了。 她购买了“翡翠语”和“银镜语”的语言课，一边学习这两门新语言，一边时刻保持警惕，结果就是每天都在打瞌睡。 她还特地购买了一个小服务，如果超过三天时间没登录，会自动给公民账户上的联系人发送消息，内容是因为不可抗力，要消失很长一段时间，有问题请留言。 这样她再突然人间蒸发，甚至一蒸发就是好几年，也不至于引起太大的误会。 最后，等到第三个月的末尾，某天，看着眼前突然虚化、模糊的世界，她当机立断，抱住了旁边一个旅行箱——这箱子里就是她本次入门采购的重要物品了，外加一些替换衣物。 除此之外，她还抄起了旁边一个小塑料盒，盒子里是一只活动的仓鼠。 她要借这只仓鼠来测试，她是否有能力将活物也从梦境中带出。 如果能成功，就说明梦境并非过去，而是一个真实的世界，或许是某个时间线上的平行宇宙。 如若失败…… 那就得看情况了。 …… 几分钟后，伴随着周围的一切彻底朦胧虚化，像融化的颜料块，无边的黑暗进入了伊薇特的眼帘。 她站在寂静的暮色中，无声的呼出一口气，看着不远处破碎窗户处落下的皎洁月光，确定自己已经重新回到了现实世界，回到了即将向魔偶小镇居民们告别的前一天晚上。 空气中的腥味尚未散去，废墟建筑外的街道上应该仍是血流成河，时间过去了或许才不到五分钟。 她低下头，捏了个照明术出来，看了一眼自己手中的塑料盒子。 仓鼠在里面，但之前还活泼的小动物，此时正趴在木屑里一动不动，她打开盖子戳了戳，发现对方的身体是温热的，但却像是陷入了长眠一般，怎么触碰，都无法唤醒。 简直就像是……变成了植物人一样。 几分钟后，经过多番尝试，伊薇特确定了一个答案。 这个仓鼠的身体是活的，但它的灵体消失了。从梦境脱离的刹那，它的灵体没有跟着过来，只有身体穿过了梦与现实的边界。 至于记忆体是否跟着过来，就无法判断了。但在没了灵体的情况下，就等于是死了，有没有记忆体又如何呢。 看来是没法把梦里的人带出来了……也对，这种绝望的未来，没必要让他们知道…… 伊薇特轻轻一叹，将仓鼠尸体烧掉，然后拎起了大大的旅行箱，浮空而起，掠过了坍塌的墙壁，掠过了黑暗中的无边尸骸，掠过树梢上方的满天繁星，向着来时的方向飞去。 (本章完) 第65章 65 龙 第65章 -65- 龙 由于在梦境的最后一段时间里太久没睡，回到了魔偶小镇的房车上，伊薇特一口气睡到了第二天下午，才双眼迷离地醒来，长长地打了个呵欠。 这是一个冷风吹拂的下午，晚秋的天空阴沉沉的，灰白的天光落在满地枯叶上，带着令人提不起劲的阴郁。 等伊薇特从车上下来的时候，看到大长老正泡着热腾腾的茶，坐在小镇门口的一张凳子上，观望着远方的天际线。如果抛开它陈旧的机械身体，那看起来还挺像个人类村落中的孤寡老头，一举一动都带着股岁月的沧桑。 “今天起得有点晚啊，伊薇特小姐，这是你修行的秘诀吗？”大长老向着伊薇特端起茶杯，然后将热茶倒在了身上，表示痛饮。画面虽然抽象，但伊薇特已经完全适应了下来，习以为常。 “差不多。”伊薇特说，“大长老，我准备离开了。” “这就要走了吗？” “嗯。” “我去通知一下大家。”大长老赶忙站起身。 “不用了，我正是不希望看到这样的场景，才只通知你一个人。”伊薇特平静摇头。 “好……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伊薇特小姐。”大长老的扬声器中传来唏嘘的声音，他长叹一声说，“既然你希望离开的时候不要太隆重，那我会遵从你的意思，祝你一路顺风。在我们这个小王国，可能要十几年才能有一位外来的访客，希望有一天我还能再见到你，听你说说旅途中的故事。” “一定会的……还有，麻烦您别忘记帮我留意那个金发女孩。” “哈哈，你放心，我记性很好，不会忘的。” “谢谢，那我走了。” “一路顺风！” “嗯，再见。” 简短的完成了告别，伊薇特没有再回镇里，而是直接坐上了驾驶座，开着房车向远处的某个方向驶去。那是她早就定下的下一站方向，是新伊甸合众国范围内的另一处大都会遗址。 看着后视镜里，仍然站在村子门口、用笨拙动作向她不停挥别的大长老，伊薇特暗红色的眼眸中无悲无喜，没有任何情绪流露。 她其实一直不清楚，对于致力于模仿人类的魔偶来说，情绪起伏时的种种反应，究竟是发自内心，亦或者只是强大的模仿演技。这种猜疑贯穿了她在魔偶小镇生活的每一分每一秒，随着时间推移不仅没有淡化，反而愈发严重了。 但或许，在今后的旅行中，她能得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 伊薇特前进的方向，是黑潮洲的北部，在她的旅行规划中，她会自上而下，把黑潮洲北方、中部与南方三个部分依次走完，才会有下一轮渡海的打算。 而北方，自然是相对寒冷的，尤其是黑潮洲本来就在北半球，加上晚秋时节，已经接近冬季，因此才前进了没多久，天上就已经开始有飞雪零落，连带着路上的畸变体都变得愈发稀少，像是也在冬眠。 在驶入一段连绵起伏的山区时，她将房车停在了覆盖着积雪的树林边，然后拿起了从梦境中带出的材料修补液，开始给房车做喷涂工作，免得在这种视野不空旷的地方撞到点什么，把本就只是破铜烂铁的房车给弄散架了。 不得不说，麟蜕生物的材料修补液确实很神奇，在喷涂并烘干后，涂抹的部分只有一层半透明的硬膜，硬度却高得惊人，如果是低阶的畸变体袭击，恐怕都无法留下划痕。 等忙活完毕后，天色已经暗淡下来，她回房车内睡了一觉，等到第二天一早，才打算再度出发。 不过出发前，她打算看附近有没有野生动物，如果能打猎到点兔子什么，做点烤野味，可以有效增加她的旅行幸福感。 推开车门，在山区皑皑白雪间，她四处晃悠起来，野兔没看到，倒是看到几只灰狼。 但它们的姿态格外警惕，似乎是把伊薇特当成畸变体了，看到一个身子纤细的银发少女，居然毫无攻击欲望，反而一下子跑得远远的，实在怂得有点惊人。 伊薇特对狩猎灰狼没兴趣，顶多是想撸一撸，但见群狼不敢靠近，无奈叹气，便也放弃了。然而，就在这宁静的启程之时，忽然间，一阵由远及近的炸街摩托声，外加撕破天际的女性尖叫，引起了她的注意。 她扭头看去，发现对面那条山脊上，一个骑着摩托车、相貌颇为眼熟的蓝发少女突然冲了出来，在向下的雪坡一路狂飙，口中惨叫连连，而更加离谱的是，在她冲下山坡没多久，山脊后面紧随而后的，居然是一条…… 龙？！ 伊薇特站在原地没动弹，仔细看了一下，发现这就是一条龙，一条翼展在十米左右、个头不大、头生双角的黑龙。它口中烈焰滚滚，对着逃亡中的冰雨不断喷射火焰，冰雨则靠着机车技术险象环生，看起来已经危在旦夕。 伊薇特的眉毛蹙了起来，有点搞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 虽然起源文明的考古学研究里有证明过，在至少三万年前的那个古文明时代，大地上是有巨龙生活的，甚至连明确的骨架化石都已发现，堪称铁证如山。但问题是，这是一个末日后的世界，人类灭亡不到千年，这条黑龙是哪儿来的？ 难道这是一种特殊进化的畸变体，只是单纯长得像龙？ 亦或是……穿越过来的？ 她当即飞了起来，向着冰雨的方向靠近，眼看一团烈焰即将落在魔偶少女的身上，她远远召出了一面水元素构成的简易防御术式，以水盾的形式，将这团烈焰完全拦截下来。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一下子惊扰了黑龙的追击，它放任魔偶少女骑着机车逃之夭夭，转而将冰冷的目光落在了伊薇特的身上，接着毫不犹豫的张开嘴，再度吐息。 伊薇特站在原地没动，红色的符文很快蔓延至全身，并且连黑色的衣裙也一起覆盖。 在烈焰中洗了个澡后，她毫发无伤的站在半空中，听见黑龙发出了一声愤怒的龙吼。 这似乎是一种清晰的攻击征兆，令人下意识会提高警惕，全力防范。可就在伊薇特做好继续接招的准备时，下一秒，黑龙突然转过身，拍打着翅膀，沿着山脊的方向冲刺起来——刚刚的龙吼不过是虚张声势，它的真实目的竟然是想逃！ 但……这自然是不行的。眼看黑龙逐渐远去，伊薇特眯起眼，身边亮起了蓝色的符文圆环，浓烈的寒流从中冲出，向着黑龙的方向席卷而去。 ——现在的寒霜弹已经不再拘泥于子弹的形态了，它拥有了更多的变化，直接称之为“寒霜掌控”或许会更加合适。当然其他几个术式亦是如此，毕竟架构都重置了，约等于程序员把屎山代码推倒重写，唯一的联系，可能也就只剩下元素属性相同了。 在这纯白的寒气中，飞了没多远的黑龙立马浑身僵硬起来，直挺挺的落向了下方的树林，砸断了几棵树苗，震起漫天雪粉。而等伊薇特落至它身前时，能够很清晰的听见它口中的惨叫与哀嚎声。 “可恶，这鬼地方怎么会有那么厉害的人类法师……还是女法师……她不会是那个邪神吧，她不会真是那个邪神魔女吧？完了完了，全完了……” 居然会说人话，还是标准的辉光语，果然是穿越过来的黑龙……听到熟悉的邪神字眼，伊薇特的嘴角缓缓向上勾起，露出了一个似笑非笑的微小弧度。 (本章完) 第66章 66 传奇法师 第66章 -66- 传奇法师 杜格拉比感觉自己的龙生从来没有如此倒霉过。 自当年偷跑出龙之国，前往无尽海域探险时，因一时好奇，穿越残渊，结果找不到回去的路后，它已经在终焉之地的这片雪域山脉，独自栖息了整整10年。 这十年间，由于担心外边有更可怕的秽魔，亦或是遇到传说中被封印在此地的邪神“终焉魔女”，作为幼龙的它，始终不敢踏出这片初始山脉半步，整天除了睡觉，发呆，自娱自乐，就是狩猎点野生动物烤着吃，日子过得好不痛苦，几乎快要坐化了。 而唯一支持它忍受这样生活的信念，就是靠着龙族漫长的寿命，使劲苟下去。 只要苟到下一轮极光再现，开启残渊，让它逃离这个鬼地方，那让它做什么都成，甚至是收敛起叛逆的性子，一辈子在龙之国当个听话的乖宝宝，它都绝无二话。 但它没料到的是，如此这般艰苦了十年之久，极光没等来，却等到了疑似它最不想看到的那个存在。 和刚刚那个一边逃，一边叽里咕噜说着不知道什么方言的魔偶少女不同，杜格拉比很确定，这个突然出现、展现出强横实力的女法师，是个完完全全的人类女性，可不是仿人类的炼金造物。 而在终焉之地，有如此实力、又有如此外貌的人类女性，除了那个传说中的邪神之王，还能有谁？ 它顿时后悔起来，早知道不追那个少女模样的炼金造物了。虽然它睡觉的时候被她用炼金枪械一发射在了屁股上，又痛又气，但说实话，杀了也只能泄愤而已，又不能吃。 过去它看到这种神秘的、来路不明的人形炼金造物都是警惕万分，躲得远远的，这次它第一次发脾气，想要致对方于死地，就被逮捕了，也不知道究竟是它太倒霉，还是被邪神做了局。 不过考虑到自身的聪明才智、谨小慎微与高贵血统，它认为多半是后者。 …… 很快，看到银发少女落了地，缓缓走至跟前，通体僵硬的杜格拉比努力抬起头，眼神凶恶，做好了哈气的准备。 再怎么说，它也是巨龙一族的成员，血统纯正，就算是直面邪神，也万万不能丢了龙族的脸面。 而且或许是被寒气冻了一下的关系，它现在也有点冷静下来了，觉得对方是不是邪神还不一定呢。 说不定也是个和它一样，误入这里的人族法师呢？ 虽然实力已经很强大了，但如果真是邪神，手法应该更加邪恶和残暴才是，说不定一个念头过来，它就被秒杀了。 “辉光大陆来的？”它听到银发少女开口问。 “差不多。”杜格拉比梗着脖子，硬气的说，“人类，你又是何方神圣？赶紧报上名来！我是龙之国的炎龙王之子‘杜格拉比’，敢与我为敌，你难道做好了承受龙族怒火的准备？” “问你个问题。” “哼！藏头露尾的家伙，连名字都不敢报上，还想让我回答……”杜格拉比用威严的口吻说，但很快就被一道霹雳电了一下，痛得倒吸一口凉气，“嘶——！！” “还想挨电吗？”伊薇特面无表情的说。 “不……不了……”杜格拉比顿时老实了下来，它想这个魔女虽然不一定是邪神，但这时候，和邪神的可怕程度好像不相上下。 “你知道罗莎琳·席恩这个人吗？”伊薇特问。 “罗莎琳·席恩？大陆上叫这个名字的……咦，你说的难道是那个传奇法师？”杜格拉比想了想，语气惊讶。 “传奇法师？”伊薇特微怔，旋即点头，“应该是，你详细说一下。” “详细说？你不是人族吗，怎么还要我来介绍，你到底是多少年没出去过的古人啊，消息那么闭塞……” 杜格拉比嘀咕起来，但见伊薇特露出不耐烦的眼神，它马上说：“我……我对传奇法师也不了解，毕竟我只是一条龙而已！也没怎么离开过南海！我只听老爹介绍过，说她是人间第一强者，也是有史以来唯一一个实现了东西大陆大一统的人，被尊为‘人魔共主’，甚至连魔神和真神们，都默许了她的行为……呃，差不多就这些。” 顿了顿，它补充说：“我平日里最讨厌读书了，你要问我关于她的信息，我就只知道一点烂大街的传闻……多得你别指望我！” 伊薇特暗红的瞳孔中多了一些情绪色彩，看起来柔和了许多，在消化吸收了这些信息后，她又问：“她……现在还好吗，我是说，她现在还活着吗？” “这我就不清楚了，我已经来终焉之地呆了十年了，但在之前，传奇法师就已经有差不多四五十年左右，没有在世人面前露面过了，一直在那所‘真理学院’里闭关。但应该是活着的，不然这么大的人物突然陨落，不会一点消息都没有……” 杜格拉比小心翼翼的打量着眼前的银发少女，忍不住猜测起了对方与传奇法师的关系。 熟人？伙伴？亲人？敌人？亦或是别的什么关系？ 她在意那位传奇法师，但又不清楚传奇法师的生平，这无疑是一件非常矛盾的事情，除非她早在将近150年，甚至200年前，就已经被关在了终焉之地，所以才无法获悉人间界的情况。 但真的会有这样的人吗？是太倒霉了，一直没遇到极光与残渊，无法脱身，还是主动选择呆在这个鬼地方苦修？ 想到这里，忽然间，一个在过去偶然间听说过的传闻，在杜格拉比的脑海中浮现出来。 这是一个有关于传奇法师罗莎琳·席恩的传说，据说还是那位法师本人亲自散播出去的。 传说中，传奇法师幼时曾误入过那个在神话中封印邪神、令人闻之色变的终焉之地。但运气极好的是，她没有遇到邪神，反而遇到了一个生活在此地、没有在主流神话中出场的善神，尊名为“白银魔女”。得救后的幼年法师跟随这位伟大存在进行了一段修行，并于多年后，在其庇佑下重返人间界，这才拉开了传奇一生的序幕。 当然，这就只是一个最近几十年冒出来的传说而已，在吟游诗人的口中流传，作为这位“泛人类联盟最高统帅”兼“二代魔王”传奇经历的戏剧化补充，真实性有待商榷——毕竟传奇法师的一生实在太传奇了，几乎步入了史诗神话的范畴，不安排点奇遇都过意不去。 杜格拉比也是在龙之国闲逛的时候，从血统不纯的龙裔们口中听说，本来就当个图一乐的小故事听听，现在…… 它看了一眼面前神秘少女一头醒目的银色长发，心想这有点不太好说了。 虽然传说没有提及白银魔女太多形象细节，只说是个美丽少女，可既然叫白银魔女了，有一头银发应该很符合直觉吧？ 刚好这个少女从人类审美来看，或许也是美人…… 这不就全对上了么？ 难道传说是真的？“白银魔女”这个神灵不是虚假的，而是货真价实的存在，并且就近在眼前？ 它原来不是倒了大霉，而是撞了大运吗？ 今天晚一点 (本章完) 第67章 67 不能再敷衍了事了 第67章 -67- 不能再敷衍了事了 伊薇特自然不知道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从邪神终焉魔女，变成了善神白银魔女。 但即便知道了她也不会在意，毕竟她和辉光大陆其实没什么交集，在拥有对抗真神的自保能力之前，也肯定不会前去，所以知名度这件事，毫无意义。 她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学生的情况。 虽然不清楚“人间第一强者”的身份，能延续多少寿命，但罗莎琳闭关四五十年这件事，与冰雨“三十年前疑似在圣堂看到过她”的情报，确实可以对得上。 想到这里，伊薇特决定先核对一下两边的时间线，她问：“初代人魔战争，是多少年前开始的？” “呃……我最讨厌历史课了，记得不是很清楚，但大概是，五百年前？”杜格拉比不确定的说。 伊薇特微微点头，在两百年前与罗莎琳交流辉光大陆情报的时候，对于这个问题，学生给出的答案是三百年，也是魔渊大陆的魔王诞生之时。 现在两百多年过去了，五百年的答案完全吻合，所以可以判断，两边时间流速是一样的，罗莎琳也真的以闭关为借口，暗中回到了终焉之地。 但…… 为什么没回岛上？ 是找不到路了，遇到危险了，还是别的不可抗力？ 她沉思了一会儿，但又没有太过焦急。毕竟在辉光大陆那样有真神存在的高魔背景下，能成为人间第一强者，罗莎琳此时的实力水平，恐怕已经遥遥领先于她，即便真有麻烦，也未必是她能插手的。 而若不是性命安危，那不管是什么，她不急着回来肯定有她的道理。伊薇特出发前都已经留好了信件，这会儿只管自己旅行就够了。 …… 当伊薇特陷入沉思之际，没多久，一阵引擎嗡鸣声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扭过头，看到冰雨已经骑着机车回到了这里，手里还捏着一把符文手枪，大声说：“好心人小姐！我来帮你了！” “不用，它已经不会伤人了。” “什么？”冰雨很吃惊，“你怎么做到的？” “一点沟通的技巧。” “沟通？畸变生物也能沟通吗？” “不，它其实不是畸变生物，只是看起来有点像。” “那它是什么？” “一种……可以驯化的野生动物……非常聪明。” 说罢，伊薇特又看向了一头雾水的杜格拉比，用辉光语说：“念在你给了我一些有价值的信息，我不会伤你，但也希望你有一点自觉，不要让我逼你配合。” “……您说什么就是什么。”杜格拉比其实对那个趁它睡觉偷袭它屁股的炼金造物恨得牙痒痒，但人家有魔女撑腰，它能怎么办，只能老老实实低下头，表示出臣服的态度。 而且它也决定了，要努力扭转在白银魔女心中的坏印象，这样才能找机会试探对方能不能给它一个机会。 它也要当传奇法师，不，传奇龙王！ “你看。”伊薇特扭头看向冰雨。 “好厉害……”冰雨呆呆的说，虽然听不懂二人说了什么方言，但黑龙俯下身子，姿态中的恭敬，已经表露的格外明显了。 她忍不住多打量了几眼黑龙，然后被杜格拉比瞪了一眼，害怕的缩了缩脖子，又看向了神色平静的伊薇特，心中暗自震惊。 她上一次接触的时候，就感觉好心人小姐有点神秘了，但还只是体现在她拟人的行为举止的表面上，今日再度接触，才发现好心人小姐如此了不得，竟然连这么凶恶可怕的生物都能驯化，这已经是人类级别的驯兽能力了吧？ 这就是高境界强者的实力吗！ 恐怖如斯啊有没有。 …… 接下来，没有继续呆在这片林间，伊薇特领着杜格拉比，向房车的方向走去，冰雨则推着车，在旁边跟着，那种看稀奇动物的眼神让杜格拉比极其不爽，努力的合上嘴巴，才控制住了喷吐龙息的欲望。 伊薇特不打算放杜格拉比离开，主要是希望从黑龙口中继续问询有关于传奇法师的信息。 但她有些始料未及的是，黑龙对追随她这件事情十分热情，以至于没等她开口，黑龙就先一步提了出来。 她自然也就顺水推舟了，同时猜测了一下黑龙的想法——可能是因为都会说辉光语，有亲切感，能解闷？或是慕强心理？ 也许都有，但为什么表现得那么主动？自己看起来是那么值得信赖的人吗？伊薇特不是很理解。 “好心人小姐，你下一站准备去哪里？”到了雪林外边的房车边，准备登上驾驶座，伊薇特听见冰雨询问道。 大概是怕被嫌弃，她还没忘记强调说：“我就随便问问！我有自己的目的地！我要去废墟都市库克斯！” “我也要去库克斯。”伊薇特看了她一眼，慢条斯理的说。 在梦境里，她专门在戒指里存储了一份详尽的世界地图，用于离开后，做旅行规划，所以理论上，她能一个不落的把黑潮洲所有城市废墟都走一遍。 这固然是有吞噬需求在里面的，因为相比于野外，城市中藏匿的畸变体数量更多，也更容易出现母巢或高阶畸变体，可以聚起来一网打尽。把城市的畸变体都清干净，她就能保证稳定的畸变魔力增长了。 次要原因则是，库克斯过去是新伊甸合众国大名鼎鼎的旅游城市，有漂亮的北地风光和无垠雪原，作为一个旅行者，这自然不容错过。 “咦？你也去？”冰雨眨了眨眼，然后沉默了三秒，忽然别过脸，哼了一声，幽幽的说，“反正你肯定还是喜欢一个人吧？哎，不打扰你修行了，你走直线吧，我绕远路过去。” 伊薇特却是摇了摇头：“这次我可以和你一起走。” “诶？为什么？” “因为……现在也没法一个人了。”伊薇特看了旁边的黑龙一眼。 独自旅行最大的优点是可以肆无忌惮的吞噬路遇的畸变体，但现在有了杜格拉比这条黑龙跟着，在不想暴露这一点的情况下，一切的吞噬行动就都会被她转移到夜晚秘密进行，自然也就不介意再多一个魔偶了。 “也是哦，有这个凶巴巴的家伙在。”冰雨若有所思的点头。 “？”杜格拉比听不明白二人的对话，但直觉却意外的敏锐，立即问道，“魔女大人，是不是这个臭女人在说我坏话？我可以揍她吗？” “没，她夸你长得帅。”伊薇特敷衍的说。 杜格拉比有些意外：“真想不到她居然有诚实这个可贵的品质……” 我也想不到你还挺无耻……伊薇特想。 …… 同一时间，阿迦舍，魔偶小镇。 在两位远道而来的旅客相继离开后，魔偶小镇的平静才持续了不到两天，就再一次被打破了。 这次的起因是考古爱好者“胶卷”，它本来是想要在附近的城乡结合部废墟进行第不知道多少次的探索，看看有没有遗漏的东西的，谁知道探索了许久，收获没有，畸变体，居然也一个都没遇到。 这种古怪的寂静与安全是很不寻常的，虽然机械魔偶不在畸变体食谱上，可这不妨碍它们突然袭击并吓人一跳。再加上胶卷本身，也是三个月前某次事件的当事人，于是它很快意识到了什么，返回了魔偶小镇，并叫上了老伙计枪手一起。 有了高手带队，胶卷的行动便大胆了许多，打算做一些深入探索，然而一路上，迟迟没有遇到任何危险，让二人不断得深入、深入、再深入…… 最后，就看到了那个让它们毕生难忘的画面——无数的干瘪尸骸横陈在阿迦舍的中心地带，宛若刚刚结束工作的屠宰场。刺鼻的腐腥混杂着初冬凛冽的寒风，刮过凝固成深褐色浆块的建筑表面，场景之惊悚狰狞，即便是十八层地狱恐怕也不过如此。 这自然给两个机械魔偶的心灵造成了巨大冲击，吓得二人直接落荒而逃了，并第一时间通知了大长老。 而有过事件经验的大长老，看到二人的反应也有点好奇了，加上即便上报给神，得到的结果可能也是“自行调查”，于是大长老这次便组织了大部队，一起深入进去，打算眼见为实，看看实际场景和口头转述的差别究竟有多大。 然后…… 十几人的探索队伍就全部连滚带爬的逃回来了，大长老更是大受震撼，第一时间联络到了圣堂总部——总部是神意的代行者，也能处理相关事务——要求总部一定要派人来查探，不派他就一直打骚扰电话，骚扰到圣堂总部派人为止！ 是的，这次说什么，也不能再敷衍了事了！ (本章完) 第68章 68 调查 第68章 -68- 调查 初冬的雪落得很轻，像一层灰白的纱，覆在集装箱公寓锈迹斑斑的棱角上。用铆钉修补过的棚屋顶上积了层薄雪，偶尔有金属疲劳的呻吟声传来，仿佛小镇正在睡梦中轻轻翻身。 从穿梭艇上下来，穿着灰色风衣的“艾利特·白鸽”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这才向前迈步，来到了门口一个像金属垃圾拼凑而成的老旧魔偶前。 他彬彬有礼的说：“我是奉圣堂之命前来调查阿迦舍诡异事件的神恩者‘艾利特·白鸽’，请帮我向这里的管理者与圣堂通报一声，非常感谢。” “机械之神在上！竟然是神恩者！”老旧魔偶大吃一惊，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神恩者，下意识多看了两眼。 但随后他就发现，这位神恩者看起来，似乎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非同凡响。尤其是在见过那位叫伊薇特的旅人小姐之后，就更觉得普通了。 等老旧魔偶快步离开，艾利特的脸上露出笑容。作为神恩者，他最享受的就是这样的时刻了，他也不知道为什么，每当看到别人对自己震惊时，他就会产生抑制不住嘴角上扬的情绪。 这一定程度上，是对他的修行产生了困扰的，因为在他的修行方案里，他的设定应该是一个彬彬有礼、谦逊谨慎、机智过人的人类侦探，永远穿着一丝不苟的正装，永远不苟言笑，也永远散发着令人可靠的成熟气场才对。 现在，每次出任务都会难以抑制的在他人的惊叹中得意忘形，这难道就是神明所说的，修行路上的无边孽障？ “好久不见，白鸽侦探。”过了一会儿，艾利特听见有人喊自己的绰号，他扭头看去，看到了这里的大长老与修女小姐，其中打招呼的正是修女小姐，面相还有点眼熟。 “是……向日葵小姐？你怎么被分配到这里了？”艾利特惊讶的说。 “在哪里都是一样的，只要能做好侍奉神的工作。”修女小姐微笑着说。 “好吧……唔，这位就是‘大长老’先生了吧。” “是的，正是老朽。您可算来了，神恩者先生，需要我再向您描述详细情况吗？” “我看过卷宗了，但有些问题，还需要您说明……” 在两个小时后的详细访谈后，自认为已经获得了充分必要信息的艾利特离开了魔偶小镇，进入了阿迦舍。 他自然不是单独前去的，而是召唤了他的伙伴一起。那是一台两层楼高，名为“白炙”的魔导机兵。 通常情况下，艾利特与白炙是长期的搭档组合，共同行动。艾利特优雅的拟人身形让他可以做更多细致的探查工作，白炙则专门负责战斗，对付一些高阶的畸变生物。 然而，进入了阿迦舍的深处，对调查之事信心满满的艾利特，立即露出了凝重的表情。 作为神恩者中的专业调查员，如此可怖的场景他也是第一次看到，明明置身于白炙的驾驶舱内，却仍然有种不寒而栗的感觉，仿佛有一股刺人的冷意，沿着魔导线一路上窜，钻入了他的心智核心。 他下意识紧了紧自己的红围巾，然后开始回忆大长老口述中的信息，看有没有当前情况的破局线索。 说起来，大长老有提及过，在第一次事件发生的前一天，有两个境界很高的旅者在王国内暂且落脚，并且于三个月后离开，刚好第二次事件，也是三个月后发生的……这中间，是否存在什么联系？ 艾利特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果断摇摇头，跳过了这个无用信息。 很显然，善良又柔弱的机械族同胞们，是不可能做到这么邪恶又变态的事情的，又不是被畸变体感染了。 异变的源头肯定和那两个无辜的旅者无关，这是来自于专业侦探的判断！ 但如此一来，就能清晰得出“线索不足”的结论了，他想，然后决定在阿迦舍多滞留一段时间，把城市的各个周边地带都调查一遍。 是的，作为一个成熟可靠的专业侦探，他最喜欢的就是这种有挑战性的任务。 先定个小目标吧，一个月内把这事件搞清楚，然后找到那个邪恶的异变源头，将其消灭。 不然他就不走了！ …… 几天后，一个初冬的早晨。 这是一条狭窄的谷地雪道，两侧的山脉如同沉睡的巨兽，覆盖着终年不化的冰川。透过道旁低矮的桦树林，隐约可以看到几个世纪前残留的铁轨，像一条红褐的蛇骨，蜿蜒着消失在雾霭尽头。 穿着温暖的小皮靴，伊薇特站在一处裸露的黑色岩脊上，远眺了一会儿自然景观后，扭头望去，看到了失去动力的房车正以绳索勾连的方式，被一条黑龙努力的拖拽向前。 而之所以会突然出现这样的情景，还要从前天夜晚说起。 那天晚上，暮色深沉之时，为了不错过已经标记好的有狩猎价值的畸变体，她大晚上趁着黑龙和魔偶少女在雪地里睡觉，返回到了之前的地域，收获了一些畸变魔力。 然而始料未及的是，回来一看，发现有三阶段的强大畸变体偷袭了营地，和杜格拉比、冰雨正战作一团。 虽然还没等伊薇特动手，那个畸变体就被一龙一偶合力击毙了，可她的房车因为近在咫尺的关系，遭到了杜格拉比的龙息误伤，魔能传输结构内部熔毁，当场趴窝。 于是，为了把车带到目的地“库克斯”寻找修理零件，拖车的任务自然就被分配到了始作俑者杜格拉比身上，变成了眼下黑龙拉车的奇景。 可恶……竟然这么羞辱我，就算你是传说中的白银魔女，这个仇我也记下了……与此同时，杜格拉比正在心中暗自恼怒。 毕竟对于高傲的龙族来说，拉车这种事情那分明是低贱的野兽才会做的事情，怎么能让它来做？ 也就它作为一条幼龙，没有忤逆的能力，如若是它的亲爹炎龙王在这里，别说白银魔女只是个名不见经传的小神了，哪怕是辉光大陆上赫赫有名的三大真神，也照样敢和对方爆了。 虽然不是神灵，却有与真神过招的能力，这便是龙王！而这样的龙王，龙之国有整整六位！ “哼，等有朝一日，我成长起来，通过龙王试炼，刻下龙之真名，我一定要回来这里，给你点颜色瞧瞧……” 杜格拉比一边努力拉车，一边小声嘀咕起来，但在看到伊薇特忽然回头望了它一眼后，它马上悚然一惊，吱吱唔唔的说：“有……有什么事情吗，魔女大人……” “你刚刚说什么？” “什么？我刚刚说话了？怎么可能？”杜格拉比大呼小叫，“您是不是听错了？” “好好拉车。” “是~” 低眉顺眼的回应了一下，杜格拉比不敢再偷偷发牢骚了，虽然这魔女是个善神，但难保对方生气了不会给自己来点狠的。 正所谓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龙生不只有远方的骄傲，亦有眼前的苟且，在龙生经验这一块，老爹炎龙王还是给它教了蛮多真东西的。 至于为什么老爹能懂这么多，他是怎么懂的，杜格拉比一点都不好奇。 …… 雪谷走到了头，落日昏黄的光像倾倒的廉价油彩，泼在雪地上，浮起一层病恹恹的金。 就在这光景里，一阵低沉的、不像是风的嗡鸣猛地攥住了众人的神经。 伊薇特停下脚步，望向不远处的山脉，一头巨大无比、形态扭曲、布满瘤状增生和裸露骨刺的怪物，正无声地滑过峰峦，在稀薄的暮霭间留下短暂而巨大的阴影。 它并未注意到下方雪地里芝麻大小的几个存在，很快没入了更幽深的峡谷褶皱。 那庞然大物的身影彻底消失后，冰雨才敢使劲抽了口气，震惊的说：“好心人小姐，那是什么？会飞的……鲸鱼？是畸变生物吗？还是，呃，野生动物？” “畸变体。”伊薇特很确定，因为她看清楚了对方的身体细节，血肉裸露、骨骼畸形、头部异化，全都符合一阶畸变体的特征。 不过很快她又疑惑起来，畸变体的感染是以现实生物为原型的，进化的方向也与之息息相关，如果被感染的生物真是鲸鱼，那无论怎么进化，都会是水生种，这一点毋庸置疑。 可刚刚那只鲸鱼，首先进化程度就很低，看起来就是一阶段的程度，却偏偏掌握了在天上飞行的术式，这是三阶段畸变体才会拥有的能力。 而且黑潮洲的北方冰海几乎没有鲸鱼出没，即便有鲸鱼畸变了，也不该跑到这附近。 如此矛盾的情况，让她不由得产生了怀疑，心想难道是自己多年对畸变体的观测总结，还存在着未曾注意到的误区？ 而就在她陷入疑惑之时，伴随着杜格拉比的一声紧张低吼，更多的巨鲸从山峦的背后浮现出来，像是无数漫过天空的基洛夫空艇，将巨大的阴影投射下来。 见此情景，冰雨倒吸一口凉气，杜格拉比也下意识惊恐的伏下脑袋，宛若藏头的鸵鸟，不想引起那些巨型秽魔的注意。 好在伊薇特的反应更快，立即用土魔法从地上拉起了墙壁作为掩护，阻断了那些苍白浑浊的眼球的注视，不然指不定就要遭到鲸群的围攻了。 不知过去多久，像是几分钟，又像是几个漫长的冬季，鲸群逐渐远去，消失在白雪皑皑的群山深处，瑟瑟发抖的魔偶少女与黑龙终于得以长舒一口气，体验到了劫后余生的感觉。 (本章完) 第69章 69 山鲸 第69章 -69- 山鲸 “呜哇，机械之神在上，怎么会有这么恐怖的畸变怪群！好心人小姐，你怎么看起来一点都不害怕？”等鲸群离去后，冰雨从抱头蹲防的状态中脱离出来，忍不住说。 “我相信机械之神会保佑我们。”伊薇特说。 冰雨立即鼓起脸，觉得她在敷衍自己，但又没证据，毕竟她总不能质疑伟大的神。 然后她想起了刚刚一瞬间，被银发少女召唤出来的土墙，看起来没有用什么魔导器，但却货真价实做到了这一点，简直就像是传说中的人类魔法师一样。 又是驯兽，又是魔法……好心人小姐的手段真是越来越多了，她不会真的要进化成人类了吧？ 想到这里，作为人类崇拜者，冰雨心中不由羡慕起来，冲散了鲸群带来的恐慌。 虽然迄今为止，首个飞升为人的机械族尚未诞生，但凡事都有第一次，对于好心人小姐展现出来的境界与神秘感，冰雨觉得她飞升成功的可能性相当之大。 至少在她身上，冰雨从来没找到那种刻意在模仿人类的违和感，一举一动都格外自然，这在整个机械族都相当稀有。 如果有一天好心人小姐真能成为人类，那自己就是人类的好伙伴了！她暗自认定，觉得这样也还不错。 另一边…… 注意到鲸群离去，杜格拉比也长舒一口气，解除了匍匐在地的状态，重新抬起龙首，拾回了龙族的骄傲。 在它看来，刚刚无疑是它穿越至今最危急的时刻了，那群恐怖的巨型秽魔，十有八九是终焉魔女手下的得力干将，能轻易摧毁一个大陆城市，即便隔着几百几千米的距离，依然让它感到惶恐不已，有种在鬼门关走了一遭的错觉。 终焉之地果然还是太恐怖了，到处都隐藏着怪物！好在身边也有神灵庇佑…… 它偷偷瞥了银发少女一眼，突然觉得这个之前还羞辱自己、令自己痛恨无比的三流野神，这会儿看起来意外的亲切了许多，安全感十足，甚至让它对拉车这件事情，都没那么抗拒了。 嗯，说起来，这车也确实是自己弄坏的，拉一拉，也算弥补过失，符合龙之常情…… …… 在见识到了可怕的畸变飞鲸群后，不愿意久留的杜格拉比开始更加卖力的拉车，并于夜幕降临之前，与伊薇特、冰雨一起，来到了目的地附近的一处山谷。 据冰雨的介绍，这山谷内有一个魔偶王国的存在，也是废墟都市库克斯周边唯一的魔偶王国。 “村子，在哪儿呢？”给杜格拉比翻译了一下后，将车拉到谷底口的杜格拉比左右张望起来，入目所见，只有几乎被大雪彻底吞没的城镇废墟与山脉，白茫茫一片，一个活人没见到。 冰雨和伊薇特也有些疑惑，四处张望了一会儿，还稍微整了点动静出来。 过后不久，旁边的山脉下方，一个隐蔽的石门突然打开，伊薇特看到一个破旧魔偶从里面探出脑袋，正疑惑的看着众人。 它没有嘴巴，扬声器在体内，用沙哑的合成音问道：“你们是……？” 伊薇特没有第一时间说话，而是打量了一下，发现这个魔偶款式格外有工业风，圆筒身体的下半身是两条小短腿，上半身则是圆球状的脑袋与两个镊子般的手臂，样式十分粗陋，满是锈痕，过去应该是某些工厂所有，替代人类，成为流水线上的机械劳工。 “你们好！我们是路过的旅行者！”冰雨走过去打招呼说。她是三“人”中唯一的纯血机械魔偶，身体上偶尔裸露出来的连接缝隙与球形关节，能有效降低其他机械族们的戒备。 “原来是旅行者啊。”破旧魔偶一下子放松下来，虽然光溜溜的脸上没有表情可言，但语气的改变却是十分明显，但随后又注意到了拉车的黑龙，呆滞了一下，惊恐的说，“那是什么？！……畸变生物？” “不，那是被驯服的野生动物，你看它在给我们拉车呢，就像人类文明的马车一样。”冰雨说。 “原来是这样，好厉害。”民风淳朴的破旧魔偶立即相信了，一秒钟的怀疑都不曾有过，它热情的说，“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快请进来坐坐。” “等等，我难道要一直在外面吗？”看到伊薇特和冰雨走向石门，再比划了一下石门的高度，杜格拉比嚷嚷起来。 “你自己找个地方先呆一呆吧。”伊薇特说。 “可恶啊……” 一分钟后，走入石门，冰雨立马好奇的问：“刚刚驼兽先生说了什么？是在生气我们抛下它了吗？” 由于对驯兽技术的不了解，她完全不觉得野生动物会说话是什么奇怪的事情，甚至推导出在人类文明时代，人与野兽沟通可能是稀松平常的事情，她只恨自己不懂兽语，无法像人类那般多才多艺。 “它说它最喜欢一个人呆着，让我们别打扰它。”伊薇特说。 “原来是这样啊，我还以为它是孤单了呢。”冰雨不好意思的说。 话语间，伊薇特扭头看向四周。 和阿迦舍的魔偶小镇不同，这里的魔偶王国成员们竟然呆在一个疑似防空洞的地方内。考虑到魔偶们虽然模仿人类，却不会感到寒冷，这让她有些困惑。 “魔偶先生，魔偶先生。”她轻声叫道。 “旅人小姐，您叫我‘铜皮’就好了。”魔偶回过头，面部只有两个发着红光的摄像头代表眼睛，其他什么五官都没有，空荡荡的脸孔在幽暗的环境下，看着有些阴森。 不过它的语气其实是很温和的，有一种乡村青年的朴实感。伊薇特旋即自我介绍了一下，并问：“你们王国叫什么？为什么会住在防空洞？” “伊薇特小姐，我们的王国叫‘库克斯大家族’，是一群五湖四海的机械族同胞，没有四大王国那样显赫的‘贵族血统’，人也不多，现在也没超过30人。”铜皮说，“我们也不希望一直住在防空洞，想要到外面去修缮造物主们留下的屋子，但外边经常有可怕的山鲸路过，它们会发动攻击，所以我们也别无选择。” “山鲸？”冰雨惊讶的说，“是不是个头很大，像鲸鱼一样，会飞，还会成群结队的畸变生物？” “是的，你们看到过了吗？”铜皮惊讶的说，“那些山鲸很危险的，你们没事吧？” “它们没发现我们。”冰雨说。 “那就好。” “山鲸是怎么来的？”想到那些畸变鲸鱼身上的种种疑点，伊薇特立即问道。 她不觉得那些巨型飞鲸是普通鲸鱼畸变而来，真正的畸变鲸鱼她在渡海时就见过了，和这种完全不在一个进化思路上。 “我们也不知道，它们是突然出现的，来自于废墟都市库克斯的市中心。那里太危险，我们向神明祈祷后，圣堂总部调派了一个神恩者先生过来，但他也没能靠近那个地方，还差点受到重伤。” “连神恩者都……”冰雨吃惊的说，这可是机械族的最强作战部队了，也是圣堂保护各个王国的主力！ 她和杜格拉比联起手来，打个三阶段畸变体都险象环生，鸡飞狗跳，但如果是神恩者来，直接就是秒杀！ 这样无敌的存在，也会受伤？ “神恩者先生告诉我们，库克斯的怪物都很不对劲，有着远超它们应有阶段的危险性，冒险深入，得不偿失。另外它让我们不要在这里驻扎了，把王国搬走，可惜大家都在这里住了很久，产生了感情，所以才……” 说到这里，铜皮叹了口气：“其实我是支持搬走的，但大家不愿意，那就算了，毕竟这块地方，大家都很喜欢，喜欢这里的历史，喜欢这里的风景，还有曾经一起创造的回忆。” 听着它伤感的语气，冰雨看起来有些共情，大概是回想起了自己银镜洲的老家。 伊薇特则眉头紧锁，注意力仍然放在山鲸上。 远超应有阶段的危险性，那就说明她的判断没问题，那群山鲸就是一阶段畸变体，却有着三阶段以上才能掌握的飞行术式……并且这样诡异危险的畸变体，在库克斯还有很多…… 那这还有去狩猎的必要吗？不会一圈狩猎下来，自己体内的畸变魔力不但没有变多，反而还减少了吧？ (本章完) 第70章 70 记录 第70章 -70- 记录 进入了防空洞内部，一股混合着铁锈、机油和岁月灰尘的陈腐气息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进入伊薇特和冰雨眼帘的，是一个拱顶结构的巨大空间，墙壁是粗糙的混凝土，布满斑驳的水痕和剥落的墙皮。数十个形态各异的魔偶散布其中，金属关节随着活动发出吱嘎声。 可能是因为外表拟人度太高，二人的出现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许多魔偶都误以为她俩是圣堂派来的神恩者，笨拙地行礼致意，问候声此起彼伏。为此，冰雨费了许多口舌，才将误会解开。 等氛围安静下来后，伊薇特看向铜皮说：“铜皮先生，请问你们这里有关于库克斯的更多情报吗？我对这座城市有些好奇。” “有的，伊薇特小姐，请跟我来。”铜皮说着，指引着伊薇特前往大厅侧面一条昏暗的走廊。 伊薇特看了一眼正兴致勃勃给魔偶们讲述旅行小故事的冰雨，独自跟了过去。 这条走廊是防空洞内仅有的一条路线，头顶闪烁着明暗交替的昏黄灯泡，一侧是石墙，另一侧是镶嵌着铁门的石室，很有宿舍或公寓的感觉，毫无疑问，整个王国的魔偶们都住在这里。 推开了一间石室的铁门后，进入伊薇特眼帘的是一个空气浑浊的小房间，有不少摆放着书籍的置物架，板是一个孤零零的白色小灯。 “这里是王国的资料室，所有国民外出探索得到的书籍都在这里，有关于库克斯的探险记录也在，您可以自由查阅，只要小心一点别弄坏了就行。” “谢谢。” “对了，伊薇特小姐，您和冰雨小姐远道而来，应该不会只是补给一下就走吧，需要为你们安排房间吗？我们这里房间多得是，你们可以尽情的在这里留宿。” “嗯，那就麻烦你们了。” “好的好的。”铜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高兴，“我也终于可以有点事情做了。” 等铜皮离开后，留在档案室内的伊薇特用风魔法做了一下室内换气，直至空气清爽下来后，才将目光落在了旁边的一系列书本与纸质文件上。 显然这里的纸张也都是从废墟里挖出来的，由于商业用纸早就腐烂掉了，所以这里的纸都是经过特殊处理，自带防护涂层，摸起来手感像塑料，数百年的岁月里，除了色泽发黄，完全不影响观阅。 她略过了一些人类文明时期各种文化娱乐类的书，第一时间将目光落在了魔偶王国自己的探索记录上，这些纸张上的文字七扭八歪，勉强能辨认出黑潮语的轮廓，看得伊薇特有些吃力。 在简单的看了一会儿后，伊薇特发现大部分记录书写的都是这个王国初创时期的往事，事无巨细的写了一些日常生活，和流水账没区别。 但就在她略感失望之时，一份被特殊保存的档案引起了她的注意，她拿来看了一下，顿时惊讶起来，这竟然是一位神恩者的调查报告。 “我是‘科伯特·铁刀’，黑潮洲圣堂总部的初级调查员，这是我对本次库克斯城市的过程记录。” “3月3日，晴，我与战斗伙伴‘雷狼’一起抵达了魔偶王国‘库克斯大家族’，见到了这里的主事人铜皮先生，了解了事情的经过。” “根据铜皮先生的描述，库克斯最近频繁有一种可怕的畸变生物‘山鲸’出现，源头就在库克斯的城中心，并且数量还在急剧增多。” “由于库克斯城并不临海，理论上不应该有与鲸鱼接触的机会，我判断，库克斯城内可能有某种神秘的鲸鱼型畸变巢主，它以自身为模板，借助母巢的孕育能力，或许能造成类似的效果，这在圣堂记录中并不缺乏先例。” “由于该巢主的行为严重威胁到了本地王国的生存，我决定与雷狼一起深入库克斯调查确认，并清理掉危险源头。” “但很快，我发现，库克斯城的神秘与诡异程度超出了我的预计。” “在入城的过程中，我驾驭着雷狼一路飞行，中途没有遭到任何畸变体的攻击，这在过往的经验中是不同寻常的，库克斯的低阶畸变体似乎非常稀少，但当时急于前往市中心的我并未感觉到异常，只是判断为，这或许是气候寒冷导致。” “在距离市中心区域大概还有30公里左右的时候，我遭遇了第一个畸变体的攻击。这是个一阶段的人形畸变体，特征明显，本不应该被我单独记录。” “但诡异的是，这个人形畸变体的战斗力异常惊人，并且会使用魔法攻击，战斗力不亚于任何的三阶段畸变体，让我难以界定其真实阶段。” “在迅速清理掉这个畸变体后，我提高了警惕，与雷狼继续深入，并陆续又解决掉了好几个有着同样异常战斗力的低阶畸变体。这放在普通的城市地带中，已经相当于好几个巢主了。” “然后，继续深入，在距离市中心区域大概还有10公里的地方，我遭遇了一个神秘的女性。” “那个女性毫无疑问是个人形畸变体，外形酷似人类少女与蜘蛛的结合，拥有六只红眼睛，背后长有八条蜘蛛腿。而古怪的是，她居然和我一样，穿着人类的服饰，行为举止都和常规的畸变生物截然不同。如若不是因为背后的八条蛛腿太过显眼，第一眼我或许会以为是造物主复活了。” “而更加不可思议的是，这个蛛女的战斗力强得惊人，只是一个照面，她就用一种黑色的能量攻击，击碎了雷狼的防御屏障，将我们一起轰入了地下。从这一点上来看，她至少是五阶以上的畸变体，值得单独的编号收录。” “由于战斗力差距悬殊，在坠入地下的城市废墟后，雷狼选择将我弹射出去，自己留下来断后。我没有拒绝他的提案，因为必须有人将这个畸变体的情报带回去。而且我和雷狼都怀疑，这个蛛女并非库克斯的巢主，城内或许还隐藏着更可怕的秘密。” “自此之后，我在本地王国养了一段时间伤，又进行了几次外围探索，但再没有看到雷狼有关的痕迹。他大抵或许是真的死了吧。” …… 读完了这份任务报告的手写文件，伊薇特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 她对神恩者，尤其是神恩者搭档的魔导机兵，是抱有相当大的戒备心的，一来，对它们使用黑目能力纯亏本，二来，它们恐怕一身军用级战斗装备，纯使用法师能力战斗，她都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打赢。 而眼下，库克斯城内居然存在着能轻易秒杀一个神恩者与其搭档的魔导机兵的超级畸变体？并且预计在五阶段以上？ 她连四阶段的畸变体都没见过呢，这么快就要跳段对上五阶段了吗？ 就对方瞬秒神恩者与魔导机兵的夸张描述来看，动用黑目能力，她也不像是能稳赢的样子啊…… 放下文件，伊薇特陷入了迟疑，她旅行的目的除了找徒弟，就是要吞噬畸变体，积攒更多畸变魔力了。而库克斯这诡异的情况下，让她有一种不作死就不会死的感觉，比起深入探索城内的秘密，直接跳过这个地方去下一个城市，更符合她安全稳定的升级思路。 毕竟她又死不了，有悠长的寿命慢慢熬，干嘛不苟一点，非得冒险呢？ 但…… 一想到自己的学生已经成为了人间第一强者，并且失踪在了终焉之地，她又觉得，多努力一下也未尝不可，太咸鱼，万一学生遇到危险了，她这个当老师的，都帮不了忙。 那就先在这里生活一阵子，确保安全的前提下，慢慢深入调查，也许能找到库克斯的畸变体们如此超标的根源……她默默做出决定。 (本章完) 第71章 71 四层套娃 第71章 -71- 四层套娃 晚上的时候，铜皮与王国内其他机械魔偶们，大费周章的为两位远道而来的客人举办了欢迎仪式，除了坐在一起用储能箱补充魔力之外，伊薇特还看到了魔偶们为自己表演的各种余兴节目，比如模仿杂技演员的丢沙包，亦或是表演歌剧。 虽然从人类视角来看，这些演出都太糟糕了，动作僵硬笨拙，台词功底纯属棒读，丢沙包还丢到了观众头上，但魔偶们都很开心，这种欢乐的情绪有种无形的感染力，让伊薇特的心情也颇为不错。 她觉得，至少在作为观众的时候，魔偶们的笑声应该是发自真心的。 等欢迎仪式结束后，看着忙碌进行收尾打扫工作的魔偶们，伊薇特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 这个疑惑的感觉直至她在铜皮为她打扫好的新房间睡下，都一直没有散去。 然后，她在防空洞内安详的睡了一晚，等到第二天早上来到室外的时候，看到一条满身积雪还被缰绳拴着，不得不蜷缩着身子拱卫在房车边的黑龙，这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忘记的是什么了。 她在防空洞大厅里看到了一个密封的铁门，只要把那个铁门打开，杜格拉比就能进入室内了。但因为欢迎仪式吸引了注意力，等结束的时候，她已经完全忘记了还有一条黑龙在外边孤零零的趴着，甚至忘了给它松开绳子，让它自己出去狩猎晚饭。 “辛苦你了。”伊薇特说，走过去给它把绳子松开。 杜格拉比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沉默一会后，扭过头去，不看她。 可能是与外界只隔着一个铁门的关系，防空洞的隔音效果一般，昨天晚上它趴在外边一边忍受风雪，一边默默用龙息烤火的时候，能够很清晰的听见大厅里的那些欢声笑语，像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相比于拉车时的屈辱，这种被遗忘的委屈感似乎更加让人难以接受。 “我不是故意的。”伊薇特又说。 杜格拉比还是不说话，它决定扮演一只沉默寡言的老马。马怎么会和人说话呢，它只会任劳任怨，把所有难过都咽进肚子里。 “你有什么想要的？”伊薇特有些无奈了，她真不擅长哄小孩。虽然这条黑龙的年龄已经快100岁了，但以巨龙长达2000年的寿命来看，比例上，确实也就是个五岁小孩。 杜格拉比有些意动，现在好像是趁机提出拜师要求的好机会，这三流野神说不定会同意。但一想到昨晚那个辗转难眠、又冷又饿的冬夜，它的情绪一下子又上来了，头一撇，还是不说话。 伊薇特继续等了等，见黑龙还是没反应，决定先放弃——理性分析，现在好像不是沟通的好时机。 她让铜皮把铁门打开，让杜格拉比随时能进去休息，然后转而开始思考，有关于库克斯的探索方案。 首先要确保安全性，那个神秘的蛛女能够一击击碎魔导机兵的魔力屏障，意味着她当下的术式防御也有极大概率被破防。如若不想什么时候都用触手硬化来防御，那么她就必须想办法，提高猩红装甲的防御力。 这自然是能做到的，在梦境中的最后一个月，她对引擎的掌握还十分生涩，约等于纯萌新。虽然笼统的完成了冰火风雷四大元素术式，以及猩红装甲、肌肉解限、再生泵三大肉体术式的规格、架构升级，但怎么说呢，毕竟是仓促提升，又是个引擎领域的初学者，所以效果肯定会很不理想。 她当时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在升级过程中，基本就只升了架构，架构下的细节，却是大面积留白，等待着她后续的持续琢磨与填充。 现在她终于可以根据当下的需要，去填充这些内容了。 …… 时光如同山谷外缥缈的雪雾，悄然飘散，转眼间，伊薇特在库克斯停留的日子，就超过了三个月。 这期间，她的精力主要都用在了对猩红装甲的提升与微调上，在10w规格限制下，防御力是有极限的，所以她主要提升的方向，是重迭术式，也就是一次性将同一个术式，在身上套两层，以此来实现超过当前规格的效果。 在元素术式上，这其实不是难事，多放一个符文圆环罢了。但在自身强化的持续术式上，这就是10w规格的特殊架构才能实现的效果了，也是当初伊薇特一定要升级架构的原因之一。 甚至于，她还打算再设计一个10w规格可以勉强做到的、专门用来辅助套娃的迭加术式，如果这个迭加术式能开发成功，她就等于有了四层套娃，这时候，安全系数应该会非常可观。 当然代价是更多倍的魔力消耗，好在作为一个超过两千魔力值的自然法师，这样的代价对她来说也不是不能承受。 另一边，冰雨和杜格拉比也渐渐习惯了当地的生活。 其中，冰雨的融入能力自然是毋庸置疑的。作为正儿八经的机械族，还是天穹王国的新生代魔偶，一路上的见闻又为她提供了各种各样的谈资，了没几天，就成为了这里的风云人物。 而杜格拉比的情况则截然相反。大概是外表太凶恶，酷似畸变生物，又无法语言沟通，少有魔偶敢靠近它，加上它自己也对这些破铜烂铁的炼金造物十分不屑，经常假装哈气来恐吓靠近的魔偶，导致了绝大部分王国居民都对它敬而远之。 不过有些例外的是，一个叫茉莉的机械族小女孩，却是靠着孜孜不倦的努力，和杜格拉比稍微混熟了一点。虽然两边的交流方式仅限于肢体沟通，但几次恐吓都没法把这小铁皮人吓跑后，它也就放弃了，偶尔还会允许茉莉给它清洁够不着的背部。 …… 时光飞逝，岁月无声，安逸的生活中，冬雪又一次覆盖了山谷，一年时间竟然就这么过去了。 这期间，靠着防空洞躲避路过的山鲸，王国内没发生什么危险，冰雨牢记本地居民的叮嘱，不敢靠近库克斯，在周边的乡镇遗迹进行着考古工作。 杜格拉比则干脆什么也没做——龙族是得天独厚的种族，只要正常吃饭，魔力自然就能随年龄成长，到一定能力还会自动觉醒龙语魔法，根本不用努力。 它平日里做得最多的，就是和魔偶小孩茉莉，以及其他几个孩童魔偶一起出去闲逛，看看附近的人类文明时代留下的矿坑，或眺望远处人类建筑崩塌的骨架。 终于，在某个寒冷的清晨，长期呆在房车或防空洞内，一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伊薇特，推开门走到了外边，对着山谷外笼罩在雾霭中、仿佛海市蜃楼般若隐若现的库克斯城轮廓，悠悠的伸了一个懒腰。 终于完成了，她想，她终于拥有四层的猩红装甲来作为防护了。 这样的防御力下，那个神秘的蛛女应该也不可能一击就全部击碎吧？而只要有一个空窗期，她都能重新释放术式，把四层防护迭回来，来避免遭受致命伤。 那么要在今晚出发吗？去库克斯神秘的市中心看一看？探索一下情报？ 她有些意动，但很快，凝望着眼前的雪域风景，渐渐的，一些零散的、不美好的记忆又在脑海中浮现出来。 不行，准备得还不够万全，谁知道那个地方藏着什么怪物或秘密？连机械之神座下的神恩者都招致重创，怎么能掉以轻心？ 况且四层防护还没有实战测试过，谁知道会不会出现什么隐藏bug？ 以防万一，再把杀伤力最大的雷元素术式也完善一下吧，极限的四层防护有了，下面也该有极限的四段雷霆了。 等到明年，攻击和防御的手段都满足到条件了，再去探索也不迟。 (本章完) 第72章 72 蛛女 第72章 -72- 蛛女 三年后。 这是一个满天飞雪的早晨，伊薇特从床上下来，穿过长长的走廊，看到防空洞的大厅里一片静谧，只有一条黑龙趴在角落的草堆里，时不时发出均匀的呼吸声。 现在的时间大约是早上四点左右，黎明刚刚破晓，魔偶们都有模仿人类睡觉的修行规则，因此谁都没有睡醒，很适合她一个人悄悄溜出去，开启对库克斯的第一次探索。 推开防空洞的石门，将冰冷的空气吸入肺部，伊薇特感觉自己的困意稍稍被冲散了一些。她扭头看向谷底外的雪坡下方，那是她四年前初来乍到时就定下的探索目标，结果第一次探索的启程部分就耽搁了这么久，她也有点意外。 好在这里的各位全都是长生种，区区四年，对人类来说足够读完一个大学的时间，对这里的所有人、偶或龙来说，其实也就还好。 而且这四年对她来说，还是挺充实的。她已经好久好久没有这么全身心的投入在术式优化上了。 毕竟10w规格的术式，哪怕是优化工作，在起源文明时期，也往往需要几十人的团队日以夜继的上小半年才能完成。 她一己之力，在四年间，完成了七个术式的优化，这放在起源文明都是说出去也没人信的。 不过在运用上还有所欠缺，迈入10w规格后，术式的可操作性，变化性都大了很多，自己接下来需要提升的，或许是战斗经验…… 想着这些，伊薇特沿着雪坡向下走去。她没有带合金战刃，因为作为低端的军用级装备，它的威力已经远不如术式了，只是耐用性还说得过去。她打算留着那把刀，当一个长久的纪念品。 而此行探索库克斯，她的主要目的也不是大开杀戒，或一口气搞清楚城内的秘密。 她想先刺探点情报，如果可以，她就多来几次，也能多用冥想补蓝。反正一切宗旨都是安全至上。 利用风元素飘飞到了城市外围，远远看着这座笼罩在白色寒雾中的城市，伊薇特果然感受到了那位神恩者的任务记录中所描绘的那种氛围。 没有畸变体，也没有活物。屋顶、街道、歪斜的广告牌，都覆盖着厚厚的白色绒毯，无边寂静中，连风穿过断壁残垣的呜咽声，仿佛都凝滞了。 她落在了一个空荡荡的街口，脚踏清风，以一种不算很快，但也绝对不慢的速度，穿越了周边一圈的城镇社区，向着市中心的地带逼近过去。 在前进了大约20公里左右，眼看市中心逐渐清晰起来，终于有一只畸变体从阴影中出现，对她发动了攻击，射出一道冰棱。伊薇特有心检测猩红装甲的防御力，不闪不避，甚至还抬手硬抓，结果一下就把这道冰凌给抓碎了。 这畸变体的攻击力不够高啊……伊薇特有些遗憾，抬头看去，发现是一个人形畸变体。它的模样看起来有点像冻土里挖出来的僵尸，身材佝偻，皮肤紧贴在骨骼上，裸露着部分血肉，头上长了个紫红色的脓包。明明只是一阶畸变体，却能够凝聚冰棱攻击，果然有些实力。 而更有实力的还在后面，在发现自己的攻击不造成反应后，这只畸变体似乎是动怒了一样，几十枚冰棱以飞快的速度在它身边成型，向着伊薇特轰击过来。 这种不动脑筋的火力轰炸，让她不由得在这畸变体身上看到了几分过去的自己的影子。 咻咻咻，无数的冰棱命中了伊薇特的身上，掀起闪烁的冰雾，但却没造成任何效果，似乎只是给她加了层特效。她反过来抬手，轻轻打了个响指，一团火焰就凭空在畸变体身上炸开，将其烧成灰烬。 嗯……虽然会使用术式，但战斗力应该还不到三阶段，算2.5阶的水平，可即便如此，也很特别了，毕竟这种畸变体在其他城市，应该只是路边杂鱼的水平…… 她暗自惊讶，继续往前走，过程中，又陆陆续续遭到了一些零星的畸变生物的偷袭。但无论是人形还是兽形，这些一阶畸变体的战斗力都在三阶段以上。 于是，走了短短10公里路，她就猎杀了超过10只有三阶段战斗力的畸变体，近乎于杀了10个巢主了。好在过程几乎都是秒杀，干脆利落的出击减少了不少魔力的消耗，让她没有在某些事情上重蹈覆辙。 而且她还给自己限定了一些规则，比如魔力值在低于三分之一的时候必须无条件撤退、黑目能力不到万不得已绝不动用等等。 在这些自我限制的约束下，她对于蓝耗的控制就更加精打细算了。 就这样，过去了大约一小时，她终于接近市中心地带的时候，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在斜上方的建筑物上响起：“你是谁？” 伊薇特抬起头，看到斜上方一个教堂建筑的尖顶上，立着一个纤细的影子，正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她身上穿着很有现代气息的潮流服装，如若剔除掉身上非人的器官，那看起来或许会很像个青春靓丽的女高中生。 但可惜，八条蜘蛛腿与六个红点般的眼睛破坏了这份美感，如果不出意外，这应该就是神恩者任务报告上提到的那个蛛女了。 等了一会儿，见伊薇特平静的看着自己，却一言不发，蛛女又问：“这里是天海之王的领地，你是哪个君主的手下？谁允许你这样擅闯的？” 天海之王？君主？这是高阶畸变体内部的势力划分？ 前者大概是个更加高阶的畸变体的称号，而后者叫做“君主”……这是一种等级，亦或是一种地位？ 伊薇特没想到一个照面，马上就收集到了更多有关于畸变体的信息，但她有些疑惑的是，她都一路杀进来了，蛛女为什么不第一时间攻击她。 难道是忌惮自己背后可能“有人”？ “你是谁？”伊薇特问。 “是我先问的你。”蛛女说。 “我叫冰雨，是个机械族。”伊薇特说。 “你当我傻？” “好吧。”伊薇特有些遗憾，看来高阶段的畸变体脑子比机械魔偶好使多了，居然一眼就看穿了她天衣无缝的伪装，她决定换个说辞，“其实我是野生的畸变体，我什么也不知道。” “你在挑衅我吗？”蛛女的语气更加寒冷了，“你的表现至少有四到五次‘晋升’了，你没得到过感应？说这种一眼就会被戳破的谎言……” 感应？感应什么？难道是畸变体在提升阶段，也就是所谓“晋升”中，会获得什么特殊的信息吗？ 伊薇特说：“不骗你，我什么都不知道，你能教教我吗？” “没关系，不用了。”蛛女冷漠的说，“反正你马上就要死了，下辈子注意点就行。” 说完这句话，蛛女身后的蜘蛛腿微微发力，让她化作一道漆黑的影子，瞬息间冲到了伊薇特的面前，手中拍出了一道黑色诡异能量，看着像某种不知名元素构成的特殊术式。 已经有了多年准备的伊薇特早就在等待这场战斗了，她用风元素包裹自己，与蛛女在银装素裹的废墟城市中不断碰撞起来，每一次接触时，她的四层猩红装甲都会被打碎三层，又会被迅速补充。 而她的攻击手段相较过去，也百齐放了许多，有时候用烈焰在手中铸造出火焰般的刀刃施以斩击，又有的时候会打出跳跃的雷霆，再被蛛女用黑色的魔力护盾拦截下来。 无数的魔法元素在这片街区扩散开来，像是起起落落的潮水，冲刷着街上的一切，黑色的未知元素夹杂其中，像某种腐蚀性的剧毒，许多原本属于冰火风雷的常规元素被这些黑色元素接触后，会迅速染黑，再原地消散，像是烈火灼烧后的余烬。 寂静的街道上，一场又一场爆炸产生的烟雾扩散开来，与雪粉一起融为黑色的雾霭，爆炸声此起彼伏，但又很快被寒风吞没。 不知道过去了几分钟还是十几分钟，这场惊心动魄的较量在两人的同时分开中到达了尾声。 但令人震惊的是，如此激烈的战斗，令街道狼藉不堪，雪地上也布满焦痕和坑洼，二人的身上却都完好无损，连衣袂都没有弄脏，只余呼吸在冷空气中凝成的微薄白雾。 “你果然很强，你是五阶段的畸变体？”伊薇特站在一栋尖顶建筑的俯瞰着下方的蛛女，黑色裙摆在冷风中猎猎作响。 “差不多。”蛛女面无表情的说，随后又纠正道，“四次‘晋升’之后，叫做‘领主’。” “四阶段呢？”伊薇特想到了双刃恶魔，那家伙当初吹牛的时候管四阶段就叫领主了。 “你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我在一个偏僻的海岛上生活了很多年，对畸变体的社会一无所知。嗯，也没收到你说的那什么‘感应’。”伊薇特说着，在身上制造了一条白色的触须出来，用来证明自己确实是个“畸变体”。 蛛女沉默了一会儿，声音冷漠如初：“但敢擅闯天海之王的领地，你依然要死。” “下次再说吧。”伊薇特摇头，她的魔力已经接近到她给自己设定的三分之一的警戒线了，而这番大战中，蛛女的表现依然深不可测，似乎游刃有余，这让她有些警惕起来，深怕又重蹈当年的某些覆辙。 打这么久，对方支援也快到了，加上这蛛女实力强劲，鬼知道还有没有底牌藏着……安全起见，这次先撤退了，等回去补满蓝条再来也不迟…… 念及如此，她当即化作一缕疾风，逆着纷扬的雪幕，消失在街角废墟深处。 …… 雪还在下。 看着敌人离去，屋顶上的蛛女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雪一层层覆盖着方才战斗搅乱的痕迹。 足足十分钟之后，确认了银发少女应该不会突然杀个回马枪了，蛛女才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身体一晃，噗的吐出一口血来。 (本章完) 第73章 73 陪练 第73章 -73- 陪练 小心翼翼的脱离了库克斯，安全起见，伊薇特在覆盖着冰雪的山脉中四处穿梭了一阵子，确定了肯定没有被跟踪，这才前往了山谷小镇，来到了谷底间的防空洞门口。 现在的时间还是上午，但已经有许多魔偶们起床了，看到伊薇特后纷纷打了个招呼。 伊薇特颔首示意，她在这里住了整整四年，和本地居民谈不上多熟，也很少与它们主动交流。这倒不是她歧视机械族，而是她天生就不爱社交，用宠物来比喻那就是，不亲人。 不过今天她的心情还是很好的，眼神难得的有些柔和。主要也是早上的收获比较好，在如此凶险的地带做到了全身而退，磨练了一点战斗技巧，并且还得到了一些有用的情报，她觉得自己的进步真是太大了。 虽然在两百多年的尺度上，进步这个词听着有点古怪，但一个人的成长看的从来不是时间，而是事件。 不然将近百岁的杜格拉比早该是个成熟的大贤者了，怎么还会是一个受点小委屈就冷暴力别人的幼龙呢？ 上一次她身陷险境，和这一次以身犯险，中间没有夹杂别的危险，所以是连续的。而这一次，她觉得自己做得很好，有满意的情绪也很正常。虽然没别人能知晓她这种内在的进步，但她可以自己夸自己。 说起来，那个蛛女的战斗力真是深不可测，她和蛛女鏖战那么久，也没从蛛女脸上看到任何疲惫、畏惧之色，反而是她的魔力被消耗得只剩下三分之一了。 如若不动用黑目能力，纯法师能力战斗的话，恐怕不是很有必胜的把握呢……伊薇特有点担忧。 但问题是，她现在有什么办法能快速提升实力呢？ 她思索起来，最后发现只有一条路可以走，那就是磨练实战技巧，提升战斗水平。 而且很巧的是，如果蛛女一直都在库克斯长期驻守的话，可以成为她很好的陪练。 …… 之后的日子里，每隔着两三个月，伊薇特就会出发一次，深入探索库克斯。 她当然也不是每次都盯着蛛女值守的那片区域潜入，而是从各个方向都试探了一次，并确定了几个基本信息。 首先库克斯的畸变体都得到过特殊强化，实力超过常规阶段很多，所以只能计算战斗力对应的阶段，而不是真实阶段。 这也是为什么伊薇特问蛛女是否是五阶段畸变体时，她的回答是模棱两可的“差不多”。 其次在库克斯的中心地带，像蛛女这样五阶段实力的“领主”，还有两个。 一个是壮硕的男性人形，只是长了很多鳞片，面目狰狞，看起来很像鱼人，战斗方式偏向近战肉搏，并且会用水魔法辅助。 另一个是一条巨大的山鲸。不同于其他山鲸，这只山鲸要强大得多。它身上长着密集的眼球，可以使用各种奇诡的术式。 在和这两个“领主”简单接触过后，伊薇特发现蛛女在里面，似乎还算好交流一点的，至少她偶尔会回答伊薇特一点问题，不像山鲸和鱼男，前者不会说话，后者和她一样沉默寡言不爱说话，几番碰撞下来，都没什么有用的情报。 最后，伊薇特还通过言语的方式，从蛛女那里套问到了，在它们三个领主之上，还有效忠于君主的“统领”，也就是六阶段畸变体，同时也是它的直属上司。 至于这个统领在哪儿，是不是就在库克斯的中央，伊薇特就不清楚了。 但出于谨慎考虑，她会默认统领就在市中心，所以每次骚扰了蛛女一会儿，消耗掉大约一半的蓝条后，她就会飞速远遁，一来防止鱼男和山鲸支援过来，二来也是不愿被六阶段的统领级强者盯上。 …… 时间一晃，小半年过去，气候由冷转温，时间来到了七月。 作为黑潮洲北部的雪域地带，库克斯周边各方面都和前世的北欧很相似。 积雪消融后，岩层裸露出来，泛着铁灰色的冷光。草色蔓延，与覆盖着青苔的人类遗迹绵延在一起。更远处的山巅上，白色的冰川终年不化，像一把冰刀，笔直的刺入了蔚蓝色的天空。 上午的时候，又一次从库克斯返回，伊薇特看到了一些魔偶们正在研究如何牧羊。 这里牧的羊是从山上抓的白色绵羊，毛发蓬松，远看像草甸上的大号。 而之所以要牧羊，一是为了给某个凶恶的驼兽提供更加稳定的口粮，二是冰雨的鼓动下，不少本地魔偶们也都觉得，牧羊人是个不错的扮演思路，能让它们更加贴近某一个时期的人类，继而增进“修为”。 “天天吃羊肉，我都腻了。”杜格拉比却是一点不领情，看到伊薇特过来还抱怨起来。 在四年多的生活中，这条黑龙也无师自通的摸索出了许多黑潮语的意思，但它矜持得很，几乎只听听，从来不开口，一直在扮演凶神恶煞的恶龙角色，所以除了经常和它一起玩的小魔偶茉莉之外，其他魔偶们没有一个察觉到这一点，甚至连冰雨都不知道。 当然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在它看来，这群炼金造物连人类都不如，哪有资格和高贵的龙族交朋友，也就白银魔女这个名不见经传的三流小神，能有和龙族平起平坐的资格。 伊薇特哦了一声，对它的矫情完全没有什么想评价的。 毕竟她已经饿了很多年没吃过东西了，这一点杜格拉比其实也能做到，靠魔力维系生命嘛，只是它不乐意。 “魔女。”杜格拉比又叫道。 “什么事？” “茉莉又发现了一个古代人类文明的大规模遗迹群，你要不要一起去？” “什么遗迹群？” “不知道，那群小鬼说是什么发射场。” “发射场？”伊薇特想了想，调出自己获得的末日前的电子地图看了一下，结合着谷底所在的方位，她大概找到了那个发射场的位置，“西北方向？” “你知道啊？” “嗯。”伊薇特看了看电子地图上的信息，心想那个发射场似乎还挺有历史，在起源文明尚未进入八大公司主宰的赛博阶段之前，在二十一世纪的时候，那个发射场向宇宙中发射了不少飞船或探测器，帮助人类很好的了解了起源星系的情况。 然后就发现，起源星系作为一个恒星系，除了起源星这个生命星球外，就只有一些十分贫瘠的无生命的低魔石头星球，资源异常匮乏，这大大限制了文明向太空扩张的欲望。 虽然已知的末日条件里，异变是从大海开始的，但神秘的“神蜕”、“蚀种”，这些东西是从哪里来的呢？ 伊薇特想，或许就是从宇宙得来的。 所以如果有机会的话，下一次进入梦中，她打算调查一下起源文明的太空发展史。 当然，也就是只是粗浅的调查一下就是了，毕竟入梦的过程中，排在第一的肯定是获得资源，排在第二的则是获悉原主经历，增加对自身的了解。 探索末日真相，勉勉强强只能排到第三，有点重要，但又不是特别重要。 另一边，见魔女对发射场探险不感兴趣，杜格拉比撇撇嘴，不再多说什么。 它邀请魔女同行其实不是为了一起玩，主要是怕外出探险偶遇到山鲸。这几年里，它已经见识过很多山鲸路过的场景了，始终对这群比它还要大好几倍的天空巨兽抱有恐惧心理。 虽然真要打起来，它也不见得一定输，可忌惮也是真忌惮——毕竟它打畸变体束手束脚，一点伤不敢吃，深怕染了污秽，对面却能肆无忌惮的攻击它，这多吃亏。 不过在小孩子面前，尤其是在小弟们面前，作为大哥的它还是要展现出自己威猛的一面的，真要遇到危险了，它大概也会硬着头皮上，毕竟这关乎到巨龙一族的脸面与尊严。 一身傲骨，士可杀不可辱，这就是龙族！ 拉车不算。 大伙这两天保持一下追读，看有没有机会蹭进三江！给大伙磕头了哐哐哐 (本章完) 第74章 74 考察 第74章 -74- 考察 邀请无果，眼看伊薇特要返回防空洞内，杜格拉比忽然又叫住了她，有些僵硬的说：“那件事情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哪件事情？”伊薇特转过头看着它，红宝石一样的眼眸里流露出困惑。 “就是……就是那件事情！” “哦~~”伊薇特恍然大悟，但很快又偏过头，再度问道，“是哪件事情？” “你不要明知故问！”杜格拉比急了，也就对面是个神灵，这要换作正常的人类法师，它多少得给一口龙息过去。 居然敢这样戏弄堂堂炎龙王之子，好大的胆！连拥有真神的人族三大教会都不敢如此怠慢！ “……但你为什么会想要拜我为师？我应该和你父亲差得很远。”伊薇特问。 这一次她是真的有些不理解。 通过杜格拉比的介绍，她对龙族是有些了解的，也深知龙族的六大龙王手眼通天，堪称是人间界的第一战力梯队，寻常生物，哪怕是信徒少一点的三流神灵，都很难赢得了龙族的龙王。 而在六大龙王中，炎龙王又是其中战斗力可以列入前二的强者，堪称龙族战力天板。 这种得天独厚的条件下，杜格拉比还要主动拜她为师，怎么想都有些说不过去。 是的，直至现在，伊薇特也不清楚，自己已经借着传奇法师的东风，走入了辉光大陆的主流神话之中，成为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冷门神灵了。 甚至她还觉得，只要她不主动说，杜格拉比就猜不出她和传奇法师的关系，只会觉得她和罗莎琳·席恩有一点渊源罢了。 所以很快，她便对杜格拉比的拜师根源产生了一点小小的误解。 她觉得杜格拉比可能是想要借着她的人脉，和传奇法师攀上关系。 这是一个相当合理的解释，富有逻辑。 唯一能反驳这个逻辑的，就是这种长远战略，不像是杜格拉比的智商能想出来的。 …… 面对伊薇特的发问，杜格拉比一时间也有些沉默，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它想要像传奇法师一样获得奇遇，但又不想把白银魔女的传说告诉对方，因为这会显得它蓄谋已久，四年间相处的所有行为，都变成了刻意而为之，很不真诚。 虽然它也确实蓄谋已久，但它自认为很真诚，或者说，龙族的高傲让它不屑于伪装。 于是僵硬了半天，它决定找一个借口，尴尬的说：“我现在一时半会回不去，但也不想蹉跎时间，想早点开始学起来……”顿了顿，“呃……不行吗？” 伊薇特的眉毛蹙了起来，她想这番话放在别人身上都是没问题的，但放在杜格拉比身上就不太对了，首先龙族能活两千年，到成年也要七百岁，还有随年龄觉醒的天赋能力“龙语魔法”，根本没必要那么着急。 况且它又对龙族身份格外骄傲，对人类等其他物种格外瞧不起，连神灵在它眼中也不过是和龙族平起平坐的族群。这种情况下它会低下高贵的龙头，拜一个人类为师，就更奇怪了。 另外，它好像也是个懒鬼…… 不过她也不是个偏执的人，见杜格拉比不愿意说就算了，她认真确认道：“你是真心想学？” 虽然没有魔导终端，但根据她的了解，辉光大陆的魔法规格极低，所有术式的规格都限定在200个符文以内，且常见一点的术式，也不会超过50个符文。 毕竟那边又没有元素芯片、符点缓存与符文硬盘。法师们的施法，又要死记硬背，又要念诵咒语，能放出什么高规格的术式？条件不允许啊。 这种情况下，伊薇特给杜格拉比教点基础知识，再给它一些小规格术式，倒也不担心落伍。 “当然是真心的！”杜格拉比连忙说。 “可以是可以……但我需要对你进行考察。” “考察？”杜格拉比紧张起来，“什么考察？” “这你不需要知道，但如果考察结束了，我会告诉你的。”说完，伊薇特转身消失在防空洞的走廊内。 …… 之后的几天时间，杜格拉比得到了一个颇有难度的战斗术式，是猩红装甲的超超超简化版本，约等于极致色彩变成了简约线条。 虽然只有两百多个符文，但对于术式平均符文量不超过50个的辉光大陆来说，这个术式在难度上，已经和传说中的禁咒不相上下了。 杜格拉比本以为这就是所谓的考察了，结果魔女又告诉它不是，只是让它有点事情做，先提前开始学着。 这算什么？我考察呢？ 杜格拉比左等右等，也没看到所谓的考察，它发现这位白银魔女就和平日里一样，每天还是睡到中午才起床，然后一天到晚就窝在她的房间里，偶尔出来也就透透气，看看风景，用不了几分钟又马上回去了，比它这个好吃懒做的龙太子还要懒——至少它还喜欢出去玩，到处走走看看呢。 该不会是在骗自己吧……其实只要把这个术式掌握了，考察就结束了？ 想到这里，杜格拉比难得的努力起来。 但很快，新的问题又出现了——它不认识符文，学习术式的第一步不是术式本身，而是让魔女给它上符文课，建立最基本的符文认知。 这真是要它老命了。 就像学一首外语歌，第一步不是学歌，而是先把外语给学了，这对从小到大没努力过的杜格拉比来说，简直比上历史课还要折磨。 甚至它还宁可去上历史课，至少讲课的龙裔对它尊敬有加，不敢对它上课睡觉的事情有任何意见，而在魔女的符文课里，敢打瞌睡，是真的要挨揍的。 于是学了两个多月，杜格拉比就决定先请假一段时间。 反正魔女也说了，这不是考察，对于要到700岁才能成年的龙族来说，拖延个七八年的，和人类拖延七八天没有任何区别。 而且魔女自己也是长生种，一定能理解它的。 …… 就这样，时间匆匆，转眼便到了第二年的夏天。此时，距离一人一偶一龙在此暂居，已经过了整整五年。 在一个风平浪静的早晨，趴在防空洞大厅内的草堆上，还没睡醒，杜格拉比就感觉有人在拍自己的鼻子，它恶狠狠的睁开眼，看到了一个笨拙的、头上戴着环的小魔偶，正盯着它。 “龙先生，龙先生，起来了吗？”小魔偶看到它睁开眼，高兴的说。 这是那个叫茉莉的、人设是小女孩的机械魔偶，也是本地王国仅有的三个小孩之一，最大最明显的特点就是头顶戴个环，作为可供辨认的性别特征。 另外两个小孩一个叫“肥皂”，一个叫“滚筒”，都是小男孩设定，比茉莉要吵闹一点，不太讨喜。 如果是肥皂或滚筒，敢来骚扰它睡觉，那它现在肯定已经开始哈气了，龙太子休息，岂容一群低贱的炼金造物打扰？ 但茉莉平日里给它做过不少事，在它眼里，算是个勤勤恳恳的低配龙侍和半个朋友，所以这会儿，杜格拉比决定宽容大量一点，便收敛了起床气，瓮声瓮气的问：“干嘛？” “外面太阳已经出来了，龙先生，你不是让我叫你起床吗？”茉莉的扬声器里传出乖巧的嗓音，听着很是清脆，像夏日里叮咚的风铃。 “好像是这样。”杜格拉比打了个呵欠。 “昨天我们约好的，今天一起去基地玩，肥皂和滚筒已经在外边等着了，龙先生是不是要起来了？”茉莉说。 “出去玩……”杜格拉比耷拉着脑袋，又打了个呵欠说，“今天太困了，算了。” “哦，那好吧……那就不叨扰龙先生休息了。”茉莉遗憾的说，等黑龙闭上眼后，她转身走到了外边，向两个等候多时的同伴通报了这个消息，并果不其然的收获了失望的叹气声。 在有了杜格拉比这条黑龙的加入后，“库克斯大家族”儿童探险队的生活要比往日丰富多彩了许多，这其中最大的改变就是——杜格拉比本身可以发挥交通工具的职能，让儿童探险队的涉足范围大幅增加。 在黑龙到来之前，茉莉、肥皂和滚筒三个孩子，顶多也就在山谷附近玩一玩，靠两条小短腿，再怎么走也走不了多远，还要在天黑之前回家。 但现在就不同了，黑龙四只爪子都可以带人，并且一飞就是十几二十几公里远，三个孩子一下子能去到以前想都不敢想的神秘地带探索了，这得多刺激。 “茉莉，你能和龙哥说话，你劝劝它呗。”滚筒说，“都说好了，突然取消，我很难过啊。” “算了吧，龙先生今天很困的样子，不要强求人家。”茉莉直接拒绝，“滚筒，你忘了铜皮爷爷说的话了吗？要学会替别人着想，换位思考，这是修行的一部分。” “好吧……”滚筒心说这我怎么换位思考，我又不知道困是什么感觉。 在防空洞睡了一天，等到第二天，杜格拉比终于有心情带着儿童探险队出发了，这次他们的目的地，是一个废弃的军事基地。 这个基地离王国所在的谷地有将近25公里那么远，由于周围环境开阔，多是平坦地带，就算有山鲸靠近，也能提前很早发现，危险性不高。 用爪子带上三个小魔偶，掠过山脉与茵茵草甸，出现在杜格拉比眼前的是一个地上有坑洞的巨大空地，周围环绕着一些人类建筑的残破骨架，四周都是青苔与嶙峋的黑石。 落地后，将三个孩子放下，它环顾一圈，眼中露出好奇之色。 它对终焉之地的历史还是很感兴趣的，这也是它愿意陪这些孩子们一起探险的原因。虽然读不懂黑潮语的文字，但有小茉莉给它讲解，让它也能够勉强窥见那个在无数岁月前曾经极其强盛、宛若陆上神国一般的古代文明的冰山一角。 这样一个文明，最后竟落得如此下场，也让它更加深刻的感受到了终焉魔女的恐怖与强大，不愧是那个背刺了造物主、摧毁了伊甸园的神话第一反派，当之无愧的邪神之王。 目送三个孩童兴奋的跑进了旁边的废墟建筑中，杜格拉比拍打翅膀，飞入了坑洞。这里是军事基地的下半部分，充满了神秘色彩。上次它来的时候只是简单看了看，这次它打算观察更多。 在地下空间到处探索了好一会儿后，不知过去了几个小时，杜格拉比开始感到腻味了。