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正蓝：股市改写人生》


 第1章 股市鬼才：乐趣哥其人

    上海，春光妖嬈的五月初。
    时小鹿从周一盼到周五的星期六，早晨当然要从中午开始咯。
    “小鹿！十点了！早饭再不吃，就要变午饭了！”
    无人吭声。
    母亲瞅瞅时间，脸上写满了忍无可忍。
    但即便如此，她仍然继续忍了一个多时辰。
    “小鹿！十一点半了，午饭再不吃，下午你就得饿著肚子上课去了！”
    是的，你没听错，下午得去学校上课。
    作为国际汉语老师，周六周日的下午和晚上基本上是敦刻尔克大撤退后的法国：
    完全沦陷！
    为什么？
    因为除了无业游民，人家只有周末和晚上才有空去光顾你们的生意！
    谁叫人家是客户哩！谁叫学校视客户为基督、耶穌、兼上帝呢！
    “猪仔子！真的要变成猪吗？”
    结果呢，时大小姐真就像猪那样“哼哼”了两声，算作答覆。
    看来，只有杀猪鐧能唤她起床了！
    “要不，我再打电话给你杨叔……上次他给你介绍的男朋友……”
    果然，大小姐闻言，立刻诈尸一般，腾地一下起身。
    然后，她使出了洪荒之力，终於將自己像竹节虫那样，一节一节地拽下了床。
    可她披头散髮地刚迈出臥室，便又倒进了沙发里。
    然后，她打开手机上的炒股软体。
    盯著自己满仓梭哈的一支股票st天时，傻子一样，咯咯笑个不停。
    为什么敢满仓单吊天时？
    世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若硬要掘地三尺问个为什么，那么你能掘出来的最酷理由就是：
    天时被乐趣哥看上了！
    乐趣哥？哪条道上的？
    呀！那话......说来可就长了！
    乐趣哥！微博粉丝超百万的財经大v；
    他隨隨便便发一篇博文就有万条评论和上万点讚。
    只要討论某只股票，瞬间就会被拉升至少3个点！
    他的名言：我的人生干啥啥成。如果暂时不成，那就把它干到成为止！
    在跟乐趣哥做股票之前，时小鹿在股市里经歷了：
    2015年的千股跌停，
    2016年的熔断，
    2020年的贸易战……
    到了2021年初，她的帐户已经怒亏80%，可谓苟延残喘，奄奄一息。
    直到她跟上了乐趣哥的st天时，从此便目瞪口呆，仰望著自己的帐户一路新高。
    时至今日，收益率定格在了50%+！
    这是第一次，她感受到了自己是被股市关爱的。
    也是第一次，她相信，网络上真有乐趣哥这么美好的人存在。
    所以，这样的一位所向披靡的无敌存在是不是因为过於完美而显得只应天上才有？
    所以呢，劝你还是不要迷恋这位哥，或许人家只是一个传说！
    突然，手机传来信息提示音，她扫了一眼，哈哈！“传说”驾到！
    她赶紧打开连结。
    帖子內容仍然与天时相关：
    周末天时的公告是利空出尽。所以下周一开盘是个不错的加仓时机。
    別在意短期波动，別被轻易洗下车。不知道有多少人等著价格下来，择机加仓！
    毫无意外，新帖一出，比发帖內容更精彩的，永远是帖子的评论区。
    “老公！”
    该首评一出，立刻炸出来一堆围观群眾，一边吃瓜，一边参与嘰嘰喳喳。
    “在这儿喊老公的，肯定是个男的！鑑定完毕！”
    “对！说不定背后是个抠脚大汉”！
    冷不防的，乐趣哥也下场吃瓜了：“你们確定是个男的？”
    有人回他：“相信我的火眼金睛，这个就刪除自选吧！”
    他回：“好吧。”
    喊老公的拼死挣扎：“乐趣哥！別这么著急下结论。我这就上照片！”
    “网络隨便盗一张图还不容易？
    別说盗一张世界第一美女图了，就是盗一张全宇宙第一美女图我也能信手拈来！”
    哈哈哈！你竟敢色胆包天喊老公！
    这下好了，你已经陷入了自证陷阱，用什么办法证明自己都没人信了！
    冷不丁，有人大喝一声。
    “乐趣哥！我百分百是女的！我要给你生孩子！”
    “噗！这事儿得先排队！”
    “可以插个队吗？”
    “插队？別说门了，连窗都没有！”
    此时粉丝a不管不顾，一张巨乳“欲女”照横空出世。
    乐趣哥回他：“你这事儿可就闹“大”了嘿！”
    粉丝b发的照片倒是中规中矩，虽然也是一张拥有经典整容脸的网红照:
    乐趣哥，这是我家小表妹，把他许配给你咋样？
    乐趣哥：“收了！”
    “哈哈哈！”小鹿笑出了阵阵猪叫声。
    太欢乐了！
    “小鹿！小……鹿！”无需再忍的时家母亲，终於狮吼了。
    小鹿被嚇得跳起来：“啊！有地震？！”
    扭头细看，才发现她那嘲讽成癮的妈，正一脸嘲讽地瞅著她。
    “大小姐！大周末的，你脸也不洗，饭也不吃，捧著个手机疯魔了一般嘿嘿嘿！
    你想干啥？想上天吗？
    是不是又在神游？这回神游到哪一段位了？
    是章盟主向你招了手？还是炒股养家请你吃午饭了？
    再或者，92科比跟你拋媚眼儿了？”
    小鹿在心里哼了一声：章盟主是谁？炒股养家算老几？92科比又是哪位？
    这些人再牛逼，如果跟我不能產生半分半毫的连结，又算哪根毛线？
    但她此刻心情极佳，所以决定逗逗母上大人。
    “嗯！是92科比！他刚刚发了简讯……”
    母上大人没料到，自己问得那么胡说八道，对方竟然答得如此一本正经。
    她心底原本已经被压到跌停板的那股子怨气，突然就被人点了火，直逼涨停。
    “大小姐！咱能不能干点儿正经事？
    你看看別人家的姑娘，周末化化妆，美美甲，做做瑜伽，交交男友。
    你呢？张嘴闭嘴，不是重整重组，就是去星摘帽；
    不是老三板退市杀，就是溧阳路，上塘路……”
    “咋了，犯法吗？”
    “不犯法，但是犯了『妈怒』。”
    “就因为我没有男朋友？並不是我不找，是没人敢追我呀！
    我是特斯拉的尾——追不得！”
    “好好一个外语老师，整天把日子过得打打杀杀！谁敢追？
    你到底想干啥？难不成你想做木兰？可现在也没有仗要你去打呀！
    除非你有时空穿越的超能力，可以立刻穿越到姑娘替父从军的年代！”
    瞧！有个知识分子老妈就是爽，不但博古通今，还通科幻。
    “妈，我要是能时空穿越，那么第一穿的时间定位，必须是2005年！
    我会在1.14元的价位买入100万的长春高新。
    然后再穿去2021年5月，以520块的价格清仓。”
    母上大人目瞪口呆：
    “你说啥？！咱老家的上市公司长春高新，股价曾经从一块多一路飆到了520？”
    “嗯哼。”
    母上大人咽了下口水，满眼都是吃不到的葡萄。
    “不过，即便有这样的超级大牛股，也不见得有人能从头吃到尾吧？
    我敢打赌，没有一个人能吃到！”
    “妈，话可別说死！
    还真就有这么一个大妈，在人人都是股神的2006年，买进了五万块的长春高新。
    然后，她就去了美国帮儿子看孩子，神奇地把股票这事儿给忘了。
    五年后回国，她神奇地又把这事儿给记起来了。
    於是，她去了当年开户的证券公司营业部，找到了客户经理。
    要求他帮忙找回交易帐户，帮忙清仓长春高新，帮忙把所有资金都转到银行帐户。
    客户经理跟她確认：
    500多万都转走吗？
    大妈一听『五百多万』，先是愣了几秒钟，然后便如殭尸一般直挺挺地跳了起来。
    再然后，又直挺挺地如殭尸一般，倒了下去……
    当然，最终並未『著陆』，因为被旁边的员工成功搀扶住了。”
    这《股市传奇大妈篇》把母上的眼神儿都听迷离了。
    “我……也要做大妈。”
    她目光涣散，全然忘记了，按年龄来说，她已做大妈好多年了。
    “妈！”小鹿笑喷，“你光做大妈可不够资格，你还得做一个健忘的大妈。
    长春大妈是因为把股票这茬儿给忘了，才守住了百倍涨幅的长春高新！”
    “快了，我很快就够资格了。最近我总感觉，阿尔兹海默离我渐行渐近。”
    “哈！你这变化也太神速了吧？连人工智慧的更新换代都撵不上你！
    几分钟前你还挖苦我整天把股票掛在嘴边……”
    “此一时彼一时！”
    “最是善变女人心！”
    “哼！面对百倍涨幅，別说女人心了！就连蛇蝎心肠都得变！
    姑娘！明天我要去趟证券公司的营业部。”
    “干啥？”
    “找回我的股票帐户。”
    “你的旧帐户恐怕早被休眠了。”
    “那就把唤醒！”
    “还不如开个新帐户。”
    母上突然脑洞大开：“哎，小鹿，你说有没有这种可能：
    其实在遥远的2006年，我也曾在老家买过10万块的长春高新。
    但跟你爸搬来上海以后，就把它给忘了……”
    小鹿笑得连空气里的氧气都不够用了：
    “我的妈！我做梦都没有办法做得这么离谱！”
    “是该清醒清醒！一切要向前看！等我把休眠帐户激活，该买什么？”
    “st天时！满仓梭哈！”
    “梭哈！梭哈！梭哈是一种智慧！”
    “哈哈哈！你也晓得梭哈哥？”
    “在2015年，梭哈哥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但梭哈归梭哈，跟你谈男朋友这事儿並不矛……”
    “砰！”防盗门已经被飞出门去的时大小姐重重甩上了。
    於是，成功將一个矛盾的“盾”字拦截在了家门之內。
    时小鹿成功逃离了母上大人“魔嘴”。
    然后，她掏出化妆镜，將大感冒以来千挑万选的黑色雪纺面料口罩戴到了脸上。
    从小被夸长得好看的她，立刻被遮掉了半张脸。
    然而，在只剩下一双忽闪忽闪大眼睛的情况下，顏值竟然直线翻倍！
    可真够神奇的！
    但此现象似乎也有科学解释：神秘的事物总是更具魅惑力。
    此处交代一下：自全球大感冒以来，上海一直採用“精准防控”政策，所以至今没有全城封控过。
    因而，现在她只是在公交、商超、影院等公眾场所被强制性要求戴口罩，外加定时做做核酸检测。
    除此之外，小鹿感觉，她的生活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但也正因为如此，该搬的砖一块也没有因为大感冒而少搬。
    该涨的工资却因为大感冒被老板拿捏成了藉口而一推再推。
    还有十几年前就跟父母一同落户上海的她，依然被傲娇的土著上海人称做“伊拉外地人”！
    嗯？啥意思？
    意思是：在上海，有这样一个群体，人称“新上海人”。
    时小鹿十岁那年，其父母决定“孔雀东南飞”。
    身为高级工程师的他们，在“改革春风吹满地，中国人民真爭气”的那几年，从万里雪飘的长春一路南下；
    顺利搭上了人才引进的特快列车后，成功落户上海。
    自然而然地，一家三口便顺利躋身“新上海人”的队列。
    只不过呢，在“正宗”上海人的心里、眼里和嘴巴里，他们仍然是“伊拉外地人”；
    而在笑纳了来自天南地北新上海人的族群中，他们又被细分为“那帮东北人。”
    而今，新上海人时小鹿，於五年前从美女济济的上海外国语大学毕业；
    目前兢兢业业於上海一家名为“和美教育”的国际汉语培训机构。
    翻译成大白话，她的工作就是教老外学中文。
    她的学生从五六岁的小宝贝，到二三十岁的大宝贝，再到退休后有钱又有閒的老宝贝，各型各款应有尽有。
    男有英国总裁，法国cfo，德国ceo，女有这些o们的“太太团”……可谓各行各业，面面俱到。