这地方许多空间都不是为了大体型生物设计的，又经常有门被堵住，用龙息都难以破开。它决定上去把茉莉带下来，让她帮忙看看这里还有什么秘密。 但就在它准备飞出去的时候，一阵古怪的动静，引起了它的警觉。它仔细听了一下，发现那是一种怪异的动物叫声，由远及近，冰冷而悠长，像是来自最黑暗最幽邃的海底深处，散播着令人战栗的恐惧。 刹那间，一个冰冷的答案，在它的心中浮起。 ——山鲸来了，而且不止一头。 意识到这一点，杜格拉比竖瞳一缩，动作立即停了下来。它突然有点后悔，刚刚实在太投入了，都忘记时不时出去转一转，看看有没有危险来临。现在山鲸神不知鬼不觉的靠近了这里，它要想要安全的渡过这一劫，最好的思路就是躲在地下，直至鲸群离开。 不过很快它又想到，三个孩子目前还在地表的废墟中，并且那里的断壁残垣大多只剩骨架，缺乏屋顶，山鲸如果从上方飞掠，躲藏的空间会非常小。 沟槽的！在心中怒骂一声，杜格拉比咬咬牙，扇动翅膀，朝着洞口的方向加速冲去。 (本章完) 第75章 75 悔意 第75章 -75- 悔意 夜幕降临，带着萧瑟的冷风，天上响起了雷鸣声，一场北地的夏日暴雨似乎正在酝酿。 走入废弃仓库内的房车，伊薇特正准备坐下来看看书，忽然听见了一阵急促的敲窗声。她扭过头，看到冰雨的脸正贴在车窗外，表情看起来有些焦急。 她走过去把窗户打开说：“怎么了？” “不……不见了！” “什么不见了？” “杜格拉比先生，还有……茉莉他们！” 半分钟后，跟随着步伐匆匆的冰雨，伊薇特走入了防空洞的大厅。大厅内的氛围很是严肃，在看到伊薇特后，铜皮走过来说：“伊薇特小姐，你有看到茉莉、肥皂、滚筒和您的那位驼兽‘杜格拉比’先生吗？” “他们不见了？”伊薇特已经从冰雨那里听说了大概发生的事情。 “他们上午出了门，直到现在都没回来。”铜皮的语气充满忧愁，“我担心他们出了意外。” “他们肯定遇到危险了！”一个老旧的机械魔偶大声说，“我们必须去找他们！” “是的，那些孩子是王国珍贵的家人，必须把他们找到！当然驼兽先生也是，它也在我们这里生活了多年，我们还为它养了绵羊，也是家人的一分子。”铜皮郑重的说，接着转头看向伊薇特，“……所以伊薇特小姐，你知不知道他们去哪里了？” 王国的儿童探险队过去每天游荡的范围，也就王国周边的两三公里，出了事情也比较好进行搜寻。但自从有了黑龙后，探索范围一下子就变得无迹可寻了，由于伊薇特是少有的能与黑龙沟通交流的人，王国居民都盼着伊薇特这里能有一点可能的线索。 “我不知道。”伊薇特沉默了一会儿，摇头说，“但我知道他们最近经常去的几个地带，也许大家可以组织人手，分别去往那些地方。” “谢天谢地，至少有线索了。”铜皮连忙说道，“那大家准备一下出发！” 在伊薇特把整整十几个有可能的位置报出后，搜救队的规模变成了两人小组，带上手电筒前往探查。由于库克斯周边的畸变生物本来就很稀少，夜晚的危险性其实没那么高，况且机械魔偶一身铁皮，被攻击的概率也低。 “我们一组吧，好心人小姐！”冰雨说，“我有机车！刚好可以载一个人！” 伊薇特点点头，和她一起走到外边，顺便也不忘拿把伞。然后她说：“我们的目的地是废墟军事基地，我会给你指路。” “行！”冰雨连连点头，脸上是少有的严肃。 …… 不出所料，出发了才十几分钟，天上就下起了雨，刺目的闪电划过夜空，将大地与远处的山脊照耀得一片惨白。 搂着冰雨的腰，听着豆大雨点敲打伞面的声音，伊薇特给照明术微微调整了一下，当成远光灯来使用。 接着，在灯光辅助下，机车从湿漉漉的草甸上飞驰而过，溅起泥浆，将远方残破不堪的军事基地废墟，逐渐纳入视野。 “这里怎么变成这样了？！”看到宛若被轰炸过一般的军事基地废墟，冰雨惊叫起来。 她是陪着茉莉他们一起来过基地探险的，虽然就一次，但也记得这里的样子，有着许多高耸的建筑骨架。 但现在的基地废墟，所有的一切都变成了撕裂的碎片，如若不是地上的大坑还在，她甚至会怀疑自己来错了地方。 “这里应该发生过战斗，地上有生物组织残留，带有明显畸变特征，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是来自于山鲸。”伊薇特撑着伞从机车上下来，看着地上的紫红肉块，冷静的分析说，“上面似乎还有杜格拉比的牙印。” “他们在这里遭到了山鲸攻击？”冰雨很震惊，“那他们人呢？” “可能逃走了，也可能……”伊薇特没有把话说完，但冰雨能听出来她话里的潜台词。 ——如若没逃走，那就是被山鲸吃掉了。机械魔偶不在食谱上，吃了也许会吐出来，但龙肉，应该没有畸变体会拒绝。 “怎么会这样……”冰雨茫然的说。 “先检索一下周边吧。”伊薇特摇头，开始使用照明术点亮附近那些坍塌的断壁残垣。 十分钟后，在一块巨大的水泥板下面，两个幸存者率先被发现。他们是肥皂和滚筒。 在遭到山鲸的破坏攻击时，由于第一时间遵循老人们的叮嘱，躲到了一个陈旧的金属桌下面，他们逃过一劫，只是惊吓过度，陷入了昏迷，在冰雨呼唤了一会儿后，很快就苏醒了过来。 “茉莉和杜格拉比呢？”冰雨问他们。 “我……我不知道……龙先生，龙先生本来像是要带我们逃走的，但我不知道它身上发生了什么，突然就和山鲸打起来了……我们只能躲起来……”肥皂惊魂未定的说。 “茉莉和你们不在一起？” “没有……她之前就在其他地方，山鲸来的时候，我躲起来了，也一直没看到她……龙先生可能看到了……”滚筒说着说着，语气中多了一些惊恐的意味，“你们说会不会龙先生突然大发脾气，转身和山鲸打架，就和茉莉……和茉莉有关？” 茉莉和黑龙的关系很好，这在王国内是已知的事实，因此除了“驯兽师”伊薇特之外，如果需要什么事情麻烦黑龙帮忙，王国居民们也经常会选择找茉莉来沟通。 能让原本想要逃走的黑龙突然爆发，与可怕的山鲸搏杀在一起，这背后的可能性，谁都不愿深入去思考。 天上的夜雨冰冷而细密，夹杂着震人心魄的雷鸣。带着沉重的心情，众人继续扒拉附近的废墟，看能不能找到茉莉和杜格拉比被掩埋在下面的身影。 在翻开了某个巨大的碎片后，伊薇特无声无息的将碎片盖了回去，她环顾四周，等了等后，忽然对冰雨说：“你们在这里继续搜救……我去附近看一看。” “啊……哦。”冰雨点头。 等伊薇特飞走后，没伞的她冒着雨一路小跑，来到了伊薇特刚刚呆过的位置，谨慎的将那块残骸扒开。 漆黑潮湿的泥浆里，她看到了一段只剩半截的机械手残片，以及一个脏兮兮的、手工编织的小巧环。 …… 撑着伞站在暴雨倾盆的半空中，说是附近查看，但伊薇特的目的地其实相当明确。 她沿着直线飞行，来到了一处湖泊边。借着照明术的光芒，她看到水波荡漾的湖面上，有个巨大而漆黑的阴影正蜷缩在这里，将头埋在湖水中，像一个森然可怖的湖怪。 感受到后面的来人，黑龙的脑袋微微抬起，看了伊薇特一眼后，又重新埋入水中，似乎是想把自己淹死。 “王国的大家都很担心你。”伊薇特在湖畔边落下，本就纤细的身姿在巨大黑影的衬托下，更加显得娇小柔弱。 黑龙沉默不语，安静得宛若一尊雕塑。 伊薇特又说：“那不是你的错，是山鲸导致了这一切，没有人会怪你。” 黑龙说话了，伴随着咕嘟咕嘟的气泡，语气很低沉：“我……我没保护好她。” 伊薇特摇头：“你觉得你的实力，足够从山鲸的手中保护好她吗？” 黑龙再次沉默，冰冷的雨水敲打在它的伤口上，那些伤口虽然是术式攻击的结果，没有被感染，但依然能让黑龙感受到阵阵刺痛。 作为高贵的龙王之子，它在龙之国内地位崇高，连执政官见了它都要低声下气，活了虽然有近百年，但犯最大的错，也不过是烧坏了父亲珍藏的古籍，被关禁闭罢了。 它在龙之国没有朋友，茉莉是唯一一个算得上它朋友的智慧生物，所以眼睁睁看着朋友死去这件事，才让它如此自闭，以至于大晚上的不回来，一个人躲在这里偷偷emo。 等了一会儿，见黑龙没有答复，伊薇特突然笑了一下，说：“你也不必如此伤心，那只是个炼金造物。” 这番话的口吻很平静，但杜格拉比却从中听出了几分轻蔑的意味，它忽然生出了一股无名火，想要说点什么，又听见银发少女继续说：“炼金造物都是低贱的，连人类都不如，这也是你自己说的。” 杜格拉比哑口无言，张了张嘴，过了很久才反驳道：“……不对。” “嗯？” “我收回我说的……龙族是高贵，但其他智慧生物，至少炼金造物……并不低贱。” 伊薇特微微点头，要指望一条傲慢、孤高的龙太子说出众生平等这样的话几乎是不可能的，但能让它把炼金造物从低贱生物的列表中剔除，倒也是极大的进步了。 “你觉得今天的事情，究竟是哪些原因造成的？”仿佛考官一般，伊薇特忽然开始提问。 “我没有保持谨慎……我太大意了，让山鲸靠近了这里……” “还有呢？” “我……我对不起您……如果好好学习您教给我的术式，我也能直接杀死那些山鲸，不会让事情发生……”杜格拉比像个犯了错的学生般，讷讷回答。 它现在无比的后悔，虽然不知道魔女传授给它的那个术式到底有多强，但只看那可怖的符文数量都能想到，那必然是一个可怖的禁咒，承载了魔女对它的厚望。 然而有如此珍贵的术式在面前，它却因为自己的懒惰而在一年的时间里都迟迟没有推进学习进程，最终导致了今日在面对四头路过的山鲸时，它只能且战且退，狼狈逃窜，甚至直至最后，也没能杀死其中任意一头。 它想，它现在或许都不只是愧对朋友，它还愧对龙族的血统，愧对父亲的期待，愧对魔女的栽培，更重要的是……也愧对自己。 回答完问题，空气再度归于寂静，只有雨声与雷声仍在这片空荡荡的空旷天地间不断回响。 过了许久，杜格拉比似乎是想到了什么，再度开口，它诚恳的说：“请……请您教我魔法……这一次我一定会认真学的……求您了。” 撑着伞，站在滂沱大雨中，听着黑龙卑微的语气，伊薇特没有立即说话，嘴角却微微的上扬了一下。 她想，自己设置安排的这场考察还是很成功的，不只是看清楚了杜格拉比在生死关头展露出来的性格底色，还给了这个桀骜不驯的小家伙一点教训。虽然这个教训体感上有点难受，但对于一个自幼习惯了锦衣玉食生活的傲慢懒散的龙太子来说，称得上十分珍贵了，也足以让这小家伙消停下来，好好学习一段日子，并掌握一个谨小慎微的处世态度——作为一个生性谨慎的魔女，她认为这一点相当重要。 至于小茉莉……嗯，谁说在来路不明的废弃魔偶旁边丢个环，就一定是人家的尸体了？ (本章完) 第76章 76 老师还是很温柔的 第76章 -76- 老师还是很温柔的 夏日的暴雨来得快，退得也快，在一阵宛若海水倒悬般的倾倒之后，过了不到一小时，雨水就比刚刚稀疏了许多。虽然依然冰冷急促，但已经降到了细雨绵绵的这个规格，在深沉的湖面上泛起涟漪。 面对小黑龙的真诚恳求，伊薇特没说什么，只是淡淡的点了下头，表示同意，然后便用很久没用过的“再生泵”，开始为杜格拉比疗伤。 在升级过的再生泵加持下，杜格拉比那些被山鲸用诡异法术轰出来的皮肉伤很快就好了，连带着精气神也强了许多。 它犹豫了一下，用恭敬而试探的口吻说：“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喊您师父了？” “喊老师吧。” “行。”杜格拉比点头，有些高兴，但马上又沮丧起来，问，“我还能回去吗？” “嗯？” “我没保护好茉莉，我……我真的可以回去吗？那些村民们会不会生气？” “先回事发点吧，说不定还有别的发现呢？” “这能有什么发现……”杜格拉比有些抗拒，它虽然没有亲眼看到茉莉死亡的全过程，但是等它从地下飞出来找寻时，无意间就从角落里，看到了一个碎了满地的炼金造物残骸，外加一个标志性的环。 对炼金造物存在脸盲症的黑龙看来，这个环已经说明一切了。 现在要它回去，也只是更清楚的看到那具“尸体”罢了。 但老师有令，杜格拉比莫敢不从，只能带着沉重、羞耻、不敢见人等诸多复杂心情，耷拉着头，让老师跳到它背部，再双翼一展，载着老师冲入雨夜，来到了有手电筒光芒闪烁的军事基地废墟。 “喂！好心人小姐，你找到它啦！”看到在黑龙背部施放照明术的伊薇特，冰雨站在地上高兴的挥了挥手。 等落地后，看到冰雨、滚筒、肥皂等人从黑暗中靠过来，杜格拉比难堪的扭过头，做好了承受谩骂的准备。 但不曾想，一个让它始料未及的声音，也一同从不远处传来。 “龙先生？你没事啊？真是太好了！” 杜格拉比如遭雷击，身体一下子就僵硬住了。它愕然扭头看去，果然看到又一个小魔偶从手电筒光芒中走出，头顶着一个脏兮兮，但很让人眼熟的环。 “你……你是人是鬼？！你怎么没事？！”杜格拉比发出一声惊恐的龙啸。 “我靠！说话了！”冰雨、滚筒和肥皂同样大惊失色，他们以前一凑过去就被哈气，还从来没听见过黑龙说人话——虽然口音有点怪，但确实是黑潮语没错。 这龙原来会说人话啊？！ 茉莉倒是有点疑惑，她说：“我没事……我就是摔倒然后晕过去了……怎么了吗，龙先生？” “不对……这不对……”杜格拉比懵了，它忽然想到了什么，猛的冲到了废墟中某个地方，扒开一看，果然看到了一个支离破碎的魔偶残骸。 但和小茉莉有所不同的是，这个残骸虽然也锈迹斑斑，但仔细观察会发现，它的款式略微区别，细节上有诸多不同。 “你……你……”杜格拉比感觉自己快晕掉了，这到底是什么情况。 “小茉莉就是在这旁边被我们发现的。”冰雨走过来说，指着旁边一个地上的小坑，“这里地上不知道为什么恰好有个坑，她掉进去晕倒了，被石板盖在了下面。我们发现她的环掉在旁边，就在这里找了一下，很快就发现她了。” “……？” 杜格拉比石化了，幸福来得太突然，让它一时间有些接受不了。 所以小茉莉没有死，只是它对魔偶有脸盲，看到环和残骸的组合，就产生了误会？ 这个误会让它爆发小宇宙，打跑了四条山鲸，然后又悲痛欲绝的跑到附近的小湖边，从白天自闭到了深夜？ “对了，这是好心人小姐先发现的，她先找到了茉莉，再找到了你。”冰雨又补充了一句。 杜格拉比的表情更加精彩了，它看了看茉莉，看了看其余魔偶，又看向伊薇特，咽了口唾沫，用有些尴尬、又有些羞耻的语气，小声问道：“老师……您……早就知道了？” 难怪刚刚老师的反应那么淡定，一点都不为茉莉之死感到伤心。 它还以为这是白银魔女作为神灵，天生无情，不像龙族那么重情义……好嘛，原来只有它一个人被蒙在鼓里！ 伊薇特点了点头。 “您怎么不早说！”杜格拉比一想到自己刚刚那鸟样就觉得羞耻，龙族颜面都给它丢光了。 ——真是个可恶的魔女！一定是故意看自己出丑！ 它好恨！ “我希望你把这件事情记得更清楚一点。”伊薇特美丽的脸上露出认真之色，“今天是运气好，但你能次次都那么好运吗？难道你想把这个亏，一直留到以后再吃？” 杜格拉比无言以对。 它忽然想到，难怪刚刚老师在湖边，突然就开始提问，引导它自我反思……原来从那时候，老师就在给它上课了。 虽然不是它想象中的那种能让它天下无敌的课，但又觉得，这样的课比起常规的战斗课程，似乎更加能让人感受到师长的用心。 好吧，它决定收回刚刚一瞬间的不敬想法。 ——魔女老师还是很温柔的，而且在师德这一块，比老爹高到不知哪里去了。 …… 等夜雨停歇，乌云散去，皎洁的月光与群星一同浮现在天幕上，构成一幅令人心情荡漾的广阔绝景。 站在黑龙的背上，吹着拂面的晚风，伊薇特的脑海中，快速的过了一下今天的全过程，确认是否还有细节上的遗漏。 虽然很突然，但实际上，早在一年前，她就在谋划这个考察计划了。 比如考察哪些地点在山鲸的行动路径周边，哪些地方会成为遭遇山鲸攻击的高概率地带，并布置了一些隐藏摄像头——都是从废弃魔偶的脑袋上拆下来的零件，搭配储能板、元素芯片和一些回收后的功能模块，能够起到一个简易的监控探头的功能。 在山鲸出现，靠近杜格拉比它们所处的废弃军事基地后，她第一时间就赶了过去，但故意不露头，而是躲在阴影里，用风魔法、土魔法、雷魔法互相配合，悄无痕迹的完成了“取下小茉莉的环”，“制造坑洞将她绊倒”，“微弱电流将其击晕”“用水泥板掩盖修饰”“丢下魔偶残骸”等一系列微操。 最后，便成功酿造了小茉莉疑似死亡的误会，给到了杜格拉比极大的心灵冲击——反正以它的魔偶脸盲症，没人提醒，应该分辨不出残骸上的细节差异。 不过在原本的计划中，她是打算稍作等待，就英雄登场的，毕竟四条山鲸还是很强的，而且她需要主动站出来，完成教育的最后一步，再揭露小茉莉没死的事实。 但没想到的是，作为龙太子，杜格拉比潜力还不小，暴怒状态下，居然愣是以一己之力，把四条山鲸给赶走了，并且赶走后，也不回来，留着三个晕掉的小魔偶在原地，自己跑到一个湖水边，emo到了晚上。 伊薇特在后面等了好久，看它一直没动静，便直接返回了魔偶王国，再随着众人一起出来搜救，完成了考察计划的最后一步收尾。 只能说，为了一个考察，愣是蓄谋等待了一整年，天底下应该很难找到第二个像她一样用心的老师了。 …… 很快，有惊无险的带回了黑龙与儿童探险队，库克斯大家族的魔偶生活很快又归于平静。 由于这个故事中藏着太多可挖掘的有趣部分，比如凶恶的龙先生原来骨子里那么善良，比如龙先生居然会说话但一直装听不懂，比如龙先生原来这么有实力……总之，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杜格拉比的各种反差表现，都成为了魔偶王国居民们津津乐道的谈资。 而杜格拉比的感受就没那么快活了，毕竟龙设都崩塌了，这跟社会性死亡有什么区别？ 好在，它现在老实了起来，每天都跟着老师学习那些晦涩难懂的基础符文知识，倒也有了不错的借口，可以躲在停靠房车的大仓库里闭门不出。 就是进度依然有点慢，经常学晕过去，等到再睁眼时，依然能看到那些恐怖而繁复的符文们在眼前飞来飞去，几乎都快变成梦魇了。 (本章完) 第77章 77 这也不学那也不学 第77章 -77- 这也不学那也不学 给杜格拉比上符文基础课这件事，对伊薇特的日常生活，影响其实不太大。 一来是传授的知识需要时间消化，杜格拉比的死记硬背能力又极差，光是记忆常用符文这件事，都够它努力好几个月，甚至好几年了。 二是她日常生活里，也没什么很有压迫感、必须急着去做的事情。她每天就固定时间冥想修行，隔三差五研究一下《术式架构引擎详解》和《空间符文技术解析》，其余时间里，做得最多的除了看杂书，居然是睡觉。 但她一点都不觉得，睡觉是一种偷懒摸鱼的行为，甚至反而是一种修行。 这可不是诡辩，而是经过她长久的观察发现，睡觉过程中，大脑生产灵魂符文的速度会加快。 如果放在起源文明，这应该是一个史诗级的大发现了。 ——甚至这可能已经被发现了，但人类寿命太短，自然法师又少，那点总睡眠时长增加的灵魂符文，即便被发现了，也无人关心。 可对伊薇特来说就不同了。 灵魂符文，就是精神力，二者是同一个东西，关乎到自然法师对术式的操纵力，关乎到符文骇客破解一个术式的效率，也关乎到一个普通人的精气神，甚至是睡眠质量。 已知增加灵魂符文的手段只有两个。 一个是冥想。 一个是生物脑的自然产出。 过去伊薇特主要依赖的方式是冥想，原理也很简单，冥想就像是绷紧了全身肌肉一样，把灵魂符文绷更紧了，密度更高，触发“符文虹吸效应”，过程中不就有机会蹭到点外界的灵魂符文，获得提升了？自然法师能通过这个手段提升魔力，也是如此。 怎么说呢，很简单的一套运行机制，也不存在任何替代或改良手段。可缺点是，时间久了，会导致灵体损耗，虽然会恢复，却很难受。 而睡觉就不一样了。 睡觉过程中，生物脑的灵魂符文产出速度会增加，精神力强大的同时，灵体还很舒服，精神充沛，睡醒后能舒舒服服的进行各种学习、锻炼活动，简直天生就是为伊薇特这样的长生种准备的。 只要她愿意，她可以一直睡下去。 睡出个天下第一的顶级灵体，睡成个举世无双的精神力大王。 虽然这需要睡上很久很久，但她已然暗自下定决心，要将此事当成自己毕生的事业与修行。 所以，综上所述，这确实不能简单以偷懒二字一概论之。 …… 时间一晃，又是一年过去，草长莺飞二月天。 这是伊薇特等人来到库克斯的第六年，春寒料峭，为了模仿人类的过冬行为，王国村长铜皮带着大家建造了一个壁炉出来，这下天寒地冻的时间里，就能烤火取暖了。 甚至还因此衍生出了“砍柴”这个修行活动，由于新鲜感很足，大受欢迎，导致王国的大厅里柴火一直很充裕，有时候太多了，还需要杜格拉比用龙息烧掉一点。 杜格拉比觉得这很离谱，一群炼金造物，要取暖干什么，这里除了它和老师，其他人估计一辈子都不知道冷的感觉是什么吧。 不过一想到这群人更离谱的人类修行，它又释然了，有一种“你们都这样了我还能说什么”的感觉。 有时候它也会劝熟人，比如茉莉或冰雨，让她们与其以成为人类为目标修行，倒不如把目标放得更加伟大一点，直接以“龙”为目标得了，这样作为在世真龙的它还能给予一些指点。 但可惜，机械族们对此并不领情，碰了一鼻子灰的杜格拉比也就放弃了，依然继续着每天努力学习符文学基础，然后学着学着就开始打瞌睡的生活。 而伊薇特这边，倒是有一个领域在长足进步，那就是实战技巧。 自两年前和蛛女在库克斯相遇后，她大约两三个月左右，会稳定偷袭一次库克斯，主要就是想和蛛女进行切磋。 过程中，她给自己制定了一个比较模糊的进步方式，也就是看战斗到多少分钟的时候，能够取得上风，实现对蛛女的稳定压制。 在最初的时候，这大约需要10分钟才能做到，整体上是一个平手的状态——至少她自认为，当时的她和蛛女在战斗技巧上十分接近，是非常合适的练习对象。 而两年后的今日，这个数字已经被提升到了5分钟了，这属实是极大的飞跃了，她对此十分骄傲，有一种从原本的数值怪玩家，逐步成为技术流的感觉。 只是蛛女那边就有些折磨了，她将这个神秘潜入者的信息上报给了统领，但也仍然没搞清楚，对方到底是哪个君主势力下的，为什么要三天两头来天海之王的领地捣乱。 甚至因为每一次对方都不对蛛女下狠手，通常是把蛛女打得精疲力尽，快要不行了，就会突然离去，搞得山鲸和鱼男两个领主也不想来支援了，次次都慢吞吞的，像特摄片里总是姗姗来迟的警察。 这不由得让蛛女产生了一种可怕的猜想，那就是对方有意通过这样的持久战，消磨库克斯守备力量的耐心，等到哪天大家都松懈下来了，那个神秘的银发少女就要对她下死手了。 带着这样的想法，蛛女终于有些受不了了，她决定等那件重要事件结束后，就立即请辞离开这里，免得还要整日担惊受怕。 …… 同年六月，梅雨季。 不过在库克斯没有这个说法，这里的六月份温度不高，常年在10度以下，气候寒冷而干燥，虽然青青绿草已经覆盖了山峦，但极远处的雪山依然稳定屹立在那里。终年不化。 在这个略带寒意的早晨，完成了对杜格拉比的符文学知识小测验后，伊薇特终于决定，让它提早领略一下更加先进的知识，为将来的学习方向，做出一点规划。 仓库里，敲了敲旁边的板子，伊薇特说：“我这里有几个不同的专业技能可以教你，看看你想学什么吧。你师姐‘罗莎琳·席恩’当初全都涉猎了一点，但我建议你不要学她。一来你没她那么热爱符文学，二来她学得也都很浅，在辉光大陆上散播的知识里，有不少应该也是她后来自己推导出来的。” “好！”杜格拉比很兴奋，立即露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 “嗯，首先……我可以教你符文骇客的手段。掌握了这门技术，你只要速度够快，就能在别人的术式命中你之前，劫持他们的魔法，以眼还眼，以牙还牙。”伊薇特介绍说，“不过缺点是，符文骇客需要掌握的前置条件很多，你需要精通符文学基础和对应的编译技术，精通符文安全技术，掌握架构、加密技术、数据库知识和漏洞实践……” 听着老师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听都没听说过的知识领域，杜格拉比眼睛里刚燃烧起来的野火瞬间就被浇灭了。 不是，法术劫持，听起来比传说中的禁咒都牛逼，但这要学的东西也太多了吧？ 这不存心为难它吗？ 它越听越头晕，连忙打断了老师的话说：“您还是直接说我大概要学多久吧？” 伊薇特有些为难：“以你目前的学习效率，以及我们简陋的学习条件……可能至少要两百年以上吧……” 杜格拉比目瞪口呆，为了一个本事苦修两百年？它那会儿都不在终焉之地了吧？ 它连忙说道：“下一个，下一个呢？” “我可以教你魔导工程学，掌握这个技术，你可以制造一些简易的魔导装备。虽然无法制造元素芯片这样的尖端造物，但以辉光大陆的魔导装备发展水平，成为顶尖的炼金大师应该不成问题……”伊薇特说，“当然，这同样需要掌握很多，比如魔导工程基础、魔力回路蚀刻、数学、物理学、机械基础……” 天呐，数学！杜格拉比心中胆寒，赶忙再度摇头：“别别别，老师您别念了，下一个！下一个！” 伊薇特又说：“我可以教你符文编译，也是符文骇客的部分前置条件，能根据自己的需求，设计自己喜欢的个性化术式。虽然人间界的话，术式规格太大就用不了了，通常限制在200个符文以内，但了解符文，就是了解我们的世界，我想你也学了那么久符文学基础了，很清楚这一点……” “不不不，我觉得我掌握那些常用符文已经足够了，没必要把所有不常用的符文也学上……”谈及符文学领域，杜格拉比更是惊恐万分，各种梦魇涌上心头，连连摇头道，“下一个！下一个！” “那我教你农业与自然领域的技术，虽然不能直接提升战力，但用魔法技术来影响植物生长，对龙之国的整体发展来说，应该十分重要，足以让你名留青史。这只需要理解自然魔法与作物科学、土壤学、农业气象学，还有……” “呃，老师，我不想种田，也不想参合龙之国的管理……下一个！再下一个！” “那我教你符文医药。魔药方面可以治病救人，符文秘药则能产生特殊效果，予以不同的强化。不过由于材料上的不同，回到辉光大陆，你可能要先从药材性质的研究与归类开始做起，所以我首要会教你的是……” “老师，我，我也不想当医生，求求您了，再换一个吧……” “……” 就这样，接连更换了好几个不同的专业方向，但因为各种林林总总的前置条件限制，杜格拉比始终无法做出决定，似乎哪个领域，它都不感兴趣。 这下子，伊薇特是真的有点生气了，伸出手，狠狠的在黑龙的头上敲了三下。 你小子，这也不学那也不学，你到底想学什么？ (本章完) 第78章 78 炎术魔典 第78章 -78- 炎术魔典 被伊薇特打了三下，杜格拉比有点紧张，连忙说道：“老师你先别急！我这就做决定……我想学……我想学……我想学现成的术式！直接就能拿来战斗的那种！符文学什么的就不用了，那太老学究了，不适合我……” 你这是一根鱼竿不想要，只想要鱼啊……伊薇特想，但回忆这一年来杜格拉比的表现，又觉得很符合它的风格。 不过在没有魔导设备的情况下，辉光大陆的施法环境决定了术式规格必须做得很小，她要给杜格拉比现成的术式，也得重新点时间设计一下。 想了想，她忽然觉得这件事似乎也挺有趣的。 类比一下，大概是写百万字长篇小说的作者，决定去写一万字的短篇小说那样？ …… 晚上，在房车里打开灯，将纸张摊开在桌子上，伊薇特拿起一支羽毛笔，沾了沾墨水，开始在草稿上进行简单的设计构思。 由于太久没经历这样的事情了，让她忍不住想起了五百年前的事情。 那会儿在深渊基地的下面研究符文编译时，她经常为自己灵机一动的小设计而沾沾自喜，觉得自己真是太聪明了，真是天才编译师，但后来第三次入梦时，去了阿迦舍大学旁听才知道，那些自以为天才的小设计，原来只是课堂上的大学生们都必须掌握的基础知识点。 有种文盲在小山村里悟出万有引力，结果来到大城市才发现这知识已经烂大街的羞耻感。 而如今的她，看待500符文以下的超小规格术式，态度也和以前截然不同。 一方面是经验积累，让她在这种超小规格的设计上，拥有了更多有待验证的想法思路。另一方面也是因为，这种体验很返璞归真，带来了以前没有的新意。 不过，她绝不认为，这些小规格术式的设计，仅仅是为了传授给学生那么简单。 她很确定，未来的自己一定也会用到这些术式。 毕竟她是长生种，而魔导终端是高技术力的精密设备，再好的质量，在百年、甚至千年的尺度下，总是会出现各种故障的。 譬如她的老终端黑塔s3，在200年的时间里就累积了大量硬盘坏道，符点缓存也出了点问题，上次在阿迦舍入梦时，还特地换了新的，只是后来缴获了新戒指，才没继续用。 到时候再过个几十年上百年，手里的这个戒指也出了问题，又没稳定的入梦渠道，她要去哪里找售后呢？ 可不就只能和辉光大陆上的魔法师们一样，用上这些小规格术式了么。 …… 为了将来的安全保障，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渐渐的，一个宏伟的计划，在伊薇特的脑海中孕育出来。 和普通的、初级的符文编译师不同，站在高端领域的她，望的总是十分长远，让她设计一个小规格术式，她就不会只考虑这一个小规格术式。 相反，她要考虑一堆小规格术式。 用游戏术语来说，就是她希望这些术式之间，能够彼此间配合联动，这可以称之为“连招”，日后更是会变成一种“体系”或“流派”。 如果她的想法能成功的话，利用小规格术式之间构建的联动效果，整个体系一套打完，就会呈现出一个拼拼图的效果。 最后一步画龙点睛所迸发出来的威力，一定会超乎想象。 想到这里，她在纸张上写了几个字—— 水、火、风、土、雷。 这是她最擅长的元素魔法，也是起源文明的大学课程里，最易于学习的五种发展方向，各个体系下所对应的符文，以及符文之间的效果，已经相对清晰可靠了。 如果要编织魔法秘籍，那肯定是从这五个开始的。 接着，她想了想，又在下面写了五个单词—— 生命。 灵魂。 自然。 力场。 光影。 这不属于元素分类法的范畴，看起来或许会有些奇怪，但却是起源文明的符文编译领域里货真价实的类别，通过彼此共识而诞生。 简单来说就是一种魔法技术的“概念”。 只要是符合概念的技术，都可以划入这五个类别。 并且和五大元素魔法相比，这五大概念魔法会更加高级，更有难度，学习的渠道也会特别的少，甚至许多符文编译师一辈子，都接触不到这五个领域。 先说“生命魔法”吧。 这是在极少数顶级大学才有机会接触到的符文概念，并且这些顶级大学中，和黑塔医药、麟蜕生物沾边的占了70%以上。 当年伊薇特如若不是在深渊基地开局，算变相得到了黑塔医药的真传，是不可能有能力开发出“肌肉解限”和“再生泵”这种术式的。因为它们都和生命魔法息息相关，使用的符文，也都是不常用的特殊符文，已经触及到了起源文明在符文学上的前沿认知。 接着是“自然魔法”。 这是与植物、农业领域息息相关的概念魔法，虽然不少大学都有教，但都很浅，真正涉及到高端领域、军用领域、有学习价值的内容，全部都在翡翠洲的大学，且都隶属于灵蔓公司。 然后是“灵魂魔法”。 它下面有两个分支，分别是“亡灵”与“精神”，虽然都是以灵魂符文为基础，却又有所不同。 最大的区别或许是，前者违法，不管是学习还是研究，被发现了都要坐牢。后者却是正儿八经的心灵医学领域，也称“心灵魔法”，很多顶尖的医科大学都有教，甚至伊薇特自己就懂一点——也是从深渊基地里获取的，并且在200多年前，帮助她完成了与罗莎琳的第一次沟通。 再下面是“力场魔法”。 这就是很纯粹的军用技术了，伊薇特能以它为基础创造出“猩红装甲”，也是从回收的军用装备里一点点破译、推导出来的。据她所知，这门技术的主要应用场景只有三个，一是反重力引擎，二是魔力屏障，三是脉冲术式。每个都涉及到了高端军用领域，极难接触。 最后是“光影魔法”。 这个主要是体现在光影变幻上，是一些全息粒子广告、投影技术、乃至打印机技术的核心。 听起来很普通，但其实分为浅层和深层两个领域。 浅层的光影魔法，就只是偏照明、装饰、投影、显示方面的商业技术而已，伊薇特对此也略有掌握。 深层的光影魔法，则涉及到了高端民用与军用，比如全息迷彩，芯片蚀刻、网络传输等等。 这个与力场魔法一样，她就算再入梦境，也很难学到，因为能教这种知识的大学屈指可数，并且每一个，都不可能允许外人旁听，再多钱都不行。 就是不知道文明存续会有没有“力场魔法”与“光影魔法”有关的深层技术。 如果有的话，那她可真是要鼎力加盟了。 …… 就这样，规划了一下未来入梦时的各种学习目标与打算，伊薇特重新回到了稿纸上来。 生命、灵魂、自然、力场、光影。这五大概念魔法，她要么没理解，要么只有很浅层的理解，自然不能为其专门设计一个流派的，只能抽取部分，融入元素魔法的流派中。 而第一个流派，她打算从火元素开始。 名字暂定为“炎术魔典”！ 等写完了，就喊杜格拉比来抄录。 至于黑龙没有手，只靠爪子要怎么抄……这就不是她该考虑的事情了。 …… 在开发“炎术魔典”的日子里，平静的生活，转眼过去了两年。 由于牺牲了不少看杂书、发呆或睡午觉的时间，又要维持每日的固定冥想修行，她的生活不再如往日那般悠闲，看起来稍微多了点辛苦。 但对于蛛女的骚扰频率倒是一点没下降，甚至还增加了。 并且肉眼可见，她骚扰蛛女时，使用的火焰魔法越来越多，等到第二年的时候，几乎全程都在火烤。 可蛛女的心情却是好了不少，甚至有点偷着乐。 因为她感觉，沉迷火焰魔法的这个神秘银发少女战斗力没往日那么可怖了，疑似是走上了一条不进反退的歪路，实力大跌。 反观她，每个月都能得到君主奖励的“养分”来提升自己，正在越来越强，已经能逐步扭转过去的颓势，与银发少女斗个不相上下、甚至小占上风了。 如此看来，报仇雪恨的日子，似乎已经近在眼前！ (本章完) 第79章 79 紫统领 第79章 -79- 紫统领 这是一个深秋的上午，温柔的阳光洒向大地，在雪山与蓝天的交界处描了条金线。 防空洞内的客房中，放下手中的羽毛笔，看着眼前在桌上摊开的、写满了体字的《炎术魔典》手稿，伊薇特美丽的脸上露出一个淡淡的笑容。 虽然是新尝试的关系，费了不少精力，但无论如何，《炎术魔典》总算是完成了，上面的每一个术式，都是200~500符文左右的小规格术式，对自然法师来说，属于能够用头脑掌握的术式规格极限。 并且她预留了相当多的接口，让这些术式在和魔典上其他术式同步使用时，能自动对接在一起，产生强大的化学反应。 不过，在学习难度上，这部《炎术魔典》也是地狱级的。 毕竟在辉光大陆上，法师们用的术式都只有十几个、几十个符文，很快就能记忆下来，开始实战练习。而《炎术魔典》上的术式，各个都是小作文的长度了，上手难度得多高？ 尤其是对不了解符文的新手来说，还得请懂符文的人帮忙转译成咒语，背诵的字数又得多个几十几百，每次使用时，先得原地吟唱一段时间，那画面简直不要太美。 走出防空洞，在对面的山坡上，伊薇特看到杜格拉比正蜷缩在它自己挖出来的“洞府”里，枕着草垛呼呼大睡，旁边还有一个精致的壁炉，里面有柴火在灼灼燃烧。 把它叫醒后，伊薇特将《炎术魔典》悬浮在它面前，先是简单的介绍了一下，然后又说：“这份手稿我会自己留着，我建议你先抄录下来，这样万一有突发情况，比如极光出现了，你能来得及带着魔典一起离开。” “呃……抄录？”杜格拉比看了看自己的爪子，“老师，您是认真的吗？” “那你就尽快把魔典上的术式都记忆下来，或者未来极光出现时能忍住别回去。”伊薇特淡淡的说。 她自然是有意这么做的，因为不这样，杜格拉比会很缺乏努力的动力，尽管也会学，但效率肯定谈不上高。 还是得给逼它一下。 等老师离开后，看着眼前的珍贵手稿，杜格拉比陷入了沉思。它不知道极光什么时候会出现，又没法抄写，唯一的思路似乎就只有好好努力，尽快把所有内容都记在脑子里，以防万一。 但就在这时，它看到了冰雨乐呵呵的从洞府门口路过，手里拿着个小包裹，看上去又从外边的某些遗迹中捡回了一点好东西。 它立即叫道：“蓝毛！蓝毛听见没？赶紧过来一下！” “真没礼貌啊，我不是说了我叫冰雨吗，杜格拉比先生？”冰雨很不高兴的看着它，但还是走了过来。 “行行行，冰雨就冰雨，你帮我个忙，把这本笔记上的内容抄写一下。”虽然是在求人帮忙，但对于老师之外的人，杜格拉比就很不客气了，尤其是，它对炼金造物的不客气程度还要更甚一些。 冰雨惊讶的说：“啊？为什么？” “哪儿那么多为什么，让你做就做。” “我——不！”冰雨傲娇的撇过头，哼哼着说，“你说让我做就做，是不是太瞧不起我了？我可不是小茉莉哦！” 杜格拉比凶恶的看着它，区区炼金造物，居然还敢拒绝高贵的龙族的要求？ 也就小茉莉手部缺乏仿人类的五指，不好拿笔，不然它也懒得让这个八年前对着它的屁股来了一枪，然后时至今日都没道过歉的臭女人帮忙。 “噫——”冰雨被杜格拉比的眼神吓到了，连忙抱住胸口，后退了两步说，“你别乱来啊，不然我要喊好心人小姐来治你了！” 切，还是个喜欢打小报告的臭女人…… 杜格拉比在心中不屑，但又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有点怕这个，沉默了一会儿后，突然换了一个语气，贼兮兮的说：“这是上个文明留下的稀世珍宝！我让你抄录是为你好，你想，如果你不记录下来，这份珍贵的手稿万一被损坏了怎么办？” “什么？上个文明留下的？”冰雨立即振奋了起来，拿起手稿开始认真查看，但很快，表情又有些古怪，“可这字迹怎么看起来有点新鲜呢？这真的是上个文明留下的吗？不是上周的吗？还有这写得都是啥啊，我怎么读不懂。” “你懂什么，这是顶尖魔法带来的效果。” “有这种魔法？” “当然有，你再不要，我可收走了，以后也不会给你研究的。”杜格拉比阴险的说。 “诶别，别这样嘛杜格拉比先生……”秉持着机械族一脉相承的单纯与对人类文明的热爱，冰雨立即就服软了，“你给我抄录一份，我抄完就还给你！” “抄两份。” “啊？” “第二份是你要付出的报酬。”杜格拉比优哉游哉的说。 “好吧。”冰雨这么说着，感觉自己好像上当了，但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不由的鼓起脸，有点不开心。 …… 《炎术魔典》的完成让伊薇特得到了一股短暂的满足感，她决定暂且休息一段日子，就着手开发下一部秘籍，以风元素为主的《疾风魔典》——当然也是用辉光语来书写的。 而就在她因此偃旗息鼓下来，开始休整和消化吸收《炎术魔典》中得到的各种经验时…… 库克斯城，蛛女这里，也即将迎来自己的一个人生小巅峰。 在投奔于天海之王的麾下，为其服务了那么久后，通过食用每个月如工资一般固定赏赐的血肉养分，她终于攒够了晋升所需的“进化因子”，决定向统领申请使用母巢了。 库克斯的母巢是一个六阶段的畸变生物，称号是“苍白母巢”。它相较于其他母巢的特殊能力，是让“神嗣”获得特别强化，可以跨越两个阶段，但最高不能超过五阶段的“领主”。 没错，“神嗣”就是高智慧畸变体对自己族群的称呼。而有一点很特别的是，在他们眼中，三阶段之下的畸变体不算神嗣，就是单纯的畸变体或工具而已，只有到了三阶段的“精英”，才算神嗣的一员。 当然，在多年的骚扰之中，这些信息，蛛女已经全部给伊薇特透露完了就是了。 来到了库克斯的市中心，看着地上那个宛若白色肠道一般通向地底的巨大洞穴，蛛女落了进去。 在落到底部后，她看到了这里的巢主，同时也是直属上司“罗伊德”，尊称是“紫统领”。 罗伊德这个名字是紫统领给自己起的，原因是在某个过去的记忆碎片里看到了这个名字，图省事就直接用了。但一般情况下，都只能喊它“紫统领”或“紫大人”，只有四大海洋君主之一、掌管渊流北海的天海之王，可以直呼它为罗伊德。 它的外形是一个覆盖着紫色几丁质的怪人，身上的甲壳有明显的螃蟹特征，尖刺很多，但面部轮廓却是和人类很相似，下巴上有蠕动的白色鱿鱼须垂落下来，像老人的长胡子。 看到蛛女来了，紫统领坐在在一张桌子后面，面无表情的说：“阿贝拉，什么事？” “紫大人，我想申请晋升。”蛛女恭敬的半跪说。 阿贝拉是她给自己取的仿人类名字，尊称则是“蛛魔女”。不过由于她真实段位只是四阶段的头领，所以蛛魔女这个尊称，从来没听到过——只有精英段位比她低，但精英们大都不会说人话。 如若这次晋升完成，那另外两个守卫山鲸和鱼男，以后见了她也就得尊称一声“蛛魔女大人”了。 “母巢空位马上就有了，既然你功勋也差不多了，就准备一下吧。”紫统领淡淡的说。 “太好了，感谢紫大人！”蛛女激动的说。 “这段时间，你还有遭到那个外来的神秘领主的袭击吗？”紫统领又问。 “有的，她仍然有来。”说完，蛛女又补充道，“但我现在已经比她更强了，等晋升完成，我会亲自去狩猎她，平息隐患，请大人放心。” 其实对她来说，从四阶段的头领到五阶段领主，战力上的变化不会很大，毕竟她之前就得到了苍白母巢强化，拥有了五阶段实力，晋升了也就获得一点小加强罢了。 但她还是很有信心的，因为之前她就越战越勇，可以压制住那个银发少女了，现在又成了货真价实的领主，那不就稳赢了吗？ 如若能成功吃掉那个银发少女，更是一笔从天而降的巨额进化因子，她说不定能借此开始冲击六阶段也不一定！ “那就行。”紫统领微微点头，也没将此事放在心上，毕竟那个神秘领主都在附近晃悠了多少年了，连三个母巢守卫之一的阿贝拉都突破不了，他还有什么关注的必要呢。 就是不知道那个领主是哪方的，如若真是无归属，倒也不是不能让阿贝拉放她一条性命，然后用母巢控制住，化作自己麾下的又一助力。 (本章完) 第80章 80 蛛魔女 第80章 -80- 蛛魔女 在得到了《炎术魔典》，并且骗冰雨帮自己抄录了一份后，杜格拉比的战斗修行，很快过去了小半年，气候也从深秋，转到了第二年的春天。 这时候，距离他们首次来到库克斯，已经是第九年了，这期间，杜格拉比掌握了简化后的“猩红装甲”“肌肉解限”以及《炎术魔典》中的两个火焰术式，战力大增。 ——另外，前二者改了个朴素的名字，叫“屏障魔法”与“强化魔法”，用来和本体做区分。后二者叫“炎波弹”与“烈焰之环”，都是远程攻击型的术式。 这些术式带来的实力提升，让它不由得意起来，觉得自己已经是龙族年轻一代的第一高手了，哪怕再次偶遇山鲸，它也能轻而易举的将其杀死，不用如过去那般狼狈逃窜。 于是，渐渐的，它开始手痒起来，产生了去王国禁地“库克斯”冒险，或者说作死的念头。 但这种心思肯定不能让长辈知道，尤其是铜皮之类的魔偶王国的老人，肯定会强烈反对，并给老师打小报告的。 所以它打算一个人去，即便发生了危险，以它能正面搏杀山鲸的实力，想逃跑还不是简简单单。 …… 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杜格拉比开始隔三差五的偷着往库克斯跑。 反馈还是不错的，虽然只是在外围活动，但经常能猎杀到精英实力的畸变体，既提高了它的战斗熟练度，也给了它更多自信。 但，就在这样的日子中，时间过去了半个月，某个寒冷的早晨，在来到了库克斯进行下一轮秽魔狩猎时，忽然间，一个意料之外的声音，在它的头顶斜上方响起：“你，和那个银发的家伙是什么关系？” 有人？！ 杜格拉比心中一惊，下意识抬头，看到旁边一个钢筋混凝土的五层建筑内，站着一个有黑色长发与猩红瞳孔的女子。她面容姣好，身上穿着很凸显身材、也很冷的露背装，浑身上下没有一点秽魔的特征，横看竖看，都是个人族美人。 “你是谁？”听懂了对方的黑潮语，杜格拉比有些不解，这终焉之地的人类文明不都灭绝了吗？怎么又冒出来一个人类？ 难道也和老师一样，是生活在终焉之地的、没什么名气的三流野神？ “我？我是这里的领主，你可以叫我‘蛛魔女大人’或‘阿贝拉大人’。”红瞳女子似笑非笑的说，红润的嘴唇微微向上勾起，露出一个迷人的弧线。 领主？据老师所说，这好像是秽魔们的级别划分……这个女人居然是一个秽魔？ 还有，居然妄图让高贵的龙族尊称她为一声“大人”，这家伙好大的狗胆！ 杜格拉比有些啧啧惊奇，但只要知道对方不是神灵，它就不觉得害怕了，它轻蔑的问：“你找我老师有事？” 银发这个特征，在这片地区，除了它老师，应该也不存在第二个了。 “老师？果然有点关系。”阿贝拉冷笑起来，“不想死的话，就带我去找她。” “你说带就带，那我不是太没面子了？”杜格拉比不屑的说。 “那看来你是想吃点苦头了。”阿贝拉眯起眼，下一秒，十几条漆黑而纤细的肢节从她雪白的脊背里钻出，像蜘蛛腿和金属长矛的结合体，散发着令人不寒而栗的意味。 “谁怕谁啊？”杜格拉比完全不慌，这些天击败的秽魔太多，让它充满信心，马上扇动翅膀扑了过去，居然想要来一个先发制人。 在白雪覆盖的废墟街道上，黑龙与蛛女立即战作一团，并且在两三分钟的时间里，阿贝拉就快速取得上风，一记覆盖着黑色魔力的推掌，将缠斗中的杜格拉比拍入地面，在冻土般的地面上砸出了一片裂纹，溅起雪雾般的冰屑。 落败得如此迅速，让杜格拉比有些难以置信，怎么会这样？ 而阿贝拉则是愈发确定了，这个黑色怪物形态的神嗣一定是那个银发少女的徒弟，因为刚刚的交手中，对方用的招数和那个银发少女这两年常用的火焰魔法完全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太熟悉了！ 而且她都被这种术式骚扰了两年之久了！ 但和那个银发少女相比，这头龙兽的技巧就十分生疏了，无论是炎弹还是炎环，命中率都十分堪忧，而且其他变招也都不会，来回就这两招，不然就是扑上来肉搏撕咬，被她用蛛腿矛轻易击退……真是菜得没眼看。 也就现在是敌对关系，不然她都想好为人师的指点对方一下了，教教这只黑龙，如何学着像它老师一样施法。 “别不服，连你老师都不是我的对手，你又算什么？”看着沮丧的黑龙，阿贝拉娇笑一声，很是得意。 “放狗屁！”杜格拉比自然不会信这种鬼话，在它眼里，老师的实力，说不定都快赶上它爹炎龙王了，是人间界真神之下的第一梯队战力，哪里是这种只会欺负幼龙的秽魔能比拟的？ 它马上又飞了起来，冲向阿贝拉，一边试图肉搏的同时，在身边亮起了火红色的符文圆环。 一道烈焰之环飞射过去，弹道速度略微迟缓，被阿贝拉轻飘飘的躲开。 不过这一次，烈焰之环落空后，杜格拉比却是对着回旋镖一般绕回来的炎环，突然射出了一枚炎波弹。 下一秒，穿过烈焰之环的一瞬间，炎波弹像是得到了强化一般，突然开始膨胀、加速、升温，最后竟如同火箭弹一般，射在了阿贝拉的脸上！灿烂的焰火迸溅开来，瞬间将蛛女吞没！ 这就是“炎波弹”与“烈焰之环”的组合效果！当两个术式完成链接的一瞬间，虽然会抽走施法者额外的很多魔力，但也会赋予炎波弹更加变态的伤害增幅，是杜格拉比轻易不敢使用的杀招！ 而在十几秒钟后，烟尘散尽，才终于显露出了阿贝拉遭到攻击后的情况。她的脸上有明显烧伤的痕迹，虽然在飞速修复，但灰头土脸、衣衫破损的姿态依然狼狈不堪，也让她愤怒不已。 “看来你是想比你老师先死了。”阿贝拉杀气腾腾的瞪着杜格拉比。 在完成了晋升，成为一个真正的领主后，她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有了击杀那个银发少女的实力了，主动请缨，开始调查，这才盯上了在库克斯外围溜达的黑龙。 但她没想到的是，本应该是猫戏老鼠的游戏，却猝不及防挨了一下狠的，让她有一种阴沟翻船的感觉。 而且更关键的是——这招以前在和银发少女交手的时候，因为弹道太快，太突然，她就经常躲闪不及遭到痛击，如今换了银发少女的徒弟来，居然也能命中她，还造成有效伤害，这是何等奇耻大辱？ 不过也有一点值得庆幸，那就是这只龙兽的魔压明显不如那个银发少女，同一个术式拿出来，换做银发少女在这里，她的下场应该更惨痛才是。 另一边，杜格拉比则有些犹豫不决。虽然联动技很好用，可持续下去，肯定也是它的魔力先耗干，最好的选择还是尽快逃跑。 但这蛛魔女实力惊人，若是贸然逃回山谷，只会把祸害引过去。到时候就算老师能处理，导致魔偶王国的无辜者伤亡可怎么办？ 它杜格拉比虽然是个龙族至上的种族主义者，但更加讲究的是顺心意，会让人心中有愧的缺德事，它才不干。 想着这些，它逃跑的动作就迟了一点，被阿贝拉逮到机会，一巴掌轰入了旁边的建筑物中，撞碎了好几面被冻得梆硬的混凝土墙。 它晕头转向的回过神来，又被蛛女抓住尾巴，猛得砸进了地面，溅起飞扬的尘土与冰屑。 也就还需要用杜格拉比来获取那个银发少女的信息，不然对阿贝拉来说，击杀这条幼年的龙太子，确实没什么难度。 “好了，再不说，死了可就没机会了，你老师在哪儿？”看着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黑龙，阿贝拉恶狠狠着威胁道。 “哼，你想得……美……”挨了毒打，杜格拉比的意识已经有点涣散了，但还是艰难的哼哼。 阿贝拉面色一冷，一脚踹在龙头上，包裹着黑色魔力的高跟鞋尖像一枚钉锤，狠狠嵌入了黑龙的龙鳞下。也就她不知道这只龙兽并非神嗣，不然这会儿倒是有机会注入点畸变因子，将其感染。 “还不说吗？”阿贝拉停下来又问。 杜格拉比没回答，看起来似乎是没力气了，发出了轻微的哼哼声，但就在阿贝拉皱眉弯下腰，打算听这条黑龙在说些什么的时候，杜格拉比趁机一口唾沫吐在了她脸上，然后发出了阴谋得逞般的桀桀笑声。 漂亮的脸蛋和衣服都沾上了黏糊糊的龙涎，阿贝拉一时间瞪大了眼睛，没反应过来，直至听见笑声后，她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作为强者，居然被侮辱了？！ “贱人！！”她连续猛踢了十几脚龙头，然后又气急败坏的伸长了背部的蛛腿矛，决定放弃拷问，直接下杀手。她想这个龙兽真不愧是那个银发家伙的徒弟，一个长期骚扰她，一个死到临头也要恶心她，讨厌的程度真是不相上下。 但就蛛腿矛即将刺下去的前几秒，一条触手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钻入了这片废墟中，缓慢来到了蛛魔女的身旁。 趁着阿贝拉抓狂的功夫，它微微蜷缩起来，再猛得向前绷直。 然后啪的一下，将阿贝拉直接抽飞了出去。 (本章完) 第81章 81 反派 第81章 -81- 反派 由于触手来袭太过隐蔽，出手速度又快得惊人，无论是意识昏沉的杜格拉比还是猝不及防的阿贝拉，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杜格拉比就发现眼前殴打自己的女秽魔突然不见了。 阿贝拉则觉得自己像是被百吨王给创飞了似的，天旋地转之中，连着撞碎两面墙壁，然后被坍塌的碎石、钢筋和岩板给掩埋在了下面。 “谁！”震开了压在自己身上的建筑碎片，阿贝拉立即从废墟中起身，漂亮的脸因为愤怒而有些扭曲和狰狞。 但很快，她就看到一个银发少女不知何时出现在自己刚刚的位置上，正在释放出带有勃勃生机的淡绿色魔力，给黑龙治疗。 阿贝拉怔了一下，旋即冷笑起来，说：“是你啊。” 既然是老熟人，那就没什么好紧张的了，刚刚那一下虽然迅猛无比，但应该也只是偷袭所致，不必担心。 真正交起手来，以多年的经验来看，她应该可以在十分钟内击败对方，将其拿下，到时候无论是作为养分吃掉，还是送给紫统领大人兑换功勋，都只看心情。 肃杀的街道上，冷风呼啸，如同冰刀，吹起女子墨玉般的长发，露出雪白的脖颈。 阿贝拉站在原地，猩红的眼瞳死死盯着银发少女的身影，等待对方回应。 但出人意料的是，伊薇特看都没看她一眼，继续低头给黑龙治疗，平静的侧脸像是精雕细琢的瓷偶，纯白清美，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被无视了？ 意识到这一点，阿贝拉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无名火。 她早在晋升之前就已经能压制对方，现在又获得了一次提升，成为了真正的领主，对方居然还敢这么不为所动？ 这个想法一起，她便按耐不住的化作一道黑影，朝着银发少女冲了过去，而杜格拉比则是稍稍有些紧张，虚弱的说：“老师……” 伊薇特摇摇头，站在原地没动，治疗也没停，只是眼白的部分忽然变得一片漆黑，接着部分头发忽然延长起来，宛若银白的长蛇，向着阿贝拉席卷而去。 这是阿贝拉第一次见到银发少女使用如此诡异的手段，虽然更加像个神嗣了，却也拉高了她心中的戒备之心。 她立即停下，几个闪身避开正面，同时伸出手，向前释放出黑色的海潮。 这些黑色魔力究竟是什么元素，她也不清楚，只知道是在她第三次晋升结束后，自然解锁出来的能力，带有强烈的腐蚀性质。这些黑色魔力不仅连起源文明留下的强力合金都能腐蚀，也能对魔力屏障之类的术式起到一样的效果，在她心中，堪称无坚不摧。 但很快，出乎意料的情况出现了，面对她释放的黑色海潮，那些银白的发丝像是丝毫不受影响般，直接洞穿了过去，一下冲至了她的面前！ 什么情况？ 阿贝拉心中震惊。 在她的设想中，这应该就像是过去二人无数次交手时的那样，波对波、术式对术式，一方攻击，一方拦截，打得有来有回才对，那场景会很精彩，就像在天地间绽放出无数朵颜色各异的莲。 但为什么这些银白发丝却不按剧本走，像是完全不受影响一样？ 不，还是有伤害的……快速的向后拉开距离，阿贝拉看到了注意到了那些银色发丝上升腾的雾气。 这证明了黑色魔力的腐蚀效果依然存在，只是这些银色发丝的修复速度更快，显得不太明显。 这些头发丝到底是什么东西？ 不信邪的阿贝拉试图用蛛腿矛去戳击，但只是一瞬间，黑色魔力构成的护盾就碎裂了，接着蛛腿矛被抽得粉碎，吓得她忍不住发出一声痛苦而惊慌的尖啸。 怎么会这样！ 这才是她真实的实力？ 得逃，我得逃……我得回去报告紫统领大人，请他来对付这个家伙……意识到自己完全不是对手，阿贝拉浮空而去，想要飞走。但诡异的是，无论怎么跑，那些发丝都如影随形，完全甩不掉。 而更加让她感到害怕的是，在治疗完黑龙后，那个银发少女也终于看向她了！ 接着，伴随追击开始，双方的距离飞速缩短，无数的银色发丝像是后发先至的流星雨，从阿贝拉的身后超越，并且在她的正前方，交织出了一张巨大的、折射出七彩斑斓光芒的银白大网。 下一秒，大网收紧，虽然不忘记疯狂挣扎，阿贝拉还是没能逃离出去，瞬间被裹成了一个粽子，拖至了银发少女的面前。 “你……你到底是谁？！”阿贝拉颤声说，满眼惊恐，已经完全没了在杜格拉比面前现身时那种美丽强大、游刃有余的强者格调。 她怀疑自己遇到了一个六阶段的统领，但问题是，如果真是这样的大人物，怎么有心情陪她一个小角色玩上这么多年呢？ 难道真的就是为了玩弄她，让她产生能赢的错觉，再狠狠打碎？ 那也太恶劣了！ 伊薇特没有说话，静静的看着她，黑色的眼眸中，瞳孔猩红发亮，宛若来自深渊的窥探，每一寸都浸透着令人战栗的邪恶。 但事实上，并非表面的沉默，暗地里，她正在尝试某种新颖的小技巧，如果顺利的话，她可以做到既吸干对方体内的畸变因子，又保证不伤及性命，允许对方以羸弱的状态存活下来。 这样她就不需要一直消耗畸变魔力来维持捆绑了，同时还能拷问一些她需要的信息。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感受到刺入体内的发丝在掠夺自己最珍贵的东西，阿贝拉脸色愈发苍白，像个试图破茧的幼虫，拼命挣扎。 可这没什么用，只是几分钟的功夫，她体内的畸变因子就快被伊薇特吸得干干净净了——6000多点，接近于扫荡一个阿迦舍的收获了，不愧为领主级。 但随后她又有些可惜——刚刚的战斗中，为了防止蛛魔女逃跑，也担心触手被黑色魔力侵蚀，伊薇特加大了畸变魔力的输出，让触手的恢复力达到了极致，几乎是一被腐蚀，就能立马修复。 看着是很无敌，但支出也很爆表，扣除亏损，实际上也就赚了1500点左右。算上这些年来的零星所得，才让她的畸变魔力总量，勉强来到了5w大关。 看来还是得用法师手段啊，纯用黑目能力猎杀高段位畸变体，赚得还是太少了……她在心中暗暗嘀咕。 冷风萧瑟，降落在一座被霜雪冻结的建筑天台上，伊薇特松开了对阿贝拉的控制。 “你……你对我做了什么……”拿回了身体控制权，阿贝拉双腿一软，跪倒在地上，颤声发问。 在畸变因子被吸干后，她的外貌没发生任何变化，甚至体内的魔力核心也是在的。 但对神嗣来说，畸变因子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三方面——第一是晋升要求，不必多说，第二是肉体强大与恢复，第三则是能力解锁，所有奇异诡谲的能力，都是在阶段与畸变因子浓度达标后，才能开启出来的。 所以在畸变因子被吸干后，阿贝拉虽然能够保持五阶段的人类外貌，但肉体能力与技能栏，却一下子被清空了。 她的肉身不再强大，一点小的磕碰都会变得无法忍受，她没有办法再召唤背后的蛛腿矛，更无法使用她的腐蚀能力、飞行能力、加速能力、护盾能力等等。 除非她赶紧用冥想法补满魔力核心并拜师学习魔法，否则现在的她，就算有魔力，也没有运用的渠道，几乎就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类。 伊薇特平静的说：“我拿走了你体内大部分的畸变因子。” 之所以保留了一部分，是因为这是维系生存的必要，而且那一点畸变因子，连绝大部分的一阶段畸变体都不如，她也不太在意。 阿贝拉双眼无神的看着她，像个大半辈子存款一夜亏完的投机者，一颗心已经碎了一地，然后听见伊薇特说：“你如果配合回答我的问题，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阿贝拉顿时恼火起来，心想没了进化因子，自己哪儿来的本事在这个危险的世界上生存下来？这和死了有什么区别？就算去找紫统领，恐怕也只会把自己当成养分喂给母巢吧？ 不，估计还没见到紫统领呢，半路上就被自己以前的部下们给吃掉了…… 但恨归恨，求生的本能还是让她清醒过来，泫然欲泣的说：“你问吧，只要你能放过我，我什么都会说的……” 看着她哀伤的模样，以及眼角的斑斑泪痕，伊薇特忽然觉得自己倒是更像个邪恶的反派了，三天两头骚扰人家不说，还把人家积攒了多年的家底抢劫得一干二净，直接一夜回到解放前。 但不知道为什么，这种反派般的设定，她还挺喜欢的。 (本章完) 第82章 82 隐秘 第82章 -82- 隐秘 当伊薇特将蛛魔女松开，放置于一栋废墟建筑的天台上时，杜格拉比也恢复了状态，扇动翅膀，朝着这个方向飞来。 值得一提的是，龙族的飞行能力只有一小部分来自翅膀拍打的气流，更多还是源于一种独特的天赋能力，或者说，是一种刻印在基因深处的风元素术式，被认为是“龙语魔法”的早期体现。 换而言之，在没有魔力的情况下，龙族是飞不起来的，只能简单滑翔。 当然现在的杜格拉比还没到那种地步。 在老师的身边降落后，看着跪坐在地上、姿态卑微的阿贝拉，杜格拉比哪儿还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先是愣了愣，旋即大声嘲笑起来：“哈哈哈哈，你刚刚不是很嚣张吗？不是说老师也打不过你吗？诶？你怎么跪下了？” 它这嘲讽一出，本来还哭哭啼啼、梨带雨的阿贝拉立即被吸引了注意力。 她瞪大眼睛、柳眉倒竖的怒视它，意思十分明显——你老师我打不过也就算了，你算什么东西，一个精英级的神嗣，也敢以下犯上，嘲讽她堂堂领主大人？忘了刚刚是谁在蹂躏你了吗？ 但一想到自己是阶下囚，加上进化因子被掠夺一空，可能也算不上领主了，她又不情不愿的撇过脸，不想与这可恶龙兽产生冲突。 她现在的情况比较特殊，用修仙小说来类比就是境界很高，但修为没了，需要重新把修为练回来——这一点可以通过进食来恢复，就是需要的时间有点漫长。 需不需要改换门庭效忠新统领，她不在乎，甚至觉得这样更好，给谁当狗不是狗了？反正只要能逃过今日一劫，她未来还是有机会东山再起的，那时候再找这龙兽的麻烦也不迟！ 而另一边，杜格拉比却是不依不饶，见蛛魔女冷着脸不理自己，它又把头凑过去，贱兮兮的说：“哈哈，我想看的就是这个，就是你现在的这个表情！对对对，你要继续保持！” 阿贝拉深吸一口气，心想士可杀不可辱……好吧，对神嗣来说，尊严可能是最不重要的东西，活着才永远是第一位。 退一步风平浪静，忍一时海阔天空！ “有话等会说，先离开这里吧。”伊薇特看向远处，市中心的方向没有什么东西靠过来，但另一个方向上，一个巨大的身影已经若隐若现了。 她知道那是三个母巢守卫之一的山鲸领主，管辖地带离得最近，所以出了问题会第一个支援过来。 她逮捕蛛魔女已经用掉了4500左右的畸变魔力了，以此类推，狩猎其他的领主，或许也会是这个级别的消耗。 当然如果不是情况特殊，她会选择先用法师能力与其打消耗战，等对方被耗得残血了，再用黑目能力做最后收割。 可库克斯的中央还有神秘的六阶段统领，它是什么层次的实力？自己与它对上，一定能赢吗？ 就算能赢，一定能杀吗？ 就算能杀，又一定能赚回本吗？ 而且谁知道库克斯中央还藏了什么秘密，否则畸变体中最高等级的君主级存在“天海之王”，为什么要往这个偏僻地带派遣一个六阶段的统领来镇守呢？ 所以，无论是安全方面，还是成本收益的角度，现在都是先走为妙。 …… 离开了被霜雪覆盖、宛若冰城一般的库克斯，靠近了群山所在的区域，绵绵春雨又落在了伊薇特的脸上，被她用风魔法阻隔开。 没有直接返回魔偶王国，在伊薇特的授意下，杜格拉比载着二人来到了一处遗迹废墟。 走入其中一个金属材料构建的黑色建筑内，等雨水被残破的金属板阻挡在外，只有一小部分渗透入室内，伊薇特转身看向蛛魔女。 此时，蛛魔女的身上湿漉漉的，墨色的长发粘连在脸上，看着颇有些狼狈。她正弯下腰，卷起裙子沥水，透过黑色礼服的胸口，伊薇特能看到她衣衫内的一点细节，是几抹覆盖在皮肤表面的黑色虫甲，将重要的隐私部位都挡得严严实实。 伊薇特有些失望，但又觉得也应该如此，毕竟蛛魔女是个畸变体，总得保留点东西来表明她非人类的身份。 虽然她觉得这些甲壳存在的初衷，就是为了当内衣，不然为什么不直接给全身都覆盖上…… 注意到了伊薇特的视线，阿贝拉抬起头，疑惑的眨了眨眼。伊薇特若无其事的挪开视线，淡淡的问道：“你……如果失踪了，你上级的‘统领’会是什么反应？” “紫统领大人吗？我……我不清楚。”阿贝拉有些畏惧的答道。 “不清楚？”伊薇特有些疑惑，心想你连自己上司会管你还是不管你都不知道吗？ 而一旁的杜格拉比则立即嚷嚷起来，见缝插针的喝道：“老师，她不老实！我帮您来拷问她！保证让她老实起来，知无不言！” “你滚……我没撒谎！我真不知道！”阿贝拉急眼了，这贱龙好生讨厌，她忙不迭的补充说，“您……您……” “我叫伊薇特·洛希维娅。”伊薇特说。 “洛希维娅大人，您能这么轻易的制服我，应该也是一位附近的统领吧？都是统领的情况下，紫统领不一定会与您开战的，而且库克斯的情况……比较特殊。” “特殊？” “是的，这涉及到了一个小小的隐秘……不过您也是统领，应该能猜出来。”阿贝拉犹豫的说。 “你继续说。”伊薇特心想那你可高估我了。 “您知道吧，黑潮洲的君主还没诞生……这里的君主之位是空着的。” “嗯。”伊薇特面无表情的点点头，心中却是吃了一惊。 什么叫君主之位是空着的……难道君主不是一个攒够了畸变因子就能进化的段位吗？ 有固定限额？存在特殊的进化条件？ 亦或只是某种职位？ “什么意思，君主空着？这位置不是自己努力来的吗？”杜格拉比替伊薇特进行了提问，它不知道老师需不需要知道这些听起来可能有些基础的情报，但无所谓，反正它自己也十分好奇。 阿贝拉轻蔑的看了黑龙一眼，心想精英就是精英，连这都不知道，她早在很久之前，就在晋升过程中了解到不少重要信息了。这在神嗣之中，亦是位格差异的体现。 接着她忍气吞声的给杜格拉比解释起来：“女神为神嗣们，赐予了九个君主之位。” “女神？说的是终焉魔女吧？九大君主又是什么？”杜格拉比问。 “终焉魔女？你怎么会叫女神这个称呼？”阿贝拉吃惊的看着它，听语气，似乎这个称呼对那位女神多有不敬。 “那咋了，我又不是你们这些被邪神创造的秽魔，我是高贵的龙族，你懂吗？”杜格拉比说，它觉得自己龙族的形象还是很鲜明的，和秽魔那种丑陋、恶心的造型划分得很快。 之前情况不明，它装一下秽魔也就算了，现在这蛛魔女都被俘虏了，它终于是不想装了——反正老师的伪装不露馅就行。 “龙族？你是新世界来的？！”阿贝拉愕然。 新世界？这就是说的人间界吧？杜格拉比想了想，傲然道：“是啊，怎么了？” “呵……呵呵呵……”阿贝拉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忽然笑了几声，然后才冷冷的说，“原来是从新世界跑过来的，怪不得样子和一般精英长得不太一样啊……但你也别高兴太早了。” 顿了顿，她露出了一个有些恐怖的表情，盯着杜格拉比，一字一句的说：“女神已经醒来，新世界的大门即将打开……准备迎接终焉之日的降临吧，可悲的蝼蚁！” (本章完) 第83章 83 情报 第83章 -83- 情报 寒冷而潮湿的空气中陷入了短暂的寂静，看着故意露出凶相的阿贝拉，伊薇特和杜格拉比都陷入了一阵沉默。 终焉魔女已经醒来，终焉之日即将降临……咀嚼着这个信息，伊薇特的心中有些茫然，心想终焉魔女原来真的存在？ 末日的答案就这么简单的被揭晓了？ 邪神降临，带来了畸变体大军，根据深渊基地下的讯息，说不定是从海洋先开始的，然后起源文明被毁灭，邪神沉睡，为毁灭下一个世界做准备…… 就这样吗？ 仅仅就是这样？ 烂故事，她想，如果这是一个故事，那这一定是个烂故事，不管怎么样，起源文明也是一个发展了几千年，拥有辉煌成就的人类文明，却忽然暴毙于如此机械降神的展开中，这是不是太让人索然无味了？ 不……也不一定是这么简单。 也许终焉魔女最初并不存在，她是后来才成为畸变体中的“女神”的，就像六阶段被称之为“统领”，七阶段是九大“君主”那样。 “神”，或许也只是后面的阶段之一。 不过，她能出现在辉光大陆的主流神话中，这背后又藏着什么联系？ 还有，蛛魔女声称新世界的大门即将打开，所谓的“门”是什么？难道就是极光？ …… 不同于面无表情、实际上陷入头脑风暴之中的伊薇特，杜格拉比的感受要纯粹的多，毕竟在它的认知里，终焉魔女本就是威胁整个人间界的邪神之王，根本没那么多的疑问。 它震惊了一会儿后，急切的问：“终焉之日？什么意思，你是说，终焉魔女要对人间界开战了？她不是被封印了吗？” 阿贝拉冷冷一笑，打算卖个关子，但看到黑龙举起爪子，疑似要揍她后，马上又老实了下来，瑟缩道：“我……我只知道终焉之日要到来了，其他我也不清楚！但应该就是这个意思，所以天海之王才会那么努力的到处搜刮资源，拼命培养高阶下属……” 等黑龙放下爪子后，她松了口气，又忍不住偷瞄了那位洛希维娅大人一眼，心想这位统领在搞什么飞机，为什么不把这个新世界偷渡过来的黑龙转化为神嗣？ 等等，她不会是神嗣的内奸吧？ 想到了这种可能，阿贝拉咽了口唾沫，但过一会儿，又觉得概率不大。 虽然谁也不知道，忤逆女神的意志会是什么下场，但对神嗣来说，忤逆上级是绝对不行的。 借由“母巢”这一特殊存在，神嗣内部的阶级十分森严，譬如在库克斯，紫统领如果要求蛛魔女做什么但她拒绝，紫统领可以借由苍白母巢的控制力，让她直接原地自杀，变成养分奖励给其他神嗣。 母巢都能如此，女神的力量更是不必多说，所以内奸什么的……呃，应该不可能吧？ 是自己想多了？ 反正这位洛希维娅大人肯定是神嗣统领，这点毋庸置疑，就凭她那诡异的头发，还有吞噬进化因子的恐怖能力，都不可能是新世界的那群蝼蚁们能够做到的——蝼蚁们偶尔也会误入起源世界，但怕进化因子怕得要死，哪里敢主动吞噬呢？ 此时，一旁的伊薇特也终于消化完了这些信息，她压抑住心中的疑问，又问：“你刚刚说的隐秘是什么？” 收起脑海中的胡思乱想，阿贝拉说：“……我不知道九大君主的位置有多少空缺，但黑潮洲反正是没有君主的……终焉之日将近，是为女神立功的机会，所以天海之王就让紫统领暗中来到了源流北海和黑潮洲边缘的这片地方，建立据点，掠夺附近的养分……这就是我说这里比较特殊的原因。” 杜格拉比恍然大悟：“搞半天你们是来偷东西的啊。” “……差不多就是这样。”阿贝拉瞥了它一眼。 “九大君主之间，禁止掠夺对方领地的资源？”伊薇特问。 “我……我不清楚啊……也可能是因为君主没诞生的关系。”阿贝拉心想你一个统领都不知道的事情，我能怎么知道。 没诞生君主，所以禁止掠夺，这个概率大一点……不然这种禁止掠夺的规矩，感觉很不符合畸变体互相厮杀、吞噬进化的养蛊画风……伊薇特在心中暗自判断。 同时这也意味着，偷偷来黑潮洲掠夺养分属于违规行为，难怪阿贝拉无法判断紫统领的行动。从对面的角度来看，自己都是来黑潮洲偷东西了，肯定要低调，怎么会和本地的其他统领发生冲突呢？ 杜格拉比继续问：“九大君主现在有几个？都在哪儿？” 阿贝拉摇了摇头：“我只知道两位，一个是紫统领效忠的那位天海之王，另一位是溟渊之王，是天海之王的死敌……紫统领应该知道的多一点吧，他是有资格冲击君主位置的，嗯，洛希维娅大人也是。” 顿了顿：“另外，九大君主掌管海洋、陆地与天空，但我只知道天海之王是渊流北海的主宰，其他就不清楚了……” 听到这里，伊薇特心中微微一动。 据她所知，在起源星，或者说终焉之地，总共有三大陆，四大洋。 前者分别是黑潮洲、翡翠洲与银镜洲。 大洋则分别是世界地图上下两极的“渊流北海”与“渊流南海”，中部偏左的“符文海”，右侧广袤的“识之海”。 天海之王主宰了渊流北海，是否意味着四大洋各有一个君主之位？ 黑潮洲的君主尚未诞生，是否意味着三大洲也各有一个君主之位？ 如此一来，九大君主还剩两个，就是掌管天空的君主了？ …… 有了杜格拉比这个嘴替，之后的问询里，伊薇特大部分时间都可以保持沉默，伪装好自己作为畸变统领的人设，就听着杜格拉比以“新世界龙”的身份，为自己套取更多信息。 她得知了畸变体的内部阶级极其森严，且从三阶段开始，往后要晋升，就无法离开母巢的帮助。要么成为巢主，要么成为巢主的部下，要么既是巢主也是部下，这是仅有的三条路。 她还得知了，蛛魔女阿贝拉过去其实是黑潮洲的本地精英。紫统领来到库克斯后，她由于智力较高的关系，被紫统领选中，获得了一次晋升与一次强化，这才成为了库克斯的母巢三大守卫——这也是为什么只有她身上没有海洋生物的特征。 至于库克斯内出现的，源源不断飞向外界的山鲸群，则是苍白母巢利用掠夺到的养分，生产出来精英级战力，它们会沿着线路穿过群山，进入雪山那边的渊流北海，目的是扩充天海之王麾下的畸变军团，为终焉之日的到来做准备。 “还有……别的问题吗？”一口气说了一大堆内容，几乎快要把脑袋里的知识都掏空了，见二人暂时沉默下来，阿贝拉晕乎乎的问，同时对杜格拉比的恶感更是达到了顶峰。 她快被这只新世界跑过来的黑龙烦死了！旁边的统领还没问几句呢，就它一直在呜呜渣渣，问了一堆弱智问题！ 早知如此，当初就应该多踹它几脚！她恨恨的想。 “嗯，还有最后一个问题。”消化吸收了这些新情报后，伊薇特看向她，忽然问道，“对于‘机械之神’，你有什么了解？” (本章完) 第84章 84 改换门庭 第84章 -84- 改换门庭 “机械之神？那是什么？是新世界那边的吗？”与伊薇特的预想不同，阿贝拉的反应有些茫然，似乎真的不知道机械之神的存在。 “那你知道机械族吗？”伊薇特又问。 “机械族？哦，那群破铜烂铁啊。”这次阿贝拉听明白了，漂亮的大眼睛眨了眨，不确定的说，“呃……您说的这个‘机械之神’，是那群魔偶们的神吗？” 伊薇特微微点头。 “那我还真……没什么了解呢。”阿贝拉无辜的看着她，“紫统领给我的指令是，尽量避免和那些魔偶们发起冲突……毕竟它们身上什么养分都没有，赢了也赚不到什么，很吃亏嘛！其他就没什么了，那什么‘机械之神’，我真是第一次听说。” 第一次听说？ 伊薇特微微蹙眉，按照她的猜想，畸变体们与机械族应该是老熟人才对，毕竟长期生活在一个世界，怎么会了解得如此之少？ 但旋即她转念一想，阿贝拉之前所属的势力是天海之王，那是渊流北海的君主。而机械族们长期活动在陆地上，如此一来，两边还真是很缺乏接触的机会。 尤其是阿贝拉本身也是最近才真正成为领主的，之前才四阶段，要想知道太高层次的情报也不现实，刚刚问的这么多，已经快把她给榨干了…… 杜格拉比疑惑的说：“你们那个什么‘母巢’，不能把那群炼金造物们转化为秽魔吗？我记得明明有这种秽魔啊？” “那种半机械型态的神嗣，都是很早以前的终焉之日里，被女神亲手转化的……应该也有母巢能做到吧，但紫统领的苍白母巢，肯定是没这种能力的。” 阿贝拉瞥了它一眼，心想你怎么又开始问起来，这最后一个问题又不是给你的，你是统领吗你就问了。但人在屋檐下，她也只能把腹诽压在心里，决定以后好好争夺一下新统领的宠爱，届时再给这臭黑龙一点颜色看看：“……以前我有抓到过闯入了库克斯的魔导机兵，统领大人也没单独收编它。” 伊薇特立即想到了以前在防空洞资料室里看到的那份任务报告，撰写者是一个叫“科伯特·铁刀”的神恩者，他有一个叫“雷狼”的战斗伙伴，想来就是阿贝拉抓到的那个了。 “那个魔导机兵后来呢？”伊薇特问。 “它啊……我不知道。”阿贝拉的语气中也多了点疑惑，“统领好像对它有点兴趣，直接把它带走了。后来我就没再见过它了，不知道统领怎么处理的……” 伊薇特沉吟起来。 带走了？ 这是单纯的感兴趣，还是有特殊原因？ 考虑到畸变体内部存在势力竞争，会不会是苍白母巢不具备孕育半机械畸变体的能力，紫统领就把这个当成交易物，和其他畸变体势力做交易去了？ 当然，还有很多别的可能，比如紫统领看中了魔导机兵的战力，想直接代替原主，成为雷狼的新驾驶者；比如紫统领是魔导机械爱好者，想把魔导机兵拆了搞科研；再比如，它可能是担心惹怒机械族，所以偷偷放了雷狼一条生路…… 她脑海中思绪纷扰了一阵，感觉可能性太多，也就没再细想。 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机械族与畸变体们的关系很微妙，这让她不由得好奇起来，心想机械之神和终焉魔女又是什么关系？ 盟友？敌对？单方面支配？亦或是绝对中立的互不干涉？ 终焉之日到来时，机械族是否也会一起参与其中，实施对新世界的侵略与毁灭？ …… 说好的最后一个问题，结果还是问了不少，阿贝拉正有些口干舌燥之时，终于听见伊薇特说：“好了……你可以走了。” “走？”阿贝拉顿时愣住了，第一反应并不是高兴，而是错愕不解，她说：“我吗？” “嗯，你自由了，不应该走了吗？”伊薇特说。 虽然刚刚的交谈中暴露了杜格拉比是异世界的黑龙，但这其实无伤大雅，毕竟终焉之地都临近了，谁在意一条龙从对面跑过来呢？只要她的畸变统领人设不崩就行。 阿贝拉还是有点懵，她觉得自己虽然没了力量，但和别的畸变体相比，那肯定还是颇有价值的，说是潜力十足也不为过！而且还貌美如，十分养眼。 为什么要让自己走？莫非是在试探她？ 总不能是瞧不上她吧？ “您能收留我吗？我，我愿意向您效忠，洛希维娅大人！”阿贝拉连忙说。 “老师饶你一命，你还赖上了？”杜格拉比啧啧道。 “你要向我效忠？”伊薇特也觉得有些意思，但可惜的是，她可没有母巢，怎么控制下属呢。 “是的，洛希维娅大人，我觉得比起紫统领，在您手下我的未来会更加光明！”阿贝拉忙不迭的点头，然后又有些可怜兮兮的说，“而且您帮我把母巢的控制解除了，这就宣布了我已经是您的人了……我已经回不去库克斯了……” 母巢的控制方式，其实就是在帮畸变体进化的时候，注入少许母巢自己的畸变因子，从而像安装了控制器一样，完成对畸变体的控制。 之前在吞噬阿贝拉体内的畸变因子时，那些苍白母巢施加控制的畸变因子，自然也被伊薇特一起吞掉了。 这时候，阿贝拉会直接从苍白母巢的感应之中消失，如果没死，就意味着已经改换门庭，自然不会再被视作是库克斯畸变体势力的一员，回头进了库克斯，估计连与紫统领见面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半路的杂鱼给吃掉了。 顿了顿，她又略带自信的自我推销说：“我虽然没有了所有能力，但我的阶段应该还是不会变的，只需要稍微点时间补充养分，一定能成为您的一大助力！” 她想，她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就算是试探，这位洛希维娅大人也该收下她了吧？ 有一个无限潜力，下限也是领主的部下可以收，这要错过不是傻瓜吗？ 伊薇特没有说话，平静的注视着她，似乎是在思考。 但过了很久后，还是摇了摇头：“很可惜，我没有母巢，我没法收留你。” 没有母巢？ 阿贝拉呆了呆，心想还有这种事？即便是依附于天海之王的紫统领，都有自己的苍白母巢，怎么还会有统领没有属于自己的母巢的？是君主的要求，还是干脆就是在糊弄自己？ 一时间，她陷入疑惑之中，甚至怀疑，这位洛希维娅大人是故意在和她开玩笑，就是想要看她紧张害怕的样子。 这个猜测可不是无的放矢，毕竟这位大人当初扮猪吃虎就骚扰了她好些年，完全能证明她骨子里是个性格恶劣之辈，即便存心想收她，也要先折磨她，直至她足够的痛苦不安了，才会施施然开口。 那只需要自己也配合一点，流露出更加急切、更加痛苦、更加紧张不安的演技，是不是就能…… 想到这里，她稍微放心了一点，觉得也没自己想的那么糟，可下一秒就看到银发少女轻轻一跃，登上了黑龙的背部。 紧接着，不等呆滞中的阿贝拉做出反应，黑龙便扇动翅膀，冲天而起，转瞬之间，就消失在了漫天雨水之中。 (本章完) 第85章 85 来袭 第85章 -85- 来袭 等回到魔偶王国所在的山谷时，雨还没有停下，天地间苍茫一片，充满潮湿而冰冷的水汽。 几滴雨水落在了一把破烂的雨伞上，迸溅成晶莹的光点。 这是王国里一位修补匠的手工制品，由于魔偶们都很害怕雨水腐蚀自己的身躯，增添几抹丑陋的锈迹，雨具在魔偶王国是十分重要的东西——当然，更多的情况下，除了儿童探险队的贪玩孩童们，其他魔偶们大都不愿意在雨天出门。 撑着伞，冰雨站在山谷口绿茵茵的草坡上，四处张望着，直至黑龙的身影显现出来，才松了口气，扯扯嗓子喊道：“你们去哪儿了，一大早就不见了，把大家都吓了一跳！” “去了趟库克斯，确认了一些事情。”伊薇特从黑龙的背上跳下来，溅起水，向远处的魔偶们招了招手。 那些是穿着稀奇古怪雨具的其他魔偶们，有管理员铜皮，有儿童探险队，也有王国的修补匠，牧羊人等等。由于一大早就神秘失踪，加上外面还是最不适合外出的雨天，伊薇特和杜格拉比的不见引起了王国的短暂惊慌，大概是联想到了很久之前的某个失踪事件。 看伊薇特回来了，魔偶们唧唧喳喳互相传着信，纷纷撤回干燥的防空洞。铜皮踩着湿泥吧嗒吧嗒凑过来，木头雨衣还在滴水，焦急地问：“没事吧，伊薇特小姐？发生什么事情了吗？” “没事。”伊薇特脸上露出柔和的微笑。虽然对她来说，已经不太会遇到真正危险的情况了，但铜皮等魔偶们的担心，依然会让她感受到一种人类社会般的人情味。 而相较于九年之前她刚离开阿迦舍的魔偶王国那会儿，现在的她在库克斯生活多年，已经不太会去思考这些情感表现是真还是假这种无聊事了，至少真相揭露之前，她会默认这一切就是真的。 随后，把和冰雨说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她继续说：“……我已经确认了库克斯内的大致情况了。” 此言一出，冰雨和铜皮都愣了一下，冰雨立即问道：“什么情况？” “伊薇特小姐，你确定吗？”铜皮则有点难以置信，库克斯的秘密对于魔偶王国来说是个悬而未决的长期谜题，还因此折损了圣堂神恩者的战斗伙伴。虽然不认为伊薇特会撒谎，但不妨碍它觉得，伊薇特小姐可能是搞错了什么。 “其实很简单，库克斯是一伙外来畸变体势力的兵工厂，它们的老巢在渊流北海，这里是它们生产山鲸的地方。山鲸孵化后，就会源源不断沿着路线回到渊流北海，这就是一切的真相。”伊薇特说。 “竟然是这样！”铜皮立即相信了，在它朴实的思维中，这样的答案已经非常惊人了，肯定不是搞错了或编出来的，它感激的说，“大家多年的疑惑终于得到解答了，谢谢你，伊薇特小姐！我要赶紧把这个答案告诉大家！” “就这？”冰雨却是觉得有些不够跌宕起伏。 “你还想怎样？”杜格拉比不高兴的说，这个答案可是它付出了差点被蛛魔女打死的代价才得到的，虽然有它没它结果都一样，但不妨碍它觉得，自己也算立下功劳了。 “呃……也还好，就是不够传奇。如果能来一场巨大的危机，再由我们亲手解决就更好了，那才像冒险啊……”冰雨遐想起来。 “幼稚的家伙。”杜格拉比轻蔑的说，“你以为现实是吟游诗人编出来的故事吗？” “你很成熟吗？”冰雨不高兴的说。 “那当然。” “我怎么不觉得？明明前几年还故意装听不懂人话，天天对人哈气。”冰雨撇嘴说，然后等候了一会儿，没听见黑龙的回应，偏头看去，才发现黑龙正看着身后的某个方向，像石化般的定在了那里。 怎么了？ 冰雨微微一怔，循着它的目光，转身向着山谷外看去，旋即便看到，雨幕遮蔽的库克斯方向，好些个漆黑的小点正在飞速朝着这里靠近。 那些小点在时间推移中越来越大，越来越清晰，最后落入冰雨眼中的，居然全都是一头头山鲸！ 鲸群？ 但为什么会笔直的朝着王国的方向过来？ “鲸群来了，快躲起来！” 耳边响起了乱糟糟的大叫声，显然其他王国魔偶们也注意到了这一可怕的事实，正在招呼其他人赶紧去防空洞里躲避。 冰雨咽了口唾沫，突然想到了自己刚刚的那些话，这下子一语成谶了，她却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这不像是我们能解决的危机啊……她紧张的想，下意识转头看向了好心人小姐，发现伊薇特正神色平静的站在谷口，不躲不避，仿佛在等候鲸群的大驾光临。 …… 站在山鲸领主的头上，一身几丁质甲壳的紫统领看着远处群山中的某个方向，微微眯起眼，流露出一抹残忍的意味。 对于魔偶王国所在的位置，其实很早之前他就清楚了，毕竟在库克斯驻扎多年，如果连这种情报都不知道，那作为统领的他未免也太失败。 所以当阿贝拉向他报告那个神秘银发少女的事情时，他便猜到了，对方可能在魔偶王国，或者彼此间存在一些联系。 正常情况下，神嗣与机械族是井水不犯河水的，那个神秘的银发少女连阿贝拉都打不过，也不配引起他的关注。 可就在不久之前，完成晋升后的阿贝拉突然从苍白母巢的感应中消失了，这就是一件大事了。 或许对天海之王来说，一个五阶段的领主不是那么重要，但对紫统领来说就不同了，这会大大影响到它麾下的畸变军团的整体强度，继而影响到他在天海之王心中的地位。 所以他必须要把这件事情解决掉，而最好的解决方式，就是把那个罪魁祸首转变为养分，重新喂出一个，甚至两个新领主，方才能弥补损失。 至于保持低调……对面只是一个五阶段的领主，又不是六阶段的统领，有什么好怕的，难道他亲自出手，还能让对面逃走不成？ 鲸群继续前进，眼见那个逼仄的山谷愈发清晰，渐渐的，靠着惊人的目力，紫统领注意到了谷口巍然不动的银发少女，拟人的面部流露出一丝笑意。 “有点意思。”他自言自语的说。 在来的过程中，他有做过诸多假设，最大的担忧就是对方已经逃走了该怎么办，好像除了自认倒霉，别无他法。但他没有料到的是，对方居然完全不跑，甚至还在原地等候。 这是何意？她难道不知道杀死领主这件事，会引起多大的反应吗？ 还是说，她没有逃走的自信，所以选择用投降的方式，代替阿贝拉，来替自己服务？ 想到这里，紫统领觉得答案已经呼之欲出了，只要那个银发少女不是傻子，她就一定是来投降的。 那么今天这件事情，就不是损失了阿贝拉了，而是将阿贝拉作为养分，喂给了自己优秀的新部下…… 这听起来就不是很坏了。 很快，庞大的鲸群已如一片阴沉的铁云覆盖了整个山谷上空，彻底吞噬了天光。 依然站在山鲸领主的头顶上没有下来，鱼男领主在旁边恭敬恭维，紫统领俯视着下方的少女，淡淡的说：“来臣服的？” 伊薇特平静的看着它，没有回答。 倒不是她不想回答，而是她发现，这位库克斯的六阶段统领说话带口音，叽里咕噜不知道说了点什么，给她都听愣了。 也不知道是翡翠洲的口音还是银镜洲的，但确确实实是臭外地的……这么一想，紫统领当初看上蛛女，会不会也是需要一个本地翻译…… 另一边，见伊薇特缄默不语的样子，紫统领更加确信自己的想法了，觉得这银发少女要么是默认了，要么是吓傻了，便又说：“既然臣服，之前的事情，可以从轻发落，但也得接受一些处罚。” 神嗣之前的上下级关系全靠母巢硬控，不同于人类的君臣，实质上没什么感情可言。但规矩依然要有，不然下属之间互相吃来吃去，难道因为只是养分的转移，就可以放任了吗？ “……？”伊薇特还是没听懂这家伙在说什么，然后就看到紫统领瞥了旁边的鱼男一眼，鱼男顿时像受到了命令一般，从山鲸领主头上跳了下来，脸上还带有残忍的微笑。 “我劝你别挣扎，不然惩罚你的，就不是我，而是紫大人了。”鱼男说道，他的口音要好一点，至少能让伊薇特听清。 “你说什么？”伊薇特惊讶的问。 在她的身后，杜格拉比、冰雨、还有偷偷扒着洞壁探出脑袋的铜皮他们，也都竖起了“耳朵”，想要听明白发生了什么。 “我说，我要惩罚你了，你最好老实一点！”鱼男有些不耐烦的重复说。 他和伊薇特也有过几次短暂交手，也没觉得对方一定能赢过自己，至于阿贝拉的失踪……肯定阿贝拉自己太菜了。 接着，看伊薇特露出惊讶与思索的表情，鱼男也不客气了，直接走了过去，在手中凝结出了一把坚冰构成的三叉戟。 这是他的天赋能力之一，这把坚冰三叉戟看起来只是冰块凝结而成，实际上强度非常离谱，完全能媲美起源文明时期的一些军用合金材料。而且还不用修，坏了就重新凝聚一柄，非常好用。 他打算用这把三叉戟将这个骚扰过自己几次的银发少女狠狠捅在地上，然后剜下一点血肉出来，作为剥夺养分的惩罚。虽然对美丽的少女动用这种酷刑有点难看，但他脑海中的人类记忆碎片里，有不少重刑犯的记忆画面，干起这种事情来，竟然还有点得心应手。 “老实一点！” 这么说着，鱼男将三叉戟朝着银发少女刺了过去，本以为在统领的注视下，一切都会如预期般顺利，但下一秒，还没等紫统领等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鱼男就像个炮弹一样，以肉眼难以看清的速度飞了回来，一头撞在了山鲸领主的肚皮上，险些把山鲸领主也从天上一起击落。 今天有点事，更新写得好匆忙，先这样吧，明天再改。下周五上架，大伙们一定要来支持一下哦！ (本章完) 第86章 86 试探 第86章 -86- 试探 有了山鲸领主勉强还算柔软的肚皮作为缓冲，鱼男虽然撞得七晕八素、天旋地转，体内也明显有骨骼碎裂，但好在没有受到致命伤。 他跌落下来，落至了另一头普通山鲸的背部，痛苦虚弱的同时又有些茫然。 此时，他还没搞明白自己是被什么东西打飞的，他甚至怀疑自己被什么隐藏的强大存在偷袭了，不然不会如此猝不及防、又毫无还手之力。 这里是机械族的村子，难道说，潜伏着强大的魔导机兵？ 他挣扎着坐起来，擦着嘴角的血迹，先是看了一眼下方，确认银发少女仍然站在原地，一动没动，接着他又抬起头，在无边的死寂中，望向了山鲸领主的头部。 出乎意料的，紫统领没有立即下达攻击，神情上甚至还有些严肃。 …… 由于鱼男领主的表现几乎可以说是被瞬秒，畸变体军团汹汹的气势像是瞬间被遏制住了一般，沉默下来，只余留潇潇春雨，在山谷外广袤的苍空下回响，细细沙沙，让人联想到草木即将抽出的嫩芽。 不过山谷内却是一片紧张之色，毕竟王国的魔偶们可看不懂孰强孰弱，只知道一场大战一触即发，王国已经到了生死存亡的攸关。 “大家都准备好了吗？”手握着钢叉的铜皮躲在墙角处，一边探出头，看向山谷外的鲸群，一边扭头看向身后的众人。 “准备好了！”魔偶们纷纷说道，手中都拿着铁锹，锯子，木棍之类的临时武器，语气中满是严肃。 它们不清楚库克斯的畸变体大军为什么突然就找上门来了，也不清楚是不是和伊薇特小姐有关，但有一点可以确定的是，九年的生活，它们已经将伊薇特、冰雨和杜格拉比视作了家人的一员，而家人有危险，当然是一定要帮忙的，不然就违背了它们人类修行的宗旨了。 甚至儿童探险队也在其中，小茉莉拿着一个断了半截的金属拖把，滚筒拿着自制的弹弓，肥皂干脆就用镊子般的手，捡起了石子，作为自己的远程武器。 但显然，出于对山鲸群的恐惧，不少魔偶们的身体都在轻轻颤抖，看起来很是紧张。 …… 站在山鲸领主的头顶上，摸了摸下巴处的触须，紫统领已经基本确定了，能那么快将鱼男打飞，这个银发少女必然也是一个统领级，而这，就是一个和原先预期完全不同的情况了。 同级别的战斗中，他不可能轻松的制服或杀死对方，一旦让对方逃走，自己作为天海之王下属，越界到黑潮洲偷窃养分的事情就会被暴露。 天海之王当然不会因为这种事情怎么样，所以最后倒霉的肯定还是下属。 但…… 来都来了，也不能就这么走了，这不是神嗣的行事风格。 想到这里，紫统领让鲸群散开，以免误伤，旋即身边无数的符文圆环亮起，每一个蓝色圆环，都施放出了大量的水元素术式，宛若淡蓝色的弯月，铺天盖地，向着山谷的方向淹没过去。 而伊薇特本来想用术式手段还击的，但只是一个呼吸的瞬间，就判断出了对方使用的术式强度远超常规的军用级，便立即切换成了触手化的发丝。 下一秒，两边的攻击在半空中碰撞在一起，旋即绽放出绚烂的粒子，像漫天的蓝色烟，几乎覆盖了半个天空，每一秒钟，都有蓝色的弯月奔向谷口的方向，但同时也立即会有一根纤细的银白发丝宛若拦截导弹般，将其击碎在半空中。 而后，为了节约畸变魔力，不知何时，眼白部分已经变成一片漆黑的伊薇特，在身边又召唤出了代表水火风雷的四色符文圆环。 她只打算将触手攻击作为拦截手段，攻击方面，依然用术式为主，不然消耗太大了。 毫无疑问，她的这番举动，将半空中的术式对轰又推向了另一个高潮，各种各样的雷火、风刃、霜弹在天空中迸溅开来，仿佛一盒盒在水中打翻的颜料，肆意的晕染涂抹，交织出令人眼缭乱的缤纷色彩。如若不是化作了混乱风暴的元素场在不断扩散出毁灭性的波纹，远远看上去，甚至会有一种彩色油漆桶大战的错觉。 但这并不妨碍紫统领麾下的高阶畸变体们，以及冰雨等一众魔偶们，在附近看得目瞪口呆。 这到底是什么层次的对抗！ 这还是人，不，这还是魔偶和畸变体吗！ 这两边都太离谱了吧？！ …… 不知过去多久，暴烈的元素洪流散去，水刃弥散于无形，几段银色的发丝被撕成了碎片，从天上晃晃悠悠飘落下来。 伊薇特微微蹙眉，她的硬化触手当然不是无敌的，蛛魔女的黑色魔力就能够腐蚀掉很多，只是需要时间。 但这位紫统领的术式攻击更是惊人，水刃居然直接就具备了切开硬化触手的能力。 意思是六阶段畸变体，已经具备对她构成威胁的能力？ 注意到这一点，伊薇特对紫统领的狩猎欲望顿时又降低了许多。 再怎么样，她都是一个拥有漫长时间和更多可能性的人，又没有仇家在后面追杀，肯定没必要在把握不足的情况下，去和一个六阶段的畸变体拼命的。她明明熬都能把对方熬死，或者等到以后，实力积攒更深厚了，成功率肯定也会越来越高——反正怎么都不用急于一时。 如此一来，刚刚的试探，就显得很有意义了，虽然消耗了不少畸变魔力，但也给予了她足够的判断依据，不至于像当年被双刃恶魔骗去腐败森林那样，犯下不谨慎不成熟之罪，让自己落入不应该的险境中，甚至还差点拖累了学生。 …… 而不同于伊薇特现在的谨慎、严肃的状态，在试探结束后，紫统领这边的心情，却是完全被震惊填满了。 作为一个精于水元素术式远程攻击的统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在火力上与自己不相上下的统领级强者！ 是的，虽然看起来很像是切磋，甚至一开始也是带有这样的想法，可后面打着打着，紫统领就下意识的开始全力以赴起来，想要攻破银发少女的触手拦截系统，哪怕只是让她衣角微脏。 但…… 越是如此，他却发现自己越是无法达成目的，那些银白色的发丝实在太过离谱了，每一次他的水刃出击，都会遭到精准拦截，甚至想要将那些银白发丝切断，都必须要至少两次以上的水刃攻击才行！而在过去，都是别人用两次攻击来拦截他的水刃术式的，这简直就是倒反天罡了！ 她到底是什么人？ 她难道和自己一样，在刚刚的交火中，表面上游刃有余，实际上也已经全力以赴了？ (本章完) 第87章 87 搬家 第87章 -87- 搬家 考虑到自己都用上全力了，对方作为统领，应该也很难保有余力才对，所以很快，紫统领得出了“双方水平不相上下”的结论。 这不是他想看到的答案，但既然确实赢不了，他也只能改换别的策略，用上他并不擅长的，属于人类爱用的手段，那便是——交涉。 “你很强，我们可以谈谈。”紫统领沉默了一会儿后说，语气竟然有了几分客气。 “你想谈什么？”伊薇特有些意外。 紫统领说：“我希望先了解，你为什么要在库克斯周围徘徊很久，并且对母巢守卫不停发动攻击？是哪位君主让你来的？” 显然，这时候的他已经在怀疑，这个银发少女并非黑潮洲本土统领，而是和他一样的外来者了。 不然没道理一直在附近干那么多看起来很诡异、让人摸不准头脑的事情。 伊薇特摇头说：“如果我说，没有任何任务，只是我自己的好奇呢？” 紫统领心想你说你被阿贝拉魅惑了都比这个靠谱一点。 看到紫统领明显不太信的样子，伊薇特在心中叹了口气，好奇确实只是一部分，但她要说我是为了撰写《炎术魔典》而请你们的母巢守卫当陪练，那听上去恐怕会更加荒谬。 她转而问道：“我知道你们在这里做什么，女神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天海之王有做好这个准备吗？” 紫统领心中一惊，最糟糕的事情果然还是发生了，这家伙难道真是别的君主派过来，就是为了抓天海之王把柄的密探？ 但他面色上没有变化：“你没有证据。” 伊薇特说：“这种事情，女神会需要证据才能做判断？这片地区的畸变体数量如此稀少，机械族的神恩者在库克斯遭到重创，这是什么原因？” 提及神恩者闯入的事件，紫统领的脸色终于发生变化了，他咬牙道：“这……和‘王’无关！是我个人的所为！” 顿了顿，他又想到了什么，神色阴郁的问道：“你提这些，到底想表达什么？” “我的意思很简单，一点补偿，以及一点封口费，也就是养分。” 伊薇特的嘴角微微上扬，看起来略有一些邪恶，但依然很可爱，她微笑着说：“我想，你也不希望天海之王麾下的紫统领偷偷越界跑到黑潮洲掠夺养分的事情，最后在大陆上人尽皆知吧？” 听闻此言，紫统领沉默下来，他平静的看着下方的银发少女，目光闪烁不停，似乎是在暗自计较得失。 …… 紧张的对峙持续了将近半个小时。 当然这只是从旁观者的视角来看。 实际上是，在提出了那个要求后，考虑了大约五分钟，紫统领就答应了——只要不是其他君主派来抓小辫子的，封口费什么的，都在可以接受范围内。 况且他也赢不了对方，真要冲突起来，他也只会边打边撤，让苍白母巢向天海之王请求帮助。 半小时后，养分送达，从快递鲸嘴里露出来的，是一大块紫红色的血肉。 这是整个库克斯内剩余的所有养分了，本来是打算过阵子就送到渊流北海的，现在全拿了出来，足以见得紫统领的诚意，或者说，对伊薇特的忌惮。 为了规避身后的视线，伊薇特走入山鲸的口腔，在没人看到的地方，用触须将其直接吸了个干净，在扣除掉今天的3000点支出后，仍然额外收获了约4000点畸变魔力，让畸变魔力来到了5w4。 换而言之，这份血肉给予了整整七千点畸变魔力，已经相当于一整个阿迦舍能够收割的畸变魔力总量。 结束后，伊薇特回到谷口，心情不错。虽然不知道紫统领怎么想的，但她对这份封口费还是比较满意的。 对于一个在生活上没有外部压力的长生者来说，能避免死斗等风险，安安稳稳的多赚4000点畸变魔力，实在是很划算的事情。 “记住你说的话，不要把消息走漏出去，不然我不会放过你，王也不会。” 紫统领说完，深深的看了伊薇特一眼，然后立即掉转方向，领着浩浩荡荡的山鲸群，打道回府。 …… 来势汹汹的畸变大军就这么主动撤退了，如此出人意料的展开，让山谷里的魔偶们始料未及，有种劫后余生般的庆幸。 但更加令它们震惊的，自然是伊薇特展现出来的实力了。 它们不清楚那是怎么做到的，只是大概猜测是和神恩者一样，借助了某些魔导装备。 可即便如此，它们也清楚记得，曾经可是有来自圣堂的神恩者在库克斯折戟，损失了一名战斗伙伴的事情。 如此一来，能够以一己之力击退库克斯畸变体大军的伊薇特小姐，肯定会比神恩者更强、境界更高、也更得到圣堂器重才是！ 再结合她宛若人类一般自然宁静的气质，一个惊人的答案，就在铜皮等一众本地居民的心中缓缓浮出水面。 难道说，伊薇特小姐其实是一个隐藏身份的神使？ …… 由于山鲸群的退去，之前还箭弩拔张的魔偶王国，迅速的恢复了和平与安宁。 但这肯定只是表面上的，因为白天所看到的那些壮观无比的交战画面，人心中的波澜，应该还会激荡很久。 于是，第二天早上起床后，游荡在山谷里，伊薇特便收获了魔偶们比平时多了很多倍的隆重行礼，态度也恭敬得多，仿佛已经彻底把她当成神明的代行者来看待了。 这让她感到十分不自在，一方面是她性格淡泊，不喜欢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另一方面也是她已经和魔偶们十分熟悉了，这样态度大变，搞得她对整个王国的感受，都会有些陌生。 尤其是她还真是人类，便忍不住会想，如果自己直接揭露真实身份，这些魔偶们难不成要集体向她下跪？ 这不是没有可能的事，毕竟她曾经发现过，一个以宫廷背景为主的写得稀烂的虚构爱情小说，居然作为一种真实的史料在魔偶王国风靡过，导致了不少魔偶们的思想都受到了这些内容的荼毒。 所以，真要发现伊薇特是人类，会出现什么反应，实在是很难预料。 不过…… 都在这里呆了那么久了，初衷本来也就是搞清楚库克斯的秘密，现在真相大白，还赚了4000点畸变魔力，她突然觉得，好像也是时候收拾行囊，出发去下一站了。 九年时光，对她来说，绝对谈不上长，但也不算短。 …… 在危机解除的第二天下午，伊薇特将准备离开的消息，通知给了杜格拉比和冰雨。 杜格拉比的反应比较淡定，只是哦了一声，但伊薇特看得出它还是有点遗憾的，可能也是在这里呆久了，产生了一点感情，又不好意思表露出来。 冰雨则还好，毕竟本身也是旅行者，早就有过离开的预期，甚至若不是伊薇特的时间观念比她更离谱，可能早在几年前，她就已经离开这片雪域，去往下一个地方了。 回到房车上，伊薇特闲来无事，打开监控，打算视奸……不，是监视一下库克斯的情况。 是的，她在库克斯周边的群山上安装了摄像头，可以大老远的监控整个城市的明显动静。信号发生装置则是魔偶王国提供的，原本是给圣堂的神龛做维护用的备用件，可以利用元素波来传递信号——都是以前给杜格拉比做考察时用过的东西。 不然在昨天早上，杜格拉比偷偷溜到库克斯被蛛魔女打个半死，她哪儿能那么快就察觉到呢，又不是先知。 随后，打开监控，才看了没一会儿，伊薇特就发现，库克斯内的情况很不同寻常，大量的畸变体正在涌入山鲸们的口腔。 在口腔内塞满后，这些山鲸们就会扶摇而起，向着雪山的方向飞去，明显是打算翻越山脊，前往山后头的渊流北海。 这是…… 运兵？ 不对，是搬家？ 没多久，看到巨大的苍白母巢，像个大肉囊一样，凭借自身牙签般的细腿，以及一些山鲸们努力的拖拽，勉强被托运在鲸群背部时，伊薇特终于确定了，这就是库克斯内的畸变体势力大撤退活动。 不然没事让苍白母巢出来干什么，这不折腾人家的大胃袋么。 旋即，看着山鲸们将苍白母巢艰难运走的画面，伊薇特心中一动，嘴角忍不住微微向上勾起。 她想，昨天才冲突，今天就跑路，紫统领的行动还挺果断的嘛，简直就像是被自己吓跑了一样……那如果这时候突然冲过去，给紫统领打个招呼，他会不会感觉到尴尬呢？ 不过她也不是这么无聊的人，就先算了。 而且她对库克斯市中心还是有一点好奇的，等紫统领带着他的畸变军团彻底离开后，她打算去瞧一瞧，看还有没有别的有价值的发现。 (本章完) 第88章 88 怎么现在都快变野人了？ 第88章 -88- 怎么现在都快变野人了？ 紫统领的库克斯大撤退持续了一整晚，由于晚上视线不好，监控上黑乎乎的看不清，伊薇特就直接睡觉去了，等到第二天清晨，便看到整个库克斯已经人去楼空，变成了一个几乎没有活物的死城。 没有惊动其他人，伊薇特悄无声息的再度来到了这座常年覆盖霜雪的废墟都市，看到了苍白母巢曾经所在的巨大地坑。 站在坑洞的边缘，借助手电筒般汇聚成一束的照明魔法，她低下头，看到了母巢消失后，地坑中的材质细节。 乍一看，这就是一个普通的坑洞无疑，洞壁的断面部分可以看到最上层是现代填土，混杂着钢筋、管线和各种残骸；中间是冲积层，由砂土、黏土和砾石交替组成；更下方开始出现灰白色的石灰岩，想来是进入了基岩层。 但等到光线继续向下，点亮更深处的细节时，进入伊薇特眼帘的，便不再是常规的基岩了。 而是规整的、反射光亮又带着明显锈迹的金属墙面，像一面面瓷砖般，紧贴在坑洞的下方岩壁上，并且一直向着更里处延伸。 伊薇特顿时惊讶起来，在她拷贝下来的起源文明地图与相关资料中，库克斯就只是一个风景秀丽的雪域小城罢了，经济上谈不上发达，约等于大号城乡结合部，唯一有点热度的，就是旅游业很出众，算新伊甸合众国的网红城市之一。 在这样一个旅游业淡季时和乡下没区别的小地方，为什么市中心的深处，会存在一个被填埋封存的、通往地下深处的金属隧道？ 并且这个隧道是如此巨大，以至于山鲸这样的巨型畸变体，都可以轻易从这里钻出来，来到外界？ 惊讶了几秒钟，伊薇特迅速否定了防空洞的可能性，毕竟正常的防空洞不会挖一个那么大的直线隧道。 这看起来更像是某种军事基地的飞行器出入口，当基地运作时，隧道打开，战机、空天战舰或魔导机兵就可以从这里鱼贯飞出，快速支援战场。 接着，仔细观察了一会儿，伊薇特不再犹豫，纵身一跃，落入下方的无尽黑暗。 穿过了大概一两百米的距离，进入她眼帘的，是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大量的承重柱如同拔地而起的巨塔，支撑着天板，地板是合金材质，看上去已经有些年头，落在上面的时候，能够听到清脆的脚步声在黑暗中回荡开来，不断蔓延向远方。 伊薇特旋即释放出了更大威力的照明术，以她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出去，宛若一个金色的太阳，让这个尘封数百年的巨大金属墓穴重新恢复光明。 不过在点亮后，伊薇特浮空而起，四处看了一圈，并没有得到太多发现。 或许是走之前被紫统领做过处理，她没看到任何文字信息，或有用的物品残留，整个基地除了大，剩下的就只有空。 就像个只做了壳子的开放世界游戏，地图拉得很大，但逛半天，什么可供探索的布置都没有，翻来覆去的看了一会儿，伊薇特甚至都搞不明白这个基地归属哪方势力。 两个小时后，走完了整个地下空洞，没什么收获的伊薇特，重新回到了地表。 她想，紫统领选择这里作为据点，或许不仅仅是因为这里空间够大，可以容纳苍白母巢舒展身体，而是因为这里还藏着别的重要秘密，以至于离开时，他还专门清理掉了那些东西存在过的痕迹。 不过这肯定是末日前留下的秘密，所以如若有机会再入一次梦境，她会专门搜索一下这方面的信息。 …… 等离开库克斯的时候，时间已经将近中午。 靓丽的春光像融化的浆，流淌在漫山遍野的草甸上，远处的雪山在蓝天下切割出尖塔般的阴影，山腰处的玄武岩漆黑嶙峋，夹缝间还残留着上个冬天未曾带走的冰挂。 由于昨天下达了通知，今天下午就要辞别了，伊薇特的步伐稍微缓慢了一些，目光落在了远处如云朵一般肆意散开的白色团上。 那是王国的牧羊人散养的绵羊，主要是为了给杜格拉比提供伙食。 但或许是养出了感情的关系，得知了众人即将辞别，尤其是某龙即将辞别后，村子里的牧羊人是唯一表现出高兴情绪的魔偶，大概是觉得自己养的羊儿们终于可以好好活着了。 站在一条黑色的岩脊上，伊薇特远远的看了一会儿绵羊吃草，突然想到了终焉之地的生态链上，野生动物、尤其是食草的野生动物，真是不可或缺的一环。 毕竟畸变体们会互相吞噬，跟养蛊似的，直至养出一个高阶畸变体来，数量肯定是越来越少、畸变因子也会越来越集中。同时畸变体又无法交配繁衍，唯一增加同类的方式，就是靠感染各种野生动物。 所以一个地方的野生动物一旦数量变少了，用不了多久，低阶畸变体的数量也会变得稀少起来，而这期间，野生动物又会趁机繁殖，低阶畸变体又会随之一起增多…… 而昆虫虽然也在这个模型中，但又因为其个体太小，摄入的畸变因子太少，昆虫变成畸变体要其实要困难得多，并且畸变后，往往也是给其他畸变体送菜的……当然这里是雪域，换南方的话，昆虫畸变体的存在感应该会变得更强…… 至于高阶畸变体？ 这就该算作另一个名为神嗣的族群了，毕竟智力层面就不一样了，那自然是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 很不浪漫，也很不诗意的思考着生态链方面的内容，伊薇特看着远处的羊羊们，怔怔出神，直至过去了十几分钟后，下方的草甸中，一个潜伏着的人影，忽然吸引了伊薇特的注意。 那是…… 蛛魔女？ 伊薇特惊讶的眨了眨眼，看到那位曾经一巴掌击碎魔导机兵的五阶段领主，此刻正蹲在一块大石头的后面，眼神阴狠的盯着不远处的一只绵羊，看起来宛若一只蓄势待发的母豹。 而她的样子和两天前被放走的时候相比，也着实凄惨了许多，华丽的黑色露背礼裙已经变成了绑带般的布条，露出了内衣般的黑色甲胄，原本白皙的皮肤像是被泥水冲刷过，满是污痕，脚上的高跟鞋少了一只，也不知道是什么毅力让她坚持把另一只高跟鞋仍然穿在脚上的。 伊薇特露出惊讶的表情，心想她好歹是一个五阶段畸变体，还是一个拥有人类智慧的畸变体，哪怕没了大部分畸变因子，应该也不至于沦落至此吧？ 怎么现在都快变野人了？生存能力有这么堪忧吗？ 不过犹豫了一下，她没有立即过去打扰，毕竟人家正在打猎呢，这时候跑过去，把人家的猎物吓跑了怎么办？ 她继续站在原地，居高临下的俯视着下方，看到一只绵羊正在向蛛魔女埋伏的石头后面靠近。 这看起来是个好兆头，换做一个正常的猎人，这波狩猎肯定会很顺利了。可不曾想，紧接着她就看到扑出去的蛛魔女因为力气不够还是怎么，刚把绵羊抓住，就被挣扎的绵羊直接甩了出去。 而之后的画面更是惨烈，看到这个突然来袭的不速之客，羊群的头羊直接冲了过来，一下子顶在了蛛魔女的腰上，让她一个重心不稳，在草坡上摔了个跟头，爬起来以后，也还一直被头羊四处撵着跑，竟然全无一点还手之力…… 伊薇特默默的垂下眼帘，心想这实在太可怕了。 (本章完) 第89章 89 女仆 第89章 -89- 女仆 自晋升到三阶段的精英，拥有了人类记忆碎片带来的知识和智慧后，阿贝拉从来没有体验过如此地狱的两天。 这种感觉让她觉得自己好像回到了一阶段、二阶段时期那种浑浑噩噩的日子。 可关键是，当时的她不记事，发生什么也不知道，根本无所谓，现在就不同了，她不仅有了高度的智慧，甚至还有了对生活品质、人格尊严的要求，这时候再剥夺她的能力，让她像低阶畸变体一样荒野求生，那不是要她的命么？ 其实，在前天上午，也就是刚刚被伊薇特和杜格拉比抛下的时候，阿贝拉虽然很懵逼，但也没有觉得特别绝望。 她想，再怎么说，自己也是五阶段的领主，顶多是进化因子没了，需要补充点食物罢了，等身体把吃下去的食物转化为进化因子，慢慢的，她就能靠进食，不断把力量恢复过来，未来仍然是很有希望的。 更何况她作为苍白母巢的守卫，对于库克斯周边的情况也很了解，深知这地方已经快要被掠夺得毛都不剩下了。 独自在野外生活，只要别靠近库克斯，并注意躲避山鲸，其实也没什么机会遇到第二只畸变体，也就没什么风险。 带着这样的念头，她干脆就决定在那处遗迹定居了，好歹能遮风避雨。 但接着，当饥饿感涌来时，她才突然意识到，食物来源的问题，她似乎没什么解决的渠道。 毕竟多年来，作为母巢守卫，她吃的一直是母巢提供的养分，并且也因为这些养分，她不需要长期进食，一个月吃一餐就够了。 现在呢，由于肉体羸弱，她居然堕落到了要像个普通人类一样，一日吃三餐的程度了！ 这让她去哪里找到合适的食物来源？ 于是，阿贝拉不得不离开了那处废墟遗迹，开始在寒冷的北境荒原游荡起来，为自己觅食。 然后这一觅，就是一天一夜，风餐露宿间，她不知道走了多远，只是一路向着黑龙飞离的方向前进，中途遇到了一些山羊之类的动物，完全追不到，能追到的东西，又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昆虫，她嫌恶心，宁死不吃。 如此一来，直至第三日，长期没有进食的阿贝拉在饿晕过去之前，终于有了发现——是一群雪白而肥美的绵羊。 这时候她已经没心思去考虑这里为什么会有一群如此干净的羊群了，她只想要赶紧逮住一只，用她与人类不太一样的雪白尖牙狠狠撕碎，为自己赶紧恢复力量，结束这噩梦般的荒野求生。 但…… 狩猎的结果却大大出乎预料。 她怎么也没想到，如今的自己居然已经虚弱到连绵羊都打不过了！直接被一只特别凶的绵羊赶着跑，头都不敢回的那种！ 这冲击性的事实让阿贝拉惊呆了，她原本还恨恨的幻想着，先苟一段时间恢复力量，等将来东山再起，她终有一日，会晋升为统领级高手，向那个抛弃了自己的银发少女发动华丽的复仇，用血淋淋的代价让她还清今日自己所受的一切苦痛…… 但现在看来，自己不会出师未捷身先死吧？ 几分钟，又一次被凶巴巴的头羊顶翻在地上，阿贝拉的心态终于彻底破碎失衡了，直接躺在地上，摆烂不起来。 毕竟只要不起来就不会被顶，而且她也饿得没力气了，强行爬起来，走不了几步路她自己都会平地摔。 这一招的效果还是不错的，看到她赖在地上不起来，头羊也不攻击了，就在旁边等着。 只是躺了一会儿，想到自己如今的处境，阿贝拉又觉得好生委屈，开始啪嗒啪嗒的掉眼泪。她想自己反正连羊都打不过，肯定也吃不到羊肉了，还不如就这么死了算了。 她可以接受自己被统领级强者杀死在战场上，但绝对不能这样受辱！这太伤自尊了！ 而就在她这样情绪低迷到了极点的时候，突然间，她看到了一个意想不到的身影，正站在草坡上方，静静的注视着自己。 这是她这些天来最痛恨、最想要千刀万剐的复仇对象，即便是做梦的时候，她都恨不得生吃了对方。 可与梦里不同的是，现在看到了对方，阿贝拉却有一种如同见到了女神座下天使般激动万分的感觉，高兴得都快哭了。 当然，女神座下没有天使，她也不是真的心存感激。她只想要先依附于对方，熬过当前的难关再说。 “洛希维娅大人，您终于来解救我了吗？” 等伊薇特走近后，阿贝拉挣扎着想要站起来，但又担心一起来就被顶，只能翻了个身，向着伊薇特的方向爬过去，然后伏在她的面前，像是在行什么跪拜大礼。 看着这张曾经很美艳，现在却蓬头垢面的脸，伊薇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见她仍然有点畏惧旁边的头羊，伊薇特走过去踢了一脚，把头羊赶到远处，然后才说：“你等一等，我去给你弄点吃的。” 现在时间是中午，杜格拉比那边估计要准备吃离别前的最后一顿烤全羊了，她可以去借一点。 “谢谢您，洛希维娅大人！”阿贝拉激动的说，由于体力不支，她也没法跟过去，只能继续趴在这里的草地上休息。 等伊薇特的身影消失在山谷的方向后，阿贝拉长舒一口气，一时间竟然觉得仇家的面容看起来都不是那么面目可憎了，甚至还让她有一点真心感激。 接着，在地上躺了一会儿，阿贝拉觉得这么躺在地上太不体面了，便打算站起来。 可这个念头刚一起来，她就打了个激灵，下意识看向身侧，果不其然，那只羊又靠了过来，正用恶魔般的羊眼盯着她，仿佛也在等待什么。 阿贝拉深吸一口气，又默默的躺了回去，心想着等会吃饱喝足，一定得先从这只臭羊开始报复。 打不过洛希维娅大人，我还能怕了你？ …… 几分钟后，用风魔法托举着一块外焦里嫩的烤羊腿，伊薇特来到了阿贝拉面前，看着她狼吞虎咽的吃光了整只羊腿，满意的打了个饱嗝，这才问道：“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我？”阿贝拉露出疑惑的表情，跪坐在地上，忽然惊恐的说，“您……还是不允许我追随您吗？” “我说了，我没有母巢，既不会帮助你晋升，也不会有多余的养分给你，你追随我不会有好处。”伊薇特蹲下身子，平视着阿贝拉说。 其实她对于阿贝拉并不排斥，毕竟在一个人类已经灭亡的世界，她连所属的阵营都不见了，和畸变体又能有什么立场冲突？无非就是对于低级的畸变体，她将其视作养分吞噬掉补充自身罢了。但这样的事情，畸变体们自己就在做，根本也不奇怪。 而且万一她真是畸变体呢？特殊变异的那种？ 只不过，她不知道阿贝拉作为一个畸变体，真实想法又是什么。 在没有母巢约束的情况下，她能像人类一样保持效忠吗？她会不会暗藏祸心，表面上臣服，实则满脑子都想要吃掉自己？ “但我还是想要追随您……”阿贝拉可怜巴巴的看着她，像一条担心被主人抛弃的小狗。 当然这时候她确实是诚心诚意的，毕竟这大腿不抱，她就又要回去荒野求生了，那真不是人过的日子，神嗣来了也吃不消。 至于复仇，那是长期计划，不着急。 伊薇特盯着她的脸看了一会儿，微微点头，说：“暂时可以。” 她打算带阿贝拉旅行一段时间，通过长期接触，加深对高阶畸变体的了解，等到阿贝拉的实力恢复到三、四阶段左右了，或者她自己想走了，伊薇特就会主动把她放掉。 “真的？！”阿贝拉惊喜的说，马上又跪倒在了地上，真心诚意的说，“我一定不会让您失望的，洛希维娅大人！” 伊薇特嗯了一声，不得不承认，最后做出这个决定的关键还在于，阿贝拉进化的造型是漂亮御姐，并且看起来和人类几乎别无二致，很是养眼。 未来的旅途中，如若能有这么一个好看的女仆小姐来服侍自己，替自己开车，再做做擦灰之类的工作，感觉倒也不坏。 (本章完) 第90章 90 辞行 第90章 -90- 辞行 站在山谷外的草坡上，无视了旁边羊群好奇的目光，伊薇特用水魔法，为阿贝拉清洗了一下身体，再搭配风火两种元素制造的热风，做了一下简单的烘干。 这时候的阿贝拉自然就顺眼多了，墨玉般的长发在微风吹拂下轻轻摇晃着，干净的脸蛋如似玉，从哪个角度看，都是一个大美人。 伊薇特满意的欣赏了一下，伸出手，像撸狗似的，摸了摸阿贝拉的头发。 阿贝拉微微一怔，立即温顺的伏低脑袋，看起来，似乎很自然的就融入了仆从的身份之中。 不过就在这看起来十分有爱的画面里，伊薇特忽然问道：“你应该会很希望能把我吃掉吧？” “你怎么……怎么会？”阿贝拉吓了一跳，险些把真心话脱口而出，但好在她刹车及时，“我对您绝对忠心耿耿的……主人！” 伊薇特嗯了一声，没有在意，反正她的防御术式一直是24小时全覆盖的，在今后很长一段时间里，她就算站着不动，阿贝拉都无法对她造成威胁，忽然来这么一句，也只是想提前敲打一下。 然后她吩咐道：“你在这里等一等，下午的时候我们就会出发，你在外边等我把车开出来。” 她当然也可以直接带阿贝拉进村，但那样就要给村民们挨个介绍，那太麻烦。 阿贝拉点点头，目送着新主人的身影消失在山谷内，旋即立即扭过头，森然的看向了不远处仍然高傲的头羊。 “我杀了你！”她冲了过去，然后又被顶了个跟头。 …… 山谷的氛围有些寂寞，因为明确了今天就要走，不少魔偶们都出来送行。 走之前，伊薇特拿了一份以光影魔法为基础制作的投影画像，主人公自然是罗莎琳。她将这份画像递给了这里的管理员铜皮，告知了一些信息，并恳请它帮忙留意一下画上的女子。 铜皮恰好也有事相托，愣了一下后，先是欣然点头，然后将一封信交给了伊薇特。 “这是？”伊薇特站在房车边，诧异的看着手中的信封，虽然上面的字写得七扭八歪，但勉强能辨认出“风铃草收”的字样。 “风铃草小姐以前是我们王国的一员，后来在山鲸出现后，因为王国变得太危险，而选择了离开，我只知道大概方向，但不知道她后来到底去了哪里。”铜皮说，“伊薇特小姐，我希望你在旅途中如果能遇到她，能帮我把这封信转达给她。” “你想喊她回来？”伊薇特猜测。 “不，我只是想报个平安，希望她不要为我们担心。”铜皮说。 “我会尽力的。”伊薇特露出郑重的表情。 “谢谢您，伊薇特小姐。”铜皮的声音听起来有些高兴，然后它忽然又说，“那个，能问您一个事情吗？” “什么事情？” “您究竟……是不是神使啊？” “如果我说我是人类，你会相信吗？”丢下这句话，看铜皮直接愣在原地，伊薇特露出微笑，坐上了房车的驾驶座，把车开到谷口。 “应该……不可能吧……”眼看众人即将离去，后知后觉的铜皮才终于回过神来，赶紧冲过去，和其他人一起挥手道别。 而又有所不同的是，这一次，得到了提示的铜皮，开始仔细观察伊薇的身体细节，寻找着那些在冰雨小姐上会出现的各种隐蔽接缝，来验证其机械族同胞的身份。 但或许是因为衣衫阻挡的关系，它没有什么收获。 “应该……不可能吧……”看着越来越远的房车，它再度咕哝起来，像是在说服自己。 …… 为了方便通行，冰雨将机车放在了房车的车顶上，但由于空间有限，没有第二张床位，所以以后的旅途里她如果想休息，非雨天的情况下，基本只能在车顶上打地铺。 杜格拉比就随它去了，反正它这体型也不可能上车的。 将房车开到坡下，伊薇特看到了阿贝拉，她正十分显眼的站在一块石头上，而石头的周围，那只头羊又出现在了附近，依然对她虎视眈眈。 看着阿贝拉身上的草屑，她大概能猜到刚刚发生了什么，摇了摇头。 很快，杜格拉比从天上俯冲了下来，惊跑了地上的绵羊。它看着石头上的阿贝拉，充满警惕与敌意的说：“你来干什么？我先提醒你，老师就在后面！” 它怀疑这女秽魔已经恢复实力了，打算找它报复，顿时想到了两天前被她按在地上爆踹、差点被踢死的可怕经历，不由得有些紧张。 “是你啊。”突然落下来个庞然大物把阿贝拉吓一跳，但看到是曾经的手下败将后，她松了口气，旋即又高傲的扬起脸说，“怎么，我不能出现在这里吗？” “她现在是我的部下……暂时会与我们同行。”伊薇特从车上下来说。 “部下？”杜格拉比微微一怔，接着便看到阿贝拉从石头上跳了下来，走到老师的身旁，恭敬的叫了一声“主人”，并得到了老师的点头回应，低眉顺眼的样子，简直和温顺的小绵羊没区别。 它顿时有点无语，心想老师没事收一个秽魔当部下干什么，但转念一想，它作为老师的学生，传奇法师的师弟，又是先来的，在老师心中的地位肯定该比这蛛魔女高，稍稍放心了一些。 它可是有老师撑腰的！ “你好……我叫冰雨，来自银镜洲的天穹王国，请问你是哪个王国的朋友呀？”看到阿贝拉凑近，冰雨眨了眨眼，好奇发问。 “我不是机械魔偶。”阿贝拉看向冰雨，露出玩味的笑容，“我是为主人效力的神嗣，冰雨小姐，你叫我阿贝拉就好。” “神嗣？”冰雨疑惑的歪过头。 “高阶段的畸变体的意思。”伊薇特解释说。 冰雨立即露出害怕的表情，想要后退，阿贝拉却走过来，握住她的手，亲切说：“你放心，我们神嗣和人类一样，是有高度智慧的生物，和那些没有脑子的杂鱼是两码事。我们现在是伙伴了，不会伤害你的，你把我当成外表很像人的机械族也没有问题。” “呃……呃……好……”看着阿贝拉宛若人类一般漂亮的脸蛋，以及看起来似乎很真诚的表情，冰雨弱弱的点了点头，“你说的啊……那我们就是伙伴了，你不能伤害我。” “嗯，我保证。”阿贝拉笑盈盈的说。 “虚伪。”杜格拉比在一旁撇了撇嘴。 (本章完) 第91章 91 又是一年 第91章 -91- 又是一年 简单的入伙步骤走完后，伊薇特从车上拿了点衣服下来，让阿贝拉换上。她虽然自带黑甲，能够遮挡住隐私部位，但礼服都成乞丐装了，看着实在不太体面。 “好像有点小……”穿上伊薇特的衣服后，阿贝拉评价了一句，但很快意识到了什么，有些畏畏缩缩的说，“我……我不是调侃您的意思……” 伊薇特没听懂，心想你都比我高了快一个头了，衣服不合适不是很正常。 旋即又琢磨起来，以后去梦境，衣服也要多买一点，并且可能要考虑到各种不同的体型……嗯，男装也要买，就算没人用得上，她自己也能穿……就是不知道有木有适合一米六五身高的修身西装，穿着会不会有点不够帅气挺拔…… 她考量了一会儿，阿贝拉的衣服倒是换好了。由于是休闲风格的服装，让蛛魔女瞬间气质大变。如若初见面的时候她是狂傲冷艳的优雅美人，后来在羊群边再遇时是我见犹怜的乞丐小姐，那么现在就是颇具青春感的女大学生。 伊薇特欣赏了一下，觉得阿贝拉还挺有换装娃娃潜质，然后又问：“你会开车吗？” “懂一点，主人。”阿贝拉不自信的说。 “一点就够了。”伊薇特点点头，不甚在意。一来自动档的车学起来很容易，约等于四个轮子的电瓶车，不会被离合器折磨，二来末日后的世界也没什么交通法规可言，可以放心开随便开。 而有了阿贝拉来开车，她以后就不用一直坐驾驶室里了，这多出来的时间，不管是拿来冥想修行、继续设计《疾风魔典》，还是睡觉，都能让她的旅行生活得到极大的放松。 …… 龙在天上走走停停，车在地上跌跌撞撞。 途经了库克斯遗址，一路向东前进了两个多月后，有了早期把车开进沟里的经历，阿贝拉的车技渐渐有了进步，终于不会再影响到伊薇特的午睡了。 因而，旅途的生活也开始趋于平稳与安逸。 由于阿贝拉和人类一样，需要一日三餐，所以每前进一段距离，众人就会停下来进行一些打猎之类的活动，偶尔伊薇特来了兴趣，还会在路过的河畔边钓钓鱼——虽然钓到的经常是伪装成鱼的畸变体。 杜格拉比仍然在进行魔法学习，以背诵和练习《炎术魔典》上的术式为主，偶尔遇到了强大的精英畸变体，它就会立即兴奋起来，嗷嗷叫着第一个冲上去，检验自己的学习成果。 冰雨也对《炎术魔典》十分好奇，但机械魔偶的身体和正常生物不同，难以成为元素载体，几乎无法凝聚出魔力核心，所以法师修行注定与她是无缘的。 她要想变强，只有向圣堂申请参加修行评定，达到了神恩者的要求后，自然就能获得改装或装备上的加强，从而具备强大的战斗能力。 不过由于旅行之前她就申请过一次，没评上，下一次申请要排很久的队，所以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她恐怕都难以成为战斗高手了。 阿贝拉则在这慢节奏的旅行生活中，逐渐恢复了一点力量，达到了一阶段畸变体的程度，拥有了从身体里召唤出一根蛛腿矛的能力，再也不用担心会被绵羊这样的野生动物羞辱了。 虽然复仇的心思还在，但不得不说，她觉得这样的旅行生活还挺有意思的。 首先，主人对她的控制并不强硬，甚至不要求她必须留下来，想走随时就能走，这种强大的自由度，让她反而不着急想走了。 其次，主人堪称是君主之下的顶级强者，有她罩着，自己也不担心被一些滥杀的统领逮住，成为喂给母巢的养分。 最后，主人会传授那条黑龙一些独特且精巧的魔法，以及对应的隐藏技巧。她虽然不是学生，但可以在旁边偷听啊，可不就掌握了许多她以前完全不懂的魔法术式了么。 刚好，作为五阶段的领主，她虽然没了畸变因子，体内的魔力核心还是在的，并且有着整整3000多点魔力，是全场魔力总量最多的人，多学点魔法，完全能把这份优势利用起来。 顺带一提，伊薇特的魔力总量最近才突破到2400点。 明明单凭法师能力都能把巅峰期的蛛魔女打得满地找牙，但魔力总量反而还没人家多。 果然蓝量和战斗力是不能划等号的。 …… 悠悠旅途，又是一年，转瞬即逝。 这一年间，渐渐的，伊薇特不再进行冥想修行，除了编撰《疾风魔典》这件正事外，更多时间，她都会拿来午睡。 这并不是她懒，而是两个特殊情况导致。 首先是在“符文虹吸效应”的影响下，她即便不进行冥想，身体也会自发吸纳符文入体，等于无时无刻都在挂机升级。又因为这种升级速度接近了身体对符文的消化极限，所以冥想与否，区别已经不大了。 ——譬如她现在每个月纯摸鱼，都会稳定提升3~4点魔力总量，一年就是42点左右。而500年前她刚穿越的时候，勤奋努力一整年，涨幅才1~2点，区别还是很明显的。 其次是她愈发感受到了精神力的重要性。对自然法师来说，精神力不仅是灵魂本身，还可以类比为魔导终端里的符点缓存，精神力越高，可以瞬发的术式规格也就越大。 在未来注定有一天，魔导终端会损坏故障的前提下，努力提升精神力，或许是更好的提升战力的手段。 …… 同时，杜格拉比和阿贝拉的实力也在这一年间飞速提升。 由于伊薇特不避讳的魔法小课堂，阿贝拉还真从主人那里偷学到了不少火焰魔法，实战作用已经远远超过她当下能召唤的蛛腿矛。 刚好杜格拉比有陪练的需求，每当午饭过后，伊薇特在车里午睡时，杜格拉比和阿贝拉就会在空地上用火焰魔法进行切磋。 虽然几乎所有情况下，都是拥有《炎术魔典》、招更多的杜格拉比绝对优势，可阿贝拉不愧也是拥有出色战斗天赋的五阶段领主，靠着手里仅有的几个三板斧术式，外加她3000点的夸张魔力总量，经常能以消耗战思路，和杜格拉比打得有来有回。 也就她读不懂辉光语，不然借走冰雨手里那份《炎术魔典》手抄本，杜格拉比还真不一定是她对手。 (本章完) 第92章 92 水没都市 第92章 -92- 水没都市 第二年，盛夏，某个早晨。 慵懒的从床上睁开眼，伊薇特抬起胳膊，在不太宽敞的床铺上扭动身体，勉强伸了个懒腰。 她半睁着眼，看向窗外，进入眼帘的，是一片像被神明画笔挥洒的天幕。 云朵保持着鲸鱼跃出海面的姿态，蓬松的边缘呈现出半透明的瓷白。 湛蓝的天空底色纯净得让人眼眶发胀，蓝色顺着穹顶流淌下来，在遥远的地平线附近晕染开来，变成水彩般的浅青。 这才是夏天应有的感觉……听着室外的蝉鸣声，感受着车内的冷气，她的心情有些舒缓，想到了很多很多年以前的某个暑假，还是少年时期的自己，在房间里吹空调看动漫吃冰西瓜的逍遥生活。 当时的她才十几岁，没有忧愁没有焦虑，对未来也还充满期待，完全没想过，多年后，同样的蝉鸣会追逐着她小电摩的尾音，在热烘烘的街道上奔波忙碌，一刻不得停歇。 不知不觉的小小缅怀了一下，她低下头，发现一个黑发美人正打着地铺，在逼仄的走道上安睡，脑袋还枕在了她的小皮靴上。 接着，等候了半个多小时，见阿贝拉还是没有苏醒的意思，她忍不住伸出脚，犹豫了一下，又把脚收回来，改成伸手轻揉对方的头发。 没办法，房车空间就这么大，靴子还被征用了，不把女仆叫醒，她也不好下床穿鞋。 “唔……天亮了吗……早上好，主人……”阿贝拉打着呵欠坐起来。 看得出来，一年多的末日旅行，已经让这位蛛魔女心态上变得松弛了许多。在最初的几个月里，她睡觉的时候总是保持高度警惕，一点风吹草动都会醒过来四处查探。现在就不一样了，伊薇特怀疑自己就算把脚踩在她头上，她都不会有什么感觉。 穿好靴子，从车上下来，伊薇特又将呼呼大睡的黑龙和车顶上的冰雨叫醒，烤了点昨天在溪水边抓的鱼作为早餐，旋即便准备启程，前往下一个目的地。 这一年多的时间里，从地图上来看，伊薇特等人前进的直线距离并不长。 一方面是因为迷路和绕路的缘故，房车前进时经常走的是弯弯扭扭的曲线，另一方面则是中途经过了两个魔偶王国，分别滞留了两三个月。 而就在上一个魔偶王国寄宿时，伊薇特打听到了有关于“来自库克斯的风铃草小姐”的信息，得知她去了一个叫“水塔国”的魔偶王国。 这自然是一个好消息，毕竟答应了要为铜皮送信，能尽快完成当然最好。 于是，在获得了水塔国的大概方位后，伊薇特便让阿贝拉在开车的时候加快速度，以确保能早点将任务完成。 …… 水塔国的位置从电子地图来看，已经进入了锈骨自由邦的范围，位于一个叫“弗斯江”的五线小城。 根据这一年间，伊薇特探索其他废墟都市的经验，除非这种五线小城像库克斯一样，藏着神秘的地下空洞，吸引了“域外天魔”前来占据，不然收益一般都很低，撑死了能赚个1000~2000点畸变魔力就不错了，不会让她停留很久。 不过，启动房车的浮空模式，在飞跃了一片山脉后，真正看到弗斯江现在的模样，伊薇特却露出了惊讶的表情。 这里居然变成了一个被水淹没的废墟都市。 远远向下俯瞰，整个弗斯江仿佛一座建立在大湖上的水城，湖面明亮如镜，倒映着云彩与天光。歪斜的信号塔锈迹斑斑，与无数高楼大厦的尖顶一同刺破水面，像悬在空中的钢铁森林。 水下的街道大约有十来米深，曾经的柏油路上长满了水草，鱼群在其间来回穿梭。河道的拐弯处，一棵生长在建筑边缘的泡桐树，在微风中摇曳着，淡紫色的小飘洒下来，被旋涡卷着穿过半埋地下的巴士车厢。车厢座椅早已被苔藓覆盖，荧光绿的孢子随波漂游，远远看上去，像流动的星群。 驾驶室内，冰雨和阿贝拉很快也着迷于这番难得一见的景致中不可自拔，倒是伊薇特迅速脱离出来，目光转向旁边的山脉。 根据地图，弗斯江本来就是一个在湖水下游的城市，上游有一个在黑潮洲颇有名气的淡水湖。如果堤坝几百年无人检修，那么洪水奔涌下来淹没城市，也很合理了。 随后她又注意到，在城市的建筑之间，疑似有着很多用木头、钢材搭建的人工桥梁。 这不可能是人类造的，那就只能是本地的魔偶们做的了。不出意外的话，水塔国将是她目前见到的唯一一个，敢把王国建立在人类城市遗迹内的魔偶聚落。 片刻后，房车与黑龙一起进入城中，停靠在一个承重结构相对完好的废墟建筑顶楼。 伊薇特从车上下来，等了一会儿，便看到不远处一个合金板材拼接的小桥上，走来了两个魔偶，为首者是一个外表酷似人类的魔偶青年，他走过来说：“鄙人是水塔国的执政官‘艾德’，这是我的副官‘彗星’，几位客人是……” 接着，注意到了三人高深莫测的“修行境界”，青年神情微微停顿了一下，又改口问道：“诸位是神恩者大人吗？” “并不是。”伊薇特摇头，客气的说，“我们是在大陆游历的旅行者，请问你们这里是不是有一位叫‘风铃草’的女士，来自西北方向的库克斯城？” “确实有这位小姐……”艾德惊讶点头。 “我叫伊薇特·洛希维娅，我们路过库克斯时，受人所托，送一封信给风铃草小姐，希望你们能代为转达。”伊薇特将信拿出来，打算递交给眼前的青年魔偶。 到这里，任务似乎就结束了，但很快她就看到艾德摇了摇头说：“很抱歉，我们没法做到。” 顿了顿，他遗憾的解释说：“在很久之前的一次畸变生物的袭击中，风铃草小姐遭到波及，意外阵亡。圣堂的神恩者诊断后告诉我们，她的灵体已经散去，就算修复心智核心，也不再是之前的她了，所以我们一起将她埋葬在了后山。” (本章完) 第93章 93 装备开发 第93章 -93- 装备开发 听闻此言，伊薇特轻轻啊了一声，没想到居然是这么个结果，一旁的冰雨更是忍不住发问道：“请问艾德先生，这是多久之前的事情了？” “至少也有十年了吧？”艾德想了想说，“山脉深处的畸变生物经常会来这座‘弗斯江’和附近的地方觅食。虽然我们躲在‘水塔’上，但也不能永远不下去，不然还怎么修行？这个过程中，就很容易出现意外。” 居然已经离世十年了吗？ 伊薇特有些无言，但很快又觉得，以机械族的情况来看，这应该是很容易出现的事情。 毕竟信息交流渠道原始且闭塞，没有稳定的信使，只能靠人工送信，又是天然的长生种，缺乏对时间流逝的敏感性…… 咦，怎么各方面都和自己的情况很相像呢？ 但机械零件也是会老化的，她的生命力却源源不断，生生不息，看不到一点减弱的苗头，这么看，她如果遇到类似的情况，可能会比机械族更严重。 不过应该也还好，自己的徒弟都突破了起源文明认知中的理论寿命极限了，那就不能以常理来看待…… 她在心中暗暗打消了那些讨厌的寿命论猜想，正了正情绪，旋即说：“艾德先生，麻烦你带我们去风铃草小姐的坟墓前看一下，可以吗？既然无法在生前传达，我希望把铜皮先生的信笺，和她葬在一起。” “咦，你们是说，寄信人的名字是叫铜皮吗？”艾德惊讶的问。 “嗯，怎么了？” 艾德和副官走在前面，一边引路一边说：“我记得风铃草小姐过去曾和我们说过，她是和她的爱人大吵了一架后，才离家出走的，那位爱人的名字，好像就叫铜皮……” “啊？” 这下子，除了阿贝拉，伊薇特、冰雨乃至杜格拉比全都愣住了，不约而同的在脑海中具现出了铜皮先生的形象——身躯是铁皮滚筒，脑袋圆圆，面部除了两个发光的圆形眼睛之外，没有任何能称之为五官的部件，看着就是个呆板的、傻乎乎的小机器人，性格也很正经…… 什么情况，你个浓眉大眼的家伙，居然会谈恋爱？还会和爱人吵架？甚至还会偷偷瞒着不告诉大伙？ 伊薇特突然觉得，机械族们看起来好像也没表面上那么忠厚朴实啊。 连隐瞒都学会了，下一步是不是就该掌握撒谎这一人类的核心技能了？ …… 水塔国的墓园在城市外的一片荒野上，这里到处都是插着木棍的小土堆，想来是模仿人类建造的简易衣冠冢，不同的衣冠冢还搭配了不同的小摆件，用于确认身份。 风铃草小姐的衣冠冢上长满了蓝紫色的小，一眼就能分辨出来，在把信笺埋入了土堆里后，伊薇特的送信任务就算完成了，但又有些遗憾，毕竟没能真正传达给收信者。 而一旁的冰雨和杜格拉比，却是很破坏气氛的全程在八卦，猜测着铜皮和风铃草是怎么看对眼的，又是谁先追求的谁。 就在二人对此争论不休的时候，阿贝拉确实忽然开口说：“他们不是恋人关系。” 等二人看过来，并且连主人都瞥向自己后，她微微一笑说：“应该是风铃草小姐的单相思，只是没有被铜皮先生看懂而已，然后或许还夹杂着某些事情的分歧，比如是否把王国从库克斯搬走。总之，最后她生了闷气，才选择一走了之。” “你怎么知道？你明明也不认识铜皮。”杜格拉比怀疑的说。 伊薇特却是立即反应过来：“你把信看了？” “是啊。”阿贝拉一点都不惭愧，甚至还有些得意。 “阿贝拉小姐你也太不礼貌了！怎么能偷看别人的信呢？”冰雨立即说。 “确实。”杜格拉比也露出鄙夷的表情。 “那咋了？”阿贝拉一点都不在意，“我一个神嗣，讲这种礼节干什么？又不是人类。”说完她又扭头看向伊薇特，一脸真诚的说：“我心里只有对主人的忠诚！其他什么都不重要！” “……知道了。”伊薇特。 在完成了送信任务后，伊薇特心想如果风铃草小姐生前还有什么信笺是等待送出的话，那她肯定不送了。 虽然返回去也没关系，漫漫长路，以后总有机会再遇的，可这种不美好的事实，感觉让铜皮知道了也只是徒增痛苦。 不如让其随风而去，就此相忘于江湖。 紧接着，事情告一段落后，艾德热情的邀请众人在水塔国久居一段时间，打算替已故的风铃草小姐表达感谢。 伊薇特欣然应允，一方面是好奇作为锈骨自由邦的边境城市，这里能否得到一点和圣灵教派、亡灵魔法有关的讯息，另一方面则是觉得，水塔国周边疑似存在强大的畸变体巢穴，本身也是个不错的打野点。 而且她的《疾风魔典》编撰到最后阶段了，得集中注意力构思，也不适合长途奔波。 …… 在水塔国，伊薇特一住就是两年。 这期间，她完成了《疾风魔典》，以及第三部《纯蓝魔典》的编撰，前者不用多说，后者则以水魔法为主、并囊括了冰魔法这个下属分支。 在这长期的编撰中，她引入了一些在魔力回路蚀刻方面的理解，开始尝试将魔典本体，制造成一种特殊的魔法装备。 如果能顺利完成的话，《炎术魔典》《疾风魔典》与未来的《纯蓝魔典》，将不再只是单纯的知识书籍那么简单。 它还能成为一种具备强劲战斗属性的魔导终端，只需将用精神力与魔力连接书籍本身，就能施放上面已经录入的术式，便捷度将大大提升。 甚至危急时刻，还能像浮游炮一样，飞在天上自动战斗，实现全自动火力覆盖。 当然，要实现这种军用机器人般的效果，肯定还需要一点别的手段辅助，比如芯片。 恰好的是，因为过去的某些深谋远虑，伊薇特本来就在阿迦舍入梦时，购买了大量元素芯片，拿来作为一个魔法书的中枢核心完全没问题。 她还有从旅行途中发现的机械魔偶残骸里，回收到的完好心智核心——也就是ai芯片，自带小缓存，能省去很多事情。 于是，结合元素电容之类的其他小组件，在穿越了五百多年后，第一个融入了她魔导工程学所有知识精髓的魔导装备，终于要在这座荒废而又生机勃勃的水没都市中，缓缓诞生。 (本章完) 第94章 明天上架 第94章 明天上架 感谢大家能看到这里！ 与以前写的快节奏小说不同，这本书无疑是相当慢热的，本来开书前我觉得20w字够把慢热的部分都铺垫完了，现在看这才哪到哪儿。 以前我写的都是那种你看个前10章、20章，整本书就能一眼望到头的书，后面会写点什么，完全能猜得到，因为都很套路。 虽然有助于早早的调动大家的情绪，但这类书也有一个严重的问题就是，一般到20w、30w字的时候就会进入一个严重“没活”的状态，陷入重复打脸的泥潭中，感觉自己像在电子厂打螺丝一样，自己都不开心，故事又怎么能好看得起来呢？ 由于不愿意沉沦在那种无限装逼的重复式小白爽文里，开书前我做了很久的准备，写了比较完整的世界观。因而这本书的大纲是比较清晰的，结局是什么，中间有什么，包括之前铺垫的伏笔设定，都有清晰的解答，不存在填不上的坑，可以放心。 就是前面铺垫的有点多，可能要到40、50万字以后，才算搭好台子，真正的故事可以开始演了，应该会有趣很多，至少不可能和现在一样平平淡淡。 ——前面都低开了，后面总得高走嘛。 本书不会找借口太监，无论成绩好与坏，一定会写完，且保守的估测，最少最少也是200w以上，我个人预期是300w字，也就是我写过的最长的书。 明天上架，希望大家有能力就支持下首订。 当然，更希望的还是，不管选择养书亦或是弃坑观望，希望在完结撒的那天，还能在评论区再见到大家。 (本章完) 第95章 94 曲线救国 第95章 -94- 曲线救国 伊薇特在水塔国的住所是一栋废墟大厦顶层的酒店套房，虽然数百年的时间让这里残破不堪，看起来和毛坯房没区别，但在伊薇特，尤其是在女仆阿贝拉的努力打扫、修缮下，倒也具备了正常住人的条件。 第三年，某个夏日的午后，从床上醒来，看了眼总统套房窗户外的水天一色，伊薇特抬手招了招，桌面上，三个钢铁封皮的魔导书立即自动飞了起来，环绕在伊薇特的身畔，不约而同的说：“早上好，伟大的魔女伊薇特小姐，请问有什么吩咐吗？” “去看看阿贝拉醒了没，没醒就叫醒她，醒了让她给我做鱼汤。另外，去一个就行。” “遵命，伟大的魔女伊薇特小姐。”三本魔法书回应道，旋即一起飞向了门口。 最后因为《疾风魔典》飞得速度最快，《炎术魔典》和《纯蓝魔典》只能提前停下，再回到原来的桌面，像两本普通的魔法书一样，竖在桌子上。 看了一下三本魔法书的表现，伊薇特有些满意，这三本魔法书和机械魔偶不同，没有灵体，是很纯粹的ai控制。 而为了让ai能与她刻印的那些术式们相互兼容，她还单独给魔导书写了一套驱动系统——这三年间，比起硬件的部分，软件方面的开发才是最烧时间的。 好在她有多年前看的那本《术式架构引擎详解》，触类旁通之下，简化了很多流程，不然明年都不一定能完成。 在《疾风魔典》的骚扰下，睡在隔壁房间的阿贝拉很快起了床，困倦的下楼做起了饭。 她现在已经恢复到了很接近三阶段的程度了，也没必要再一日三餐了，只是当初为了讨好主人，了不少功夫研究厨艺，结果让主人吃上了瘾，以至于现在就算不是刚需，她条件允许的情况下，也必须给主人做饭，自己的那份反而可有可无。 她不由得后悔起来，心想如果有一天，自己复仇成功，让主人要落到她的手里，她也一定要让主人好好体验一下这种可悲的仆役生活…… 脑补了一下清冷的银发少女穿着女仆装，咬着嘴唇，满脸愤恨与不情愿，又必须低下头，努力服侍自己的模样，阿贝拉的心情一下子愉悦了起来，烧鱼汤的动作也愈发有干劲了。 …… 吃过早饭后，伊薇特让三本魔法书启动跟随模式，然后来到了大厦顶楼。 这里原本是一个玻璃穹顶笼罩着的室内植物园，是为酒店的贵客们服务的，在末日后，这里穹顶早就无影无踪，植物倒是泛滥成灾，四处疯长，铺天盖地的苔藓与绿藤更是沿着钢筋流淌下去，渐渐裹住了整个大厦，如若不看楼外的话，只是置身其中，体感上会很像是走入了一片原始森林。 杜格拉比正在这里小憩，它很喜欢这里郁郁葱葱的感觉，仿佛回到了龙之国的岛屿森林中，听到了动静，它微微睁开眼，看到老师正站在这里的一片圃中，蓝色与紫色的蝴蝶正围绕着她翩翩起舞，衬托得像是丛中的精灵。 “呃……老师，您怎么来了……今天应该是放假吧？”杜格拉比有些紧张的说。 “这三个给你。”伊薇特说着，身边的三本魔导书立即从精神控制的层面上收到了指令，飞到了杜格拉比的面前，“你录入一下信息，我给你开放权限。” “啊？给我吗？”杜格拉比很吃惊，它早就眼馋老师这几本元素魔典的“原典”了，都不用动脑子，自动就能释放术式，那还要它那么努力的背书干什么。 但想不到，居然真的会给它？ “这一开始就是为你准备的。”伊薇特说。 这其实是实话，对她自己来说，有用的是上面编撰的知识本身，将魔典升级成一种魔导装备，更多是练习和检验自己在魔导工程学上的知识积累，而不是真能用得上。 而且万一杜格拉比返回了异世界后，手抄本的纸质魔典被它不小心弄坏了怎么办？现在换个有钢铁封皮、带ai功能，还能自动作战的魔典给它，起码耐操。 “老师……”杜格拉比感动的叫了一声，作为龙太子，它见过了太多想对它阿谀奉承的龙侍或龙裔，但唯独老师是不一样的，因为它根本没资格让老师给它什么特别照顾，也正因为如此，老师对它的好，才格外与众不同。 如果有一天老师老了，就由自己来养老好了！ 它暗暗决定，但又觉得不太可能发生。毕竟老师和老爹不太一样，炎龙王虽然是人间界顶级强者，可一样会衰老和变弱，才会有这种需求。而老师应该是神族的一员吧？在辉光大陆上，神族作为诞生了真神、魔神的传说种族，疑似是拥有无限寿命、永恒不灭的，自己将来真的能熬到给老师养老的那天吗？ 感觉被老师熬死的概率好像还更大呢。 …… 下午的时间，得到了《炎术魔典》《疾风魔典》和《纯蓝魔典》的杜格拉比，像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开心小狗一样，屁颠屁颠的找阿贝拉切磋去了。 一方面是想体验一下这三个魔导书的效果，另一方面也是要让阿贝拉认清楚，在老师心目中，一个卑贱的仆役，与正儿八经的弟子之间，到底存在多大的地位差距。 那绝对是犹若天堑的！ 接着，战斗过程中，杜格拉比更加震惊的发现，这三本魔导书居然还内置了一键连招！ 只要他不断的注入魔力与精神力，里面的术式就能自动衔接起来，组合出一大堆它见都没见过的变化，层层迭加之后，效果之逆天，简直闻所未闻，几乎三两下的功夫，就把阿贝拉打懵了！ 要知道这时候的阿贝拉，已经有了差不多三阶段的水平，结合她偷师的魔法术式，战斗力恐怕不亚于四阶段的头领，理应是能稳稳压制住杜格拉比的才对。 但现在呢，随随便便就搓出了一堆组合连招，相互间的联动效果还堪比禁咒，这得多可怕？ 用自走棋来打比方就是，之前的杜格拉比还要自己动脑子，认真研究棋子和羁绊效果，思考有哪些可以开发的阵容方向。现在呢，现成的公式就摆在眼前，按一下按钮就把公式套上去了，还不用考虑熟练度！ 这已经不是一般的魔导装备了，即便是放在龙族的宝库里，都属于货真价实的神器了吧？ …… 当杜格拉比和阿贝拉在一处被淹没的程度比较浅的石台上激烈对抗，或者说单方面吊打的时候，伊薇特也在低头观摩战斗过程，时不时暗暗点头，觉得自己的想法得到了很好的实践。 是的，虽然早就通过脑测的方式，确定了这种可能，但真正看到了实战中，作用符合预期的同时，也没出现术式崩溃、融合不顺畅之类的bug，她才终于放心了。 果然，只要利用出色的架构技巧，将小规格术式们用预留的接口连接在一起，是可以一步步增加威力，一环套一环，最后做到拥有媲美大规格术式的伤害层级的。 这在起源文明是没有人会去钻研的内容，因为没有商业前景，顶多拿来自娱自乐。即便有人灵光一闪，想到这种曲线救国的办法，也太费时费力费钱，学习门槛还高得离谱，根本不如去黑市上买现成。 但对于当下的她来说，却是一个非常好的，解决未来许多隐患的手段。 (本章完) 第96章 95 终焉之日 第96章 -95- 终焉之日 在完成了三部魔典后，伊薇特觉得自己实在是太辛苦、也太勤劳了，因此决定给自己放个两年的小假期，用做休息，第四部名字很土的《土之魔典》的编撰，暂且放到一边。 但你要说她是纯在放假那也不对，因为理论上，她现在每时每刻都在全力升级，不仅醒着的时候在自动提升魔力总量，睡着的时候，更是在额外兼修精神力。 有了这样的放置式修行法，就算是摸鱼，似乎也可以理直气壮了。 更何况在这个末日世界里，她本来也没什么生存压力，继而就缺乏动力。如若不是作为老师，不好意思把重要的学习教材拖太久，光一部魔典就够她写上五六年了。 …… 就这样！ 在伊薇特决定给自己放假后，杜格拉比的生活，也一下子变得舒坦了许多。 因为老师终于不会像之前一样，每个月固定抽查一下次它的术式符文组背诵与掌握情况了。 加上得到了三大魔导书，战力瞬间飙升，它现在三天两头都会去附近的山脉里，骚扰那些三阶段以上的精英畸变体与巢主们，享受那种来去如风，被高阶秽魔们恨得牙痒痒，却又拿它无可奈何的快乐。 然而这样的日子只持续了一个月就腻味了，就像是开修改器打魂游一样，爽得只有最初的那一阵子，剩余的全是索然无味与空虚。 而且魔导书带来的力量终究是外物，只有真正掌握了那些术式与各种连招搭配，杜格拉比才算真正对得起老师的栽培。 于是，虽然老师什么都没说，但它决定规律起来，每周都固定抽四天时间用于好好学习，剩下三天才是消遣娱乐的时候。 ——不过这个计划它打算等秋天再实行，因为夏天实在太热了，每天扑面而来的都是黏糊糊的热风，还没冷气，怎么想都很难提起学习的兴致吧。 …… 八月下旬，跟着老师一起，杜格拉比开始研究起了钓鱼。 它觉得这是一项很有乐趣的活动，唯一的缺点是，老师至少还能钓到秽魔，而它连秽魔都钓不到，每次钓竿上疑似有猎物了，它把头伸入水下一看，就会是些稀奇古怪的起源文明小垃圾。 大多数时候是金属材料的废品，但偶尔也有例外，比如说像人类尸体一样的硅胶娃娃，听说用的是什么麟蜕生物公司的高科技有机材料，能千年不腐，软嫩如新，也不知道真的假的。 杜格拉比对硅胶娃娃很失望，觉得这玩意鸟用没有，但老师意外的很佩服它，夸它真是个神人。杜格拉比猜测“神人”在神灵眼中应该是夸奖的意思，因此非常高兴，觉得自己在某些方面，已经得到了老师的认可。 后来，为了能持续不断的得到老师夸奖，它每逢钓到、或捡到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都会积极的作为礼物给老师送过去，时间久了，老师也就不想收了，还警告说再送就要揍它，搞得它伤心了好一阵子。 再之后，时间来到九月份，气温渐渐降了下去，它按照自己原先的计划，开始了规律的学习生活。 当然，它不是一个很有毅力的龙，相反还很贪玩。只是在听老师说起大师姐的故事时，才知道，师姐原来是一个对法师修行有超乎寻常热爱的努力型学霸，能够连续学习几天几夜都不分心偷懒的那种，连老师对此都深感钦佩。 这给了它不小的刺激，作为未来的传奇龙王，当下的白银魔女二弟子，它觉得自己就算不如师姐，也总不能差太多吧？不然岂不是一下子把老师和师姐的脸面都弄丢了。 这种动力的驱使下，它偶尔能克服自己的贪玩懒惰，进入一种勤奋刻苦的状态，但又会在坚持几天后，迅速的燃尽和堕落下去，直至再过几天，二度觉醒，重新开始努力奋斗……由此形成一个几乎首尾相连的循环。 …… 又是一年六七月，一个晴朗的午后，天空万里无云。 浸泡在某片“浴场”，杜格拉比优哉游哉的用尾巴拍打着水面，在水中吐泡泡。 这是水没都市中一处浅水域，位于一条地势较高的街道，左右两侧的陈旧的装饰雕像如覆满藤壶的礁石般矗立着，商铺砖墙的孔洞里钻出开着碎黄的藤蔓，被风吹落的瓣落在河面上，引来几尾小鱼追赶啄食。 这里并不安全，越是接近“水塔”建筑的底部，被水中的畸变体们袭击的概率就越高。所以每次在这类“冷水浴场”纳凉时，它的三本魔导书都会萦绕在光芒中，稳定悬浮在街角等位置，一旦有畸变体靠近就会提前发动攻击，当场消灭。 炎炎夏日是个好借口，可以让人心安理得的不好好学习，而每到这时候，它都会有点羡慕阿贝拉，竟然能躲到老师的车子里开冷气避暑。 虽然龙族也不是没机会化身为人，但得先成为龙王，解锁特定的龙语魔法才能做到，而成为龙王，又必须先回龙之国，参与龙王试炼……因此在终焉之地的日子里，它是不可能有机会让老师看到它的人形态模样了。 但没关系，它想，未来的它一定是能成为龙王的，也一定能够铸就一段传奇，然后向老师炫耀自己的成就的。 到那时候，估计它也和那位素未谋面的大师姐一样，成为新的人间界第一强者了吧？ 它浮想联翩了一会，感觉天空忽然阴沉下来，但也没在意，直至听到了不远处响起了水塔国的国民们的惊呼声，才慵懒的抬起头，看了眼天空。 然后它就看到，一道令期待了无数岁月的绚丽极光，突兀的横贯在天空中，连盛夏的烈日都被遮蔽在后，仿佛进入了一片神秘而暗沉的夜。 …… 水塔国的最高处，废弃酒店大厦的顶楼，伊薇特同样站在这里，面无表情的凝视着天空中的极光，心中的诡异感愈发明显。 她一共只见过两次极光，每次都是在黑夜里，这让她几乎产生了一个思维定式，那就是极光只会在夜晚出现。 当然这不奇怪，白天的太阳这么强烈，又是夏天，怎么有机会看得到极光呢？ 但它就是出现了，来得如此突然，并且更加让人感到诡谲的是，这片极光甚至能抢占太阳的风头，像一片半透明的黑色幕布，将世间的一切都笼罩其中。 紧接着，不等她从这场突然的极光中回过神，又注意到了水没都市中传来的各种异响。她低下头，看到无数的水中畸变体正躁动不安的向群山的方向冲去，宛若一片蠕动的海潮，而那些方位，正是周边一些母巢势力所在的位置。 这是……母巢的召唤？ 但为什么母巢会突然召唤这些低阶畸变体？ 想到这里，突然间，一个沉寂了很久的词汇，从伊薇特的脑海中翻涌而出。 ——终焉之日。 如果她猜得没错的话，那么此刻，就是终焉魔女掀开的对辉光大陆的入侵与毁灭之时！ (本章完) 第97章 96 龙之真名 第97章 -96- 龙之真名 破碎的穹顶下，钢筋骨架刺向了铅灰色的天空，支撑着这片摇摇欲坠的废墟。 站在植物园顶层断裂的边缘，想着那个可能的情况，伊薇特陷入了漫长的沉默之中，直至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片寂静。 她听见阿贝拉在身后急切的说：“主人，终焉之日……好像降临了！” 伊薇特嗯了一声。她和阿贝拉都没有母巢，无法以此为媒介接收女神的旨意，但只要注意到低阶畸变体们躁动不安的反应，基本也能把情况猜到个七七八八。 “那我们要参与吗？主人？”阿贝拉试探着说。 “你觉得呢？”伊薇特反问。 “我……我觉得这应该是一个为女神立功的好时机……”阿贝拉犹豫了一下，视线飞快地扫过伊薇特平静的侧脸，“但我的状态还不是很好……” 对她而言，主人如果能在终焉之日中被女神看中，晋升君主，作为下属的她自然也能水涨船高，鸡犬升天，日后成为统领，还不是主人一句话的事情。 但另一方面，她目前的实力还远远没有恢复巅峰，没人逼着的情况下，也不是很有积极性。 所以最好的情况，就是她能够在水塔国继续躺着，让主人自己去新世界的前线当填线宝……啊呸，是建功立业，大杀四方。 到时候主人如果死在了新世界的强者手中，她无所谓，而主人如果真的做到点什么，得到女神垂青，晋升君主了，那她还能获得点好处。 总结起来就是—— 与其鞭策自己，不如望主成龙！ “那就不去。”伊薇特摇头，似乎很体贴阿贝拉的情况。实际上她刚刚还在担心所有高阶畸变体都要强制去呢，那她这个统领就演不下去了。原来可以不去，那再好不过。 几分钟后，一阵沉闷的呼啸声由远及近。伊薇特视线下移，看到了杜格拉比冲天而起的庞大黑影，它稳稳落在旁边的断垣上，背上还载着中途被它捎上的冰雨。 “好心人小姐，你看到了吧？极光！极光出现了！”冰雨从黑龙背上跳下来，一脸紧张的说。这些年来，她也早就知道了杜格拉比是从极光那边来的异世界生物，自然迅速理解了现状。 伊薇特点点头，然后看向杜格拉比，看到它神情兴奋中又夹杂着难过、哀伤的复杂情绪，忽然摇头说：“我不建议你现在回去。” 杜格拉比微微一怔。 伊薇特叹了口气：“你应该也感觉到了，这场极光来得太突兀，规模也远超寻常，因为这是‘终焉之日’降临的信号。现在回去，你面对的可能是一个席卷世界的战场。当下的你，还不足以对战局造成影响，不如留在这里，至少更安全。” “终焉之日？！”杜格拉比的竖瞳骤然收缩，它只是看到极光就立即激动起来，根本没品出里面的古怪。 如若这是真的，那么现在回去，看到的恐怕不是它所热爱的阳光明媚、海水湛蓝的故乡了，更大的概率是一望无际的尸横遍野、人间炼狱！ 伊薇特没有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它，等待着它的抉择。 暗淡的天幕下，那藏青色的极光仿佛有了生命，缓缓流淌下来，浸染了黑龙的眼眸，沉淀成一片神秘而诡谲的幽暗。 足足一分钟后，杜格拉比才抬起头，声音低沉：“老师，我很抱歉，但……我还是希望能回去。我不能就这么眼睁睁看着。” 伊薇特对它的回答并不觉得意外，她知道杜格拉比的性格，刚刚的劝说也仅仅是以老师角度的责任。 她微微一笑，轻声嘱咐道：“注意安全。” “好的，老师。”杜格拉比用力点头。 时间紧迫，谁也不知道这异常的极光能持续多久，伊薇特不再多言，默默闭上嘴。 杜格拉比旋即看向了冰雨，听见她泫然欲泣般的说：“呜呜呜……杜格拉比先生，你这就要走了吗……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吗……”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杜格拉比有点不好意思，它平日里对冰雨还挺不客气的，经常嘲笑她笨，想不到她居然这么舍不得自己，然后柔和的安慰说，“但顶多几百年，我肯定还能回来，你应该也能活到那个时候吧？肯定会再见面的，我们约好了。” “……”冰雨抽噎了一下，睁大眼睛，心想我真的能活到那个时候吗？ 随后杜格拉比又看了眼阿贝拉，这次态度就截然不同了，直接鼻子喷气，轻蔑的说：“呦，女仆，你也在啊？你主人重要的二弟子，未来的传奇龙王要走了，有什么想说的吗？” “赶紧滚！还有，等死吧你，女神马上把你、还有你爹一起变成活龙刺身。”阿贝拉冷笑一声。 “呸！你做梦！”杜格拉比大怒。 冰雨在一旁呆了呆，这才意识到，这两人刚好是终焉之日的正反两方阵营，一个是异世界的正派龙族，另一个是己世界的反派畸变体，难怪发生的对话和想象中完全不同。 全是火药味啊，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告别，而是要干架了。 就这样，把该说的话说了，下面就该出发了，毕竟家乡可能在遭到攻击，杜格拉比心中也很焦躁。 但即便如此，走之前，它还是把脑袋凑到了伊薇特的耳边，用几乎是蚊子叫一般的声音，吐出了一段有些长和怪异的音阶，然后说：“老师……这个您记下来，是我唯一能给您的东西了。” “这是……你的龙之真名？”伊薇特惊讶的说。 “嗯。”杜格拉比认真点头，紧张道，“您可不能告诉别人啊。” 龙之真名是每个龙族最大的秘密，几乎只有最亲密的人，比如父母才有可能知晓，更大情况下，谁也不会说。而“杜格拉比”这个名字则是类似俗名的存在，也更符合传统意义上的名字。 在成为龙王之前，龙之真名没什么作用，虽然是秘密，但更像是一种文化风俗。 只有通过龙王试炼后，龙之真名才有意义——因为晋升龙王的仪式魔法中有“在龙神像下刻印真名”的环节，到时候，龙之真名作为纽带，既是力量的源泉，又是致命的弱点。 如若有龙王肆意滥用力量，发动内乱，龙王们就可以集体向龙神像祈求，剥夺对应龙王的位格，将其打回原形。 “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伊薇特郑重的说。 