 第2章 那小子真帅

    进入“和美教育”，你永远避不开的一个人是前台杨清越。
    此人大学时就是睡在小鹿上铺的姐妹，毕业后又一同进入和美谋生活。
    用杨清越的话说，任何人想对她俩使用“离间计”，最终都会死得很难看。
    因为近十年的相爱相杀，她们已经有了“过命”的交情……
    即便不是过整条命，也至少过了半条命。
    “嘿！小鹿！”
    杨清越一如既往，笑容时刻在脸上绽放，同时將一份新生登记表递了过来：
    “陈挚，美籍华人。中文口语应付日常对话没问题，但读写汉字的能力较差。”
    “哦！又一个abc唄！（american born chinese 美国出生的中国人）”
    “没错儿！”
    “他这样的我见多了！长著一副百分百的中国人皮囊，皮囊下面的每一个细胞却都是美国货。”
    “但这个陈挚可不一样！”
    “此话怎讲？”
    前者煞有介事，吊足了后者的胃口。
    “高能预警！听课程主管说，你这个名叫陈挚的新学生，可是和美建校以来的顏值天板！哈！咱俩的福利啊！”
    “嘿！这跟你有半根毛的关係？！你这个已婚妇女！”
    “喂！有哪条法律规定，已婚妇女就不可以继续撩帅哥啦？”
    “嗯......法律倒没有！”小鹿故作沉思。
    “所以……”
    “但你要守好妇道！”
    “去他娘的妇道！”
    “你想揭竿而起？”小鹿呵斥，“你敢！”
    丟下直翻白眼的杨清越，小鹿乐呵呵地走向vip教室。
    但刚行至走廊中间，即將右拐之际，向远幽灵一般猛地现出身来，两人差点上演对对碰。
    “啊！”小鹿惊叫，“以后出行，拐弯处能否减速慢行？”
    向远大笑：“能能能！怎么不能？！你说能，那就必须能呀！女神！”
    他还想继续耍贫，杨清越的声音却自不远处清脆地飘来：“我碰巧顺路哦！哈哈哈！”
    “碰巧顺路”？啥梗？
    嗯！“碰巧顺路”呢，是向远向公子的暱称，此梗在学校里早已闹得“满校风雨”。
    若问其渊源，其实也简单：
    几乎每天下班时分，向公子都会“碰巧”在校门口碰到小鹿老师，然后老调重弹同样一句话：
    “小鹿！我今天跟你碰巧顺路，来！坐我的车！我送你回家！”
    虽然十有八九，小鹿是坚持去坐地铁的，但向公子却对此有著百折不回的韧劲儿。
    就如同上班打卡一般，不管小鹿的答覆是ok还是不ok，他几年如一日，坚持“每天一问”。
    结果，全世界都知道了他的这一问，而全世界也因此欣欣然，將“碰巧顺路”这浪漫的雅称，全票通过，授予了向公子。
    虽然自始至终，小鹿从来没有表达想吃这一坨窝边草的意愿，怎奈民意滔天，几乎学校里的所有人都默认两人是一双了。
    儘管当事双方都清楚，他俩的关係比每个月底小鹿的工资卡余额都乾净！
    这会儿，被杨清越抢了台词的向公子不急也不恼，坚持要捍卫亲口说出属於自己台词的权利：
    “小鹿！我今天跟你碰巧顺路……”
    小鹿极其配合地跟他对台词：“谢啦！向公子，本大小姐今天仍然坐地铁。”
    “大感冒期间，少去人口聚集之地！”
    “早死早托生！”
    小鹿已经习惯了婉拒向公子，而那位公子呢，也已经习惯了遭到婉拒。
    至於杨清越，更是习惯了对此阴阳怪气：“寧愿我伤心，不让我爱你……”
    一分钟后，从家里一路跋山涉水，穿越了层层“防控生命线”的小鹿老师，在离上课时间还差一分钟的时刻终於抵达了教室。
    她如释重负，深深地嘆了一口哲学家风范的气：生活好难！
    因她总是在上课前的最后一分钟进教室，因此喜提江湖名號一枚：时踩铃！
    稍后，她抬眼看看时间，呀！已经三点零五分了，新学生依然连个鬼影都瞧不见！
    怎么，跟杨清越口中“建校史上顏值天板”的人生第一次相见，就要被对方上演傲慢与偏见了？
    她瞄了一眼新生登记表：陈挚，30岁，职业不详，中文口语水平高级，阅读书写中级。其他信息一概未知。
    一个30岁的无业游民，选择价格不菲的一对一vip课程，还无所屌谓地连第一堂课都敢翘。
    此等货色，不是人傻钱多，就是钱多人傻！
    小鹿已对该生判了死缓。
    又过了30分钟，她在內心正式官宣：得！这节课，那位人傻钱多肯定是翘定了。
    於是，她索性將双手枕到脑后，重重往椅背上靠了下去。
    结果，带滑轮的办公椅载著她猛然驶离了课桌。
    然后在刚刚好的位置停稳，让其直挺挺的双腿刚刚好可以直挺挺地並列排放，最后刚刚好摆到了讲桌的桌面上。
    杨清越曾说，小鹿的双腿可以打99分。
    小鹿曾问她为什么丟了一分？
    杨答：因为不是长在我身上！
    根据学校跟学生签订的合同，只要学生没有提前两小时通知老师取消课程，那么该节课的费用必须照付。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两个钟头，小鹿老师无需传道授业解惑，却仍然可以將“师者”的报酬心安理得地揣进囊中！
    哈哈哈！如此可乐的事，凭啥不乐呢？
    结果，她一不留神没把控住，笑出了两声猪叫。
    谁知“猪”刚刚叫了两声，教室的门便猛地被推开了。
    “抱歉！抱歉！我迟到了！”
    伴隨著未落的话音，一道“闪电”劈进门来。
    那一刻从门外劈进来的陈挚，实在是太“闪人”了。
    乳白色短袖t恤，水蓝色宽鬆牛仔，高高挺挺的个子，男团成员似的一张乾净白皙的脸。
    最为他增添韵味的，是他满头茂盛的捲髮！
    没错儿，是捲髮！
    但见他整个人往那儿一站，三分高贵，三分不羈，剩下的四分，是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邪魅。
    靠！这小子真帅！真他妈帅！
    小鹿看得身心一震，由于震级太过强烈，以至於其魂魄都被震离了她的躯体，瞬间魂飞魄散。
    据说，你第一眼就喜欢的人，会一直喜欢他很久很久。
    那一刻，小鹿老师不得不承认，她第一眼就喜欢上了那小子！
    “请问，您可是小鹿老师？！”
    来人再度召唤。
    小鹿老师大惊，刚刚破散的魂魄瞬间被重新组装后唤回了她的躯壳。
    狼狈之下，她下意识地企图“站起来”，却忘了自己的双脚根本没有著陆。
    於是，她双腿一用力，屁股下的椅子立刻如德芙一般丝滑地游离了出去。
    结果下一秒，她的屁股便毫无悬念地悬了空，再下一秒，就非常符合牛顿第二定律地，重重“硬著陆”了。
    “啊！”小鹿一声惨叫。
    “啊！”陈挚一声惊叫。
    小鹿这辈子都忘不掉那几秒钟几乎將她天灵盖都掀起来的顶级痛感：锥心刺骨！天旋地转。
    虽然最顶级的痛感只持续了几秒钟，但人类对时间的体验是相对的。
    你刷抖音的时候，时间是不是快如白驹，两三个小时眨眼工夫人家就过隙了？
    而你在等绿灯亮起，或排队上公厕的时候，时间则慢如蜗牛，几分钟都漫长到忍无可忍，对不对？
    所以，从她屁股传导过来的尖锐痛楚虽然不过几秒钟，却仿佛持续了天地玄黄那么久。
    陈挚快步上前，一把將她扶起。
    当老师的还没完全活过来，做学生的却不合时宜，开起了玩笑。
    “哈！老师！您这是为我倾倒了吗？”
    嗯？初次见面，你竟敢调戏老师？岂有此理！
    “同学！你觉得自己很幽默，是不是？跟你说，一点儿都不好笑！”
    那一刻的时小鹿，给自己的气质定位，是艷若桃李，冷若冰霜。
    “哦哦哦，”陈挚果然被眼前这个又艷又冷的老师定位给镇住了，不免大尷其尬：“我只是想活跃一下气氛。”
    “迟到半个多小时，你以为仅凭油嘴滑舌就能逃过惩罚？”
    “惩罚？不至於吧？我会全额支付今天的课时费！”
    “哈！你以为这是钱的问题吗？这是你是否尊重老师的问题！要知道，我的时间很金贵！”
    陈挚被唬得更严重了，一时间，他忘记了这是成人汉语教育。他可是vip客户，是理应被尊为上帝的！
    於是，他怯怯地问：“那么，咱们对迟到的惩罚是什么？是滚到教室外面罚站？站多久？用什么姿势滚出去？”
    他“表演”得那么认真，那么不像在表演。
    扑哧！小鹿终究还是被他逗乐了。
    “別再给自己加戏了！陈同学！抓紧时间上课吧！”
    陈挚夸张地用右手抚抚自己的胸口：“我这颗小心臟啊……”
    “shut up（闭嘴）!”
    “沙乌地阿拉伯？”
    小鹿又被逗笑，然后，她费了好大劲儿才止住了继续笑。
    “陈先生，一共两个小时的课，现在只剩一小时了。请问，你可不可以，从这一刻开始，什么废话都別说了？！”
    “去他的汉语课！我来上课就是觉得閒著了，想消遣消遣而已。”
    “所以，你重金来我们学校，就是寻欢作乐来了？”
    “人活著呢，首先是要快乐，其次呢……都是其次！”
    “嘿！但你的寻欢作乐可是本人的职业！给点尊敬行不行？”
    “不就是上课迟到了吗？这节课我照样付你钱不就完事了？！”
    又来！
    小鹿真恼了：“你果然是那种人：人傻钱多！”
    “我？人傻钱多？『这么说』我可不厚道！”
    “那就是钱多人傻！『这么说』厚道吧？”
    陈挚被她气笑了：“你坚持认定我傻？总得有证据吧？比如说……”
    小鹿隱约觉得，类似的一幕剧情好像在那部电影里出现过，具体名字记不清了，但女主角採用的手段她可记了个滴水不漏。
    於是照搬：“比如说，你现在肯定在盘算，下课后请我吃饭。”
    “哈哈！我还真没有这个念想！”
    “喏！这不就是你傻的证据吗？”
    我靠！陈挚被她直接绕懵逼了。
    到底是请你吃饭傻，还是不请你吃饭傻啊？
    大脑一片混乱之下，为了证明自己不傻，他还真是请了她一起吃午饭。
    哈哈！
    小鹿在心中狂乐：这可真是应了那句老话：“人生如戏，全靠演技”啊！
    谁能想到呢？那些原本只存在於电影中的巧妙手段，竟然也能够被我运用到现实生活中来。
    既然如此，那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呢？该出手时就出手，该上场时就上场！
    管他前方有多少艰难险阻，只要我心怀勇气和智慧，就一定能够披荆斩棘，所向披靡！
    后来，两人每每回忆此情此景，陈挚都坚持认为，是“她”勾引了“他”。
    但小鹿每次都极为认真地纠正他：那叫“吸引”！
    两人去的饭店是新开业不久的一家韩国餐厅。
    小鹿覬覦了许久，却总是被种种琐事羈绊，一次也没找到合適的机会来尝鲜，今天终於得偿所愿。
    两人寻到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听到店员喊：请扫码点单！
    两人赶紧掏出手机扫码。
    陈挚感慨：“在中国，离了手机寸步难行，所以一旦手机在手，便走遍天下啥都有！”
    “你的中文可以啊！说起来一套一套的！”
    “我父母都是中国人嘛！在家里他们只说汉语。”
    “在学校跟外出社交只用英语？”
    “没错！”陈挚边答边问，“有啥可推荐的招牌菜？”
    “我来这里也是第一次，所以咱俩就凭运气和信仰点吧！”
    “我凭运气点一份石锅拌饭。”
    “我要冷麵，凭信仰！”
    陈挚问她为啥喜欢吃冷麵。
    她反问：“凡事必须得有为什么吗？你活得累不累？”
    懟得陈挚赶紧“沙乌地阿拉伯”了。
    他心中暗道：既然说啥都是错，那么最没有办法犯错的办法，也只有闭嘴这一招了。
    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暂时先收起锋芒，待摸清这位老师的怪异脾气和套路，再做应对策略也不迟！

 第3章 暖男来袭

    小鹿首先在手机上给自己点了一份冷麵，可仅仅过了两秒钟，她点好的冷麵就从屏幕上消失了。
    她以为自己手滑，不小心刪除了。於是又点了一次，可诡异的是，几秒钟后，它又消失了。
    小鹿好生纳罕：咋回事？我的手机闹鬼了？
    猛然间，她就听见陈挚在抱怨：“我去！这是发了哪门子神经！”
    “谁发神经了？你吗？”
    “不开玩笑！太诡异了！
    我刚才根本没有开始点菜，结果莫名其妙，菜单上就显示，我点了一份冷麵。
    我还以为自己手滑，便给刪了，结果你猜发生了啥事？没出五秒钟，我的手机显示，我又点了一份冷麵！
    我他妈从来就不喜欢冷麵！这个手机也不知中了哪门子邪，一再强迫我点冷麵！你说这事儿邪门不……”
    他说得正酣，猛抬头，发现时小鹿正用《一级恐惧》里，诺顿那已经成为经典的眼神“恶狠狠”地瞪他。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一惊，猛地就明白过来了：
    一定是他俩正在用同一个餐桌，扫的是同一个点餐二维码。
    刚才他一再刪除的冷麵，正是小鹿一再点却怎么也点不上的那一碗麵！
    也就是说，小鹿刚才以为自己遭遇了灵异事件：因为她反覆点的一碗冷麵一再消失。
    而陈挚同样以为自己遭遇了灵异事件：因为在他的手机上，反覆出现他没有点过的冷麵。他刪了又出现，再刪再出现。
    仿佛《聊斋志异》里，又妖艷又恐怖的女鬼一样，怎么甩都甩不掉！
    但直到他俩互相对望的这一刻，灵异事件才陡然出现了反转，真相简直比《走近科学》里的谜底还令人惊呼“臥槽”！
    两人同时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一时笑到差点去撞餐厅的南墙。
    小鹿边笑边说：“我刚才简直太鬱闷了！心想，怎么吃个冷麵还被针对了！”
    “我也以为活见鬼了！”
    终於，两人都如愿点到了自己想要的那盘菜。
    隨后，他俩又好一番嘀嘀咕咕，切磋了大半天，决定点一份看起来石破天惊的韩式烤带鱼。
    为什么说石破天惊？
    因为看菜单上的图片，人家是把一整条带鱼放到烤箱里烤的！
    脑补一下吧！跟条裤腰带似的！那么老长的一整条哎！
    陈挚惊道：“我第一次见到带鱼的这种烤法。”
    “我也不是第二次。”
    “哈哈！別秀了，老师。”
    “我又不是铁，怎么会生锈？”
    “老师！你能不能跟我好好说话？”
    “『跟你好』不可以，『好说话』可以。”
    陈挚乾脆闭嘴，跟个怨夫一般，满眼怨气。
    还好这时，他们那道“石破天惊”的韩式烤带鱼，就那么石破天惊地被摆到了桌面上。
    完完全全的、长长的一整条，没有做任何切割，想必直到被放进烤箱里的那一刻，都达到了中国人对死者最基本的尊重：
    死要全尸！
    “这架势，太震撼了。”陈挚震撼地说。
    小鹿瞅了瞅比她腰带还要长的那一整条“全尸”，道：“好像调料只是撒了点盐，真够朴实无华的。”
    “讲究的就是一个原汁原味！”
    “哎呦！你竟然还知道成语『原汁原味』！”
    陈挚见她三句话不忘讽刺他，便再度闭嘴。
    可刚沉默了不足三秒钟，又被自己的好奇心打败了。
    “老师，你竟然姓时？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姓，更別说遇到姓这个的人了。”
    “那只能证明你孤陋寡闻咯。”
    “毕竟姓这个的还是少嘛！”
    “是不是你们在美国，一提起中国人，不是姓李，就是姓陈？比如你？”
    陈挚又听出了她话里的讽刺，但她说的哪句话不带讽刺？
    所以他又忍了：
    “你说的是那些本土美国人，他们確实认为，中国人不是姓陈，就是姓李。但我可是中国人，只不过拿了美国户口而已。”
    “哈哈哈！你竟然把美国国籍说成『美国户口』！太装了吧！”
    “喂！小姐！你对任何人说话都是这么夹枪带棒吗？”
    陈挚暗道：在学校，在教室，你是老师，所以你有权威，有威慑力。
    一旦下了课，暂且不论是啥风压到啥风那些套路，咱俩至少该平等吧？
    “当然不是。”
    “那为什么针对我这样？就因为我第一次上课就迟到了30分钟？”
    “也不是！”
    “那到底是为什么？”
    “在教室里我不是说过了吗？因为你人傻钱多呀！”
    “那你可看走眼了。本人聪明著呢！”
    哈哈哈！小鹿笑得很大声：“聪明的人从来不说自己聪明！哈哈哈！”
    然后，乐极就生悲了！
    她当时塞了满嘴的烤带鱼，待这一通大笑消停了下来，她就大事不妙地发现，喉咙处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尖锐刺痛。
    那个成语咋说的来著？对！如鯁在喉！
    她不可置信地继续做了两次吞咽。
    “坏事了！”她艰难地，再次尝试吞咽了一下，仍然痛得齜牙咧嘴。
    “什么事儿坏了？”
    “我被鱼刺卡喉了！”
    “啊！”陈挚直跳起来，“赶快去医院！”
    “別急！”她朝一个正往他们这边看过来的服务员招招手。
    服务员跑过来：“需要帮忙吗？”
    小鹿指指自己的咽喉：“我被鱼刺扎了。”
    “啊！”
    “听说喝点醋就能软化鱼刺，然后再吞馒头，就能把鱼刺压下去。”
    “扯淡！”服务员跟陈挚异口同声。
    后者拉起她就往门外疾走。
    服务员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你们点的菜怎么办？”
    “先留著。如果两个小时后还没回来，你们就自行处理！”
    陈挚开车，定位显示，是五公里之外的一家私立国际医院。
    小鹿提醒他去中国的公立医院有医保。
    陈挚居然很霸道地吼了她：“都啥时候了！还惦记著那事？拔个鱼刺能几个钱？”
    把个小鹿老师给惊愕得都傻掉了！
    一时间，两人在关係中的高低位迅速来了个乾坤大倒转。
    进入这家名为“德达”的私立国际医院，小鹿面对空荡荡的候诊大厅，满腹狐疑：“这么冷清！生意肯定不行！”
    “嗓子都被鱼刺扎了，还这么多话！”
    靠！这小子！可真知道如何趁人之危！趁她现在没有办法发威，他居然拿老虎当小猫咪了！
    她刚想发个老虎的威风，给他点儿color look look（顏色瞧瞧）。
    谁知喉咙只稍稍动了动就痛得她脊背嗖嗖发凉，仿佛被一下子扔到了零下二十几度的东北故乡去了。
    所以只得作罢……忍了！
    结果呢，陈挚就摆出了一副暖男架势：
    一会儿拍拍她的肩，要她別急，等他註册登记完就能马上见到医生了。一会儿又温言款款，问她疼得厉害吗？
    把一向崇尚“狼性文化”的时小鹿给搞得晕头转向，仿佛骤然间退化到了孩童时代。
    这也太诡异了！
    时小鹿试图再度唤醒自己的狼性。
    怎奈陈挚的一只长胳膊將她的肩膀一揽：“来！诊疗室在这里。”
    她瞬间又沦陷了！
    没错儿！这个男人的温暖令她无法抗拒地沦陷了！
    然后呢？
    然后她就在他的指挥下，去做她的“乖宝宝”了。
    “来，张开嘴巴！”
    医生说得很职业，很不带感情色彩。
    “小鹿，把嘴巴张一张。”
    就好像她时小鹿听不懂医生的话似的。
    陈挚首先把医生的话接了过去，然后进行了一番打磨处理，变得柔顺光滑之后，才又送回到了她的耳朵里。
    结果呢，小鹿便遵照陈挚而不是医生的指示，把嘴巴张了一张。
    医生突然將压舌器伸进她的嘴巴里，重重压住她的舌头后，又用一个小手电筒往她的嘴巴深处照了一照。
    “啊！看到了！好大一根刺！”
    惊得小鹿忍不住咽了口唾沫，结果又是新一轮的痛断肝肠。
    医生开始简单粗暴，一边命令她“张嘴！张嘴！张嘴！”一边將一个冰冷的不锈钢长镊子伸到了她的喉咙深处。
    镊子刚一碰到小鹿的舌根，她便翻天覆地地乾呕起来。
    医生有点儿不耐烦：“你忍一下！你这样，我怎么能把鱼刺取出来？”
    小鹿委屈：“这可不是『人类』所能忍得了的。”
    陈挚突然插言：“医生！你这话说得倒轻巧！那种情况下，谁能忍得住？”
    “看来我只能喷麻药了。”
    “那还等什么？赶紧喷呀！有麻药不用，无端让人家乾呕！受这份折腾！”
    陈挚的语气里，已经有了些许的怒气。
    医生没理他，想必经歷了太多这种莫名其妙的傢伙。
    小鹿心中暗乐：可笑的男人！好像通过跟別人產生衝突，就能显示他有多酷似的。
    被喷了麻药之后，医生仅仅用了五秒钟，便取出了那根雪白的，弧度几乎成了半圆的鱼刺。
    医生將它放到了小鹿的手心里。
    小鹿如同捧著英雄勋章一般，一边瞻仰，一边笑说……
    等等！她的確计划著边笑边说。
    但结局却是，她“一边笑”的这部分没问题，而“一边说”的那部分……哈哈！她根本就发不出任何音节了。
    麻药已经让她的整个嘴巴都麻木失语了！
    陈挚就那么瞅著她咿咿呀呀，乾瞪眼却发不出声的窘態，笑得颇有“大仇已报”的那种得意。
    回到韩国餐厅后，他们点的菜依然跟他们离开时一样，原封不动地候在那里。
    服务过他们的店员见他们返回，立刻端上来事先准备好的果盘，一边道歉所发生的意外，一边祝他们用餐愉快。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小鹿发现自己饿坏了，抓起筷子就想去夹鱼肉。
    “等等！”陈挚突然叫停。
    在小鹿百思不得其解的目光中，他將一整盘烤带鱼端到了自己面前。
    然后小心翼翼，將鱼肉夹起来反覆检查，直到確认没有刺了，才放到了小鹿的盘子里。
    “吃吧！”他笑意吟吟，“现在是安全的。”
    晕！小鹿再次被他暖到发晕了。
    那一幕，她无论什么时候回想，都感觉盪气迴肠。
    事后，两人共同回忆韩国冷麵馆挑鱼刺这一幕，小鹿坚持认为，他们俩的爱情，是“他”先追的“她”。
    总之，不管是陈挚认为的，是“她”先引诱了他，还是小鹿认为的，是“他”先追的“她”……
    三周后，他和她顺水推舟，成了男朋友女朋友。
    自那以后，和美学校的长廊上、教室里和大门前，便开始有一对偶像级別的俊男靚女频频出现。
    两人显眼包一般，时不时地手牵手，出没於眾人的视线所能扫描的范围之內。
    於是，在学校前台那方寸之间的人生道场里，一不留神便会瀰漫起浓浓的柠檬酸味。
    “切！”杨清越酸得最彻底，“谁还不是个美女呀！凭什么所有好处都让她时小鹿一个人全占了：
    老板惯她，同事宠他，学生爱她……每个人都捧著她。”
    向远更加生无可恋：“我死心塌地恋著她五年，竟然抵不过人家的两个星期！”
    “谁说老天是公平的！”
    “唉！天理何在！”
    两个人突然便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悲愤情怀，差点儿当眾上演一出“相拥而泣”的煽情大戏。
    后来，杨清越逮著时小鹿就嚇唬她。
    “时小鹿！你在跟男学生搞师生恋！”
    “对！那又怎样？！”
    “你违反了校风校纪。”
    “哦？你穿越回初高中啦？
    我可没听说过，有哪条法律规定，对於两个成年人，在男未婚女未嫁，且学生比老师大两岁的情况下，不准搞师生恋。”
    “不管谁大谁小，师生恋说起来就是不好听。”
    “不好听，你捂上耳朵別听不就得了？”
    “我这是为你好。”
    “得了吧！收起你的豆腐心，我不需要！所以，请再也不要对我使用你的刀子嘴！”
    杨清越发现被对方的伶牙俐齿搞得越说越词穷，到后来，硬是把自己给说乐了。
    “时小鹿！你再不悬崖勒马，我就要报告给校长了！”
    “哼！报告给校长有屁用！你直接报警好了！”
    见打击时小鹿不成，她转身就逮到了向远。
    “嘿！向公子！你『碰巧顺路』的那顶帽子终於可以摘掉了！你堪称沪深两市摘帽第一家呢！”

 第4章 搞钱！天时团唯一目標！

    虽然周六的烧烤派对，陈挚只给时小鹿发去了简讯邀请函。
    但小鹿身边那俩阴魂不散、苦苦纠缠的死鬼怎么可能不跟上呢？！
    三人按gps索驥，寻到了那条长满阔叶法国梧桐树的精致马路，立刻被眼前令人惊讶不已的“老上海味道”给惊讶得不已了。
    怎么说呢？
    从满目高楼的魔都时尚，一脚踏进被粉刷成民国风情的老上海腔调，让你整个人都有了一秒钟穿越了百年的迷离跟恍惚。
    “你们知道吗？我突然想唱一首歌。”向远道。
    “呀！此情此景多么嗲！你怎么忍心製造噪音？”小鹿哼了一声。
    “我要唱的歌也嗲得不得了!你们听好：晚风啊，撩拨著情人心上的弦……”
    小鹿跟杨清越被他造作得鸡皮疙瘩一扫落了一地。
    “这的確不是噪音。”前者说。
    “而是靡靡之音！”后者道。
    三人穿越了民国风情，在临近长乐路的交叉口，看到了xx弄，於是，他们顺势右拐，很快便站到了x號的大门前。
    然后，他们便怔住了。
    出现在三双眼睛之前的，是半掩著的两扇黑色大铁门，简单朴素到了极致。
    但是，如果你从这扇再普通不过的铁门向里面望过去，看到的却是极不简单的景致。
    首先是做成长廊一般的葡萄架。
    葡萄架的两旁，则是做了硬化的水泥地面，上面放了若干架，摆满了大部分老百姓叫不出名堂的儿。
    但能否认得出那些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在恰逢五月底，儿们已经奼紫嫣红开遍。
    好一幕赏心乐事谁家院！
    好一嘆如这般似水流年！
    从葡萄架下面穿行而过，再抬头，便是一座乳白色的三层小洋楼水灵灵地玉立於他们眼前了！
    “开什么玩笑！”向远嚷开了，“这可是徐匯区啊！別墅不都应该存在於外环外的时空才合理吗？”
    杨清越更夸张：“我想像过陈挚多有钱，但我从来没有想像过，他有钱的程度是我想像不到的那种有钱。”
    “瞧你俩这点儿没见过世面的样子！”时小鹿丝毫不掩饰她对他们俩那副贱兮兮模样的鄙视。
    “我那些付老师五倍vip费用，要求上门授课的学生，他们住的房子，个个都长成这副模样！”
    “那可不一样！”杨清越大声说，“青浦乡下的自建房也长这样呢！那能跟这里的这座別墅相提並论吗？”
    小鹿不再理他俩，一跃跳上了台阶，推门而入。
    在小鹿的引荐之下，男主人陈挚跟向、杨二人一番寒暄，一分钟內便由陌路变至交。
    隨后，三位客人便被主人引到了他的工作室。
    这是一个充满矛盾的所在。
    你首先会被偌大办公桌上的四台电脑屏幕的震撼画面所震撼。
    “啊！这显然是一个金融从业人员的工作室！”
    “肯定是了！否则根本不需要四台电脑屏幕架在那儿撑门面。”
    “你职业炒股？”
    向远转头，问身后的陈挚。
    但也正是在他转身的一剎那，他驀然发现，身后的整个一面墙上，掛了满满当当的乐器：吉他、贝斯、班卓琴、小提琴……
    “呀！”发出惊嘆的却不是他，而是时小鹿。
    “你这些装备，不论是用来炒股的，还是用来玩音乐的，也未免太专业了吧！”
    “所以，你既职业炒股，又职业做音乐？”
    最终，是杨清越匯集了三个人的灵魂一问。
    “啊……我既炒股也炒加密数字货幣，还玩音乐。”
    陈挚说得漫不经心，“友人们都说，我是做投资里面音乐玩得最好的。也是做音乐的里面，投资做得最好的。”
    虽然跟陈挚的恋爱有点“闪电”速度，但时小鹿自认为，她对他了解的已经足够多了。
    所以她一直以为，陈挚是王思聪之“身边朋友版”：
    拿著老子的钱在霍霍人间。但这一刻才突然来了个脑子急转弯：“你可別告诉我，你是靠『比特幣』实现財富自由的。”
    陈挚笑起来：“財富自由？言重了吧！到底怎样才算自由？不同人的標准一定千差万別。
    说起来完全是天降横財。那是2014年，我刚毕业，在几个死党的利诱加威逼下，跟父母借款买了30万的比特幣……”
    得！又一个幣圈传奇！杀人诛心的那种！
    小鹿他们仨每次听比特幣让同龄人一个跨越便將他们甩出几十年奋斗的差距，瞬间就会肝胆俱疼。
    回想在並不遥远的2015年，比特幣仅仅500美元一枚。
    全网热议这个新鲜事物的时候，刚进和美教育的他们仨，彼时彼刻是何等的傲娇！
    说什么看不懂的事我不碰！
    说什么比特幣是没有任何价值也不会產生任何价值的玄乎玩意儿！
    还说什么比特幣早晚是一场惊天骗局……
    结果呢，在6年后的今天，一枚比特幣高达六万……还是美元！
    所以人家在幣圈江湖滚过一遭的，早就润美润欧润澳去了，只差马斯克的星球移民计划完工，再往火星润了！
    但无论如何，以前听到的，都是跟自己生活毫无交集的陌生人。
    所以儘管都是九十年代生人，別人因幣生辉，他们仨则因错过玩幣还得吭哧吭哧地搬砖。
    但吃醋归吃醋，三个人凑到一块儿吐吐槽，晚上睡一觉就把人家给一键刪除了。
    但今日不同，居然有个比海鲜市场里刚上货的小龙虾还活蹦乱跳的大活人也站到了他们跟前说：因为比特幣，我財富自由了！
    “为什么我们同时听说了比特幣，你就决定了去玩呢？你当时到底是怎么理解、判断，最终下定决心的呢？”
    “我当时决定玩饼子的逻辑其实很简单：
    有限的东西必將是越来越有价值的。
    以比特幣为代表的加密数字货幣在市场上的供应数量是有限的，它们跟我们平时使用的所有流通货幣都不一样。
    不论中国的人民幣，还是美元、英镑，澳元港元什么的，理论上都可以无限次地印刷。
    根据这一点，我判定加密数字货幣是有价值的。”
    或许每个人都很享受自己的人生被人倾听吧。
    陈挚兴致极酣，激情满满地畅聊他的比特幣之路。
    其实他的语气极其云淡风轻，就仿佛那是普通得无法再普通的一段往事。
    然而对三个如假包换的“普通人”而言，他的每句话听上去都字字惊心……嗯，或者说扎心。
    毕竟都是差不多的年纪呵！
    毕竟也都是在差不多的时机听说了“比特幣”这个横空出世，比从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孙猴子还玄乎的怪物呵！
    可人家陈太子就能在第一时间飞身而起降妖打怪！
    他们仨呢？居然顶著三颗“榆木疙瘩”一样的脑袋，面对从天而降的“大饼”，连嘴巴都懒得张一下！
    所以这会儿，三颗榆木疙瘩里全是野蛮生长的酸葡萄，而且要数小鹿的那块疙瘩上结出来的果子最酸：
    “哼！2015年500刀一枚，现在40000刀！
    可你就算把我砍掉四肢做成人彘我都不信，你可以买在最低，然后一路拿到现在，中间没有进进出出。”
    陈挚笑道：“你信不信都改变不了事实：我中间没有做过任何买卖。至於原因，说来话长。”
    “那得多逆人性。”
    “不逆人性，怎么敢做你的男朋友？”
    “啊？”小鹿蒙圈，“做我的男朋友就必须逆人性？！”
    向远抢先插言：“你才意识到这点吗？”
    小鹿不服：“理由呢？”
    杨清越哼了一声：“虐人千百遍唄！”
    小鹿立刻回头：“陈挚，我虐你千百遍了吗？”
    “哈哈！何止千百遍！”他突然朝她挤挤眼，“你已虐我千百遍，我依然待你如初恋！”
    看得向远和杨清越不忍直视。
    “嗨嗨嗨！”前者嚷得尤其凶，“有没有搞错！整天你爱我呀我爱你，你们是『蜜雪冰城甜蜜蜜』的gg吗？”
    四个人立刻笑开了。
    “你们不饿吗？”
    陈挚的一句提醒，將肚子早就警钟长鸣的几个人迅速划拉到了餐桌的那一坨人里。
    四个人频频举杯。
    一杯敬过往，一杯敬梦想。
    一杯敬自由，一杯敬死亡。
    在那样完美曼妙的时刻，怎么可以不谈谈未来？！
    “陈哥！带我们玩大饼吧！”
    一句“陈哥”，叫得时、杨两大小姐面面相覷：
    好现实的一个世界！几天前还视人家为不共戴天的情敌，这一刻就称兄道弟了？！
    “不不不！”陈挚摇头，“大饼已经在高位，我正准备从幣圈跟美股撤退一半资金，转战中国股市！”
    “啊！”
    两位大小姐仅仅用了一个单音节的感嘆词就表达了她们的又惊又喜。
    “可是大a目前跌跌不休，惨不忍睹！”小鹿道。
    “简直惨绝人寰！”杨清越附和。
    陈挚大乐：“这样才完美嘛！美股现在人声鼎沸，正是卖出的绝佳时机，而我们的中国股市，正好处在无人问津阶段。”
    小鹿总结：“卖在云起时，买在云散处！”
    向远兴奋得乱七八糟：“近几年虽然a股整体很熊，但st却很牛！我们三个专做st好久了！”
    “我早就注意到了！所以就先跟你们做st，等正股底部確立，咱们再转过去！”
    “就这么定了？如此草率？”小鹿张大嘴巴，“你了解st吗？”
    “不了解！但是你了解呀！我相信你就好了！”
    杨清越做个点讚的手势：“哈哈！这就是所谓的『相信相信的力量』！”
    小鹿立刻看向陈挚：“你真信我？”
    “无条件相信！”
    “那就梭哈st天时！”
    “梭哈就梭哈！”
    向远立刻举起手中的红酒：
    “我建议，从即刻起，咱们四个人成立『st天时团』，专门跟st王者乐趣哥做st，资金爭取每年翻一翻。”
    “若真能每年翻一倍，那么想想十年后……拿10万块钱举例。
    每年一倍，连续五年是320万，7年一千万，10年就是一个亿了！哇！这这这……可能吗？”
    “这算法！我心动了！”向远一脸神往。
    陈挚道：“不但很可能，甚至都用不了十年！”
    “一个亿！想都不敢想！我的梦想仅仅是能够成为我们家那层楼的首富！”杨清越说得委屈巴巴。
    小鹿懟她：“你就那点儿出息？至少也得做你们小区的首富吧？”
    “一步步来嘛！先做我们楼层的首富，再做我们那栋楼的首富，然后才是整个小区的首富……”
    “你这步子迈得可够『大』的！”向远乐不可支。
    “別笑！”小鹿將枪口对准他，“你的步子计划怎么迈？”
    “按照陈哥的算法，十年以后，上海首富算啥？亚洲首富又算老几？到时候我连地球首富都看不上了！”
    陈挚於是举杯：“来来来！为了每年翻倍的梦想，干了！”
    砰！四个人的杯子扎扎实实地撞击到了一起。
    什么叫热血沸腾，什么叫激情澎湃，在那一刻，都有了具象的解释！
    趁著窗外正香，屋內酒正浓，陈挚歌性大发。
    他从工作室的墙上取下了他最爱的那把吉他，加入到了正“醉酒当歌”的那一坨人群中。
    刚刚成立的“天时团”四成员，开始在陈挚的吉他伴奏下，乱七八糟地歌唱：
    水只开在雨天，
    雪只开在冬天，
    烟只开在夜间。
    曇只一现，更要开得耀眼，
    惊鸿只一瞥，更要爱得绚烂。
    人在股市，
    谁不是一边扛著生活的痛，一边做著股市的梦？
    谁不是一边满仓，一边热泪盈眶？
    谁不曾关上房门，大口吃麵，没有开灯？
    谁不渴望炒股的路上，雨天有人撑伞，路黑有人点灯？
    如果说在此之前，乐趣哥就是那个在股市为他们点灯的人；
    那么陈挚的加入，就仿佛多了一个撑伞的人！让原本感觉在股市里风雨飘摇的三个人，瞬间注入了强大的底气和胆量！
    毕竟，乐趣哥是可望不可及的。
    而陈挚，则是触手可及的。