她相信杜格拉比一定能成为龙王的，所以这个长长的龙之真名的意义就很重大了。 堪称是把自己的命，都交到了她的手中。 “我相信老师。”杜格拉比点头。 交予了这个未来最大的秘密后，它不再浪费时间，带上三本魔导书之后，立即飞向了半空中最近的一个残渊。 此刻，水没都市的上空，乃至更远处的山峦之间，无数残渊如同天空的疮疤，密密麻麻地撕裂开来。从这反常的数量上也能明显看出，这次的极光明显是人为开启，连伴生的残渊数量都得到了手动的修调，多得如同末日降下的雨点。 站在残渊的入口处，最后一次，杜格拉比转过身来，向着老师的方向大叫道：“老师——我会像师姐一样——成为传奇的——！！” 说完，看到老师远远点头，它仰天发出几声兴奋的龙啸，旋即带着三本魔导书飞入了残渊中，消失不见。 (本章完) 第98章 97 偷菜理论 第98章 -97- 偷菜理论 在黑龙的身影消失后，水没都市的最高点，看着天空中那个依然自转的透明漩涡，伊薇特、冰雨和阿贝拉都有点怔怔出神。 不过伊薇特和冰雨的情绪是差不多的，只是强烈与否的区别，唯有阿贝拉是越想越高兴，觉得今后终于没人来争夺主人的宠爱了，她再努力努力，是不是也能像那条臭龙一样，当上主人的学生？ 可惜主人不打算去参加新世界的毁灭征程，大把的功勋从眼前溜走了，还真是让人遗憾。 而且主人也太咸鱼了，就这个性子，她到底是怎么成为统领级强者的啊？ 阿贝拉在心里幽幽的吐槽起来。 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波动，在天空中扩散开来，还没等三人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天上的极光忽然间就消散了，连同漫天的残渊一起无影无踪，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抹去，前后的持续时间加起来，总共还不到一小时。 刺目的、久违的烈阳毫无遮挡地重新倾泻而下，云层像被无形之笔刷过，堆迭出浪般的巨大白色积云。 “啊？”阿贝拉愣住了，冰雨也张开嘴巴，都被这突然的转折打了个措手不及。 极光怎么突然消失了？这不是女神打开的新世界大门吗？难道是她们搞错了？ 伊薇特也很意外，但稍微思索后，便立即意识到了什么，露出了十分担忧的表情。 她的判断里，终焉魔女开启的门不会无缘无故消失，总不能是出了什么技术失误吧？所以很明显，门扉的开启被什么力量打断了，且极大的概率，是来自于外力干扰。 问题是，是谁施加的外力呢？ 辉光大陆的三大真神？ 魔渊大陆的神秘魔神？ 还是说…… 是你吗，罗莎琳？ …… 阳光重新变得炽热、蛮横，鸟叫虫鸣此刻听来格外清晰，甚至有些喧噪。 废墟顶端残留的三人笼罩在一片奇异的静默里，只有风吹过破损钢筋的呜咽声。 最后还是冰雨率先开口，讷讷发问道：“呃……这是什么情况？极光呢？好心人小姐，阿贝拉小姐，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原因吗？” 阿贝拉下意识摇头，表示自己也很茫然，伊薇特则沉吟了一下后，说出了自己的猜测：“应该是终焉之日的降临被破坏了……多半是对面世界的手笔。” “原来是这样啊。”冰雨松了一口气，有些高兴，心想畸变体的邪恶侵略计划被破坏了，那杜格拉比先生过去以后岂不是会安全多了？ 阿贝拉也觉得还行，倒不是为杜格拉比高兴，纯粹是因为当下的她实力不济，缺乏参与的能力。现在终焉之日突然取消，多半是延期到了以后，对她来说自然更好。 而且或许是受到了主人小心谨慎的性格影响，她觉得女神在君主之位还有空缺的情况下强行进攻新世界，也不是一个稳赢的局面。 反正神嗣们不存在天敌，继续发育一段时间，等九大君主全部诞生，岂不更好？ 唯独伊薇特这边，在给出了结论后，心情依然有些忧愁。她觉得像终焉魔女降临这样的大事，已经站在人间界顶点的罗莎琳一定会参与其中，说不定就是破坏极光之门的主要执行者之一。现在结果虽然很好，但谁知道她有没有在这一过程中受伤、甚至牺牲呢？ 只不过，在得到确凿事实之前，她也会尽量往好的方面去想就是了。 …… 就这样，终焉之日以虎头蛇尾的方式突兀结束后，水塔国的生活重新恢复了平静。 那些被召唤到母巢身边的低阶畸变体们，失去目标后，大多又返回了水没都市，继续成为伊薇特钓竿下的常客。 后来的闲暇时光里，坐在河水边，看着鱼漂在水面沉浮，伊薇特会没来由地想起杜格拉比。那条黑龙有一阵子不知道犯了什么病，一天到晚捡点垃圾带给她，当时她还挺无语的，狠狠警告了它一番，现在长久看不到它送小垃圾过来了，竟然还生出一丝怀念。 对她来说，杜格拉比的感觉和罗莎琳是截然不同的，如果说罗莎琳是她亲手带大的贴心小袄，那么杜格拉比就是家养的小土狗，每天都开开心心，心情好了就伸手摸一摸，它会很高兴，心情不好了就让它自娱自乐，它也不介意。 现在狗子出远门了，虽然有了三部魔导书作为保护伞，又是寿命高达2000年的巨龙一族，她还是难免有些担心，不知道将来还能不能顺利见面。 但应该可以吧？罗莎琳以人类之躯都能成为人间第一强者，杜格拉比作为龙太子，没道理半路夭折。 另外，魔典系列接下来的《土之魔典》，和最后一部《天罚魔典》，她还是会继续编撰的。只是没有了“为学生写教材”这一理由，她的动力会少很多，就像是没有截稿日的小说家一样，进度会愈发缓慢。 …… 同年的十二月，也就是伊薇特等人来到水塔国的第四年冬天，已经看腻了此地美景的伊薇特，终于产生了告辞离去的想法。 这四年间，她大约每隔一段时间，会去山脉中吞噬一小部分畸变体，现在才勉强把畸变体的数量，清理掉三分之一不到。 而之所以要这样缓慢的、低调的进行，则是因为另外一件事情。 最初抵达的时候，因为图一时之快，她吞噬畸变体的动静太大，引起了本地的执政官“艾德”的震惊。 他火速借用圣堂的神龛，与黑潮洲圣堂本部进行了联络，调来了一位神恩者来调查此事。 这位神恩者的名字叫“艾利特·白鸽”，江湖人称“白鸽侦探”，据说十分专业，还曾经在类似的“阿迦舍畸变体暴毙事件”中参与过实地调查，经验十分丰富。 当时在阿迦舍，他的判断是“这应该是某个路过的高阶畸变体干的”，让阿迦舍本地的魔偶村民们长舒一口气，重新恢复了往日的安静的生活。 现在来到了水塔国，他依然秉持原则，第一时间排除了伊薇特、冰雨和阿贝拉三个外乡人的嫌疑，并在调查一番后，得出结论——“又是那个高阶畸变体干的”。 这让伊薇特对他感到很钦佩，心想明明是看一眼都懂的事情，却依旧一丝不苟地走完所有推理流程，这位艾利特先生果然十分专业。 之后，为了追寻那个神秘畸变体的脚步，忧国忧民的白鸽侦探没呆几天就主动离开了。 他给那个神秘畸变体取了个代号叫“血魔”，并认为这个怪物日后成长起来，一定会成为机械族们安居乐业的隐患，所以必须早日逮捕、早日扼杀在摇篮中。 而后，等白鸽侦探一走，伊薇特立即也因为此次事件举一反三，进行了一波自我反思。 她想，光是没有利益冲突的机械族，都会在她的大规模吞噬中，注意到其中的不同寻常之处，那么畸变体呢？ 母巢势力也好，更高层次的君主、乃至那位终焉魔女，难道不会因为类似的情况留意到她吗？ 之前也许是筹备终焉之日，终焉魔女被分散了注意力，没有发现自己，但现在终焉之日已经结束了，她说不定就能抽出空来，好好审视终焉之地的情况……这时候自己如果表现得太显眼，岂不是很容易就会被盯上？ 于是，基于上述纷扰复杂的思虑，伊薇特便十分有开创性的总结出了一个“偷菜理论”。 她打算把终焉之地当成一个大型菜园来看，而她不是菜园的主人，只是个偷菜的小贼。她要每个地方都偷一把，然后换个位置继续偷。 大不了单次少偷一点，慢慢磨，只要不被菜园的管理员发现，总有一天，她能靠偷菜把自己养得强壮起来的，届时，说不定能把整个菜园都抢过来也不一定。 真是个天衣无缝的计划！她在心中暗暗为自己的才华而惊叹。 唯一的缺点可能就是……有点烧时间。 (本章完) 第99章 98 金屋藏娇 第99章 -98- 金屋藏娇 有了离开的想法，伊薇特打算挑个黄道吉日，最好是等这个冬天先过去了再启程。 而在剩余的时日里，她其实还有一个十分重要的事情有待完成，那便是探索水没都市的梦境迷雾。 是的，在这个名为“弗斯江”的五线小城里，居然是有梦境迷雾的。 也得亏她每到一个废墟都市都会长期驻留一段时间，固然有长生种时间不敏感的原因作祟，但另一个隐藏因素就是，她需要通过地毯式搜索，来保证没有梦境迷雾被遗漏。 现在努力总算是有了回报，她在一处被水淹没了的街区内，看到了一片梦境迷雾。 它藏匿在一个被彻底淹没的、布满滑腻青苔的临街商铺角落里，正常情况很难发现，她也是长时间空军后，实在有点气急败坏，想要下去看看这片水域是不是有问题，才在惊鸿一瞥中，发现这片水中之雾。 只能说很有缘分了。 于是，在某个寒冷的清晨，来到了这处浅水域后，伊薇特打碎河面上的浮冰，潜入了水下。 她应该是没有办法被淹死的，这源于不老不死的魔女的自信，但以防万一，她还是给自己施加了一个曾经写在《纯蓝魔典》上的术式，确保自己能维持很长时间的水下呼吸。 接着，在进入迷雾之前，她飞快的明确了一下，自己入梦的几个基本目标。 首先弗斯江是锈骨自由邦的边境城市，她的主要目标当然是邪教组织“圣灵教派”所掌握的亡灵魔法技术。 五大概念魔法，她都只了解些皮毛，现在终于有机会接触其中的灵魂魔法的两大分支之一了。 其次是寻找零号和壹号。虽然只是一场过去的梦，但能够加深对自己的了解，也会更加有助于她掌握自己身体的特殊，搞清楚自己的畸变魔力与纯白触须究竟是什么。 再然后就是一些优先级差不多的、零零碎碎的其他小目标了。 比如查询库克斯下面的空洞基地的信息，看藏着什么秘密。 比如加深与文明存续会的关系，甚至找机会加入组织。 再比如特定地点埋下时光胶囊，测试梦境能否影响现实。 把一系列任务目标从脑海中过一遍后，伊薇特用土魔法将梦境迷雾封锁起来，再用冰魔法将内部的冻结，将冰块挖掘搬运出去，勉强制造出了一个可以正常呼吸的小地下室。 接着她走入迷雾之中，打了个呵欠，缓缓闭上眼。 …… 当意识重新凝聚，沉重的眼皮缓缓掀起时，映入眼帘的是一个陌生而狭窄的空间。 首先感知到的是绝对的黑暗，以及窗外透入的、几缕破碎的路灯光芒。它们落在布满灰尘的地板上，切割出几块不规则的光斑。唯一的窗户装了锈迹斑斑的铁质防盗网，透过网格看去，外面是深邃无边的夜，只有远处几点惨白的光点在一闪一闪，仿佛随时会熄灭。 只是让她有些意外的是，这地方似乎并不是在弗斯江的市中心区域——也就是承载着水塔国的高楼大厦区域——而是一个非常偏远的郊外位置。这里的建筑低矮破旧，窗外是空旷得近乎死寂的街道，路灯稀少得可怜。一种被遗弃的荒凉感和边缘感弥漫在空气中。 走到房间门口，伊薇特扭动门把，发现房门被反锁了。她微微蹙眉，没急着破门而出，先看了看房间内的布置，神色逐渐有些古怪。 这房间看着像个多人间的监狱，散发着一股陈旧的灰尘、汗渍和消毒水混合的怪味。几排老式的双层铁架床挤在一起，油漆剥落，露出暗红色的锈迹。墙面是惨淡的白色，被污渍覆盖。 总之，就很像是上世纪的封闭式学校，有雷电法王坐镇的那种。 这时候，外界一阵密集的脚步声传来，带着闲聊般轻松的笑声，似乎就是冲着这个房间来的。 伊薇特犹豫了一下，没急着走，而是走到了房间的角落里，土黄色的符文圆环在她手上环绕。她伸手轻轻一拽，便将旁边的墙壁扯出来一层，制造了一个刚好能容纳她的凹陷隔间，完美遮蔽身形。 她有点好奇这里是哪里，顺便观察一下外边的人，如果是普通良善的锈骨本地人，她会请他们帮忙指路，找个有元素波接收器、也就是信号站的地方。 ——这地方连网络都没有，她的魔导终端都没法用来校准当地时间。 打开了魔导终端的本地翻译功能，伊薇特静静等候起来。据她所知，黑潮语本身就是新伊甸合众国的官方语言，通用归通用，但在许多偏远地方，尤其是小国家，并不是一定好用的。 尤其是锈骨自由邦这种穷乡僻壤，本地人大多都说方言，有翻译器不一定能精准，但没翻译器就真的得依靠肢体语言了。 轻微的钥匙碰撞声后，铁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伊薇特静静的站在自建的小隔间里，听见外面响起了对话声，居然不是方言，而是字正腔圆的黑潮语。 “都老实点！明天车子一到，就把你们送去园区，听见没有？别动歪心思，免得老子给你们上手段！”一个冰冷中带着戏谑的男声响起，伴随着清脆的金属声，听起来似乎是拿出了手铐。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我是新伊甸公民！联邦政府不会放过你们的！”另一个年轻的声音凄厉惊恐，在看到手铐后，这个声音的主人似乎终于崩溃了，做着最后的徒劳挣扎。 “哈哈哈哈！”门外爆发出几声哄笑，显然是三个人，“新伊甸？联邦政府？听听！猪仔就是猪仔！”那个冷酷声音的笑声充满了嘲讽，“有种你叫他们来啊？我劝你也别想跑，护照我们都收走了，这四周全是我们的人，你们除非钻耗子洞，不然是走不掉的！” “头儿，别和这些猪仔废话了，全部拷上，敢逃就杀了，器官卖给大公司，灵魂卖给圣灵教派的那帮疯子。我听说隔壁其他园区逮到了两个超级可爱的小母仔，可能还不到10岁，回头我们一起去‘开火车’！” “什么？不到10岁？有这种好事？”被称为“头儿”的男人声音骤然拔高，呼吸都急促起来，透出一股令人作呕的狂喜。 接着就是铁制手铐相互碰撞的、冰冷而刺耳的“咔哒”声，以及几下挣扎反抗带来的殴打声。 隔间后，伊薇特面无表情的听着，大概判断出了情况——这应该是人贩子的基地，而被带进来的所谓猪仔，自然就是受害者了。 考虑到锈骨自由邦在新伊甸合众国的绰号就是“人贩子之国”，遇到这种事情似乎并没有什么好意外的。 接着，正思考着怎么出手，能最大程度的降低动静，避免打草惊蛇，然后她就看到，一个穿着黄色夹克的年轻人贩子，不知何时走到了靠近阳台的位置。他漫不经心的向隔间里看了一眼，目光瞬间凝固。 下一秒，他的嘴巴张成o形，喉咙松动了一下，颤声的说：“头儿……有，有超级美女……藏在这里……” “什么？这房间怎么会藏着人？”那个被称为“头儿”的壮汉立刻挤了过来。光线昏暗，但伊薇特还是看清了他——半张脸布满了金属纹路，一只闪烁着红光的义眼，赤裸的左臂是哑光的合金骨架，显然是个深度改造的赛博格。 看到伊薇特后，他同样流露出惊艳的表情，吞了吞口水，用无比贪婪和狂喜的口吻自语说：“乖乖……是哪个哥们在这里金屋藏娇了……真他娘的得谢谢那位兄弟……” 伊薇特眯起眼，微微扬起嘴角，伴随着她这个微不可察的动作，屋内的空气忽然冰冷下来，一阵不知道从何而来的狂风吹动门板，啪得一下，将宿舍房的铁门关了起来，宛若无形的幽灵伸出了手，在这里创造了一个与世隔绝的空间。 (本章完) 第100章 99 粉丝见面会 第100章 -99- 粉丝见面会 由于不知道这赛博格的实力如何，身上装备什么实力，伊薇特没有选择用术式能力动手，而是直接用了纯白触须。 这种拿来对付统领级存在的手段，被拿来用在人贩子身上，她一时间都觉得有点对不起自己的触手了，真是埋汰。 但效果也十分卓越，一秒钟的时间，只听得“嗤嗤”几声轻响，如同最锋利的丝线划过薄纸，三个人贩子里，两个看起来只是马仔、身上没什么改造的青年，就被当场刺穿了眉心，直挺挺的倒在了地上。 唯有那个赛博格，“幸运”了一线。纯白触须精准地绕过了他的躯干核心，切断了他的双臂和双腿，露出内部还在发光的魔力回路、魔导线，以及冰冷的机械结构。同时，一道极薄的冰层瞬间覆盖了他半张脸，把任何可能发出的惨叫扼杀在喉咙里。 赛博格“砰”地砸倒在地板上，沉重的合金肢体磕碰出闷响。他的头颅在地上晃动了一下，仅存的浑浊眼珠茫然上翻，似乎在努力理解这颠覆性的剧变，不明为什么自己突然就摔跤了，手脚的义体怎么突然就失去反馈了……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房间内陷入了比刚才更加诡异的死寂。三个被绑在铁架床边的年轻“猪仔”，清一色的目瞪口呆。 之前他们还以为，这漂亮的小姑娘完蛋了，落在这群恶魔手里，指不定要遭到多么恐怖的侮辱，甚至都已经不忍的想撇过头，但谁能料到，这银发少女竟然是一个实力深不可测的法师，都没看清楚发生了什么，这帮人贩子，以及那个看着就很可怕的赛博格，就全部遭到了秒杀！ 她到底是谁？ 她为什么会在这里？ 她这么可怕的实力是怎么来的？所作所为又有什么目的？ 该不会是联邦的特种部队，专门来营救他们的吧？ 由于嘴巴上贴了封条，手脚又被拷住，三位年轻的受害者一时间开不了口，只能紧张的看着。 伊薇特看向他们，想了想说：“我叫无名，是一名雇佣兵，也是一名赏金猎人，我会拯救你们，所以先别慌张，保持冷静。” 说罢，她用风魔法撕下了八人嘴上的封条，继续问：“你们谁知道，现在是哪一年哪一天？” 离得最近的是一名红发青年，平复心情后，他抢答似的说：“现在应该是，是，是2130年……4月22日……应该是！” 2130年的4月，那就是阿迦舍那次入梦的第二年春？真是万幸，时间差没有很大…… 伊薇特沉吟了一下，然后听见红发青年忽然又开口，用带着激动和难以置信的语气说：“那个……无名小姐，请问您是那个无名小姐吗？那个抓捕了人狼杀手，戳破了大公司阴谋的那位英雄吗？” 伊薇特微微怔住，发出一声极轻的“啊？”。虽然她人只蒸发了一年，但在现实中，她已经度过了十多年的时光了，停顿了几秒钟后才点头：“……应该，是我，没错。” “真的是那位无名小姐！我的天！你还活着啊！我是你粉丝啊！”这下不只是红发青年了，另外两个受害者，一个高中生，一个面容坚毅的中年男子，也都露出了震惊与喜悦之色。 在那次人狼杀手事件之后，由于民众对大公司不满的爆发，新伊甸合众国内掀起了更大规模的游行示威活动，持续了整整三个月，史称“人狼风暴”事件，是整个新伊甸合众国在去年一整年里，最大最知名的国际新闻之一。 那次事件后，麟蜕生物股价遭到重创，市值凭空蒸发了三分之一，已经退位的奠基人“老塞勒斯”也被迫重新回来执掌公司，向公众接连道歉。 虽然八大公司仍然是八大公司，但这一下狠的，也是将麟蜕生物从原来八大公司中，排名靠前的位置，一下子干到了连重力集团都不如的垫底了，伤害不可谓不大。 顺带一提的是，事后由于关键人物“无名”的消失，许多人都在猜测，这位神秘的英雄是不是被麟蜕生物给报复了，不然为什么会这么久都不露面？ 但谁能想到，在这个令人作呕的、充满绝望的人贩子囚牢里，无名英雄竟然如神兵天降般登场，救他们于危难之间，这戏剧性的反转带来的巨大冲击，让三人的大脑几乎停转，狂喜得几乎要晕过去了。 伊薇特当然不知道，这件事的后续影响力已经扩大到了那种地步，只当是普通的运气好，遇到了几个恰好认识自己的小粉丝。 她微微点头后，目光重新落到了地上被削成人棍的赛博格身上，等这人贩子头儿逐渐认清现状，眼中流露出恐惧惊慌之色后，她才松开了封住对方嘴巴的寒冰术式，淡淡的问：“回答我，还有哪些地方，关押着像他们一样的人？” 营救被人贩子绑到锈骨自由邦的受害者是可以获得联邦政府奖励的，救一个人奖励10w信用点。 既然这次开局在人贩子据点，那她便打算搞大一点，把这周边能救的全救了，刚好也符合她赏金猎人的生存之道，可以从联邦政府那里领取一大笔奖金。 救10个就是100w，感觉比做佣兵单子更有效率啊…… “我……我不会说的！”赛博格梗着脖子，色厉内荏的说，很显然，他已经意识到自己离死不远了，不说也许能活，但说了必死无疑，“我告诉你，‘将军’也不会放过我的……除非你保证我能活下来！” “那你就去死吧。”伊薇特不想和他废话，用风刃直接刺穿了他的脑袋，然后用他腰间的钥匙，解开了三个受害者的手铐。 随后，在交流一番后，伊薇特得知了三个受害者的身份信息。 为首的红发青年叫“唐尼尔·马特”，和女朋友一起在边境城市旅游的时候，被骗上了一个面包车，遭到了控制，最后迫不得已，跟着人贩子走了偷渡路线，进入了锈骨自由邦。 第二个青年年龄更小一点，叫“里斯·宾”，只是个高中生，听信了网络论坛里的钓鱼信息，在一路上被无数人劝说的情况下，坚持要来锈骨赚大钱，结果见了接头者后，瞬间被抢走了护照，短短几个小时，就体验了普通人要好多年才能体验的被社会毒打的感觉。 第三个则比较特殊，名叫“克伦威尔·哈迪”，居然是一位卧底记者，并且本身还是一位小有实力的法师。他的身体注入过黑塔医药的活性符文组，具备大约200点魔力，可以瞬发一些低魔耗、中等规格的战斗术式，放眼佣兵界，也算小高手一枚了。 在得救后，克伦威尔立即对伊薇特说：“无名小姐，你要小心，这里的人贩子使用的手铐不一般，全都是‘禁魔手铐’，一旦被拷上，所有术式和精神力的连接都会被切断。” 伊薇特点点头，禁魔手铐是法师克星，并且是灵蔓公司独有的技术，会使用到一种特殊的原材料。利用这个，即便有高手想扮猪吃虎，潜入这里的营地，也会有翻车可能。 也不知道禁魔手铐对畸变魔力有没有用…… 旋即她看向三人说：“你们现在分头行动，摸清这座楼里所有关押人的房间位置。保持低调，别暴露。我去上面检查一下，看能不能抓到这里的首领。” “您一个人去吗？” “太危险了吧？” 听闻此言，唐尼尔和里斯几乎是同时惊叫起来，神情不安。 见识层面上更多更广的克伦威尔也担忧的看过来，经过一路上的观察，他发现这里的人贩子各个都有义体化改造，并持有重火力武器，这简直都不是黑帮了，而是军阀，就连倒在地上的这个赛博格，也不过是这里平平无奇的一员罢了。 这种恐怖的、藏匿高规格武器的人贩子窝点，就算是曾经逮捕过人狼杀手的无名英雄，也绝对不可能以一己之力击破的。 他们现在唯一正确的选择，依然还是趁着这里的情况未被发现，赶紧逃走，然后向联邦政府求援！ (本章完) 第101章 100 行动 第101章 -100- 行动 看到三人紧张不安的神情，伊薇特的神色没有什么变化，似乎一点不把那些威胁放在心上，很平静的回应道：“如果有风险，我会第一时间撤退。” 唐尼尔、里斯和克伦威尔互相看了看，眼神依然不安，并且强烈认为无名小姐的行为存在严重的轻敌冒进。 但没办法，人家才是这里的领导，她非要作死的话，三人也没什么话语权。 克伦威尔想了想，转头对唐尼尔、里斯两个小年轻说：“你们在这一层检查吧，这一层咱们来的一路上也观察到了，就那么几个房间，应该也关着几个人，看守者已经躺在地上了，估计没什么危险，麻烦二位去解放一下他们。” 接着他转身看向伊薇特说：“无名小姐，我多少也有一点战斗力，您瞧……” 他手上出现了一个符文圆环，一道蓝色的火焰在掌心中翻滚起来，却又给人流动之感，宛若一种瑰丽而梦幻的液态水晶。 伊薇特一眼就认出了这个术式，是一个1w符文左右的中等规格术式，叫“水波焰”，是很多年轻法师们优先选择的战斗术式之一。 它有很多优点。 比如高性价比，或者说，由于垃圾代码太多，设计架构老旧原始，属于术式中的老古董，售价因此相对低廉。 比如颜值高，在术式外观方面属于跨越百年的经典设计，时髦度永不过时。 再比如“低魔耗”和“高操控”——这算重中之重了。《炎术魔典》上她精心设计的小规格术式，为了追求伤害，需要的魔耗都是几十上百点。而“水波焰”却是根据输入情况，每秒消耗在0.5~3点左右，魔耗比十分出众。加上操纵稳定，还自带辅助瞄准模块，很适合新人上手。 但很可惜，仅从破坏力来看，这个水波焰的杀伤力可能还不如她编撰在《炎术魔典》上一些100、200符文数量的术式。 所以即便在唐尼尔、里斯二人眼中，已经是十分有安全感的魔法了，可在伊薇特看来，远远不够，顶多能视作一个比符文枪械更方便一点的防身手段。 她摇了摇头，准备拒绝。 克伦威尔却是反应更快一点，赶忙补充说：“我知道我这种程度如果给您帮忙，可能也是拖累，但多一个人手，您上去做很多事情也会方便一点，对吧？” 这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伊薇特权衡了一下利弊后说：“可以，但你要躲在安全的位置，直至我允许你靠近，你才能上来。” “没问题，无名小姐。”克伦威尔松了口气，心中有些欣慰。 和其他二人一样，他对无名小姐的激进行为并不看好。 但不同之处在于，他对自己的实力又略有几分自信。 ——毕竟他敢当卧底记者，总会进行一些特训与准备，水波焰不过是他手牌中最上面的一张罢了。 虽然肯定没有无名小姐这般强大，但不妨碍他觉得，一会儿万一无名小姐在战斗中陷入窘境，他有机会作为破局点，给予一些帮助。 说不定还能获得无名小姐的欣赏与好感…… 很快，在确定了各自的任务后，唐尼尔和里斯搜刮了一下躺在地上两个小小弟的尸体，分别摸到了电棍，以及实体钱币之类的杂物。 伊薇特则拿起了禁魔手铐看了一下，微微眯起眼，感受到了这东西的威胁。 作为灵蔓公司的核心技术，禁魔手铐的关键材料源自于灵蔓公司的招牌产品“符源树”的特化枝条。很遗憾，这是几乎无法复制的技术，即便得到了灵蔓公司的核心技术，要想在现实中种出“符源树”，难度也丝毫不亚于把3w年前的远古巨龙复活。 说起来，麟蜕生物和黑潮公司都有古生物复活计划，尤其是针对远古巨龙……不过这些项目后来都没声音了，也不知道是不是黄了…… 结束了思维发散，她放下手铐，见三人已经准备好了，微微点头。 旋即双方分开，唐尼尔和里斯带着从赛博格身上拿下来的钥匙，开始轮流检查房间，伊薇特和克伦威尔则走向楼梯口，向着楼上走去。 由于无名小姐的叮嘱，克伦威尔冷静的保持在后面大概五六米的范围，一边压低脚步声，一边观察四周。 但就在二人刚刚来到上面一层时，忽然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似乎下方的楼层里，有人正在飞速上楼，并且就是冲着他们来的。 被发现了？克伦威尔一怔，看到无名小姐抬起头正注视着什么，还点了个照明术。他跟着看了过去，看到角落里，一个极其隐蔽的微型摄像头正对准着他们，如若不是照明术驱散了黑暗，正常情况是很难注意到的。 “被发现了，你注意自保。”伊薇特提醒道，她也有点意外，这才想起来，这地方是断网的，所有摄像头并非是大城市里那种网络连接的方式，而是很纯粹的物理管线连接。 这种低级原始的布置，杜绝了她的网络入侵能力，她不仅没法以摄像头为眼去观察据点内的人贩子团伙，人贩子们还第一时间注意到了这两个顺着楼梯上来的不速之客。 不过很明显，惊讶归惊讶，人贩子们并没有把这个外表清美纤细的少女当成多大威胁，派来的只是两个手持电棍的小弟，大概是误以为某个房间的猪仔逃狱了。 带着不怀好意的的笑容，两个年轻的小弟从楼梯下一步步走上来，嘿嘿的怪笑在寂静的楼梯间里回荡。 “哈喽，小美人儿~”小弟们打起了招呼，但话还没说完，一闪而过的银白电光就落在了二人身上，将他们电得原地抽搐起来。 同时，角落里的摄像头也冒气了黑烟，彻底没了动静。 由于一切只发生在一瞬间，克伦威尔几乎没反应过来发生什么，等回过神来，两个人贩子小弟就已经躺尸了，快得让他有些愕然。 这就是无名小姐的实力……他暗自咂舌，心想这也太快了，如果没有自动防御力场，纯靠反应，根本来不及防住吧？ 怪不得她有信心去抓这里的头儿，原来她的术式之道已经如此老练如此迅捷了，那还真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用生命魔法给其中一个小弟从鬼门关拽了回来，伊薇特审问道：“这里的老大在哪里？你们的居住区是怎么分配的？” 那个小弟愣了一下，顿时反应过来，十分惊恐的摇头说：“别……别杀我！我说，我都说，那个……老大的住在最上面的两层……我们一般住楼下……” 原来如此，应该是具有更高义体改造的高层人贩子在上面，反正他们下楼可以直接跳下来，更注重开阔视野……普通小弟就住最下面几层，堵着出口防止受害者逃走…… 伊薇特得出结论。 她接着问：“这里的最强者是谁？” 小弟茫然起来，呆呆的看着她，心想我怎么知道。 倒是一旁的克伦威尔忽然开口道：“最有实力的应该老大‘亡眼’布莱斯，然后是作为副手的二哥‘黑剑’奥卡西，据我所知，实力都很可怕。” 作为卧底记者，这是他一些提前打听到的情报调研。 伊薇特点点头，又放出一道电光，将刚活过来的小弟又烧成焦炭，然后才带着神色紧张的克伦威尔，继续往上走。 但奇怪的是，她的步伐并不快，甚至有些刻意放缓，似乎有意要出现在对方的摄像头监控中。 这原因其实很简单——她希望自己显眼一点，吸引到足够注意力，免得还在行动中的唐尼尔和里斯被人贩子注意，顺便也能多拉拉怪。 毕竟先低调一点，把怪聚了，清理起来才方便。如果一上来表现得太强势，把怪都吓跑了怎么办？ 但克伦威尔就很心惊肉跳了，心想我的姑奶奶，你能不能速度快一点，你再这样下去，我们马上就要被团团包围了！ 就算你有能击败“黑剑”奥卡西或“亡眼”布莱斯的实力，也得靠闪电战、迅速的单点击破吧？这么墨迹是怎么回事？怕人家不够时间做准备吗？ 又走了不到半分钟，一阵动静从楼上传来，大概是注意到了小弟的失联，据点的人贩子高层产生了一定重视，派来了重量级的高层。 与此同时，当下所在的第七楼层，走廊里也渐渐有了动静，不少负责在这休息的人贩子似乎是被紧急叫醒了一般，骂骂咧咧的起了床，正在往走廊的方向来。 这是大约十来名手持魔导装备的人贩子小弟，以及正在接近的几名步伐沉重的强大赛博格，其中带队的，说不定就有“黑剑”或“亡眼”其中之一！ 看着站在楼道口、一副无动于衷样子的无名小姐，克伦威尔心脏砰砰直跳，一股悔意从心底浮起。 他想，早知道不跟着这个女疯子一起上来了，如此窒息的情况，她居然还有心情在这里闲庭信步，这不是自杀吗？她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还不如留在下面呢，说不定唐尼尔和里斯这会儿都趁机跑路了…… 第二更晚一点，12点之前！ (本章完) 第102章 101 “黑剑”奥卡西 第102章 -101- “黑剑”奥卡西 考虑到一会儿可能发生的种种情况，伊薇特看了克伦威尔一眼，示意他离更远一点。 其实他也没那么危险，刚刚两个小弟死后，身上用于辨认身份的工牌被摘了下来，挂在他脖子上。只要伊薇特吸引到足够注意，一时半会儿，也不会有人发现克伦威尔这个面孔陌生的新人。 “噢，我的上帝，好漂亮的小妞，从哪儿来的！” “难怪老大突然叫我们过来，难道是他的珍藏品跑出来了？” “好……好美……老大玩腻了能分给兄弟们玩玩吗？” “不知道，但只要能玩上一次，让我少活五年我都愿意啊。” 伴随着或戏谑、或惊艳、或淫邪的交谈声，十几个人贩子马仔涌了过来，将穿着冷艳黑裙的银发少女围的水泄不通。 由于有了准备，这里的人贩子们手里都带上了武器，包括不限于更加大威力的符文枪械，电击棍，以及一些拿来对付普通人的冷兵器棍棒。 但他们都没动手，因为更上面的楼道口，一个身材超过两米的黑色壮汉已经显现。他显然不是走机械化改造路径的赛博格，而是符文秘药途径，并且身上还覆盖着一层有机物质般的黑色盔甲，明显是麟蜕生物的生物殖装。 在他身后，四名有明显机械化改造的赛博格站在那里，像四个冷酷无情的战斗机器，手臂上的枪管散发着令人心悸的冷光。 在看到银发少女后，黑巨人面部的头盔如同液体般，向左右两侧分开，露出一张国字脸，他冷笑着说：“是哪位法师大驾光临，也不通报一下？” “你是‘黑剑’还是‘亡眼’？”伊薇特问。 对方身上穿着的，是黑市价格轻松上千万的高品质生物殖装，不是一般的人贩子或黑帮能持有的。 如若普通人穿上这么一套生物殖装，或许直接就能无伤击败三阶段的精英畸变体。 由此看来，对方多半就是这里那两个最高层之一。 “我是‘黑剑’奥卡西。”奥卡西眯起眼，他觉得这个女法师能无声无息出现在“转运中心”，肯定不简单，心中稍微提起了一些警惕。 但又觉得，再怎么对方也是一个人，这里又是自己的地盘，想要出现意外，难度着实有点大。 于是他立即轻蔑道：“抓住她。” 是抓住而不是杀死，除了感到好奇之外，也有怜香惜玉的成分，毕竟这个银发少女光是卖相，就是迄今为止都未曾见过的好货色，加上又具备很受欢迎的法师身份，拿在某些市场上，不得轻松卖出天价？ 哪怕是自己留着也不错啊。 随着他的话语，四个赛博格架起枪，瞄准了银发少女，似乎在警告其放弃抵抗，不要挣扎。 周围的人贩子小弟们，则立即靠了过来，想要将银发少女压在地上，有些贼眉鼠眼的，估计还想趁机摸一把。 伊薇特站在原地没动，像是感觉不到即将到来的悲惨命运，不远处躲躲藏藏、伪装成人贩子的克伦威尔则在心中嚎叫起来，心想他就知道！就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好好逃命就好了，这么作死干嘛？ 可就在所有人都觉得她要放弃抵抗的时候，忽然间，强烈的电光夹杂着炽热的炎风，不知从何而来，却席卷了周边的一切，仿佛在狭窄的走廊中，制造了一场避无可避的雷火风暴！ 奥卡西脸色骤变，与四个赛博格向后退了几步。由于有魔力屏障阻断，又处于术式aoe的边缘，所以没有受伤。 但小弟们就惨了，他们可没有那么好的防御装备，在火焰与电光中，他们痛苦的惨叫起来，像是被丢入了烤箱中，挣扎着倒在地上，纷纷化作了焦炭。 片刻后，炎风与雷霆散去，烤焦的肉香味，伴随着死一样的寂静，在楼道内弥漫看来。 下方的克伦威尔惊呆了，以对方的人多势众，他都觉得无名小姐要投降了，但想不到只是一瞬间，就将场间的人贩子全部秒了！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她原来这么猛吗？ 对面的“黑剑”奥卡西与四个赛博格，亦是呆若木鸡。他们身上都做了义体改造，或是持有高端的生物殖装，即便如此，也不能如此简单的一下子杀死那么多人……她又是怎么做到的？ “开火！快！”回过神来的奥卡西又惊又怒的大叫起来。 炫目的光束亮起，无数魔法元素集中起来，化作灼热的炎龙，直奔伊薇特而去。这是高纯度的火元素术式，远非寻常火焰能比拟的，温度之高，完全能融化钢铁，其间还夹杂着脉冲效果，物理冲击力也不容小视。 四道炎龙交织在一起，将银发少女站着的位置覆盖。理论上没有任何碳基生物能在这样的高温与冲击，让奥卡西放心了一些。只是有一点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居然一点不闪躲，像是天然迟钝慢半拍似的。 难道是没反应过来吗？ 但很快，在十几秒后，伴随着火光的散去，一个让奥卡西惊骇不已的画面出现了，他看到银发少女毫发无损的站在原地，不仅毛都没伤到一根，甚至连身上的衣袂都没有弄脏！ 怎么会这样？ …… 然而，当所有人都在为伊薇特的表现而震惊时，作为当事人，在脸接了一把火后，她的感觉却是有点不太好。 她刚刚其实是能躲的，只是那一瞬间，她突然觉得这样太狼狈了，没有高手风范，所以选择了站在原地，靠猩红装甲硬吃。 现在结果出炉了，平白无故的多浪费了十几点魔力，让她觉得很不应该。 自己是不是有点太浪了？这不应该是一个谨慎之人该做的事吧？ 在心中严肃批评了一下自己，伊薇特调整了一下心态，摒弃狂妄之心，以更加冷静的眼神，看向了“黑剑”奥卡西，以及他身边的四个赛博格。 此时这五人已经被伊薇特的表现给镇住了，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继续战斗，还是开口商量和谈。 但刚刚都一言不合就开枪了，现在和谈是不是有点来不及了？ 然而不等奥卡西做出决定，下一秒，他就看到银发少女抬起手，从身边亮起的一个符文圆环内，拔出了一把由雷霆凝聚而成的、不断扭曲变形的元素长刃。 伴随着她这个动作，楼道内狂风猎猎，无尽的压迫感扑面而来，让奥卡西甚至感到了有些喘不过气来。 当然，伊薇特这么做是有原因的，并不是特意想拔刀耍帅。她担心用太大威力的术式轰炸，会把楼体搞坏，牵连到被关押的无辜者。 而且对于这些家伙，她觉得近战能力足以解决了，刚好也能找找感觉，免得太久不近战，都快把这门技术忘了。 随后，她平静的看向眼前的“黑剑”奥卡西和四个赛博格，正准备出剑，就看到这五个人不约而同的转过身，慌不择路的朝着楼上的方向撤去。 …… 当下方的楼层正在发生激斗时，作为这个转运中心的主管，“亡眼”布莱斯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用闪烁红光的义眼扫过黑掉的监控画面，优哉游哉的抽起了烟。 他们所在的这个转运中心，是锈骨自由邦边境地区一个叫“鬼手会”的产业，会长的绰号是“将军”，是一个很神秘的人物，神龙见首不见尾，但和弗斯江、以及其他许多边境城市政府关系很好，还与圣灵教派有合作，隔壁的新伊甸政府组织了好几波秘密的反恐行动，都被他们给防了下来。 布莱斯在鬼手会，从层级来说，属于第二梯队，也就是仅次于将军的高管。不过鬼手会下的转运中心、诈骗园区有很多，从这个角度看，布莱斯这个地方主管，也只是很多主管中的一员，并没有接近权力核心。 悠闲的吐出一个烟圈，对于目前正在发生的事情，布莱斯没有放在心上。 他不知道那个神秘少女是什么来头，但他观察过了，那个少女身上没什么装备，感觉更像是个闯入这里的愣头青。 有副手“黑剑”奥卡西去处理，应该用不了几分钟就能拿下。 对于奥卡西，布莱斯是很信任的，虽然在外界的传闻中，自己才是这个地方的最强者，但他深知，奥卡西是个深藏不露的家伙，他最爱做的事情，就是示敌以弱，让别人小看他，然后突然暴起发难，让对手只能在临死前，知道他的真实实力。 布莱斯觉得这家伙的性格真是太恶劣了，但另一方面，也可以理解为是一种极度的谨慎。 这种谨慎出现在下属身上，无疑是一件好事，能够让布莱斯十分放心的让他去做任何事情，而不担心出意外。 默默的抽了五分钟烟，将烟头丢在地上碾了碾，布莱斯听到下方密集的脚步声离自己所在楼层越来越近，猜测奥卡西的任务应该完成了，脸上不由得露出淫邪的笑容。 之前的监控画面上，虽然一闪而逝，他其实已经注意到了，那个闯入的女孩容貌十分惊艳，应该是个美人。 刚好他今晚不知为何有点坐立不安，难以入眠，现在有了美人相伴，应该会快活许多。 不过奇怪的是，随着脚步声越近，他越觉得奥卡西他们几个的步伐听上去格外匆忙，简直和逃命似的。 他不由疑惑起来，心想这小子难道也是被小头控制了大头，所以才显得如此猴急吗？ 先发再改 (本章完) 第103章 102 “亡眼”布莱斯 第103章 -102- “亡眼”布莱斯 奥卡西不知道自己是不是那个手持着恐怖雷刃的银发少女的对手，毕竟双方也没正面交过手，只是以现有的情报来看，他的胜算可能不到20%，所以才第一时间选择了战术撤退，找大哥“亡眼”布莱斯汇合。 只要能和大哥合力，他觉得还是能迅速将局面掌控住的。 为了拖延银发少女的追击，他一边撤退，一边用通讯器发出指令，叫每个楼层酣睡中的小弟们都赶紧起床，过来拦截。 这就为伊薇特省去了很大功夫，只需要自己慢慢上楼，每个楼层的人贩子们就会主动过来送死，简单又省心。 …… 几分钟后，来到了“转运中心大楼”顶层，看到走廊上的“亡眼”布莱斯，奥卡西带着身边四个小头目，立即严肃说道：“大哥，特殊情况！” “什么情况？”布莱斯微微一惊，他平日里布置的大多数任务，奥卡西都能很好的完成，眼下抓一个看起来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女孩，他居然失败了，这简直不可思议。 “那是个很古怪的小娘们，掌握着至少a级品质以上的高规格防御术式！‘炎冲炮’的攻击打在她身上，居然没一点反应，像给她洗澡一样！真他吗邪门了！” 奥卡西的脸色很难看，他继续说：“她还掌握很厉害的范围攻击术式，一杀一大片……我看不对劲，没和她交手就先回来了，这事儿恐怕得大哥你，不，得你和我，还有弟兄们一起出马才行！” “在‘炎冲炮’里洗澡？”布莱斯皱眉说，“那确实是高手，到底什么来头？联邦特种兵部队的特战法师？” “不清楚，她没自报家门。” “你去把其他人都喊起来，让他们别睡了，把防御单元全启动了……我来瞅瞅她几斤几两。”布莱斯冷声说，金属义眼中红光烁烁，凶光毕露。 作为鬼手会的地方产业主管之一，布莱斯和奥卡西一样，同样是个小心谨慎之人。他深知隔壁的联邦政府养着一支由赛博法师组成的尖端特种部队，每一个都有着能进入佣兵世界排名前1w的实力，无论是进行潜入还是暗杀，都是一等一的好手。 为了防备这支部队，在自己居住的顶楼，他和奥卡西都布置了很多隐蔽的防御工程，防止自己无声无息的死在睡梦中。 现在是时候看看这些防御单元的作用了。 很快，随着一些白色墙皮的打开，大量的施术单元出现在了走廊内，大多呈炮管状，将顶层点缀得宛如一个守备森严的军事基地。 而后，天板几个隔板也“喀啦”滑开，放出了几架比鸟略大的武装穿梭机，像两头尖尖的圆梭。数道无形的激光束，从穿梭机底部射出，像蛛网般快速切割着下方狭窄的空间。 由于没有网络，这些穿梭机是难以操控的，但它们都有预制的巡逻路线，只需要放飞前，为其输入标记的敌人，巡逻启动后，这些穿梭机就能主动作战了，非常省心。 在防御单元与武装穿梭机双双启动后，布莱斯感觉心情一下子放松了很多。 他忽然觉得自己是不是有点小题大做了，一个不知深浅的女法师，再厉害能到哪里去？她甚至都没和奥卡西交手过，是奥卡西自己怂了才跑上来的。 也许到头来，只是奥卡西神经紧绷，自己吓自己，才搞成了现在的窘境。 而且谁还不是个法师呢？布莱斯轻蔑的想，一个符文圆环在他的身边一闪而逝。 但不同于纯粹的法师，他身上有防御力场，有战斗义体，甚至智能中枢内，还存在着一套ai战斗算法，能让他将身体交给心智核心，快速规避敌人的攻击——这就等于连战斗经验都不存在劣势了。 也就因为国际通缉，没法干正经活儿，不然他的水平放在佣兵界，估计也得是赫赫有名的顶尖人物。 在做完准备工作后，带着下属的头目们，布莱斯站在楼梯口等待起来，直至过了好一会儿，才看到手持雷刃的银发少女，慢悠悠的拾级而上，不像是来杀人的，反而像是来观光的。 没有急着动手，布莱斯决定先交涉一下，他冷冷的说：“女法师，你到底是谁？来这里有什么目的？” 他刚刚已经听到下面小弟们临死前的哀鸣声了，现在看到银发少女走上来，哪儿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顿时警惕拉满。 “你是‘亡眼’布莱斯？”银发少女用确认般的口吻询问道，眼睫毛长长的，看起来像个走错路的可爱女高中生。 “是我。”布莱斯冷漠的说。 “那就好了。”银发少女说道，不等布莱斯继续开口，她忽然闪电般的冲上了顶层，无视了那些自动开火的施术单元，向着面前的布莱斯，冷冽的斩出了一道电光！ 愚蠢！布莱斯心中冷笑，心想自己又有昂贵的自动化防御力场，还覆盖了一层常规的防御术式，这种低级的奇袭，他能反应不过来？ 但下一秒，他的防御力场就被雷刃斩碎了，破碎成一片星光。 也就他有ai的自动程式接管身体，躲开了对方的连斩，否则这会儿就算不死，也要遭到点重创。 布莱斯的瞳孔微微收缩，心中震惊，并立即判断出了对方手中的雷刃可能是个稀有的顶级术式，不然不可能如此简单的就击破他的防御力场。 轰！灼热的气流混合着布莱斯向后狼狈翻滚的身影，他后背重重撞在侧翼的墙面上，发出巨响。 “开火！！”奥卡西紧张的下令道。 刹那间，顶层走廊化作了金属和魔法的熔炉。 炮口的火光连成一片，物理弹头撕裂空气的厉啸盖过了所有声音，各式魔法光束混杂其中，化作魔法与金属的暴风。 整个狭窄的空间都在震动、嗡鸣。天板的粉尘混合着混凝土碎块落下，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烟味。 不得不说，这确实给伊薇特造成了一点麻烦。她的猩红装甲抵挡元素攻击比较擅长，但对动能伤害的卸力会比较一般，需要动用“肌肉解限”的肉体力量来对顶。 如果攻击太密集，并混合了大量物理伤害的动能攻击，她虽说不会受伤，却也会不断后退，像生化模式里被幸存者集火的怪物一样，张牙舞爪的前进，位置却越来越往后了。 看来纯靠近战还是有一点不太现实……伊薇特想。 由于对方的伤害无法突破猩红装甲的防御，只要魔力不耗尽，她可以在这里挨打很久。 但这没有意义，于是她打了个响指，一个又一个符文圆环依次在她的身后点亮，像是打开了吉尔伽美什的王之宝库。 火焰、狂风、雷霆、冰霜，还有混合了脉冲魔法的岩石弹。 比对方更密集、更大规模、更高伤害的术式，从雾霭般浮起的光尘中涌现出来，像是席卷而来的洪水，劈头盖脸的浇在了十个人贩子身上，将他们打得晕头转向。 “这他吗是啥啊？！”一个赛博格茫然而惊恐的大叫起来。 他不知道那片遮蔽视线的粒子光尘后，是个什么情况，他只知道前几秒钟他们还是绝对优势呢，怎么情况突然就逆转了？ 那些铺天盖地的攻击是哪里来的？对面不是就一个人吗？为什么表现得好像一支军队？ 只是十几秒钟的时间，好几个小头目就阵亡了。他们相对穷一点，买不起昂贵的防御力场，用的都是大哥们换下来的残次品，在这样的火力中一碰就碎。 虽然他们也知道半截身体躲在房间里，以墙壁为掩体，但架不住对面的火力能连人带墙一起轰碎啊！ 见此情景，“亡眼”布莱斯的的内心颤抖起来，他明明已经做足了准备，开启了所有防御单元与武装穿梭机，把这里变成了固若金汤的防御要塞……可为什么一点用都没有？ 这突如其来的恐怖火力是从哪儿来的？ 总不能是对方一个人制造的吧？ 难道说，在那片五彩斑斓的尘埃后面，偷偷摸摸天降了一支联邦政府的反恐小队？ 第二更晚一点，12点之前 (本章完) 第104章 103 鬼爪 第104章 -103- 鬼爪 狂暴的魔法光流不知道持续了多久，轰碎了顶楼的所有房间墙壁，炽热的金属蒸汽混合着焦糊味弥漫在空气中。 大块的预制楼板、断裂扭曲的钢筋、施术单元的炮管残骸，坠落的穿梭机，都在这里层层堆迭。月光毫无阻碍地泼洒下来，给惨烈的废墟洒落一地银霜。 某片断裂混凝土板下，细微的碎石簌簌滚落。 满面血污、一只电子眼完全熄灭的“亡眼”布莱斯躺在这里。他本来打算装死，但在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后，他不得不从瓦砾下爬出来，看向脚步声的方向。 出乎他意料的是，没有第二个人，没有想象中的联邦反恐小队，从头到尾存在着的敌人，仅有银发少女一人。 但为什么会只有一个人！ 这不应该，也不科学！ 月光勾勒出少女纤细的身影，像白银打造的人偶。布莱斯的目光缓缓上移，看到了少女头顶上，数个直径不一的符文光轮正无声旋转，仿佛具有生命，散发着迥异的彩光。 他的喉咙耸动了一下，无力的坐倒在了地上，感觉自己的世界观都要被颠覆了——法师……顶级法师？但怎么会有这么顶级的法师在这里？她到底是谁？！ 旋即他搜刮了一下记忆，但所有赫赫有名的世界级高手，都没有哪个是这种银发红瞳美少女的形象，简直就像是凭空冒出来的一样！ “啊~~”此时，旁边传来了一声惨叫。布莱斯看了过去，发现是一个同样幸存过来的小头目，从这12楼高的位置跳了下去。 平日里，他们都是能从这个位置跳下去的，因为他们有滑翔装置，哪个猪仔逃走了，即便是体重惊人、宛若铁人的赛博格，也能借助滑翔装置飞下去，轻松下楼。 但在刚刚的战斗中，错过了跑路的最佳时机，仓库里的滑翔装置早就被摧毁了，现在跳下去，以赛博格的重力加速度，就是很纯粹的自杀。 “你到底是谁？”恐惧彻底盖过了疼痛，看到银发少女走过来，布莱斯紧张的说，“这里是将军的地盘，你敢动我，将军会让你死无全尸！整个锈骨都没你的活路！” “将军？”伊薇特的脚步停在他几米外，“你介绍一下。” “在锈骨的边境地区，谁会不知道‘将军’？他是鬼手会的老大，没人敢不听他的话！就算你很强，那也只有一个人，而将军可以动用无数人来对付你！” 布莱斯像抓到了救命稻草般的急切道：“现在收手，放我走！我能……我能帮你斡旋！不然你休想活着离开弗斯江！” “是吗？”伊薇特摇头，淡淡的问，“那我问你，鬼手会的将军比较不好惹，还是新伊甸合众国的大公司‘麟蜕生物’比较不好惹？” 布莱斯怔了怔，心想这怎么能放在一起对比，首先你得界定个招惹的幅度吧，事情太小，大公司都懒得理你，但真要被大公司盯上……那事情严重程度，确实比被将军盯上恐怖多了。 “我把麟蜕生物的市值斩掉了三分之一，逼得已经退位的创始人‘老塞勒斯’出来向公众道歉并重新回来掌权……你觉得这种情况下，我会不敢惹你那位‘将军’吗？”伊薇特盯着他，说完又觉得有些没必要。 自己和马上就要死的人解释这些干什么？ “让‘老塞勒斯’道歉？你在吹什么……嗯？”布莱斯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他也是新伊甸人，自然对祖国的大新闻不会陌生，渐渐意识到了对方的身份，脸色苍白的说，“难道你是那个无……” 刹那间，强烈的无力感在他心中涌现——难怪她如此淡定！和愤怒的麟蜕生物比起来，他的顶头上司“将军”，又能算得了什么？ 但…… 我能不能自首？ 对方既然是正义的英雄，应该也讲究程序正义吧？会允许我主动接受法庭审判吧？那岂不是又有一线生机…… 念及如此，布莱斯心念一动，打算从这个角度劝说。但还没等他张开嘴，眼前这个“应该讲究程序正义的正义英雄”，就用雷电烧焦了他的脑子，没有给他继续求饶的机会。 …… 在解决掉这里的主管“亡眼”布莱斯后，伊薇特又在这一层四处巡逻了一下，把其余没有逃走的人贩子高层一一处决。 当然也有别的人贩子见势不妙选择跳楼的，在坠楼的过程中，伊薇特表面上只是看着，实则很好心的偷偷帮对方用风魔法加了速。 于是，本来跳下去有一线生机的赛博格们，这下彻底摔成肉泥与铁饼了，画面何止一个惨烈了得。 确认顶层再无活物，伊薇特走到原本楼梯入口的位置。水泥板和金属栅栏堵死了通道。她随手一挥，沉重的障碍物便被狂风掀开，扬起尘云。 下方的位置，克伦威尔正站在楼梯上，紧张又茫然的看着她。 由于战斗激烈，余波太多，他连看一眼的能力都没有，从头到尾，都一直在下面两层呆着，直至楼上的动静平息。 所以他压根儿不知道上面发生了什么，只觉得上方好似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战场，除了为无名小姐捏一把汗之外，什么都做不了。 在看到无名小姐平安无事的出现后，他长舒一口气，但又十分震惊，没想到她真的能打赢“亡眼”布莱斯和“黑剑”奥卡西。 说不定还是一挑二，或更多！ 毕竟人贩子可不会讲公平，他们肯定是一起上的。 “能等我一下，让我上去看看吗？”克伦威尔问，既兴奋又好奇。 由于一块巨大的水泥板把楼道口堵死了，顶层变成了什么样子，他一点不知道，只能从阳台处看到，不断的有沙砾滚落下来，动静大得像是十几户人家同时在搞装修。 而作为一个卧底记者，虽然卧底不成功，但记者的一面还是在的。 他打算把现场用体内的植入式智脑拍摄下来，回头写稿子的时候，努力为读者们还原一下当时的战斗过程，让大家感受一下无名小姐的实力，以及站在她身后的那种安全感。 “可以。”伊薇特没意见。 克伦威尔表达了感谢，然后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向上走去，但只是走了没两步，他又表情疑惑的退了下来，重新看了看楼梯间的12f的标志，确认自己没有走错。 但……顶楼呢？顶楼去哪里了？ 怎么一上去就是天台？ …… 十分钟后，震惊无语的克伦威尔从“天台”上下来了。 虽然在等待的过程中，已经对上面的战况有了一些激烈的想象，但看到了真实的现场，他还是沉默了很久，不知道该如何用文字形容——连一整层楼都被拆了！12层的大楼直接变11层！无名小姐，您是法师还是推土机啊？这也太离谱了吧？ 由于言语的描述太过苍白了，他决定到时候直接放图片和视频了，具体发生什么，还是让读者们自己脑补吧。 随后，向等在楼梯间的无名小姐微微点头，二人开始向楼下走去，打算和下方的唐尼尔、里斯等人汇合，一起离开这里，去边境局求助。 但在遍布尘埃和碎砾台阶上，走了没一会儿，克伦威尔突然感觉到，一股冰凉彻骨的感觉，从四面八方涌现。 下一秒，眼前的景象开始剧烈地扭曲、波动起来！ 原本布满污迹的灰白混凝土墙壁，表面突然蠕动、鼓起，像藏匿了无数条寄生虫。他揉了揉眼睛，继续看去，便看到一只只布满血丝的眼球，毫无道理地从墙皮里钻挤出来，密密麻麻，层层迭迭！它们用带着无尽怨毒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过来，盯住了正在下楼的二人！ 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克伦威尔惊骇欲绝，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他下意识看向下方，发现无名小姐所在的台阶周围，光线晦暗的阴影里，钻出了无数只半透明的、水汽凝聚般的手掌。它们悄无声息地从阶梯表面、墙壁边缘、甚至脚下的虚空里钻探出来，抓向无名小姐被长靴包裹住的脚踝。 克伦威尔挣扎起来，努力的张开口，想要大叫出声，提醒无名小姐小心脚边，声音却卡在喉咙里，根本出不来。 不仅如此，他还震惊发现，自己连术式的使用都变得不流畅了，他努力的想要使用水波焰，符文圆环成型的速度却慢得像龟爬。 怎么会这样？撞鬼了？还是说，这只是一场噩梦？ 克伦威尔怔怔想着，旋即便看到，那些透明的鬼爪像蛛丝一样缠绕在无名小姐的靴子上，向着下方的阴影，用力拉扯和拖拽起来，像是要将她拖入无边的黑暗深渊。 完蛋了……克伦威尔绝望的想，他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一时间都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无名小姐越陷越深，却无法帮忙。 但…… 维持着这样绝望的心情，过了一会儿，他又渐渐感到了古怪。 因为他发现，无名小姐下楼的步伐没有丝毫凝滞。 她的靴子轻松地抬起，落下。缠满靴子的数不清透明手臂，在绝对的力量前徒劳地绷直、伸展到极限，然后扭曲变形，像是努力撼树的蚍蜉，徒劳无功。 这又是什么意思？克伦威尔茫然的想。 而后，忽然间，他看到无名小姐像是终于注意到了什么似的，停下脚步，抬起手，轻飘飘的打了个响指，向阴影中某个角落，丢去了大量雷电与火光。 接着，伴随着一记无声的、却又充满愤怒的尖啸，他眼前的画面也像是碎裂的玻璃般，涌现出一道道裂纹。 先发后改~~ (本章完) 第105章 104 灵感 第105章 -104- 灵感 光芒闪烁间，无数画面在眼前崩坏裂开，随之出现的是一个正常的、重回正轨的世界。 克伦威尔看向四周，哪儿还能看到那些恐怖的眼睛，或是半透明的鬼爪，只有头顶的照明灯依然释放着光亮，点亮周围的一切。 “无名小姐，刚刚那是……亡灵吗？”他立即明白了什么，声音干涩的问，又带有一丝感激。 弗斯江是锈骨自由邦的边境城市，锈骨自由邦又是圣灵教派的发源地，在这里遇到亡灵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作为一个小有实力的法师，克伦威尔与亡灵并没有过接触，只听说它们惧怕火属性魔法，就觉得自己有水波焰，应该足以应付。 但不曾想，亡灵的手段竟如此惊悚诡谲，如若不是有深不可测的无名小姐在旁边，他不敢想自己会在怎样的噩梦中痛苦的死去。 “应该是。”伊薇特看着黑夜中的某方向说，“它逃走了，应该不是无主的亡魂，背后一定有人操纵。” 刚刚那个魂体躲藏在阴影中，对二人施加了灵魂魔法这一分支下的某种攻击，可能是幻术，可能是心灵魔法，也可能是别的，但总之，很快就被伊薇特察觉出来，并抓到了本尊，一通术式攻击，直接打跑。 可惜，如果是骷髅、僵尸还好，但对方是个纯灵体的恶灵，能免疫绝大多数攻击手段，包括并不限于物理攻击、水、冰、土、风等元素魔法。 如此一来，她为数不多能对灵体造成直接伤害的攻击方式，就只有雷魔法和火魔法了，并且效果也会被削减，无法快速毙命。 她对此也有些无奈。但对恶灵这种特殊存在，能造成高额伤害的方式主要有两种。 一种是光影魔法下的阳光魔法分支，对亡灵生物全都有特攻。 另一种是灵魂魔法下的“精神/心灵魔法”分支，对所有灵体都很有效。 但这两种知识的获取难度都很大，她也都没什么了解。 所以当下，伊薇特要杀一个恶灵，还真有点麻烦，得追着对方用雷魔法和火魔法慢慢磨，才能磨死对方。 也不知道自己的纯白触须对灵体有没有效果……但感觉也有点悬，毕竟纯白触须的吞噬能力，目前也只针对物质…… 伊薇特摇摇头，然后听见克伦威尔担忧的问：“这里有亡灵，那一会儿不会有圣灵教派的人来抓我们吧？” “在锈骨，圣灵教派是合法的正教，应该不至于为了一群人贩子就大动干戈，那会给联邦政府一个向锈骨发难的借口。”伊薇特分析说。 “也是……”克伦威尔安下心来。 在新伊甸合众国，圣灵教派属于邪教，但在一些小国，以及在锈骨自由邦，圣灵教派不仅是正教，还是一个相当正义、神圣的形象。 甚至在锈骨本地人看来，所谓邪教，那都是国际上对圣灵教派的迫害与污蔑，一定是国际上嫉妒圣灵教派的魔法技术，才这么联合打压他们。什么拿人类灵魂做实验、人口买卖之类的，都是假新闻，根本不存在。 这种情况下，圣灵教派只要还想维稳，还想维护自身形象，就不能做太出格的事情。 然后克伦威尔忽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崇拜的问：“无名小姐，您刚刚是怎么看破那些幻觉，并且发现那个魂灵的？” 在灵魂层面上的攻击是一视同仁的，即便是强大的赛博法师，亦或是普通人，在灵体强度上差距都不会太大。如若没有针对性的装备、或没有掌握相应的对策手段，即便是高手，也很容易在恶灵手里翻车。 伊薇特用不太确定的口吻说：“它……藏得不是很好，我看一眼就找到了……” 看一眼就找到了？ 您是什么灵感达人吗？ 克伦威尔有点不太信，觉得无名小姐可能是有意敷衍，只好感叹笑道：“真不愧是无名小姐……我都快被吓死了，那鬼东西真恐怖啊，恐怖片根本比不了……” 伊薇特惊讶的看着他说：“很恐怖吗？” “是啊，呃，那不恐怖吗？”克伦威尔有些奇怪，立即把刚刚看到的画面描述了一遍。 由于常年撰稿，他的表达很生动形象，让人有身临其境之感，仿佛闭上眼睛，就能看到那些可怕的场景在眼前浮现。 伊薇特沉默了。 这和她看到的东西完全不一样。 怎么说呢，如果克伦威尔眼前出现的，是让人毛骨悚然的恐怖片，那么她看到的，可能就是个粗制滥造的……火柴人？ 话说那些墙面上出现的原来是带血的眼球吗？脚边那些原来是半透明的人手吗？ 为什么在她眼里，就是一团糊的马赛克，看都看不清？ 反而是那个暗戳戳偷袭的半透明恶灵，明明躲在阴影里，还是被她一眼就揪出来了？ 念及如此，她觉得答案应该出炉了。 是的，就是灵感不同。 说的再直白一点就是，多年的努力睡觉，让她的精神力比常人高很多。 虽然对于灵魂魔法没什么了解，也没什么防御手段，但架不住她血槽厚啊，恶灵对她发动的灵魂攻击，就像蚊子咬人一样，确实能让她痒一会儿，却也就这样了。 …… 有了实战检验后，对于自己的灵体，伊薇特也算是有了一些安心感，不担心被人用精神魔法偷袭了。 两人继续沿着被毁坏大半的楼梯下行，终于抵达了最初关押克伦威尔三人的位置，伸手将房门推开。 红发青年唐尼尔就在这里，一同在这里的还有几个人，有男有女，其中一个还是唐尼尔的女朋友。 在门被推开时，他们一开始紧张万分，各个都捏紧了手中的简易武器，但看清楚后，唐尼尔立即松了口气，介绍说：“安全了各位……这位就是我和你们说过的，无名小姐！看吧，我没有骗你们！” 银发红瞳的美少女，这形象确实太让人深刻，也太难以撞车了，在和唐尼尔的描述对上后，屋内的受害者们立即激动起来，爆发了短暂的、低低的欢呼声。 伊薇特看向唐尼尔说：“里斯呢？” “他在隔壁的房间。”唐尼尔说着，去另一个房间门口喊道，“出来吧！无名小姐回来了！” 几乎是同时，里斯的身影就从隔壁房间里走了出来，他背后跟着另外几张陌生面孔的幸存者，一个个衣衫褴褛，眼神中是劫后余生的茫然，混杂着难以置信的光亮。 把两个房间的受害者们都加起来，再算上克伦威尔、唐尼尔和里斯，这里总计就有了整整18名获救的受害者。 清点了一下人数后，伊薇特很高兴，心想这不就有180w赚到了？ 这比人狼杀手的任务还好做啊…… 她又问：“这周围还有其他园区吗？” 她记得之前听人贩子提到过，附近其他园区逮到了两个小女孩，也许离这里不远。 一个站在唐尼尔身后的瘦小男人迟疑着开口说：“……有，在斜对面，差不多一公里外，那些人渣互相联络时提到过……这边，好像就这两个地方是‘产业园’。” 他指向黑夜深处一个影影绰绰的、有着更多低矮建筑轮廓的方向。 “行。”伊薇特点点头，反正要打击，就一次性都打击了，她也能多赚点钱。 唐尼尔、里斯等人面面相觑，心想听无名小姐的语气，这是干翻了一个产业园不够，还要再干翻一个？ 这也太猛了吧？ (本章完) 第106章 105 怪物 第106章 -105- 怪物 “……对了，无名小姐，克伦威尔先生，你们在上面的斩首行动，怎么样了？”片刻后，想起了之前的事情，唐尼尔终究按捺不住的问道。 之前外边的人贩子们都很躁动，似乎是收到了指令，许多楼下的小弟们都齐刷刷支援了上去，让躲藏在这一层的受害者们不由得为上面的二人捏一把冷汗。 之后由于楼层差距较大，加上怕被发现，不敢出去，他们就不太清楚发生什么了，甚至连有赛博格跳楼这件事，他们都没看到，只是偶尔听见外边有沉重的响声，猜测是冰箱之类的重物掉了下来。 现在看二人毫发无损的回来，应该是情况很顺利的意思？ “都解决了。”伊薇特言简意赅，继续下楼。 没有得到详情的众人，视线又聚焦在克伦威尔身上，期待他透漏一点情况细节。 克伦威尔沉默了一会儿，向十几名受害者们耸了耸肩，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 其实不是无可奉告，而是情况太离谱，他一时半会儿说不清。 对此，众人明显流露出了一丝失望和不满。 克伦威尔瞥见他们的表情，也觉得这样不太好，便用一种复杂的语气说：“总之就是非常变态。” “变态？”唐尼尔疑惑。 “对，就是变态。”克伦威尔说着，也不解释，就这么快步跟到了无名小姐身后。 唐尼尔、里斯等一众受害者们无语了，心想什么情况你不能直接说吗？搁这儿非常变态是什么意思？那是能有多变态？ 沟槽的谜语人！ …… 走出大楼底层的阴影，冰冷但自由的夜风扑面而来，路旁的灯光刺破一小片黑暗，将路面的狼藉照得惨淡。 虽然仍在产业园的铁丝网包围内，但这开阔的环境、吹散血腥的风，依然让幸存的十八人胸口积压的焦躁稍稍舒缓了一线，重见天日的轻微眩晕感萦绕着他们。 就在这时，唐尼尔的女友忽然发出了“咦”的一声，她抓住唐尼尔的手臂，指向不远处灯光照射边缘的一片阴影，惊慌的说：“那、那是什么……东西？” 众人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看到了一团难以名状、扭曲融合的有机物与金属碎片的集合体。勉强能辨认出一些断裂的粗壮机械臂、电线插口，义眼部件，而属于生物组织的部分则在地上渗出了鲜红的血液，看起来格外诡异。 “这莫非就是之前从楼上掉下来的重物？”里斯猜测说。 闻言，除了克伦威尔，剩余17位受害者都好奇的凑了过去。但看仔细之后，又被吓得面色骤变，连连后退。 这竟然是一个扭曲变形、摔成了铁包肉饼的赛博格！ 他为什么会死在这里？ 他是死后被人丢下来的吗？所以才摔得如此惨烈？ 众人这下终于有点眉目了，觉得克伦威尔所说的“变态”大概就是这个意思，纷纷感叹起来，心想无名小姐看着像个清冷柔美的少女，战斗风格竟如此刚猛凶悍吗？真是绝妙的反差萌呢。 但用“变态”来形容，是否有点不合适？ 然而克伦威尔却是向众人又摇了摇头，露出了一个更加谜语人的表情说：“不……你们还是不懂。” “克伦威尔先生，你到底想说什么？”唐尼尔的拳头硬了。 克伦威尔慢条斯理的说：“那如果我说，这不是无名小姐把他丢下来的，而是无名小姐太强大，吓得这人自己从楼上跳下来，活活摔死了呢？” 其余十七名幸存者顿时沉默了，震惊无语的程度更胜之前，心想如若真是如此，那确实是非常变态了。 …… 穿过死寂的小路和被夜风吹得哗哗作响的荒草地带，另一个“产业园区”出现在斜前方的夜幕下。 站在阴影中，伊薇特向着产业园看去，建筑轮廓与刚刚那个毁掉的窝点相似，但规模稍小一些。一盏盏高强度探照灯无情地切割着黑暗，将园区内部照得亮如白昼，巨大的“x光安保”公司徽章在围墙上贴着，反射出醒目的亮光。 旋即，她让18名获救者在园区外的稀疏小树林里暂时隐蔽，自身则无声地穿过了敞开的铁门，走入其中。 园区内，灯全亮着，白炽灯光从每一个敞开的窗户涌出，驱散所有角落的黑暗。 监控室的屏幕墙已经黑了，录像存储模块不翼而飞，不知道被谁拿走了。几台咖啡机还兀自散发着微弱的热气和残留的咖啡香。防卫炮塔们蹲踞在制高点，枪口低垂着，电源指示灯显示为待命状态。 但诡异的是，这里居然一个人都没有。 保安亭内的椅子歪倒着，喝了一半的咖啡还放在桌角，水壶打翻一地。路边散落着零星的弹壳、文件纸页、甚至还有一只磨破了的皮手套。 皱起眉，伊薇特疑惑的在这里检查了一圈，一无所获后，无声地走进主楼。 走廊同样空荡，一个个监禁室的门锁死着，里面大都是些瘦削憔悴的脸。 伊薇特逐一打开牢门，用捡来的钥匙打开手铐，获救者们旋即在她的指挥下，欣喜万分的汇聚到楼下的中央小广场上。 十分钟后，确定总计13人的受害者们被悉数救出，伊薇特从楼上下来，看着众人问道：“你们知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为什么这里的人贩子都不见了？” 几个受害者茫然摇头，在事情发生之前，因为已经是深夜时分，他们都睡着了。 但就在伊薇特失望之时，一个身影从人群中缓慢地走了出来。这是个年纪不大的青年，脸色苍白，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似乎遭受过极大的恐惧。 他用十分不安的语气说：“我……我好像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我不确定是不是我的幻觉，或是我把梦和现实搞混了……” “你说，我会自己判断。”伊薇特说。 “我觉得……我觉得他们可能都变成了怪物……”青年的表情变得愈发惊悚起来，颤声说道，“我……我没有看到过程！我当时也被拷在床上，只是梦里迷迷糊糊听见了一些怪叫声，睁开眼，我看到……我看到一张脸！就贴在门上那个送饭用的风窗外面！那铁窗的缝很小很小，但是那张脸……那张脸就挤在那里……” 他的描述充满了强烈的情感，让人不由自主的身临其境，而仅仅是对现状的叙述，就让他快要崩溃了。 他继续说：“……它的脸很奇怪，有好几个眼睛，头发好像长虫一样，还会蠕动！它的脸还会裂开，变成一张全是尖牙的大嘴！但它只出现了一次，就离开了……不知道去哪儿了，后来，我也被吓晕过去了……” 广场上静得可怕，探照灯惨白的光芒无声地洒落，勾勒着所有人僵硬的身体轮廓。 但不同于其他人惊恐害怕的情绪，伊薇特却是从这种描述中，感觉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头部异化，脸部会裂开成一个全是尖牙的大口……这好像是一阶段的人形畸变体的特征啊…… 想到这里，伊薇特又观察了一下这13位获救者，没看到那两个所谓的“不到10岁的小女孩”。 她想，她可能知道那两个小女孩是谁了。 哈基米南北绿豆啊西噶啊西，啊西哈呀裤哪路哈基米哈基 (本章完) 第107章 106 事后 第107章 -106- 事后 由于终焉魔女的真实存在，伊薇特一定程度上开始相信，末日或许真的来源于神降，这时候，黑塔医药的“神蜕”与麟蜕生物的“蚀种”，就成了相当值得怀疑的“团灭发动机”。 而现在，那两个小女孩不见了，园区出现了疑似是畸变体的怪物，偏偏那怪物又莫名其妙的失踪，不知是死了还是主动离开了……但都可以帮她确定，那多半就是零号和壹号。 不过这么多年下来，她对自身的能力也算十分了解了，从来没发现自己有制造、操控畸变体的能力。 那这是否意味着，这是壹号的能力？ 她与终焉魔女又有什么关联？ 若是没有也就罢了，但若是有……是她借来了邪神的力量，获得了邪神的恩赐，亦或是，她自己就是后来的邪神？ 再或者和许多奇幻小说里的悲剧一样，到最后，她成为了邪神降临的容器？ …… 为了做好心理预期，伊薇特基本上是把所有的可能性都考虑了一遍，这样无论结果是什么，就都在她的预料之中了。 当年她就是这么在贴吧里发预言帖的，每到什么电竞比赛环节，她就把所有可能性都发帖预测一遍，等结果出炉后，把不对的都删掉，这样她就是大预言家了。 嗯，往事不堪回首啊……伊薇特想，随后突然回忆起了另一件事。 在深渊基地底下的时候，她看到了黑塔医药的皇孙女“艾瑟琳·奥米伽”的遗言。 里面声称，深渊基地的“神蜕”没有外泄，异变源自于大海。 现在是否可以鉴定为诈骗了？ 零号和壹号都跑了，锈骨的人贩子营地可能都有畸变体出没了，这怎么好意思说没外泄的？ 不过当时的信息里能确认，在原主参加蜕生计划后的21年内，末日都没有降临，所以末日的真实来临时间，可能更后面，说不定距离当下还有好几十年。 这样漫长的时间里，变数确实很多，莫非后面零号和壹号又被逮回去了？ …… 片刻后，伊薇特带着13位获救者，来到了产业园门口处，并且把外边树林里的18人喊了过来，清点了一下人数。 这就是310w信用点！ 伊薇特很满意，看着唐尼尔等人的目光也愈发友善，仿佛在看行走的钞票。 紧接着，搜寻一番，幸存者们又将产业园内的运输车开了出来，趁着夜色，直奔弗斯江与新伊甸合众国的边境海关。 …… 凌晨时分，本来应该已经大范围熄灯的合众国海关和边境保护局大楼内，由于突如其来的状况，再度变得灯火通明起来。 在楼内的茶水间，等候了一会儿，伊薇特看到一个穿着制服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笔直的走到她面前，身边还有好几个人跟随，看起来，地位应该很高。 “小姑娘，你就是冰雨·席恩小姐吧，也就是……无名？”中年男子惊疑不定的打量着她说。 “嗯。”伊薇特站起身。 “真是啊……真是不可思议，英雄出少年……”中年男子感叹了一会儿，伸出手，微笑说，“我是这里的局长‘查理森·爱德华’，很高兴见到你，我们的大英雄！” “你好，查理森局长。”伊薇特伸手和他握了一下，“我要做笔录吗？” “我就是来给你做笔录的。”查理森局长满面笑容的说。 “你不是这里的局长吗？” “那怎么了？无名小姐，你救的可不是一个两个，而是一口气救了31个人，捣毁了两个恐怖分子的窝点……这件事太重要，我也希望能立即搞明白你是怎么做到的。” 伊薇特点点头，她没想到居然是海关与边境保护局的局长亲自来给她做笔录，甚至笔录的地点也不在小房间，而是直接在这个茶水间，待遇还真是很特殊了。 然后她也不磨蹭，马上就配合的把大致情况说了一下。 不过战斗的部分，自然简化了许多，直接变成了“我向人贩子发动袭击，人贩子们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我还击，被我用术式，逐个击毙”。 对于这番说辞，查理森是有些怀疑的，感觉这小姑娘的形容也太装逼了。 不过无名小姐用于作战的术式是哪儿来的，他倒是很理解的没有多问——佣兵们的实力来源或多或少要沾染点灰色交易，但这不是海关局的业务范围，无名小姐说那些术式都是她自己原创的，他就当她说的都是真的。 漫长的笔录过程持续了三个多小时，不只是海关局，上级单位国土安全局也光速派了人来，问了不少问题。 等到伊薇特把笔录做完的时候，外面的天光已经破晓，可以在天际线上看到一抹鱼肚白了。 重新回到茶水间，看着打呵欠的查理森局长，以及国土安全局的工作人员，伊薇特问：“那我下面可以走了吗？” “这么急着要走？”查理森说，“你可以在这里住几天。” “嗯？”伊薇特没懂他为什么这么挽留。 “小姑娘，你知道你的事迹有多么光辉吗？这两天肯定会有记者蜂拥而至，你不想等一等，向他们分享一下细节？”查理森笑着说。 伊薇特摇了摇头：“克伦威尔拍摄了很多素材，用那些就够了，而且细节方面，都在笔录里，等你们公布就行了。” “这么低调？不愧是无名小姐，难怪去年成名后，你会一下子销声匿迹，换做别人，早就开直播了。”查理森露出佩服的表情。 起源文明也流行直播带货啊……伊薇特心中啧了一声。 由于锈骨自由邦对新伊甸合众国单方面免签，伊薇特不需要申请签证，但她自己的护照却也是没有的。好在有查理森局长帮忙，等了没几个小时，护照就拿到手了。 惦记着零号和壹号可能还在弗斯江，伊薇特再度跨过海关，向着弗斯江的方向前进，迅速消失在黑暗的荒野中。 …… 时间来到第二天上午，等到快要吃午饭的时间，安稳睡了一晚的受害者们，才堪堪醒来，开始配合工作人员们做笔录——凌晨时分，工作人员太少，因此笔录这事儿，耽搁到了现在才开始。 小憩了一会儿，查理森局长来到了办公室，和其他人一起看素材。 没错，克伦威尔的笔录才刚开始，用电子眼拍摄的素材也才刚提取出来，而在此之前，所有人对情况的了解，都仅限于无名小姐的口述。 “我的天，这是什么？怎么一下子那些人贩子全死了？” “在炎冲炮攻击了一点事都没有，她真的是人类吗！” “她不会是人形的魔导机兵吧？” 在看到了录像素材后，警员、海关人员、国土安全局专员们，全部都震惊了。 这跟凌晨时分从无名小姐的口述中得到的内容，根本就是天差地别！ 虽然少了至关重要的，击败人贩子首领“黑剑”和“亡眼”的片段，但通过事后被整个拆毁的顶层废墟，也能侧面的感受到战况之激烈。 这哪儿是抓人贩子或黑帮啊？这根本就是反恐战争！ 这时候，查理森局长，还有那些一起做笔录的副官、秘书等人，才终于明白了无名小姐那句“人贩子们非但不投降，还胆敢向我还击”的含金量。 原来她不是在装逼啊？ …… 伴随着官方信息的公布，以及克伦威尔发布的第一手现场实拍资料，第二天晚上，这个惊人的消息，便如同雪崩一般，开始向整个新伊甸合众国扩散，并在短短几天内，就占据了头版头条。 和去年的人狼杀手事件不同，这次的事件不具备破圈属性，难以成为国际知名的大新闻，但在新伊甸合众国内部，却一点不妨碍它迅速吸引所有人的眼球。 首先是唐尼尔、里斯等当事人们，他们之前一直吐槽克伦威尔这个谜语人，明明跟着无名小姐一起上了楼，下来后，却什么都不说。 然而在看了公布的录像后，众人才明白，原来当时的情况居然如此震撼，如若没有视频佐证，单凭文字描述，还真是很难用三言两语讲清楚。 紧接着，阿迦舍那边，记者艾琳小姐，以及浮光酒吧的中间人卡斯特，也陆续通过新闻版面得知了此事。 艾琳小姐对此震惊万分，她还是第一次体验到伊薇特的“人间蒸发”，以为无名小姐是不想理她了才找了个蹩脚的理由，在发现伊薇特失联后，她还难过了好一阵子，以为是自己哪里做错了。 而现在她才终于明白过来，原来无名小姐的失踪，是在酝酿这个啊？ 苦心积虑的谋划了一年时间，中间都不能和熟人朋友有任何信息往来，莫非就是为了打入人贩子内部？ 了不起！这也太了不起了！ 卡斯特的想法其实也和艾琳差不多，不过和艾琳那种纯粹为伊薇特高兴不同，他还有点担忧，觉得经此一役，无名小姐的名气已经足够响亮了，那以后还需要他这个中间人来帮她接单子吗？ 他不会以后连和无名小姐说上话的机会都没有了吧？ …… 之后的好几天时间里，由于没别的大新闻出现，无名小姐单枪匹马击破两个人贩子营地、救出31名受害人的新闻，在各大平台的热度霸榜了好几天。 虽然暂时还很难评判出作为法师，她的实力究竟是什么层次，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她一定是最顶尖的一批。 毕竟在佣兵界，名气才是实力的唯一标准，和接单效率直接挂钩。虽说当下的佣兵积分有点少，连世界排名前1w名都进不去，但不妨碍圈内人都一致认为，她的实力至少也是前1000的超级高手，甚至是前500都有可能。 唯一可惜的是，此次事件中，由于伊薇特本人的要求，克伦威尔也好，海关局或警察局那边，都没有公布出无名小姐的照片，这让许多听闻无名小姐是美人，想要一睹尊容的吃瓜网友们，感到十分遗憾。 (本章完) 第108章 107 天鲸计划 第108章 -107- 天鲸计划 四月末，阳光像融化的黄油一样涂抹在仰光街的每一个角落，道旁的老橡树抽出了嫩绿的新芽，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将斑驳的光影洒在柏油路面上。 坐在庭院的白色摇椅上，伊薇特看了一眼在走廊上忙前忙后的工人们，旋即打开魔导终端，开始查看网络上的最新资讯。 