 第5章 人间传奇：乐趣哥前传

    因《围城》一书而名扬海內外的钱钟书，自然躲不掉书迷粉丝“求见一面”的心愿。
    而他的回覆堪称经典：假如你吃个鸡蛋觉得味道不错，又何必认识那个下蛋的母鸡呢?
    拥有百万粉丝的財经大v乐趣哥，面临著更为严重的境况。
    他每天在微博发帖，就如同在粉丝面前亮相。
    对粉丝而言，无论当天的股票是涨还是跌，只要他露一下面，他们就心安。
    有人形容：自己已经中了乐趣哥的毒，戒不了，根本戒不了！
    但有时候，乐趣哥持有的股票长时间涨势喜人，根本没啥可聊的，但粉丝们依然每天求见面。
    每到这时，乐趣哥的发帖便很少谈股票了。
    瞧他最近的帖子，都快变成情感问题专家了：永远不要相信男人，除非那个男人是我。
    粉丝们一哄而上。
    有人凑热闹不嫌事大，竟然上传了三张网上仅能搜集到的他的单人照。
    俊朗飘逸，温润如玉。
    哇呜！
    所谓“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
    所谓“宗之瀟洒美少年，皎如玉树临风前”。
    之前，那些字字惊艷的诗句，只会引人浮想联翩，今日，那些连篇的浮想已经有了具体的模样！
    a:乐趣哥！今天可否帮我做一件善事？
    乐趣哥：怎么讲？
    我奶奶那个年代太苦了，哪里有机会见到你这样的极品男人。
    所以，今天如果我奶奶託梦给我，我想在梦里把你介绍给她，让她也见见世面。
    此评论立刻引爆了回復。
    你可真孝顺！
    別嚇到你奶奶！你奶奶哪里见过这品种！
    楼上的说错了！应该说別嚇到乐趣哥！
    ……
    乐趣哥不慌不忙：那你爷爷岂不是太惨了？本来都去下面躺好久了，这会儿还要突然爬起来斗小三！
    哈哈！爷爷要哭了！
    可怜的爷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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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乐趣哥！你终归是我得不到的男人，所以祝“软”！
    嚯！这个狠！
    靠！乐趣跟你有什么仇什么怨？
    乐趣哥又来了：可否借一步说话？
    c:唉！乐趣哥那么有钱还那么有顏！哪里像我老公，穷也就罢了，还整天放屁，放完了还用手往我的方向拼命扇……
    哈哈哈！你老公真正演绎了损人利己这句话。
    怎么，你以为乐趣哥就不放屁了吗？
    这世道就是这么不公平！我猜，乐趣哥即使放屁也有人说是香的。
    c回覆：偶像应该是不放屁的！
    小鹿回復c：给你讲个笑话哈。
    名门痞女洪晃，有一次接受媒体的採访，说她小时候的偶像是某伟人。
    当她得知小孩是怎么来的，而偶像居然也生了好几个孩子时，顿时五雷轰顶！
    偶像的巨人形象顿时碎了个稀巴烂。
    她“认为”，偶像是不应该做生小孩的那件事的！
    所以呀！身为偶像，乐趣哥最好是不放屁的，否则偶像形象也会碎个稀巴烂呢！
    下面引来一堆哈哈哈。
    屁可以不放，生小孩的事儿终归是要做的。
    乐趣哥这时候现身：你们当中，谁的老公再当著你们的面放屁，你们就把他当成个屁，放了吧！
    趁著欢乐正当时，若干粉丝怂恿乐趣哥分享一下自己的人生传奇。
    心情颇佳的乐趣哥对自己的往事立刻开闸。
    於是，一则“传奇”冉冉升起。
    乐趣哥的偶像是郭富城。
    为什么是他？
    漂亮啊！
    瞧瞧那张360度无死角的脸，那怎么看都挑不出任何瑕疵的五官……
    恐怕放眼全球，有资格跟那张脸pk一下的，也只有休?格兰特跟阿汤哥了。
    千禧年前后，几乎所有的髮廊都贴著郭富城的照片，几乎所有的音像店都在播放“我对爱爱爱不完……”。
    眼下的网络对那时期的时尚有点儿妖魔化了，一谈起那个年代，简单粗暴只有三个字“杀马特”！
    其实，那些年的时尚才是“真”时尚。
    因为那会儿的中国，对全世界都打开了大门。
    欧美的影视、日韩的歌舞，无数世界顶级的大公司比如可口可乐、英特尔、谷歌都在中国有分公司……
    反观现在，我们对外实际上是关上了一道门，又一道门。
    题外话暂停，说回正题。
    这一刻，请闭目冥想，
    千禧年，你在世界的何方？
    那会儿的乐趣哥，人在北京。
    那会儿的乐趣哥，极爱郭富城。
    凭著对郭天王的那份最纯粹的热爱，乐趣哥在2001年做了个歌迷网站。
    当时，国內有关郭富城歌迷的网站只有三个：城迷发热网，倾城网，另一个就是他的郭富城歌迷网了。
    有热爱就会有梦想，有梦想就会有激情，有激情就会有成就。
    所以！有梦想谁都了不起！
    所以！有时候你无需考虑太多，你儘管努力，老天自有安排！
    凭著一份热爱，一有空閒，乐趣哥就去他的郭富城歌迷网论坛里灌水。
    那会儿的他，心中没有任何商业目的，仅仅是因为这么做带给了他很多快乐。
    然而，无心插柳柳成荫。
    时间一长，郭富城歌迷网在润物细无声之间，影响力在静悄悄地变大。
    2001年，郭富城签约美特斯邦威。
    gg公司居然找到了乐趣哥，要他找一些歌迷到现场做游戏之类的活动，至於流程，他可以全权策划。
    2003年，郭富城拍了电视剧《动感豪情》，片商甚至把他约了过去。
    有人说，世界上並不缺少美，而是缺少一双发现美的眼睛。
    其实，世界上也不缺少赚钱的机会，只是缺少那双发现机会的眼睛。
    那一日的北京，看不出与別的日子有任何不同：云很淡，风很轻。电视上没啥劲爆的大新闻，家里的猫儿狗儿也没有干架。
    那一日的乐趣哥，心中没有爱也没有恨，所以他不悲也不喜。
    平静又轻鬆的他，决定去逛一逛北京金典音像中心王府井的总店，谁知这一逛，居然逛出来一个重大发现：
    金典公司发行的cd全部在以18元的价格进行清仓甩卖，要知道，原价可是整整60元哎！那个年代的歌迷，谁捨得买cd啊！
    10元一盒的磁带，配上一个walkman隨身听，戴上有线耳机，上身紧身t恤，下身阔腿牛仔。
    一边走路，一边哼哼，还有一边，跟著耳机里传出来的音乐有节奏地律动。
    那种范儿，已经够酷够帅够拽了！
    所以，60块的cd真心太贵了，所以，谁还去买cd嘛！
    但现在，原版cd降到了18块，那可就太有吸引力了。
    乐趣哥那警犬一样的鼻子，立刻嗅到了大大的商机。
    就这样，一次无计划的閒逛音像店，令乐趣哥仿佛无意识地念对了“芝麻开门”的咒语。
    石门缓缓打开，“意外之財”就那么意料之外却又情理之中地出现在他的面前。
    彼时彼刻，他开心得几乎要飞起来了。
    他立刻把全套郭富城的打折cd买了。
    第二天，他跑到唱片公司总部，动感豪情地说要买cd。
    人家问他：你要多少？
    他继续豪气冲天地反问：你们有多少？！
    答：很多！
    乐趣哥：我是歌迷网的，今天一共带了三千多块钱，能买多少拿多少。如果后面卖光，我会一直拿，你们给我个优惠价。
    最后，他们以12块的价格成交。
    当天，他便抱回了整整几大箱。
    然后，他连夜就把所有cd掛到他的歌迷网上，一张卖20元，每张赚8元。
    过了几天，全国各地的匯款单鹅毛大雪一样的飞来！
    那时候可没有行动支付，转帐都是邮局匯款，然后拿著收款单去邮局取钱。
    后来，同一家音像店还处理张学友，黎明，陈慧琳、刘德华，谭咏麟等特价cd。
    乐趣哥就把这些天王天后们的特价cd也全部全套进货拿了。
    再然后就去这些歌星的个人网站论坛里面发帖子，给站长几百块钱好处费让他给自己置顶。
    人家美滋滋的都同意！
    但是后来，cd就越来越不好卖了，因为歌迷收集完了一般不会再买了，饱和很快。而且，淘宝慢慢地崛起了。
    然而！
    杏落了，桃会开。
    东方不亮，西方就亮！
    也就是在这个时间，一个无意的发现，让乐趣哥进入了另一个领域。
    他看到了更大的市场，更大的赚钱机会！
    有一首歌是怎么唱的来著？
    高桌子低板凳都是木头，他大舅他二舅都是他舅！
    关於舅舅这个概念，在中国还有另外一个词，那便是“娘舅”。很多有舅舅的人都有这样一种体验：来自舅舅的爱，那可是真爱啊！
    刚到北京那会儿，乐趣哥就是在他舅舅的公司上班的。
    舅舅是92年下海经商的公务员，算是白手起家，做一个品牌的代理。
    95年已经赚到了200万，2022年左右，在北京就已经有10来套房子了。
    舅舅的生意做得很大，一个普通人对成功男人的所有想像，在舅舅的身上都能找到。
    所以，舅舅成了他心嚮往之的偶像。
    对於他这样一个头脑灵光的外甥，舅舅也是极其喜爱的。
    舅舅当年曾说：我这个外甥，將来在北京的安家乐业，统统包在我身上了。
    乐趣哥在舅舅公司的工作相当於一个文秘，整天不过是列印些文件，复印些材料，採购些办公用品。
    外人看来，他这个“皇亲国戚”，小日子优哉游哉地真可以赛神仙。
    可乐趣哥自己知道，工作太轻鬆，太琐碎，太无聊，他心里常常要“淡出个鸟儿来”！
    那时候公司经常要去投標。
    比如，河北税务系统最近在招標，网上公示了你就可以查一下。
    天津网通有个招標项目掛网了你也可以查一下。
    他就去找这些项目。
    后来他发现，全国所有省都有一个省级的z府採购网，一些大学也有採购招標信息，地级市也会有当地的採购信息。
    他深入查询，发现全国这样的网站有几百个。
    当时，他的脑子立马灵光一闪，浮现出一个念头：他把全国这些所有的採购招標信息匯总起来建一个网站，没有道理不赚钱！
    网站面向企业，便於检索。
    信息匯总后，只要在他的网站输入关键词，比如：水泵，中央空调，电梯。
    全国各地的採购信息，招投標信息全部可以方便地查阅到，这对企业来说很划算，还有一些企业的业务员也是他的目標客户。
    当时百度了一下，已经有类似网站了，但不多，也就5—6家吧。
    乐趣哥越想越觉得这个项目能大赚，而且越想越激动，想到后来，竟然到了必须干，非干不可，不干不行的地步了。
    仿佛真要是不干，他便会错过这辈子唯一一次能赚几个亿的机会！
    他首先去问舅舅的意见。
    舅舅毕竟是个生意人，商业阅歷丰富。
    他把自己的想法跟舅舅一说，舅舅大概闭著眼思考了十来秒钟吧，说：
    这个项目可行，你去干吧！你如果缺启动资金就跟我说，若將来失败了，还可以再回我的公司工作。
    得到了舅舅的鼓励，乐趣哥信心更加爆棚了！
    那就干吧！
    他立马办好了辞职手续，找了个中介去註册了个公司，租了个商住两用的房子。
    拉了两个以前公司的同事一起干，一个拉业务，一个接电话，他负责招標信息的採集工作。
    前三个月没有一单生意。不过他认为正常，刚开始资料库內容还不够多。三个月后他认为时机差不多了，开始在百度投gg。
    效果还是不错的。
    这个项目最大的优势是成本低，他不是卖商品，客户在他的网站註册后交了费，他后台激活他的帐户就可以了，零成本。
    激活后可以瀏览网站所有內容，一年收费3000，反正他的定价比其它网便宜一点。
    05年北京的平均工资还只有2—3千吧。
    他做的好的时候，一天开通5—6个客户。
    给拉业务的哥们50%提成。他挺大方的，一个客户3000，他还要开票，哥们直接拿了1500。
    哪有这么高提成的。
    但他有他的想法，比如哪天他不干了，明年这客户续费就全部是他的收入了。
    当时他考虑过扩大规模找个写字楼大干一把。
    但后来考虑了下，这个行业门槛太低，太暴利，员工多了后，难保他们不出去单干。
    所以他后来一直没有扩大公司规模。这个网站確实给他赚到钱了。
    08年他把租的房子直接全款买了下来。
    不过到了2012年的时候，生意开始慢慢的不行了。
    主要有以下原因：
    1、百度的gg费越来越贵。最早的时候点一次3毛，后来要1块多了。
    2、竞爭对手多了。还出现了一个特別烧钱的对手，员工上百，疯狂电话营销，一些客户被挖走了。
    而最最重要的原因，是他已经不想继续干招標网了。
    这时候他又开始考虑有什么新项目可以做。
    上帝给你关上一扇门的时候，还会给你打开另一扇窗。
    而那时候，他的另一扇窗便是……进入股市。
    別人谈起已经成为“股市传奇”的乐趣哥，当年是如何机缘巧合进入股市的，往往会加上天马行空地想像。
    比如，他是不是看了某金融大鱷的自传？
    对一手引爆二战以来最严重金融危机的这个人物既崇拜又仰慕，励志做中国版的他……
    然而！乐趣哥的进入股市桥段，却跟你以为的“仰慕已久，立志做金融大鱷”的情节南辕北辙。
    2005年，一轮波澜壮阔的牛市开启。
    乐趣哥身边的每个人都在谈论股市。
    几个同事挡不住诱惑，决定衝进去抢一口蛋糕尝尝。
    原本，乐趣哥自己並未打算开户炒股，可被几个傢伙一通煽动，鬼使神差地，他也就开了户。
    然后呢，就这么稀里糊涂，他一脚踏进了股市。
    只不过后来，他这个“被动开户”的角色成就了后面的股市传奇。
    那几个正儿八经意欲闯荡股市江湖的同事呢？
    最终，人家也成功华丽变身为……大a股民！
    有没有感觉，这故事听上去，像极了那些陪著朋友去试镜的桥段：
    结果是：朋友没有被选上，陪著去的人却被导演一眼相中了？！
    哈哈！
    人生的际遇就是这么神奇！
    备註：
    乐趣哥做过总结，他认为创业想要成功需三个条件：
    1、发现商机
    2、可实施性
    3、付诸行动

 第6章 如果翻倍再翻倍

    28岁的单身女儿突然提出要搬出去租房子住，做父母的会如何反应？
    是惊讶，担心，还是拼上半条命也要去阻拦？
    都错了！实际情况是，他们半推半就、假装依依不捨地把女儿欢天喜地地送出了家门。
    他们说：女大不中留，越留越有仇。
    小鹿的新公寓就选在学校周围一公里的半径之內，步行不过十几分钟的距离。
    別的不说，以后上班无需再“长途跋涉”是没有任何悬念了！
    上个班就夸张成“长途跋涉”？这是不是也“太夸张”了？
    听我说，一丁点儿都不夸张！
    在一个三四线的小城市，单程通勤时间超过半小时就算远了吧？
    但是！在上海，只要你需要选择公共运输的方式，吭哧吭哧地去上班……
    那么，你丟在路上的单程时间不超过90分钟，就没有人会对此莫名惊诧。
    因此种种，在上海甚至诞生了这样一个族群：bmw。
    什么？“宝马”族？人手一台宝马？
    呵呵！您想多了！
    所谓“bmw”族，是特指那些在上海市中心上班，家里却把房子买在了郊区，同时又没买车的人。
    而他们每天上班的路线是这样滴：
    首先坐公交车（bus,也就是bmw里的b），然后乘地铁（metro，即bmw里的m）,最后走路（walk, bmw里w）到公司。
    bmw是个什么梗，现在晓得了吧？
    刚入职和美那会儿，杨清越和时小鹿可谓扎扎实实的bmw族。
    那时的她俩又穷又快乐。
    虽然每天上下班，公交-地铁-步行三部曲下来，有种“一路跋山涉水”的僕僕风尘感；
    可单身最不缺的，就是无处打发的时间呀！
    所以她俩一道乘公交，挤地铁，再一路嘰嘰喳喳地回合租屋；
    然后隨便点个外卖，再选个奈飞出品的好电影，窝进沙发里看到深更半夜。
    现在回想，那是怎样的一段神仙日子啊！
    然而，坚信“干得好不如嫁得好”的杨清越，只跟时小鹿“同居”了一年便迅速脱离了bmw组织。
    因为人家一结婚，老公就给买车了。
    至於买的啥车，小鹿向来是傻傻分不清楚的。
    更何况她杨清越结婚不过五年，车却已经换过三台了！
    於是，工作第二年，小鹿便被独自拋弃在了出租屋，继续在那里“又穷又快乐”……不不不！是又穷又不快乐。
    为什么不快乐了？因为失去了一个分担房租的同居伙伴，她的日子日渐萧条落寞。
    按说，谋事於沪上数一数二的外语教培机构，而且赚的都是美元，薪水应该不差吧！那她的钱都哪儿去了？
    这还用问吗？不都扔进股市化成一缕缕冤魂了吗？！
    所以，在惨遭已婚妇女杨清越的拋弃后，小鹿独自苦苦支撑了大半年。
    最终，她愿赌服输，狼狈不堪地逃回了父母家，心安理得地啃起老来。
    五年后的今天，时大小姐再次脱离了“啃老”族，还把房子租到了寸土寸金的人民广场附近！
    想必，她是跟st界王者乐趣哥赚大了吧？
    哈哈！恭喜你！答对啦！
    把家搬到了公司隔壁的时小鹿，是否如所有人猜想的那样，她再不会天天赶在上课时间的最后一分钟闯进教室了？
    那么，她戴了恁多年的“时踩铃”江湖之名號也可以顺利“摘帽”了吧？
    哈哈！现实对於打脸这件事，是最乐此不疲的！
    第一个向小鹿表达祝贺的，是陈挚。
    “小鹿，你现在出了家门就能进学校的门。
    所以这回，终於可以在上课之前，慢悠悠地为自己泡上一杯咖啡，边喝边听音乐，然后在教室里等学生了吧？”
    小鹿瞅瞅他，诡异一笑。
    “事实上，我仍然是每天赶在上课时间的最后一分钟闯进教室！所以，『时踩铃』的帽子还得继续戴！”
    “啊！为啥？！以前路上需要坐完公交坐地铁，坐完地铁换走路，你现在只需要走几步！”
    “现在就是因为只需要走几步就能到学校，我才不需要像从前那样放弃睡懒觉的享受，硬生生把自己从床上拽起来嘛！”
    “所以，通勤时间对你来说，一个半小时到校，跟步行十分钟到校，结果都是一样的？
    都是在上课前的最后一分钟进教室？”
    “没错儿！”
    “小鹿！你可一点儿亏都不吃！”
    “我这叫一点儿时间都不浪费！”
    第二个向她表示祝贺的，是向远。
    “小鹿！住到上海的心臟，有没有感觉自己的人生已经达到了巔峰？”
    “切！”小鹿嗤鼻，“租房在上海的心臟，跟买房在上海的心臟，差了上千万的距离！”
    “別急！我听说！
    很多外地人在上海的奋斗路线，往往万变不离其宗：首先是租房路线，从徐匯区到卢湾区到长寧区到青浦区。”
    “为啥越租越远？”
    “为了省钱买房呀！”
    “哈哈！然后呢？”
    “待他们熬过了租房的苦，终於在上海的最边远之地买下了第一套房；
    那么他们之后的买房路线，便是沿著曾经的租房路线反其道而行之。”
    “哇！听上去既充满挑战又激动人心！
    不过，第一套房若买在青浦，得多少年奋斗，才能置换到徐匯区啊？简直比唐僧去西天取经都难！”
    “嘿！只要咱们抱紧乐趣哥的大腿，只要每年都像今年一样，资金轻鬆翻倍，从青浦打回徐匯，还不是分分钟的事？！”
    “呵！你对乐趣哥这么有信心？”
    “难道你没有？”
    时小鹿立刻双掌合十：“所向无敌的乐趣哥！我这辈子能否把房子买在上海的徐匯区，全靠你了！”
    你瞧，既然钱可以解决世界上99%的难题，既然乐趣哥的搞钱能力所向披靡……
    那么他有那么多人崇拜，有那么多人仰慕，有那么多人趋之若鶩……当然就不足为怪了。
    所以，承载了无数人爱恨情仇以及大大小小“成为有钱人”梦想的乐趣哥，肩上的责任和压力便可想而知了。

 第7章 2014 又见牛市

    据说，交易带给人的刺激跟快感是性高潮的数倍。
    这或许正是很多男人沉迷於交易的深层次原因吧。
    於是，三点一过，无限寂寞便成了乐趣哥的日常。
    今天没有任何例外。
    无限寂寞的乐趣哥，从宽大的办公椅子上站起身，踱步去了走廊尽头的茶水间。
    熟悉的洗手池，熟悉的咖啡机，熟悉的蓝月亮洗手液。
    然而，在2021年这一刻的他，记忆却突然闪回，去到了似乎远在天边又近在眼前的2014年。
    2014年的乐趣哥，因为2005-2019年在股市的成功投资，让个人资金翻了十倍而一战封神。
    他因此在开户的证券公司营业部免费拥有了自己的独立办公室。
    也因此，他跟小傅成了莫逆之交。
    “哥！今儿下班后去哪儿搓一顿？”
    收盘时间刚过，小傅便推开了乐趣哥办公室的门。
    小傅，隔壁办公楼某银行信贷部主管，人见人爱的官二代。
    痞帅痞帅的他，没有刻板印象中官二代的任何恶习，相反，他热情纯粹，口碑好得不得了，人称“万能小傅”。
    对於跟自己同龄的乐趣哥，他崇拜至极。只要有空，他就见缝插针，跟乐趣哥赖在一块儿。
    “你哪儿也別去！”
    此刻的乐趣哥一脸无私：“你爸妈都给我来过电话，让我劝你今天务必在晚上七点之前赶回家！”
    “得！”小傅一屁股坐到靠墙的沙发上。
    “肯定又给我安排了相亲！我爸妈除了给我安排相亲，整天就没点儿正经事！”
    “老大不小了！相亲才是正经事！”
    “你又不用相亲，怎么知道相亲的痛苦！”
    “要想逃避相亲，只有华山一条路：赶紧给自己找个女朋友！”
    “切！我又不是你！哭著喊著要做你女朋友的，排队都排到故宫去了！
    就等著看你翻谁的牌子了！”
    乐趣哥刚喝到嘴里的一口茶还没来得及吞下，闻听此言，“噗”的一声全喷了出来。
    “你这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
    除了皇帝，谁有那么大能耐？说的我好像能『振臂一呼美女云集』似的！扯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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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哼！你有钱有顏还有才！可不跟个皇帝似的！”
    “越说越离谱了你！”
    恰在这时，小傅的手机铃声猝然响起。
    小傅迅速瞅了一眼，立刻翻起了白眼：
    “又是我妈的连环夺命call。我不接！
    待会儿她肯定要打给你，你可一定要编个理由，说我今晚无论如何都不能回家吃晚饭……”
    乐趣哥还来不及置可否，小傅的电话便被掛断，他自己的电话旋即响了起来。
    果然是傅家的母上大人打来的。
    “啊！是阿姨！有事儿？……
    哦！今天晚上小傅还真有要紧事儿！
    我认识的一个著名游资大佬今天跟我一道吃晚饭，我想带上小傅，机会难得……”
    掛断电话，他看到了一脸狂喜的小傅。
    “哈哈！我的哥！你人也太好了吧！我还找啥女朋友啊！以后咱俩一块儿过得了！”
    “嗯……下辈子看看，咱俩的身份是不是一男一女！”
    如往常一样，小傅开车，载上乐趣哥，先开上高架飈了一会儿车，然后，他建议后者：
    “哥！给那几个货打电话吧，问他们今儿晚上想去哪儿吃。”
    “不！”乐趣哥一反常態，“待会儿下了高速，直接去xx饭店。”
    “啊？”小傅一脸懵逼，“为啥？”
    “刚才在我的办公室，我在电话里讲的你没听见？今天晚上我跟一个游资大佬约了一道吃饭！”
    “不会吧！”小傅大叫，“你难道不是为了帮我摆脱家里的相亲局，故意跟我妈撒了个谎？”
    “嘿！你可真够自作多情的！我一个从来不撒谎的人，会为了你撒谎？”
    “我去！你这反转转得也太让人猝不及防了！”
    乐趣哥跟江湖人称“隱者猎人”的游资大佬会面，选择的用餐地点是一家日本餐厅的榻榻米包间。
    加上小傅，三个人盘腿坐在小饭桌前，还真有了古代侠客们 “席地而坐，相对饮茶”的那股子谋划安邦大计的劲儿。
    当然，乐趣哥跟“隱者猎人”谈的全是股票。
    小傅一言不发，却听得那叫一个端详！
    乐趣哥首先说：“2014年了，距离上次牛市，已经过去了整整7年，新的牛市真的该来了！”
    “哈！这不是已经来了嘛！”
    “7年一遇，机会来得太不容易！”
    “可不是！人这辈子能有几个七年？！”
    然后，小傅便听他俩说来说去，始终没有离开一支股票的名字：银之杰。
    猎人：今年，中国网际网路金融发展加速，市场对网际网路金融相关企业的关注度很高，银之杰肯定有戏！
    乐趣哥：作为一家提供金融科技解决方案的公司，银之杰已经被市场视为网际网路金融概念股的龙头了。
    猎人：政府也大力支持网际网路金融的发展，出台了很多鼓励创新和规范行业的政策。
    乐趣哥：银之杰2014年的业绩表现也好，公司通过技术创新和市场拓展，实现了较快的收入增长。
    市场对其未来的盈利能力和成长性有很高的预期。
    猎人：所以，咱俩可以大胆预判：
    在今年开始的牛市阶段，市场情绪整体乐观，资金大量涌入。
    网际网路金融作为热门概念，一定会吸引大量投资者的关注和资金流入。
    小傅听到后来，满耳朵都是银之杰，银之杰......满脑子和满眼都是“银之杰”三个红彤彤的大字在飘来盪去。
    最后，晚饭散场，乐趣哥跟“猎人”道別之后，他终於忍不住，问道：
    “哥！今年，你们打算重点做银之杰？”
    “信不信由你！”
    乐趣哥的声音听上去斩钉截铁：
    “本轮牛市过后，银之杰將成为所有股民津津乐道的大牛股之一，永载史册！”
    那一天，是2014年的10月24號。
    小傅为什么能把日子记得那么清楚？
    因为第二天的10月25號，是他的生日，也是他初次遇见许依恋的纪念日！

 第8章 只渡有缘人

    三点一过，乐趣哥还没来得及寂寞。
    突然，小傅又把他的门打开了。
    “哥！你今天建仓银之杰了吧？”
    “確实买了不少。”
    “太牛了！小杰今天涨得太有气质了！”
    “这才哪儿到哪儿！今天的银之杰，最多算是够著了喜马拉雅山的脚脖子！”
    “嚯！牛逼！我已经把银之杰推荐给了好几个客户。
    他们今天几乎买在了最低点，一个个爽得直叫唤！”
    “哈哈！以后让他们叫唤的日子多著呢！”
    “哥！走！咱们庆祝去！”
    “不！今儿咱俩先去玩个游戏。”
    “哦？”
    “开车上路！看看谁跟咱们有缘分，隨机选三个，让他们跟我们一起买银之杰！一起发財！”
    “哈哈！这点子又妙又酷！”
    车子驶上大街后，小傅追问。
    “哎，哥！银之杰你怎么有那么大把握？就因为跟隱者猎人开了一次碰头会？”
    “切！你可以不相信猎人，难道还不相信我的选股神力？”
    “呀！哪敢不信你呀！但是！毕竟你多给一次按摩，咱们就多一份持股信心不是？”
    “我劝你买定离手，既然认定银之杰是本轮牛市的牛中之牛，那就忽略短期的所有波动。”
    “话別这么说呀！我们银行的客户可是整天追著我问为什么买它！”
    “没有为什么！在跟『猎人』確认了逻辑很硬之后，其他的全凭感觉！”
    “哈！感觉可是最不靠谱的东西！”
    “但这次，我的感觉有如神助！”
    小傅顿时抖擞：“既然你那么肯定，我可要让我妈梭哈了……”
    乐趣哥顿时急眼了：“哎哎哎！我刚才的言论只代表个人观点，你让阿姨谨慎跟隨，否则后果自负！”
    小傅大笑：“哥！怎么一动真格的，你就慌了？”
    “我可不想害得你们倾家荡產！”
    “做股票本来就是高风险嘛！这回我要赌一把，让我妈全仓买进银之杰！”
    “小傅！”乐趣哥真恼了，“你做事稳妥一点好不好？”
    “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產！”
    小傅光顾“大胆”了，一个疏忽，竟在直行车道上来了个右转弯。
    於是他看到：
    有位魁梧威猛的交警大哥，保持著他那有目共睹的挺拔，很標准地向他敬了个军礼；
    隨后朝他直直地伸出一只胳膊，示意他將车停在路边。
    “完了！”小傅一脸愁苦，“交警大哥冲我敬礼了！他一敬礼，我就得挨罚了！”
    乐趣哥叮嚀：
    “待会儿见了交警大哥，可別发脾气！好汉不吃眼前亏，你好去好回！”
    在乐趣哥的声声祝福中，小傅下了车，跑到交警跟前。
    交警离车子很近，乐趣哥坐在车里，能够清晰地听到二人的谈话。
    “知不知道犯啥错了？”铁面交警问。
    “知道，违章变线。”小傅嬉皮笑脸。
    “知道就好，先罚款，再参加学习班。”
    “惩罚不要这么严厉吧，大哥！”小傅大声嚷嚷，“我又不是不懂规矩，参加啥学习班呀！”
    “废话少说！”
    “要不这样吧大哥，我给你推荐一支股票怎么样？”
    “你在证券公司工作？
    “那倒没有。但我认识道上的高手！武功最强的那种！”
    “拉倒吧你！”交警又气又笑，“我那些股票全被套著呢！我可被你们那些所谓的股神给害惨了！”
    “大哥！他们是他们，我是我！这回你听我的，不然你得后悔死！”
    交警乐了：“你们这些人哪！……得了，罚款就行了！”
    小傅乐顛顛地交了罚款，边往回走边朝交警喊：
    “大哥！你在股市里有多少钱就买多少钱的银之杰，保你一夜暴富！”
    回到车里，他乐道：“看来交警大哥已经被股神们搞得爱不得也恨不得了！”
    乐趣哥摘下眼镜，拽拽地吹了吹镜片上並不存在的灰尘，悠然道：
    “交警大哥！跟我们有缘的第一人！”
    “对呀！我怎么把这茬儿给忘了！”
    小傅兴奋地吹了声口哨，“咱们今天的任务，本来就是『渡三个有缘人』嘛！”
    乐趣哥將眼镜重新戴好：
    “不出意外的话，交警大哥將因为今天跟你的一面之缘而改写他的整个人生！”
    “不会吧？”小傅又惊讶又激动。
    “交警大哥跟我不过一面之交，他真能乖乖听我话，去买银之杰？”
    “那可不好说呀！”
    “耶穌啊！我现在可骑虎难下了！
    银之杰一定要涨啊，它若不涨反跌，我在交警大哥那里可要遗臭万年了！下回再被他逮到......”
    “也只有耶穌能保佑你了！”
    “那么哥！下一个有缘人是谁？”
    “那我怎么知道！这事儿只能看缘分！”
    为了跟缘分偶遇，小傅从高架开上了高速，又从高速开回了市区。
    然而，直到开车把两人的肚子开得又是打鼓又是唱戏的，跟他们有缘的第二个人仍然没有出现。
    “算了，咱们先吃饭吧。”乐趣哥拍了拍自己哇哇乱叫的肚子。
    “好吧！”小傅將车子开到一家韩国烧烤店门口。
    “又来这家吃烤肉？”
    “怎么，不喜欢？”
    “哈！不要太喜欢！正是因为太喜欢，所以肚子被餵得越来越肥！”
    “你紧张啥！”小傅调侃，“作为男神，你纵然72变，也永远是男神！”
    “呵！你这张嘴！应该生在古代当太监！”
    “那不成！身子既然已经『净了』，那么要当也要当太监总管！”
    两人一进门，朝鲜族老板娘便热情似火地迎了出来。
    “乐趣！小傅！你们可有两个星期没来啦！”
    “怎么？有那么久？”乐趣装得一惊一乍。
    “怎么可能有那么久！我们三天不来便如隔三秋呢！”小傅把谎话说得比蜜都甜。
    老板娘心情大悦，立刻笑成了一朵。
    该烧烤店是自助形式，所以二人熟门熟路，分別挑选了自己最得意的食材，围著烤炉忙得热火朝天。
    突然，老板娘拎著两塑胶袋的东西走了过来。
    “这是我们自己用地道东北糯米包的粽子，特意给你俩每人留了十个，一直放在冰箱里，就等你们来取啦！”
    说完將二十个粽子往餐桌上一放。
    “还有一件事，真是对你俩感激不尽！你们七月底来这吃饭的时候，让我买的华胜天成，到今天为止，已经翻倍了！”
    小傅跟乐趣哥面面相覷，会意一笑。
    乐趣哥看似漫不经心地说了句：“华胜天成可以清仓了，换银之杰。”
    老板娘闻言，差点欢呼雀跃：“啊！好好好！老天！我该怎么感谢你们！要不……这顿饭算我请客！”
    吃过晚饭，时间已经过了晚上九点。
    小傅有点儿遗憾：“看来，第三个有缘人今天是跟咱们无缘相见了！”
    “隨缘吧！”乐趣哥说，“如果只有两个人跟银之杰有缘，咱们也不必非要强求第三个人出现！”
    然而，两人並不知道，仅仅过了一个晚上，那第三个有缘人便出其不意攻其不备地现身了。
    同样是三点过后，同样是乐趣哥无比寂寞的那一刻，同样是膏药一样，整天粘著他的小傅。
    “嗨！哥！”小傅推开门，扬了扬手里的那罐茶叶，“龙井！別人送给我爸的！”
    他自来熟地上前，二话不说，取过乐趣哥的茶杯，將带来的龙井倒进去若干，转身就向走廊尽头的茶水间走去。
    在泡茶之前，当然要先把手洗洗乾净了！
    然而到了茶水间门口，他不得不停下往里迈的脚步。
    因为，在热水机旁边的洗手池那里，一个长髮及腰的女孩子正背对著他洗手。
    这本来是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但完全不正常的是，该女子先是用营业部提供的蓝月亮洗手液洗了一遍。
    接下来的事情，可就令他莫名惊诧了！
    因为，他眼睁睁地看著她，又从自己的皮包里，掏出来一个小巧精致的塑料包；
    打开这个塑料包，从里面取出一个更精致的香皂盒；
    打开那个更精致的香皂盒，她又又又取出来一枚小小巧巧、圆圆润润、粉粉嫩嫩的小香皂。
    接下来，她便开始满手地涂香皂，把双手搓满了泡泡之后，她再用清水冲……
    冲啊，冲啊，冲啊......
    “你那双手到底摸啥脏东西了！”
    小傅等得不耐烦，终於出离愤怒了。
    “啊！”
    正心无旁騖，誓將洗手进行到底的女孩子显然受到了惊嚇，鬼一样尖叫起来。
    这一叫，差点把小傅送走了。
    完全是出於本能，他也跟著她一起尖叫起来。
    但是！那个鬼一样尖叫的女子，在转过身来的剎那间，便令他“一眼万年”了。
    小傅跟乐趣哥一样，见过的漂亮女孩子已经多得如天上的星星，数也数不清。
    然而，大多数漂亮女子，漂亮却不精致，漂亮却少了份“味道”。
    可眼前这位名叫许依恋的女孩子，美丽又精致，嫵媚又高冷。
    生平第一次，小傅体验到了什么叫“心动”。
    不远处，乐趣哥正坐在办公室里沉湎於“无限寂寞”；
    听到走廊尽头传过来的鬼哭狼嚎，还以为那里真的闹鬼了。
    於是，他顾不上继续品味自己那浓得化不开的寂寞，跳起身来，飞一般地冲向了茶水间。
    结果，许依恋跟小傅和乐趣哥的第一次见面，就在那种鬼哭狼嚎的情境下，猝不及防地发生了。
    而当天，小傅跟乐趣哥便认定了她为他们的第三个有缘人。
    所以隔天，许姑娘便成功建仓了银之杰。
    那么，许依恋到底是何许人也？
    此人乃本市某上市公司財务，因生得又美又媚，人送暱称“许小美”。
    她今天来此证券公司营业部，只不过是想开个户而已。
    谁能料到，她会在此遭遇了差点令她罹患心臟病的惊嚇；
    然后，又在久仰大名却从未有缘一见的股市奇才乐趣哥的指点下，建仓了自己人生中的第一支股票：银之杰！
    而更惊掉所有人下巴的桥段还在后面：
    一周之后，小傅跟许姑娘进行了官宣，两人成功组成了cp!
    那么从此，原本像膏药一般粘著乐趣哥的小傅就不再跟乐趣哥一道玩耍了吗？
    非也！
    怎么，他们仍然继续一道玩？
    是也！
    如果你再问：若如此，乐趣哥岂不是成了人家的电灯泡？
    哈哈！那你也太小瞧乐趣哥了！
    乐趣哥身边从来不缺女伴！
    只是，还没有乐趣哥的女伴成功变成过他的女朋友！
    同一时期，银之杰即將成妖的消息像森林大火一般，以锐不可当之势，迅猛地散播开来。
    伴隨消息而来的，是银之杰名不虚传的大涨。
    涨得波澜壮阔，涨得汹涌澎湃。其价位就像神话一般，几乎是翻著跟头地一路攀升。
    一个半月之后，从7块钱一直飆升到了21块！
    而信息的发源地乐趣哥，也因此成为民眾瞩目的焦点。
    但是，小傅却苦不堪言。
    这个周末，跟往常一样，他跟许依恋来找乐趣哥一道玩耍。
    但这回，一见乐趣哥，小傅就痛不欲生：
    “老天啊！別人现在都靠银之杰发財了！只有我还没买！”
    “为啥没买？”
    “想等更低一点儿的价位唄！”
    “吐血！”
    小傅忽然想起了某事：“对了，哥！不知那位交警大哥有没有买银之杰？”
    “大概不能买。”乐趣哥说。
    “我看不一定！”小傅道。
    “我猜他买了！”许依恋猜。
    乐趣哥顿时来了精神：“走！咱们问问他去！”
    三个人立刻上路，开车来到交警大哥执勤的地方。
    小傅上前打探，不一会儿，探子就一脸冰霜地返回来了。
    “买了吗？”许依恋问。
    “没买吗？”乐趣哥问。
    小傅顿足捶胸：
    “交警大哥买了！在涨了三倍的时候才出货，原来的二十万变成了六十多万！
    老天啊，我们告诉了那么多人买银之杰，就我们自己没买！
    唉！唉！乐趣哥，哥呵，我要被折磨崩溃，生不如死了……
    依恋，你告诉我，什么办法自杀痛苦最小？”
    乐趣哥跟许依恋忙安慰他节哀顺变。
    他又立刻给他们的第二个有缘人打去了电话。
    朝鲜族的老板娘在电话那头再度乐开了。
    “小傅啊！你跟乐趣真是我命中的贵人啊！
    前面一支华胜天成翻了倍，这回买的银之杰又翻了三倍！”
    小傅言不由衷：“恭喜你啊！”
    “我跟我老公已经决定，关掉烧烤店了！”
    “啊？为什么呀！生意不是挺好吗？”
    “做餐饮太辛苦了！再说，今年股票一年赚的，比我们过去开饭店十年赚的还多！”
    那一时刻，小傅除了说恭喜，还能说啥？
    乐趣哥见他实在痛苦，便安慰他：“银之杰现在不过是在半山腰，任何时候上车都不晚！”
    小傅终於破涕为笑：“那这一回，我一旦上车，谁也別想把我甩下来！”