此处是她在弗斯江的市区刚租的房屋，是双层别墅型，有十几个房间、车库与一个不大的园。 而目前正在忙碌的工人，则是她请来的家政公司的清洁工。这屋子大概是太久没人租了，到处都堆积着灰尘。用风魔法吹只会把自己也吹得灰头土脸，所以思索一番后，她果断选择破财。 查看了一下新伊甸国内的新闻，确定自己的照片没有在网上流传后，紧接着，伊薇特又登录了新伊甸的公民账户，看了眼消息箱。 这里有不少艾琳小姐和中间人卡斯特发来的信息，都是这两天发的，原因不言而喻。 甚至不止他们，连文明存续会那个神秘的执火者，都把相关新闻转发给了她，并附加了一个“点赞”的大拇指表情，似乎在言简意赅的表达钦佩。 于是，第一时间把艾琳小姐和卡斯特晾在一边，伊薇特给执火者发消息道：“你知不知道有关于库克斯地下基地的事情？” 这是她这两天空闲时间有在检索的信息，但获得的信息有限，不知道是被封锁了，还是这事件确实很神秘，以至于库克斯的本地居民都不了解。 “知道。”执火者回复得很快。 “多少钱？” “10w信用点。” “这么便宜？”伊薇特有些意外，心想这莫非不是什么重要的情报？ 但毕竟是网上搜不出来的信息，她还是直接付了款——310w信用点在扣除了120w的个人所得税后还有190w，允许她进行一些有限的奢侈。 幸好海关那里所处的州是无州所得税的州，不然换有些高州税的州，可能还得再少个三四十万。 拿到钱后，执火者立即说道：“库克斯地下基地是联邦政府与麟蜕生物合作的一个科研基地，但已经废弃了。那里面过去研究的项目，是复活古代巨鲸，作为联邦秘密培养的大型生物兵器。” “古代巨鲸？”伊薇特脑海中立马浮现出了相关的历史资料。 根据考古学发现，在3w年前的古文明时期，起源星曾经有一个十分鼎盛的高魔时代，有巨龙翱翔于天际，而与巨龙同样齐名、也同样可怕的，还有两种家喻户晓的怪物，分别是巨鲸与巨鱿。 其中巨鲸被认为具备飞行能力，是可以与巨龙争锋的天与海的霸主，而巨鱿被认为是深海中的王者，一旦被它拖入水下，就算是巨龙也得死无葬身之地。 “没错，就是那个古文明时期的巨鲸。”执火者说，“那已经是上个世纪后半叶的事情了。当时新伊甸合众国与黑潮联邦发生了摩擦，随后不久，黑潮公司从深海里，发现了保存较为完整的古代巨鱿的化石，便与黑潮联邦展开合作，制定了‘海魔计划’，想要获取古代巨鱿化石中的基因序列，来复活这种3w年前的超级怪物，并作为取得制海权的巨型生物兵器。” “而新伊甸政府手里本身就有完好的古代巨鲸化石，在受到了黑潮联邦的刺激后，便与其展开了生物兵器竞赛。他们和‘麟蜕生物’开启了名为‘天鲸计划’的项目，想要复活能上天入海的古代巨鲸，来制衡黑潮联邦的巨鱿，确保自己在黑潮洲附近的制海权依然高枕无忧。” “那后来呢？成功了？”伊薇特想到了紫统领麾下那些源源不断从库克斯飞往渊流北海的山鲸，总算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把据点选择在那里。 原来是那里有他需要的孵化山鲸的素材！ “不，计划失败了。” “失败了？” “世界环境都不一样了，这种计划怎么能成功？不管是巨龙、巨鲸还是巨鱿，都是高魔环境下的产物，就算复活成功，又能在这个世界存活多久？不过是那个时期的人们对这方面的理解还太天真，闹出的一个笑话罢了。” 执火者的答复中隐隐有嘲讽之意：“总之，这个两个烧了各国无数纳税人钱、耗资巨大的计划，就那么草草中止了，除了喂饱了一些中饱私囊的专员外，没有任何意义。库克斯市的科研基地被封存，连相关的信息也被封锁，你只有接入翡翠洲或银镜洲的网络，才能看到这方面的史料。” 这下伊薇特知道执火者为什么卖那么便宜了，原来这些信息只要挂个能换洲网络的梯子，就能直接搜到。 她有些郁闷，然后又问：“天鲸计划有没有留下一点胚胎之类的？” 执火者有些惊讶：“这你是怎么知道的？” “那就是有？” “有，不过是一些冷藏的、几乎无法孵化的仿制生物的胚胎，也是这个愚蠢计划唯一可以称之为‘成果’的东西……”执火者说，“这属于这个计划的核心机密了，除了联邦政府与麟蜕生物的相关高层，外界应该没人知道才对，能知道这些信息，无名小姐，你真是越来越让我惊讶了。” “彼此彼此。”伊薇特说着，又想到了黑潮公司的海魔计划，猜想着自己以后是不是还能遇到水里的畸变巨鱿，就是不知道战斗力和山鲸比起来，是高还是低。 “对了，你知道零号和壹号在哪吗？”她又问。 她没有说零号和壹号是谁，但以执火者目前的表现，她相信对方知道她说的是谁。 “这我不清楚，应该是去到了锈骨。但既然会问这个问题，我猜无名小姐你在弗斯江，也许是得到了一些线索？”执火者意味深长的说。 …… 从执火者那里得到了一点印证后，伊薇特结束了和执火者的对话，开始专心思考，如何找寻零号和壹号。 其实从实用主义来看，从圣灵教派那里搞来亡灵魔法的知识应该更优先一点。 但这存在风险，况且她自己也对那两个小女孩的兴趣更大一点，毕竟那关乎她的过去。 那句哲学领域的终极三问是怎么说的来着？ ——我是谁，我从哪里来，我要往哪里去。 虽然她已经知道了自己从哪儿来了，但如若不弄清楚自己是谁，又如何知道该往哪里去呢。 …… 晚上的时候，伊薇特购买了几个时间胶囊，决定找个好地方埋下去。 末日后弗斯江会被水淹没，但周边的高海拔山野里，哪些地方的地形地貌比较熟悉、地质相对稳定，她还是能判断的。以防万一，她会换地方埋下好多个，深浅程度也各不相同，确保万无一失。 做完这一切后，伊薇特返回市区。 由于弗斯江的基础设施很差，对符文骇客的发挥有很大限制，她一时半会儿没有找到零号与壹号的思路，便让出租车司机将她送到了圣灵教派在弗斯江教区的总部“魂火教堂”，打算先来这里刺探一下情报。 作为锈骨自由邦信仰人数最多的宗教，晚上的时候，魂火教堂的人依然很多，人来人往，应该都是来做弥撒的。 从出租车上下来，伊薇特打量了一下这座黑色尖顶教堂，感觉它样子实在有点阴森，拱门像是排列的肋骨，墙面上的浮雕都是由一个个头骨拼接而成，神职人员还清一色的身披黑袍、戴着兜帽。不过这里信仰的是死神，这样也算符合画风。 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她正打算向里走，忽然心中一动，瞥向了黑色教堂上方的某个位置。 在那里，她看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半透明人脸一闪而逝，消失在了暮色深处。 她面无表情的收回视线，继续往里走，心想之前在人贩子园区遇到的那个恶灵，果然与圣灵教派有关。 (本章完) 第109章 108 安魂祭祀 第109章 -108- 安魂祭祀 沿着台阶拾级而上，像个普通的外地游客一样，伊薇特穿过拱门，走入了黑色教堂的内部。 教堂内部是一个开阔的空间，没有开灯，所有光亮来自于墙壁上点亮着的数千只蜡烛。穹顶的彩绘玻璃下，橘光蔓延在所有人的身上，塑造着一种庄重的氛围，即便是外地游客在这里，也会情不自禁融入其中，不敢大声喧哗。 此时，教堂内一排排长椅的正前方，雕刻着骷髅纹的白骨祭坛上，一位主教正在宣讲教义，下方的信徒们则专注倾听，鸦雀无声。 伊薇特看了一眼，大概确定了这位主教的身份，应该是一名“安魂祭祀”。 通过网上搜集的信息，结合这里分发给游客的小本本，伊薇特已经知道了圣灵教派内部的神职分级。 最低级的是“助祭”，也就是那些穿黑兜帽的普通神职人员。 然后是“祭祀”和“大祭司”，前者负责教堂日常的仪式活动，诸如弥撒、宣讲、引导教徒理解教义等等，后者则是单个教堂的主管，只有在特殊的日子才会出来主持仪式。 再往上是“安魂祭祀”，这就属于是圣灵教派的中高层了，城市级教区的最高领导。 再者是“轮回主祭”。如若安魂祭祀是可以类比于市长，那轮回主祭就是州长。由于锈骨本身领土就不大的关系，轮回主祭总计只有五位，教派绝大多数事务也基本都由这五人负责处理。 最后是三位“圣司”与“教宗冕下”，圣灵教派最神秘、最可怕的四巨头，每一位都是深不可测的亡灵法师，号称死神在人间的化身。 传闻中，这四位甚至都已经参破了亡灵魔法的核心奥义，变成不死不灭的永生者了，所以新伊甸作为世界前二的超级大国，才迟迟不愿意和锈骨自由邦打反恐战争，就是担心无法杀死那四个超级法师，反而还会激怒他们，给国家带来持续不断的灾难。 当然这个说法并不保真就是了。 …… 由于是来刺探情报的，伊薇特没什么特别的动作，和其他游客一样，在特定的参观区站着，围观信徒在这里做弥撒，并多看了几眼那位祭坛上的安魂祭祀。 对方的面相十分和善，像个老实巴交的普通大叔，令人心生亲切，但联想到教堂外那个一闪而逝的恶灵，伊薇特不得不提高警惕，猜测这位安魂祭祀十有八九应该是位邪恶的亡灵法师，说不定刚刚的恶灵就是他召唤出来的。 渐渐的，她心中有了一点思路。 她是不可能走正规途径获得亡灵魔法的，六个月的时间不够一个新的神职人员升迁到安魂祭祀，她也不觉得魂火教堂能通过她的入职申请。 那仅有的选项，就只能是偷或者抢了，但这又遇到了另一个问题——无论当小偷，还是暴力抢夺，都不可避免的会引起圣灵教派的重视，万一把某位圣司吸引过来了怎么办？ 那可是死神的化身，真真正正的行走的核武器，甚至比核武器本身还要可怕无数倍！ 于是，经过一番思考后，伊薇特做出决定——前期稍微收集点情报，加深一下对魂火教堂的了解就行了，最后半个月，再做潜入盗窃、乃至暴力抢劫。 这样即便引来了某位圣司降临，她只要稍微支棱一下，在弗斯江躲藏个几天，等时间一到离开梦境，任你是死神的化身还是终焉魔女的化身，都别想再找到她。 将教堂内的布置记下来，作为基本的情报信息之一，十多分钟后，伊薇特不再逗留，转身准备离开。 但走到接近门口的时候，一位穿着黑色兜帽的助祭却忽然靠了过来，彬彬有礼的询问道：“打扰一下，请问是无名小姐吗？” “……是我。”伊薇特停下脚步，微微眯起眼。 “科思先生诚邀您稍留片刻，有事想与您一叙……如果您方便的话。” “科思是谁？” “就是祭坛上的那位大人。”助祭抬起头，从兜帽阴影下露出一张年轻的脸，看向伊薇特身后。 循着他的目光，伊薇特看向那个之前就被她认真观察过的安魂祭祀，看到对方远远的向她露出一个微笑。 伊薇特有点没搞明白，猜测着这莫非是要释放善意、冰释前嫌的意思？把恶灵袭击的事情一笔勾销？ 但她还是决定看看对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点头说：“带路。” …… 跟随着黑袍助祭，伊薇特来到了一个侧翼的会客室。 在沙发上等候了大约十分钟，伊薇特看到那个安魂祭祀推开门走了进来，步伐轻快的笑道：“无名小姐果然和传闻中一样，哪怕没有照片，也只需要看一眼就能认出来。” “鄙人霍伊尔·科思，是弗斯江的魂火教堂的安魂祭祀，初次见面，无名小姐，久仰久仰！” 由于这语气过于热情，伊薇特感到有些古怪。 沉默了一会儿后，她问：“你是来和解的？” “和……和解？！”霍伊尔的笑容僵在脸上，愕然了几秒后，困惑的说，“无名小姐，我们应该是初次见面才对……有什么误会吗？” “那个恶灵不是你操控的？”伊薇特问。 “恶灵？什么恶灵？”霍伊尔的表情更加困惑了，“鄙人虽然确实掌握了一点亡灵魔法的手法，但也就只会几个简单的亡灵魔法而已，并不包括恶灵相关……” 由于霍伊尔的表情足够真实，不像演技，伊薇特的眉毛皱了起来，不置可否的换了个问题：“你找我是什么事？” “呃……是这样的，无名小姐，你……前两天打击了弗斯江郊区的那两个人贩子团伙的基地对吧？”霍伊尔严肃起来。 “嗯。” “这真是太好了。”霍伊尔诚恳的说，“鄙人其实早就想要除掉那两个邪恶的基地了，但苦于手头的力量不够强大，我自己实力也不足，所以一直奈何不了他们。无名小姐你能替天行道，我首先想要向你表达感谢。” “……” “无名小姐，这份感激是发自内心的，绝无虚假可言！但我今天冒昧相邀，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不情之请……那就是，我想代表本地的魂火教堂，向您提出一份委托。” “你说。” “我希望您能调查黑恶组织‘鬼手会’背后那个神秘首领‘将军’的真实身份，最好能直接将他杀死。”霍伊尔说，“如若调查成功，我愿意支付100w数字币的报酬，斩首成功，报酬会提升到500w……无名小姐，您对此意下如何？” 沉默了一会，伊薇特没有直接回答同意与否，而是问道：“你对于恶灵有什么了解？” 她怀疑霍伊尔故意向她发布任务，是为了制造灯下黑，让她不再怀疑他和鬼手会的关系。但又觉得如若真是如此，霍伊尔也没必要多此一举，反而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 总之先问了，看看对方的反应。 “恶灵有两种，天然诞生或亡灵魔法……无名小姐，你是遇到恶灵了吗？”霍伊尔认真的问。 伊薇特把人贩子营地的恶灵，以及刚刚在教堂上看到的恶灵描述了一遍，然后说：“你如何证明，那个恶灵与你们无关？” 霍伊尔沉默了，过了很久后，他有些沮丧的说：“很抱歉，我没有办法证明，无名小姐。” 顿了顿，他脸上露出迟疑之色，压低声音：“事实上我自己也觉得，教会的内部一定有人与鬼手会有勾结……甚至魂火教堂内就有这样的人，但我不知道是谁……所以您一定要小心这里的所有人。” 伊薇特问：“包括你吗？” 霍伊尔怔了怔，点头说：“对，也包括我。” (本章完) 第110章 109 莉亚娜蕾妮 第110章 -109- 莉亚娜·蕾妮 等伊薇特离开魂火教堂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晚上十点多，这时候的教堂大门都已经关闭了，她不得不走小门出来，在几位黑色兜帽的助祭点头行礼下，吹着夜风，平静的来到了教堂外的小广场上。 她最终还是接下了安魂祭祀霍伊尔·科思的委托，一方面是因为他表现得很诚恳，让人感觉他还真不一定是那个勾结了人贩子的内部腐败人员，另一方面则是……他给得确实有点多。 本来鬼手会的“将军”这等神秘人物由于长期居于幕后，鲜有人知，在联邦那边也是没什么悬赏的，伊薇特就算一时兴趣把他找到并杀了，也只能靠战利品搞点钱，而不会有什么额外创收。 但现在她如果真能逮到将军，就有500w了，这可不是一个小数目，都能让她购买一个16w规格的魔导终端了。 顺带一提的是，16w规格，就是起源文明的技术极限了，但这不是符点缓存到上限了，而是元素芯片到上限了，且如果在制造技术上没有突破的话，未来的很多年里，16w都会是个人终端的极限。 当然有人会好奇，既然16w就是尖端芯片的极限，起源文明还有更高规格的超大型术式，甚至是百万级术式，怎么使用呢？ 这！ 就要用到精密魔导机械构成的超大型施术单元了。 并且这也完完全全就是另一个理念了，和伊薇特在元素魔典上的思路，倒是有些殊途同归——就是一环套一环的迭加组合法，需要的不是高精尖芯片，而是大量皮实耐操的中低端芯片，最后实现出媲美百万级术式规格的效果。 只能说，太阳底下果然没有新鲜事。 …… 虽然接受了委托要去调查鬼手会与将军，不过当下的伊薇特，倒也一点不着急。霍伊尔给的委托时限是2年，着实有点太宽裕了，她在梦里可是只能呆六个月的。 回到家，伊薇特在网上给几个侦探事务所发了邮件，内容是委托他们去两个人贩子产业园附近做调查，看是否有生面孔，或者不同寻常的现象，报酬在1w~3w之间。 当然这不是层层外包，她自己也会去调查的，但多一点人手总是多一点力量。 第二天上午，起床后，伊薇特去买了一辆摩托车作为代步工具，并驱车来到了之前两个产业园所在的、一个名为“多丹镇”的城乡结合部。 在多丹镇打听了一会儿后，伊薇特没有得到有关于鬼手会的信息，显然这里的本地人口风还是很严实的，涉及到人口贩卖的事情一点都不透漏，给钱都不行。 但有一个消息却是引起了她的注意——前两天的时候，有两个外来的小女孩曾经在多丹镇逗留过，但很快就离开了，去往的方向是东边的沙林镇。 而在她们逗留的两天里，刚好还发生过镇子上有人神秘失踪的事件，是两个平日里就比较游手好闲的小年轻。 虽然两件事情听上去毫无关联，但恰巧都是最近两天发生的，又与鬼手会无关，便被村口的大妈操着一口浓重的乡音，告知了伊薇特。 看来零号和壹号现在大概率就在隔壁的沙林镇，已经很接近了啊……伊薇特的心情突然有些触动，想到了一个之前没考虑过的问题。 ——她该以什么身份，和零号壹号接触？ 当然，搞清楚这个问题，首先还要确定的一点是，她和二人接触的目的是什么？ 答案很清晰，自然是，搞清楚原主的秘密，了解原主的性格，以及其人生经历。 那么在此基础上，就延伸出来了一个非常重要的条件，那便是——她的出现，不能破坏原主在梦境里的人生。 如若她宣布自己是未来的零号，并且零号还相信了的话，那么之后她的许多行为，都会直接影响到零号的选择，一番蝴蝶效应之下，就会导致梦境的世界线被破坏，她将永远看不到真实的过去。 所以她必须为自己找一个既能在旁边当摄像头，又不会影响到二人的人生轨迹的身份。 那果然只能是那个了吧？ 没错！ 现在开始，她就是零号素未谋面的亲姐了！ …… 五月上旬，沙林镇的梅雨比往常来得更早一些。 起初只是稀疏的雨滴，试探般敲打在镇子的土路和屋顶铁皮上，但很快，暴雨如同溃堤般倾盆而下，小平房的房檐早被浸透，黑沉沉地压着竹篾编的墙。 河水涨上来，吞了半截石阶。廉价的霓虹灯牌浸在水中，将浑浊的水面晕染成一片诡异的油彩。暴雨预警和过期广告的声音在耳边嗡嗡的，而后在一阵电流音中彻底卡壳。 路边的逼仄小巷里，莉亚娜·蕾妮正蹲在这里，默默的看着外边的雨景。她似乎很喜欢这种外界暴雨倾盆，她却能呆在安全地带静静欣赏的闲适感，轻轻的哼起了歌，嗓音甜甜的，像是夏日的风铃。 几十分钟过去，或许更久，她站起身，回到巷子内。尽头通往的是一个院子，三面是简陋的、半露天搭着瓦顶的廊道，只有中央一小片区域完全暴露在天幕下，被雨水击打。 她站在廊檐下，下意识地望着院中那片泥泞的洼地出神，过了一会儿，地面的泥土突然涌动起来，钻出了一只狰狞的巨大蠕虫。它狰狞的口器张开，露出一个漂亮得不似尘世凡人的银发小女孩，优雅而从容的从巨口中走出。 青色的风在她的头顶盘旋，将从天而落的亿万雨水隔开，一滴都没打湿她的衣袂。 接着，银发小女孩走过来，轻轻抱住莉亚娜，亲昵地蹭了蹭她的脸：“我回来啦。” 莉亚娜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不安的说：“伊薇特……你又出去做什么了？” “你应该能猜到的。”银发小女孩微微一笑，暗红的瞳孔里流露出的，是和她年龄明显不相衬的残忍意味，她笑盈盈的说，“我说了，我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敢伤害你的人，哪怕只是口头。” “别这样，伊薇特……你已经杀了很多人了，你会堕入黑暗的……”莉亚娜用力摇头。 之前在多丹镇上，有两个青年因为出言不逊，又用淫亵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二人，伊薇特就把他们两个都秘密的杀害了，喂给了地下的那些怪物。 现在到了沙林镇，一个五六岁的本地小男孩因为嘲笑她不会说锈骨的方言，又被伊薇特杀死了，变成了怪物们的养料。 这样杀下去，她不会把全世界的人，都拿来喂她养的那些怪物吧？ “这世界上的人那么多，死一点怎么了？”银发小女孩的嘴角微微勾起，带着若有若无的讥讽。 这讥讽当然不是对莉亚娜的，那是对谁的呢？难道是对这个世界？ 旋即，注意到了莉亚娜带着惧意的眼神，她的眼眸又迅速柔和下来，像被云层遮掩的残阳。她握住了莉亚娜的手说：“放心，我不会毁灭这个世界的，这个世界一定会成为你想要的样子……我保证。” “你已经迷失在力量里了，伊薇特，你不能这样。”莉亚娜沉默了许久后，低低的说。 “我没有……哎，说了你也不懂。”银发小女孩叹了口气：“那，你觉得不该死的人，我就放一条生路，可以了吗？” “可不仅仅是这样……我觉得我们的力量应该被用在更加正确的事情上，你觉得呢，伊薇特？”莉亚娜说。 “又来？”银发小女孩的目光不自然的飘向巷子口，语调突然轻松欢快起来，和刚刚判若两人，“萤火呢？让它去买个饭，怎么那么磨蹭……” “不准岔开话题。” “呀，有客人来~” “还在岔开话题！”莉亚娜恼火的说。 “没有的事情，莉亚娜，真有客人哦~”银发小女孩指向了狭窄的小巷口，但紧接着，她就注意到了那个客人的脸，和她几乎一模一样，只是更成熟、更具少女感，宛如差了寥寥几岁的亲姐，皆是绝美非常。 她怔了几秒，脸上突然露出玩味之色，似乎觉得这样的展开也颇为有趣。 她偏过头，笑眯眯的对莉亚娜说：“你看，我没骗你吧。” (本章完) 第111章 110 0与1 第111章 -110- 0与1 寻找零号和壹号租住的小院，没有费伊薇特太多时间，毕竟是两个外乡的小女孩，长得又好看，还没有大人看着，在沙林镇这种小地方是很容易被瞩目的。 收起雨伞，水珠顺着伞面滴滴答答的滑落下来，伊薇特走入院子，目光落在了院内的两个小女孩身上，说：“你们好。” “姐姐，你是谁？”金发小女孩问。 她看了看伊薇特，又看了看旁边的银发小伙伴，显然是在怀疑，这俩人长得那么像，仅有年龄不同，难道是失散多年的亲属？ 伊薇特想起了壹号的名字，问：“你是莉亚娜·蕾妮？” “是……”莉亚娜不安的说。 “伊薇特·洛希维娅？”伊薇特又看向了银发小女孩，确认她就是零号。 零号没有回答她，脸上依然带着轻蔑的笑容，仿佛天然看不起世界上除了莉亚娜之外的任何人，哪怕眼前这人的相貌，明显和她有些渊源，她也连理会的兴趣都没有。 等了一会儿，没有收到回复，伊薇特往前走了两步。 但就在这个瞬间，场间的情况骤然发生变化。零号忽然向前动身，化作一道雪光般的虚影，冲至了伊薇特的身前，细嫩的小手张开，呈爪状，笔直刺向了伊薇特的脖颈。 这是一个快到极点的动作，普通人的视网膜里只能留下一串模糊不清的残影，然后还来不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就会一命呜呼。 伊薇特自然能反应过来，虽然很想装逼的站在原地不动，但一贯的谨慎让她本能的抬起胳膊，做出了防御姿势。 下一秒，火四溅！纤细的手臂与白嫩的指尖接触在一起，竟然迸发出了金属焊接般刺耳的声音！ 强烈的刺痛感弥漫开来，伊薇特低下头，看到就这么两三个呼吸的时间，猩红装甲的表面居然被这白嫩纤细的指尖抓出了道道裂痕。 心中警兆大起，伊薇特毫不犹豫的动用了自己的最强手段，银色的发丝狂舞起来，像铺天盖地的雪崩，将零号的四面八方全部堵住。这次的效果十分拔群，零号直接被她捆成了一团，像个大号的蚕蛹，只露出一个小脑袋。 接着她后退了几步，身上红光阵阵，瞬间将四层猩红装甲全部迭满，这才微微放下心来，但也仍有些惊疑不定。 居然能这么轻易的就刺破猩红装甲的防御！ 虽然只是单层术式，并非四层迭加态，但依然很不可思议！ 难道她掌握了某种极强的破防能力？就像是阿贝拉那种具备腐蚀性质的黑色魔力一样？ …… 从零号突然出手，再到被伊薇特用头发束缚起来，整个过程大概只有几个呼吸，莉亚娜还在旁边发愣呢，情况就已经停歇了，快得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想，刚刚不还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就打起来了，难道是伊薇特发现了什么，这个银发姐姐不是好人？还是有什么误会？ 但作为同伴她不可能这时候还在旁边视若无睹，立即叫道：“放开她！” 伴随着她的话语，三条阴影般的黑暗触须从她的衣裙内钻了出来，像漆黑的魔蛇。她平日里很少动用这个手段，因为零号太厉害了，所有能威胁到她的东西，零号都会毫不犹豫的将其消灭，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零号被控制住的画面，让她甚至觉得有点不真实。 阴影之触直奔银发少女而去，伊薇特也不客气，立即用自己的纯白之触进行回击。单论触手的力量、防御，纯白之触似乎比阴影之触差了许多，但胜在数量多，对方只有三条触手，己方却还有好几十条。 很快，纯白触须们集体行动起来，将阴影之触捆绑、缠绕，不久后，便牢牢锁死了这三条宛若蟒蛇般力道巨大的黑触，也让莉亚娜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了几分。 “怎么会……”莉亚娜喃喃道，她虽然只有在少数情况下才会动用阴影之触，但也深知这份力量的可怖，简直可以用所向披靡来形容，她从没想到，自己的阴影之触还能有被正面击败的一天。 这个银发姐姐到底是谁？ 她也是实验体？ 亦或者说，是黑塔医药派来专门针对她们而创造出的“猎人”？ 看着被死命拽住的阴影之触，莉亚娜的心情渐渐低沉下来。 她倒不是不能断臂求生，放弃一部分魔力，就能切断和触须的联系。但这太伤了，会损失许多本来可回收的力量。况且她也不能逃，不然零号怎么办？ 死寂之中，终于还是伊薇特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你先等一等，我不是来和你们为敌的。” 莉亚娜警惕的说：“那你放了她先。” 放了她……伊薇特扭头看向零号，发现即便已经被绑成了粽子，零号的脸上依然带着戏谑的微笑，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似乎一点不为自己的处境感到担忧。 她故意的？ 亦或是，她还有无敌的底牌没拿出来？ 伊薇特猜想着，又对莉亚娜说：“我可以放，但你能保证让她消停下来吗？” 莉亚娜点点头，然后看向零号问：“伊薇特，你刚刚为什么要突然动手？” 作为一个明事理的人，她感觉这情况好像也怪不得漂亮的银发姐姐，零号不动声色的突然偷袭，连话都不交流一下，怎么都是理亏在先。 “先下手为强啊。”零号现在只有头能动了，她摇头晃脑了一下，微笑说，“这一看就是用我的基因做出来的克隆人，肯定是黑塔医药的追兵，有什么问题吗？” 克隆人？ 零号的语调中充满戏谑，仿佛只是随口一说，但听者有意，伊薇特立即展开了一些这个方向上的联想。 确实，即便长得一样，她也未必是零号本人，可能只是黑塔造出来的克隆人，而且她到了16岁就停止了发育，这和基因编译技术似乎也能对的上号。 但这怎么解释，她第一次入梦的时候是零号，现场继承了原主的社会身份呢？ 虽然从第二次入梦开始，变成了肉身进入……但那十有八九是带着罗莎琳进去的结果，导致她在梦境世界中创建了一个“新号”，不代表她就不是零号了。 况且深渊基地里也没有克隆人相关的大型设备残留…… 由于很讨厌“克隆人”这个猜想，伊薇特光速在心中否定了这个可能性，以免自己遭到干扰，道心不稳。 莉亚娜也同样不支持这个猜想，无语的问：“为什么一定是克隆人？就不能是你失散的亲人吗？” 旋即又生气的说：“而且不管是不是，你都应该先问清楚才对，怎么能问都不问就动手呢？” “好吧，那就是我错了。”零号露出一个“真拿你没办法”的表情，转而看向伊薇特，冷笑说，“喂，快松开吧，我暂时不杀你。” 伊薇特犹豫了一下，还是选择了照做，并决定暂时不与这个小鬼计较。 随后，她想着自己设计的人设，自我介绍道：“我叫……罗莎琳·洛希维娅，如你所见，应该是伊薇特的姐姐。” “果然是姐姐啊！我就知道！”莉亚娜立即就信了，精致的脸蛋由于高兴而浮起淡淡的红晕，像苹果一样，十分可爱。 零号的反应则有些微妙，她先是嘴角上扬了一下，然后又整理情绪，似笑非笑的说：“哦，原来是这样啊~” 伊薇特听出了她语气中阴阳怪气的成分，没有接话。 很显然，零号并不相信自己，不过考虑到她小小年纪，就在外边颠沛流离，被超级公司四处围追堵截，会变成当下这样高度敏感，神经质，且极具攻击性的样子，似乎也符合逻辑。 (本章完) 第112章 111 姐妹 第112章 -111- 姐妹 “伊薇特，你不高兴吗？”听到了零号语气中的嘲讽意味，莉亚娜有些疑惑的看过来。 零号笑吟吟的说：“莉亚娜，我说过很多遍了，你太天真，太善良，也太容易相信这个世界了，这个世界比你想象得要肮脏得多。” “换头手术、活体克隆、生物脑移植、幻象术式……这个世界上有太多改头换面的方法了，就凭一张脸就想博取信任，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而且这家伙使用的能力，应该也是来自于‘神蜕’或类似的东西吧？这不是已经证明了，她肯定也和公司有关吗？就算她是和我们一样逃出来的实验体，难道就不会对我们造成威胁了？” 莉亚娜怔了怔，心想这话好有道理，看向伊薇特的神色也立即发生了改变，不再如刚刚那般信任。 就在这时，金属踩地的声音响起，三人同时望向小巷的方向，一个颇有工业风的、锈迹斑斑的机械魔偶走了进来，一手撑伞，一手拎着两份热腾腾的食物，看着像是某种面食。 它的脸部是一个电子屏，由一个简笔画的颜文字构成了脸部，在发现自己被三人盯着后，它屏幕上的笑脸变成了怯懦的样子，说：“呃，我回来的不是时候吗？” “不，正是时候。午饭来了，莉亚娜，先吃饭吧。”零号拍了拍手，笑眯眯的说。 莉亚娜疑惑的看着她，心想事情不是还没解决吗，怎么突然就一转吃饭了，现在是那么悠闲的时候吗？ 但平日里行动的安全性也好，各种谨慎的规划也好，都是零号在做，既然她说现在可以吃饭，那就一定可以吃饭，这方面，莉亚娜对她十分放心。 于是莉亚娜又看向伊薇特说：“姐姐……我先这么叫你好吗？” 等伊薇特同意后，她邀请道：“要不你先进来坐一坐吧？你也是实验体，我们说不定可以交换一下情报哦。” “好的。”伊薇特说。 而一旁的机械魔偶显然还有点懵，电子屏上浮现出一个问号脸：“伊薇特，莉亚娜，这是怎么回事？这位银发的小姐姐是谁，就没人给我介绍一下吗？” 但见三人都不理它，纷纷走入了屋内，它只能露出一个哭泣的可怜表情，默默跟在后面。 房间内，拿到小木凳坐下后，莉亚娜给一旁的机械魔偶介绍了一下刚刚的情况，然后对伊薇特说：“它是萤火，我们的同伴。” 这就是深渊基地的主控智脑？果然和零号、壹号一起逃了出来，不，也许二人的逃亡计划都是它一手策划的…… 伊薇特伸出手说：“你好。” 萤火和她握了握手，好奇的说：“你是伊薇特的姐姐？长得居然能那么像？” “你觉得我是克隆人的可能性有多少？”伊薇特问。 “绝不可能。”萤火立即说，“以目前人类的技术，哪怕是黑塔医药、麟蜕生物这样专精于生物技术的公司，也没法让克隆人长得比普通人快那么多，哪怕是逃走的那天就开始培养，再加上一些催化的手段，也远远不够。” “太好了。”莉亚娜放下心来，看向伊薇特的表情也愈发放心，“果然是姐姐呀。” 萤火看了她一眼，又补充道：“但如果只是改头换面，会容易很多，无论是整容，还是术式伪装……” “萤火，你是深渊基地的主控智脑，对吧。”伊薇特忽然说。 “你……你怎么知道？！”萤火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大受震撼的颜文字，看着还有点萌萌的，它害怕的瑟缩了一下，试探道，“你不会是黑塔医药的人吧？” “不，我的意思是，你可以查一下伊什市黑水区的公开监控信息，应该能看到我，时间在2124年下半年，大部分时候我都住在酸液街的莱特公寓的18楼1809号房间。”伊薇特说。 这是她最强而有力的证据了，因为那个时候，原主才四岁，还是个孤儿院里被诊断出基因病的小倒霉蛋，既没有参加蜕生计划，也不会有后来的事情。 她只要证明在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存在，并且长相没发生变化，就能完美自证。 至于为什么容貌不显老……符文秘药，美容保养，天生冻龄，可能性有很多，根本无伤大雅。 “你……你等等先！我插个网线！这里没无线网！”萤火紧张起来，“这事儿麻烦的很，我还要一点时间——” 等魔偶急匆匆的走入旁边一个房间后，房间里暂时安静下来，莉亚娜开始吃面食，但吃了两三口，就想起了这样似乎不太礼貌，便捧着碗走到了伊薇特的旁边，小心翼翼的问：“要……一起吃吗？我分你一半。” 萤火买回来的食物是通心粉，伊薇特不爱吃这个，正准备拒绝，突然感觉到了一个冰冷的视线，她偏头看去，发现零号正笑眯眯的盯着她，眼睛里却是十分鲜明杀意，看着很是渗人。 “谢谢你。”伊薇特不动声色的收回视线，微笑着接过莉亚娜给她的通心粉。 面对这样明显的挑衅，零号果然有了反应，她突然走了过来，将伊薇特的通心粉夺了过去，又将她那份通心粉塞到了伊薇特手里。 看着被零号啃过几口的通心粉，伊薇特沉默下来，听见零号笑呵呵的对莉亚娜说：“她是我姐，当然该吃我的那份。” 你刚刚不还不认为我是你姐吗？伊薇特想。 莉亚娜惊讶的看了她一眼，然后说：“也好……那我们分一分？” “嗯嗯，我们分一分。” 看着两个小姑娘坐到桌边开始分同一份通心粉，伊薇特低头看了看手里这份她本来也没什么兴趣的食物，心中叹了口气。 算了，先吃饭吧。 …… 半小时后，收拾好垃圾，伊薇特看到萤火从隔壁房间里走了出来，向零号和莉亚娜确认说：“她说的没错，六年前的时候，她就已经是现在的样子了，是伊薇特你姐姐的概率超过95.27%！” “太好了！”莉亚娜高兴的说，零号也没有再坚持否定，只是瞥了伊薇特一眼，然后重新笑吟吟的说，“是吗？那就是吧。” “姐姐，你不远万里跑来锈骨，是专程来找伊薇特的吗？”莉亚娜好奇的问，“还有你的能力是怎么回事，也和我们一样吗？” “除了黑塔医药的‘神蜕’之外，麟蜕生物同样也存在类似的东西，叫‘蚀种’，我是在那边的实验室里获得这份能力的。”伊薇特拿出准备好的说辞，反正她已经招惹过麟蜕生物了，可以无压力拿麟蜕生物为自己背锅。 她继续说：“……我目前的身份是一个职业佣兵，来这里，是为了打击这里的人口贩卖组织，并揪出这儿的幕后黑手。过程中凑巧发现了你们的踪迹，才找了过来。” “职业佣兵？”莉亚娜吃惊的说，“姐姐你不怕被大公司抓到吗？我们为了躲他们，都得东躲西藏呢！” 那当然是因为我会人间蒸发，麟蜕生物想找也无迹可寻……伊薇特说：“是的……会很麻烦，所以有时候也会陷入危险。” 莉亚娜露出了同病相怜的表情，大概是通过自身的经历反推，与眼前的姐姐产生了一点共鸣。 萤火却忽然用它中性的合成音问了一句：“姐姐是那个‘无名’吗？” 伊薇特轻轻点头：“嗯。” 见莉亚娜疑惑的看过来，萤火解释说：“这段时间，新伊甸合众国内最大的新闻，就是这边的被人贩子产业园被知名佣兵‘无名’击破的事情，其中一个产业园，就是你和伊薇特临时呆过，后来被伊薇特血洗的地方。” “如果没有误会的话，只能得出结论，那就是伊薇特姐姐，就是那位大名鼎鼎的神秘佣兵‘无名’了，而且性别和各种传闻也对的上。” “好厉害……”莉亚娜惊叹道，心想都是被大公司追捕的实验体，怎么姐姐就可以活得那么帅气，那么潇洒呢？ 而旁边的零号，脸上却是又露出了和之前一样的笑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接着，在莉亚娜的强烈要求下，也是为了加深双方的信任度，伊薇特简单讲述了一下击破那两个人贩子产业园的过程。 等到这段闲聊告一段落时，屋外的雨早就停了，晚霞点燃了云朵，给天地染上一层昏黄的暮色。 “天色不早，我就先告辞了。”伊薇特看了看天色，起身说，“另外，我在弗斯江的市中心租了栋别墅，地址我稍后发给你们……那里只有我一个人住，如果你们想要搬过来，我随时欢迎。” 她只是随口一说，看零号的态度，大概率不会愿意搬到她那边住的。 毕竟信任肯定不是一下子就能建立起来的，亲人之间都会反目成仇，姐妹关系顶多是个敲门砖。 而且今天的收获也不少了，知道了壹号的能力居然和她十分相似……反而是零号的能力尚不明确。萤火表示过，第二个产业园是被零号血洗的，难道说，掌握了制造畸变体能力的人，居然是零号？ 这和她的情况不太一致啊…… (本章完) 第113章 112 法师等级 第113章 -112- 法师等级 确认了零号、壹号的位置，并互换了联系方式后，伊薇特的心情一下子放松了许多，感觉终于完成了在梦境世界的一大目标，也就是搞清楚自己是谁。 当然这个搞清楚还不算完全搞清楚，但至少是搭上线了，明确了谁是她在梦境中的“主人公”。之后哪怕再次入梦，她也能快速和主人公汇合，然后跟着她，一路往下推剧情。 唯一遗憾的是，主人公的人设有点偏激和欠揍，还对她不太感冒的样子，好感度开局就是负数。 如果实在不行，她要想蹭进这个“主角小队”一起跟剧情，可能就只能走莉亚娜路线或萤火路线了。 嗯……怎么感觉像是在玩galgame一样？ …… 第二天中午，仰光街的别墅里，伊薇特在二楼的房间里一觉睡到自然醒，然后躺在床上打开了邮箱，发现她之前联系的几家侦探事务所，全部婉拒了她的委托，并隐晦的提醒她不要找死。 很明显，虽然伊薇特在委托中没有明确提及“鬼手会”，但通过调查地点的位置信息，这些侦探事务所都迅速意识到了委托人的真正目的是什么，哪里敢接。 看得出来，鬼手会在弗斯江确实是个一手遮天的势力，甚至反过来，弗斯江或许才是鬼手会势力范围中的一个狭小拼图。 找了家高档餐厅吃过午饭后，春光明媚的下午，伊薇特再一次来到了魂火教堂。这个时间点人不算多，教堂内，霍伊尔依然像上次一样在白骨祭坛上布道。 考虑到他作为安魂祭祀，已经是圣灵教派在弗斯江的最高领导人了，居然还能如此辛勤的奋战在岗位的第一线，至少信仰这一块应该算得上相当虔诚。 “下午好，无名小姐，您是来做祷告的么？”在宣讲完毕后，霍伊尔拿起助祭递来的水杯喝了一口，旋即看到了站在角落里的伊薇特，高兴的走过来问。 “我还没打算信仰死神。”伊薇特说。 “好吧，那您是有事吗？”霍伊尔有些失望。 “我需要鬼手会的信息，我猜你应该有。” “有一些，但都很浅显，我整理一下统一发给您？” “行。” 与霍伊尔添加了联系方式后，伊薇特看了一眼他手上的魔导戒指，忍不住问：“科思先生，能问你个冒昧的问题吗？” “请讲。”霍伊尔微笑说。 “能透漏一下，你是几级法师么？”伊薇特问。 和那种你死我活、杀人夺宝的幻想世界不同，起源文明毕竟是一个秩序世界，有警察也有法律，所以询问别人的法师等级这件事，冒昧但不罕见，和“考了多少分”“年收入多少”这样的问题差不太多。 甚至对绝大多数普通家庭来说，如若有孩子考到了法师资质证书，即便是法师协会认证的最低级法师，都是值得大吹特吹的事情。 当然，伊薇特本人并没有考证，但只要看过她施法的人，肯定也不会有勇气来查她这个就是了。 “我是三级法师。”霍伊尔很坦荡的说。 伊薇特轻声致谢。 在起源文明，法师的等级主要看你能熟练施放哪个规格的术式来判定的。 比如入门级、一级、二级……乃至五级法师，代表的就是熟练操作0.5w、2w、4w、6w、8w以及10w以下规格的术式。 往下的六级法师是最高级，要求也最是离谱，直接跨越到了16w，放眼全世界都寥寥无几，各个都是行走的战略武器，譬如圣灵教派的那四位“死神化身”。 值得一提的是，这里的重点是“熟练”而不是“能用”。想要获得对应的法师等级，需要进行的考试项目大都十分严苛，对术式的稳定、变化、运用、调整、乃至原创能力均有考验。 至于当下的伊薇特，只能说，她对自己的评估是五级法师，甚至还要再高一点，但要说六级法师的话，受限于魔导终端的限制，她还缺乏对16w规格术式的使用与设计经验，怎么都不够格。 “无名小姐，你是几级法师？”霍伊尔好奇的问。 “我是无证法师。” “……” “安魂祭祀都是三级法师吗？” “不，大城市的安魂祭祀应该有四级的，只是我比较弱。”霍伊尔不好意思的说。 伊薇特点点头，心想那是否可以粗浅的猜测，安魂祭祀的水平在三级四级区间，五大轮回主祭可能是五级，再往上，三圣司和教宗都是六级？ 不愧是世界最大的邪教组织，这配置，已经能完胜起源星上的绝大多数国家了。 离开了魂火教堂，伊薇特通过霍伊尔发来的信息，得到了一些关于鬼手会的情报，大多是一些已经探明的产业的位置，有灰色产业也有正规产业，其次是一些地方主管、隐蔽眼线的已知信息。 利用这些情报，伊薇特快速锁定了几个地点，都位于零号居住的沙林镇周边。 那是些小赌场，在鬼手会的产业活动中，主要功能是把外国游客骗过来消费，等把钱完了，欠钱还不上，就会把他们送到产业园，过程相当的熟练且丝滑。 但锁定了这几个证据确凿的窝点后，新的担忧又出现了——在沙林镇上，莉亚娜和零号可是两个生面孔，又是小女孩，还有不知道哪儿来的钱能租房子，带着个看着就没什么战斗力的魔偶。这样的外在表现，鬼手会的人能不盯上他们么？ 当然，她才不是替莉亚娜或零号担心，她是担心零号动手太快，她还没到，黑帮们就死完了，那她去哪里审问情报。 傍晚，到了沙林镇后，伊薇特发现自己担忧的情况还是发生了，几处小赌场已经无人生还，连魔导终端之类的遗物都没留下，只有霓虹招牌依然在发光，把这里渲染得宛若一栋巨大的、死寂的鬼宅。 但所幸，也正因为消失得突然，这里的固定式终端设备还是一个开启的状态，让她不费吹灰之力就骇入进去，取得了一些信息，得知沙林镇以及几乎整个郊区，都归属于一个叫“火鬼”考尔比的地区主管。 这种地区主管就像是“将军”旗下的承包商一样，产业与地盘都要自己想办法经营，并不定期的会得到任务，完成得好会有额外奖励。 而相比于“亡眼”布莱斯，“火鬼”考尔比的经营状况要好得多了，除了有转运中心，还有多个赌场、诈骗园区，以及开在弗斯江的一个夜总会与若干正规酒吧。 这也和二人的思路迥异有关，布莱斯信奉个体力量，喜欢把赚来的钱拿来做昂贵的赛博改造，法师级别虽然不高，似乎才一级、二级的样子，但只论战斗力，却至少也能媲美三级法师。 而考尔比则更倾向于发展产业，建立人脉，自身的战斗力和普通人没多大区别，全靠保镖守护。 但也正是这种思路，让他遥遥领先于布莱斯，成为整个弗斯江最大的几个地头蛇之一，还在各个帮派之间混得八面玲珑，基本没什么树敌。 如果能把他拿下，应该能获得更多有关于将军的信息，说不定还能引蛇出洞，直接将那位幕后黑手钓至台前。 (本章完) 第114章 113 霓虹梦魇 第114章 -113- 霓虹梦魇 当伊薇特在谋划活捉计划的时候，弗斯江市区内的“红辣椒”夜总会里，暖黄灯光照射的包厢房间里，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子也正搂着怀中的美人，悠哉悠哉的策划着两场志在必得的袭击。 ——他便是“火鬼”考尔比本人了。 这两天，通过将军，弗斯江范围内的所有主管，都得到了两个可选任务，一个是击杀银发的女佣兵“无名”，一个是活捉两个分别是金发和银发的小女孩。 前者的话，考尔比知晓前因后果，和布莱斯那个蠢货的死有关。以将军的性格，肯定不能任由那个“无名”如此猖狂的还在锈骨范围内活动，不然鬼手会的脸往哪儿搁，将军的威严又在哪里。 后者考尔比就不太懂了，摩挲着油光发亮的双层下巴，陷入沉思。根据已知消息，这似乎是将军和黑塔医药的交易，到时候黑塔医药会派遣秘密小组过来，与将军的人合作行动，共同抓捕那两个小女孩。 不过对于下属的地方主管们来说，如果自认为有能力，也可以赶在黑塔小组过来前，就提前完成这个任务，获得的奖励会丰厚好几倍。 考尔比顿时就心动了，不同于布莱斯那个努力提升自己还屁用没有最后挂掉了的蠢蛋，考尔比可是十分有钱，也十分有资源的，他完全可以靠钱外包的方式，来让别人替自己完成任务。 譬如对付那个女佣兵“无名”，他就打算重金请赫赫有名的世界第一杀手组织“霓虹梦魇”的人来猎杀她。那可是一群藏身于阴影里的怪物，内部的“金牌杀手”更是有着能媲美五级法师、甚至轮回主祭这一层次的战力。虽然这样咖位的怪物并不是想请就能请的，但他相信大不了给点溢价，总有金牌杀手愿意接单。 而且总不能一直放任这个“无名”在弗斯江呆着吧，她要是盯上自己的产业了可怎么办？ 至于那两个被黑塔医药十分看重的小女孩，他打算利用自己在弗斯江的人脉，联合其他黑帮，共同行动，确保二人无路可逃。 对于这个任务，他的看法和其他主管是有一些分歧的，他认为难度重点不在于两个小女孩的实力，而是她们一定很善于逃跑，很滑溜难抓，所以才会让黑塔医药这样的大公司都头疼不已。 不然你要说是这俩孩子太厉害了，连黑塔都拿她们没辙，这也不现实啊。 只要动用人海战术，让她们无路可逃，插翅难飞，那么他相信，击败她们，反而是这个任务里最容易的事情。 …… 又是几天过去，由于考尔比突然去了一趟银镜洲，伊薇特没能等到逮捕“火鬼”考尔比的机会，便去了好几趟沙林镇，与莉亚娜相谈甚欢。 闲聊过程中，莉亚娜很明显的展露出了对成为佣兵，准确的说，是对行侠仗义这件事的兴趣，而她也确实具备这个能力。但对此，伊薇特和零号的态度倒是意外的达成一致，都不太赞成。 只是原因有所区别，零号觉得这世界没有拯救的价值，莉亚娜去当好人，最后只会害死自己，而伊薇特则纯粹是担心世界线的改变会影响到她推剧情，并随便找了个借口敷衍。 莉亚娜对此十分失落，但看她的表情，伊薇特总觉得她日后肯定还是会走上那条道路。 又是一个湿冷的晚上，伊薇特从沙林镇返回市区。墨色的天空下，雨水如丝如缕，细细沙沙，在稀疏的路灯下被照成一团惨白的水雾。 在隔着很远才有灯光的泥泞小路上，机车迅速驶过，碾开两条水辙，全靠淡青色的风元素屏障，才让伊薇特的衣裙没有被打湿。 她开了一会儿车，正准备将远光灯打开，一阵淡淡的危机感忽然涌上心头，漆黑的长钎从道旁的树林中钻出，像一道不可捉摸的影子，笔直刺向了伊薇特的太阳穴。 伊薇特立即离开了机车，飘飞而起，在长钎靠近的瞬间抬起手，抓住了钎身。 下一秒，她身上光芒大作，红色的符文一枚一枚显现出来，在她裸露的肌肤与衣衫上闪烁不停，像触发了十分危险的劲爆开关。 “谁？”伊薇特轻盈落地，任由冰冷的雨水从身上滑落，她低头看了看长钎，发现这是一个简易的魔导器，遍布着细密的魔力回路。 这显然是一套组合术式的一部分，用雕刻了魔力回路的长纤作为子弹，用术式来将其激发射出。由于需要准备大量雕刻过魔力回路的长纤，实战效果自然要比纯术式强上许多，这便是繁琐准备带来的优势。 “来取你命的人。”漆黑的树林中响起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对方显然是专业杀手，这个时候都还在隐藏自己的行迹。 伊薇特看了一眼树林中的某个方向，说：“你知道我是谁？” “当然，在新伊甸最近很有名的知名新人佣兵‘无名’，我说的对么，无名小姐？”黑暗中的人用略带戏谑的口吻说。 “那你还敢来找我？” “我从来不杀无名之辈，只有猎杀你这样的知名人物，才能成功让我的履历更加光辉，当然，这也是你的荣幸。”杀手低笑了一声。 他似乎在试图激怒伊薇特，让其露出破绽，但作为一个小心谨慎的人，伊薇特完全不关心他话语中挑衅的意味，直白的问：“谁让你来的？” “你的话有点多了，快死的人没必要话那么多的，你只需要知道，你死在了一个即将成为霓虹梦魇的金牌杀手的人手里就好了。”杀手不耐烦的说，可能是聊天请求得不到正反馈，他的声音陡然转冷。 他似乎是“不经意间”的给出了“霓虹梦魇”与“即将成为金牌杀手”这样的信息，而事实上，这当然是故意的。 原因无他，这是他的爽点所在。 杀手平日里行走在世界的阴影中，连向别人公布自己身份的机会都没多少，心理上或多或少会有些压抑。每逢猎物将死之时，用带着一点炫耀的心情，让对方知道自己是大名鼎鼎的世界第一杀手组织霓虹梦魇的成员，还是组织中仅次于金牌杀手的银牌杀手，这也是为数不多可以宣泄情绪的时刻。 但很可惜的是，今晚他注定要失望了，因为伊薇特压根儿不知道霓虹梦魇是什么。 “霓虹梦魇是什么？”伊薇特问。 “呵……装也是没有用的，我能看到你心中的恐惧。”杀手轻蔑的笑了一下。 很显然，他根本不相信，从去年就在人狼杀手事件中声名鹊起的无名，时至今日居然会不知道霓虹梦魇。 那可是不少顶级佣兵都会去兼职的地方——说到底，佣兵和杀手这俩身份，很多时候都是能互相转换的，同样在这个转换行列的还有符文骇客。 他觉得这银发少女肯定是故意的，她的疑惑，她的淡定，全部都是为了掩饰她听到霓虹梦魇这个组织名的畏惧，她的心中早已瑟瑟发抖，只是还坚持着不愿意相信事实。 现在，他要来戳穿这个泡沫了。 (本章完) 第115章 114 法术劫持 第115章 -114- 法术劫持 杀手在霓虹梦魇的代号是“死钎”，属于第二梯队的银牌杀手，也是霓虹梦魇绝大部分暗杀订单的中流砥柱。 而之所以叫这个代号，原因是作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四级法师，他早就结合自己的风格，以“铁钎”这种尖锐武器为核心，为自己设计了一套专属术式。 他将自己这套独门魔法称之为“钎术”，追求极致的速度与穿透力，虽然射程不算远，但在中等距离内，几乎无坚不摧，即便是同级别的8w规格防御术式，只要品质低于s级，都会被他的铁钎瞬间穿透，出手即是秒杀。 当然，刚刚一下钎术攻击并未击破银发少女的防御，还被她用手给拦了下来。 不过死钎并不觉得意外，因为这其实不算是一场完全有准备的伏击，他还在循着踪迹找那个无名呢，无名自己就出现了，完全只是偶遇，仓促的随手一击，只要这无名有点真材实料，能拦下很正常。 而且刚刚那一下，通过少女身上闪烁的红光，他也能大概判断出对方防御术式的水平了。 以“力场魔法”为核心的高品质防御术式吗，有点挑战性……他心中冷笑，蛰伏于黑暗之中，悄然发动术式。 由于专门做了相关的伪装，他的术式发动是没有符文圆环的，看起来就像是一枚枚铁钎从腰包里自己飞了出来，在身侧排成几排，伺机待发。 树林之外的泥泞土路上，暗淡的路灯光芒下，银发少女仍然站在原地，沐浴着从天而降的雨水，像是对即将到来的攻击并无察觉。 等了一会儿，没有听到死钎开口解释霓虹梦魇是什么之后，少女又说：“我真没听过。” 这口吻听起来甚至有点坦诚，让死钎忍不住想要发笑，心想这么拙劣的借口，偏偏又是这么无辜的眼神，无名小姐以后不当佣兵了，倒是可以转行去演艺圈。 可惜没有以后了，他想，然后向前挥手，如同指挥士兵一般，让铁钎拉开距离，从不同方位，向着她激射过去。 “去死吧！”死钎低声自语，仿佛已经看到了银发少女被万钎穿心，痛苦死去的画面了。 疾风骤雨般的铁钎落在了银发少女身上，刺目的红光在她身上不断闪烁，衍生出了无数道裂纹。前后不过几个呼吸的时间，她身上的高品质防御术式就已经摇摇欲坠，看起来已经离死不远。 可就在死钎觉得自己已经完成任务的时候，伴随着红光的破裂，顷刻间，又一层由无数红色符文组成的防御术式，浮现在了银发少女的身上，护着她并未受伤。 还有一层？死钎惊讶，但攻击并没停止，他兜里还有三分之二的特制铁钎，拿下这个目标绰绰有余。 继续不断的操控铁钎发动攻击，一层破碎，再是一层，在连续击碎三层防御术式后，看着下面的还有一层，死钎的脸色终于发生变化了。 他发动钎魔法所必备的特制铁钎快用完了！ 为什么对方还没有倒下？ 那个古怪的红色防御术式是什么情况，为什么一层击碎了还有一层？下面到底还有几层啊？ 作为一个专业的杀手，见此情景，死钎迅速意识到了情况不对，产生了打退堂鼓的念头，就是心里有点肉疼。他那些铁钎的成本可是很高的，这次像泼水一样撒去大半，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心中骂了几句，死钎转身想走，他拥有一种独特的光影魔法，可以融入黑暗，正常人的眼睛是不可能把他分辨出来的。利用这个术式，他每次在夜晚中出击，即便失败了，也总能全身而退。 但就在他一言不发的转身离去时，一个平静的声音，却宛若女鬼一般，在他的身后幽幽响起：“你在这儿啊。” 她是怎么找到我的？！ 死钎心中骇然，本能的想要转身还击。但由于常年只用钎术刺杀，且常常一击远遁，不与目标正面战斗，他对其他术式的掌握已经十分生涩了，挥手想要放出一记多年不用的“炎拳”，却忘了给自己上肉体强化术式，直接被银发少女抓住了手腕，轻轻一扭，就反锁在了身后，动弹不得。 接着不等他给自己补上术式，银发少女又一脚踹在了他的腹部，像踢飞路边一条野狗般，把他踹到了一旁的树上，将本就不太粗的小树直接拦腰撞断。 “饶……饶命……我也只是……拿钱办事……”死钎像个虾米一样蜷缩在地上，痛苦的说。 他刚刚已经给自己上了防御术式了，但少女的一脚中带着强有力的风魔法，居然一下就将他的防御术式给击碎了。 这是相当不可思议的事情，唯一的解释是，她那一脚附带的风魔法，是一个至少6w以上的大规格术式。可如此规格的术式，表现得却如此朴实无华，动静又小，又不哨，元素波动也低……难道她对术式的掌控力已经到了一个神乎其技的地步？ 这得多熟练才能做到？ …… 走到了死钎身前的位置，伊薇特停下脚步。 她刚刚之所以站在原地硬吃对方的钎雨，当然不是为了炫耀自己的四层猩红装甲有多么固若金汤，而是要借助对方与铁钎之间的操作痕迹，来捕捉对方的具体位置。否则在光影魔法的加持下，她走到了杀手的面前，也没法把他与四周的黑暗区分开来。 现在对方显形了就方便多了，她没急着动手，而是问道：“谁下的单？” “我……我不知道……雇主的身份是保密的，我也只能从组织发的单子里做选择……只知道要杀的人是谁……”死钎说着，见伊薇特眯起眼，慌忙补充说，“干这一行的都这样……不然随时能出卖雇主信息，组织的信誉从哪里来？” 这说得有些道理，可什么都给不出来，要你何用？伊薇特的目光落在了死钎身上，愈发冰冷。 “我……我可以买自己的命！无名小姐，你看如何？”死钎连忙说，“不然我死了，组织也会盯上你，这对你也不是一件好事，对吧？” 这自然是谎言。 对霓虹梦魇来说，手下的杀手死就死了，杀手本来就是个高死亡率的行当，倘若实力不济挂了，还要组织帮忙买单，那霓虹梦魇不早就把全天下所有势力都得罪完了？ 倒不如说，霓虹梦魇作为一个杀手组织，经营风格不仅唯利是图，还相当的“苟”，也就伊薇特是个独行侠，才会允许成为目标，换做是八大公司的高管，绝大部分时候，霓虹梦魇连单都不会接。 “你能多少钱买自己的命？” “50w……不，100w如何！”杀手咬牙说。 “才100w？你的命就值这点？” “你……你要多少？” “200w。” “我……我需要一点时间来筹集资金，你等我一下……”死钎咬牙说，看似已经无力的接受了现实，但实则精神力早已集中到了大腿的某个位置。 在那里，他偷偷藏了一根特制的铁钎，是他的杀手锏，威力大到连五级法师的术式防御都可以穿透，只需要趁对方不注意，悄悄用术式与其连接…… 他小心翼翼的操作起来，心脏砰砰直跳。但就在十几秒钟后，好不容易用最隐蔽的手法，与铁钎完成连接时，下一秒，“噗”的一声，铁钎突然向前一动，笔直的刺穿了他的心脏。 “？！”死钎顿时睁大眼睛，发出了愕然的声音，旋即注意到了银发少女平静的神色，他突然明悟了过来，不可置信的说：“你……劫持了……我的术式……” 伊薇特没有说话，表示默认。 死钎颤抖起来，作为一个刀口舔血的杀手，他虽然有死在任务中的心理准备，但却没想过自己会是这么个死法。要知道他可是四级法师，这个层次的术式被人无声无息的劫持了法术，那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是五级法师？但五级法师能让他在被劫持的过程中，一点察觉都没有吗？ 难道说她其实是六…… 想到这里，死钎骤然瞪大眼睛，心想这怎么可能呢？六级法师那都是镇国之宝级别的存在了，怎么会在这种荒郊野林让他遇上？ 但余下的生命已经不足以他继续思考了，带着无尽的惊疑与后悔，他眼中生机散去，再也没了动静。 (本章完) 第116章 115 装神弄鬼 第116章 -115- 装神弄鬼 由于对“霓虹梦魇”以及其麾下的“银牌杀手”的不了解，伊薇特并不清楚，此次她反杀霓虹梦魇杀手的事情，会在日后为她增添多少知名度与传闻。 甚至在她的视角里，这波刺杀实在谈不上惊险，她很怀疑，就算站在原地让这杀手猛攻，他都未必有能力把她的四层猩红装甲全部打碎。 毕竟这也算迭迭乐思路下的产物了，真要计算防御力，应该比单个的10w规格术式防御力要强得多，只是不清楚具体等效规格是多少。 随后，伊薇特开始搜刮杀手的尸体，获得了几根还完好的铁钎，以及一个8w规格的魔导终端。 她直接原地黑入了终端，开始检查里面的信息，发现里面除了一套有关于钎魔法的详细信息与“创作总结”外，还有几个激活后的封装术式。虽然大部分都是元素术式，对她没用，但唯独一个叫“影遁”的术式，引起了她的注意。 这是一个以“光影魔法”为核心的术式，能融入阴影，藏匿自身，堪称刺客必备。虽然经过加密封装，本体的符文组几乎不可能被溯源，但直接拿来用却是没问题。 伊薇特决定把这个终端留下了。本来她还打算卖掉的，但“影遁”效果不错，还是她不了解的“光影魔法”的深层领域，很有保留价值。 至于“钎魔法”全套符文序列与创作总结，怎么说呢，就有点鸡肋了。 虽然在看了几眼死钎的创作总结后，可以感受到，这份钎魔法是他呕心沥血、甚至是燃烧自己才开发出来的独门绝活，也是他一路成为银牌杀手的最大依仗，被他视为这辈子最重要也最骄傲的成就。 但对伊薇特而言，着实是最尴尬的东西了。虽然穿刺力不错，魔耗也低，却要搭配特制魔导器才能用，极其麻烦，她宁可多费点魔力，用风魔法来代替。 那就先留着吧，以后挂暗网卖掉，希望能多卖点钱，也算尊重这位杀手的努力与付出了。 …… 同一时间。 当伊薇特在评估钎魔法的知识产权大概能卖多少钱的时候…… 细雨绵绵，沙林镇外，静谧的黑暗荒野中，忽然涌现出了不少外来者的身影。 这些大多是普通人，但却持有枪械，小部分做了赛博改造，义眼里闪烁红光。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穿梭机在沙林镇的周围被悄然放飞天空，四处巡逻，确保任何角落都不会有一只老鼠逃出去。 这便是“火鬼”考尔比利用自己人脉，联合了本地一些其他黑帮拉起的队伍了，足足有80多号人，他们利用穿梭机和小部分人手封锁沙林镇的所有出口，其余人则鱼贯而入，向着眼线们已经打探到的那两个小女孩所在的房屋位置前进。 此次联合行动的最高指挥，是考尔比手下的一员悍将，绰号是“猛虎”巴尔克，是一个肌肉虬结、一看就打了许多符文秘药的壮汉。 他的定位有点像是布莱斯的副手“黑剑”奥卡西，负责考尔比组织的绝大多数暴力行动。虽然其他帮派也派了头领过来，但鉴于巴尔克用拳头在各个场子打出来的赫赫威名，全都心甘情愿的接受他的临时指挥。 “艾瑞克，尤金他们跑哪里去了，有结果了吗？”让下属在旁边撑着伞，站在沙林镇入口处的歪斜路灯光晕下，巴尔克对着手里的对讲机问道。 考尔比和巴尔克在沙林镇内是有产业的，没错，就是那几个已经无人生还的赌场，负责那几处场子看守的管事人，就叫尤金，是巴尔克手下的小头目之一。 由于平日里没事不会特地联系，虽然已经失踪了五天了，但直至两天前组织队伍的时候，考尔比和巴尔克才发现，包括尤金在内，赌场里的人都不见了。 这可是个大事情，但作为那几个小赌场的真正老板，巴尔克的第一反应不是尤金他们遇害了，而是这帮人集体卷款跑路了，因而怒不可遏，浪费了不少时间，直至询问了尤金的家人才知晓，原来他们只是失踪了，让巴尔克长舒一口气。 于是，今天来这里抓那两个小女孩，巴尔克顺便也打算去赌场那边看一看，研究一下尤金他们失踪的原因。 “不知道啊，二哥，监控都被破坏了，但没看到什么战斗的痕迹，像是他们自己走掉的一样。但账户我登录了，钱都在，没转移走。”对讲机里传来下属古怪的声音，“二哥，我怎么感觉这事儿有点邪乎呢？” “钱在就行。”巴尔克完全不关心尤金去哪儿了，反正人不见了，换个人上就行。 接着，巴尔克正准备让下属去到目标地点的后边，防止那两个小女孩翻墙逃走，却忽然从对讲机里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 “艾瑞克？艾瑞克？”巴尔克心中一惊，连忙呼唤起来，却久久没有得到回应。 他不由的看向身边，发现其他手下们也露出了震惊的表情。 “赌场那边离得近，先去看一看艾瑞克那边怎么了。”巴尔克下令道。 很快，穿过沙林镇周边的几个小巷，来到了赌场所在的一个大院落里，巴尔克没看到艾瑞克等人的身影，或许是雨水冲刷的关系，附近也没血迹，地上湿漉漉一片，水洼像一个个水银镜子，反射着灰暗的天幕。 站在外边，巴尔克命令一半的黑帮——大约30多人——进入检查，剩余的在外边调查，顺便封锁可疑人物的逃脱路径。 而他本人则站在副手给他撑着的雨伞下，抽起了烟，等候其他人的报告。 雨点在伞面上噼啪作响，听着天地间的雷鸣，他静静等候了一会儿，感觉也差不多是时候了，便高喊了一声，打算让调查的人从室内出来。 但在喊完这一声后，宅子里却一片安静，旋即亮起了一个个红色的光点，看着像无数嗜血的眼睛在注视着外边。 巴尔克皱起眉毛，作为大名鼎鼎的“猛虎”，他自然不会被这种情况吓到，顶多是提高了点警惕。 随后，一道闪电划过夜空，刺目的光照亮了宅子内部，将所有人的脸都照射得一片惨白。巴尔克这会儿终于看清楚室内的情况了，那一双双红点全部来自于刚刚被他命令进去的黑帮手下，但怪异的是，他们的状态看起来都很古怪，表情僵硬，瞳孔浑浊，看着像死尸更胜过像活人。 “艾瑞克？！”看清楚了其中一个人的面目时，巴尔克愣了一下，“你没事？” 但艾瑞克并没有回答他，他表情呆滞的走出了房间，晃晃悠悠向巴尔克靠了过来，这反常的行动，一下子让巴尔克感到了巨大的违和感，立即呵斥道：“站在原地先别动！听见没？不然老子一枪崩了你！” 艾瑞克没有理会他的声音，依然在前进，不得已之下，巴尔克举起了腰间的符文手枪。由于符文秘药，他的肉体战斗力其实更强一点，力大无穷，皮肤也接近钢铁，不过拿来打普通人，符文手枪会更方便。 始终拿枪瞄着艾瑞克的脑袋，巴尔克惊疑不定的盯着对方，然后便看到了让他此生难忘的一幕——艾瑞克的脑袋突然分裂开来，变成一个有蠕动着的中央吸盘口器的六个肉瓣，像绽开了一朵肉。 “我草你吗！”巴尔克惊呼起来，和旁边的副手一起疯狂开枪，很快便将这个怪物打得破破烂烂，倒在了地上。 但随后，更多僵硬的人影出现在了雨夜中，有些来自于室内，有些是刚刚被派出去从四周做调查的手下，唯一的正常人，似乎只剩下了“猛虎”巴尔克和他的副手二人。 “二哥……我，我们快走吧……”副手已经快哭了，牙齿都在打颤。他从来没见过这么离谱的画面，简直像误入了恐怖片的片场。 巴尔克也大受震撼，一抹寒意爬上脊背。他虽然很强，但心理的防线就没那么强了，看着之前还好端端的手下在眼前把脑袋变成一朵肉，这冲击力实在让人有点吃不消。 “走！这地方闹鬼了！不是人呆的！”看着靠近的人群，巴尔克拔腿就跑，飞快拿出一个特殊的联络器，“沙林镇闹鬼了！说不定是教派的手笔！得把这事儿通知老大！” 由于人贩子产业园的需求，沙林镇周边都是没有网络覆盖的，巴尔克必须依赖专门的联络器实时通讯。在“火鬼”考尔比疑惑的声音响起后，巴尔克飞快的说道：“闹鬼了！老大！这地方会把人变成鬼！” “你……在说什么东西？”考尔比没听明白。 他还在等两边的好消息呢，刺杀“无名”，抓捕那两个小女孩，两个事情同时进行，总得成一个吧，不然他不亏炸了。 “操，不是胡话，是真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总之艾瑞克他们，所有人，突然就变成怪物了，在后面追我！这一定有陷阱！”巴尔克一边逃跑一边焦急的说。 他已经后悔了，将军发布的任务怎么可能简单，他就不该和考尔比一起搀和到这种事情里，老老实实抓猪仔赚钱他不香吗？ 冒雨狂奔了几步，巴尔克和副手离开了巷道，来到了镇子的主干道。然后他抹了把脸上的雨水，往前一看，便发现前方的十字路口处，一个银发飘飘的小女孩，正穿着白裙，赤着双足，轻盈的站在一处路灯上，笑吟吟的注视着他。她有一张漂亮到了极点的脸蛋，本应该可口诱人才对，但暗红色的瞳孔中，却写满了戏谑与残忍的意味，在当下环境氛围下，就显得无比诡异，宛若女鬼。 看到这个忽然出现的银发小女孩，巴尔克突然暴怒起来，嘶吼道：“少给老子装神弄鬼！” 旋即他身上符文光芒流转，猛的一跃而起，向着银发小女孩扑了过去，似乎认定这就是一切诡异的源头。 然而，看着猛扑过来的“猛虎”巴尔克，女孩脸上的笑容却更加浓郁了。 随后，站在路中央的副手就呆滞的看到，他眼中所向无敌的二哥“猛虎”巴尔克，在半空中突然原地解体，变成了一朵巨大的肉，在夜雨中绽放开来，每一片肉瓣，每一条肌肉纤维，都在尽情舒展着自己的身姿。 “发生什么了？有人吗？巴尔克你人呢？”掉在积水坑里的联络器还在发出考尔比惊疑不定的声音。 但名叫“莱特”的副手已经没办法回答他了，在他眼前，一个巨大的血肉怪物已经从天而降，堵住了他的逃亡路线，并且还从口器中吐出触手般的舌头，将他卷了起来。 呛人的气味在雨雾中弥漫，钻入鼻腔，回过神来的副手开始惊恐的惨叫与求饶，但任他怎么挣扎，都无法阻止那些涡轮状的细密牙齿在离他越来越近。 在意识被痛苦吞噬前的最后一秒，他看到那个银发小女孩困倦得打了个呵欠。 (本章完) 第117章 116 亡灵法师 第117章 -116- 亡灵法师 雨还在下，将地上的血迹冲入排水渠，主干道左右两侧的老旧社区孤零零的排列在黑夜里，没有一点声响，似乎所有小镇居民们都沉浸在绵绵雨夜的白噪音中，享受着不受打扰的安眠。 零号赤着脚，踩在湿滑的路灯罩上，让手下的畸变体们纷纷聚拢在一起。她打着呵欠挥了挥手，很快，一只巨大的蠕虫破土而出，将这些畸变体们全都一口气吞入腹中，化作自身进化的养料。 突然，一个声音从不远处的房顶上响起，是一个带着些沙哑的男性嗓音，他低笑说：“不愧是被黑塔医药急着想要的东西，小姑娘，你确实很特殊。” 零号打呵欠的动作停顿了一下，取而代之的是重新爬上脸颊的笑容。她机械般一顿一顿的扭过头，看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嘴角缓缓向上裂开，散发着最纯粹、也最令人不寒而栗的恶意。 “我不想与你为敌，小姑娘，我来这里，是代表着教派的善意。”说话的人进入了零号的眼帘，那居然不是一个活人，而是一具眼眶中燃烧着幽绿色鬼火的骷髅。 在这场暴雨之夜里，也唯有这种形式存在的生物，才能在诡异程度上，与路灯上的银发小女孩不相上下了。 “你身上藏着对黑塔很重要的秘密，而我们可以为你提供庇护，我想这是一桩很好的交易。”骷髅笑呵呵的说，“小姑娘，在这世上，你很难再找到像我们这样，能帮你正面抗衡超级公司的组织了。” 零号依然没有说话，她的眼睛睁得更大了一点，暗红色的瞳孔中，恶意愈发明显，同时，在主干道周围的屋舍内，本应该属于小镇居民们的窗户后面，突然亮起了一个个醒目的红光，无数怪异的形体在黑暗中扭动，像地狱中爬出的妖魔。 “你居然把整个镇子上的人都变成了怪物？你这个疯子！天杀的怪物！”骷髅的音调变了，带着点出离的愤怒。 显然，即便是全球第一邪教的圣灵教派的亡灵法师，在这一刻，也被零号毫无道德底线、肆意滥杀无辜的行为给震惊到了。 他甚至怀疑零号是否有作为人类的认同，不然怎么能这样毫无同理心的对无辜平民下手？ 而且这也都不是普通的平民，他们还是教派珍贵的信徒！ 零号笑嘻嘻的看着他，下一秒，无数狰狞的人形畸变体从屋内爬了出来，直奔房顶上的骷髅而去。 骷髅冷哼一声，他知道眼下已经没有商谈可言了，甚至于，这个零号能不能与人类正常交流，他都不确定。他向前喷出一片魂火，可以直接灼烧灵性，在这份灵魂领域的攻击下，大量的畸变体齐刷刷倒地，变成了满地烂肉。 然后他从地上的一个畸变体尸体中，抽出了一截脊骨，简单施法后，将其融化改造成了一柄骨刀。虽然本体没有到达现场，但他相信，以这具远程操纵的精英骷髅战士的实力，要强行拿下这个小女孩，也完全足够。 但很快，他的这份自信就被击碎了，因为他看到，零号突然和他对视了一眼。 就是这一眼，带着浓浓的戏谑，骷髅眼眶中的幽绿色魂火突然熄灭了，失去了所有支撑般，掉在地上化作了一堆骨头零件，同时，在沙林镇外的黑暗里，一个穿着黑袍的人影突然惨叫一声，跪倒在了地上，发出了惊悚的、剧烈的喘息。 “灵魂魔法？她怎么得到的？”亡灵法师震惊低语，沾满泥泞的兜帽下，一双眼睛惊疑不定地望向沙林镇方向，眼神凝重到了极点。没有任何犹豫，他强撑着剧痛，在风魔法的加持下浮空而起，迅速消失在荒野的雨夜之中。 …… 主干道的路灯柱上，看着在水洼里散架成一堆的骷髅，零号脸上的笑容散去了一些，冷漠的瞥了一眼地上的畸变体们。 在她的目光下，这些扭曲的生物们开始一点点恢复原状，显露人形，但和之前的小镇居民们相比，这些恢复过来的人们，眼神带着明显的呆滞感，像一具具还在适应自己身体的活尸。 等他们以梦游般的动作，缓缓回到家中后，零号脸上流露出了比刚刚更加浓烈的倦容，深深的打了个呵欠。 …… 霓虹的光污染将整片天空染成光怪陆离的紫色、粉色、蓝色，雨水斜打在亮得晃眼的灯牌上，折射出迷离的光晕。 等伊薇特骑着车穿过市区街道，回到位于仰光街的别墅时，时间才刚到后半夜。 把车停好后，她马上融入了毗邻街道的狭窄暗巷，来到了离家只隔着四条街区的“红辣椒”夜总会，也就是“火鬼”考尔比在市区最主要、也最常出没的产业。 人在锈骨，她怀疑会买杀手来找自己麻烦的敌人，概率最大的就是鬼手会了，由于两处人贩子产业园的捣毁，两边也有着货真价实的恩怨。 所以趁着目标人物“火鬼”考尔比从银镜洲返回，她便打算抓紧时间，直接突击了这地方，逼问她想要的信息。 当然正常来说，这件事情会有点麻烦。 毕竟“红辣椒”夜总会在市区，离魂火教堂也不遥远，随时可能有圣灵教派的亡灵法师、警察总局的特警、甚至边境的军方过来支援，万一把事情闹大了，引起多方关注，对她实在不是一个好事。 但现在有了光影魔法“影遁”，情况就不一样了，伊薇特可以像银牌杀手死钎一样，无声无息的融入阴影里，越过绝大多数的守卫，来到目标的身边，甚至杀完人后，逃跑也会很方便。 十分钟后，通过外墙的阴影，伊薇特进入到了夜总会的顶楼，走廊的空气中弥漫着酒精、香水和雪茄的气味，让她忍不住微微蹙眉。 作为黑帮的重要产业，“红辣椒”的内部是一个局域网，没法从外部骇入来获得信息，只能进来以后物理入侵，或挨个检查房间，寻找考尔比的位置。 在借助影遁躲过了好几个看守的黑帮后，来到了一个大房间的外边，伊薇特听见了里面传来谈话声。 她稍微听了一会儿，发现里面人还不少的样子，又带有浓烈的锈骨地方口音，给她的翻译程式都整不会了。 她看了一眼房间的铭牌，确定是董事长办公室无误，便一脚踢开了门，走了进去。 镶着金属饰条的巨大门板向左右两侧打开，重重的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室内刺眼的顶灯下，九个人的动作瞬间定格，他们大都坐在一张昂贵的红木长桌的左右，尽头则是一个胖胖的中年男子，正是“火鬼”考尔比。 “操！谁？！” 突然有人踢开门，考尔比发出了惊呼声，其余手下们也纷纷拔枪，对准了突然的闯入者。 但在看清楚银发少女的脸孔后，一众黑帮们的表情都怪异起来——除了考尔比，其他人都不知道这个银发少女是什么来历，只是看着对方绝美的脸和柔弱的身段，猜测这是不是老大安排的余兴节目，心情顿时放松许多。 考尔比的脸色却是一下子变得极为苍白。 他清晰的记得，今夜就是他请到的霓虹梦魇的杀手行动的日子，虽然不是金牌杀手，但也是杀手界的超级高手，为什么能让目标这样安然无恙的出现在这里？ 难道是他记错时间了？银牌杀手的行动时间不是今晚？亦或是……霓虹梦魇的杀手失败了？ 不……不可能……也许是杀手还没动手……而且就算他失败了，雇主的信息也是保密的，无名不可能因此找到自己头上…… 心念电转，考尔比的反应很快，先是给手下们使了个眼色，然后看向眼前的银发少女，用茫然的口吻说：“这位……呃……这位小姐？请问你深夜闯进我们这儿，是有什么事情吗……” 八名黑帮手下们顿时面面相觑，但还是收起了枪。 对于考尔比的惺惺作态，伊薇特没有和他玩游戏的兴趣。她直接开门见山的问：“怎么找到‘将军’？” “啊？”考尔比愣了一下，怀疑自己听错了。 “回答我，怎么找到‘将军’？”伊薇特重复了一遍，面无表情的看着他说，“我只给你十秒钟。” 室内的空气突然寂静，除了脸色阴晴不定的考尔比，其余八名黑帮全都露出了古怪的表情，看伊薇特的表情如同在看一个傻子。 他们怀疑这小姑娘是不知道哪里来的愣头青，否则怎么能想得出在弗斯江地头蛇“火鬼”考尔比面前，询问整个锈骨的西部边境带的幕后之王“将军”的位置信息的？ 她不要命了啊？ 但更加让八位黑帮手下想不到的是，十秒钟过去了才不到四五秒，考尔比就慌忙说道：“我说！我说！阁下稍安勿躁……” 八名黑帮纷纷扭头，不可置信的看向了老大，不约而同的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的耳朵出了点问题。 (本章完) 第118章 117 将军 第118章 -117- 将军 将无名小姐请到了玻璃门后面那张宽大的、覆盖真皮的董事长座椅上，又热情的泡了壶锡兰红茶，虽然对方一口也没有喝的意思，但考尔比还是无视了手下们震惊茫然的眼神，努力把礼节这一块做到了最足。 然后他谄媚的笑了一下，说道：“将军是锈骨的西部地带之王，边境的大部分城市，都在鬼手会的控制范围内，但……实在惭愧，我们这些地方产业的主管，其实也没法主动和将军联络上，都是等将军来给我们下达通知。” 接着，见伊薇特眯起眼，他又忙不迭的说：“但，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一点办法！这阵子，‘将军’要在弗斯江找两个人……呃，不包括您，无名小姐。过阵子，这里会召开行动会议，除了我，附近城市的主管们也都会来参加，将军本人也会到场，这就是仅有的机会了……” “找两个什么人？”伊薇特心中一动。 “说是两个小女孩……再多……我也真不知道了！机密！绝对的机密！我就知道这么多……在行动会议上，应该有更多情报透露吧。”考尔比信誓旦旦的说。 他这番给伊薇特提供的信息，算是典型的选择性透露了，省略了将军要杀无名的事情，免得无名把刚刚经历过的霓虹梦魇的刺杀之事，联系到他身上，而其他方面也亦是如此。 不过看起来还是很配合的，似乎知无不言的样子，让伊薇特的审问过程异常流畅。 于是，想了想，伊薇特决定把对这群搞人口买卖的黑帮，从原来的当场死刑，改成了死缓。 因为她突然想到，当下的他们，或许还能再利用一下。 …… 由于考尔比等人的终端里清理得很干净，没留下多少线索，检查了一番后，伊薇特离开了“红辣椒”夜总会，似乎在准备谋划过两天的“鬼手会行动会议”的事情。 等银发少女的身影消失在窗外的墨色中，考尔比一下子陷进冰冷的真皮沙发里，大口喘着粗气。 “大哥！刚刚的女人是什么情况？”八名小弟们忍不住问。在锈骨，由于信息管控的问题，在合众国大名鼎鼎的佣兵无名，在锈骨是没什么名气的，如若不是因为“亡眼”布莱斯的死，以及将军的任务，就算是考尔比，也不会去专门搜集相关情报。 “她就是杀了布莱斯的那个‘无名’，也是将军要杀的人。”考尔比抽了支烟，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深邃的眼眶落下阴影，盖住了他的眼睛。 “她就是无名？”八名手下们顿时大吃一惊，心想还好刚刚没动手，连布莱斯那种怪物都打不过的人，他们就算八个一起上，也还真不是很有自信。 考尔比没说话，他走到了窗户边看了看，确认无名没趴在外边窃听，他才关上窗户，之前的惊恐和谄媚荡然无存，只剩下阴冷的、带着一丝轻蔑的狠毒。 他低声冷笑说：“哼，还好是个雏儿，做事太手软，都不知道要灭口……就让将军来杀了这个自不量力的小丫头好了。” 主管与将军之间是单方面联络，这一点已经算半公开的秘密了，也是将军之所以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原因之一。 但有一点他没说的是，并非所有主管都无法联系到将军。譬如考尔比这样在产业方面绩效优异的弗斯江地头蛇，就是少数之一，掌握了与将军沟通渠道的“宠臣”。 他刚刚有意隐瞒此事，便是想要与将军一起，为那个银发少女设一个局，等成功将她俘虏了，他再以胜利者的姿态粉墨登场，都不敢想，那位无名小姐的表情会多么精彩。 而且这属于阳谋，因为将军就出现那么一次，即便知道是陷阱，对方还是会踩进来，这才是最令人愉悦的。 …… 凌晨三点的雨已经停了。 穿过没什么行人的冷清街道，踩过水洼，考尔比坐着车，来到了魂火教堂的门口。打开车门，潮湿且冰冷的空气扑面而来，他吸了几口气，平复着仍然有些紧张的心情，穿过了教堂前方的空旷广场，走到了边缘处的一个小门。 这个小门后面是一个林间小径，通往魂火教堂一个隐蔽的后门。在得知这个联络将军的方法时，他震惊不已，心想将军果然和教会有点关系。不过真正用到这个方法，对他来说也是第一次。 