 第9章 一念深渊

    周六早上，许家父母雷打不动地外出晨练去了。
    许依恋踅到饭桌前，將那张存满三十万块的银行卡往桌面上一拍。
    小她两岁的弟弟被惊得一哆嗦。
    “姐！你干啥？！搞得跟『社会我许姐似的』。”
    许依恋则真的左手叉腰，右手很“社会我许姐”地指指点点：
    “看看这儿的墙皮，一大片一大片地往下掉，打眼一看，就像咱家的一整面墙都得了牛皮癣似的。”
    弟弟不明所以：“这些牛皮癣已经是那面墙的顽疾了，怎么，你不会今天才发现吧？”
    “社会我许姐”没理他，自顾自地继续巡视。
    “再看看这地板，一脚踩上去，吱吱嘎嘎，夜里不论谁去上厕所，只需走上一步，必定能吵醒全家人！”
    “还有这衣柜，听咱妈说是她结婚时的嫁妆！要我说，其『古董』的级別，早有资格进博物馆了！”
    “冰箱三天两头就需要除冰，换德国的西门子试试！”
    “还有这十几岁的电视，连投屏的功能都用不了！换了换了！”
    “姐！”弟弟终於屏不住了，“你今儿是喝醉了，还是被人点中『神经穴』了？咋突然就发神经了？”
    许依恋终於停止了自己的“神经秀”。
    她踅回到餐桌旁，用右手的食指跟大拇指捏起那张银行卡。
    “老弟！你看这是什么？”
    弟弟非常配合她的表演：
    “报告我姐！这是一张银行卡！更准確地说，是中国建设银行的借记卡！”
    “银行借记卡是用来做什么的？”
    “存钱的！”
    “猜！这里面存了多少钱？”
    “不会吧！”弟弟猛地跳起来，“你中彩票了？”
    “差不多。”
    “啊！那奖金是多少？500万？”
    “哈！把你掛网上都卖不到500万！”
    弟弟貌似深受打击：“那么不猜了！你自己说，奖金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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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是中彩票。是我买的股票，盈利了30多万！”
    弟弟呆了一呆：“那也是很多钱，很多钱呢！”
    “当然是很多钱！我一个月工资才一万多块，不吃不吃，得攒两年多呢！”
    “姐，莫不是，你想用这笔钱……”
    “你猜的没错！咱家这房子，早该进行大刀阔斧的改革了！”
    “啊！那你打算啥时候执行？”
    “立刻！马上！”
    三个月后，乐趣哥跟小傅都收到了许依恋的邀请，去她家参加“暖房会”。
    连亲自监工过自己十多套房子装修的乐趣哥，都被这套“不浪费一寸空间”的设计给惊讶到了。
    原本两室一厅的八十平，如今变成了四室两厅！
    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说起来也很简单，就是把阳台纳入到了客厅。
    原先两室一厅的那个“厅”先一分为二，切出来一个饭厅，剩下的原来靠阳台的那一部分，再度一分为二，变成了两个小房间。
    於是，原来的两室一厅，变魔术似的，变作了四室两厅。
    由半个客厅变出来的两个小房间，一个成了许依恋的闺房，一个成了小而雅的书房。
    那一晚的乐趣哥，坐在那个將每一寸空间都利用到极致的小房子里，他所体验到的，是一份久违的温暖、踏实和喜悦。
    许家的每个人都向他表达了情深义重的感激。
    小傅则更夸张，在许爸爸的劝酒之下，平时只有一瓶啤酒酒量的他，居然连干了两钟白酒，结果就是，他开始醉话连篇。
    “乐趣哥！这辈子，你是我最膜拜、最服气、最爱的一个男人……”
    “喔喔！”乐趣哥大乐，“言重了！言重了！”
    许依恋不干了：“没想到我的情敌竟然是个男人！”
    一时间，眾人笑了个东倒西歪。
    那一刻的乐趣哥，史无前例地享受到了因为自己改变了別人的人生所產生的，满满当当的成就感。
    那一刻，在乐趣哥的內心，缓缓升腾起一份古典却又真实的英雄主义。
    那一天，是2015年的3月初，银之杰已经从他最初建仓的8块钱，涨到了30几块。
    而那时候的中国股市又是怎样的一种情况呢？捡几个普通股民的在那段时间的普通日常吧。
    无论你走到哪里，耳边都能被“股票”两个字填满。
    財经新闻里，每天都听到有人眉飞色舞：“天量资金跑步进场！”
    “你哪怕牵一条狗来，拿起它的爪子，隨便往电脑屏幕上一指而选出来的股票，几天后照样能赚钱！”
    “有个人去年犯了点儿事儿进去了，前几天刚刚放出来，打开股票帐户，顿时傻了眼：进去前的两万块已经变成了十万多！”
    总之，2015年的那个春天，疯狂的牛市造就了疯狂的股民。
    无论是职业金融从业人员，还是菜市场的小商小贩，亦或是扫大街的大爷大妈……每个人都在谈股票。
    许依恋和小傅一如既往，只要有机会，他们就来乐趣哥的办公室里消磨时间。
    那会儿的他们，对未来充满了天马行空的畅想。
    他们甚至相约，本轮牛市过后，待他们都变成了亿万富翁，他们就去包下一座小岛，丧心病狂地玩他一个月！
    那会儿的他们无比相信，一切皆有可能！
    乐趣哥清楚地记得，那一天是2015年3月6號的星期五。
    如果没有意外，他跟小傅、许依恋又要去哪个饭店一起“欢度周末”了。
    然而，在他没有准备任何意外情况的前提下，意外却发生了：
    不论是小傅，还是许依恋，非但没有如以往那样不请自来，就连他们的人都联繫不上了。
    一直等到晚上七点，乐趣哥终於认输：重色轻友的桥段到底还是发生了！
    哼！太阳底下果然没有新鲜事！
    然而，直到第二天中午，乐趣哥依然无法通过任何方式联繫到二人，他这才彻底慌了。
    他先是开车去了小傅工作的银行，被告知今天至今没瞅见他的人影。
    他又去了许依恋的家，但无论是敲门还是拼命按门铃都无人应答。
    乐趣哥最终返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晚上7点，他终於收到了小傅的简讯。
    “哥！你在哪儿？”
    “办公室。”
    “跟你说个事儿。”
    “你马上过来！”
    怎么形容小傅当时的模样呢？
    面如死灰！
    “到底出啥事儿了？”
    面对精神恍惚的小傅，乐趣哥的心情火烧火燎。
    “许依恋……”小傅的嘴里刚吐出这个名字，就痛苦得面目扭曲。
    “她出事了？”
    “嗯！2月26號，她挪用了公司的2000万，买了银之杰。”
    “啊！”乐趣哥失声惊叫，“她偏偏买在银之杰调整的时候！”
    “然后在前天，被公司发现了。”
    “我的天！亏了多少？”
    “20%，400万！”
    乐趣哥猛地跳起来：“公司已经报警了吗？”
    小傅不语。
    “小傅！咱们得想办法把公司亏掉的资金补上！这样，许依恋的判刑会轻很多！”
    “没有意义了，”小傅面如死灰的脸更加像死灰了，“昨天，她在家里先打开了煤气，又吃了整瓶的安眠药。”
    “什么？！她她她……？”
    小傅点头：“死了！”
    那天过后，不但那个又美又媚的许依恋从乐趣哥的生活里消失了，就连曾经像膏药一样甩都甩不掉的小傅……
    也从乐趣哥的生活里消失了！
    而这两个人的消失，给乐趣哥的內心所造成的伤痛，就好像是用刀子挖了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
    那个黑洞，既没有办法填充，也没有办法癒合。
    从那儿以后，乐趣哥开始意识到，赠人玫瑰，並非总是手留余香。

 第10章 各种姿势躺贏

    置身於2021年，又在2015年跟乐趣哥没有任何交集的天时团四名成员，当然不晓得乐趣哥曾经经歷过的那些喜乐哀愁。
    而在陈挚加入st天时团大军后，天时仿佛有了灵犀一般，如虎添翼，更加惊艷。
    看看其日k线，你就一目了然：每日沿著十日线逐级而上。
    可如果单独选择某一天的k线图点进去看分时线，你会发现，这只票每天都过得惊心动魄。
    而陈挚的角色，就是守住该票的前沿阵地。
    比如某一天，天时一整天都走得波澜不惊，令人昏昏欲睡，但突然在尾盘出其不意攻其不备，来个始料不及的断崖式杀跌。
    每当这时，陈挚就会及时雨般出现在四个人的天时群……天时团里。
    我已在3.5的价格设了防守线！
    哪个“砸总”搞偷袭！別慌！我来殿后！
    结果几秒钟內，股价便被成功拖住，停止了急杀之势。
    想想看，如果你手里持有这只票，有st界顶流乐趣哥坐镇，王者一般运筹帷幄；
    而陈挚，则如横刀立马的大將军，兵来將挡水来土掩！
    他会在股价低迷的时刻，来一番气势如虹的扫货。
    那么作为该股的持有者，你是不是瞬间便仿佛被用十万伏特充了电，立刻电量满格，小宇宙爆发？
    隨之而来的，是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內，st天时一骑绝尘，成为st江湖当之无愧的的龙头、王者！
    它霸气地占据著c位，俯视眾生，傲视群股。
    生活中的天时持有者呢，呵呵！用小鹿的话说，她现在连走路都横著走了。
    首先，父母不再催婚，即便她主动想跟他们聊聊陈挚，他们也大手一挥，：“现在除了st天时，我什么都不关心！”
    其次，时、杨、向三个人在“和美教育”里，那才叫一个不可一世！
    当然，一个月前，她决定將天时当做稀世珍宝分享给同事的时候，除了杨清越和向远，根本没人瞧得上它。
    一个原因是从来不碰st的股民，总把st跟准退市画等號，他们坚持认为，凡是st全都是垃圾。
    殊不知，st与非st之间，明明就是三十年河东跟三十年河西的关係。看看数据就清楚了：
    有多少现在的非st，是曾经的st华丽转身而来的？又有多少现在的非st,说不定哪一天，就突然被st了！
    还有一个原因是，在上海，人人皆股民。
    当大家凑到一块儿研討各自手中的持股时，每个人都认为自己眼光如股神般稳准狠，自己选中的那支才是未来的十倍大牛！
    所以，谁服气谁呀！
    大盘惨惨澹淡地过去了一个月，st天时则一路过关斩將；
    它以傲娇的高冷模样，绝佳的龙头气质，亮瞎了学校里所有对它爱答不理之人的双眼。
    说来也怪，天时无比灿烂的那些日子，时小鹿的生活、工作更是顺到她自己都怀疑是不是进入了《盗梦空间》。
    听听杨清越是怎么酸的：“不是说赌场得意，情场失意吗？怎么时小鹿就可以情场赌场还有职场三得意？！”
    没错儿，连置身工作时的分分秒秒，都过得好欢乐。
    比如昨天，英国学生吉米问她：老师，i miss you to death用中文怎么说？
    小鹿教他：我想死你了。
    隨后问他，为什么要学这句话。
    吉米小心思满满：我的中国女朋友今天出差回家。我要把这句话当做礼物送给她。
    小鹿嗤鼻：不用重金的礼物都是耍流氓！
    吉米得意：情义无价。
    可第二天上课，他就“得意”不起来了：“老师，昨天你教我的那句话，我跟中国女朋友说了。”
    “怎样？你的『情义无价』效果拉满了没？”
    吉米的应答竟然是直翻白眼儿。
    “怎么？有意外？”
    吉米拍拍额头：“『我想死你了』被我说成了『我想你死了』！”
    “我去！”小鹿的满口咖啡差点被喷得滴水不剩，还好被她及时忍住，硬吞了下去，结果呛了个半死。
    “然后呢？”即便半死也没灭了她的八卦之心。
    “然后，我女朋友对我说：想我死？你想得美！”
    吉米的课刚结束，杨清越便发她微信，说校长有请。
    “完蛋！”小鹿心臟一紧，暗忖：校长请我，十有八九是哪个学生又作妖了。
    果然！她一进门，校长就单刀直入：“你被托尼的太太投诉了！”
    “啊？太太？”小鹿一时云里雾里。
    “人家首先肯定了你的教学能力：她说你是她跟他先生公认的最好的汉语老师，但是……”
    “哈！果然有但是！”
    “但是最近，她发现自己老公说话的口气是……这、样、的！”
    作为一个四十多岁的大男人，校长在模仿最后三个字的时候，居然用上了夹子音。
    更夸张的是，他同时还翘起了右手的食指，一字一顿地说出了“这、样、的”三个字。
    看得小鹿一股即將汹涌而出的喷笑差点无力控制，好在最终愣是被她给悬崖勒马了。
    校长继续：“人家说，她老公现在的口头禪是『呀』。比如『好的呀』！『太热了呀』！『好累呀』……”
    小鹿的忍笑防线终於被全面攻破，笑得她连腰都直不起来了。
    但刚笑到一半，就猛地剎了车。
    因为校长模仿的口头禪跟说话时的食指翘起来，可不就是她时小鹿的经典形象吗？
    校长见她“悟了”，便问：“明白了？”
    “明白了。”只尷尬了一瞬，她便自负起来：就咱这悟性，那可是老天赏饭吃的！
    “所以呢？”校长看她。
    “您是要我以后，面对男学生的时候变得『男人』一点儿？”
    “真好！果然悟性高！
    不然一个个大男人，跟你学一段汉语以后，一张嘴就是『这、样、的』，『好的呀！』谁受得了？！
    以后说话儘量『man』一点儿吧！”
    “好的呀！”
    当天晚上，在跟陈挚的晚饭桌上，小鹿唾沫星子乱飞地讲了托尼太太投诉她的理由，把陈挚笑得饭都吃不下了。
    但隨后，他便一脸苦笑了：
    “別说托尼了。就连我，现在说话也被你带偏了，也总是呀呀呀的。
    我乐队的那帮兄弟最近开我玩笑，问我是不是去泰国动过刀子了。”
    “什么？乐队？你竟然有自己的乐队？这么重磅的消息，我竟然不知道？”
    “空閒时间玩玩而已，又不是专业玩。”
    “可我很想见见你的乐队长啥样！有空带我见识一下你们一起玩音乐的几个兄弟唄！”
    “可以呀！”陈挚说完这话就乐了，“瞧！一不小心就『呀』上了！”
    “哈哈！还真有这回事！”
    “可不是嘛！”
    “那你以后可得注意了呀！”
    “好的呀！”
    噗！两个人同时笑喷。

 第11章 继续凡尔赛

    st天时风光无限的同时，谁也跟著风光？
    那当然是时小鹿呀！
    当下的时老师，每天一进学校，就有同事当著她的面拍大腿：
    “后悔！后悔！一个月前，天时的股价还只有现在的一半，当时为什么没有听你的，满仓梭哈？！”
    小鹿可不想遂了他们的心愿，圣母一般给他们送温暖。
    相反，她偏偏还要在伤口上撒撒酒精：“所以说要信早信，晚信站岗！”
    “那现在上车还来得及不？”
    “早干嘛去了？”
    “你看天时还有多大上涨空间？”
    “我又不是瞎子，不会算命。”
    “可惜了。”
    “错失st界第一牛，的確可惜。”
    “我不是可惜那个事。”
    “那你可惜啥？”
    “我可是你不是瞎子！不然你就会算命！”
    小鹿又气又笑：“放跑了这么大一头牛，还有心情开玩笑，孺子可教！”
    当然也有另外一些同事，上车点其实不算高，却总自以为是，头头是道地整天在那儿搞什么浪浪浪：
    现在是一浪上涨，即將来个二浪回调，所以应该先减仓，再低点接回来。
    结果呢？这些人无一例外，一旦卖掉，便再没有了接回来的机会。
    而天时一骑绝尘，一鼓作气涨了100%。
    那些中途下车等回调的人精们，苦苦等待的“二浪”最终成了“浪里个浪”，他们才哭丧著脸，来“天时团”这里求“抱抱”。
    “小鹿姐姐，天时卖飞了，怎么办？”
    “怎么办？凉拌，多放醋，少放辣。”
    “姐姐，求你了。我错了还不行吗？给个建议吧。”
    小鹿心头一软：
    “看往年数据，每年的st龙头，最高涨十倍，最低涨三倍，所以个人认为，刚刚翻倍的st天时，远远没有涨到位。”
    谁知，对方又怂了：“可万一今年不一样呢？万一天时突然来个重大利空呢？那可就踩雷了。”
    “担心踩雷那就別再追回来了。”
    “不追回来，它又继续新高呢？”
    臥槽！
    时小鹿强忍怒火：“那就追回来！”
    “一旦追回来它就a杀呢？”
    “我去！”小鹿直接无语。
    所以你看，同一支股票，在时小鹿同一时间分享出来的情况下，不同性格的人，操作天差地別。
    那边整天“浪里个浪”的技术派们眼睁睁地目送著天时绝尘而去，各种痛心疾首，各种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反观“天时团”这一边，可是天天各种凡尔赛。
    “怎么办？今天又涨停了。天天涨停，天天一开盘就收盘。”
    “唉！手握天时的日子，就是这么无聊。”
    “咱们四个今儿去哪儿高消费啊？反正有天时给报销！”
    ……
    那段日子，用小鹿的话说，连空气都带著甜味儿，下雨天也能看见太阳！
    至於乐趣哥，那段时间更是活跃得不得了，天天在微博“炫”才华。
    有时候炫的是文采，比如这篇：
    股票这东西有时候很玄学，你整天盯著，眼巴巴盼著他涨他就是不涨。
    可某天某日的某个时辰，你对他的涨跌已经不抱什么期待了，突然，他就发神经似的，一根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
    这就像一对青年男女，春光明媚，郎有情妾有意，大姨妈没来，男生一不小心在妹子耳边吹了口气。
    猛然间，很多化学反应就神奇地发生了……
    哎呀呀，好一对如美眷，好一个似水流年！
    不出所料，评论区立刻迎来了狂欢。
    哈！原来似水流年这个成语是这么缘起的。
    碰巧溪边来了个和尚。
    没看懂。股票最后涨了没？
    有人回他：红了。
    这男青年真幸运！我每次都碰上女友来大姨妈，所以至今还是处男！
    有人回他：来找我吧！我天生没有大姨妈来！
    就怕充电五小时，通话三分钟。
    有人回他：三分钟？那么长？！三秒钟就掛了！
    经验之谈：光吹口气还不够，必须加上咬耳朵！
    有人回他：样太多就丧失原汁原味了！
    杨清越在群里感慨：行情一好，乐趣哥就开车。
    小鹿：看来车技一流。
    陈挚：乐趣哥到底是乐趣哥！老司机！
    乐趣哥这车开得猝不及防！
    呀！车神！
    超速！开罚单！
    这个跟某电梯gg有一拼！
    这车速只能是德国高速！
    向远：对不起，来晚了。你们在说啥？本处男听不懂。
    三个人一起回他：装b！
    有粉丝担忧：乐趣哥！如果天时退市……
    乐趣哥：在如果发生的那个时间点到来之前，就担忧已经发生“如果”怎么办毫无意义！
    比如：如果ai完全取代人类怎么办？
    如果外星人入侵地球了怎么办？如果明天我出门被车撞了怎么办？
    如果下一秒我喝了口水被呛死了怎么办？呜呜呜……
    於是，粉丝们原本焦虑的情绪立刻被欢乐进行了稀释。
    就好比苦涩无比的原味咖啡，在加入了浓醇的牛奶之后，不但原先的苦味不再难以下咽，甚至还变得美味无比起来。
    杨清越曾经在群里感慨：
    不论是涨还是跌，只要乐趣哥发个帖子，我这心情马上就顺滑了。
    如果他哪天不在微博上亮亮相，我就跟少了魂儿似的坐立不安。
    向远：哈哈！跟抽菸一样，上癮了，戒不掉。
    陈挚：这便是信仰吧！
    我跟他票的时间不长。
    但一段时间下来，不得不承认，像他这种不以各种名目收费，诚意满满，愿带粉丝“共同富裕”的大v，可以说只此一位。
    小鹿：我现在终於见识了信仰的力量！
    乐趣哥，真是神一样的存在！
    我2015年误入股市，从此就天天上演大逃杀游戏。而我唯一的游戏体验，便是任人砍杀。
    在遇到乐趣哥之前，本金已经怒亏80%，成功把纯內裤亏成了腈纶的！
    杨清越：哈哈哈！你好歹还有內裤穿，我是亏到连腈纶內裤也没得穿了。
    向远：看来咱们仨的《股市大逃杀》经歷大差不差，遇到乐趣哥前，我本金腰斩。
    亏得差点赤条条来去无牵掛，只剩下一条纯內裤了。
    杨清越跟小鹿一起回他：你居然还能剩下纯內裤？居然！
    陈挚也来凑热闹：好了！你们三个把前期铺垫已经做足了。遇到乐趣哥前在股市混得这么惨，那遇到他之后呢？
    小鹿：我先来！我是从去年五月份开始跟他票的。
    之前习惯了任人砍杀，所以刚开始跟他做st的时候，心想只要不继续亏损就满足了。
    谁知自从跟进，帐户便一路开掛。
    我就那么一路目瞪口呆，仰望著自己的帐户一路新高，直到去年的最后一个交易日，定格在100%+。
    杨清越：所谓要信早信，晚信站岗。
    自从小鹿张口闭口开始跟我们大谈特谈她的男神乐趣哥后，我跟向远就披头散髮，连滚带爬，跟她一块儿蹭上了乐趣哥的车。
    结果……哈哈哈！帐户神级大反转，从此一路开掛！
    陈挚：被你们说得热血沸腾，连我都爱上他了！

 第12章 打野有风险

    时间进入七月，st天时开始进入调整模式。
    第一个沉不住气的是时妈妈。
    她开始频繁给小鹿进行简讯轰炸。
    “小鹿！上个月赚翻倍了！这个月，利润回撤得有点儿严重啊！”
    “妈！你也承认只是回撤了！总比一直亏好吧？”
    “理儿是那么个理儿。
    但怎么说呢……你兜里本来就一分钱没有，跟你本来有100块钱，却被人抢走了50块。
    你想想，哪种情况更让人难受？”
    “倒也是哦！从来没得到也就罢了。这种得到了又被抢走了，確实比本来就没有还难受！”
    “再比如，一个女孩子，25岁结了婚，28岁又离了婚，跟一个从来没有结过婚的28岁女孩子相比，谁更快乐？”
    小鹿脱口而出：“当然是从来没结过婚的咯！因为没有得到过，所以也就谈不上失去嘛！”
    “所以说嘛！我们的st天时，上个月赚翻倍了，现在虽然只是回调了20%，可是仍然很心疼的。”
    “好吧。我理解你的心情了。”
    “所以说，你28岁了，既没有结过婚，也没有离过婚，並不代表你的人生就拥有的足够多了。”
    小鹿乾脆利落地打断她：“妈！咱们不是说股票吗？你咋又扯结婚，又扯离婚的？”
    “我的意思是，你別一点儿都不考虑结婚的事儿！”
    “你刚才不也说了？结了婚也不能保证不离婚！”
    “同样28岁，人家结了又离的，已经是小富婆一个了！你呢？依然两袖清风！”
    “妈！离了婚的小富婆，你確定比我这种一直单身的更快乐？”
    “快乐不快乐我不確定。但我能確定的是，钱至少能解决99%的痛苦！”
    “人各有志吧。我现在很快乐。”
    “好吧，”时妈妈岔开了话题，“谈回股票，咱们可以趁天时调整，做做別的票嘛！”
    小鹿夸张地大叫：“股神在上，请受小的一拜！”
    时妈妈乐了。
    “是这样。你爸的一个同济校友，现在已经是身家几亿的大佬了，最近正在合力做多顺通股份（化名）。”
    “又去正股？我可没忘，做正股亏掉我本金的80%，纯內裤都亏成腈纶的了！”
    “这个人绝对可靠。你跟不跟？”
    “那……我轻仓跟点。”
    “你隨意。”
    本著“反正仓位轻，亏完就拉倒”的原则，小鹿卖出了一成天时，同时买进了顺通股份。
    这回的操作她没跟天时团的任何人分享，毕竟对她母亲所说的那位“大佬”，她完全没有信任值。
    然而这回操作，却经典演绎了股市小散最无奈的桥段：轻仓的天天涨停，重仓的动也不动。
    自从一成仓位买进了顺通，此股便一跃成妖，强到没朋友，强到令人髮指，强到让人想跳河！
    短短半个月，股价便从10块，一路飆升至22块。
    只有一成仓位的小鹿，几乎天天被时妈妈的电话碾压。
    “小鹿！顺通今天有没有加仓？”
    “哪里有机会加仓嘛！”
    “嘿！又不是天天一字板，天天都给你机会上车！”
    “在我这里，只有绿盘才叫机会。顺通天天高开，如果红盘上车，那叫追高！”
    “切！好股票需要抢的！”
    小鹿没好气道：“受教了！我的妈！”
    就这样，只有一成仓位顺通的时小鹿，在每天被时妈妈虐心的煎熬中，终於在22块的高点，跟隨大佬的指令，进行了清仓。
    然后便將顺通刪除了自选，並决定跟该票永不相见。
    谁知，树欲静而风不止。
    一周后，时妈妈又打来电话：“姑娘！顺通已经回调30%，大佬指示：明天將开启第二波主升浪！”
    “啊！我都拉黑它了！”
    “你怎么总跟钱过不去？”
    “我跟这票没缘分！”
    “明天真的不跟？”
    “不跟！说不跟，就不跟！”
    “嗯……”时妈妈不死心，“万一临时改变主意的话，记得这次仓位重一点儿。”
    “妈，你可以不相信我的人品，但你一定不可以怀疑我不再关注顺通的决心！”
    “好！你就倔吧！”
    然而！虽然小鹿设下了层层屏障，企图封锁任何关於顺通的信息。
    可它却因为惊世骇俗的第二波，再度成为各大財经网站的热搜头条。
    所以无论小鹿怎么躲，都躲不开它。
    连天时团的其他三名成员都开始张口闭口顺通股份了。
    杨清越：妖孽！不折不扣的妖孽！
    向远：我是眼睁睁地看著它涨了第一波，心里想著，若有第二波，我肯定该出手时就出手！可谁知第二波真来了，我又怂了。
    陈挚：对於这种不是涨停就是跌停的主板妖股，我自始至终就做好了“只远观，不靠前”的心里建设。
    就连只专注st的乐趣哥，也发帖谈顺通了。
    “顺通二波我几乎是在最低点入的，赚了一个板就跑了。”
    评论区一片叫嚷。
    乐趣哥！打野为什么不带上我？
    乐趣哥！野战的时候要注意安全！
    乐趣哥！打野不是不可以，但要保护好自己！
    乐趣哥回覆：我打野主板的胜率极低。每次都想大干一把妖股，但大部分时间都是被人家给干了！
    乐趣哥！曾经主板不也玩得得心应手？
    乐趣哥回覆：玩习惯了5厘米的小短腿，10厘米的和20厘米的已经玩不过了。
    乐趣哥！顺通怎么看？现在还可以入手不？
    乐趣哥回覆：你就作死吧！
    顺通！顺通！顺通！
    简直哪儿哪儿都是顺通！
    听得时小鹿心里那叫一个痛不欲生！
    突然，向远在天时群里拋出了灵魂拷问：顺通如果有第三波，你们做不做？！
    小鹿回他：即便他三番五次来撩我，我也照样坐怀不乱！请叫我女版柳下惠。
    陈挚调侃：妖股就像美人计，所谓英雄难过美人关，令人心痒难耐啊！
    小鹿回他：我倒认为，但凡有人使用美人计，就该“將计就计”！计完了以后一脚踢开！
    此言论引来其他三人发了一堆哈哈哈。
    小鹿本来以为，妖股顺通好似曇一现，烟般绚烂了两次以后就该销声匿跡了。
    然而，时妈妈第三次为它致电女儿：“小鹿！大佬说顺通还有第三波！”
    小鹿顿时意乱情迷了。
    第一波她战战兢兢，只羞羞怯怯地拿出一成仓位试水，结果人家翻倍了。
    第二波她没有相信，结果人家涨了50%，她一根毛都没赚到。
    现在！人家说，第三波即將来袭！
    一再错过天赐良机的她，难道还要第三次错过吗？
    绝！不！可！以！
    小鹿在自己的房间里，一个人来来回回，喃喃自语。最终决定，跟上第三波！
    第二天，竞价开始，小鹿一键清仓st天时。然后在9点25分，满仓买进了顺通股份。
    隨后，她便给母亲发去微信：顺通第三波，我上了。
    时妈妈：好！目標盈利30%！
    你猜，故事是朝著哪个方向发展的？
    没错儿！
    就是“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的又一桩血案：
    你不买或者芝麻粒仓位买的票，动不动就给你来个翻倍。
    而你终於痛下决心大干一场的时候，结局肯定就是被人家干了。
    这妖股顺通，第一波在短短一个月內，从呱呱坠地的小宝宝，摇身一变，成为二十出头的妙龄女郎；
    而且，人家生得千娇百媚，令人辗转反侧，寤寐思服。
    第二波呢，虽然只涨到十几岁，但季少女，依然水灵灵地惊艷了时光。
    至於这第三波吗……
    用小鹿的话说，精子跟卵子刚刚结合，就胎停腹中了。
    没错儿！自从她全仓买进，顺通就没再收过红k，连个反弹都没有地，一往无前且毫无眷恋地跌了20%。
    小鹿痴痴傻傻地问她母亲：“这究竟是为什么呢？就因为我满仓买了吗？”
    时妈妈竟然毫无怜悯之心：
    “好像是的。你轻仓或者没买的时候，我们的顺通的確是一波又一波的，长得波澜壮阔的！”
    “怎么办啊，我的妈！”
    “大佬已经建议：这一波认输了，明天割肉，清仓！”
    小鹿大叫：“你们前两波都赚爆炸了，这所谓第三波亏的不过是你们的利润。
    我前两波没赚到，子虚乌有的第三波巨亏倒赶上了！哪能说割肉就割肉？”
    时妈妈嘆气：“有时候不得不认命！別纠结了！咱们在別的票上还能赚回来！”
    就这样，轰轰烈烈的妖股顺通的故事，以时小鹿参与了第三波血亏而剧终。
    说好了愿赌服输。
    说好了瞒著天时团的其他成员独自承受痛苦。
    可真当陈挚觉察到了她的不开心，问她发生了啥事的时候。
    比“关灯吃麵”还剧烈的委屈突然就喷薄而出，令她哭了个排山倒海。