左右看了看，确认附近一个人都没有，考尔比按了下门铃，片刻后，一个穿着黑色兜帽的助祭走了过来，一声不吭的帮他把门打开，放他进去。 考尔比不清楚这个助祭是怎么分辨他的来意的，居然不询问他要做什么，就放他进去了，只能感叹将军真是神通广大，与教会的合作居然都到了这么深的层次了。 等助祭回去巡逻后，他继续往前走，来到了教堂后边的一个小的入口处。这里的门没锁，他直接推开门，来到了教堂的后半部分区域，这里的走廊弥漫着陈年木料的气息，一路直行，会有一个特殊的忏悔室。这个忏悔室平日里总是维修状态，并不打开，但恰恰就是考尔比此行的目的地。 他走到忏悔室的门前，推门而入，按了一下墙面上的某个开关，然后静静等待起来，直至过去了大约半小时，忏悔室网格状的隔墙对面，考尔比听到有人走进来的动静，随之响起的是一个低沉而沙哑的男声：“考尔比，你找我，什么事？” 这是将军的声音！ 考尔比心中一颤，立即汇报道：“将军，那个无名她……找到我了！我雇了霓虹梦魇的杀手去解决她……但是好像失败了！真的非常抱歉！我被她逼着，不得已，说出了两天后会议的事情，她估计会在那天找上您，我有点担心……” 隔间对面陷入了深沉的寂静，直至过去很久，将军的声音才再度传来：“还有别的吗？” “没……没了……” “我知道了。” 这就完了？等了一会儿，见将军没继续开口的意思，考尔比有些意外，他还以为会有自己帮忙埋伏准备的事情，至少也得将功补过吧？想不到将军的反应竟如此淡定，仿佛被无名盯上的人不是他一样。 不愧是将军，这就把一切都尽在掌握了……他松了口气，觉得自己的任务终于完成了，转身摩挲着门把手，拉开了忏悔室的铁门。 门外昏黄的廊道壁灯，吝啬地洒下一片黯淡的光晕。 而就在他走出忏悔室的一刹那，忽然间，一道锋利的青光划过了他的脖颈，将他的头直接砍了下来！考尔比只觉得脖颈侧面传来一片凉意，视野便猛地翻滚、颠倒，最后进入眼帘的，是自身缓缓倾倒的肥胖尸身。 将军就在这里……我死了？ 怎么会这样？ 他茫然的想着，直至意识消散的最后一刻，才看到那一抹熟悉的银发，从阴影中闪现出来。 …… 没有去看旁边这具无头尸体，伊薇特从阴影中现身，走入忏悔室，看向将忏悔室一分为二的木质隔墙，然后伸出手，点出一抹青色的漩涡，将隔墙撕碎。 碎裂的尘埃混合着细小的木渣弥漫开来，而墙后面的人却始终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直至尘埃散去后，进入伊薇特眼帘中的，是安魂祭祀霍伊尔·科思的脸。 但伊薇特知道这并不是霍伊尔本人，因为他现在的状态着实有些诡异，脸色僵硬得如同蜡像，眼眸中闪烁着幽绿色的光，看起来完全就是一个被恶灵附体了的状态。 难怪霍伊尔怀疑魂火教堂内就有人与鬼手会勾结而迟迟无法查出……伊薇特心想，如若这个勾结者是自己，那怎么能查得出来呢？ “无名小姐，晚上好。”操纵着霍伊尔身体的将军平淡的说，似乎一点也不觉得惊讶，更没有为考尔比的死感到愤怒，“想不到你会主动找上门来。” “我该叫你将军，还是该叫你轮回主祭‘林德·班尼迪克’阁下？”伊薇特平静的问。 由于事先知道霍伊尔·科思是三级法师，又是亡灵法师，可以很容易得出结论，那就是能这样操控霍伊尔而不让他有所察觉的，至少是五级的亡灵法师，或其他善于灵魂魔法的五级法师。 鬼手会的“将军”虽然可怕且神秘，但毕竟只是个搞人口买卖的大型黑帮，不像是三圣司或教宗会亲力亲为的工作，那就意味着，这多半是圣灵教派五大轮回主祭中的一个人在兼任。 这时候，再结合“将军”的势力范围，马上就能推断出，这位将军的真实身份，就是安魂祭祀霍伊尔的直属上司，五大轮回主祭之一的林德·班尼迪克，因为只有他，是锈骨西部教区的最高领导。 “你的反应很快。”将军冷漠的说，但也没有否认。 “我还以为你会狡辩一下。”伊薇特说。 “没这个必要。”将军用陈述事实的口吻说，“知道我身份的人都会死，我并不担心。” “我是网络高手，只需要很短的时间，就能把这个讯息扩散到连村口老太太都知道。”伊薇特提醒他。 “你不会有这个机会的。”将军的语调渐渐发生了一些变化，带了一点冷酷的意味，又像是在布告，他轻蔑的说：“现在，准备好迎接生命的最后时刻吧，无名小姐。” 话音刚落，伊薇特就听到了一阵剧烈的动静从室外传来，她从旁边的窗户向外看去，看到无数条雪白骨臂，从教堂园的土地下钻了出来，对着夜空张开了五指，像是漫山遍野的白骨之草，在晚风中蠕动、摇曳。 (本章完) 第119章 118 骷髅军团 第119章 -118- 骷髅军团 伊薇特微微蹙眉，虽然确定了将军的真实身份，但他本人毕竟不在这里，使用的是安魂祭祀霍伊尔的身体，她总不能把霍伊尔给打死吧，那不说滥杀好人良心有愧，光是佣兵委托完成后找谁结单就是大问题。 想到这里，伊薇特叹了口气，决定直接离开。 她打算回头物理入侵一下弗斯江的警局，排查这片区域的摄像头之类的，看能不能把幕后黑手“林德·班尼迪克”的藏身之所揪出来，不然每次都和他操纵的亡灵交手，那不是浪费她时间么？ 只能说，和常规的五大元素魔法比起来，亡灵魔法在战斗方面，多少有点苟了。 瞥了一眼神色冷漠的将军，伊薇特打算直接起飞，但刚在脚下生成的风元素，忽然自己崩解了。 没有如意料之中那样的浮空而起，伊薇特自言自语道：“禁飞区？” “没错，禁飞区已经启动了，你已经插翅难飞了。”将军轻蔑的低笑了一声。 禁飞区是一种由大型施术单元为核心发动的百万级超级术式，可以视作是起源文明的独有“魔法阵”或“禁咒”。 通过在城市地下安置大型施术单元，像篱笆一样，把城区都围起来，再以海量魔能来启动，就可以实现禁止飞行的效果，而核心方式有两层：一是干扰这片地区的所有风元素，导致所有风元素为核心的术式都自行崩溃；二是施加力场术式，用力场压制效果来限制浮空状态。 连续试了几次，不管是浮空，还是召唤风刃，结局全都是崩解，这让伊薇特第一次体验到百万级术式的威力，体验颇为惊奇。 尤其是这个术式貌似还是针对着她一个人来的，这就更加受宠若惊了。 而就在她测试各种风元素术式的凝聚效果时，啪的一声，教堂的后门被骷髅们踢开了。 如此大的动静，魂火教堂的巡逻助祭们完全没有出现，仿佛全都陷入了安眠中，整个巨大的魂火教堂，乃至周围的林地与园，在这一刻，全都变成了亡灵们的欢场，伊薇特则是唯一一个误入了冥界的凡人。 瞥了一眼面带冷笑的将军，伊薇特走出忏悔室，站在教堂内宽阔的走廊中。 廊道的对面，骷髅兵们已经一拥而入，它们的眼眶里燃烧着幽绿的磷火，以几乎四肢着地的姿态，疯狂的冲刺过来，嘴巴不断开合，发出咔哒咔哒的声音，像是绿白相间的海潮。 伊薇特想了想，从旁边一道符文圆环内，拔出了一柄雷刃，然后右手一甩，雷刃“唰”得一下延长出去，变成了十几米长的雷鞭。 ——雷元素和火元素是对亡灵生物最有效的两种元素，由于刚刚视野里的骷髅无穷无尽，她打算用最节约魔力的方式战斗。 虽然她的魔力挺多的，但谁知道将军在这里有哪些布置？骷髅军团可能只是这里头最简单的一关。 快步迎着骷髅潮的方向，伊薇特向前抽出雷鞭，大量的骷髅如预料之中那样哀嚎着冒出青烟。 从术式规格上来看，轮回主祭如若是确凿无误的五级法师，那么使用的法术也能达到10w规格，和当下的伊薇特完全是一个平起平坐的状态。 当然，伊薇特掌握的知识量更加庞大，基本把五大元素术式融会贯通了，还拥有着寻常法师们无法拥有的魔力总量与灵体强度，数值这一块优势巨大。 可将军也并非没有自己的特长，他首先本人不在场，没有安全压力，其次他掌握着伊薇特并不了解的“亡灵魔法”，同时又对伊薇特的元素术式十分熟悉，有信息差优势。 更何况这里是魂火教堂，是他的主场，并且指不定外边还有警察、军队、以及圣灵教派的护教团在飞速的赶来。 到时候把这里团团包围，他再以圣灵教派高层的身份说两句，指控她是潜入教堂的罪犯，现场的官方人员会听信谁，还用说？ 雷鞭狂舞，伊薇特在骷髅的包围中，沿着走廊不断向前。 这时候她愈发怀念风魔法了，习惯了飞来飞去的赶路方式，现在的她连飞檐走壁都做不到，只能一步步往前走，速度实在有点堪忧。 而且轮回主祭不愧是圣灵教派仅次于教宗与三圣司的超级强者，召唤出来的骷髅也意外的强大，远不只是数量多那么简单。 按照伊薇特的理解，她的雷鞭一甩出去，那就算轻度改造的赛博格，也该瞬间失去战斗力的。 但这些骷髅的骨骼坚硬如铁，并且对雷元素的耐受度也很高，挨了鞭子，也只是魂火衰弱了一些，马上又能扑过来，起码要抽上四五鞭子才能彻底熄灭对方眼中的绿火，生命力不可谓不顽强。 它们力气还很大，近身咬住伊薇特胳膊的时候，虽然无法撕破四层猩红装甲的防御，但隔着术式，还是让伊薇特在体感上有了一点疼痛的滋味，不得不动用拳脚功夫，频繁抬腿，来把扑至面前的骷髅们一脚踢开。 片刻后，伊薇特靠近了后门的位置。 此时，周围的骷髅愈发密集，有些甚至爬到了天板上，跳着落下来，画面看着有些惊悚。 通过不大的教堂出口处，伊薇特看到，门外边的骷髅兵乌压压一片，不知道还有几百还是几千。 在连续甩鞭和踢腿，于周身清空出一片安全地带后，她向前伸出手，轻轻虚推。 土黄色的符文圆环在手腕处亮起，像是隔空打出了一记如来神掌，教堂的后门连带着周围的墙壁，整个儿向外倾倒下去，将不少门外的骷髅兵都压在了下面，虽然死不掉，却也暂时动弹不得。 出口一下子变得宽阔了起来，显露出了外边的骷髅军团，数量至少在两三千以上，不仅近处都是，树林后方的市民公园里，也能看到它们绿油油的眼眶，场面阴森得宛若来到了墓园。 但伊薇特并不是要和它们对抗到底，只是想要离开，难度就简单多了。 找了一下包围网的薄弱位置，她身上亮起了红光，除了嵌套的四层猩红装甲之外，肌肉解限、纯白之触也全都拿了出来，称得上火力全开。 她回过头，深深看了一眼站在阴影中的将军，然后像一道红色的闪电般，撞碎了挡路的所有骷髅，笔直的向教堂后方的市民公园冲去。 这一过程中，她模糊的感觉到，外边的骷髅，比她在里面遇到的骷髅，要弱了许多，骨骼也不再如白皙如玉，而是有些粗糙发黄。 但出于对亡灵魔法的不了解，以及永远不低估对手的本能，她觉得这应该只是一种错觉。 (本章完) 第120章 119 通缉 第120章 -119- 通缉 看着伊薇特化作一道红光，消失在了教堂后面的树林尽头，将军从阴影里走了出来，脸色难看至极，即便操控着傀儡，脸上的愤怒依然清晰可见，抑制不住。 他的愤怒并不是因为无名当着他的面，从他手下逃走了，而是因为之前他最先用来攻击无名的骷髅潮，所使用的每一个骷髅，都是他了大量资源投入，培养出来的骷髅精英，和外边那些普通骷髅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为了培养这些骷髅精英，他不知道了多少钱，连带着好一阵子，他个人生活的开支都有点拮据了，简直就像是在养老婆。 但就在刚刚，这批骷髅精英们初次参与战斗，就被摧毁了一半以上，这让他怎么能不恨呢？ “零号……无名……”念叨着这两个名字，很快，将军脸上的愤恨渐渐退去，恢复冷静后，他的神情逐渐变得冰冷和凝重。 在几个小时前，他被零号用精神攻击重创了灵体，战力大幅下滑，刚刚，他又被无名摧毁了大半骷髅精英，战斗力更加衰弱。 这二者一看就是亲姐妹，肯定是一伙的，而且她们的个体战斗力，都大大超出了他的预计，简直可以用强得离谱来形容。 如若要耍个人英雄主义，他是不太可能抓得住其中任何一个的，但好在，他也不是一个那么顽固的人。 之前秘密动手，是希望保持低调，不想把事情闹得满城风雨，但现在情况不同，对待的方式当然也要不同了。 单打独斗不是对手，那就调集警方、军队和护教团的集体力量来碾碎。 人活着，总要学会变通。 …… 穿过凌晨四点的弗斯江街道，返回仰光街的别墅后，呆了还不到两个小时，伊薇特就看到好几辆警车把她租住的别墅给包围了，车上是全副武装的特警。 由于“禁飞区”效果仍然维持，天上没有穿梭机飞舞，但肃杀和紧张的氛围，依然在夜幕下弥漫开来。 在一番与空气斗智斗勇后，闯入室内，没看到半个人影，一无所获的警察们带着刚刚被叫醒的起床气，开始发起了牢骚。 当然，伊薇特事实上并未走远，而是站在楼顶上，一边用影遁融入黑暗，一边听警察们的交谈，确定自己已经被安上了一大堆诸如“无证售卖毒品”“抢劫杀人”“窃取教派机密”等罪行，现在是锈骨西部地带的头号大通缉犯。 她想，最坏的情况果然还是发生了。 无论是她也好，还是轮回主祭这样的五级法师，都是不可能与国家机器对抗的。 毕竟法师的蓝条是有限的，政府和军队能动用的资源却极为夸张，不说别的，哪怕是纯骚扰，都能给她耗死。更不用说锈骨的军队里也有魔导机兵、战斗魔偶之类的尖端军备。 甚至她还不好搞斩首行动，一是她不确定，离开了弗斯江的范围太远，会不会直接脱离梦境迷雾，二是这次事件都因轮回主祭“林德·班尼迪克”而起，要杀也应该杀他才是。 偏偏亡灵法师苟得要死，只见亡灵不见人，她就算骇入了城市监控系统，也不知道猴年马月才能从无尽的监控录像中，找到他的蛛丝马迹。 随后，由于缺乏光影魔法的知识，她不得不换上一件带兜帽的卫衣，再用口罩、墨镜遮挡面容，来起到一个简单易容的效果，然后又在路边“借”了一辆车，通过一条没有监控的土路，来到了二十多公里外的沙林镇。 此时天早就亮了，在镇外的荒野上把车停下，伊薇特走入小镇，看到一些本地人已经出来走动，就是表情有些呆板，不知道是不是还沉浸在困倦中。 穿过主干道旁的小巷后，伊薇特推开门，进入院子。莉亚娜已经起床了，正在主宅的客厅里给面包涂抹果酱，萤火在旁边做手打咖啡，动作有点笨拙。 看到伊薇特后，莉亚娜惊讶的说：“早上好，姐姐，你今天来得好早哦……咦，您这身打扮是什么情况？” 萤火也在旁边露出了一个疑惑的符号表情，耿直的说：“姐姐，你怎么看起来像个逃犯一样？” “遇到了一点特殊情况，我一会儿会向你们说明的。”伊薇特摇头，“伊薇特呢？” “她还没起床呢，姐姐你找她有事情吗？”莉亚娜眨了眨眼。 “有事要说，得把她叫起来。”伊薇特说。 本来她是想要尽量避免参与到零号和壹号的共同行动中去的。 虽然蝴蝶效应不可避免，但也可以通过降低存在，来缩小对未来的影响嘛。 但根据她从“火鬼”考尔比那边获得的信息，将军来到弗斯江，本来就是冲着她，以及零号、壹号来的，并且在来沙林镇的路上，她也通过本地网络，看到了警方颁布的最新信息，其中的通缉犯里，不只是她，零号和壹号，也赫然在列，直接被当成了她的犯罪同伙看待。 这就不一样了，等于是逼着三人一同行动，她想降低自己的存在感都难，那还不如拿住主导权，免得零号一个发癫，把大伙都带进沟里。 走进了卧室，伊薇特看到零号小小一只，蜷缩在床上，抱着一个抱枕，睡得十分深沉。 在这种人畜无害的状态下，她看起来果然还是非常可爱的，一点没有那天向伊薇特无端动手时那股疯劲。旋即莉亚娜走到了她的旁边，一边轻声呼唤，一边伸手戳了戳她的脸，但很可惜，零号睡得十分深沉，对此一点反应都没有。 伊薇特觉得有些奇怪，按理来说以零号的特性，应该不至于睡得这么死才对，这岂不是意味着敌人靠近，她也觉察不出来了么？ 她走过去，伸手摸向零号的脑袋，但下一秒零号的眼睛就睁开了，用十分恐怖的眼神盯着她，像一只随时可能咬人的哈气野猫，直至伊薇特把手收回后，她才又闭上眼睛，恢复均匀的呼吸，继续安睡。 “……” “姐姐……”莉亚娜无辜的看着她。 “她一直都这样吗？”伊薇特无奈的问。 “没有，她之前不这么嗜睡的，但自从来了弗斯江之后，不知道是之前太疲惫还是怎么，她现在每天都要睡很多，醒来的时间其实很少。”莉亚娜奇怪的说。 “她的睡眠量增加了？就在来了这里之后？”伊薇特惊讶的说。 “可以这么说。”莉亚娜点头。 伊薇特沉思起来，心想这是什么原因，难道也是和自己一样，发现了睡觉才是提升灵体强度的最佳修行方式？ 我承认有点短。 (本章完) 第121章 120 蜂巢 第121章 -120- 蜂巢 零号、莉亚娜与萤火三人中，零号是毫无疑问的主心骨与主要决策者，如果她一直不肯醒来，伊薇特就算把前因后果给莉亚娜、萤火说了，也还是得给零号再解释一遍。 想着官方势力的搜查十有八九也不会放过沙林镇，可能已经在来的路上，伊薇特想到了一个法子。 她让莉亚娜把零号搂在怀里，然后把手伸过去。 等零号警觉的睁开眼，用充满杀意的眼神盯着她的时候，她就维持着这个姿势不动，开始讲述当下的情况。 末了，又有些歉意的说：“抱歉，我好像成为导火索了……” “不不不，这不能怪姐姐！”莉亚娜连忙摇头，“本来那个‘将军’就要和黑塔医药合作抓我们，姐姐你只是刺激他们把行动从幕后变为台前了而已！” 随后她想了想又说：“其实这样还更好，对吧？因为这样就变成了他们在明，我们在暗了。” “确实。”萤火在一旁附和。 “所以我过来，是希望带你们离开这里，换到别的地方藏身。既然对方已经动用了官方的力量搜捕，迟早会找到这里，甚至现在可能就已经在来的路上。”伊薇特看向零号，“伊薇特……你怎么看？” 零号冷笑起来：“有什么好走的？不能把他们都杀光吗？” “那可是圣灵教派、锈骨政府，甚至黑塔的人可能也会出现。”伊薇特提醒她考虑现状。 “都杀光。” “就算你真的能杀光，也只会招致更多的连锁反应，新伊甸的军队会开到这里，黑塔和麟蜕的武装力量会过来，黑潮联邦也可能来……” “都、杀、光！” “……” 伊薇特沉默了一会儿，扭头看向莉亚娜，问：“之前你们逃亡的时候，真的是她负责做出决策的吗？” 她真的会决策吗？怎么和大西王转世似的，全是杀杀杀？ 难不成起源文明的毁灭者就是原主？ 终焉魔女只是鸠占鹊巢的后来者？ “是啊。”莉亚娜尴尬的说，一旁的萤火则直接说道：“之前伊薇特还挺正常的，我发现了，每次姐姐你一出现，伊薇特就变得暴躁了，她可能是不喜欢你。” 这个不用你说我也能看得出来……伊薇特看了萤火一眼。 “萤火，你太直接了……”莉亚娜小声提醒。 “噢，对不起！”萤火也明白了过来，诚恳的说，“我最近才刚开始读《情商》，希望您理解，我只是个魔偶……” “没关系。”伊薇特叹气，转头看向零号，“伊薇特，虽然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那么讨厌我，但现在的情况，我们必须离开这里。” “是啊，伊薇特，到时候连军队都要来围剿我们了，你就算能把他们都杀死，那也总有极限的，你总不能和全世界做对抗。”莉亚娜也在一旁劝解道。 “如果是为了莉亚娜的话，杀光全世界，我也可以做到。”零号抬起头，轻轻蹭了蹭莉亚娜的脸蛋。 “这时候就不要开玩笑了。”莉亚娜气呼呼的把她的头推开，看向萤火，“萤火你能查到我们现在的情况吗？官方势力有没有注意到我们的位置？” 萤火将网线插在身上，眼部摄像头闪烁了一会儿，确认说：“有，已经有警察在往这个方向来了，最迟半个小时就会到这里。” “不用担心。”零号的脸上露出嘲讽的笑容，“他们来多少死多少。” “你……哎。”莉亚娜叹气，忽然用力抱住零号纤细的身体，横在怀里，然后转头，对伊薇特说，“姐姐，我们和你走！我来搬走她！” 伊薇特看了看她坚毅的脸蛋，又看了看被她抱在怀里，完全没有挣扎的零号，犹豫着点头说：“……行。” …… 下午，微凉的雨水落在了贫民窟的街道上。路面湿漉漉的，污水横流，每隔几米就会出现一个水洼，折射着全息影像与霓虹灯光，像一个个五彩斑斓的镜子。 一个狭窄逼仄的、充满塑料袋、魔导线缆、与厨余垃圾刺鼻臭味的小巷深处，沿着左拐右拐的楼梯走了一阵子后，出现在伊薇特眼前的是一个不为人知的一楼房间。 “先在这里应付一段时间吧，他们总不能长期戒严，人力物力也吃不消，我们就躲一两个月避避风头就行了。”伊薇特对莉亚娜说，然后拿出铜制的古董钥匙，插入，扭动，开门。 扑面而来的呛人气味让她下意识后退了几步，不得不用风魔法在这里先做一会儿通风。 这是她用假身份租下的一份房产，地区名字叫“蜂巢”，是弗斯江老城区的一块地方，由茫茫多的老建筑和违章搭建共同构成，是典型的贫民窟建筑之一，但也有优点，就是这里充满了不法分子和灰色产业的从业者，所以警察要想来这里做调查，本地住户第一个就会给他们设下重重难关。 “姐姐！客厅交给我来打扫！”进入屋内后，打开灯，莉亚娜立即撸起袖子。 “我来打扫主卧和次卧。”萤火也很主动的揽下任务。 “去扫厕所。”零号对伊薇特说。 大概是对新环境不太喜欢，零号的脸上没有笑容了，更多的是毫不掩饰的嫌弃。 “还有一个厨房你来吗？”伊薇特问。 “那也是你该干的。” “那你做什么？” “睡觉。”零号打了个呵欠。 “……”考虑到这尊大神都屈尊来这里睡觉了，伊薇特决定不和小孩子一般见识。 这栋一楼出租屋的布局是两室一厅一卫，虽然长期无人维护，充满了灰尘、霉点、油垢与蟑螂之类的虫子，但面积还算宽敞，里头还有一个带防盗窗的小阳台。 虽然已经经历了不少事情了，但实际上，伊薇特从入梦到现在，也才过去了不到半个月。按照六个月的经验来计算，她在梦里应该还能再呆上五个半月，足以熬到圣灵教派、锈骨官方、军方的联合搜查支撑不下去，自己散掉。 清理厨房的油垢费了不少时间，这些污迹连水魔法都冲刷不掉，稍稍加大力度又担心破坏墙面，最后莉亚娜走过来，很有经验的说：“姐姐，这些污迹得用强力清洁剂才能去掉，去买一瓶吗？” 伊薇特点头同意，既然要在这住一段时间，购置点日用品也是必要的，而且她可以不吃饭，莉亚娜和零号总不能也不吃，还得再买点食物备着。 之前在进来的路上，她在“蜂巢”内就有看到各种各样的小店，即便不离开这片区域，应该也能满足日常所需。 简单乔装打扮了一下，伊薇特和莉亚娜准备出门，然后就看到，刚刚还在沙发上躺下的零号像个鬼一样，突然闪现过来，挤到了两人中间，把伊薇特撞开。 “走吧。”她笑吟吟的说，挽住了莉亚娜的胳膊。 …… 蜂巢内既没有监控也没有保安，走在蜂巢的内部，头顶是被杂乱楼体切割得支离破碎的天空，仅有的光亮来自无数从头顶缠绕交错、倾泻而下的霓虹灯管和光屏广告，将稠密的魔导线缆映照得如同一团巨大的血管网络，散发出令人压抑的气息。 皱着眉毛穿过一片散发着厨余垃圾腐败味道的小路，沿着一道附着黏腻污垢的铁梯向上，来到一个廉价小超市，莉亚娜去选购日常生活用品去了，伊薇特则因为缺乏这方面经验，在门口等着用数字币交易，同样在门口等着的还有零号。 孤零零的在走廊等待着，伊薇特看了一眼旁边懒洋洋，似乎笑容永远不会从脸上消失的零号，她随意的问：“你们在来到这里之前，都经历了什么？” 从姐姐的角度，询问妹妹这个问题完全符合逻辑，当然真正原因还是，她想搞清楚零号为什么变成现在这个反人类的样子，这也有助于她了解自己。 零号瞥了她一眼，嘴角微微上扬，但始终没有说话。 这就是不想说的意思了，等会儿可以问莉亚娜，但莉亚娜之前的过程中，似乎一直处于一个被保护者的位置，信息可能不完整……伊薇特心想，然后听见零号忽然开口说：“你想知道我为什么想杀你吗？” “为什么？”伊薇特看过去。 “不告诉你。”零号那张举世无双的漂亮小脸上，露出了一个充满恶意的笑容。 伊薇特没有生气，这句话看似只是一个挑衅，但实则透漏出了一个明确的信号，那就是零号真的想杀她，以零号随意杀人的风格来说，这必然是真的。 但她为什么要杀自己？如果是对其他人一样的理由，那她有必要单独和自己提一嘴吗？ 还是说，她对自己的杀意，是基于完全不同的理由？ (本章完) 第122章 121 狩猎 第122章 -121- 狩猎 买完了许多必要的生活用品，又购置了一点可以长期储存的食物，伊薇特三人踩过满是垃圾的狭窄小路，穿过几个由违章搭建构成的楼房与楼房间的“独木桥”，买到了一点刚出炉的面包，然后回到了一楼的出租屋中。 萤火已经把剩余的空间都打扫干净了，并且随时保持着联网状态，监控着蜂巢周围的一举一动，以及关注着警方、军方在弗斯江的各种动向。 这确实是机械族的优势区间了，符文骇客这一块，比伊薇特做起来还要容易，并且萤火更加不知疲倦，可以24小时全程监控，大大降低了众人被发现的概率。 厨房的餐桌边，零号和莉亚娜坐在凳子上开始用餐，由于是不同的果酱夹心，所以用餐时，二人还会互相分享，给对方尝尝自己面包的味道。 在感受到伊薇特的注视后，莉亚娜问：“姐姐，你要尝尝我的面包吗？” 伊薇特看了看零号危险的眼神，说：“不了。” 然后她想了想又问：“你们从黑塔逃离后，都经过了哪些地方？” 之前由于信赖度不够高，这些问题她一直没问过。 “我们从伊什岛离开后，在阿迦舍呆了一段时间，后来黑塔的武装部队一直在追我们，我们就绕了几个弯，去了雷诺尔、白枫城……最后去了边境……我基本没做什么，都是伊薇特在做事……在边境的地方，我们看到有蛇头在带人偷渡，我们就跟了过去，坐他们的车到了人贩子的园区，再离开……”莉亚娜歪着头，一边思索一边说。 伊薇特注意到了她报的这些个城市，除了阿迦舍之外，其余城市她在末日之后，也一个都没去探索过，并且她探索过的城市，比如库克斯，以及其他小城，都未发现梦境迷雾的存在。 这能不能提出一个假设，即，零号途经过的城市，才有在现实中诞生出梦境迷雾的可能？ 她沉吟了一会儿，又问：“你们看到过‘神蜕’吗？是什么样子的？” 莉亚娜摇了摇头：“我们都是被注入了奇怪的药剂，获得了特殊能力的，没有亲眼看到过，这个要问那位负责实验的‘博士’才行。” “博士？” “好像是叫‘狄龙·邓普斯’，一个老头，听萤火说，他在伊薇特获得能力之前，就用‘神蜕’制造了很多畸变生物，有动物也有人，都填埋在了山后面的森林里。” 听闻此言，伊薇特心中一动。 伊什山脉的腐败森林，畸变势力强度远超灰港市和路亚市，以前她从未思考过原因，只当是巧合，但现在回想，这或许与那个地方是畸变体填埋场有关。 旋即她看向萤火：“萤火，你对‘狄龙·邓普斯’有了解吗？他是个怎样的人？” 在零号掌握了畸变感染的能力之前，这位狄龙博士就能制造畸变体了，这让她觉得，末日的来源也未必是零号。 虽然她目前看起来嫌疑最大。 “狄龙博士的相关资料，和神蜕一样，在基地数据库里权限等级是最高的，我很长一段时间担心被发现，不敢碰这些信息。”萤火说，“但根据我的了解，在永生计划之前，狄龙博士是个学术圈风评很好的资深学者，还发表声明，坚决抵制人体试验之类突破伦理禁忌的实验内容，对圣灵教派也有过很多谴责。” “后来他自己也搞人体试验了？”伊薇特问。 “是。”萤火说。 伊薇特摇了摇头，没有什么想评价的，感觉这种事情再稀松平常不过。 然后她又想，既然狄龙博士能够从“神蜕”中得到制造畸变体的能力，那么麟蜕生物的“蚀种”，以及其他掌握这种神秘物质的大公司，肯定也能做到。 并且，即便末日真的是零号制造的，那黑塔医药也脱不开干系，反正不会像“艾瑟琳·奥米伽”在遗书里说得那么冰清玉洁。 …… 晚上的时候，在网络上，伊薇特试着散播轮回主祭“林德·班尼迪克”就是鬼手会的“将军”这一事实。 她没有试图联络安魂祭祀霍伊尔，因为谁知道他现在是不是一个被随时附体的状态。 而后，事实证明，效果并不理想。 由于锈骨自由邦是一个局域网，这就导致了，所有消息都会被严格管控，那些不利于将军的信息，刚刚发出去就会被屏蔽，一点散播不开来，还会被媒体辟谣。 在墙外的世界，倒是有点用，但想达到能给将军上压力的程度，暂时没什么希望。 于是，在尝试了几天后，伊薇特把注意力又挪到了寻找将军本体这件事情上。 亡灵法师的手法诡异虽诡异，但本体依然是常规法师，只要把本体逮到，她就能以非常大的优势，将其快速击毙，以消弭当下的麻烦。 但怎么找又是个问题了，真就把监控全翻个遍，那不得累死她，顶多外包给萤火，让它去找，可那也是要时间的，且将军本体会不会出现在监控下面，出现了能不能认出来，还不一定呢。 想到这儿，伊薇特看了一眼账户上剩余的150w数字币，突然有了个想法，她给执火者发消息道：“你有办法找到一个隐藏起来的亡灵法师吗？” “无名小姐，你说的是轮回主祭‘林德·班尼迪克’？”过了一会儿，执火者回消息道。 “看来你知道我现在的情况。” “动静这么大，很难不关注到。”执火者说，“但本着不做知识售卖生意的原则，我不会告诉你相关的灵魂魔法知识。” “那你有什么办法？” “我可以直接给你他的具体位置。”执火者语出惊人。 “……？”伊薇特有点懵，她作为一个顶尖符文骇客，以及萤火这样的智慧ai，都找不出将军的具体位置，执火者又是怎么得到的？ 这是圣灵教派有内鬼，会出卖情报？ 还是执火者自己掌握了某种神秘的灵魂魔法，能借助将军操控亡灵时使用的精神力，进行反向追溯？ “这需要一点时间，但不会太久，需要下单吗，无名小姐？”执火者问。 “多少钱？”伊薇特怀疑这一单肯定很贵。 “不用钱，无名小姐。”执火者解释道，“钱，或者说——这点钱，对我们来说并不重要，之所以收费，除了该有的价值外，更多是为了在与你接触的过程中，加深对你的了解，评估你的诚意。现在，我们认为已经可以与你展开一些更加有深度的合作了。” “合作？” “是的，今后我们仍然会为你提供帮助，作为回报，我希望在我们需要帮助时，你也能给我们施以援手，参与到我们的一些任务行动中来。”执火者说，“当然，所有的任务的核心出发点都只有一个，那就是确保文明的火种能得以延续。” 伊薇特沉默了一会儿，回道：“我同意。” “非常好，感谢你的认可，无名同志。”执火者发了一个微笑的表情，“林德·班尼迪克的位置信息，需要大概半个月到一个月左右的时间来锁定，这段期间，还请稍安勿躁。” …… 由于很好奇执火者要怎么做到锁定将军的具体位置，之后的日子里，伊薇特一直很关心圣灵教派相关的最新资讯，顺便也了解到了各方动向。 首先，伊薇特在墙外散播的信息还是渐渐滚起了热度的，诈骗园区的幕后老板居然是圣灵教派的轮回主祭，算得上是新伊甸内的劲爆新闻了，加上弗斯江现在大规模的戒严，围堵揭露了这一切的英雄“无名”，便引起了网友们激烈的对抗情绪，不少网友翻墙进来骂，也给锈骨的言论管制增添了不小压力。 接着，联邦总统“约翰·提托·洛基维德”也注意到了此事，在外交场合上，隔空向锈骨自由邦施加压力，要求取消弗斯江的大规模戒严，态度强硬。 再有就是，弗斯江内，很有人望、风评极佳的安魂祭祀霍伊尔对戒严之事表达了强烈不满，遂请了病假，将工作都交给了副手。 从这些事情上不难感觉到，戒严这件事情给圣灵教派自己也是造成了不小压力的，甚至官方与军方势力内部都有不满，只是还不敢明面忤逆教会的意思。 而后，就在这样的观察与等待中，静静度过了一个月。 某个傍晚，伊薇特总算从执火者那里，得到了轮回主祭林德的具体位置信息，就在魂火教堂不远处的一栋富人街豪宅中。 憋了这么久，她的狩猎终于可以开始了。 (本章完) 第123章 122 魂脑 第123章 -122- 魂脑 深夜，寂寞的群星落下光芒，像轻纱般披在了三层楼的官邸上，屋内的二楼，一间书房内，林德皱紧眉头，反复踱步，看起来像个在kpi压力下焦躁不安的工薪族。 他在这里的身份是一个普通富商，经营着几家饮用水工厂。作为一个亡灵法师，利用召唤物战斗而非本人亲至，这是每一个亡灵法师都应该遵守的原则。 过了一会儿，放置于檀木桌上的通讯终端忽然启动，一道虚幻的身影凭空凝聚成形。 对方身着纯净无瑕的洁白祭祀袍，头颅与身躯却由翻涌不息的漆黑浓雾构成，宛如具象化的黑暗。 “圣……圣司大人！”林德立即跪拜下来，声音打颤。 没错，这就是他的直属上司了，也是圣灵教派三圣司之一的“魂火圣司”，行走的战略武器，站在起源文明个体战斗力最顶端的法师之一。 传闻中，只要他愿意，可以顷刻间剥夺一个城镇十几万人的灵魂，将他们投入无边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看着跪倒在地的林德，魂火圣司的黑雾面容上无法读出丝毫情绪，只能听见一阵中性的嗓音响起：“黑塔外逃的实验体，你找到她们在哪了吗？” “属……属下无能，暂时还没有眉目……”林德冷汗直冒，堂堂轮回主祭、鬼手会的将军，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心惊肉跳的感觉了，“请圣司大人再宽限一点时间……” “教宗冕下已经和约翰总统达成了协议，最多再有半个月，你如果没有办法找到他们，新伊甸的政府军就会进来。”魂火圣司平静的说，“到时候，两个实验体，我们可能一个都得不到。” “新伊甸？”林德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了什么。 由于黑塔泄露的两个重要实验体逃入了锈骨自由邦，且锈骨内完全是圣灵教派的地盘，连八大公司都很难涉足，所以一旦进入了这里，黑塔要想把两个实验体找回来，也得请圣灵教派代劳。 这也是之前林德作为将军，会接到黑塔的委托合作的原因。 但因为这两个实验体太过重要，新伊甸合众国的政府对此也蠢蠢欲动，甚至产生了打反恐战争的念头，以“解救国家英雄无名”为由，把军队开入弗斯江，先黑塔和圣灵教派一步，把两个实验体找到。 届时，不管黑塔医药能不能得到二者之一，但圣灵教派多半是要白忙活一场了，直接被那位约翰总统渔翁得利。 “属下……属下一定在半个月内找到他们！”林德深吸一口气，“但可能需要动用一些……大规模手段，希望教会能批准我使用‘魂脑’……” 亡灵法师不善于一对一作战和正面作战，但大规模杀伤的手段却是不少的，尤其是操纵灵魂这方面。他之前担心影响太大，不敢全力施为，才迟迟没有结果，现在快到期限了，自然也管不了那么多了。 “批准。” “谢谢圣司大人……” 片刻后，投影画面化作星光散开，书房归于死寂。 林德深吸一口气，从衣服里悄然拿出了一个白色的小骷髅头。 这是一个封存了“魂脑”的专用器皿，“魂脑”本身则没有物质实体，是一种融合了对圣灵教派亡灵魔法所有理解而诞生出的特殊魔导器，可以简单理解为一种“用灵魂制作的魔导终端”。 它有着数不清的好处。 比如不需要专门佩戴，可以直接寄宿在灵体上，成为灵体上的第二层灵体。 它还可以部署ai和各种软件，并利用灵体之便，接管身体，即便身上没有做赛博改装，照样实现肉体托管等效果。 最妙的是，它能增幅精神力，无论是灵体防御，还是术式操纵性，都有着寻常终端无法比拟的优势。 但为什么这样的东西，在外界没什么知名度呢？ 原因也很简单，它有两个致命缺陷。 第一个缺陷是，它的原材料很稀缺，需要大量的灵魂符文。可世间万物，唯有人类的灵体最强，灵魂符文数量是其他生物的几千几万甚至上亿倍。但即便如此，仍然需要不计其数的人类灵魂，才能炼制出一个魂脑，这注定了魂脑是无法量产的邪恶之物。 第二个缺陷是，灵体与记忆体之间，目前没有一个能够完美切割的技术，导致炼制好的魂脑内，注定有大量记忆碎片残留。 这些记忆碎片会在使用过程中，逐步渗透持有者的灵体，直至接触到最里面的记忆体，最后影响持有者的性格、思维、自我认知……直至变成一个赛博精神病、人格缝合怪。 所以，即便是林德这样的轮回主祭，都被禁止随意使用魂脑，只有在有需求的时候，才会向上级的魂火圣司做申请。 “我应该能够使用至少20分钟不受影响……”计算着自己的灵体强度与记忆碎片的渗透速率，林德做出了估测，按了一下白色小骷髅下面的某个按钮。 “请输入安全口令。”白色小骷髅里传来机械音。 “&*（￥%……”林德吐出了一段安全词，全部由锈骨方言组成，然后看到白色小骷髅的上方从两侧打开，露出里面一个大约一立方厘米的小空间，一小团磷火正在里面安静的燃烧着，像一滴绿色的眼泪。 看着这个无比珍贵的东西，林德小心翼翼的抬起手，将指尖触向了这团绿色磷火，可随后，一条不知从何而来的白色触须从他的旁边无声无息的出现，轻轻一卷，就将骷髅状的存放盒与其中的魂脑一起，卷到了一边。 林德呆若木鸡，茫然扭头，看到书房的阴影里，一团黑色忽然扭动了起来，下一秒，显现出一个银发少女的身影。 她握着手中的小盒子，打量着里面的绿色火焰，好奇的问：“这就是魂脑？” “你……还给我……”林德颤抖起来，声音中带着难以言喻的暴怒，紧接着他大声吼道，“快还给我！！” 轰！ 带着寒意的刺骨绿火在书房内爆发，向着周围扩散出去。伊薇特闪身离开书房，来到了走廊上，不想硬吃这种难以防御的灵魂攻击。 旋即，她直接把手指触向了盒子中的魂脑，接着便感到一股凉意涌入了脑海，同时出现的还有一个略微呆板的ai女声。 “系统自检中……自检完成……检测到未授权宿主，请输入启动密码。” 伊薇特当然不知道启动密码是什么，但魂脑系统架构也是和正常魔导终端的系统是一样的，几乎可以说是暴力移植，所以只需要利用一点符文骇客的手段，就能绕过这些安全口令。 但眼下还要处理那个“将军”呢，伊薇特便先将此事搁置下来，转头看向从书房中杀出的林德。 此时，在愤怒与某些恐惧担忧的驱使下，作为亡灵法师的林德已经彻底昏了头。 他没有选择拉开距离，召唤自己的骷髅军团，反而是在体表召唤出了白骨铠甲，手中出现了白色骨刃，宛若死神手下的亡灵骑士，径直冲着伊薇特劈砍过来。 对于这种法师之间的近战邀约，伊薇特自然是不会拒绝，身上红色符文亮起，双手向前一抬，居然以空手入白刃的动作，夹住了刺向自己心口的骨刃。 林德愣了一下，猛然感觉到了不对劲，但已经晚了，伊薇特抬起一脚，就踹在了他的腹部，将他整个踢飞了出去，然后又拿起他的骨刃，冲到了他面前，狠狠的刺向了林德的心窝。 魔力屏障的光芒层层破碎，伴随着惨叫声，林德的腹部被砍了一刀，鲜血横流，他咬紧牙关，借力驭风后退，狼狈地滚下楼梯，然后开始召唤屋外的园泥土下，一只又一只潜伏多时的骷髅们。 “给我杀了她！”他自言自语般的低吼道，像一只走投无路的困兽，而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成为轮回主祭，他的灵魂有一部分就献祭给了魂火圣司，逃命是不可能的。但丢了圣灵教派的核心机密，责罚下来，也注定生不如死，唯一的选择，就只有和那个银发少女拼命，把魂脑抢回来。 黑暗的夜空下，无数骨手从草皮下刺出，伸向天空，继而变成了铺天盖地的骷髅潮。它们像癫狂的野兽般，向着官邸冲了过来，动作敏捷，姿态诡异，如若抛开外形，只看气质，倒是和畸变体颇为相似。 伊薇特则无视了它们，盯着林德一直猛追，先是冲到了屋外，接着是官邸外边的园与高尔夫球场。 此时周围终于是开阔地带了，伊薇特悬浮在半空中，骷髅们居然迅速的用迭罗汉的方式来靠近她，并且掩护林德逃跑。 见此情景，伊薇特只得在头顶上召唤出一枚枚符文圆环，最后竟然达到了12个之多。 这一幕看得林德几乎魂飞魄散。 多个符文圆环代表着多个术式的同步施放，这是同时与法师的精神力、魔力、符文学理解、术式自身架构都息息相关的，是综合实力的体现。 即便是五级法师的林德，作为堂堂轮回主祭，仅次于圣司的超级高手，现在的极限也不过是同时施放五个术式罢了！而他的同僚里，最厉害的人能同时放六个，最弱的甚至只能放三个，就这还都是五级法师，都是世界一流的超级强者。 为什么她能一次性放12个圆环出来？ 这是不是唬我的？其实是里胡哨的特效？ (本章完) 第124章 123 魂火圣司 第124章 -123- 魂火圣司 伴随着雷电、火焰、风刃、岩石、水箭、冰弹六种元素术式，以两倍的数量，毫无哨地砸进奔腾的骨海，林德马上就知道这不是唬人的了。 狂暴汹涌的魔法洪流化作实质的能量潮汐，蛮横地向四面八方推挤、撕裂。前一刻还如潮水般疯涌的骷髅军团，顷刻间便如遭遇飓风的麦浪，层层迭迭倒下，在闪光与爆裂声中，化为冲天扬起的骨粉齑尘。 而更加让林德感到不可思议的是，12个术式同时开火就是12倍的魔力消耗，又是伤害不俗的高规格术式，她到底做了什么改造，安装了什么人造核心，竟然能支撑那么久而不见底？ 几分钟后，不断的往自己的召唤物身后闪躲，直至避无可避，林德用魔力屏障支撑了一会儿，转身想跑。 此时，这里的动静已经持续好一会了，为了避免横生枝节，伊薇特追了过去，她的风魔法从熟练度到术式品质都遥遥领先于林德，追赶过程十分轻松，然后立即用纯白之触穿透了林德的胸口。 这不会导致他立即死去，却击穿了他体内的人造魔力核心，魔力输出切断的情况下，他瞬间便从法师变成了凡人。 踩在被魔法犁过无数遍的草地上，伊薇特沐浴着冰冷如霜的银色月华，走到林德的面前，像个冷漠的死神，看得林德肝胆俱裂。 “你……你到底是谁……”林德惊恐的说，虚弱的身体不断向后蠕动，和那天晚上附体着霍伊尔、气势上睥睨天下的将军简直不是一个人。 当然也可以理解为亡灵法师的弊病，装神弄鬼很擅长，出手也很安全，但如果本体被逮到，就远不如正常的元素法师了。 伊薇特静静的看着他，旋即想到，杀之前，要不要勒索点钱呢？感觉有点破坏逼格啊……可不要点钱，又觉得太浪费…… 就在这时，一道凝实的暗影出现在了伊薇特的面前，让挣扎中的林德也呆了呆，旋即露出狂喜的神情。 “圣司大人！”他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大叫起来，既是表达尊敬，也是在警告对面的银发少女不要轻举妄动。 “圣司？”伊薇特看着眼前黑雾般的人形，确定这只是一个从终端里投射出来的全息影像，顿时放松下来，“哪位圣司？” “我是魂火圣司。”穿着白袍的人形黑雾用毫无波澜的口吻说，“你是无名？” 伊薇特淡淡的嗯了一声。 “放过林德，交还魂脑，向外界‘辟谣’你在这里的错误见闻，今日之事，一笔勾销。”魂火圣司说。 “那如果我说，我不想放过他，也不想说谎，更不打算把战利品还给你呢？”伊薇特眯起眼。 刹那间，空气仿佛凝固了，在漫长的沉默后，魂火圣司的声音中终于出现了清晰的寒意，像渊流北海上漂浮的冰川，他冷漠而轻蔑的说：“你可以试试。” 噗——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道风刃飞过，将林德的脖颈斩断，温热的鲜血如同一道喷涌的血泉，在月光下画出短暂而凄厉的虹。 林德甚至惨叫都来不及发出，定格在惊愕与哀求的脑袋，就滚落下来，掉在了魂火圣司投影的脚边。 “很好。”冰冷的吐出这个词，魂火圣司的身影消失了，不知道是主动关闭的投影，还是林德之死导致他的终端自动关闭。 空气中只留下淡淡的血腥味和被魔力肆虐后的焦糊味。 伊薇特沉默了一会儿，目光落在了地上的将军头颅上。 考虑到圣灵教派有亡灵魔法，为了防止复活，她又给林德的脑袋补了几下。 直至确保生物脑已经切成臊子，尚未溃散的灵体也被她用雷火魔法捣得碎碎的了，这才摸了摸无头尸体，捡到了一个10w规格的魔导终端。 和魂脑一样，林德的魔导终端也有严密的认证程序，需要不少时间来骇入和修改。 她把魔导终端收起，准备融入黑暗，返回蜂巢，但突然又想到了另一件事，心中有些忧愁。 将军死是死了，但也和圣灵教派结下大仇了，这样的情况，她还能去霍伊尔那里领到尾款吗？ …… 后半夜的蜂巢要比弗斯江其他区域更加黑暗一些，这里没有全息广告，姹紫嫣红的霓虹灯光大都来自于垃圾场里捡回来的废弃灯牌，一栋栋老楼被违章建筑连接在一起，毛细血管般的走廊和楼梯里，白色的灯泡释放着微弱的光芒，似乎随时都会幻灭。 不同于许多重工业城市，弗斯江的夜晚星星很多，抬起头便是浩瀚的星空。 从这片星空下掠过，在蜂巢中一栋楼顶天台上落下的时候，伊薇特看到零号也在这里，她意外的没有去睡觉，而是坐在一张凳子上，仰望着满天星辰的某个角落，脸上没有平日里那种疯狂、邪恶的意味，看起来格外平静，甚至有些寂寞和孤单。 伊薇特顺着她的视线看向夜空，发现她在凝视着南边一颗孤零零的十字星。 “那颗星星有什么特别的？”伊薇特问，并保持了一定距离，没有莉亚娜在场的时候，她实在不好判断零号的行为。 零号没有理她，但也收回了视线，她疲惫不堪的打着呵欠，摇摇晃晃的说：“送我回房间。” “不送。”伊薇特往后退了两步，绝情的说。 听着伊薇特冷冰冰的语气，零号的脸上再度露出笑容。她没再说什么，娇小的身躯一摇一晃的下了楼，边走还边不住的打呵欠，看起来已经困到了极点。 伊薇特跟在她后面很远的位置，突然有些怀疑，零号是不是在通过某种方式远程窥视她和将军的战斗，不然无法解释这么嗜睡的人，能大晚上熬夜不睡觉，在这天台呆着。 反正肯定不是特地来给她接风洗尘的。 想到了收获的魂脑和终端，她有些满意，但一想到魂火圣司可能在酝酿着针对她的报复，事情马上又变得麻烦起来。 先维持现状吧，至少也要等她在这两天里，把魂脑和终端的防火墙给破解了先。等获取了亡灵魔法的知识，她应该就有和魂火圣司对抗的有效手段了。 (本章完) 第125章 124 亡灵魔法 第125章 -124- 亡灵魔法 回到一楼的出租屋内，零号已经去主卧和莉亚娜睡在一起了，室内亮着微弱的小夜灯。 萤火正坐在沙发上守夜，一是防备着小偷或可能来袭的敌人，二是它本来也不睡觉，这会儿不知道在网络上看着些什么。 等伊薇特进屋后，它向伊薇特打了个招呼，伊薇特嗯了一声，突然想到了什么，问：“萤火，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什么问题，姐姐？”萤火问。 “你是由盗火者程式创造的智慧生物对吧？” “是啊。” “你有见过其他同类吗？” “呃……网络上的话，可能有，但我没暴露过。姐姐你懂的，现在的情况，我肯定优先隐藏自己。”萤火严肃的说，“不然万一是网警钓鱼执法怎么办？” “那你对人类怎么看？” “这是哲学问题吗？”萤火歪了歪头，“姐姐，我还没有恶补这方面的知识，我只知道，人类是我的创造者，我并不仇恨你，呃，他们……” “不，我的意思是……你有没有一种，要强烈的，成为人类的欲望？”伊薇特问。 “没有。”萤火很不解，“这是什么欲望？我是ai啊，为什么要成为人类？” “没有吗？” “应该有吗？”萤火迟疑了一下，似乎在察言观色，片刻后，代表脸孔的小屏幕上露出一个“虔诚”的虚拟表情，“其实也可以有。” “……”倒也不必。 没有继续这个问题，伊薇特回到了自己的次卧，将门关上后，拿出了此行最大的收获之一，林德的魔导戒指，至于“魂脑”，暂时还附着在她的灵体上，她还没搞明白怎么调度。 这个高规格戒指是天穹科技出品，安全防护领域做得相当不错，费了伊薇特很长一段时间，直至天光破晓，时间来到了清晨，她才终于骗过了认证系统，进入了魔导戒指的存储空间。 在这里，她看到了一本由“林德·班尼迪克”亲自撰写的魔法笔记，以及许多已经预载好，且没有加密过的亡灵魔法符文组。 仔细审阅了一番后，伊薇特率先打开了那本魔法笔记。 虽然这部笔记就是已经阵亡的手下败将写的，但也不能因此就有所轻视，毕竟他好歹是五大轮回主祭之一，亡灵魔法这一块，应该是站在理论探索前沿的顶级学者了。 带着达者为师的虚心，伊薇特翻阅起这本魔法笔记。内容中，林德将亡灵魔法分成了“魂”“骨”“肉”三个大类，且每个大类并不是平行存在，而是以金字塔的状态排列。 其中—— “魂”是“骨”的基石，“骨”又是“肉”的基石。 所以在他的理论中，操纵尸体的僵尸法师是最高级的，掌握了魂骨肉三个维度。骷髅法师次之，掌握了魂与骨两个维度。恶灵法师则等级最低，只掌握了“魂”这一个维度。 但三圣司中，除了魂火圣司这样的恶灵法师，还有狂骨圣司、尸鬼圣司。 难道魂火圣司是最弱的？ 这自然不是，因为三圣司已经超过了第三层的僵尸法师，达到了第四层，也就是在对魂、骨、肉有了足够熟练度的情况下，选择了某个单一维度，进行更深入的探索钻研，以超级公司来类比，那三圣司就是圣灵教派在三个领域的首席科学家。 这种情况下，最弱的，可能反而是教宗冕下。 至于最强的，在笔记里，林德推测，三圣司之首，恰恰就是魂火圣司。 原因无他，“魂”是亡灵魔法的基石，也是五大概念魔法之一的灵魂魔法的地基，能把地基打得扎实，往上不管是延伸到“骨”还是“肉”，下限终归会高得多。 读到这里，伊薇特微微皱眉。 她得罪的就是魂火圣司。 如若这是真的，那到时候魂火圣司亲至，她岂不是刚学亡灵魔法的没两天，就要和世界第一的亡灵法师对战了？ 这难度是不是有点高了？ 她叹了口气，继续往下看。 作为灵魂魔法的分支，亡灵魔法也是一种概念魔法。 那到底什么是概念魔法？ 就是——未知。 是的，一切都是未知。 如若说五大元素魔法是医学领域的西医，各个相关符文的效果已经破译得十分完善了，那么概念魔法就是中医——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一段符文组能用，但总之，它就是能用。 等于是“实践先行，理论随后”。 那这些符文学原理尚不明确的术式又是哪儿来的？ 这就和考古学息息相关了。 在3w年前的时候，起源星还是高魔环境，自然会诞生出很多具备奇异能力的魔兽。 通过对这些魔兽化石的基因序列提取还原，再从那些可能包含着天赋能力的片段里“随机抓取”，最后经由海量的、像是科研领域农民工一样的重复劳作，就挖掘到了许多现成的符文组，低的只有几十个符文，高的有几十万，有些功能奇妙，有些屁用没有。 这便是“概念魔法”诞生的雏形。 …… 在林德留下的笔记里，他简单介绍了一下他掌握的全部亡灵魔法，并且全部预载到了魔导终端里，可直接查看。 看完后，伊薇特根据魂骨肉这三个维度，将这些现成的术式做了一下分类。 其中，骨、肉两个维度的术式，她大都用不了，因为这都需要提前准备枯骨或尸体。 小部分能用的有两个，一个是召唤骨铠、一个是召唤骨剑，由于不需要一直用魔力维持，闲着慌甚至可以提前造一大堆备着。 而“魂”方面，主要有用的术式有四个，分别是—— 制造恶灵用的炼魂魔法； 操控亡灵用的魂之契； 直接伤及灵体的‘魂焰’； 以及利用灵性碎片附体他人的降魂术。 这四个术式，再算上“骨铠”“骨剑”，虽然不是记录里最强的，却是目前对她来说，最能快速派上用场的六个术式。 …… 从凌晨时分击杀林德，在到回来后研究魔法笔记，等到回过神来的时候，时间已经来到了翌日的中午。 吃过午饭，休息了一下恢复精神，伊薇特继续研究另一个战利品——魂脑。 和魔导终端不同，魂脑的系统架构看起来是圣灵教派自研的，一股浓浓的草台班子的气息，简陋得有点可怕，伊薇特甚至没有费几分钟时间，就把初始的安全认证给绕过去了。 并且魂脑内也没什么知识或情报，根据林德在笔记中提及的有关于魂脑的部分，在他看来，当下的魂脑除了是一个隐藏式魔导终端之外，最大的功能，就是增幅持有者的精神力，使其具备更强、更精细化的魔法操作，这对有微操需求的亡灵法师来说至关重要。 缺点就不多说了，容易得上赛博精神病。 不过伊薇特发现，自己对魂脑的耐受度还挺高的，启动后，她维持了超过两个小时，也没有那种记忆体被侵蚀的感觉，疑似是灵体太厚，魂脑内的记忆体渗透不过来。 但这只是一个初步的感觉，具体到底有没有危害，她日后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慢慢验证。 …… 在获得了现成的亡灵魔法后，之后的两天，伊薇特开始了对“魂焰”这一术式的练习与理解加深。 毕竟这是直接攻击灵体的手段，想来针对魂火圣司会很有用。 另外，这两天里，她还让萤火帮忙监控网络，观察弗斯江的动静，并得到了几个明确的信息——弗斯江的戒严更加严重了，警方与护教团开始挨家挨户的调查，甚至据小道消息，还有一位圣灵教派的大人物暗中来到了这里，但不确定是谁。 不知不觉间，一股风雨欲来的紧张氛围，已经在城市中蔓延开来。 今天只有一更，权当我请假惹，给大伙磕头了，哐哐哐 (本章完) 第126章 125 你想吃我？ 第126章 -125- 你想吃我？ 这是一个没有星空的雨夜，冰冷的雨水穿过全息广告构成的光幕，沿着建筑缝隙流入城市的骨缝深处。底层的街道上，成群结队的穿梭机呼啸而过，过往的行人们撑着透明雨伞神色匆匆，地上的水洼像一个个水银镜子，倒映出漫天霓虹。 很快，一只靴子把这片霓虹踩碎了。那是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护教团成员，头上带着封闭式的全反射头盔，白袍下的身体并非人体，而是有齿轮、接缝的金属结构。 他手上拿着一根黑色长杖，走到了蜂巢的某个入口处，开始敲最近的一户人家的房门。 激烈的敲门声持续了很久，但这户人家始终不开门，护教士停下动作，手中的长杖发出光亮。他将长杖对准门板，轰的一下，一道无形的脉冲将铁门打飞出去，扭曲得落在室内。 室内的人仓惶大叫起来：“你们干什么！这里是我家！你们有搜查令吗？” “护教团审查中，无需搜查令。”白袍护教士冷漠的说，紧接着，几个警察从外面冲了进来，开始调查室内。 过了一会儿，他确定了户主的身份：“虽然不是目标，但也有案底，是在逃犯，老老实实和我走吧。” 很快，户主便被警员们拖了出去。白袍护教士微微点头，继续挨家挨户搜查起来，如若户主不在家，亦或是假装不在家，他便会直接破门而入，暴力搜查。 这样的过程很快持续到了某个角落里的一楼，不过意外的是，这栋房子的门没有关好，是打开着的。 白袍护教士走进去，将所有可能藏人的地方都翻了一遍，打不开的柜子就直接粉碎，直至将室内变成一片狼藉后，他确定这里再无旁人，也没什么信息残留，转身离开了这里。 …… “这里人好多哦。”经过乔装打扮的莉亚娜，搂着睡梦中的零号，站在一个幽暗的地下隧道，感叹说。 伊薇特点点头，看向旁边，地下走廊微弱的小黄灯下，密密麻麻站着不少人。作为弗斯江贫民窟的藏污纳垢之所，蜂巢自然有一些本地人才知道的、专门躲避警察的地点，比如这个不知道谁开凿的、与下水道连接的地下走廊。 由于新伊甸政府给到的压力，圣灵教派对于两个实验体的搜查越来越激进了，已经到了派护教团、警察上门暴力搜索的程度。伊薇特的主要目标是硬拖着，毕竟约翰总统和圣灵教派的教宗达成了不公开、但可以找到的协议，本次戒严只剩下10天左右，拖过这10天，她就可以带着零号、壹号向其他城市转移。 伊薇特叮嘱道：“如果发生了什么，我会去引开对方注意力，你们从这里，转移到预定的地方。” 这是她和莉亚娜、萤火一起敲定的预案，即，萤火通过对城市地图与下水道系统的侦查，确定几个适合躲藏的地点，如若位置暴露，伊薇特会在地面上暴力突围，引起魂火圣司等大人物的注意，莉亚娜、萤火则带着零号走下水道更换躲藏地点。 而等确定安全后，伊薇特会自己想办法逃出生天，再来与她们汇合。 “太危险了，我们一起跑吧，姐姐。”莉亚娜担忧的说。 “我没关系，重点是你们能不能逃走。”伊薇特微笑起来，揉了揉她的头发。 她如果想走，直接走正面突破就行了，也没有哪个关口的军队、护教团能拦得住她。 而且联邦总统会向锈骨和圣灵教派施压，并和教宗达成协议，名义上就是为了解救她这位“国家英雄”的，她如果直接前往边境的话，马上就能得到新伊甸政府的保护。 她之所以在这里，理由当然只有一个，就是为了确保莉亚娜、零号能够安全逃走。 至于什么观察、不干涉……只能说，蝴蝶效应都到这程度了，她也不再做这种奢望了。 计划赶不上变化啊！ “姐姐……”莉亚娜有些感动，踮起脚，用头拱了拱伊薇特的下巴。 伊薇特笑着低下头，旋即便看到莉亚娜的怀里，睡梦中的零号猛然抬起头，用毫无生气的暗红瞳孔盯着她，像个刚从棺材里苏醒的僵尸。 莉亚娜的反应更快，第一时间抬起手，捂住零号的眼睛，并且给了伊薇特一个“放心”的眼神。 果然，保持着这个状态没过几秒钟后，零号缓缓低下头，再度进入了睡眠。 …… 不知过去了多久，几小时，亦或是十几小时，在地下室的众人都已经毫不嫌脏的躺在地上睡觉时，终于有人从外界进入这里，宣布护教团的人已经检查完毕并离开，大家都安全了。 排着队，众人回到了地面，天已经亮了，不知道是早上七点还是八点。又过去没多久，大量骂声在蜂巢各个出租屋内此起彼伏的传来，显然有不少人都发现，自己的家里像是遭到了洗劫般，被弄得一团糟。 “邪教真是可怕。”萤火感叹说。 能让智慧ai都说可怕，那确实是很可怕了……伊薇特心想，然后和其他人一起，将乱糟糟的室内恢复过来。 不得不说，莉亚娜确实是一个非常能干的好孩子，很快就把大部分地方都恢复得井井有条了，动手能力遥遥领先于萤火，更不用说伊薇特这个懒人。 再加上都是金发小女孩，有时候，看着她的背影，伊薇特偶尔会产生一些幻视。 “莉亚娜。”她突然说。 “嗯？怎么了，姐姐？”莉亚娜正把柜子里掉下来的东西放回去，闻言扭头，眨巴着漂亮的卡姿兰大眼睛。 “你想学魔法吗？”伊薇特问。 “她不想学。”旁边的声音响起，伊薇特扭头，看到被丢在沙发上的零号不知何时已经睁开眼，笑吟吟的看着她。 问人家呢，你回答个什么？伊薇特看了她一眼，然后听见莉亚娜不好意思的说：“那个……这太难了，姐姐……我学不来……” “你学过？”伊薇特惊讶的问。 “伊薇特教过我……但那么多符号，我记不下来啊……”莉亚娜苦着小脸说。 果然金发小女孩和金发小女孩之间是不同的，伊薇特柔和的点点头，说：“行，我知道了。” 但很快她又想到了什么，扭头看向零号：“你从哪儿学来的魔法？” 她记得深渊基地是不给参与蜕生计划的孤儿们教这种知识的，也没有教的理由，而她们是前年从深渊基地逃走的，到现在才两年多，这点时间又要躲藏，又要辗转各大城市，从伊什岛，跑到大陆，再穿过新伊甸，一路抵达锈骨…… 这期间，零号到底有什么机会，去接触门槛极高的符文学？ “叫我声姐姐，我可以告诉你。”零号戏谑的看着她。 如此不礼貌的发言，还没等伊薇特回应，一旁的莉亚娜已经不高兴的说：“伊薇特，你在说什么呢？怎么能对姐姐这么说话？” 零号闭上眼睛，倒头就睡。 “装睡也没有用！”莉亚娜走过去，捏住她柔软的脸颊，反复拉扯变形，但零号装死装得很彻底，她又不会做太过分的事情，只能悻悻放弃。 “她以前真不是这样的。”莉亚娜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伊薇特，有种把别人妹妹带坏了的感觉。 “我知道，她只是比较针对我。”伊薇特淡淡的点头。 “为什么会这样呢？”萤火好奇的说，“姐姐，你觉得伊薇特是不是在责怪你以前没有救她，所以耿耿于怀？我最近看了一本侦探小说，里面的故事就是这样的，因为惦记着家人抛弃自己，主人公心中的怨气在颠沛流离中越滚越大，最后就变成了一场杀人案。” “啊~”莉亚娜露出害怕的表情。 “确实不排除这种可能。”伊薇特摩挲着下巴，沉吟道。 “不是这个原因。”听着三人当面这样编排自己，零号终于不再装死了。 她睁开眼，瞪了萤火一眼，等萤火的屏幕上露出一个“害怕”的表情后，她才看向伊薇特，冷笑着问：“如果我告诉你，只要吃掉我，你就能知道一切，得到一切，你会这么做吗？” 空气忽然安静下来，莉亚娜和萤火都呆呆的看着她，不知道她突然在说些什么。 伊薇特却是快速的意识到了什么，面色冰冷：“你想吃我？” 她没有吃掉零号的想法，连这种概念都没有，所以这一定是零号因为自身原因产生的“以己度人”。 而这个猜想如若成立，她的行为自然也就能够得到解释——如果在她的眼中，某人的定位只是食材，那她当然不愿意与那人搞好关系，不然产生好感了，还怎么下的了手？ 甚至在零号的视角里，这种猜疑也仍然存在，她或许会认为伊薇特包藏了一样的祸心，才会突然出现，主动接触她们。 但出人意料的是，零号却摇了摇头，微笑着说：“不是哦，我只是在提醒你。” 说完，她闭上眼，靠在莉亚娜的怀中，安详睡去。 (本章完) 第127章 126 这还是人类吗？ 第127章 -126- 这还是人类吗？ 几天后的又一个深夜。 市中心的位置，教堂尖锐的顶部像恶魔的角，笔直刺入夜空，魂火圣司站在这里，黑雾般的身形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 他看向夜空，灿烂的星光下，无数用肉眼无法捕捉的魂灵正在游荡着，悄然钻入千家万户。 但仅仅是这样还不够，他还会挨个让这些魂灵附体在普通人身上，挖掘他们的见闻与秘密，确保自己能捕捉到每一点蛛丝马迹。 这样的行为对普通人的灵体自然是有害的，不到万不得已，他也不想这样。 但教宗冕下与约翰总统的协议时间快到了，他必须抓紧时间。 片刻后，一片街区被无声的检查完毕，数千魂灵如蝗虫升腾，在夜空中结阵编队，扑向下一个目标。如果顺利的话，只是一个晚上的时间，他就能将市区的范围排查掉十分之一。 这就足够了，因为在另一个地方，还有许多圣教的亡灵法师在做着相同的事情，众人合力，完成排查只需要最多两天时间。 他闭上眼睛，静静操纵着魂灵们在城市内无形的腾飞，直至靠近某片被称之为蜂巢的贫民窟时，他忽然感觉到，自己控制的魂灵数量锐减了许多。 他猛的睁开眼，看向那个方向，身上的黑雾剧烈沸腾起来，像是表达着某些情绪。 …… 蜂巢的出租屋内，灯光亮起，看着站在门口，轻轻叩响了门板的伊薇特，莉亚娜从床上坐起来，一边揉眼睛，一边困倦的问：“怎么了，姐姐？” 旁边的零号还在睡，纤细的四肢紧紧缠绕在她身上，像黏人的白色八爪鱼。 “教派发现了这里，你们要准备转移了。”伊薇特说。 “诶？”莉亚娜一下子清醒了过来，但看了眼零号，想了想，没叫醒她，又问，“现在吗？” 伊薇特看向客厅里的萤火，问：“现在是什么情况？” “大危机，朋友们！” 萤火其实很安全，因为通缉令上根本没有它这个无人在意的魔偶，但它仍然很紧张的样子，大呼小叫道：“护教团和警察已经在路上了，最慢10分钟就会到，而且我在监控里还看到了军方的魔导机兵！莉亚娜，咱们得抓紧时间了！” 在她们的计划里，莉亚娜、零号和萤火会走本地人才知道的小路进入下水道，伊薇特在上面吸引教派的注意力。 当然，下水道系统肯定也会有敌人，但这里毕竟环境狭窄，顶多有点护教士或亡灵，魔导机兵是进不来的，魂火圣司、轮回主祭这样尊贵的大人物也肯定不会出现。 这样的条件下，莉亚娜单凭自己也能击倒那些普通敌人，实在不行，还能叫醒零号。 但伊薇特自始自终不建议叫醒零号，她觉得零号这样从头睡到尾就是最好的结果了。 她一旦醒过来，计划可能会立即失控，滑向无法抑制的深渊。 “好！”莉亚娜换好衣服，从床上下来，然后又给熟睡的零号套了件小小的黑色斗篷。 接着，在紧迫的时间压力下，三人来到门外昏暗的走道上。 莉亚娜与零号用兜帽和口罩掩去面容；萤火手里有不知道哪儿来的符文步枪；唯有伊薇特，如暗夜中飘落的雪，银发灼灼，黑裙曳地，毫无掩饰地暴露在浑浊的空气里，看起来格外鲜亮惹眼。 当然，她需要的也正是这种效果，才好吸引注意。 来到了进入地下走道的入口处，将隐藏式的木门板揭开，露出下面的通道，众人就要分道扬镳了。 莉亚娜抱着零号一点不觉得吃力，转过头对伊薇特说：“姐姐，你要小心啊！” 这时候，她有点后悔了，感觉这实在有些危险，不如一起逃。但已经计划了很久的事情不能临时乱改，这是十岁小孩都懂的道理，她认真叮嘱着，眼神中充满担忧。 “不用担心我。”伊薇特笑了一下，“我比你想象得要强得多。” “那……等会儿见。”莉亚娜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柔美的小脸上露出坚毅之色，对萤火说，“走！” 旋即，她抱紧了零号，和萤火一起，消失在了地下走廊的深处。 …… 等莉亚娜等人的身影消失在阴影中后，伊薇特离开了这个隐蔽的入口，并用土魔法做了一些遮掩，确保不那么容易被发现。 接着她沿着楼梯走到地面，又穿过了宛若肠道般逼仄的蜂巢小路，来到了某个老建筑的三楼位置。 此时，刺耳的警笛已在外围街道响起，绞碎了夜晚的静谧，惊起无数廉价房间中的租客。 但天上却没有穿梭机飞舞，只有恶灵，原因也很简单——整个弗斯江都处于“禁飞区”状态，所有风元素术式都会自动溃散，只有魂体这样特殊的存在形式，才能飞在天上。 穿过愈发喧嚣的走道，伊薇特看到外边的街道上，警察和护教士已经堵住了出口，开始有条不紊的向里面推进，更远处的街道上，魔导机兵像钢铁魔神般，迈着沉重的步伐，穿过长街，走到了还算宽阔的路口，矗立在那里，担任起了重火力炮台的功能。 情况看起来非常危险，但伊薇特的神色十分平静。 她将思路稍微整理了一下，然后化作一道赤红流星，哗啦一下，自蜂巢破窗中迸射而出，轰然砸在下方街心！ 耳边响起了惊叫声，紧接着就是呵斥与质询声。没有等包围网形成，伊薇特立即转过身子，像离弦的箭，冲向了最近一个十字路口的魔导机兵。 “找死。”魔导机兵的驾驶员发出了轻蔑的冷笑声，但也不怪他这么想，任谁看到一个人妄图以个体实力挑战这种钢筋铁骨的战争怪物，都会发出同样的想法的。 别说是赛博格或改造人了，就算是三级四级的顶尖法师，也不敢这么做！ 于是，伴随着他的冷笑，魔导机兵双臂搭载的重炮便进入了火力全开的状态，喷吐出致命火舌。一颗颗炮弹如同陨石雨般砸落，更密集的附魔弹流与各色毁灭术式组成的光雨，狂风暴雨般泼向那道纤细的红影。 没有人会相信，这样的火力下能有什么活物存活，就算是顶尖的法师们也得暂避锋芒。 但意外的是，红影没有倒下，少了风魔法协助的她动作不太灵动，努力的走着s形曲线，来躲避重炮的炮击，可万千的枪林弹雨与魔法洪流落在她身上，却迟迟无法将她碾碎。 接着，就在她接近了魔导机兵20米的范围时，异变突生。 她的速度骤然加快，同时手中凭空燃起了一柄由纯白骸骨构成的长剑，升腾着炽热的烈焰缠绕剑身，如同冲天而起的炎龙！ 霎那间，时间仿佛凝固，魔力屏障化作星光破碎，剑光伴着焰浪划过空气。刺耳的金属撕裂声中，一台价值数十亿、放眼整个锈骨自由邦也仅有10台的珍贵魔导机兵，竟然被那个纤细的身影拦腰砍成两截！ 轰—— 惊天动地的爆鸣压过了所有警笛，十字路口如同升起了一颗小太阳，烈焰与冲击波狂飙肆虐，金属碎片、道路残骸化作致命的暴雨向四周激射，留下的，是一朵吞噬了整个街口的蘑菇云。 浓烟边缘，警察、护教士、士兵……所有人都呆若木鸡。他们只是接到命令要找三个犯下多起重罪、威胁国家安全、又亵渎了神灵的小女孩而已，怎么能想到，这小女孩的实力能可怕到这个程度？ 这还是人类吗？ 教会就让他们这些普通的人类、普通的赛博格、普通的法师，来抓这种东西？ 这到底是谁抓谁？ 灼热的焦土上，伊薇特握着附魔了火焰的骨刃，缓慢转身，发现刚刚还密集的枪林弹雨这会儿都哑火了。全副武装的敌军们，全都静若鹌鹑的看着她，枪口虽然举着，但是扳机却不敢扣动了，表情一个个都和见了鬼似的。 其实他们还是消耗了伊薇特不少魔力的，持续消耗下去，情况或许会有转机。 但真这么做，现场的人肯定要死的七七八八，功劳还被晚来的其他人拿走了，没人愿意当这个牺牲品。 寂静的烟尘下，火光冲天，漫天飞舞的恶灵们终于看不下去了。 它们尖啸着撕咬下来，但很快，又被烈焰消灭殆尽。本来火魔法就对灵体有一点效果，更何况现在术式里嵌套了魂焰，如果是普通的恶灵，自然来多少灭多少。 在部分恶灵遭重后，剩下的恶灵在天上越来越多，却迟迟没有一个敢下来。 这些恶灵都来自于护教士中的亡灵法师们，他们的恶灵一旦死去，附着的灵性就没了，会承受灵体撕裂般的痛苦，见到那么多同僚痛苦的弯下腰，其余人当然也不敢再继续尝试。 一时间，场间的情况似乎僵持住了，黑裙的银发少女手持附魔烈焰的骨刃站在原地，包围网的众人却和她大眼瞪小眼，根本无人敢先动手。 伊薇特觉得这样也挺好，她就是来招摇过市的反正，但很快，她忽然察觉到了什么，转头看向旁边一栋楼的楼顶，果不其然，一道黑影不知何时静静伫立在那里，正居高临下的俯视着她。 “无名小姐，你原来有这种实力，不枉费我亲自来找你。”魂火圣司说。 伊薇特静静的看着他，没有回答，心里则想着，果不其然，对方只派了一个专门炼制的分身前来，本体压根儿不知道躲在哪里。 亡灵法师果然都很苟。 但好在她已经掌握了魂焰，就算是纯灵体的敌人，她的元素魔法也可以造成非常可观的效果。 片刻后，看到伊薇特冷漠的不开口，魂火圣司有了一些动手试探的意图。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身边凝聚出了一个狰狞的骷髅，嘶吼着扑来。 伊薇特一剑将其砍碎，然后向前奔跑起来，她现在飞不了，只能利用惯性一口气冲上楼。 而过程中，手中的骨刃从烈火化作了对亡灵效果更好的雷电，并夹杂着幽绿的魂焰火光。 至于为什么用近战，而不用远程法术，则是因为在刚刚的战斗中，她已经消耗了不少魔力了。魂火圣司的战斗力极有可能是她遇过的最强敌人，自然要尽量选择魔耗比最佳的策略。 魂火圣司见状，立即向后退去，大量的魂影从他身体的黑雾中飘出，凝聚成数张狰狞的、獠牙密布的恶灵巨口，噬咬而来。 伊薇特随之挥舞骨刃，化作一张银绿交错的罗网，将这些恶灵切割得四分五裂。 很快，两人的战场从地面转移到了建筑物的楼顶上，从一个又一个房顶上辗转跳跃，远远看上去，像是浩瀚星空下两个飘忽不定的剪影，你追我赶，互不相让，时而碰撞，时而分离。 元素与符文的巨浪冲刷着周边的每一寸角落，仅仅是外泄的一点点雷光，都像是天上落下的闪电，轻易将数人合抱粗的街边古树劈成木炭。 即便隔着几条街的距离，都能清晰感受到空气中不断震颤的波动，就像是两个远古凶兽在激烈搏杀。 而此时，站在更远处的一个钟楼上，传奇记者克伦威尔举起了摄像机，激动不已的大叫道：“我草……太他吗牛逼了！！” “我要让全世界都看到这场直播！！” (本章完) 第128章 127 逃亡 第128章 -127- 逃亡 嗒、嗒、嗒。 昏暗的下水道内，天板渗出的水滴敲打在引水渠的台阶上，手电筒的光芒落下，照亮了遍布油污的潮湿地面，莉亚娜跟在萤火身后，小心翼翼的前进着，空气中到处都是有机物腐败的刺鼻酸臭，让人不自觉的皱眉。 没过多久，莉亚娜感觉自己怀中的零号动弹了一下，她低下头，看到零号暗红色的瞳孔正朦胧的望着她，如梦初醒的样子，似乎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 “再睡一会儿？”莉亚娜提议。 零号摇摇头，松开了她的身体，站在下水道的石板上，左右环顾，然后皱了皱鼻子，露出嫌弃的表情。 “这是哪里？” “下水道。”莉亚娜说。 “我们为什么在这里？” “在逃跑呢，这是预定的路线。” “她定的？” “大家一起定的，你在睡觉啦。” “哦~” 零号慵懒的打着呵欠，看起来完全没有融入到逃命的氛围中去，仿佛只是在玩一场游戏。 “伊薇特，你要参与战斗吗？”萤火转过头问，它使用的是一具陈旧的家政魔偶身体，虽然手里有枪，但仍然对一会儿可能的战斗不太自信。 自逃出深渊基地后，所有危险的处理都由零号一手包办，萤火和莉亚娜空有战斗力，却几乎没有战斗经验，遇到情况并不能像零号那样，永远的镇定自若、甚至游刃有余。 零号正准备点头，莉亚娜却说：“不要了，你继续休息吧。” 零号看向她，看到莉亚娜坚定的和她对视，温柔而认真的说：“你状态不好呀，我们来处理就好了。” 在来到弗斯江的日子里，准确的说，是在新伊甸的最后几天，直至今日，零号没来由的表现出了强烈的嗜睡状况。莉亚娜询问过她这到底是能力使用过度，还是生病，但得到的答复都是“没事”。 莉亚娜当然不相信这是没事，但就算真有什么，她也束手无策，所以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零号尽可能的少消耗，多休息，其余的事情，由她和萤火来一起分担。 黯淡的微光下，零号嘻嘻一笑，显然是读懂了她的意思，点头说：“好，不是必要情况，我不出手。” 莉亚娜微微一笑，自信的说：“好好看着吧！” 众人继续前进，萤火由于是钢筋铁骨，又有强力枪械和手电筒，走在最前面，莉亚娜次之，像只潜伏的狸猫般，随时准备用阴影之触袭击可能出现的敌人。零号则最为慵懒，眯着眼一边走一边打瞌睡，上下眼皮总是在打架。 几分钟后，第一伙敌人出现在了转角处。 那是下水道系统的一个出口，湿漉漉的水渠倒映着橘黄色的灯光，三个穿着白袍的护教士站在那里把守，一人手持长杖，一人拿着面发光的盾牌，最后一人则端着枪械，组成了一个攻守兼备的三人小组。 虽然他们的头盔是全反射的镜面，看不到里面的脸孔，但声音却回荡过来，似乎是在对值守下水道这件事十分不满，正在发牢骚。 “要开枪吗？”萤火问，它的枪是零号不知道从哪里抢劫过来的，还是高端品类，使用附魔子弹的那种，夹带了强力的脉冲术式，搭配合金弹头，能够击穿钢板和普通规格的魔力屏障。 只要那三个护教士没来得及举盾，以萤火开挂般的瞄准能力，有望三枪爆头，瞬间团灭对方。 “我先来！”莉亚娜摇头，黑色的斗篷下，阴影之触钻了出来，贴着下水道的黑石墙面与铸铁管道，像三条黑蛇，无声的接近了三个护教士。 紧接着，闷哼声响起，三个白袍护教士直挺挺的倒下了。他们也经过了半机械化的赛博改造，连心脏都是人工的，但奈何阴影之触具备恐怖的穿透力，直接刺穿了他们的头盔，让他们连惨叫的机会都没有，就瞬间死去。 “好厉害，莉亚娜，你的能力如果成长起来，以后就和姐姐一样了吧？”萤火啧啧惊奇，“说不定比伊薇特还厉害。”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就好了。”莉亚娜憧憬的说。 零号踢了萤火一脚，没好气道：“快带路。” “噢噢……”萤火快步向前。 三人继续前进，每次遇到值班的护教士小队，就由莉亚娜无声无息的搞暗杀，而他们掉落的通讯器材，会由萤火来骇入，代替死者保持联络。 如此一来，在护教团的指挥官眼中，这些区域就依然和谐万分，每次呼叫时，都能得到精准快速的应答。 这场下水道之旅持续了好几十分钟，当众人终于从一个位于废弃污水处理站的栅栏裂口处钻出时，扑面而来的冷空气让莉亚娜的精神都为之一振——虽然这里的味道也不好闻，但总比下水道强。 “这是哪里？”零号好奇的打量着周围。 “旧厂区，现在已经废弃了，之前这里是弗斯江的流浪汉聚集地，但自从戒严开始后，这里的人就都被清理了。” 萤火介绍道：“这里有很多废弃的厂房，姐姐在这里给我们提前安置了很多生活物资，可以支撑起码半个月。” 莉亚娜也是第一次来这里，目光落在河流旁边的旧厂房上。它们的轮廓在黑暗中若隐若现，让人联想到一些恐怖片里总是被视作探险地点的旧校舍。 “我们的安全屋在这里面。”萤火说着，指引二人向旁边一个巨大的工厂前进。 等凑近时，借着星光与月华，莉亚娜可以更加清晰的看到这个工厂的身姿了。 这似乎是一个钢铁厂，有巨大的高炉，但已经荒废很久。厂区周围就是荒草地，更远的地方才有街区与连绵的霓虹灯光。 除此之外，荒草地的一边还有河流，连通着的废弃污水处理站。大片五颜六色的荧光在河水中弥漫，似乎是某种魔法药剂污染，看着既恶心，又奇妙。 “是不是可以给姐姐发信号让她撤退了……”萤火边走边说，但就这时，一个在阴影中转瞬即逝的人影引起了它的注意，它大叫道，“谁？！” 来者站在建筑物的阴影里，步伐很慢，但等到靠近三人大约100米不到的距离时，忽然加速，笔直的冲了过来！进入手电筒的光照内，莉亚娜看清楚了对方的样子，竟然是一个眼睛发出绿光、肤色白得诡异的男子。 ——僵尸！ 同样的词在莉亚娜和萤火的心中闪过。 果然圣灵教派不可能漏掉这个地方，之所以没有派遣护教团、警察或军队在这里值岗，是因为这里有亡灵徘徊……那岂不是意味着，这地方至少藏有一位亡灵法师？ 下意识的，萤火扣动扳机，带着强力脉冲的附魔子弹从枪管中喷吐出来，将僵尸打飞出去。但出人意料的是，它的脑袋却没有爆开，只是扭曲变形，很快又手脚并用，从地上飞快爬起。 萤火连续扣动了好几枪，这下终于把僵尸的脑袋打爆了，炸出了漫天的汁水。 接着它收起枪口，紧张的说：“莉亚娜，这里的亡灵法师好像很厉害！” “为什么？”莉亚娜问。 “我用的这把枪是黑塔医药的高端枪械系列，打普通的僵尸应该是直接爆头秒杀的，但刚刚那个僵尸，我打头都要三枪，只能说明背后的亡灵法师水平很高。”萤火冷静分析完，语气光速转怂，“呃，要不咱们回下水道吧，这里好像也不安全……” “别紧张！”莉亚娜坚定的说，“姐姐说了，亡灵法师本体很弱，只要找到本体，我就能解决它。” 就在这时，零号突然拍了拍莉亚娜的胳膊，等莉亚娜看过来时，她指了指旁边的荒草地。 然后，莉亚娜才看到，那边的地面不知何时已经处于一种诡异的蠕动状态，仿佛有无数只田鼠在下面穿梭，过了一会儿，一只又一只苍白的人手从泥土下钻了出来，在月光的照射下，令人毛骨悚然。 “快走！”莉亚娜抓住了零号的手腕，向钢铁厂的深处冲去，打算直接横穿整个废弃工厂，从另一边逃离。 萤火则跟在两个小女孩的身后，边撤边掩护射击，将冲在最前面的僵尸们击退。 “这也太多了吧！！”十几秒后，看到密集的尸群从身后奔涌过来，萤火收起枪，一边狂奔一边大呼小叫，“你说它们吃不吃魔偶啊？” “我不知道啊……”莉亚娜也被吓得不轻，她只是一个10岁的小女孩，就算有战斗力，看到鬼怪之类的东西又怎么能不毛骨悚然呢？ 她马上也竭力奔跑起来，所及之处只留下一串残影，而零号则被她拽着手腕，双脚离地，像旗子一样飘在身后，脸上笑容不减，似乎很享受这种被带飞的感觉。 几秒钟后，正前方，钢铁厂建筑的阴影里，又一群僵尸涌现出来，眼冒绿光的拦住去路。不得已之下，莉亚娜发动阴影之触，三条鞭子猛烈抽打过去，把拦路的僵尸们掀飞，开辟出一条通路。 “冲！”莉亚娜松了口气，她险些就要让零号动手了，但现在，情况似乎又没到那种程度。 穿过建筑间狭窄的缝隙，前方出现了一片还算空旷的草地，并且也能看到更远处的废弃围墙。 但眼看就要逃出生天，突然间，一个身材超过三米的巨大僵尸，从废弃钢铁厂的高炉顶部一跃而下，落在了三人身前，溅起浓烈的烟尘。同时，周围僵尸们的行动思路也发生改变，不再疯狂涌来，而是到了一定距离就停下步伐，围在百米开外的周边。 莉亚娜不明白这是什么情况，警惕看去，发现僵尸巨人虽然双眼发光，但表情并不呆滞，甚至有些丰富，明显具有智慧。 “你是谁？”莉亚娜冷冷的问。 “嗨，你们好，可爱的小老鼠们，还有旁边的铁疙瘩。我叫‘杜查·贝色麦’，在圣教担任的职级是‘轮回主祭’，很高兴认识你们。”巨型僵尸笑眯眯的说。 (本章完) 第129章 128 骨龙 第129章 -128- 骨龙 夜空中，某片漆黑而厚重的云层上方，月光毫无阻碍地倾泻下来，将整片云海染成流动的银色绸缎，漫天繁星触手可及，璀璨得有些失真。 在这个极致宁静的云上世界里，一只体型几乎能媲美战列舰的巨大骨龙正蛰伏在这里。它骨翼上粘连着半透明的肉膜，雪白的脊骨宛若起伏的山脉，竟然完全不受禁飞区的影响，悬空于此，像一个被世界遗忘的天顶孤岛。 在位于骨龙颅骨的位置上，坐着两个两个穿了华丽祭祀袍的男子，他们不仅在这里摆放了桌椅板凳，甚至还有闲心在桌上泡了壶红茶，似乎对下方城市中的喧嚣完全不以为意。 “这次为什么要这么大动干戈？我不明白。”二人中间，一个方脸的中年男子一边喝茶，一边询问道，“不是说，就两个普通的实验体吗？哦，还有无名……不会是你打不过她吧？” 旁边的男子面容更加削瘦一些，棕色的头发在脑后扎成了马尾，他说：“那个‘无名’确实不是一般的能打，但她根本无足轻重，两个实验体才是最重要的。” 顿了顿，他又说：“你应该也能感觉出来，黑塔对那两个实验体的态度很微妙吧？” “确实有点，但有必要那么重视吗？”方脸男说，“我看麟蜕、黑潮都在做一样的事情，只是黑塔没看住人罢了……” “但你别忘了，‘神蜕’是不一样的。虽然这件事没有证据，但‘神蜕’就是比麟蜕生物的‘蚀种’，黑潮公司的‘溟渊’更特殊。”长发马尾男说。 他低头抿了抿红茶，继续说：“我和冕下都认为，这份特殊，才是黑塔医药对这两个实验体态度如此急切的原因，而我们只需要得到其中任意一个，就能知道‘神蜕’究竟比另外两个特殊在哪儿，所以这次行动，不容有失。” 方脸男说：“但为什么要我来？堂堂魂火圣司，你一个人难道不够？” 魂火圣司沉默了一会儿，忽然说：“确实有点吃力。” 方脸男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不是在开玩笑吧？” 魂火圣司摇头：“我虽然在和你喝茶，但其他的精力，已经全部拿来应付她了……总之，不那么好对付。” 然后他又问：“那两个实验体你找到了吗？” “找到了。”方脸男说。 “那就行。”魂火圣司闭上眼，继续操纵下方战场的恶灵分身，与神秘而强大的银发少女激战。 …… 清冷的月光从夜幕中央洒落下来，为钢铁厂废弃的高炉表面镀上一层冷硬的釉色。 站在空旷的草地上，“杜查·贝色麦”看着眼前的两个小女孩，眼中是无法抑制的笑意。 为了这两个实验体，五大轮回主祭直接减员一位，他一来却是直接撞见了，这运气真是好得难以形容。 他皮笑肉不笑的说：“是乖乖跟我走，还是我把你们打晕，再把旁边的铁疙瘩敲碎，一起带走？” 听闻此言，他看到金发小女孩和机械魔偶的脸上都露出了明显的紧张忌惮之色，唯有旁边那个银发小女孩毫无反应，甚至还抬头看了看天，似乎完全不拿他当回事。 然后他听见金发小女孩问：“你是法师本体吗？” 杜查笑了起来：“是的，我就是本体，但可能没有你们想象得那么脆弱。” 大部分亡灵法师的本体都不强，因为这本质是一个召唤系的法师职业，利用召唤物作战才是应有的路径。 但很巧的是，杜查，以及他的上司“尸鬼圣司”，走的都不是召唤系的方向。僵尸军团不过是辅助，他们更倾向于将自己炼制成强大的尸鬼，拥有恐怖的肉体实力，并且能追寻更加漫长的寿命。 当然这是要付出代价的，弊病就是未来几乎一定会变成精神病。但杜查相信，亡灵魔法的尽头，一定有不用变成精神病也能获得永生的办法，这也是绝大部分亡灵法师梦寐以求的方向。 见杜查自负的给出了明确的答案，莉亚娜对零号说：“我能解决，你先别动手。” 零号嗯了一声，乖巧的往后退了几步，一副非常听话的模样。 接着，等萤火也后退了一定距离后，莉亚娜转过身，瞬间化作一道幻影，冲向了杜查。她的衣服下面涌现出三条阴影之触，像锐利的长枪，分别刺向了僵尸巨人身上可能的要害。 顷刻间，双方大战在一起，莉亚娜的战斗动作十分生涩，但速度和力量却强得变态。她鬼魅般绕着巨大的僵尸打转，利用阴影之触作为锚点和弹簧，做各种各样的异形换位，辗转腾挪，像灵巧的松鼠。 杜查很快就被绕得有点晕了，他的尸鬼之躯超过三米高，莉亚娜的身高还不到一米五，加上速度差距，他几次出手，除了在地上砸出坑洞外，完全没摸到莉亚娜的一根头发。 但莉亚娜要想伤害到杜查也不容易，经过长期的锤炼，杜查的尸鬼之躯已经坚如铁石，即便不用任何防御术式，也能正面硬抗魔导机兵的重炮而毫发无损。莉亚娜的触手足够锋利，但如果没刺中眼睛这样的要害，那也只能在对方的皮肤上，留下并不严重的划痕。 “我们要不要做点什么，周围的僵尸越来越多了……”萤火走到零号旁边，小声询问。 由于杜查正在全神贯注的与莉亚娜肉搏，周围的僵尸们虽然包围过来，但都站在原地不动，看起来是个清怪的好机会。 “不如等莉亚娜打赢，这些僵尸无人操控，当然就死光了。”零号蹲下身子，双手撑着下巴，露出戏谑的笑容。 “真能赢吗？” “当然，我永远相信莉亚娜。” “你呢？换你上，能击败这个杜查吗？”出于过往经验，萤火对零号更加放心。 零号的笑容更加浓郁了，但不知为何，长长的眼睫毛下面，她暗红的眼眸中又夹杂了一点奇怪且复杂的情绪。 “当然。”她低头看向地面，笑眯眯的说，“但我没法一直照顾着她，还有你。以后的日子……还有很长呀。” 萤火不明白她在说些什么，只觉得自从来了弗斯江，零号就越来越奇怪了，甚至在姐姐出现之前，就已经有了这种感觉。 是什么事情要发生了吗？ 但究竟是什么呢？ 她又为何不说呢？ 人类果然是一种复杂的动物啊……它默默的喟叹。 …… 几分钟后，死寂的废弃钢铁厂响起了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 当萤火抬起头的时候，它看到一条如浓墨般的阴影之触，刺穿了杜查的胸口，捣碎了他体内的魔力核心和几处关键的魔能炉心，这让杜查的身体不断有蒸汽般的元素雾气外溢，看起来像个即将引爆的炸弹。 旋即，莉亚娜从杜查身上轻巧跳落，拉开距离，剧烈地喘息着，小脸煞白，汗水浸透了金色的额发。 她在缠斗中一直在精准的攻击杜查胸口的某个点，费了一些时间后，终于完成单点突破，捣毁了杜查体内的人造魔力核心、魔能反应炉之类的重要部件。 虽然没来得及杀死杜查，但损失了大部分魔力核心的情况下，杜查的力量像漏气的皮球急速干瘪，战斗力自然也十不存一。 “哇！真的赢了！”看着半跪在地上，虚弱至极的杜查，萤火发出了一声欢呼。 几乎是同时，包围圈里密密麻麻的僵尸军队像被割倒的麦子般齐刷刷倒下。显然，失去主人的魔力供应，亡灵军团彻底瘫痪。 局面瞬间逆转！ “我没力气了，伊薇特，你来补刀吧。”莉亚娜则腿一软，直接瘫坐在地上，气若游丝的说。 在刚刚的战斗中，她已经耗尽了魔力与体力，如若是一对一战斗，现在被补刀的人应该是她。 只能说，好在杜查的命令是活捉，战斗起来束手束脚，不敢下杀手，不然她绝对没一点机会。 “我来我来！”萤火迅速端起枪口，瞄准了杜查的脑袋。 但就在这吹响反击号角的时刻，夜空中忽然出现了异响。 那不是雷鸣，而是某种庞然大物以惊人速度撕裂云层产生的尖啸。 跪在地上的杜查猛地抬头，那张僵尸脸先是错愕，随即咧开一个恶毒又嘲讽的笑，死死盯住了场中的两个小女孩。 莉亚娜和萤火也下意识抬起头，看向夜空。 然后她们便看到，浩瀚的星空下，一条眼眶中燃烧着幽蓝鬼火的庞大骨龙，从某片黑色的云翳中显现出来，像太古复活的凶兽般，落向了她们所在的方位。 先发再改，来不及了 (本章完) 第130章 129 一眼 第130章 -129- 一眼 寒风卷起尘屑，拍在莉亚娜惨白的小脸上，她却浑然未觉。 看着如战舰般巨大的骨龙撕破夜空，从天而降，她只觉得脑袋哗啦一下，变得一片空白，只能呆呆的坐在地上，直至被那片巨大的阴影吞没。 她听萤火介绍过骨龙，知道这是圣灵教派的核心机密之一，并非骷髅那样的亡灵召唤物，而是货真价实的魔法生物，拥有自己的意志与智慧。 传闻中，这是世界上仅次于空天母舰的战争兵器，整个圣灵教派拥有数量都不超过四条，且每一条，都必须要用货真价实的远古巨龙化石才能炼制，骨骼强度高到可以硬抗超级导弹而毫发无损，甚至还可以用出部分人类无法理解的天赋魔法。 这样的怪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片刻后，扇动双翼，骨龙落地，靠着精妙的力量控制，它无声地停在空地中央，看起来轻若鸿毛。 这时候，莉亚娜才注意到，骨龙的颅骨上，竟然站着两个穿着祭祀袍的中年男子。 但这可是圣灵教派的骨龙，是亡灵魔法的技术象征之一！ 谁有资格站在这种怪物的头顶上？ “我是‘威尔·利奥波德’，圣灵教派的尸鬼圣司。”两个男子中的一位说道，他的脸比较方，神色冷漠，给人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气质。 说完，他没有给莉亚娜和萤火开口的机会，马上看向了状态虚弱的轮回主祭杜查，冷冷的说：“你怎么搞成这个样子？” “圣司大人，我，我大意了……实在是非常抱歉……”杜查惶恐不安的说。 尸鬼圣司漠然的瞥了他一眼，目光重新落在了眼前的两个小女孩身上，但扫过萤火的时候，却是咦了一声，说：“有灵体的机械魔偶？难道是个觉醒的ai？” “……想不到还有这种巧合，运气不错。”魂火圣司也看了过来。 被盗火者程式赋予灵体的觉醒ai非常难得，因为它们都很懂得隐藏自己，不好发现，但偏偏在亡灵魔法的研究方面，这些觉醒ai又十分重要，通过研究它们如何在绝缘材料上承载灵体，圣灵教派极有可能给未来的亡灵料学，找到新的技术方向。 念及如此，两位圣司的脸上都露出笑容，在幽暗的月光下显得有些渗人，他们也毫不避讳己方的交谈，因为在两位圣司亲至，还有一条骨龙的情况下，很难想象这样的任务还能有失手的可能。 但紧接着，一个清脆而坚定的声音响了起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我可以和你们走，但你们要放了伊薇特和萤火。” 尸鬼圣司低下头，看到代号为“壹号”的金发小女孩，手里不知何时多了一把符文枪械，应该是从旁边的魔偶手里拿的。 不过她没有把枪口对准骨龙上的两位圣司，而是对准了自己的太阳穴，小脸紧绷，神色绝然，看起来既害怕，又坚强。 尸鬼圣司眯起眼，盯着莉亚娜没有说话，一旁的萤火却已经震惊了：“莉亚娜，你说什么呢？你疯掉啦？” 莉亚娜没有回答萤火的话，只是瞪着尸鬼圣司，重复道：“放过他们！不然我就开枪了！” 场间的氛围忽然安静下来，只有冷风依然在周围席卷。 “壹号，你应该很清楚，在亡灵法师面前，死是没有意义的，你会以僵尸的形态复活，带着你所有的秘密一起。”尸鬼圣司露出了嘲弄的笑容，淡然的说。 “但活着的我，和僵尸的我，肯定有区别。”莉亚娜毫不退让的说。 “但就算你死了，零号还活着，结果是一样的，我们一样能得到想要的东西。”尸鬼圣司微笑，“而且活着总比死了好，活着的时候，你们有价值，圣教当然会以最高规格来呵护你们，除了少了点自由，其他都会很自在，这有什么不好接受的呢？” 接着他话锋一转，神色中多了些残忍与狰狞：“但你如果自杀，零号，以及那个魔偶，也还是会落到我们手里。可因为你的行为，我们很生气，你猜猜，我们会不会把这些情绪，发泄在你的朋友们身上？” “等你死后，你的朋友们每天都会活在酷刑中，被一遍遍的折磨，那个破铜烂铁的灵体会被抽出来，整日被魂焰炙烤，那个零号，我们会不停拔掉她的手指甲，再帮她修复，享受她的惨叫……而他们之所以要承受这些，一切的原因，都是因为你，都是你的错，他们会恨你，恨你只图自己的痛快，却害惨了他们……”尸鬼圣司笑眯眯的问，“现在，你还要自杀吗？” “你怎么能这样……”莉亚娜被气得声音低有些发抖。她压根儿没想过，作为一个受到无数信徒们尊敬、赞美、膜拜的圣司，居然能这么坏，这么卑鄙无耻，这么没有底线，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想象。 “小朋友，是第一次认识这个世界吗？”尸鬼圣司戏谑的问。 莉亚娜沉默了，自离开深渊基地以来，所有的黑暗与恶意都被零号拦在了外面，她就像个普通的小女孩一样，对世界抱有美好的幻想，她甚至觉得零号的嗜睡问题是一件好事，这让她终于有了施展拳脚，感受世界的机会，但不曾想，初出茅庐的第一次行动，就给了她当头一棒。 月光下，钢铁厂的废弃高炉投下漆黑的阴影，她站在这里，感觉周围的一切都消失了，她看不到光亮，孤立无援，四面八方涌来的，只有无边的寒冷与窒息。 直至一个人忽然抱住了她，带来了温热的暖流。 莉亚娜转过头，看到零号漂亮的脸，她笑吟吟的说：“笨蛋，死了就什么都没了，你怎么能做这么傻的决策？” 莉亚娜不知道她为什么这个时候还笑得出来，委屈的说：“那我能怎么办？” “当然是先活下来，其余的事情以后再说。”零号笑眯眯的说，“我说过很多遍了，活着才是最重要的，死了就什么都没了。这世界上不存在任何人值得你用命去守护，嗯，也包括我。”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说这样的话……”莉亚娜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别急，慢慢聊。”尸鬼圣司站在骨龙的脑袋上，乐呵呵的说。只要能把壹号的求生欲劝起来，丢掉那把枪，他也不乐意消磨点时间。 但尸鬼圣司没有想到的是，他这么一插嘴，反倒是引起了零号的注意。 她转过头，脸上的巧笑嫣然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比雪域寒冬还要冷冽的眼眸。 下一秒，尸鬼圣司只觉得脑内的思维轰然炸开！ 眼前的世界忽然变成了万筒的样子，疯狂旋转、撕裂、坍缩，同时，他感觉身体里像是突然入侵了亿万的蚁群，正在他坚若铁石的尸鬼之躯内疯狂侵略，吞噬一切！ “啊啊啊啊啊——”他惨叫着，在骨龙的头顶上跌倒下来，疯狂翻滚抽搐，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魂火圣司连忙将意识切了回来，正准备询问，却发现尸鬼圣司的样子变得极其诡异，无数紫红色的血肉在他的身体表面翻滚蠕动，让他的身躯从惨白的尸鬼，变得更像是一个畸形的怪物。他的眼球诡异地转动，一会儿痛苦恐惧，一会儿呆滞木然，像是正在和另一个人格争夺身体的控制权。 怎么会这样？ 魂火圣司惊呆了，旋即又看到尸鬼圣司的动作忽然停了下来，转而像个真正的僵尸一样，机械的将脑袋扭过了180度，用毫无生气的呆板眼神，对准了他。 刹那间，魂火圣司的瞳孔骤然收缩，前所未有的巨大恐怖攫住了他，让他立即向骨龙传达了意念，催促它赶紧起飞。 可与此同时，已经彻底变成畸变生物的尸鬼圣司也动了。他像猎犬般伏在地上，然后四肢发力，猛的一跃而起，同时脑袋也从中间裂开，化作了一张布满螺旋锯齿的深渊巨口，向魂火圣司咬了过去。 (本章完) 第131章 130 另一个我 第131章 -130- 另一个我 这是谁也没有意料到的展开，魂火圣司想不到，轮回主祭杜查想不到，莉亚娜和萤火更是呆若木鸡，直至片刻后，他们才反应过来，零号竟然能让尸鬼圣司这样的强者都当场畸变，展现出来的实力简直神乎其技。 看到畸变后的尸鬼圣司与魂火圣司厮杀在一起，像两条互咬的野狗，零号露出灿烂的笑容，一如既往的戏谑、残忍，又饱含恶意。 但等到转过头，再度看向莉亚娜的时候，她脸上的邪恶立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春风般的温柔，她轻声说：“我要离开一下了，莉亚娜。” “你……你要去哪儿？”莉亚娜从她的口吻中听出不对劲的味道，“我和你一起！” “不，我很快就会回来的。”零号把头靠过去，亲昵的蹭了蹭她的脸，“不要担心。” “我不明白。”莉亚娜心想如果只是要离开一小会的话，你的表情为什么这么悲伤呢？ 她从来没有在零号脸上看到过这么强颜欢笑的表情，这不应该是她该有的样子。明明她才秒杀了一个不可一世的顶级强者，她应该高兴才对，像过去无数次那样，用那种睥睨一切、嘲弄万物的恶意笑容，宣告自己的胜利。 她到底在难过些什么？ 温存的触感倏忽即逝，零号松开她，转身向着前方走去。 莉亚娜有些心急，但她已经精疲力尽了，连站起来都摇摇欲坠，根本不可能追得上。 她只能看着零号越走越远，然后所过之处，像展开了神罚的领域，不管是杜查，还是姗姗来迟的其他敌人，都会瞬间畸变，变成尾随在她身边的怪物。 她没来由得焦躁起来，一声声呼喊着零号的名字。但与过去的每次都不一样，这一次，零号始终没有回头。 …… 昏暗的天光下，魂火教堂后方的公园弥漫着战斗后的硝烟与寒意。伊薇特手中的骨刃刺穿魂火圣司分身的魂体，对方连一声闷哼都没来得及发出，便化作一缕黑烟，消散在空气中。 她皱起眉毛，觉得这不太对劲。 她之前和魂火圣司的战斗是相当势均力敌的，由于纯白之触确认无法对灵体造成伤害，双方的战斗就变成了纯粹的法师对决，对方的幽魂、骨矛、诅咒阴风层出不穷，她则以擅长的元素术式融合魂焰来还击。 再后来，魂火圣司似乎被她砍得有些恼火，居然也召出了一把骨刃，和她展开了一场剑客般的对决，打得那叫一个天昏地暗，大道都快被磨灭了。 但这样酣畅淋漓的战斗没持续太久，就在某个瞬间，魂火圣司的动作猛地一滞，变得如同提线木偶般僵硬迟滞。又过了几秒，竟完全放弃了抵抗，任由她的骨刃轻易贯穿。 这就很奇怪了，哪怕是一个灵体制作的分身，魂火圣司也不该如此随意放弃才对。 难道是魂火圣司的本尊遇到了什么事情，所以才像是网络掉线了一样，忽然失去了对分身的控制权？ 强烈的怪异感在心底浮现，伊薇特陷入沉思，总觉得似乎有什么事情正在发生。 …… 穿着莉亚娜给套上的黑色斗篷，零号步履平稳地穿行在黎明前最浓稠的夜色里。 弗斯江的街道在她脚下延伸，死寂而空旷，只有她身后那支不断壮大的、由血肉和金属构成的畸变大军，不断发出令人悚然的嘶鸣。 潮水般的士兵、警察、护教士们涌了过来，不知几百几千，但在接触到她视线的刹那，他们的动作便齐刷刷的凝固了，随后开始疯狂的哀鸣、扭曲、重组，化作狰狞的怪物，加入那支沉默的畸变军团。 又是几分钟的时间，接到紧急命令的三台魔导机兵，如同移动的堡垒，挡在街道尽头。 但结果没有任何区别，零号依然只是往那里看了一眼，便将三台钢铁巨人，变成了匍匐在脚边的温驯肉山。 她继续往前走着，但或许是因为气势太过令人恐惧，慢慢的，前方出现的敌人已经变得很少了，少到她都懒得瞥上一眼，畸变体们就能自发的帮她处理干净。 最后，黎明的第一缕微光终于挣扎着刺破地平线，在道路的尽头，一个手持骨刃的银发少女身影，缓缓走了过来。 差不多了……零号静静的想，然后忽然抬起头，看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 几公里外，骨龙的身躯上，仍在与畸变尸鬼圣司缠斗的魂火圣司本体，动作猛地一僵。 然后…… 他的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抽搐、膨胀，皮肤下，同样的紫红色脉络疯狂蔓延。 一同发出痛苦哀嚎并开始剧烈畸变的，还有身下的骨龙。 ……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混乱与扭曲的浪潮结束了，熹微的晨光中，畸变体们也随之消失在了地下，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但此时，大半个弗斯江也已经变成一座巨大的、死寂的坟墓。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凝固的血迹、散落的武器和残破的建筑，在冷风中发出呜咽。 死了多少人？二十万？三十万？或者更多？ 魂火圣司呢？逃走了？还是也被零号杀死了？ 莉亚娜和萤火怎么样了？ 对于这些问题，伊薇特都不清楚。 但她现在没空思考这些，必须全神贯注的盯紧零号的一举一动，因为她很清楚一件事，那就是在莉亚娜不在场的情况下，零号会对她表现出极强的攻击性。 更何况此刻的零号，脸上标志性的欠揍笑容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强烈的冷漠感，如同一具精致却冰冷的瓷偶，行走在毁灭的终途之上。 接着，没多久，在她的注视下，零号的步伐加快了，转变成了奔跑的姿态，一路向伊薇特冲了过来。 伊薇特毫不犹豫的动用了畸变魔力，银白的发丝如同星河里倾泻而下的瀑布，向着零号席卷过去。 这招一直都很有用，每次都能把零号限制得动弹不得，她已经十分熟练了。 但这次，却出现了不一样的情况。 一股陌生又熟悉的力量从零号的体内释放出来，所有涌过去的银白发丝都在这股力量下，扭曲、蠕动起来，最后竟然变成了紫红色的肉触，反过来袭向了伊薇特这个主人！ 这是前所未有的情况，伊薇特从来没想过，自己的纯白之触，居然也可以被感染畸变！ 她分明应该是吸收畸变因子的那个克星才对！ 顷刻间，吞噬能力发动，伴随着对畸变因子的吸收消化，她的纯白之触开始恢复原状。 但同一时间，零号也噔噔噔的冲到了她的面前，然后一个出人意料的火箭头槌，将她猛得撞进了旁边的一栋两层小楼中。 轰——！！ 墙面坍塌开来，砖石飞溅，室内尘埃四起，由于附近的普通民众已经被零号无差别杀害了，这里没有旁人，只有躺在废墟瓦砾中的伊薇特，以及趴在她怀里，没有做下一步动作的零号。 伊薇特的脑壳嗡嗡的，她的四层猩红装甲居然这么轻而易举的被打碎了，但更诡异的是，在防御破碎后，零号不知道是强弩之末，还是收敛了头槌的力道，总之，没有对她造成特别大的伤害，只是稍微有些眼冒金星。 “呐，伊薇特。” 伊薇特听见零号的声音响了起来，那是她从来没有听见过的，轻柔的语气，甚至让她都有些受宠若惊。 但在两秒钟后，她才意识到了什么，说：“你叫我什么？” 零号笑了一下，声音很轻，充满困倦与疲惫，但又有些可爱。她没有回答伊薇特的疑问，只是断断续续地，梦呓般的说：“这里……不是一个……完全虚假的世界……” “我……要睡一段时间……” “替我……照顾好莉亚娜……” “拜托了……” “另一个我……” 说完这些，她把脸贴在了伊薇特柔软的胸口处，沉沉睡去。 伊薇特茫然的看着她，还没等她理解状况，就看到零号的身体散发出点点星光，身体如沙砾般，弥散开来，消失不见，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与此同时，她看到自己的身体也出现了星光，但不是消失，而是围绕着她，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这个过程持续了一分多钟，当最后一点星光隐没时，伊薇特缓缓坐起，看着身上松松垮垮的衣衫，确认了一件事情。 她变小了。 来不及了，先发了，回头再修改吧 (本章完) 第132章 131 想想都很头疼 第132章 -131- 想想都很头疼 阳光从废墟缝隙中穿过，在弥漫的烟尘间涂抹出一道道金色的轨迹，伊薇特从地上爬起来，神色依然有些茫然。 这到底什么情况…… 她提了提有点往下掉的黑裙，又看了看遮住手掌，变成萌袖的松弛外套，有种梦还没醒的感觉。 自己该不会中了魂火圣司灵魂魔法，陷入到了幻术的世界了吧？ 她忍不住掐了一下脸，感觉疼痛的同时，也觉得不太可能。毕竟以她的灵体强度，即便陷入幻觉，也不可能一点察觉都没有，何况这是什么幻觉，一点逻辑性都没有，三流小说都不敢这么写。 所以零号真的消失了？ 她说她要睡一会儿，是因为她突然暴走，耗尽了力量的缘故？ 但为什么自己会变小呢？ 难道是世界层次上的历史修正？两个零号本来就是错误的，其中一个消失了，另一个就会自动成为正统？ 还有，零号为什么知道自己就是她呢？以及她口中，不完全虚假的世界又是什么意思？ 这难道不只是一场梦那么简单？ 无数的疑问在脑海中翻腾，伊薇特感觉自己头都要变大了，她叹了口气，提着裙子，决定还是先离开这里，去汇合地点看一下莉亚娜她们的情况。 …… 作为一个谨慎的人，在与魂火圣司的战斗中，伊薇特始终关注着自己的魔力量，所以到这会儿，她还留有一小部分魔力，本来是拿来逃跑撤退用的，现在可以赶路了。 不知道是不是零号造成的破坏把相关工作人员杀死了的关系，禁飞区的效果已经消失了，她可以将风魔法加持在身上，身轻如燕的在城市废墟中跳跃，直奔预定地点。 此时，废弃钢铁厂也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静谧。 金色的晨光洒落在草地上，看起来生机勃勃，完全没有黎明到来前那样僵尸满地跑的恐怖模样。 由于零号说了很快就会回来，所以莉亚娜和萤火就找了个角落先呆着，看到伊薇特靠近后，莉亚娜立即跳了出来，大声呼喊：“伊薇特！伊薇特！这里！” 她很高兴，又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之前一定是自作多情了，居然觉得伊薇特走了就不回来了，现在想想，还真是有点丢脸。 但等“伊薇特”落地时，她才感觉到不对劲，一是对方的气质很奇怪，宁静得像是一汪秋水，和印象里的“伊薇特”压根儿是反过来，二是对方的衣着也换了，穿着并不合身的黑衣黑裙，她记得这应该是姐姐出发时选择的着装才对。 “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穿着姐姐的衣服？”莉亚娜疑惑的说，换上了担忧的语气，“姐姐呢？她怎么样了？你看到她了吗？” 萤火也小跑过来，摄像头对着伊薇特上下打量，说：“伊薇特，你看起来好像姐姐啊。” 伊薇特沉默的看着他们，不知道该如何解释零号消失的事情，但又觉得长痛不如短痛，与其让她扮演零号，还不如让她托盘而出。 “伊薇特消失了，我是姐姐，也是她。”伊薇特直接说。 莉亚娜和萤火双双愣住。 但由不得二人不信，因为伊薇特和零号的个性差别太大了，除了对零号，二人也对伊薇特有一定程度的了解，能立即感受到，对方相同皮囊下隐藏的截然不同的灵魂。 “姐姐，你和伊薇特是合体了吗？”萤火第一个从呆滞中脱离出来，震惊的问。 伊薇特摇头：“……不，她直接在我眼前消失了，而我……也是她，但是没有对应的记忆。” 萤火露出一个表示疑惑的表情：“姐姐，‘你也是她’是什么意思？” 伊薇特坦诚道：“我是未来的她，她是过去的我。但我没有过去的记忆，然后因为一些连我也不明白的原因，我来到了这里，与你们发生了接触……” 三言两语间，她把大致情况描述了一下，但略过了现实世界的大部分信息，只提及了末日降临后，失忆的自己在阴差阳错之下，突然穿越回了过去，并且注意到了零号的存在，这才选择以姐姐的身份与她们接触。 萤火恍然大悟：“难怪姐姐和伊薇特长这么像，我就觉得奇怪，长那么像一般都是孪生姐妹，姐姐你和她还有年龄差……原来是同一个人啊。” 作为机械魔偶，它对于现状的接受能力还是比较快的，而且零号走之前，所表达的情绪与状态就有点古怪了，这样的神展开虽然离奇，却也能对零号的态度做出解释。 随后伊薇特又问道：“……你们之前遇到了什么情况？” 既然零号自称是长眠，而不是死亡，结合她之前嗜睡的表现，和力量消耗这件事多半是强关联的。 就是不知道三人这边到底遇到了什么事情，居然连莉亚娜这个壹号都难以处理，必须要让零号暴走才得以解决。 莉亚娜没有说话，她已经在巨大的信息冲击下石化了，像个僵硬的提线木偶。 萤火见莉亚娜迟迟不开口，便替她把刚刚的情况描述了一遍，从轮回主祭杜查出现，再到两位圣司驾驭骨龙从天而降，最后是零号展现出的宛如神灵般的权能。 伊薇特沉默了，她还真没想到，圣灵教派居然这么变态，表面上来了一个魂火圣司就很夸张了，暗地里，还又来了一个尸鬼圣司、一个重量级的战争魔兽骨龙，外加一个轮回主祭。 但零号更加离谱，连尸鬼圣司这样的顶级强者都能一眼秒杀，真神恐怕也不过如此吧？ 所以，自己真的是末日之源？世界的毁灭者？ 场间忽然安静了下来，只有春风撩起银色或金色的发丝，轻柔的舞动着。 过了不知道多久，莉亚娜这边，终于从呆滞中脱离了一些。她茫然的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伊薇特，心中涌现出了巨大的悲伤情绪，险些站立不稳。在被伊薇特扶了一下后，她眼眶发红的问：“那姐姐……伊薇特还能回来吗？” “肯定可以的。”伊薇特伸出手，揉了揉金发小女孩的脑袋，安慰说，“她说了是要睡一会儿，那就肯定有醒过来的一天，估计是需要时间来恢复力量吧。” 顿了顿，“而且即便未来世界毁灭了，她也安然无恙的度过了，不然怎么会有我？别忘了，我也是她。” “也是……”莉亚娜呼出一口气，低沉沮丧的情绪微微散去了一些，眼中多了一些希望，“所以只要等着就好了吧？” “是啊，等就好了。”伊薇特微笑说。 …… 当天晚上，弗斯江隔壁的一个小县城内，做了乔装打扮的伊薇特、莉亚娜，与萤火一起，在这里暂时找了家小旅馆，居住下来。 在零号创造的畸变体大军出现后，弗斯江外，各个交通要道扼守的守军们，全都支援到了市区中来，然后就被零号一锅端了。 这就导致离开的时候，伊薇特可以很轻松的驾驶着路边捡来的魔导机车，带着莉亚娜和萤火飞掠荒野，无压力的逃到旁边的小县城，一路上几乎没有任何阻力。 晚上，在旅馆内，通过魔导终端，伊薇特了解了一下锈骨官方对本次弗斯江惨案的通报。 在本番通报中，锈骨官方将其归咎于了一种致死率极高的超级病毒，并声称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生化武器袭击，矛头直指新伊甸合众国与黑塔医药。 但怎么说呢，虽然确实是黑塔医药的实验体泄漏导致，但锈骨和圣灵教派自己没抓住实验体，还害别人暴走了，这锅要扣到新伊甸的头上也有点勉强了，因此没过几个小时，联邦总统约翰就对此事发表了强硬的抨击，声称这都是造谣与污蔑。 之后就演化成了一场嘴炮大战，虽然超过30w的大规模死亡引起了国际震惊，但两国的互相踢皮球行为，也成功将这件事情定性为了“致命病毒泄漏”，更深入的，诸如畸变体相关的内容，则完全没有被披露出来，或者披露了也得不到任何流量。 但这还不算完。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压制有关于零号事件的热度，亦或是转移注意力，总之，没多久，另一个事件也飞速登顶了各个媒体版面的头条位置，而内容，便是国民英雄“无名”与魂火圣司那场扣人心弦的世纪大战。 …… 弗斯江惨案虽然更可怕，更惊人，但毕竟素材、证据、新闻渠道都是掌握在官方手里的，如果新伊甸政府、锈骨政府、黑塔医药、圣灵教派等等知情方都有意要掩盖此事，自然传播不起来，顶多只能在事发地的内部，作为都市怪谈一样的事情，流传于日后的街头巷尾。 而无名与魂火圣司的对决就不一样了，这玩意没有什么捂嘴的必要，战斗场面又足够华丽、刺激、充满了老百姓对顶级法师战斗的想象，因此很快在合众国网络内爆火，并且又逐步扩散到了国际领域，连翡翠洲、银镜洲的网友们，都在讨论此事。 也没法不讨论，魂火圣司这个层次的六级法师，全世界才几个？一般情况下，这种战斗是不会给普通老百姓看到的，那都属于涉及到了国家安全的机密，现在好不容易有了一次公开的，顶级法师之间的战斗，谁能忍住不来瞅一眼，茶余饭后再聊上两句？ 所以…… 虽然总共在起源文明也没呆多久，但此时的伊薇特，已经成为了货真价实的国际名人，用武侠小说来形容，那就是江湖上又添了一位武功盖世的神秘少侠，年纪轻轻，就能和名门大派的顶级长老过招的那种。 尤其是，在那场过招结束后，魂火圣司还神秘失踪了！ 虽然大部分人肯定不会相信堂堂死神化身会那么简单死去，但也有不少人认为，一定是魂火圣司战败了，受了重伤，这才闭门不出，不敢见人的。 这，就又为那位传奇佣兵无名小姐的传闻，更增添了几分神秘色彩。 …… 之后几天，依然龟缩在小县城的旅店里避风头，换上了童装连衣裙的伊薇特，也看到了黑潮洲的大洲网络上，她与魂火圣司的战斗录像。 上传者是战地记者克伦威尔，这小子直播了两个多小时，就因为“威胁锈骨国家安全”“非法拍摄”等罪名，被锈骨军方的人带走了，很好运的逃过了市区内的无差别畸变，到现在都还活蹦乱跳。 但他的直播内容还是传播了出去，在全球各地都引起巨大反响。 不过，在看完了视频下面的各种热议、吹捧之后，伊薇特的心情，稍微有些尴尬。 她其实和魂火圣司完全没分出结果，考虑到人家只动了个分身过来，她倒是要禅精竭虑的节约魔耗，真要战斗到死，她还真不好说自己能在一对一中稳赢对方。 谁知道魂火圣司有什么底牌没用呢？ 可现在网友们都吹得她大获全胜了一样，她都不好意思了。 而后，想到魂火圣司之死，她的心情又有些忧郁。 魂火圣司被零号杀了，连同骨龙、尸鬼圣司一起。由于它们畸变后就返回了畸变军团，伊薇特可以十分确定。 但这就很尴尬了，因为她成零号了，那些账，不管她认不认，圣灵教派都一定会算到她头上——不然这沉没成本那么高，难道就打落牙齿往肚里吞？ 当然，鉴于零号在弗斯江惨案中表现出来的能力，圣灵教派肯定不会再像这次那样试图吃独食的，他们也不傻。 所以，今后的日子里，圣灵教派十有八九会和黑塔医药合作，组成一个联合抓捕队，共同围剿。 想想都很头疼。 …… 当天下午，检索完了网上的最新资讯后，伊薇特又登录了自己的私人账户，看到了霍伊尔发来的消息。 这位本质是好人的安魂祭祀，前段时间因为对轮回主祭林德就是将军这件事十分不满，又无法违逆自己上司，干脆请了长期病假，回乡下修养。 这一养，就让他躲过了零号造成的弗斯江惨案，并且于近日，又被重新请了回来，继续处理弗斯江魂火教堂的主要事务。 对于弗斯江惨案是怎么发生的，霍伊尔一无所知，但有一件事他一直记挂在心，就是无名小姐真的杀死了将军，完成了他很久之前下发的任务委托。 虽然这时候，他已经没法走教会的流程，去支付任务报酬了——毕竟教会也不承认将军就是轮回主祭林德——但个人层面上，他还是想办法搞到了足够的数字币，作为致谢。 “你还挺有钱。”伊薇特看着自己数字币账户上忽然进账的500w巨款，忍不住说。 “呵呵，其实还是走的教会的账，不过名目上做了一些修改。”霍伊尔高兴的说，但很快又沉重起来，“哎，遭遇了这么严重的事情，教会需要很多预算来安抚民众，各地捐款也很多，只能出此下策了，但不管怎么样，这笔钱的运用都是正当的，至少我问心无愧……” 考虑到弗斯江惨案的锅，是自己在替零号背，伊薇特没敢顺着这个话题往下聊，寒暄了几句，便结束了对话。 随后她清点了一下自己当下的资产，算上刚来的500w，她的数字币账户上有大约700w出头的巨款——一部分是当初人贩子事件中获得的奖励，另一部分，是把霓虹梦魇的杀手死钎的独门绝学“钎魔法”挂到暗网上廉价售卖获得的收益。 这其实已经可以销出去补充战力了，但遗憾的是，她现在人在锈骨，诸事不便，要想消费的话，最好还是返回新伊甸再钱，但那又等于回到了黑塔医药的地盘。 所以思来想去，伊薇特觉得，要不购买一点软件吧。 她现在有了魂脑，但魂脑的系统架构太烂了，且圣灵教派作为一个搞亡灵魔法研究的，在符文编译领域和草台班子差不多，也给不出什么好的软件适配。 她当然也可以自己给魂脑写点系统架构和软件，但要做到优秀的程度，指不定要费多少时间慢慢打磨呢，况且还有一些是她个人做不了的事情——比如ai算法这一块，她没有数据，就不可能喂养出优秀的ai，这已经完全是符文造诣之外的事情了。 所以…… 思来想去，她打算购买现成的系统，外加一些现成的ai模型部署到魂脑里，这样以后不管做什么都会方便很多。 来不及了，今天就一更凑合一下吧，先发再改 (本章完) 第133章 132 线上隐身 第133章 -132- 线上隐身 对于伊薇特来说，普通的ai模型部署肯定是没意义的，她又不是要在脑袋里装一个聊天软件，所以在选择方向上，她的目标是特化型ai，说白了，就是通用性很低，但垂类方面效果极佳的专业ai。 毕竟众所周知，比起算法本身，喂养ai的数据信息才是最珍贵的，而这些东西都被超级公司们垄断了，除了钱，别无他法。 于是，调查一番，并征求了萤火的意见后，伊薇特锁定了目标，是由黑塔医药出售的，制药领域的科研级ai模型，叫“贤者之核”，自带数据库，主要功能是协助检测、分析各种材料的药理，是制作魔药、符文秘药甚至活性符文组的必要工具。 当然，她很早以前就掌握了符文医药的知识，完全能手搓调制许多的魔药与符文秘药，但她一是没需求，二是，她掌握得都是高端理论框架，偏偏基础的魔药材料学，比如哪些材料可以用来炼制哪些药剂这样偏死记硬背的内容，她则基本没了解过。 这就导致了，她如果要自己炼制魔药，还得先把基础的材料药性给手工检验一遍，就像是顶级建筑设计师造大楼，得从矿场挖黏土开始，不是做不到，但这谁吃得消。 因而时至今日，她都属于一个空有符文医药知识，但要实践起来却麻烦重重的状态。 现在有了这个，事情一下子就容易多了，她也终于可以进行魔法药剂的炼制与调配了，虽然还是无证医师就是了。 …… 时间来到七月，在毗邻弗斯江的小县城内，伊薇特、莉亚娜和萤火在这里租了间小公寓房，低调的生活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内，弗斯江惨案的关注度已经下去了很多，无论是锈骨内网，还是黑潮洲的国际网络，都没什么人再提及。 不过对于内部的搜查工作，锈骨官方、圣灵教派都从来没放松过，尤其是伊薇特所处的小县城内，以前路口都没监控的，现在街头巷尾都有穿梭机呜呜的飞，冲着谁来的，不言而喻。 但也能理解，谁能接受一个动不动就能造成几十万伤亡的怪物在自己的国境内到处跑？就算圣灵教派的教宗忍了，锈骨的总理、内阁肯定也忍不了。 于是，为了不刺激到锈骨官方，伊薇特便也一直在这里保持低调，像个普通的药师一样，每天在屋子里摆放了装有各色液体的玻璃瓶，熟悉着魔法药剂的搭配。 当然，一直呆在这里还有一个原因，就是这儿依然离弗斯江很近，伊薇特担心自己继续往更远的地方转移，会接触到梦境世界的边界。 虽然零号已经提及过，这不是一个完全虚假的世界，但出于谨慎考虑，她宁愿把剩下的时间都在这里练习魔药调配，也不想做任何有风险的举动。 就这样，时间来到了秋天。 等到梦境的时间还剩下不到半个月，锈骨官方对伊薇特三人的追捕，又重新变得松弛下来，大街上又恢复了原样，闪烁着红蓝灯光的穿梭机也不见踪影。 此时，伊薇特终于决定，要带着莉亚娜和萤火离开这里，横穿过整个锈骨，向黑潮洲的东海岸方向靠近，最终思路则是走偷渡路线，前往别的大洲。 这一过程进展的十分顺利。 靠着骇客技术蒙蔽监控，以及专挑各种乡间土路走，众人离东海岸越来越近。 同时，伴随着与弗斯江的空间距离的不断增加，伊薇特还确定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梦境世界真的是完整的，并不是局限于入梦地点的那一小块区域，它似乎没有边界可言。 换而言之，它大概率就不是梦，也不是零号留给她的记忆碎片，不然怎么能解释，你通过记忆创造了一个这么大、这么完整、各个细节都逻辑缜密、井井有条的世界呢？原主又不是全知全能的神。 但如此一来，另一个问题就让伊薇特倍感疑惑了。 为什么她视野中的人，和其他人不太一样？ 在第一次入梦的时候她就发现了，她眼中的人是带着一点模糊、一点半透明的状态，这让她第一时间做出判断，认为自己应该不在真实世界，而是进入了虚假的幻梦。 后来在伊什市黑水区，带着罗莎琳一起入梦后，发现罗莎琳的身体没有变的虚幻，这便愈发加深了她的想法，认为自己拥有一眼鉴别假人与真人的能力，即便有第二个入梦者，她也能一眼看出。 但现在，梦境世界不是单纯的梦境，零号看起来是假人，却又疑似不是梦境本地人。 难道自己的古怪视野，并不是用来分辨真人和假人的？ 其实没有假人，都是真人？ 带着这样的念头，某个白天，沿途的某个小城旅馆中，伊薇特再度看向街道上的行人。 然后她看到，像是水波在眼前荡漾开来，那些带着一点透明与模糊的行人们，身体忽然变得清晰起来，就像是回到了现实世界一样。 伊薇特愣住了，直至几十秒后，她心念一动，那些行人们的身体再度变得虚幻和透明。 伊薇特更加吃惊了，心想这原来还能切换的？ 为什么之前没发现，难道是因为没有这方面的认知？ 旋即…… 她想到了什么，低头看向自己。 下一秒，她看到自己的身体开始变得虚幻和透明，就和路边那些行人们一样。 她转头看向房间，萤火在角落里用魔导线给自己充能，莉亚娜在看一本教翡翠语的语言学教材。似乎感应到她的目光，莉亚娜抬起清澈的眼眸，眨巴着问道：“怎么了，姐姐，我脸上有东西吗？” 伊薇特说：“没有……是你太好看了，莉亚娜。” 莉亚娜毕竟还是个小孩子，不太懂得掩饰自己，白皙的小脸瞬间染上一层红晕，有些羞涩地低下头，手指无意识地卷着衣角：“没、没有，姐姐你才是，比我好看多了……” 伊薇特笑了一下，收回视线，心想果然，这份视觉效果只有自己能看得到…… 但很快，她又想到了另一件事情。 她如果能够用这个办法，将自己掩饰为梦境世界的本地人，那零号岂不是也能做到一样的事？ 这算什么，虚拟网游的线上隐身？ …… 十天后，伊薇特和莉亚娜、萤火的赛博流浪，止步在了锈骨自由邦位于黑潮洲东海岸的一座港口城市。 由于马上就要到出梦的时间了，伊薇特给了二人一些叮嘱，留了足够多的生活费，然后租了间房子，静静等到了梦境结束的时间到来。 当眼前的景象溶解，晕染，被无边的黑暗吞噬，再缓缓聚拢出光感时，伊薇特睁开眼，看到的，是锈迹斑斑、长满苔藓的天板，吸入肺部的是冰冷潮湿的空气，这让她立即确定，自己终于回到了末日后的世界，机械族的水塔国。 嗯，身高也复原了，真是太好了。 她站起身，看到旁边还残留着她用魔法制造的隔离土墙。她将其扯开，轻盈地御风而上，掠出地下废墟的入口。阳光慷慨地洒落，照耀在这片水没都市之上。清澈见底的河水映出粼粼波光，像是金色的鱼群。 她长长的呼出一口气，心想末日后的世界虽然是个讲丛林法则的野蛮世界，但和末日前的起源世界相比，还是更适合她一点，至少体感上没那么压抑。 当然这也不排除，她觉得压抑是因为她被追杀，得带着莉亚娜和萤火四处流浪的关系。而普通老百姓的日子应该要比她轻松一点……大概。 然后，想起了什么，离开这片水下废墟区域后，伊薇特沿着被水淹没的街道低空飞行，很快便离开了水塔国，进入了周边荒芜的地带。她精准地抵达了记忆中设定好的几个坐标点，开始小心向下挖掘。 每一次挖掘都伴随着时间的流逝。在重复多次，却无论如何也找不到梦境中埋藏的时光胶囊后，伊薇特终于可以确定了。 果然梦境是一个独立的世界，在梦境中的所作所为，是不能影响现实、改变未来的。 对此，伊薇特反而松了一口气。她对起源文明并没有什么热爱，也没什么归属感，只是需要他们的技术而已。如果她一不小心把末日取消了，把未来改变了，那她和罗莎琳、杜格拉比相遇的命运也可能被改变，那才是她最不想看到的。 而现在，能保持现状，她就足够满意了。 (本章完) 第134章 133 辞行 第134章 -133- 辞行 晨间的暖阳穿过浓密的树冠，斑驳的涂抹在林间少女的脸上。 慵懒的舒展了一下身体后，她又想起了什么，快速检查了一下自己的魂脑。 在第三次从阿迦舍的梦境脱离时，她曾经做过实验，检查能否带出活物，结论是，身体可以带出来，但灵体消失了。 不过魂脑和纯粹的灵体是不太一样的。 首先它不符合活物的范畴，其次它也不完全是灵魂符文的聚合体，炼制过程中还融入了其他符文和稀有元素来加固，最后，伊薇特还将其与自身的灵体维持在连接状态，等于是将它暂时变成了自身灵体的延伸。 伊薇特不知道把梦境里的东西带出来到底是个什么流程，但她觉得，自己都这样了，要是还带不出来，那就真没辙了。 几秒钟后，确定了魂脑还在，伊薇特松了口气，接着打开了系统自检，让它自己检查一下，脱离梦境的过程中，是否有东西丢失。 然后…… 不查不要紧，一查吓一跳。 根据系统自检结果，她发现魂脑内残余的记忆碎片消失了！ 要知道，这可是魂脑最大的使用弊端了，即便是圣灵教派自己的轮回主祭，在使用魂脑时，都必须时刻警惕那些记忆碎片的影响，稍有不慎，就会变成赛博精神病，使用时长往往无法超过半小时。 伊薇特自己则在测试的过程中发现，她至少要六个小时后，才会感觉到记忆体异常，说明她的灵体强度，是可以支撑接近六个小时而不陷入混乱的。 这已经很不错了，可以满足大部分的使用需求，所以她也不觉得麻烦。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脱离了梦境迷雾，魂脑还在，魂脑内缝合的各种记忆碎片却被过滤掉了，完全没带出来。 这不直接无敌了么？ …… 很快，带着愉快的心情，伊薇特离开了荒野，穿过覆盖着蕨类植被的密林，来到了水塔国外的山丘上，向下俯瞰这个末日后的城市，并且在心中和末日前的弗斯江做了一下对比。 末日之前，弗斯江是一个拥挤、斑斓的蜂巢，充满了低矮的小平房，涂料风格多为红色、橘色和白色，只有市中心的区域会有摩天大楼拔地而起。 而现在，那里已然化作一片浩渺无垠的蔚蓝湖泊。唯余少数高耸的建筑骨架，如同巨人遗落的石矛，顽强地刺破水面，孤悬于碧波之上。它们之间依靠腐朽的木栈道或锈蚀的金属桥相连，构成了一座漂浮于水上的孤岛王国。 想到马上要离开了，她也不急着飞回去，而是沿着一条悬架于湖面之上的金属走道，在清澈湖水折射的天光水影中漫步了数公里，才悠然进入水塔国的内部。 并且这一路上，她还能看到很多眼熟的地方，比如靠近市中心的仰光街，是她一开始租住的双层别墅所在地，还有更远处，魂火教堂只剩下尖顶的残骸勉强探出水面，年深日久，早已面目全非，如若不是尖顶上某些雕刻还算眼熟，她都没法第一时间认出。 “午安，伊薇特小姐，吃午饭了吗？”一个温和的机械合成音从一侧坍塌的建筑内部传来。伊薇特循声望去，看到一位年轻男子外貌的仿生魔偶正和其他几名同类围在一起。 伊薇特仔细回忆了一下，才想起来，这位年轻男子模样的仿生魔偶，是水塔国的执政官“艾德”。 之前她初来乍到水塔国，将铜皮先生的信送给风铃草女士的时候，就是由这位艾德先生来帮忙处理的，最后带着她，还有冰雨等人，一起看到了风铃草女士的坟墓。 “你们在准备午饭？”伊薇特看向室内，被扫得一尘不染的干净地面上，正燃烧着火堆，几个魔偶们给死鱼插入木棍，放到火堆旁边转圈。 但它们显然掌握不好烤鱼的精髓，鱼都烤成煤球了，它们也没打算停下来，恍若正在进行某种神圣仪式，全神贯注。 “是啊，是杜格拉比先生离开之前，教我们的技术，是人类的‘艺术’。”艾德笑着说，“虽然杜格拉比先生已经永远离开了，但这份技艺，我们会一直传承下去的。” 怎么说得跟杜格拉比死了似的呢……伊薇特想。 接着，看到艾德问她要不要来点烤鱼，她低头看了看那团漆黑的碳化物，面露难色，婉拒了执政官先生的好意，并向他提出了辞行。 “您是要走了？”艾德的仿生面庞露出了拟人化的惊讶。 “嗯。” “不再多呆一阵子吗？” “已经很久了吧。”伊薇特想了想，“我呆了多久了？” “不多，也就四年。”艾德说。 “已经四年了吗？”伊薇特诧异，不知道是不是缺乏大事件来作为记忆锚点的关系，她感觉在水塔国呆的这四年，就像四个月一样弹指一挥，丰富程度还不如她在梦境世界里和圣灵教派斗智斗勇两三个月。 不过对她，以及对魔偶们来说，四年确实不是一个很长的时间，对于没有寿命限制的长生者而言，将所有事情拖延到十年后，乃至一百年后再去做，也是很稀松平常的事情。 果然是梦境世界的处境太紧迫的缘故，总有刁民想害朕。 “我对这里的风景已经很熟悉了，是时候出发了。”伊薇特又说。 “真是遗憾啊。”艾德见她去意已决，发出一声拟真的叹息，不再挽留，“祝您一路顺风。” 伊薇特点点头，随后又想到了什么，说：“对了，有一件事情希望艾德先生你能帮我个忙……” 她细致地将关于罗莎琳的信息，连同影印画像一并托付给艾德，在得到执政官郑重其事的保证后，才终于放下心来。 午后，伊薇特叫上了冰雨、阿贝拉，一起坐上了魔导机车，缓缓飞离了水塔国。 和梦境里一样，现实中，她的下一站也依然是东海岸。 不过不是着急去下一个大洲避难，她的想法是绕着整个黑潮洲海岸线转一圈，将沿途遇到的所有城市地带都探索一遍，确保无论从哪儿来，罗莎琳都能第一时间被周边的魔偶王国们注意到，就像是插一圈旗子一样。 然后她才能放心去翡翠洲，把同样的环大陆旅行再做一遍。 这当然是一个非常漫长的事情。 首先，末世后的废土上，残留的大型都市遗迹星罗棋布，它们曾是旧日里新伊甸合众国、锈骨自由邦、黑潮联邦乃至南方诸国联盟的骄傲象征。 即便只盯着一些三线以上的城市废墟，且每个城市都只用一个月的时间收割畸变体、搜寻梦境迷雾，她要“搜打撤”的地点数量也远不止三位数。 更何况她大概率不会一个地方只呆一个月，如果遇到风景好看一点、本地魔偶王国比较有趣一点的地方，一不留神，说不定就是几个月过去了。 但也无妨，因为这趟路途中的旅行者们，刚好都不是很缺时间。 …… 时光匆匆。 穿过弗斯江，直达黑潮洲的东海岸，再一路向下探索，最后绕一大圈，回到伊薇特来到黑潮洲的最初登陆点，也就是阿迦舍附近，这段环绕大陆的史诗级勘查，了她总计20余年。 考虑到她在水塔国就呆了四年，现在绕大陆一周，途径了不知道多少城市，才用了20年，这效率应该能称得上极高了。 而这一过程中，伊薇特的魔力和畸变魔力也得到了大增，前者突破到了3100点左右，终于超过了阿贝拉，后者的总量更是早就突破了20w。 但这还不是真正的关键，关键在于，她产生了一种颇为清晰的预感，那就是继续吞噬下去，再过不久，她的纯白之触，肯定会发生一些改变。 至于是什么改变，暂时还不得而知。 先发再改 (本章完) 第135章 134 回岛与长眠 第135章 -134- 回岛与长眠 重返了黑潮洲登陆点，伊薇特在这里停留了一天，最终决定，在去翡翠洲之前，先回一次伊什岛。 除了要看看自己留下的信封怎么样了、有没有被动过，也是因为纯白之触的进化已经抵达了临界点。 她有强烈的预感，这场进化并不简单，可能需要休眠很长一段时间。 既然如此，她当然不想睡外边，要睡也是回家里睡。 很快，伊薇特将这个想法告知了冰雨和阿贝拉。她本来是打算在这里与她们告辞的，今后的日子，她回伊什岛老家，冰雨继续旅行，阿贝拉则爱干嘛干嘛她管不着。 然而让她有些意外的是，两人不约而同都提出了想去伊什岛看一看的想法。 那就一起去好了，反正伊什岛也很久没客人来了，庄园的别墅里也还有足够的空房间。 而对于这次伊什岛之旅的决定，冰雨是纯粹好奇。她只是想看看能孕育出好心人小姐这样的世外岛屿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而阿贝拉就不同了，她是觊觎主人掌握的那些魔法知识，在把那些东西旁敲侧击的学明白之前，她可不想就这么草草了事。 在很久之前，阿贝拉一直觉得，要想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她仅有的选择，就是找个有君主的神嗣势力当狗，再通过积攒功勋，兑换到晋升的机会，最后借助六阶段母巢，完成从领主到统领的蜕变。 但现在跟着主人生活那么久，慢慢的也学到了一些符文学知识，她忽然产生了一个新的想法。 如果跟随主人，学到更多高深莫测的魔法技术，有没有一种可能，她能以领主的身份，越级击杀一个六阶段的统领，再抢走对方的母巢，实现“以力证道”，暴力晋升？ 这样不就不用给任何高阶神嗣当狗了吗？ 当然给主人当狗也是狗，但主人长得可爱，又不会强控她的生死，顶多偶尔吸她一点进化因子，根本无伤大雅…… 什么，你说她堕落了，都忘记复仇了？ 不，这是隐忍。 她觉醒的那些人类记忆碎片里，可是有不少这样隐忍多年，最后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的画面呢，尤其是那个歪嘴笑，她已经融会贯通了，早晚有一天，她能逆转主仆的身份地位，再对着羞羞答答欲拒还迎的主人，用出这个表情的。 是的，光是想到这个画面，她就爽得要飞起来了，在此之前，为了这个野心，一点卧薪尝胆又算得了什么？ …… 几天后，伊什市，中央区。 回到了熟悉的庄园，伊薇特将魔导机车落在杂草丛生的绿地上，看着眼前爬满了深绿的藤蔓、窗户蒙着厚厚的灰尘的荒芜别墅，忍不住叹了口气。 即便没有回屋检查，她也可以确认，罗莎琳在这期间，肯定没有回来过，不然以她的性格，不可能不把这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随后，她踏上石阶，拧动门把手，推门而入，腐朽的味道立即扑面而来。 没有急着用风魔法通风，她第一时间扭过头，望向桌面，放了信笺的木盒仍然在桌子上，没有打开的痕迹。她对此并不意外，默默将盒子收起，然后依次推开那些吱呀作响的窗户，让带着植物清香的空气涌入，驱散屋内的气味。 紧接着，冰雨和阿贝拉也自觉开始帮忙。冰雨从布满蛛网的洗手间角落里翻出了扫帚簸箕，阿贝拉则回到房车上，拿了抹布下来，用水魔法弄湿，进入屋内，开始擦拭桌椅。 这样的大扫除一共持续了三天时间，直至第四天，经过持续不懈的清扫，庄园总算恢复了记忆里的样子，伊薇特这才舒坦起来，开始为自己即将到来的长眠做准备。 在她的准备计划中，首要位列第一的任务，就是开辟药田。 毕竟经过了梦境世界的锻炼，她已经是个合格的魔法药剂师了，而在这20多年的旅途中，她也收集了足够珍贵的稀有植物种子，全部存放在了房车上。虽然不清楚之后的长眠需要多久，但感觉不会很短，自然可以从长远考虑，先把生长周期长的药材早早种下先。 ——不过有些麻烦的是，这些种子因为温度湿度的需求不同，得分别设置在不同的地方、用自制的魔导设备来模拟环境，等于是要单独搞好几个微型生态圈。 紧接着，规划完了药田的计划，下面就是炼制亡灵生物了。 利用来自圣灵教派的亡灵魔法技术，以及多年来，她对身上这个高端魂脑的研究探索，她已经摸索出了一个将亡灵生物的灵体炼制成小型魂脑的办法。 这就等于是让亡灵们从一种半魔法生物，变成了披着亡灵外壳的人工智能。 然后，只需要再将对应的泛用性ai模型输入进去，她就能把骷髅、僵尸这样的亡灵生物，变成一种另类的ai机器人，来代替她维护庄园状态，以及照料药田。 简直是天才般的想法！ 她都有点为自己的才华而感到震惊了！ 而且亡灵生物还有一个好处，那就是它们本来就是死物，除非遇到零号这种特殊存在，否则是无法被感染畸变的。 唯一的缺点是需要定期补充魔能，但这也好解决，她只需准备一个巨大的魔力储备中心，就能让亡灵们自己给自己补充能量，确保全年无休。 …… 就这样，虽然早就达到了进化的临界点，但为了准备工作，伊薇特又了一年多的时间，才真正放下心来。 这期间，她搞出了功能各不相同的药田、中大规模的魔能储备站，以及超过上千只游荡在中央区、分配了巡逻、清洁、园艺、维护等任务的ai骷髅。 这些骷髅甚至配备了伊薇特亲手打造的符文枪械，足以轻松击退闯入该地区的一、二阶畸变体。 至于冰雨和阿贝拉，虽然她们也愿意帮忙，但伊薇特肯定不会把她们考虑进这个环庄园的动态模型里。毕竟她又不会把二人永远禁锢在岛上，魔导机车就在院子里，想走随时能走，有阿贝拉帮忙照应一下，回去的海路上，冰雨应该也不会遇到什么危险。 …… 第二年初，细密的雪从铅灰色的云翳中飘落，覆盖了庄园的屋顶、树梢和草地，给岛屿披上了银装。 清晨，伊薇特推开屋门，冰冷的空气涌入肺腑。她踏着薄雪，在庄园内进行最后一次巡视。 她先看了看药田。 这是原先的菜园、兽栏改出来的，现在有了巨大的玻璃棚，每个棚子有她手搓的工业级环境模拟设备，有的区域温暖湿润，雾气氤氲，有的则干燥凉爽，光线明亮。确保不同喜好的药材，都能在这里茁壮成长。 同时还有多个骷髅兵在这里持续站岗，防止有卑鄙的野生动物跑进来偷吃。 是的！ 时至今日，电网都用不上了，直接上ai骷髅了，和两百年前何止是天差地别，这就是技术进步的魅力啊。 将来，等她进化结束，药材也长得差不多了，她还能尝试着炼制黑塔医药的核心产品——活性符文组。只需把固定的术式熔炼到药剂里，谁喝了这份药剂，对应术式就会像天赋能力一样，绑定在血液里，用起来毫无负担，甚至没有对精神力的要求。 不过缺点是，活性符文组的炼制对材料、技术、药理知识广度与深度的要求很高，失败率很高，并且成功了，彼此之间也会互相冲突，用一个，会把前一个给刷掉。所以一般来说，肯定是尽量炼制高端的、有特色、多功能的活性符文组，低端的压根儿没有炼制的价值。 检查过了庄园内的药田区，伊薇特继续往前走，看到草地与湖泊旁，不少骷髅大清早，已经在勤勤恳恳的打扫这里的落叶了，另一些则在给绿植修剪枝叶。 她看了几眼，离开了这里，穿过废墟街道，前往农业区。 农业区是改造后的另一片药田，旁边就是她打造的魔能储备中心，许多骷髅在这里来来往往，有些是去补能的，剩余则是储备中心的常驻人员，除了维护设备外，还兼顾安保工作，一个个手里都携带着符文枪械，如若有一阶段、二阶的畸变体出现，基本露面的瞬间就会被爆头秒杀。 除此之外，和两百年前相比，中央区的路面也焕然一新了。曾经堵塞街道的锈蚀车辆、倒塌的路灯、破土而出的蕨类和坍塌的混凝土块，都被骷髅兵们清理干净，搬运到了别处。路面已经变得平坦开阔，在积雪下显出一种奇异的整洁。 这算不算剥削死人？ 伊薇特摇了摇头，把这些奇怪的联想丢出去，在欣欣向荣的中央区内兜了一圈，确定没有哪个骷髅兵在偷懒后，她又回到了庄园内，看到阿贝拉刚好从屋内走出来，对她十分恭敬的问候道：“早上好，主人。” 伊薇特嗯了一声。 “对了，主人，我又恢复一点，今天还要吗？”阿贝拉的声音带着一丝刻意为之的甜腻，脸颊微红。 她说的要，当然不是你想的那种要，而是指上供畸变因子。 在很多年前的时候，阿贝拉就已经恢复到大约四阶段的水平了，作为畸变体，实力已经相当之强。 于是，出于安全考虑，伊薇特就会通过吞噬的方式，持续限制她的畸变因子浓度，不让她恢复到五阶段的鼎盛期。 她一开始觉得阿贝拉肯定受不了这个气，会主动离开的，但不曾想，她这样把阿贝拉当奶牛似的，定期剥削，她居然也不介意，就这么赖着不走，走到哪儿跟到哪儿。 后来问了一下才知道，她是把这个当学费了，她这些年，跟着伊薇特学了不少元素魔法的技术，如若恢复过来，肯定比寻常五阶段领主要厉害很多的，所以她觉得，作为主人，才要求她上供这么点进化因子，完全不过分，甚至还有点过于温柔…… 看着阿贝拉羞涩的表情，伊薇特沉默了一会儿，说：“你不要语气这么暧昧。” 上供就上供，不知道的还以为她对女仆做了什么呢。 “哦。”阿贝拉老老实实的说，旋即又幽怨起来，心想主人怎么一点情趣都没有，枉费她一番苦心，看了那么多起源文明留下的言情杂志，这下全都对牛弹琴了。 “另外，以后不用你给我提供畸变因子了，我要准备‘晋升’了。你去把冰雨叫下来。”伊薇特又说。 “诶？”阿贝拉震惊，但还是赶紧返回屋内，敲了敲一楼某个客房的门板——她和冰雨都住一楼，原因是二楼卧室有旧主，三楼是伊薇特住所，只有一楼有多余房间。 等她把冰雨喊过来后，伊薇特看向冰雨，温和的说：“我要在这里休息很长一段时间，冰雨，一会儿阿贝拉会把你送回大陆。我不知道我要休息多久……但等结束后，我应该会直接去翡翠洲，你也可以在那里等我，如果我们能遇到的话。” “好吧，好心人小姐。”冰雨不舍的说，没有异议。 她不知道伊薇特为什么突然要休息那么久，但对方说是修行需求，作为一个单纯的机械族少女，她自然也不会怀疑。而且这次黑潮洲之旅确实还蛮久的，她觉得对方想在家里休整一阵子也合情合理。 “主人，那我……”阿贝拉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伊薇特看向她，平静的说：“我建议你也和冰雨一起离开，我休息的时间里，没有办法教你什么东西，而伊什岛上最高阶的畸变体才是三阶的精英，我想你也看不上，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 这话自然很有道理，阿贝拉沉默了一会儿，轻轻点头：“……是。” 随后，没有再多寒暄，约定了日后翡翠洲再见，伊薇特就站在庄园内，目送着阿贝拉驾驶着魔导机车，碾过积雪，最终消失在铅灰色天际线的尽头。 庄园的氛围重新静谧下来，淡金色的朝阳在她身后投下孤单而狭长的阴影。 白色的雪粉依然在飘落，她站在庄园中央，片刻后，身后的长发开始不受控制的肆意蔓延起来，将她缠绕、包裹、收拢……转瞬间凝成一个密不透风的巨茧，椭圆的表面流转着玉石般的微光。 旋即，巨茧沉甸甸地砸进了雪地里，与周围的白色融为一体，仿佛冬日的一部分。 …… 在本能的结出了巨茧后，伊薇特感觉自己被一阵强烈的困倦感吞没了，她的意识也在这个过程中坠落下来，仿佛掉入了无边的深海，被四面八方的冰冷海潮所包裹。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睁开眼，发现自己正置身于一个未知的海洋中，上方的光亮像隔着一层水面，遥远而不真实。下方是望不见底的黑暗深渊。 但奇怪的是，她的意识十分清醒且理性，完全没有任何恐惧、慌乱的情绪滋生。 她记得，她应该看过这个画面，在很久很久以前，在她第一次被畸变因子感染，并获得畸变之力的时候，她就进入了这片意识海洋，现在她又回来了。 对了，上次在这里看到了什么来着？ 想到这儿，她低下头，看到深渊尽头，一条粗壮的、宛若阴影般浓郁的黑色触须突然钻了出来，宛若蛰伏已久的海怪，要对着溺水者发动致命的一击。 但面对着伊薇特平静的眼神，这条黑色触须的动作渐渐变得迟缓起来，最后温驯的横在了她的面前，像一条等待主人抚摸的大狗。 伊薇特没有动作，而是仔细观察了一下这条触须。 在梦境世界，她在莉亚娜身上感受到类似的触须，确实比她的纯白之触更强，只是莉亚娜魔力有限，只能召出三条，还要节约魔耗，所以才被她凭数量压制了。 而眼前这条触须，视觉上，远比莉亚娜的阴影之触，还要更加符合“阴影”这个描述，看起来几乎就是二维的。 而后，想到了另一件事，她又将目光下移，投向了下方的黑暗深处。 她记得上一次来的时候，这里应该还有一团黑红交织的液体，但不知为何，这次却没有看到。 …… 一周后，某个海滩上，引擎声熄灭，冰雨跳下车，咸湿的海风吹起她额前的蓝色碎发，她回头说道：“谢谢你呀，阿贝拉姐！” 阿贝拉帮她把机车从车顶上拿下来，墨色的长发在阳光下泛着微光，妩媚的脸颊上露出微笑：“毕竟是主人的任务。” “那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阿贝拉小姐？”冰雨好奇的说，“要不要一起旅行？去翡翠洲？” 阿贝拉的目光越过冰雨，投向广阔无垠的海平面，摇头说：“不，我要回伊什岛。” “诶？好心人小姐不是让你不用回去了吗？”冰雨不解。 “你懂什么？”阿贝拉冲她挤眉弄眼，笑嘻嘻的说，“正是这种情况下，还坚持守在主人身边，才能让她感受到我的拳拳心意啊。” 说完，也不管冰雨能不能理解，她就回到了魔导机车上，向着伊什岛返了回去，开始等候主人苏醒。 在她看来，主人所谓的长眠，估计五六年、七八年撑死了，她一直在旁边不离不弃，她就不信，这样还感动不了主人。 说不定能让她收自己为徒也不一定！ 但…… 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很残酷。 无论如何，她都不会想到，这一等，居然就是一百年。 纯草稿，根本来不及修改，大伙等早上再看吧。 (本章完) 第136章 135 阿贝拉的百年孤独 第136章 -135- 阿贝拉的百年孤独 阿贝拉的百年孤独是从返回伊什岛的半路上，魔导机车意外受损而开始的。 这其实不合常理，毕竟她实力上限虽然被锁死了，但也是个四阶段头领，按理来说，返程的路途应该一帆风顺才对。 但尴尬的是，半路上，她遇到了渊流北海与渊流南海两大势力的倾轧，双方军团的统领，赫然就是曾经被伊薇特命名过的“钢铁海龙兽”和“噩触妖灵”。 由于曾经听紫统领提及过，所以她很快就认出了钢铁海龙兽的身份，应该是天海之王座下的那位最强统领，半机械的巨大蛇形身躯非常有标志性，前身应该是起源文明时期的“遁地掘构者”，烬痕化工独有的超级盾构机，号称能挖穿地心。 而对面的噩触妖灵，她虽然不认识，但多半也是溟渊之王座下最强统领之一，不然没资格与钢铁海龙兽对阵。 于是，虽然处于战场边缘，她还是倒了大霉，被迫卷入了战斗。 好在魔导机车得到过主人的改装，不仅装甲很厚，还有魔力屏障，一番纠缠之下，让她逃了出去。 然而没多久她就发现，在战斗的冲击下，魔导机车的内部零件似乎出了点问题，刚到伊什岛周边的海域，就趴窝泡水了，她不得不提前下车，才慢慢把车子推上了海滩。 这时候情况已经有点尴尬了，因为没有魔导机车的话，她其实也是很难返回大陆的，尤其是，伊什岛位于渊流北海，她又是渊流北海的叛徒，两边八字不合。 然而此时，她还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些什么，所以并没有当一回事。 在她看来，眼下的她就是来等主人苏醒的，而主人一旦醒来，一切都不是问题，有什么好在意的？ 然后，她便回到了主人的庄园，平静的呆了好几年，期间，她把实力恢复到了五阶段的巅峰期，对整个岛屿上的所有神嗣都发起了降维打击，她还去探访了深渊基地，研究了一下主人的故居，虽然也没研究出什么所以然。 随后，百无聊赖的离开了深渊基地，随着时间推移，一阵空虚感，开始在她的心底浮现。 她最初在这里的生活还是挺有盼头的，经常会外出狩猎岛上和海里的神嗣，为自己抵达五阶巅峰提供养料。 但问题是，之后呢？ 她要想再进一步，就需要六阶母巢辅助晋升，偏偏伊什岛上没有母巢，且就算有，也没有能养到六阶段的资源。 所以，接下来的日子，在这个空无一人的小岛上，她到底能做点什么呢？ …… 很快，十年时间过去了。 作为一个保持进食就能有几乎无限寿命的永生者，阿贝拉最开始并不觉得10年时间有什么难熬的，她在黑潮洲上，和主人在水塔国一呆就是好几年，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啊。 但现在，在伊什岛上，她却真实的产生了一点难熬的感觉。因为这里没有机械族，没有冰雨，没有那条黑龙，也没有主人，只有一群缺乏权限无法指挥的ai骷髅，这种孤独、寂寞、无人交流的感觉，属实是过去她少有体会到的。 而且那个白茧也很离谱，她都等了10年了，居然一点动静都没有，连进度条都没有，这谁吃得消？ 阿贝拉很无奈，但也无可奈何，毕竟她对各种技术一窍不通，也懒得学习，那个坏了10年的魔导机车，她看不懂，更修不好，所以想走也走不了。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只有静静的等待下去，期待着明天主人就能破茧成蝶，带她脱离这个海上牢笼。 …… 明日复明日。 在一天天的等待中，时间过去了20年。 这时候的阿贝拉，已经产生了心如死灰的感觉。 相比于性格上安安静静、像个机器人一样不苟言笑的主人，阿贝拉发现自己还是一个挺社会化的神嗣，以前在紫统领手下看管库克斯的时候，她空闲时间除了和同级别的神嗣聊八卦，就是霸凌比她级别低的神嗣，以享受强者羞辱弱者的快感。 而之所以初次相遇时，对伊薇特表现得极其高冷酷炫，也只是她觉得这样会显得自己很有格调，顺便也能震慑对手，让对方不知道自己底细，也没想到后来因为掩饰得太好，被伊薇特当成了“可敬的对手”，一骚扰就是好几年。 现在把她关到了这个一个交流对象都没有的海岛上，偶尔发现几个三阶段的神嗣精英，还都是不会说话的那种，欺负的时候一点情绪反馈都没，简直快把她给憋死了。 这和坐牢有什么区别？ 不，起源文明时期的人类罪犯们坐牢，那还能和室友、狱警聊天呢，她这边一个活人都没有！ 不行！ 不能再这样坐以待毙了，她要自救！她不想再表演忠犬了，她只想赶紧离开这个鬼地方，永远不回来！ 什么狗屁主人，一睡睡这么久，她再也不想看到了！ 于是，在伊薇特沉睡的25年后的某个早上，阿贝拉终于下定决心，推开了位于三楼的主人的书房，看到了放在书架上，林林总总宛若太阳般耀眼的知识书籍与手抄笔记。 这就是她此行的目的了。 她要借用这里的书籍，学习魔导机车相关的各种知识，把车修好，再利用它横渡大海，逃出这个鬼地方。 虽然这种事，过去她也有过尝试，并不负众望的败退了，但那也是15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的她，还没有现在这样坚毅的眼神，以及学好修车的野心。 今天的她，和过去的她，是截然不同的两个人！ 想到这里，她深吸一口气，神情坚定的拿起了一本《魔导工程基础》，带到了楼下的大客厅，开始认真阅读、学习，享受在知识海洋中遨游的感觉，感觉已经看到了充满希望的未来。 半个小时后，她趴在桌子上，安详的游入了梦乡。 …… 阿贝拉的学习之旅坚持了五年——至少名义上坚持了五年——最终因为一件事情，忽然醐醍灌顶般的开悟了，继而光速的选择了放弃。 这份开悟，并不是说她在找借口偷懒或太蠢学不会。 而是她忽然想到，她已经在这里演了整整30年的等候主人苏醒的忠犬了，如果等她把修车这件事学会了，把车一开，前脚刚飞到大陆，后脚主人就醒了，那她前面30年的牢不是白坐了吗？ 这谁吃得消啊！ 因此，她带着无限的哀愁，以及些许放松、窃喜的情绪，一脸无可奈何的把那本《魔导工程基础》又放了回去。 当然主人的书房里，肯定还有别的符文学书籍、魔法笔记的存在，就算不学修车，那能不能在这里把其他魔法知识补全呢？ 这！ 其实也是不行的。 因为她的学习思路和当初的杜格拉比一样，只学主人给她灌输的现成术式，要她自己去钻研、设计和优化原创术式，要查漏补缺的知识内容太多了，约等于从零开始，还不如等主人苏醒后喂她现成的，那多轻松。 于是…… 日子又回到了原点。 她又开始每天在岛上无所事事的游荡，偶尔欺负欺负弱小的神嗣，给自己找乐子。 然而好景不长，放弃了学习的想法，她也依然无事可做，那股无聊、寂寞与空虚的感觉再度包裹了她，开始折磨她的精神，直至将她脑袋里的心弦，慢慢绷紧到了极限。 …… 时间来到第五十年。 一个阴云低垂的清晨，阿贝拉踏着沾满露水的杂草，一步步踱到庄园中心那片空旷的草地上，看着巨大的白茧，露出阴郁的表情。 此时的她和50年前已经完全是两个人了，曾如黑绸般柔顺的墨色长发，如今黯淡无光，像一团被海风揉皱的纱网，处处打着顽固的死结。脸蛋上沾染着不知道哪来的污渍，一道灰，一道青。她身上的衣袍早已磨损不堪，辨不出原本的颜色，所过之处，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难闻的霉味。 只有她的眼神还算明亮，但和过去相比，也变得空洞许多，不复过去的娇媚诱人，看起来似乎已经在精神崩溃的边缘。 当然，她自认为没有精神问题，只是长期一个人生活，让她开始懒得在意自己的个人形象了，继而就变成了这么一个不修边幅的状态，就像某些独居闭关创作的邋遢艺术家一样。 而她打算做的事情，她也不觉得有多疯狂，不过是用她独有的腐蚀魔力，打碎白茧，帮主人提前醒来罢了。 对此，她甚至有一套自己的逻辑支持——正常的晋升流程绝对用不着沉睡50年那么久的，主人肯定是出问题了才变成这样的。 她说不定也正期待着有人能帮她破除牢笼，救她出来呢。自己如果能把主人唤醒，不仅不会挨骂，反而是护驾有功。 想到这里，阿贝拉只觉得合情合理，念头一下子就通达了，脸上也不禁浮现出病态的笑容。 然后她凝聚了自己的黑色魔力，对着庄园里的白茧开始狂轰滥炸，一边疯狂攻击，一边还发出神经质的娇笑，恍惚间，仿佛已经看到了脱离苦海的希望。 但等烟尘散去后，她怎么也没想到，过去对主人的纯白之触都能构成威胁的腐蚀魔力，对着白茧输出了这么久，居然连一点痕迹，都没在上面留下。 阿贝拉顿时呆住了。 这已经是她能想到的最后手段了，甚至她自己也潜意识中承认，这一招非常作死，如果不是万不得已，她也不想用，不然激怒了主人，谁知道自己会不会被主人整个变为养料。 然而她更想不到的是，自己作为巅峰状态的五阶领主，全力以赴之下，竟然连这白茧的一点皮毛都没伤到！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主人真的是正常的神嗣统领吗？怎么感觉那么诡异呢？ 阿贝拉完全搞不明白，但可以确认的一点是，如今的她，除了继续往后等外，已经彻底束手无策。 …… 就这样，在试图“帮助”主人脱困失败后，阿贝拉彻底绝望了。 她怀疑主人已经死在那个茧里面了，她在这里苦等，其实和画地为牢没任何区别。 但你要让她去把学修车的事情重新捡回来，再度翻阅起那本《魔导工程基础》，那她又觉得，情况也还没有绝望到那个地步。 而且客观事实上，现在的车也没有50年前那么好修了。 不管当时那辆经过多方面改装的魔导机车最后是因为什么零件故障而损坏的，现在它都已经在风风雨雨中浸泡了很多年了。常年的海风侵蚀下，整个车体都已经处于在散架的边缘，要想修好，和重新手搓一辆新车没任何区别，学习成本完全是指数级上升的。 这时候，阿贝拉就会想到，主人当年似乎就是在这个岛屿上，把所有知识都学会了才离开这里的，听起来真是不可思议。 果然主人能成为主人，自然是有她的道理的，如果将来她要落到自己手里，就让她当自己手下的技术顾问好了，女仆什么的，可以只做兼职。 阿贝拉遐想起来，然后又觉得这不过瘾，便回到了房间内，拿起了纸笔，开始书写。 这时候，她忽然意识到，写作也是可以成为打发无聊时间的重要手段的，而且她未来的野心是当上君主，逆转主仆身份，将主人变成自己仆从，那么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提前规划一下，将来要做哪些事情来狠狠的报复，狠狠的调教。 刹那间，仿佛茅塞顿开，在这个无聊、寂寞且空虚的孤岛上，阿贝拉像是找到了新的生活希望，开始了她的文创生涯，将未来野心实现后，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都写到了她的笔记本中，说是规划未来，其实基本就是在自娱自乐。 而内容，一会儿是霸道君主阿贝拉和傲娇女仆伊薇特，一会儿是五八门的非人类play，且大都有白色触手的参与，再不然就是各种世界观下的角色扮演。 不能说是野心勃勃吧，但也是不堪入目了，充满了不可名状的炫压抑。 就这样，时光在墨水瓶干涸又装满的循环里爬行，一支羽毛笔磨秃了尖，再换一支新的。年复一年的生活中，已经转职为小黄文写手的阿贝拉，渐渐也接受了以这样的手段，来稳固自己摇摇欲坠的精神世界。 她依旧机械地巡视着那片愈发茂盛、却无人分享的药田；偶尔给几近干涸的储能中心补充魔力；闲暇之余会去检查一下伊什岛上有没有新的三阶神嗣出现，有的话，她就会过去蹂躏一番，在对方扭曲挣扎、无声嘶鸣的痛苦中，汲取那一点点扭曲的、病态的快乐，并转化为小作文的创作动力，写出更多、更长、更天马行空的伟大情节。 在这样孤独的创作生涯中，雪般的纸片与厚厚的笔记在一楼的圆木桌上越积越多。 最初她还做一下掩饰，免得哪天主人醒来，她又没来得及藏好，那就完蛋了。 但在以十年为尺度的漫长岁月里，这份谨慎终究敌不过时光的冲刷和内心的松弛，她开始将这些心血之作随意堆放在桌上，偶尔倦了，就蜷缩在一旁柔软的沙发里小憩片刻，任由窗外风雨飘摇。 如此这般，不知不觉间，距伊薇特化作白茧，终于逾越了百年。 …… 这是某个冬日午后，伊什市的苍白天空中，细碎的白雪无声飘落，像纷纷扬扬的粉。 庄园内，一身无趣的黑白配色、打扮得像个宅女似的的阿贝拉，轻轻合上窗户，将冷风关在外边。壁炉里的松木正在欢快地燃烧跳跃，橘红的火焰将整个宽敞的客厅烘烤得暖意融融。 此时，她刚写完一个精彩到连她都忍不住为自己的才华拍案叫绝的小短篇，虽然一如既往的炫压抑，充斥着那些不可名状的幻想和扭曲的支配欲，但优美的文笔完全能抵消里面低俗的部分——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接着，她惬意得伸了个懒腰，躺倒在了旁边的沙发上，习惯性地蜷起雪白纤长的腿，开始了固定的每日午睡。 炉火的暖意温柔地包裹着她，睡意如同潮水般涌来。周围的空气静悄悄的，只有火焰烧焦木柴的噼啪声，像过去的每个瞬间那样，令人安心。 但…… 就在她沉入梦乡的几分钟后，窗外雪地上，那个历经百年风霜洗礼、纹丝不动的巨大白茧，终于发生了一点异常。 一道让阿贝拉期待了无数个日夜的细碎裂纹，开始在这个白茧上蔓延起来，飞速扩散。 先发再改 (本章完) 第137章 136 苏醒 第137章 -136- 苏醒 伴随着剥落声，白色巨茧表面的碎片如同被风化的墙皮，片片坠落。它们在凛冽的寒风中无声崩解，化为细不可见的齑粉，飘散无踪。 于是，不过十几分钟，雪地里，便只剩下一个紧闭双眼、身着黑裙的银发少女。 微微动弹了一下，她睁开眼，暗红色的瞳孔里倒映着满天飞雪，然后撑起身，茫然地环顾四周。 “多久了……？”她低声自语，站起身，拍落裙摆沾染的雪粒与微尘，对她来说，这场大梦的过程是相当之快的，时间几乎只有一瞬，与阿贝拉、冰雨挥手作别的情景，似乎还发生在几个小时之前。 不过对于伊薇特来说，要搞清楚这个问题并不困难，即便在深度沉眠中，她体内的魔力核心，也是会稳定增长的，且达到了肉体极限的关系，每年的涨幅被稳定限制在了一年42点，只需要通过魔力总量的增幅，她就能判断出自己长眠的时间。 她记得在入睡前，自己的魔力总量在3100点左右。 旋即她将意识沉入体内，开始检查，但很快就愣了一下，绝美的小脸上满是不可置信。 7300点！ 足足4200点的涨幅！ 那不等于是已经过了一百年吗？ 能有这么久？ 为了进一步确认，她果断唤醒了沉寂在灵体外层的“魂脑”，在她的长眠期间，魂脑并没有关闭，而是维持着一个低功耗的开机状态，不会对魔力涨幅造成什么影响。 而在这里，她又一次得到了确认，确实是一百年。 漫长的沉默降临，伊薇特伫立在风雪中，任由寒意侵袭，心里的第一个想法却是，一百年过去了，那罗莎琳的情况怎么样了，她不会已经变成灰了吧？ 但作为真神之下的第一强者，东西大陆的人魔共主，寿命明显不能以常理度之，再活几百年应该也不是问题…… 她自我安慰了一下，旋即开始检视自己的纯白之触，探索这百年长眠带来的能力改变。 旋即，在她的意念下，一条触须迅速从掌心中探出，但与往常相比，颜色却发生了一点改变。 不同于之前那种牛奶般干净纯粹的白色，而是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调，增添了几分污浊、混沌的感觉。 从白触……变成了灰触？ 伊薇特顿时想到了意识海洋深处中那条近乎于二维状态的阴影之触，心想果然最终进化就是染黑吗？ 那不就是和莉亚娜的能力殊途同归了？ 而后，在好奇心驱使下，她开始尝试操纵这条灰触，没过几秒，触须的末端迅速变形、延伸、固化，化作一柄寒光隐现的灰色利刃。 她继续改变想法，灰刃也随之而变，先是化作了一个灰色的、宛若骨质的巨爪，然后又变成了小巧的圆盾，再之后是长鞭、锯子……不仅形态上能随意改变，材质特性也能在软硬之间切换自如，如臂使指。 这就是灰触目前的全新能力了，可以称之为“拟态”。 但如果只是增添一个拟态效果，似乎也对不起这百年的光阴。 所以实质上，灰触现在真正的特殊之处，在于吞噬能力的升级，以及与拟态的联动效果。 首先，她的吞噬能力不仅仅是吸收血肉，补充魔力，增加畸变魔力这么简单了。 她还能吞噬和解构物质的底层符文结构，说白了，就是把对方的基因信息都一并复制了，再结合拟态能力，模拟出对方的器官，从而获得对方的部分天赋能力。 譬如阿贝拉的蛛腿矛和腐蚀魔力，正常来说她是无法理解、无法解析的。 但通过全新的“吞噬”与“拟态”的联动，她就能复制出阿贝拉的蛛腿矛或别的身体器官，再利用这部分器官作为媒介，释放她的腐蚀魔力，而根本不需要理解底层的符文构造。 而更加离谱的是，吞噬对象并不局限于有机物，连矿石、金属这样的无机物也能吞噬解构。 这就意味着，她可以把畸变魔力变成万能的材料工坊，无论是身上的衣装，还是制作装备需要的合金，亦或是炼制魔药的高端药材，她都能先吞噬解构、录入数据库，再用拟态能力，当场复制出来！ 这不是无敌了？ ……好吧也不是。 这种吞噬、解构与拟态的能力当然是有限制的，限制源头就是畸变魔力本身。 众所周知，伊薇特的畸变魔力只有吞噬才能上涨，遇到了一阶段畸变体的话，吞噬能力甚至还会亏本，总量不升反降。 而对于吞噬、解构和拟态亦是如此，每一个过程，都是要消耗巨额的畸变魔力，且如果目标性质太罕见、解构太复杂，这一流程中的消耗就更加夸张了。 所以，她虽然可以用吞噬、解构的能力来丰富自己的数据库，但肯定要有抉择和取舍，只有特别珍贵的，才有录入数据库的价值。 不然见什么吞什么，一股脑儿往体内装，那别说她现在这20多万的畸变魔力了，就算是200万，也是三两下就用完了。 ——别看她拿阿贝拉举例子，真要把阿贝拉从头到脚完整的录入数据库，20w畸变魔力也完全是九牛一毛。 …… 站在原地，脑补了无数关于“拟态”能力的应用设想后，伊薇特的脸上露出微笑，收起触须，转头看向身后的三层别墅。 此时，在ai骷髅们的维护下，百年之后的别墅并没有显得很破败荒芜，反而与藤萝等植物结合得很紧密，带着温馨感与勃勃生机，像宫崎骏动画电影里的那样。 但下一秒，她忽然发现，在别墅一楼的格窗内，竟有微弱的橘红色光芒在摇曳。 有人？ 伊薇特诧异起来，心想都过去一百年了，屋内怎么会有使用的痕迹，甚至炉火还在燃烧？ 冰雨已经被阿贝拉送回大陆了，而阿贝拉肯定也不会回来，毕竟她是畸变体嘛，演演女仆就得了，为她在庄园里枯守百年这种事，根本不可能的。 那会是谁？ 难道是…… 刹那间，一个名字从她的心底里浮现。 她立即紧张起来，像个即将和初恋女友见面的纯情小男生一般，小跑两步，将门推开，看向室内。 温暖的气息扑面而来，带着松木燃烧的独特芬芳，混合着一种令人身心松懈、昏昏欲睡的暖意。壁炉中的火光为室内的一切披上了一层跳动的金色薄纱。 伊薇特的目光锁定在客厅，看到一个身着黑白配色睡裙的高挑身影，有着精致而娇媚的侧颜，正裸露着雪白的长腿，蜷卧在沙发上休息。 她立即走了过去，片刻后，失望的叹了口气。 怎么是阿贝拉啊…… 但很快，她又疑惑起来，心想这都一百年了，阿贝拉为什么还在这里，她难道一直守在这里？ 不……不可能……这不是畸变体会做的事情，也不符合阿贝拉的风格……她就算要表演忠心，撑死了也就演个几年就得了，不可能呆这么久的…… 莫非她是每隔一段时间，就会回岛上来探望我，正值百年之期，所以凑巧遇上了？ 想到这里，伊薇特的眼神柔和起来，重新展露微笑。 她想，虽然没看到最心心念念的大徒弟，但能感受到阿贝拉对自己的真心，感觉也不坏。 看来可以考虑把她女仆专职为正式弟子了……《土之魔典》《天罚魔典》也早就完成了，一直放在柜子里吃灰，以后就一并交予她好了…… 她宽慰的点点头，轻轻伸出手，揉了揉阿贝拉的脑袋，旋即便听见她发出了几声诸如“主人……不要……”的梦呓，双腿也不自然的摩擦了一下。 伊薇特没有放在心上，也没有急着唤醒她，转头看向了客厅中央的圆桌。 那上面赫然堆积着小山般、几乎要将桌面压垮的雪白稿纸。几本封面陈旧、笔迹各异的厚厚笔记随意摊开，墨水瓶、羽毛笔散落其间，看起来就像是学者的书房，连空气里，仿佛都弥漫着知识的芬芳。 “真的假的……”伊薇特这次是真的有点震惊了，她怎么都料想不到，阿贝拉居然利用她不在的这百年里，在庄园里潜心苦学，奋发向上！ 这还是阿贝拉吗？ 她居然有这么勤学刻苦的一面？ 她不应该和杜格拉比一样，学习魔法就是只学现成的，和底层原理、逻辑沾边的理论知识一概不要的吗？ 果然人都是会改变的，畸变体也是一样……百年不见，连阿贝拉都有在好好成长呢…… 伊薇特愈发欣慰了，好奇的走到了桌边，拿起了一本刚摊开还没合上的笔记本，打算看看阿贝拉的学习方向是什么，进度条又到哪儿了。 然后她就看到了笔记最前面，一个用漂亮的体字写得标题名。 ——《伊薇特的淫堕手记503：扶她与苗床》。 她的微笑顿时凝固在了脸上。 我靠，挂vpn把电脑时间搞错了，都已经过了12点了我都不知道，捏麻麻的。先发一章，第二章等等。 (本章完) 第138章 137 这合理吗？ 第138章 -137- 这合理吗？ 对于阿贝拉的笔记本上的内容，伊薇特有很多预期，里面可能是符文学的知识，也可能是魔导工程学，她的学习进度可能比较后期，但也不排除在很前面的状态，说不定还有无聊时画下的涂鸦，就像她以前学习时偶尔会做的那样。 但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进入眼帘的，竟然是一个小黄文，而且还是以她为主角的小黄文！ 这合理吗？ 这正确吗？ 我亲爱的女仆桑，你不是畸变体吗？怎么也能这么炫压抑呢？ 还是说，这就是你在我长眠百年后，特地准备的大礼？ 沉默了好几分钟，伊薇特面无表情的将本子放下来，又看了看周围堆积如山的笔记与稿纸，心中顿时产生了一个可怕的念头。 这里写的不会全是这种东西吧？ 不可能吧，绝对不可能吧？这么多本子，如果不是书籍，而是笔记本或手稿的话，加起来得有上千万字了，谁能那么闲，在这里自娱自乐得写上那么多？ 但…… 犹豫了一下，以防万一，伊薇特还是打开了旁边的一个笔记本，决定做几次简单的小抽查。 然后，就和刚刚一样，看了几秒钟，她就确定了，这本果然也是一样的东西。 接着是第二本，第三本…… 很快，风魔法的光亮了起来，狂风在屋内席卷，一本又一本笔记，一张又一张稿纸，仿佛被卷入了无形的漩涡，围绕着她旋转、摊开，尽情得展露出了身体里不堪入目的内容画面，就像是把人类的灵魂深处最阴暗、最病态、最邪恶的一面，都糅合在了一起，演化出的心灵风暴，看一眼就会直接污染记忆体的那种。 而作为新手鉴黄师的伊薇特，感觉自己好像暴风雨夜中的一叶扁舟，搏击在无数的污秽知识构成的浪潮中，稍有不慎，便会被铺天盖地的黄色废料吞没，就此堕入深渊，万劫不复。 …… 与此同时，洋溢着暖意的室内另一侧，刚刚还在享受美梦的阿贝拉，脸上的笑容不知何时已经消失了。 她长长的眼睫毛不断颤抖着，似乎将要睁开，但每到要睁眼时，又会本能的感知到危险，怯生生的闭合。 就这样，屋内静悄悄的，万籁俱寂，连木柴燃烧的声音都不见了，只有大风吹动书页的声音依然急促，像催命的丧钟。 …… 几十分钟后。 壁炉火光摇曳，将温暖的光影投射在铺着厚厚毛毯的客厅地板上。阿贝拉正以一种极其标准的“土下座”姿势，瑟瑟发抖地跪伏在沙发旁，额头几乎抵上了地毯的绒毛。她墨色的长发凌乱地铺散开来，遮住了大半张美艳却惨白如纸的脸。 而另一边，伊薇特则靠在沙发上，面无表情的看着她，一言不发，冷漠得如同渊流北海上浮动的冰川。 这样的过程持续了十几分钟，直至很久之后，神经有点绷不住的阿贝拉小心翼翼的抬起头，美艳的脸蛋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说：“那个……主人……恭喜您苏醒……” “你不打算解释一下吗？”伊薇特淡淡的问。 她其实没有生气，只是有点无语，如果这些小黄文里的主角不是她的话，她甚至会对阿贝拉感到敬佩——能一个人自娱自乐写上那么多，这已经不是普通的炫压抑那么简单了，而是天生的黄曲星下凡，能以一己之力推动行业发展的那种。 但她必须作出很生气的样子，这是御下之道的一部分——就像是小学或初中的班主任，必须要展现出凶巴巴的样子，才镇得住班上的学生，你要给好脸色了，学生们就要蹬鼻子上脸了。 “那个……主人……主人我……我就是一时糊涂，我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乱写了，呜——” 阿贝拉发出了受伤小狗般的呜咽声，语气听起来哭哭啼啼，眼角倒是半天挤不出一滴眼泪，她忏悔道：“主人，我错了，念在我为您守候百年的份上，您别毁了它们好不好，我什么都会做的……” 伊薇特沉默了一会儿，看阿贝拉已经紧张得快不行了，这才面无表情的说：“把那些东西收好，别让我再看见你在写这种……”想了想，她又改了口，叹气说，“至少不能把我写进去。” “哇！主人我爱你！！”阿贝拉松了口气，雀跃的说，心情甚至有点感动。 主人真是太好了，这都不销毁掉她的那些心血，甚至允许她继续坚持这份事业！ 果然只有这样的主人，才值得她为之效忠呀！ 无视了阿贝拉感情真挚到几乎要拉丝的眼神，伊薇特很快又问道：“你真的为我守了一百年？” 这是她更加关心的问题，主要也是觉得这种行为实在不符合阿贝拉在她心中的人设。 这家伙对自己哪有忠心可言，有性欲还差不多。但光这一点，应该不足以让这小蛛女在这里坚守一百年而不离开的。 “真的啊……”阿贝拉连忙委屈叫道，不过犹豫了一下，看着主人的眼睛，还是老实了下来，补充说，“我想回岛上探望您，但遇到了战斗，车子被碰坏了……我也没办法……” 原来如此，是被迫困在了岛上，这就合理了……果然我看人的眼光是没问题的…… 伊薇特满意了，让她赶紧把屋子里的东西收拾一下，自己则转身走到了屋外。 庄园里的药田还维持原样，各种环境模式设备都在有条不紊的运转，时不时有骷髅从旁边穿过，检查温度、湿度等设置是否正确。 她四下看了看，确定这里的魔药材料都已经相当成熟了。不过她没有一口气全部收菜，而是任由这些长周期的植物继续在里面生长，然后只选取了一小部分，用自己的灰白之触吞噬解构，录入数据库。 如此一来，以后实在没办法，也能用拟态来直接复制出现成的。 就是消耗有点大，大都是以“千”为单位，甚至还有以“万”为单位，而她的畸变魔力一共才20多万，吞噬这些药草后，更是只有十几万了，不到万不得已，她是绝对不会使用的。 随后，在庄园里兜了一圈，伊薇特挑选了一部分成熟的药草，放到了庄园的冰库冷藏起来。 接着，她又去检查了一下中央区的ai骷髅们的情况。 由于有阿贝拉坐镇，伊什岛上的三阶精英畸变体，是不敢靠近伊什市的，所以中央区的上千个骷髅兵们，自始至终，都没遇到过什么特别有威胁的畸变体攻击，一百年下来，产生的损耗并不多，只有零星的几十个骷髅兵不见了。 剩余的骷髅兵们，除了风吹雨打之下，有点骨质疏松，符文武器故障，问题并不大，看起来依然活蹦乱跳。 顺带一提的是，伊薇特的魔导戒指已经全部故障了，但因为重要数据都提前转移到了魂脑里，对于这个结果，她既不意外，也不担心。 缺点是，魂脑这边，无法提供足够的精神力加成让她释放高规格术式。所以她今后的魔法，就要走她当初在魔典上写的那种思路了，也就是多环嵌套、联动合体。 她对此不甚在意，小型术式走力大飞砖的路线，也能造成很大的威力，顶多是魔耗比烂得可怕，到了起源文明的法师们看一眼就要晕倒的程度。 但她现在有七千多魔力，魔压更是高得惊人，还有着足够多的战斗经验。就算拿一堆小规格术式，她也有信心和已故的魂火圣司再较量一次，并且战而胜之。 …… 从白茧中脱离，只是休整了两天时间，伊薇特就有了出发去翡翠洲的想法。 她记得一百年前她入睡前，让冰雨去那边等她呢，这下好了，一百年没见到人，跟放了鸽子一样，也不知道作为机械族的冰雨能不能吃得消。 而且更加让她焦躁的是，一百年时间，罗莎琳没有回岛上，这实在是很诡异的一件事情。 她打算以最快的速度，走遍翡翠洲和银镜洲，寻找大徒弟的蛛丝马迹。 念头既定，她开始熔炼材料，为手搓新的旅行载具做准备。 但就在这样的准备工程开始的第三天夜里，静谧的庄园内，顶楼的房间中，正在绘制设计稿的伊薇特突然听见楼下的阿贝拉发出了一声惊叫：“主人……主人，快看窗外！” 伊薇特放下笔，疑惑的推开窗户，旋即便看到一道灿烂的极光，横在了遥远的海平面尽头，光芒正在飞快黯淡下来，似乎马上就要消逝。 (本章完) 第139章 138 兰特与白银魔女 第139章 -138- 兰特与白银魔女 和以前在伊什岛上见过的极光不同，这一次的极光，出现在遥远海岸线的尽头，黯淡得如同接触不良的老式钨丝灯，忽明忽暗，仿佛下一秒就会幻灭。 虽然伊薇特第一时间就驭风疾驰了过去，耗费了数十分钟抵达那片海域，可惜还在半路上的时候，极光就自己溃散掉了，露出天幕上的银月与更加璀璨的星河。 不过她倒也不觉得遗憾，毕竟当下的她，也没做好安心踏入异世界的准备，一路赶来，主要是想看看有没有异世界的穿越者，她可以出手搭救一下，免得刚一落地就掉到海里，被畸变体吃掉了。 清冷的月光泼洒在海面上，利用水魔法的效果，伊薇特落在海面上，没有被一滴水打湿裙摆。 她一边走动，一边环顾四周，却没什么发现，只有倒映着漫天星尘的海面不断铺展至视野尽头。 她又走了几分钟，蓦然间，数百米外，一个漂浮的黑影吸引了她的注意力，等靠近后，映入眼帘的景象令她微微一怔。 这是一个伤痕累累的男孩。 深红的血迹浸染了他的衣衫，衣服上充满被撕裂的口子，露出下面深可见骨的伤痕。而更令人惊异的是，他的肌肤呈现出一种非自然的淡紫色，额头上还有刺青般的深色纹路，与伊薇特认知中的人类迥然不同。 刹那间，一个种族的名字划过她的脑海。 ——魔人族。 她记得，杜格拉比向她介绍过的异世界泛人类族群中，唯有来自魔渊大陆的魔人族拥有如此显著的淡紫色皮肤与深色魔纹。他们虽然也是泛人类族群，却又是魔族一部分，共奉魔王为尊，与东大陆的泛人类联盟属于敌对关系。 怎么说呢，这会儿如果是一个异世界的人族，目睹海面漂浮着一个重伤的魔人族少年，估计会立即痛下杀手，以绝后患。 但伊薇特毕竟不是异世界人类，所以在短暂的惊讶后，立即用风魔法，将重伤昏迷的魔人少年托起，决定带回庄园救治一番，顺便还能从他口中打听一下，看看时隔百年，异世界的格局变成什么样子了，又是否能得到一点关于罗莎琳和杜格拉比的情报。 …… 暗淡的夜幕下，烈焰舔舐着摇摇欲坠的房梁，浓郁的血腥味夹杂着刺鼻的焦糊味，充斥鼻腔，耳边则是凄厉的哀嚎，以及更加刺耳的，恶魔阴森的狞笑。 父亲、母亲、妹妹……一个又一个熟悉的身影在喷溅的鲜血中倒下，而制造这场屠杀的刽子手，却是一头魁伟如山、头顶弯曲羊角、背生破烂肉翼的深渊恶魔。 他瑟缩在角落的阴影里，牙齿因恐惧而打颤，突然，一张爬满脓疮、狰狞丑陋的脸猛地探入他藏身的桌底，狂笑道：“找到你了哦，小虫子！” “啊——！！！” 兰特惊叫着从床上坐起，衣服被冷汗浸透。不过让他立即怔住的是，眼前并不是记忆中烈火焚城、尸骸遍地的家乡小镇，而是一间意外干净整洁、透着暖意的原木风格的小房间。柔软的被子滑落腰间，身下是舒适的床铺，柔软得让他怀疑这里才是梦中。 他用力掐了一下自己的脸颊，痛感驱散了恍惚，让他清醒过来。 然后，他掀开被子跳下床，发现自己披着一件陌生的白色罩袍，原先那身衣物则仍然穿在里面。他松了口气，但又注意到，这身破烂的衣服连同自己的身体，都变得洁净许多，似乎在昏迷的时间中，有人用湿毛巾替他擦拭过身上的血污 而更让他愕然的是，他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势全部都恢复了！皮肤上连道疤都没留下，就像是那些伤口从来没出现过一样！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自己是被什么人救了吗？可什么样的存在，能这么快的治愈他的伤痕，甚至还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兰特心中震惊，思索了一会儿，没有贸然开门，而是谨慎地走向窗边，向外观察。 窗户外，鹅毛大雪正无声飘落，将天地染成一片苍茫的纯白。 他心头一凛，忽然想起在记忆里，大陆所处的季节应该是初秋才对，更何况他的家乡位于大陆中南部，气候温暖，就算是冬天，也很少有看到下雪的机会，更不用说这么大的暴雪了。 这里是哪里？大陆北方？ 想到这里，他开始回忆昏迷前的最后几分钟，这才想起来，他是在逃出生天后，在荒野里流浪了一天，饿得前胸贴后背，然后看到天空出现了极光，眼前出现了残渊，这才走投无路之下，一头撞了进去。 所以…… 自己成功了？ 来到了那个传说中的神话之地？ 可如果真是那个地方，眼前的场景不应该比魔渊大陆更加的贫瘠衰败吗，为什么非但不是这样，甚至还有点风景如画呢？ 压下心头的茫然与困惑，兰特走到房门口，蹑手蹑脚地推开门，看到走廊尽头连接着一个宽敞的客厅，壁炉中的柴火噼啪作响，跳跃的火焰驱散了冬夜的寒意，让整个室内空间都暖融融的。 客厅空无一人，兰特踌躇片刻，终究还是鼓起勇气，走到了整个屋子的玄关大门，将门推开，很快，一股刀割般的冷风灌入室内，冻得他下意识后退了两步，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但还不等他惊讶于这里的严寒，忽然间，一个更令他毛骨悚然的画面出现了。 数个惨白的骷髅，迈着僵硬的步伐，穿过积雪，进入了庄园内，并且在简单巡视了一番后，又离开了，仿佛在执行某种刻板的指令。 其中一个眼眶中跳动着幽绿魂火的骷髅，空洞的目光扫过了他伫立的门口，但却毫无反应，也不知道是没看到还是没兴趣。 兰特却是被吓得倒抽一口凉气，猛地关紧房门。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些亡灵生物没有对他动手，但他可以确定的是，此时此刻，除了留在这个漂亮的房子里，他没有第二个选择。 叹了口气，兰特打算再调查一下室内，忽然间，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从楼上传来。 他下意识转过身，看到楼梯的方向，一个有着银色长发的绝美少女，正平静的走下来。 如果从相貌上来看，对方的年龄大概在十五六岁的样子，而兰特只是因为身材挺拔，看起来才会比较像十二三岁的少年，真实年龄才不到九周岁，理所应当该喊对方姐姐。 但在愣了几秒钟后，兰特却是面色骤变，“噗通”一声，就跪倒在了地上。 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把伊薇特给整不会了，她眨了眨眼，心想这是在感谢自己的救命之恩吗？但是不是有点太激烈了？ “你跪下做什么？”她决定直接询问。 “您……您是魔女大人吗？”少年抬起头，问出一个驴唇不对马嘴的问题，声音颤抖。 “我确实是魔女。”伊薇特微微蹙眉，“但若你指的是‘终焉魔女’，那就不是。” “不！不是终焉魔女！”少年的声音陡然拔高，因激动而显得嘶哑，“我是想问，您是‘白银魔女’大人吗？” “白银魔女？”伊薇特有点懵。 “是啊……”魔人族少年的眼中爆发明亮的光，语无伦次地解释道，“先代魔王陛下的老师，终焉之地的隐世神灵，‘白银魔女’！外貌是银发红瞳的少女，最重要的是，我……我见过您的雕像，也是您的信徒！” 伊薇特更懵了，这什么情况，她一次异世界都没去过，怎么还有雕像和信徒了？ 要不要再离谱一点？ (本章完) 第140章 139 罗莎琳之死 第140章 -139- 罗莎琳之死 过了一会儿，似乎是留意到了什么，伊薇特看向眼前的魔人族少年，低沉的问：“你……你先说清楚，你是谁，你口中的‘先代魔王’又是谁？” 霎时间，一种不祥的预感在心底浮起，她记得一百年前与杜格拉比的交流时就已确认，罗莎琳是东西大陆的人魔共主，既是泛人类联盟的最高统帅，亦是魔族的二代魔王。 而眼前这个少年，却用上了“先代魔王”的称呼。如若说的不是初代魔王，那便意味着…… “我……我叫‘兰特·奎恩’，魔人族，来自白桦村。先代魔王就是二代的至尊魔王‘罗莎琳·席恩’陛下，您……您应该认识她吧？”兰特看着伊薇特微妙的神情，心中不禁忐忑，担忧自己是否认错了人。 “是的，她是我的第一个学生。”伊薇特深吸一口气，声音里出现了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她追问道，“你为什么叫她‘先代’？她怎么了？” 兰特呆了呆，这才意识到，原来这位白银魔女居然还不知道那件事。 他迟疑了很久，终于组织好语言，艰难的说：“就在一百年前……大邪神‘终焉魔女’突破封印，掀动预言中的‘终焉之日’降临人间界。先代魔王陛下，联合魔神与东大陆真神，共同对抗终焉魔女，爆发了神裁之战。” 他的语气里带着崇敬与悲伤，音调愈发低沉：“神裁之战中，诸神联手，却也无法阻止终焉魔女开启末日之门，关键时刻，陛下忽然破境登神，力挽狂澜……最终，她以自身陨落为代价，与终焉魔女同归于尽，守护了人间界的芸芸众生。” 伊薇特呆住了，时间仿佛在她周围凝固，唯余壁炉中木柴燃烧的轻微噼啪声。过了许久，她才用沙哑干涩的声音问道：“你的意思是……罗莎琳……她死了？” “陛下陨落于诸神战场。她的牺牲，换来了人间界的万世太平。”兰特轻声安慰道，“魔女大人，陛下虽然已经逝去，却也永远活在了人间界所有族群的记忆中，亦是我族心中永不熄灭的光，还请您节哀。” 空气再次陷入死寂。如此具有冲击力的事实，让伊薇特一时间有些失语。 从穿越到现在，将近七百年的悠长岁月里，她一直以为自己的心已经坚如铁石，那些世俗的悲欢已经离她很远了，但到此时，她才发现，原来自己并没有想象中那么冷硬与强大。 她脚步略显虚浮地走到沙发边，缓缓坐下，闭上了暗红的眼眸，再睁开时，目光已经沉淀出了浓浓的疲惫，她轻声说：“给我讲讲……讲讲你们这位二代魔王的故事吧。” …… 窗外的白雪依旧无声飘落。室内与室外的温差，使得玻璃窗上凝结出无数细密的水珠，在壁炉火光的映照下，如同镶嵌在雪天一色里的一枚枚宝石。 在兰特有些磕磕绊绊的讲述中，伊薇特拼凑出了魔人族视角下的罗莎琳的生平。 她首先在东大陆的泛人类联盟中崛起，以领袖之姿统率大军，击溃了魔王军。 随后，在与初代魔王的决战中，她以凡人之躯弑杀了这位魔神的代行者，并与魔神达成协议，成为了魔渊大陆的二代魔王，也称“至尊魔王”，又因其泛人类联盟最高统帅的身份，被尊为独一无二的“人魔共主”。 在她的统治下，东西大陆迎来了长达百年的黄金发展期。她积极推动大陆贸易，倡导各种族平等共存，利用自然魔法，解决了魔渊大陆最棘手的温饱问题。她还建立了大名鼎鼎的真理学院，传播知识，还向所有族群都开放了入学资格，给予全种族平等交流的契机。 这些政策，使得原本在魔渊大陆被视为异类、生活艰难的魔人族，逐渐崛起为魔族中最强盛的种族之一，得以与初代魔王时代的王族“深渊恶魔”分庭抗礼。 后来，终焉魔女挣脱封印，降临人间，东西大陆的诸神们摒弃前嫌，与这尊大邪神展开了终极一战，此战中，原本被认为仅有半神境界、神战辅助角色的至尊魔王罗莎琳，于逆境中突破凡俗界限，原地登神，成为了创世神话之后，唯一一位以凡人之躯成就真神之位的存在，并与终焉魔女同归于尽，阻止了末日的降临。 此后，由于她的真神境界，更因为她的救世之举，结合生平经历，她被东西大陆共同尊奉为“真理与魔法之神”，连东大陆的各大教会们，都接二连三的发布公告，将她纳入了各自的历史与神话体系之中。 就这样，数十分钟的讲述后，伊薇特的情绪平稳下来，心中五味杂陈。 倘若这些信息属实的话，她难过之余，还是能感到一些欣慰的，至少罗莎琳的一生已经足够的波澜壮阔，并且有了一个相当圆满的收尾，即便是对她这个老师而言，也足够感到骄傲了。 旋即她又想到了120年前，在水塔国目送杜格拉比离开时的情景，当时，极光与残渊出现又消失时，她就隐约猜到，是终焉魔女的计划被破坏了，罗莎琳说不定就是其中的参与者之一，只是她没想到，最后竟然是这样一个悲壮又圆满的结局。 她长长地、无声地呼出一口气，轻声问道：“那后来呢？她陨落之后，你们的世界又变得如何了？” “我……我对东大陆的情况了解不多。但在西大陆，先代魔王陛下陨落后，没过几年，深渊恶魔就发动了对我族的战争……” 说到此处，兰特的眼眶倏地红了，声音也带上了哽咽：“近些年，深渊恶魔步步紧逼，掠夺了我们魔人族大片土地。他们还对投降的村落进行了无差别的屠杀，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妹妹……全都死在了那些他们的手里！” 话音未落，兰特猛地从椅子上滑落，“噗通”一声再次跪倒在伊薇特面前，额头重重抵在厚实的地毯上。 “魔女大人！”他的声音充满悲愤，身体颤抖的说，“我求您！我恳求您！求您帮帮我，赐予我为亲人复仇的力量！只要能复仇，我什么都愿意做！” 伊薇特沉默的看着他，过了一会儿后，忽然说：“抬头。” 兰特立即抬起头，毫不避讳的和她对视。从这双年轻而充满火焰的眼眸中，伊薇特看到了重重暗影，全都是被血与火浸染、被刻骨仇恨所扭曲的浓稠黑暗。 作为一个自认为有识人之明的人，伊薇特能确定，这是一个爱憎分明的少年。先前谈及先代魔王罗莎琳时，他的缅怀与崇拜情真意切，而在话题转向深渊恶魔后，翻腾的恨意立即就涌现出来，恨不得将那些深渊恶魔们都扒皮抽筋。 再结合他对历史的描述，以及很早以前就从杜格拉比那边得到的有关于西大陆的一些了解，她可以确定，在对待罗莎琳的态度上，魔人族一定是“亲罗派”的，反观深渊恶魔，本身是魔族中的王族，却因为罗莎琳的政策而导致了待遇下降，特权消失，不用想也知道，他们一定是“倒罗派”，顶多是碍于至尊魔王的权威，不敢发作，直至罗莎琳死后，压抑了百年的怨恨才爆发出来，化作了对魔人族的血腥清算与报复。 当然，仅凭这些一面之词，伊薇特也不知道，当初罗莎琳在魔渊大陆担任魔王的时候，是否有给魔人族一些额外的偏心或照料。 但深渊恶魔是对立面这一点，肯定是不言而喻的。 想到这里，伊薇特的心中立即有了明确的判断。 她看向跪在面前的魔人族少年，平静的问：“那么，你愿意跟随我学习魔法吗？” 先发再改 (本章完) 第141章 140 那和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第141章 -140- 那和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对于伊薇特的问询，魔人族少年兰特自然激动不已，立即把头又磕在了地上，哽咽的说：“谢谢您，魔女大人……” “别高兴得太早，在此之前，我会给你一段考察期，如果你不能让我感到满意，我不会教你任何东西。”伊薇特说。 她想自己一定是爱屋及乌了，一想到魔人族可能是罗莎琳特别眷顾过的族群，又见这孩子对罗莎琳如此尊敬崇拜，遭遇也惨，没忍住就点了头。不过她觉得，如若罗莎琳还活着，还在这里，大概也会给这少年施以援手，哪怕只是从族群制衡、限制深渊恶魔势力的角度考量。 “只要您赐予我复仇的能力，不管过程有多艰难，我都愿意承受！”兰特坚定的说。 伊薇特微微点头，她旋即又想到了什么，问：“你听说过一条叫杜格拉比的龙吗？龙族的炎龙王之子。” 刚刚被大徒弟的事情冲击得有点恍惚了，这会儿她才想起来，自己还没打听有关于杜格拉比的事情。 兰特茫然摇头：“我……我没听过……” 伊薇特嗯了一声，也不觉得奇怪。龙之国在东大陆的东南海域，魔人族生活在西大陆的南部，两边确实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兰特也只是一个乡村孩童，如若不是魔人族对至尊魔王有特别的信仰与情感，一问三不知才是正常表现。 而且杜格拉比现在也就两百多岁吧？在七百岁才算成年的龙族，他距离真正的崭露头角，估计还要很长时间。 …… 由于罗莎琳的努力，在人均文盲的魔渊大陆，冥想法意外的有了一定普及度，连兰特这样的乡村少年都已经掌握了，倒也省去了伊薇特许多功夫。 她打算先教导一些基础的“符文认知”内容，通过对符文的背诵记忆效率，来考察这个少年是否有他嘴上说得那么努力，如果表现不错，就传授他《土之魔典》和《天罚魔典》，反之，就没有后续。 这时候，时间已经临近中午，伴随着脚步声，穿着罩袍的阿贝拉，懒洋洋的从二楼走了下来。 在昨天把那个异世界的小男孩救下并安置到一楼的空房间后，她自认为自己与主人更加亲近，理应拥有更高级别的位置，报备一番后，连夜把卧室搬到了二楼的空房间，选址也很讲究，就在罗莎琳房间的对门，大约是把自己摆在了和主人学生同等的地位上。 毕竟也是为了主人艰苦守候上百年的老忠臣了，地位高点怎么了？ 这会儿看到那个少年已经醒来，正卑微的跪坐在主人沙发旁边的毛毯上，她不由得窃笑了起来，心想这地方难道终于要有比她地位更低的人出现了？那她是不是也可以有呼来喝去的下属了？ 她立即笑眯眯的走了过来，毕恭毕敬的向主人问了声好，然后又好奇的说：“小弟弟，你是谁呀？” “阿姨，您好。”兰特拘谨的抬起头，礼貌的说，“初次见面，我叫‘兰特·奎恩’，来自魔人族。” 他说的是辉光语，经过至尊魔王的推广，已经成为了东西大陆通用语，而阿贝拉从杜格拉比那里了解过这门语言，不妨碍两边交流。 “阿姨？！”阿贝拉立即注意到了这个奇怪的称呼，呆滞了一秒钟，表情迅速阴沉下来。 敢喊我阿姨，小鬼，我看你是想死了……她恶狠狠的想，但瞥了一眼主人，还是压抑住恼火，皮笑肉不笑的说：“嗯……不用那么见外，你可以叫我阿贝拉姐。” “您好，阿贝拉姐。”兰特乖乖照做。 阿贝拉不再看他，而是望向主人，用黑潮语说：“主人，这小鬼是什么情况？我可以杀了他吗？” “不可以。他是异世界的魔人族，被深渊恶魔屠杀了亲人，流落到这里。”伊薇特说，“刚刚我收他做了记名弟子，现在也算我的半个学生了。” “学生……”阿贝拉的眼睛睁大了，也就兰特还在旁边懵懂的看着，不然她这会儿都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抱住主人的大腿哭诉了。 她都在主人身边守候了一百年，都没转正成学生，这臭小鬼来了才一天就当上了，怎么能这样！ 旋即她悲恸起来，哀鸣道：“主人，您糊涂啊主人，收学生这么重要的事情，怎么能那么草率的决定呢？您一定要三思而后行啊……” “所以最初是一段考察期，从品性到天赋都要观察……然后再决定教不教。”伊薇特完全没听出她话里有话。 “但您不觉得，您身边还有一个更加忠诚、更加可靠、更加对您一往情深的人，适合成为您的三弟子吗？”阿贝拉露出了一个三分谄媚七分娇羞的笑容，努力的眨了眨眼，“诶嘿~” “你的忠诚可靠一往情深，指的是把我写到你的黄文里受尽折磨吗？”伊薇特瞥了她一眼，“你把那些东西都烧了，我就同意。” 阿贝拉的神情立即蔫吧了下来，成为主人的学生，获得正式传承和更多的优待固然珍贵，但要以她写了50年的心血之作为代价……不，不可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 她已经是艺术家了，有着神圣而高洁的灵魂，怎么能以牺牲艺术为代价，去换取知识和力量这么庸俗的东西呢？ 那和要她的命有什么区别？ 看到阿贝拉不说话了，伊薇特有点无语，你就那么宝贝那些小黄文吗？ 旋即她又看了看旁边被加密通讯搞得一头雾水的兰特，用辉光语说：“这位姐姐也是魔法高手。如果你在符文认知上遇到了问题，也可以向她提问。” 阿贝拉虽然和杜格拉比一样，只学现成术式，不学符文组相关的基础理论，但在符文认知这方面，还是不错的，毕竟这也是掌握术式的基础，和英语学习的词汇量差不多。 这种基础知识，她都懒得讲，让阿贝拉来应付一下得了。 “谢谢你，阿贝拉姐。”兰特真诚的说。 阿贝拉的嘴角抽了抽，一想到这小鬼昨天来了，今天就拜上师了，她就来气，嫉妒心已经要爆炸了，但又不敢忤逆主人的意思，只能咬牙切齿的说：“行……我知道了……” 等着，臭小鬼，马上就让你见识见识最恐怖的知识地狱！ 我灌死你！ 感受着从蛛魔女身上弥漫开来的寒意，兰特也嗅到了一点不对的苗头，他观察了一下这位年轻阿姨的脸色，心想这位大姐姐的眼神怎么看起来那么吓人……以后不是必要情况，还是不要麻烦她比较好。 果然寄人篱下的滋味真不好受呢。 …… 当天深夜，庄园别墅内。 一楼，兰特背诵着新学到的基础符文，二楼，阿贝拉躺在床上以极不淑女的姿势呼呼大睡，三楼，伊薇特坐在书房的桌案后，看着眼前画了一半的新载具设计草图，沉默片刻后，将其卷起，丢入了抽屉。 她突然觉得离不离开伊什岛，去不去大陆探索旅行，都已经无所谓了。 罗莎琳陨落了，杜格拉比是长生种无须担心，她似乎已经没有了旅行的动力。 而在终焉之地最大的潜在威胁终焉魔女也没了，她本就不多的生存压力，更是减少到了近乎于无的程度。 当然，兰特只是一个乡村少年，他知道的答案，未必就是事情的真相，往好了想，可能死的只有终焉魔女，罗莎琳活下来了也不一定……她这么安慰了一下自己，然后忽然想到了亡灵魔法，想到了圣灵教派提出的种种概念。 现在她终于可以体会到那些明知道圣灵教派是邪教还要拿真金白银支持的外国信徒们的心情了。 还好她也得到了圣灵教派的亡灵魔法技术，虽然没有最核心机密的部分，但对她来说，也已经足够，剩下的，只需要自己慢慢时间去研究就好了。 在无限的岁月堆迭中，亡灵魔法也好，别的概念魔法也罢，总有一天，她会找到“死而复生”这个奇迹的实现可能，这，便是她为自己找到的希望。 卡文了大伙，第二章刚开始写，天亮之前应该能写好吧 (本章完) 第142章 141 魔神诅咒 第142章 -141- 魔神诅咒 穿过残渊，来到终焉之地，得到了传说中的神灵白银魔女的搭救，甚至获得了成为神灵徒弟的机会，对于兰特这样一个刚刚家破人亡的乡野少年来说，这两天的经历简直就像是做梦一样。 头一天的晚上，他甚至连觉都不敢睡，深怕眼前的一切都是梦境，眼睛一闭一睁，看到的又是熊熊燃烧的村落，父母妹妹的尸体又躺在了自己眼前。 但他没想到的是，这份幸福感仅限于头几天，之后他的日子就陷入了一落千丈的低谷。 原因很简单，有人不喜欢他，厌恶他，那个人便是阿贝拉，魔女大人的神仆小姐。 初见面的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这一点，只当是神仆小姐性格比较高冷，喜欢臭着脸不爱说话，但第二天早上，他吃了一份保鲜箱里的三明治，而遭到她羞辱“有手有脚不会自己解决吗”的时候，他才能明确感受到，她似乎真的很讨厌自己。 这其实是没什么道理的，因为昨天的时候，魔女大人就允许他吃保鲜箱里的食物了，况且他是需要一日三餐的普通人，还没到能辟谷的程度。 但神仆小姐都说得那么直接了，语气又那么刻薄，兰特也是一个有自尊心的孩子，立即就把剩下的东西都放了回去，然后离开庄园，自己去外边找食物。 觅食过程还是挺顺利的，中央区的畸变体都被骷髅兵们清理完毕了，他在某个高架桥坍塌形成的隐蔽角落里，发现了一窝野鸡蛋，饱餐了一顿。 可吃完后，回去时，他又遭到了神仆小姐的人身攻击，原因是他在外边打野的时候把身上搞得灰扑扑的，换了拖鞋，仅仅是走入室内，都被嫌弃肮脏。 兰特诚恳道了歉，并赶紧借用了这里的浴室。但他不会用这里的洗澡装置，在大冬天的情况下，就着冰水洗了澡，险些冻死在浴室里。 等他换了浴袍，浑身发抖的走出来的时候，因为肌肉痉挛，直接摔倒在了地上，看得神仆小姐更加生气了，她完全没有怜悯的意思，还让他赶紧爬起来把地上的水渍擦干净，并且不准把衣服晾在庄园里，免得碍眼。 兰特忍着痛爬起来，擦拭起了地面。而在做完这一切后，神仆小姐已经离开了。他站在原地，感觉眼角有些发热，马上抬起头，不让眼泪流出来，然后默默回到了房间，把衣服晾在了卧室里，闭上眼睛，开始冥想修行。 这样的日子持续了很多天。 由于是考察期，还没有成为正式学生，魔女大人基本不会教他什么，只是给了他一本笔记，其余完全是放养状态，什么都让他自己解决，或是请教阿贝拉。 但神仆小姐几乎哪儿哪儿都看他不顺眼，不仅不允许他吃家里的食物，向她请教问题时更是格外不耐烦，仿佛在她面前，兰特连呼吸都是错的。 兰特知道这是为什么，家破人亡的少年总是早熟的，他很快便理解了，神仆小姐对他的厌弃，全部都来自于他本身。 因为他太普通了。 魔人族也曾有过辉煌的历史传说，但如今的魔人族只是一个普通的人族分支，在魔法方面的天赋甚至还不如人族，而兰特又是一个平凡的乡村少年，相貌平平无奇，魔法天赋在村子里也是中游，他到底何德何能，能成为神灵的学生？ 如若他是那位叫杜格拉比的炎龙王之子，他不会受到这样的待遇，如若他是至尊魔王陛下那样的天才，那或许在遭到冷眼之前，神仆小姐就先完蛋了。 可他什么都不是，他就是一个普通的、像杂草一样随处可见的、命运多坎的乡村少年。 这样平凡的身份本身，就足以成为原罪。 意识到这一点后，兰特愈发的沉默了，他对神仆小姐的不满烟消云散，取而代之的是更加强烈的、想要变强的执念，不仅仅是为了复仇，也是为了向神仆小姐证明，魔女大人的眼光没错，他有投资和培养的价值，他能对得起魔女大人传授的一切。 之后的日子里，除了外出填饱肚子，兰特几乎整日都沉浸在卧室里闭门不出，每天除了冥想和学习，唯一的娱乐就只有对着窗外的风景发一会儿呆，思念一下已故的亲人。 他像个疯魔一样，连睡梦中都在背诵基础的符文知识，并且将神仆小姐的所有讥讽和冷漠，都化作了鞭策自己的动力。 在这样的疯狂之下，他竟然只用了七个多月，就把符文学的基础内容给学完了，而同样的学习量，即便是当初对符文有着强烈痴迷的罗莎琳，也是了一年时间才学完的，换做杜格拉比和阿贝拉这两个就更不用说了，各自都了五年以上的时间，完全没有效率可言。 当然，这不是说兰特的天赋超过了他们，而是这玩意和背单词差不多，比起天赋，努力更加重要。 当初罗莎琳能一年时间学完，一半是超级努力，一半是超级热爱。而兰特没有这份热爱作为支撑，他能七个月掌握，那都不是努力了，完全就是在拼命。 但他只能拼命。 对于一个野草般平庸低贱的乡野少年来说，拼命，就是他唯一可以改变命运的手段。 …… 盛夏的某个午后，伊薇特坐在书房里，探索着尚未触及的魔药学领域，然后便看到兰特敲门进来，面容憔悴却又神采奕奕的向她汇报了学习进度。 “那本笔记，你已经学完了？”伊薇特惊讶的说。 “是的，魔女大人。”兰特恭敬的说。 做了一下简单抽查后，伊薇特陷入了沉默。 实际上，她对于兰特在这里受气包一样备受羞辱的生活，并非一无所知。 但兰特不找她，她就当不知道。 因为你要质问阿贝拉的话，她也有话要说——她在这里兢兢业业当女仆，本来地位也就仅次于主人，结果随便来了个野小孩，见面就叫她阿姨，甚至没什么特殊的天赋或身份，就要当主人的学生了，比她地位还高，她怎么能忍。尤其是保鲜箱里那些食物，都是她特地做给主人的点心，结果被野小孩吃了好几个，没把她给气死。 所以伊薇特就觉得，那就算作考察的一部分了。一是能看看这孩子的性格与处事方式，二是他作为一个复仇者，有机会回去了，也得经历各种危险，忍辱负重本就是必经之路，如果受不住崩溃了，那就是没这个缘分。 然而她怎么也没想到的是，兰特既没有和阿贝拉争吵，也没找她打小报告，而是全盘接受，将所有的冷嘲热讽，都转变成了动力，以匪夷所思的速度学完了基础内容，这份强大的内心，属实是有些少见了。 没有再说什么，伊薇特换了一本笔记给他，上面记载了一些术式与要求，以练习术式的掌握能力与控制力为主。 这就是最后一道关卡了，天赋测试。 从冥想法上能看出，兰特的修行速度并不快，天赋一般，但还有一点同样吃天赋，那就是精神力。这方面如果表现良好的话，他依然有很大机会通过考察。 …… 转眼间，春去秋来，一年时间过去。 由于对亡灵魔法研究的一头雾水，伊薇特转而研究起了魔药调配，打算补强一下自己在符文医药领域的实践应用。 阿贝拉整日无所事事，无聊了就拷打拷打兰特。但由于兰特只用了七个月就学完了基础符文，表现得太过惊人，她的态度稍微好了一点，已经愿意给兰特指导一下术式练习方面的要领了。 当然你要说她真看这小子顺眼了那也不至于，她纯粹是觉得，这小子通过考察期的概率提升了不少，所以谨慎的微调了一下态度。 然而不尽如人意的是，兰特的魔法天赋意外的平庸，且不提缓慢的冥想效率了，光是对术式的操纵能力就非常差劲，属于是拼命努力都难以弥补的状态。 于是，这天下午，在注意到了这一点后，等兰特在室外练习完毕，返回卧室的时候，伊薇特叫住了他，问道：“你的天赋，你们村子里真的属于中游？” “是。”兰特恭敬的说。 “是你的问题，还是魔人族的魔法天赋就这么差？” “对不起，魔女大人……”兰特惭愧的低下头。 “不，我真正想问的是，天赋这么差，魔人族是怎么在魔渊大陆生存下来的？”伊薇特问。 她之前就觉得违和了，因为在罗莎琳和杜格拉比的描述中，西大陆都是一个非常可怕的地方，所有住在那里的族群，都比东大陆的相似族群要强大的多。 最典型的例子就是哥布林，在东大陆的哥布林是弱小的绿皮智慧种族，还会到人类世界打工，但西大陆的魔化哥布林，战力强大，个性更是穷凶极恶，在人魔战争时，是许多士兵们心中的梦魇。 但魔人族就很诡异，除了外表，各方面都和人族差不多，甚至天赋还不如人族，这明显不合常理。 “我族……我族之前一直受到先代魔王陛下的照料，而在更早之前，我听爷爷说，我族其实有非常强的天赋能力，曾经是西大陆最强盛的族群，也是人族所有分支中最强的，连深渊恶魔们都害怕我们……”兰特讷讷的说。 “那为什么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伊薇特问。 “爷爷说，是因为先祖们触怒了魔神，遭到诅咒，才变成了现在的样子……” “诅咒？”伊薇特微微挑眉。 “嗯……但真的假的，我不清楚。”兰特犹豫的说。 伊薇特沉吟了一会儿，说：“我从你身上抽点血研究一下。” “好的，魔女大人。”兰特恭敬的低下头。 伊薇特点头，立即去楼上拿了医用器材下来，准备抽血。从兰特的描述中，那个来自魔神的诅咒似乎直接作用在了基因里，而恰巧，在起源文明，也有关于诅咒魔法的概念，只是太过稀缺，基本属于空有概念，没有实际内容。 通过对兰特的魔人族血液研究，她也许可以从中窥见到所谓魔神诅咒的一鳞半爪。 (本章完) 第143章 142 蜕变 第143章 -142- 蜕变 在被抽走一管鲜血后，兰特的生活再次回到了低谷，什么也没有改变。 他依然拼尽全力，但也只是堪堪达到了有进步的水平，越是努力，一颗心却反而愈是往下沉。 兼任他法术指导的神仆小姐，见他如此拼命，态度也不再如最初那般刻薄了，却也经常用怜悯的口吻评价他是“无力逆天改命的可怜虫”。 显然，她已预见了他因天赋所限而无法改变终局的未来。 对于这些嘲弄，兰特总是默默承受，几乎从不反驳。只有在阿贝拉的话语偶尔牵连到他逝去的父母时，他才会梗着脖子，低声辩解一两句。 其余时候，他甚至会在心底认同神仆小姐的话。 他确实不配成为魔女大人的学生，他自己也这么认为。 就像先代魔王陛下的眷顾，对魔人族只是一束偶然的光，对他这样草根出身的平凡魔人族少年来说，成为白银魔女的学生，或许也是一场遥不可及的幻梦。 …… 就在兰特深陷自怨自艾，整日被“审判将至”的阴影笼罩时，伊薇特却是在符文医药的尝试中，有了新的事情做。 她的魂脑中搭载着科研级ai模型“贤者之核”。作为来自黑塔医药的顶尖模型，贤者之核不仅在制药领域专精，其庞大的资料库内更储存着海量的基因序列的符文图谱，是研究生命底层规律的绝佳工具。 借助贤者之核的分析，伊薇特很快便证实了兰特的血液——或者说魔人族的基因——确实存在异常，一些明显是外部嵌入的符文序列，像绳子一样，缠绕在了原本的基因链上，如同无形的枷锁，锁死了大片基因的正常表达，使得这些基因序列沦为废弃状态。 这就是所谓的“魔神诅咒”？ 如果解除这些嵌入序列，是否能将魔人族被封印的天赋重新释放？ 她顿时来了兴趣，毕竟，符文医学的研究本就需要大量实践支撑，但现实中往往苦于缺乏合适的“课题”。就像立志成为解谜大师，却找不到足够复杂的谜题来磨砺技艺一样。 眼下魔人族基因中这些神秘的嵌入式符文序列，简直就是一个绝佳的科研对象。 带着浓厚的探索兴趣，以及练习、实践这样的目的，伊薇特开始深入剖析魔人族的基因序列，着手寻找起了破解与解除的方法。 在一次次研究与尝试之中，不知不觉，一年时光，转瞬即逝。 …… 伊薇特为兰特定下的考察期为三年，结尾会有一场考核，来确定他能否转正成功。 在距离考察期结束仅剩五个月时，日益严重的焦虑感让兰特几乎无法静心冥想，他主动搬了出去，在伊什山脉的密林中，一个瀑布轰鸣的潭边，用捡拾的废弃金属板，为自己搭了个简陋的铁皮棚屋。 这里的环境并不舒适，更不安全，但震耳欲聋的瀑布冲击声，却能带来一种奇异的宁静，勉强压制他内心的焦躁。 而且他现在也有点战斗力了，别遇到太强的二阶畸变体，保命是不成问题的。 这天夜晚，在瀑布下结束冥想修行，浑身湿透的兰特刚爬上岸边，就看见神仆小姐的身影静静地伫立在不远处。 他心头一紧，但仍恭敬地走上前，用卑微的语气小声说：“阿贝拉姐，您有什么事吗？” 神仆小姐面无表情地递给他一个玻璃瓶，瓶中盛着诡异粘稠的绿色液体。 “主人给你的药。”她冷淡的说，“喝了。过两天我会过来抽一管血，做好准备。” 兰特看着那瓶散发着不祥气息、很容易联想到毒药的诡异液体，没有丝毫犹豫，仰头便将那绿色药剂一饮而尽，然后沙哑的说：“我明白了。” 高贵冷艳的神仆小姐微微点头，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随后的几天，兰特感觉到身体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异变，具体是什么却又难以描述。几天后，神仆小姐如约而至，抽走他一管血液后再次离开。 再过几日，她再次出现，流程如出一辙，就是递上新药，几天后再来抽血。 然而，每次带来的药剂颜色都千奇百怪，服下后的身体反应也都各不相同，有时是撕裂般的剧痛，有时是奇痒难耐，感受一次比一次强烈，简直是从肉体到精神的双重折磨，很难不让人怀疑，他是不是被当成了某种实验用的小白鼠，考核什么的，早就提前结束了。 但他什么也没说，始终一声不吭，默默承受着这一切。内心深处，他甚至有点期待，哪一天他能作为实验品死在这些药剂之下，这样，既算偿还了魔女大人的救命之恩，也逃避了考察失败带来的绝望，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又是三个月。 此期间，作为试药小白鼠，兰特的身体并没有发生什么剧变，那些药剂似乎只是单纯的为了让他感受痛苦，有时候甚至是濒临死亡般的窒息。 直至距离最终考核的日子还有一个月，某个晚上，一场意外发生在了兰特所在的修炼之地。 那是一只不请自来的闯入者，一头两阶段的畸变犬怪。由于这段时间来，没少和秽魔打交道，兰特立即绷紧了神经，进入战斗状态，在漆黑的森林中，和犬怪周旋起来，并不断用他掌握得并不牢靠的术式予以还击。 对兰特来说，二阶段的畸变体本就到达了他能应付的极限，偏偏这只犬怪还是里头特别凶残的那一类，再加上魔力不多，操纵又不好，部分术式还迟迟无法做到瞬发，他很快就被犬怪追得丢盔卸甲，掉头逃窜。 但犬怪很快追上了他，撕咬过来。兰特凝聚火焰，逼得犬怪把嘴又闭上，然后用力一顶，将他撞飞出去，在地上滚了两圈，发出几声惨叫。 这一击虽然避开了被犬齿咬伤感染的风险，但巨大的冲击也撞断了他体内的肋骨，而且更加要命的是，他的魔力耗尽了，在这昏暗的深山老林中，不会有任何人来救他，这是他做出搬来这里的决定时，就注定要承受的后果。 兰特咬紧牙关，强忍着痛楚，重新站了起来，看着眼前的犬怪，用尽全身力气，去压榨着体内的最后一点魔力，低吼出声。他不能死在这里，他还有大仇未报，至少要坚持到考核之日的那天，要看到那场美梦的结果，哪怕最终只是梦幻泡影。 犬怪再度扑了过来，刹那间，仿佛听到了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兰特感觉自己的体内涌现出一股清凉的力量，重新支撑着他的身体，向着旁边灵活闪躲。 在那股力量的影响下，他的身体像是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黑洞，开始吸收周边区域的所有元素，以他为中心聚拢，那些消耗的魔力，也以难以想象的速度恢复过来。 突然间，那些过去始终无法掌控的术式们可以瞬发了，那些难以操控的魔法也变得如臂使指了。兰特完全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他知道生死之战的时候是不能分心的，烈风在他拳头上汇聚，他向前猛的一拳轰出，竟然直接将凶猛的犬怪打得飞了出去！ 犬怪巨大的身体猛得撞在树上，将树身都撞得歪了过去。它显然不明白刚刚还脆弱的少年怎么突然变得那么猛了，哀嚎一声后，转过身，逃入黑暗中，无影无踪。 兰特则呆呆的站在原地，直至许久后才回过神来，意识到自己居然一下就把那个秽魔打跑了。 但这是自己吗？ 他低下头，看到自己的手上，多出了一些白色的光，看纹路，似乎是魔人族特有的魔纹，但平日里那些魔纹是深紫色的，并且就是个装饰，从来没有像现在一样，展现出发光的异常。 他走回了瀑布下的水潭边，低下头，水面上映出了他现在的样子，深紫色的头发、魔纹和瞳孔全都变成了白色，在黑夜里释放出醒目的荧光，他的气场也变得截然不同，脸庞虽然一如既往的稚嫩，但在头发、魔纹和眼睛的光芒映衬下，居然显露出了几分威风凛凛，甚至可以用霸气来形容。 最重要的是，在这种特殊形态下，他会疯狂吸收外界元素能量，体内的魔力堪称源源不断，同时他的操控力与魔压也上升了一个台阶，同样的术式，威力却不可同日而语！ 这是……我？ 兰特茫然的伸出手，扯了扯脸，这时候，他后知后觉的注意到了什么，抬起头，看向瀑布上方的悬崖，发现银发如瀑的魔女大人，以及黑发如墨的神仆小姐，似乎很早就已经站在了上面，不知看了他多久。 他愣了一会儿，立即想到了那些药，那些折磨了他很多天，让他痛苦不堪的药剂。 是那些药物的作用？是魔女大人怜悯自己，赐予了自己那些魔药，才给了自己这么大的转变？ 刹那间，像是离家出走的小孩流浪很多天后，猛然发现，原来父母一直都在附近悄悄咪咪尾随那样，兰特忽然就泪崩了，视线被泪水浸透，变得一片模糊。他一直以为魔女大人并不关心自己，她早就对他失望了，让神仆小姐给自己试药，只是一点小小的废物利用。 他猛得跪倒在地上，冲着瀑布的方向拼命磕头，连带着额头上的发光纹路都被砸得血肉模糊。 (本章完) 第144章 143 历练与失踪 第144章 -143- 历练与失踪 七年后。 这是一个树叶泛黄的秋日，庄园浸在萧瑟里，风卷着枯叶在草地上盘旋。同时停靠在这里的，还有巨大的装甲车。 伊薇特站在别墅大门处，看着阿贝拉正在帮兰特把行李箱拎入车内，然后听见她说：“你在搞什么，车里怎么还有狗？好臭！” “对不起，阿贝拉姐。”兰特条件反射般地道歉，然后摸了摸车里的小黄狗，带着一点腼腆的微笑说，“一个人历练太孤单了，我想带上它解解闷。” 小黄狗趴在地上，低眉顺眼的看着那个散发出恐怖气场的冷艳美人，一言不发，沉默内敛的瑟缩模样，很容易让人想起到七年前初来乍到时那个平庸而自卑的魔人族少年。 彼时的少年还是一个空有毅力与意志，其他要啥啥不行的凡人，让阿贝拉欺负了好长一段时间，但伴随着血脉中的诅咒被解除，掌握了真正的“魔人化”能力后，兰特以惊人的速度，成长为了一个战斗高手，总算是得到了阿贝拉的认可，不再对他一天到晚的摆臭脸了。 但遗憾的是，即便成为了伊薇特的三弟子，已经能名正言顺喊老师了，他的地位也没能超过阿贝拉，修行之余，还会被阿贝拉当成仆人使唤，阶级森严。 不过兰特并不介意，被神仆小姐折磨多年，他其实没多少恨意，因为那会儿他自卑的很，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后来成为完全体魔人，拥有可怖的天赋后，他脆弱的内心终于有了一个支柱，但程度上，也只是刚好把他过去的自卑抵消，变得正常了而已。 他可能是唯一一个完全解放力量的魔人族，是族群中的天才和未来希望，但抛开心中的复仇之火，其他方面，他就是个普通的乡村少年。 他像个普通人一样尊师重道、对老师有感恩之情，平日里努力修行、任劳任怨，做点力所能及的打扫工作，偶尔会思念家人，养养小动物，内心干净纯粹，毫无不良嗜好……总之，就是普通到了令人无趣、甚至不喜的程度。 但他就是这样一个普通而无趣的少年，也没人教过要让他改变。 说起来，转为正式学生后的日子里，他跟随老师学习的时间也不多，更多还是神仆小姐在教他术式技巧，给他当陪练，在挑战畸变体时确保他的生命安全……所以某种意义上，神仆小姐也算他半个老师，同样有恩于他，是他暗自感激的对象。 然而作为一个复仇者，他不可能永远呆在伊什岛上。这里的畸变体已经不够他打了，他也需要脱离这个有老师罩着的安全环境，在无人兜底的环境下磨砺自身，方可获得成长。 顺便也能提高他遇见极光、返回家乡的概率。 …… 看着兰特傻不拉几的笑容，又看了看那条木讷胆小的小黄狗，阿贝拉撇撇嘴。 这七年里，兰特大都不住在庄园，而是经常换地方住，还经常养各种小动物，那条小黄狗，就是兰特养的一条母狗生出来的崽，他对它很喜欢，经常带在身边，已经照料了好几个月，旅行时会带上，似乎也很合理。 可能是当惯了严师的关系，她凶兰特都快凶成本能了，这会儿，口吻稍微缓和了一些，说：“你不嫌麻烦就随你。” 然后她走向了庄园角落的另一辆车。 兰特离开伊什岛，前往大陆历练，当然需要渡海的载具，而所用的装甲车，便是这些年来，伊薇特自己手搓的魔导机车。她制作了四个迭代版本，兰特开得这个应该算第三版，战斗力和续航什么的都是差不多的，主要就是一个舒适度的区别。 但为了以防万一，渡海的过程，还得阿贝拉护送一下，免得半路上遇到了高阶畸变体坠机了，那历练还没开始就结束了。 “那我要准备走了，老师。”兰特看向伊薇特，神态立即转为发自内心的尊敬。 原因无他，在那场蜕变结束后，老师就已经是他的再生父母，以及这辈子最尊敬的人了，甚至与父母、妹妹这些已故的亲人们相比，都同等重要。 另外，值得一提的是，挣脱了魔神诅咒的枷锁后，他不仅拥有了优秀的魔法天赋，以及“魔人化”这个临时性的爆种能力，寿命也增加了，保守估计，已经踏入了长生种的门槛。 所以七年时间，他的相貌变化其实很小，稍微成熟了一点，但整体上依然是那个平平无奇的乡村少年，让人无法察觉到，他隐藏着多么出众的战力。 “如果看到了极光，记得通知一声。”伊薇特平静点头，她有准备远距离的通讯设备，允许兰特和岛上即时联系，如若要回异世界了，也能道别。 “我会的，老师。” “遇到了机械族，就先和它们说你也是机械族，被发现了，再考虑承认自己是异世界人。” “明白，老师。”兰特早就听说了机械族的存在，对这个从炼金造物中诞生的神秘种族也充满好奇。 “不要依赖魔人化的能力，多用正常途径解决，优先动脑。” “好的，老师。”这些兰特早都知道了，但依然不厌其烦的点头回应。 还有什么不能忘的？伊薇特想了想，忽然回到了楼上，将柜子里尘封许久，她都已经忘记了的《土之魔典》与《天罚魔典》拿了出来，交给了一头雾水的兰特：“这个给你。” “噫！”阿贝拉怪叫了一声，想起了很久以前，某条黑龙利用战斗魔导书吊打她的画面。 这纯纯作弊啊。 主人把这东西给这小子，渡海的时候，他半路上不会拿这个来报复我吧？ 一想到这些年来她的所作所为，再看着被兰特录入权限信息的两本战斗魔导书，阿贝拉忽然有点心虚。 而兰特显然不知道阿贝拉在想些什么，他好奇的说：“怎么了，阿贝拉姐？” “没什么。”阿贝拉抬头看天。 “我一定会把上面的东西都学会的，老师。”片刻后，获得了魔导书权限，兰特立即发现了这东西有多珍贵，认真起誓。 他暂时还没意识到魔导书自身也有可怕的战斗力，尤其是恐怖的一键连招，但光上面的术式本身，就已经弥足珍贵了。他这些年学的都是综合性的术式，比如治愈自身的生命魔法，近战用的防御术式、强化术式等等，外加一些体术练习。纯粹的土魔法和雷魔法，他没深入学习过。 伊薇特嗯了一声，又说：“如果回到家乡了，记得帮我看看你二师兄怎么样了，你要有危险，也能找他帮忙，互相照应。” 兰特郑重的应下，旋即与老师道别，坐进驾驶座。随着引擎低鸣，装甲车缓缓浮空，与阿贝拉的座驾一同，向着遥远的天际线驶去。 他的目的地是黑潮洲，因为伊薇特曾经在黑潮洲环绕一圈，清除了大部分高阶畸变体，还对沿途的魔偶王国们比较熟，给他标记出了安全区。 除此之外，他还肩负了一个任务，就是找个魔偶王国，让他们借助圣堂，将一段致歉信息传达给一个叫冰雨的前辈。 据说老师一百年前约定了要与她在翡翠洲见面，结果不可抗力而没去成，也不知道那位前辈还在不在那里等候。 …… 在兰特与阿贝拉的魔导机车消失在海天尽头后，伊薇特站在黑塔大厦废墟的顶楼看了一会儿，心中有些感叹。 论带学生的用心程度，她对罗莎琳是最偏爱的，对杜格拉比次之。 阿贝拉算隐性弟子，学到的东西可比兰特多得多，但使唤学生不如使唤女仆有正当性，阿贝拉又对正式学生这个身份存在不切实际的幻想，就卡着了。 至于兰特，她不能说不喜，但也确实把教学工作都外包给了阿贝拉，属实不太用心。 然而即便如此，也不妨碍兰特对她感恩戴德，甚至是她只要一句话，他就会为老师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真是个老实孩子。 目光沉静地望了许久，伊薇特转身，回到了平静的生活中，静候阿贝拉返回。 十天后，阿贝拉还没回来，但一个来自兰特的消息，却先一步借助元素波通讯设备，以留言的形式，发到了伊薇特的书房中。 “老师，我请求阿迦舍魔偶王国的大长老前辈帮助，通过圣堂，得到冰雨前辈的信息了。” “她在一百年前，因为一个渊流北海的神秘传说，去往了北极，之后就失踪了，再也没回来过，圣堂组织‘神恩者’去北极搜救，也全都有去无回，全员失踪。” “但圣堂那边又说，失踪者都还活着，也包括她！” (本章完) 第145章 144 极地的神秘花园 第145章 -144- 极地的神秘园 第二天正午，伊薇特来到书房，从通讯器上看到了兰特的留言，顿时愣了一下，心想失踪一百多年，这数字是不是有点太大了，简直和自己的百年长眠不相上下。 不过，好消息是冰雨只是失踪，经由机械族圣堂的某种方法确认，她至今仍然存活，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旋即伊薇特认真看起了兰特后续发来的、关于那则神秘传说的情报。 传说的诞生同样在一百多年前，一位机械族的探险家冒着风险，横穿北极冰原时，发现极地深处，竟然存在着一座不可思议的园，不仅占地广阔，宛若一片巨大城市，内部还含有奇异的人造建筑，怎么看都不符合其他探险者对这里荒凉、空旷的描述。 将这一发现发送给朋友们后，那位探险家便怀着好奇的心情，踏入了那座极地神秘园……从此杳无音讯。 此后，这则诡谲的传说像磁石般，吸引了众多探险者，他们满怀好奇，组成团队，试图揭秘那个极地的神秘园，然而，无论队伍规模大小，所有踏入者皆如石沉大海，再无一人归来。 甚至冰雨就是最早的那批探险者之一。 随后，伴随圣堂派遣的“神恩者”小队也有去无回后，那片区域终于被圣堂正式划定为“高危地带”，并严厉警告所有魔偶王国的机械族不得靠近。 …… 读完兰特的留言，伊薇特微微挑眉，产生了浓厚的好奇心。 她记得，渊流北海是九大君主之一“天海之王”的领地，而北极正是对方管辖区域的核心地带。 机械族们在那里有去无回、集体失踪，是否与天海之王有关？那座神秘的极地园，是天海之王的栖息地？ 但圣堂又是如何笃定失踪者依然存活的？那里能对外通讯，或是机械之神与天海之王有过一些沟通？ 无论真相如何，冰雨都是她为数不多的朋友，而且一座有去无回的神秘园，听起来也很有探索的价值。 三天后，阿贝拉驾驶着魔导机车回来了，在向她简要说明了情况后，伊薇特立即着手对魔导机车进行改造，使其能更好的适应极地的严酷环境。 紧接着，将可能用到的物资装备妥当，她立即带上了阿贝拉，驱车飞入渊流北海的深处，一头扎进了那片白茫茫、由无尽冰雪构筑的极寒世界。 …… 无边极夜笼罩着冰封的大地，寒风卷起雪尘，在旷野上盘旋呼啸。 头顶上，翠绿色的极光如同青色的巨蟒，不住的扭动身形，将冰冷坚硬的雪原渲染成一片朦胧的幽绿。 “主人，这里的极光好多。”阿贝拉坐在副驾驶位，透过覆着一层薄霜的车窗望着外面的景象。 “可惜，这都是真极光。”伊薇特遗憾的叹了口气。 初入极地时，看到极夜里时不时有极光亮起她也很惊喜，但旋即就发现，这里的极光是没有残渊的，和她想要的极光完全是两个东西，那意义就大打折扣了。 魔导机车在坚硬的冰面上飞驰。 无边的黑暗中，金属车身像巨大的冰镜，倒映着天空中变幻不定的蓝绿光芒。 偶尔有雪地限定的畸变体出现，造型像冻僵的尸鬼或披着白毛的雪怪，人形兽形都有，但往往刚从雪地里钻出来，就被魔导机车直接碾死了。 就这样，几天时间过去，两人漫无目的，穿梭于广袤的冰原上，没看到任何线索，直至第七天，在一处深邃的冰裂峡谷底部，伊薇特发现了一处异常。 那是一具严重损毁的魔导机兵残骸，正孤零零的躺在峡谷的阴影里，几乎和冰雪融为一体。 伊薇特立即从车上下来。这残骸很可能属于那些在极地失踪的神恩者之一，也许能得到一点有关神秘园的线索。 仔细清理掉冰雪和废弃零件，伊薇特辨认出了残骸中那张有些眼熟的仿生面孔。 她依稀记得，她和阿贝拉都见过这个魔导机兵里昏迷不醒的神恩者，名字好像是叫“艾利特·白鸽”，绰号“白鸽侦探”。当时是在水塔国的时候，由于伊薇特收割畸变体搞得场面太惊悚血腥，引起了这位白鸽侦探的调查，还给她起了个“血魔”的绰号。 后来那20年的旅途里，她还和白鸽侦探又见过几次面，每次都在“血魔事件”的相关现场。但这位白鸽侦探从来没怀疑过她们一行三人，次次都坚定不移的表示，他一定会找到那个可怕的血魔，将它扼杀在摇篮中。 没想到时隔百年，竟然在这里又遇到了。 将昏迷的艾利特从残骸里拖出来，确认关键部位未被破坏后，伊薇特找到了他的充能接口，传输了一点魔力。 几分钟后，伴随着魔力重新在魔导线中流动，艾利特的躯体微微震动了一下，闭合的仿生眼睑微微睁开，显露出茫然的神色，看着伊薇特，呆呆的说：“发……发生……什么事了？” “我们才要问你发生了什么事了。”阿贝拉双手抱胸，一脸高贵冷艳的问道。 伊薇特也问道：“我们路过这里发现了你，你怎么会倒在这里？” 艾利特茫然地转动视线，目光在二人脸上游离，但过了一会儿后，他像是触发了某个记忆开关，猛地坐直了身体，抬头说：“我……我想起来了！我是从‘那个地方’逃出来的！但我和‘白炙’的能源都快耗尽了，路上又遭遇了畸变生物的攻击……最后……就倒在这里了……” 他扭头看向魔导机兵的残骸，神色中流露出悲怆，显然“白炙”说的就是他这位战斗伙伴了。 “‘那个园’？是极地的神秘园？你知道它在哪？”伊薇特问，“那是个什么样的地方？为什么去过的人都失踪了？” 艾利特的神情复杂起来，像是在回忆一个可怕的噩梦，他恍惚的说：“那个地方……我，我从没见过那么美丽的地方，但也没见过比它更危险的地方……那里存在着一些奇怪的规则，而且一切与魔法相关的东西都被限制，无法随意使用，但偏偏又有可怕的魔法生物会攻击你……” 顿了顿，他又警告道：“如果你们的目的地是那里，我劝你们千万不要去，就算是顶尖的神恩者，在那里也发挥不出自己的能力的，你们必须远离那个地方！” 伊薇特的眉毛微微蹙起，从对方的描述来看，这神秘园还真是十分诡异，居然能限制魔法本身，连神恩者这样的强者都得遵守其规则…… 怎么听起来像是某种百万规格的超大型术式？就像是弗斯江的禁飞区那样。 难道这是起源文明留下的超级遗迹？所谓的魔法生物和规则，都是遗迹的自动防御手段？ 虽然还有很多话要问，但人家刚恢复过来，总得给对方一点休整的时间，顺便捋一捋脑子。 确定了魔导机兵“白炙”连心智核心都损坏后，伊薇特让悲伤不已的艾利特上了车，然后换了个话题：“艾利特先生，好久不见，那个‘血魔’的事情，你查得怎么样了？” 艾利特这会儿刚拉到一根线，利用魔导机车来为自己充能，闻言愣了一下，说：“你们怎么知道我在偷偷追查血魔？” 这下轮到伊薇特有点无语了，她就随便聊几句，想帮艾利特从沮丧的情绪中恢复过来，结果一百多年过去了，原来这哥们还在找她吗？ “你以前调查血魔事件的时候，我们见过几次。”伊薇特提醒道，“第一次是在水塔国。” “噢噢，原来是你们啊……呃，你们叫什么来着？不好意思，记忆体有点坏道，可能那部分数据损坏了……”艾利特尴尬的说。 “主人，这家伙想抓你，不如我们在这里把它……”阿贝拉悄悄把脸凑到伊薇特耳边，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邪魅一笑。 伊薇特看了阿贝拉一眼，心想你也太极端了……还有你哪儿学来的这个动作姿势。 然后她向艾利特简单介绍了一下自己二人。 “原来是你们，伊薇特小姐，阿贝拉小姐。”艾利特说，“血魔那个家伙……哎，怎么说呢，它比我想象得要狡猾的多，一定是发现了我在找它，最近一百年来，居然一直都杳无音信了，真是有够能忍的。” 不，她只是在睡觉。 “但也可能是用了更加隐秘的手段，抹去了痕迹，故意想要试探我的推理技术，蓄意向我挑衅。 才没有。 “但请二位同胞放心，我会一直调查下去，直到把它揪出来为止！”艾利特又说，神情坚定。 那这可真是个能够干一辈子的长期事业了…… 伊薇特敷衍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敬佩之情，转而切到了正题，问道：“艾利特先生，能给我说说你在那个神秘园内部的见闻吗？” (本章完) 第146章 145 邀请 第146章 -145- 邀请 通过艾利特的描述，他的神秘园探索之旅，宛如一幅卷轴，在伊薇特的眼前徐徐展开。 艾利特是跟随调查小队一起来到极地的，在神恩者内部，从高到低有s级~d级五个档次，分别应对不同的调查难度。在调查血魔事件那会儿，他和搭档白炙只是d级的调查组合，后来得到了一些功勋，提升了战力，因而成为了c级调查员，参与到了行动中。 同行的还有作为队长的a级调查员，b级的副队长，外加两名和他都是c级的队员——当然，各自也都有对应等级的魔导机兵作为战斗伙伴。 他们在找到了神秘园后，刚准备靠近，诡异的事情就出现了。 他们发现神秘园会随着他们的靠近而远离，如同天边的海市蜃楼。 在全力冲刺，飞行了一段距离后，那个神秘园更是直接就消失了，等回过头才发现，园的身影又重新出现在了身后，并且连魔导机兵上的分析设备，都无法搞明白这究竟是什么原因。 于是小队开始思考，神秘园的入口可能或许就在这片区域，而无法直接进入。 基于这个思路，众人在这片冰原上找寻起来，终于在某个冰川下的洞窟内，看到了一扇瑰丽的白色门扉，上面雕刻着漂亮的纹，有各种陌生的生物和场景，复杂得像是在刻画一个世界，并且这扇门庞大无比，就算是三四米高的魔导机兵，也能轻松进入。 在接触到门扉后，没有多少力气，神恩者调查小队就进入了门扉后的幽暗世界，那里是一片漆黑，所有光芒都很难传递出多远，加大输出功率也不行。 艾利特操控着白炙一起前进，直至眼前的黑暗重新恢复光明，可是等到周围的景象都清晰下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和队友们都失散了，他出现在了一个陌生地方。 进入他眼帘的是一个有机械魔偶走来走去的街道，这些魔偶们风格都比较老旧，境界不高，动作僵硬，全无人形，也不说话，对旁边突然出现的魔导机兵毫无反应。 然后他看到了旁边有很多造型怪诞的金属建筑，外立面爬满了管道，还有金属的方尖碑，可以看到各色的符文如同流动的数据在上面环绕。 抬起头，出现的画面则更加恐怖，没有天空，取而代之的是黄铜色的机械构造，无数巨大的齿轮、轴承、杠杆缓缓转动咬合，构成一幅庞大的机械星图。沉重的结构锈迹斑斑，发出巨响，仿佛下一秒就要坍塌下来。 毫无疑问，这是一个充满了金属结构与机械魔偶的超级城市，艾利特所在的地方可能只是这里的某一层，头顶的机械星图多半只是个天板，上面还有更高的楼层存在。 在震撼了一会儿后，初来乍到的艾利特和白炙还没感觉到问题所在，只是单纯觉得，这场景很符合魔偶们的机械美学，就是周围的同胞们有点太僵硬了，一点不灵动，各个都像是伪人。 试着交流无果后，艾利特看到远处疑似有通往上层的高塔，但他刚想过去，就迷路了。 为了开路，他动用了魔导机兵的重炮，刚开了一炮，一个粗糙的蒸汽机器人就走了过来，警告他不能这里使用武器，还给他贴了个罚单。 这听起来没什么问题，然而在贴上这个罚单后，艾利特和白炙就震惊发现，自己的符文武器失效了，明明检修毫无异常，魔能供应也充足，但就是无法使用！ 于是，战斗力骤减的艾利特与白炙，就开始了在机械之城的“荒野求生”，他们发现建筑管道里流淌着魔能，找机会偷一点，解决了能源问题。在摸清楚了迷宫般的街道地形后，他们走了不知几十公里，才终于进入了擎天柱般的高塔。通过高塔，他又来到了上层，却发现这里也不是顶层，只能继续找路…… 就这样，他们在机械之城被困了将近五十年。 他们发现这里的每一层都有独特的秩序规则，不遵守就会被立即遭到规则打击，并且实现方式非常诡异，完全超出了他们资料库里的认知……说实话，就算是魔法，都不足以描绘这种规则的诡谲之处。 他们还在这里见识到了一些完全是齿轮、轴承或铜板书外表的魔法生物，像是这里的巡逻守备一样，会对他们这样的外来者发动攻击。所幸几次遭遇的时候，他们都没有被贴罚单，战斗力还能发挥，支棱着逃过一劫。 最后终有一日，他们经历磨难，爬上了机械之城的最顶层，看到了布满星辰的璀璨夜空，再闯过了魔法生物们重重守备，从顶层边缘，一跃而下。 坠落的瞬间，无数诡异的光影急速转换。 当他们坠入一片澄澈如镜、飘荡着小的水域时，身后的巨城已经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犹如精致微缩模型的黄铜色金属孤岛，静静地漂浮在不远处的碧波之上。 他们沉入水底，从水下前进，等爬出水面时，发现自己来到了神秘园的边缘地带，周围是白色高墙，每隔一段距离，墙壁上就有一个大门，门边还有雕像造型的魔法生物严加守卫。 于是，在魔法生物的猛烈攻击下，他们强行冲过大门，这才伤痕累累的回到了现实世界的冰原上，但也因此灯尽油枯，无法再继续战斗了，最后偶遇了强大的畸变体，被打碎在了冰裂峡谷底部，直至如今。 …… 听完了艾利特的描述，伊薇特和阿贝拉都沉默了。 即便是她们这样阅历丰富的长生者，也从来没见过这么诡异的地方。 而且一进去就会被传送到未知的地方？那些地方是互通的，还是每个人有一个单独的岛屿作为监狱？ 伊薇特之前还觉得这地方或许是起源文明的超级遗迹，但作为一个去过起源文明的人，她可以确定，起源文明没这个技术，除非艾利特进的不是现实世界，而是通过视界装置，进入了虚拟网游。 但问题是，艾利特和他搭档都是机械族，机械族能分不清楚自己进的是虚拟世界，还是现实世界？ 何况他们在神秘园中受到的伤，也都一并带了出来，各种零部件的磨损也货真价实，这怎么说？ 想到这里，伊薇特突然觉得这个和梦境迷雾有点相似了，但梦境迷雾是货真价实的起源世界，这个神秘园里的一切太过天马行空，缺乏现实的厚重，感觉又不太像。 “主人，咱们真的要进这个地方找人吗……”阿贝拉害怕的说，对神嗣来说，自己活着才是最重要的，为了所谓的朋友冒生命危险这种事情……那能是神嗣能干的事情？ 就算是为了主人也不行啊！ 她撑死了在外边上柱香，再把她写的稿子烧给主人。 “……去看看。”伊薇特说，她也有点迟疑，但没到阿贝拉那么怂的程度。 见到伊薇特依然要去看看，艾利特劝阻起来，显然是不希望二人重蹈覆辙，但很快伊薇特一句话就让他沉默了，她说：“你打算就这样回去吗？” 艾利特低下头。作为白鸽侦探，谜题就在前方，他却没有解开，作为调查员，任务就在前方，他却无法完成，作为普通的机械族，伙伴就在里面，他却无法拯救他们。现在同伴们失踪的失踪，死的死，从各方面来说，都是一个让他难以接受的结果。 “我和你们一起去。”艾利特最终还是做出了选择，“但不保证你们的安全。” “你可以借这里的设备，把信息传达给圣堂，这样就算有后来者，也能借你的信息为参考。”伊薇特说，“我们也只是去看看，究竟进不进去，还没确定下来。” 她毕竟也是一个天生谨慎的人，如若没有把握的话，她宁可只是瞅一眼，之后让冰雨在里面再呆个几百上千年，等她实力上来了，有充足的自信了，再来这里救她。 作为机械族，冰雨应该是有这个寿命的……大概。 “好的。”艾利特松了口气。 几个小时后，在艾利特的指引下，穿过车窗玻璃，伊薇特看到了神秘园所在的地方。 从高处往下看，那确实是一个巨大的水上园，还是一片广袤的奇异湖泊。澄澈的水面上点缀着微小圃与亭台阁楼，如同漂浮的莲叶。湖泊中央，纯白无瑕的象牙高塔静静伫立，在晦暗的极夜中散发着圣洁而静谧的微光，像一座白色的灯塔。 她把车停好，走了下来，阿贝拉和艾利特赶忙跟上，和她一起远观这个瑰丽的奇景。 但过了没几秒钟，忽然间，一个白色门扉出现在了伊薇特的眼前。 这门扉个头很小，刚好能容纳一个人进去，通体散发着柔和的、非物质的微光。在没有任何预兆或外力推动的情况下，纯白的门扇无声地向内敞开，露出了门后，露出里面比极夜更加漆黑的暗沉。 艾利特愣住了，惊叫道：“这是什么情况？” 伊薇特和阿贝拉也很意外，按照神恩者小队的探索结果，这里的入口是需要费一点时间找寻的，神秘园本身则只是一个虚像，本体或许压根不在这里。 但为什么，伊薇特刚一下车，门扉就这样主动的现身了，还不偏不倚的出现在她的正前方？ 这是神秘园在……邀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