 第13章 深爱无需多言

    来接小鹿下班的陈挚，一见她满脸悲苦，刚想细问缘由，小鹿却意兴阑珊，轻轻摆了摆手。
    “陈挚，你可不可以什么都別问？我只需要你抱抱我。抱抱我，好不好？”
    於是，在无比燥热的上海七月天，在法国阔叶梧桐的那一大片树荫下，陈挚拥她入怀。
    小鹿的心情原本如颱风过境，卷得沙尘漫天，遮云蔽日，这一刻，却在瞬间像被熨斗熨过的衣服，变得平平整整，柔顺丝滑。
    她心情上的沙尘暴也仿佛被突然按下了暂停键，剎那间尘归尘，土归土。
    其实两人从来没有问过对方是否爱自己，是因为他们知道，爱不是靠语言，而是靠感受。。
    爱，是我真的很忙，但在你这里，我总是有时间。
    爱，是因为有你存在，我的心里再也走不进別的异性。
    爱，是我一想到你，便总感觉自己做得还不够，是感到心疼，是感到亏欠。
    总之，爱是细枝末节，不爱也是。
    不知过了多久，陈挚才开口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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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跟我说说，今天亏了多少？”
    “嗯？你怎么知道是因为股票？”
    “就你那点儿小心思！说吧！我帮你把你今天的亏损补上！”
    “那算啥事儿！你的钱又不是我的！”
    “谁敢那么说？！嗯？”
    “哈哈！你的意思，是想养我咯？”
    “怎么，难道你很难养吗？”
    “极度难养，又极度好养。”
    “怎么说？”
    “物质上很好养，对我这种费劲脑细胞都记不清楚奢侈品牌子的，你指望我能掉多少钱？
    但是，我需要很多爱，很多很多很多……”
    陈挚笑问：“那么，我还能怎么做，才可以爱你更多一点儿？”
    “没有任何烦恼，是一顿烧烤搞不定的！”
    “就这么简单？”
    “不然呢？”
    “你果然很好养啊！”
    上了车，陈挚问她：“去哪家烧烤？”
    “你先把车开到上外。”
    “上海外国语大学？不会吧？那么老远！从黄浦区开到虹口区，就为吃一顿烧烤？你確定值得？”
    “去吃一次，你就知道值不值了！”
    “ok！既然你认为值得！”
    他们到达上外主校区大门口的时候，夜色已经沉沉地暗了下来。
    正值暑假，留在学校没回老家的学生並不多。但是，校园里即便人影稀疏，却也稀疏得成双成对。
    陈挚一把牵过小鹿的手：“咱俩冒充一回校园情侣，你说可以不可以？”
    “那太可以了呀！”
    “不会被人骂装嫩？”
    “別怕！咱俩挑灯光暗的地方走。”
    “弄得好像在拍谍战剧似的！”
    “不对！我觉得更像是在拍『姦情戏』！”
    陈挚差点笑岔了气。
    一路穿过杨柳仍然依依的校园，来到东门外一条不起眼的马路，之后又几度辗转，两人终於到达了目的地。
    “呀！时姑娘！好久不见！”
    老板满脸都是“又见故人来”，於是喜上眉梢。
    “也没多久嘛！才6个多月而已。”
    “哈！一定是晋职加薪了！瞧不上咱这小门小户了！”
    “老板！休得取笑！”
    “喂喂喂！”陈挚坐不住了，“你俩这是在对《红尘客栈》里的台词吗？导演在哪儿？机位在哪儿？”
    “你就別给自己加戏啦！”小鹿嚷他。
    “啊！”老板赶紧將注意力聚焦到陈挚身上，“这位是……”
    “我叫陈挚！时小鹿的男朋友。”
    “呀！”老板看著小鹿，感慨道，“连你也有男朋友了！”
    记得你们在上外念书那会儿，大伙儿谈起你来，都说你的俩眼珠子是长在头顶上的，好像谁也看不见！
    对所有男生的態度只有俩字：不理！”
    “哈哈！”陈挚听得心怒放，“居然那么傲娇？”
    “对！”老板很认真地回答他，“就是那么傲娇！”
    “那么……”
    时小鹿猛地打断了两人的八卦。
    “老板！点菜啦！”
    “哈哈！点啥？老样子吗？”
    “对！老样子！”
    “你呢？”老板看向陈挚。
    “小鹿要啥我要啥。”
    老板跟小鹿对视一眼，满脸都是“呆会儿可別后悔”的意领神会。
    果然，半个小时后，他们点的东西统统上了桌：鸡心、鸡肫、鸡爪子，牛板筋、牛肚、鸭舌，鸡皮，猪皮，豆腐皮……
    同时，两瓶已经被开过盖子的啤酒也被分別放到了两人的面前。
    看得陈挚眼神儿都直了：“这这这，这也叫烧烤？烧烤的主角难道不是烤肉？请问肉在哪里？”
    “我有逼你跟我吃一样的么？你喜欢大口吃肉，那就重新点咯！”
    她拿起自己最爱的牛板筋，牙齿麻溜地沿著竹籤横向一扯，一整串板筋便统统落入“鹿口”。
    她一边颇有劲道地嚼著嘴里qq弹弹的板筋，一边戏謔地看他。
    陈挚无奈，只得重新为自己点了他所谓的“正版”烧烤：羊肉、五肉、鸡中翅、牛肉……总之得有肉！而不是什么筋啊，皮啊什么的！
    然后，他刚朝老板招手，想要两个杯子，却见时大小姐已经举起了整个啤酒瓶子，咕咚咕咚，先牛饮了三大口为敬。
    把陈挚看得直接失了语。
    他原以为该店盛行这种“牛饮”之风。
    但四下瞅了一圈，发现店里的其他人，无论是长得很娘们的男人，还是长得很爷们的女人，人家个个都在用杯子！
    即便把“乾杯！乾杯！”喊得震天响，人家仍然是在用杯子！只有时大小姐一个人，直接用瓶子猛干！
    “来呀！別人乾杯，咱们干瓶！”
    她举了举手里的酒瓶子，邀陈挚跟她碰。
    陈挚突然亢奋起来！是呀！是谁规定只能“乾杯”，不可以“干瓶”的！
    他抓起手边的酒瓶子，“砰”的一声，跟小鹿的瓶子撞到了一块儿。
    瓶子撞击的声音清越响亮，让人的心情顿时明媚起来。
    “小鹿，你酒量如何？”
    “不晓得，总之没醉过！”
    “啊！那你的酒量蛮大！”
    “不晓得！我向来只喝一瓶啤酒，所以从来没尝试一次喝两瓶。”
    “今天要不要试试？”
    “试试就试试！”
    谈笑间，陈挚的“正版烧烤”已经上齐。
    他首先尝了一口滋滋冒油的大串红柳羊肉，几大块肉下肚，换来了他的满脸惊喜。
    “我敢说，这是我吃过的最美味的烤羊肉！”
    “怎么样？没白来吧？
    大学四年，几天不来这儿擼顿串就感觉失魂落魄的。
    毕业后到处吃烧烤，没有哪一家比得上这里的味道！
    以前我还怀疑，可能有『校园情怀』的因素掺杂在里面。
    但今天你也这么说，那就不得不承认，这里的味道就是沪上第一咯！跟情怀不情怀啥的完全不搭界！”
    “没错！大道至简，就是一个『好吃』！没別的！”
    砰！两人再度“碰瓶”。
    小鹿已经微醺：“我发誓，以后再不乱跑，到处去打野了！”
    “哈哈！打野这事儿，赚起来有多爽，亏起来就有多惨。”
    “从此只坚守乐趣哥的st，对別的票一律非礼勿视！”
    “没问题！我看好你！”
    他们笑著，吃著，喝著，相互打趣著。
    今天因股票巨亏带来的痛彻心扉，也在这一刻化作了烧烤架上的一块块烤肉。
    虽然一个疏忽被烤焦了，虽然没捨得扔掉而勉强咽下了肚，但味道有多苦，是根本没有办法对外人道的。
    但陈挚的存在却像餐后甜点提拉米苏，一口咬下去，美味、甜腻、丝滑，原本满嘴的苦味瞬间被清除殆尽。
    於是，那已经进入肠胃的苦涩，即便今晚会消化不良，明天也一定会顺顺利利变成一坨那啥，被彻底排除体外了。
    原来这就是爱情的力量！
    原来爱情可以让人如此坚强！

 第14章 雪花飞

    小鹿本以为，天时团四成员只有她一人管不住爪子，挡不住诱惑，动不动就偷偷跑出去采野。
    谁知当晚十点多，杨清越突然鬼鬼祟祟，给她发来了简讯。
    “小鹿，跟你说个事。想听不？”
    “直接说！恁多废话！你怎么跟我妈一样，发简讯先要发个『在吗』？囉嗦不囉嗦！”
    “喂喂喂！咱俩这会儿谁囉嗦？”
    “还说不说啦？”
    “那那那……那啥！
    三天前我跑去冬菜溜达，发现有个叫『雪飞』的人，帖子每次发出来都会在短时间內被推上热搜。
    忍不住跟了过去，想偷窥一下此人到底有啥异能。
    结果一研究，可真被惊艷到了：
    她只做连板妖股，任何票买入后第二天不涨停就卖掉。”
    “去！这么拽？！”
    “然后，我就尝试著跟了几次她的票。胜率极高。但因为不熟，只拿一两万块钱跟的，结果每次至少盈利30%。”
    “牛逼大了。”
    “要不，咱俩一起去围观一下她？”
    “別別別！饶命！饶命！”
    小鹿暗道：刚刚打野丟了半条命，这咋又来勾引我往奈何桥上蹭！淡定！淡定！再不可以被红狐狸的尾巴所撩拨了！
    “小鹿！啥情报？谁把你嚇成了这样？只要不重仓，又能伤到哪儿去？”
    小鹿发她三个字：嘿嘿嘿！
    她这次算是吃了秤砣铁了心！再到外边去乱跑就把两只爪子都给剁了！
    然而，杨某人却不管不顾，给她发来了一个连结。
    小鹿最终还是手贱，给点开了。
    瞬间吸引她的，不是这位名叫“雪飞”的博主一片涨停的自选股，而是她一篇篇文采卓绝的帖子。
    比如这篇《写在大跌日》：
    人生是一场华丽的冒险，
    我们都在遍体鳞伤中成长，
    在跌跌撞撞中闪光。
    在未来到来之前，
    我们永远都是那个做梦的少年！
    今日尾盘xx票天地板，莫慌，
    我今晚復盘，看情况再做详细应对策略。
    明早注意我的盘前文章。
    我会一如既往，护你周全。
    再如：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自始至终把我“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嘴里怕摔了”的男人，应该只有我的爷爷了。
    唉！想爷爷了。
    回去看他，永远是同样的一句话：是飞飞啊，你回来了？
    对我爱的表达总是同一个问题：缺钱吗？爷爷有！
    靠！这也太煽情了吧！看得小鹿差点立刻订机票飞回东北的老家看爷爷奶奶去。
    她对钱的態度是这样的：
    或许是因为从来没有缺过钱吧，所以我的手里从来都不存钱。
    你们有点儿钱还投在股市里，我呢，不是在旅游上，就是投在自己的教育上。
    对於股票，她认为极其简单：
    只做冬菜人气榜前30的票。资金流向是重要参考项。她说：
    人心虽复杂，股票却简单。
    淡薄人间事，寄情山水间。
    关於做人，她说：
    经得起磨难，耐得起寂寞。
    担得起责任，扛得起使命！
    读了一篇又一篇智慧且充满灵性的文字，小鹿不由自主地被该博主吸引了。
    都说文如其人，你会很自然地去想像，这是怎样一个超凡脱俗，不染一丝人间尘埃的美好女子！
    再看她最新的一篇帖子。
    盘前：
    明日，鸥林股份，竞价给我上！会一直板到周五！別总想著买更低点的价位。好东西必须动手去抢！
    看得小鹿跟杨清越血管里的每个血红细胞瞬间达到了沸点。
    她俩当时就掛了隔夜单，顶板了欧林股份。
    那么接下来的故事是洞房烛甜蜜蜜，还是夜半歌声鬼敲门呢？
    哈哈！既是前者也是后者。
    说是前者，是因为该票自从她俩买进，接下来就连续三天一字板。
    那为什么同时又是鬼敲门呢？因为她俩只买了0.1%成的仓位！
    赚的那点儿米，连熬粥都看不清米粒儿，简直可以忽略不计。
    但雪飞因此战“再度”n鸣惊人。而她显然喜欢玩酷耍帅。
    在三个一字板后的第四天，她发了新帖：
    容我自夸一句：牛逼！
    你们在评论区，马上给我打牛逼两个字！
    毫无悬念。牛逼两个字瞬间刷了屏。
    杨清越赞道：爱了爱了！这样的女子，谁能不爱！
    小鹿懟她：你可真多情。崇拜著乐趣哥，迷恋著陈挚，爱著雪飞。
    “何止这么多，对你我也痴情著呢！”
    “你咋这么博爱！”
    “你错了！其实我是最专一的人。
    因为你们几个是同一类人，简而概之两个字：优秀！
    这样的一种爱是完全没有性別之分的，是纯粹的爱美爱才之心！”
    “爱美爱才，人之天性，谁能不爱！”

 第15章 只筛选 不改变

    雪飞对於妖股的操作建议，是断板就走。
    所以在赚了三个一字板后，小鹿跟杨清越志得意满地清了她俩那0.1%的芝麻粒仓位。
    接下来，两人跟著雪飞，一路降妖，一路豪赚。终於有一天，杨清越按捺不住了。
    “小鹿，咱俩要不要重仓跟著雪飞做？”
    “我就知道会有这么一天！”
    於是，她把前些日子自己跟母亲做顺通股份“上天又入地”的桥段来了番激情演绎，听得杨清越打了好几个激灵。
    “股市好像真就这么玄学！
    我还真就每次赚翻倍的票都是极度轻仓的，然后呢，当然是赚红眼了！
    结果高位加仓，一把亏光！”
    “所以，咱俩一定要相互监督，性命攸关的血泪教训不可一再发生。”
    两人还在高谈阔论要不要重仓跟票雪飞，她的帐號突然就被禁言了。
    评论区顿时沦陷。
    疯狂的粉丝奔走相问：咋回事？！咋回事？！
    雪飞的头號粉丝巴伦回覆：
    因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且最近三个月专做连板妖股几乎从未失手，所以短时间內异军突起。
    但因她是免费分享股票，所以，她动了某些收费大v们的蛋糕了！
    所以便有了黑子们一波又一波的集体围攻。
    所以她的帐號还是被禁言了。
    粉丝恐慌了：怎么办？怎么办？
    巴伦回覆：雪飞会重新註册新號，之后可能会建一个群，只带领相信她、爱她的“铁粉”一起赚钱。
    那些平时嘴上骂骂咧咧，实际上却跟她票的，从此想都別想占这个便宜了！
    她称：她只回报爱她的人。
    小鹿跟杨清越赶紧在该帖下面表达自己对她的讚赏跟喜爱。
    平心而论，两人的言语情真意切，没有丝毫夸张跟討好的成分。
    果然不久，她俩便收到了留言，让她们去看她的炒股组合。两人打开组合，发现的却是一个微信號。
    两人秒懂，迅速加了此人的微信。很快，名叫巴伦的人便通过了两人的验证，而后她俩就被拉进了一个只有30人的群。
    令她们激动狂喜的，是雪飞竟然也在该群。
    杨清越立刻“迷妹”附体，乱七八糟说了一大堆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之类的溢美之词。
    雪飞好像很受用。
    小鹿曾经以为，感觉不食人间烟火的雪飞应该早就“宠辱不惊”了，对“跪舔”这种外人看来都感觉犯“恶”的做派早就不屑了。
    但现在看来，毕竟是“人”，只要是人，就不能免俗，讚美之词即便听过几万遍，仍然是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当天在群里的三十个人並没有聊股票，而是美食、旅游、明星八卦，天马行空，聊好一番。
    那叫一个过癮！几个小时下来，很是欢乐。
    但第二天，对雪飞的围攻开始加剧。
    攻击点主要针对的，是所谓的“揭露”她“90后，海归，博士后，股市天才”的虚假人设。
    於是，群里在討论怎么对付黑子的同时，也开始討论用什么办法筛选“真正”的铁粉，以防止有黑子混进群里来。
    群管理巴伦建议大家给网站写举报信和打举报电话。
    而关於筛选铁粉，巴伦则是在频繁给雪飞留言的人里面反覆研究。
    包括他们帐號的註册时间，过往的评论留言以及跟雪飞的互动。直到他们最终认定是可靠之人，再通过留言邀请进群。
    平心而论，这项工作异常艰苦。
    所以当巴伦在群里发了一张他视网膜充血的照片时，著实让大家心疼了。
    雪飞第一个表达了对他的感激，並在群里给他发了个红包。
    隨后很多人相继给他发了红包。
    在那种气氛下，鬼使神差，杨清越跟小鹿想都没想，也发了红包。
    但一回到两人的私聊，她俩就警觉到哪里有点儿不对劲儿了。
    “清越，你有没有感觉，发红包的时候，心里其实是不太舒服的。”
    “没错儿！说实话，钱是小事儿。
    咱们在股市里，一天几万几万地亏都习以为常，而发个红包上限是两百。
    可今天的红包就是让我感觉彆扭！
    好像单位里来了个新同事，认识不过一个星期，突然就给咱们发了结婚请柬。
    咱们呢，不得不给她隨份子钱……”
    “哈！小鹿！你总算说到我的心坎儿上了！就是这种感觉！”
    “那我们怎么办？任何关係，只要感觉不舒服了，就应该立马撤退！”
    “別急！再等等！”
    “我现在才明白了套路的厉害。
    在刚才那种氛围下，你不给红包，心里就好像有鬼，就好像只要你不发红包，你就不是铁粉，就很有可能是『黑子』。
    整个大脑都处在被绑架的状態之下。”
    “没错儿，精神操控太可怕了。”
    “但是，雪飞这个存在了三年多的冬菜ip並非是新號啊！
    她的那些牛逼过往，她曾经的那些远离人间烟火的气质，都是实实在在的『歷史』啊。”
    小鹿嘆气：“无论曾经怎样超凡脱俗过，她毕竟还是一个『人』，对吧？
    只要是人，就很难战胜『人性的弱点』。
    我毫不怀疑，雪飞曾经的纯粹和灵性，她在冬菜三年，凭著自己对妖股的天赋异稟，迅速走红。
    粉丝量就意味著財富。被某些资本惦记上之后，可能就初心难保了。”
    “唉！”
    “我猜，仅仅是猜：一定有一些游资咱跟她合作。联合打造『雪飞』这个品牌。
    所以你要说她纯粹想割韭菜也不合適。
    毕竟跟她票真是可以大赚特赚的，只是我们喜欢的她，已经不是最初的她而已。”
    “或许我们苛求一个人『不做人而是做神』本来就太苛刻。”
    “所以，我並不是要指责新的雪飞是对是错，事实上知识付费本来就合法合规。
    但我们还是有选择喜欢和不喜欢的权利，对吧？”
    “对！所以接下来，一旦她开始收费，咱们立刻互道再见，提鞋跑路！”
    “啊？提鞋跑路？不应该是穿鞋跑路？”
    “得躡手躡脚，偷偷跑路！”
    “你的意思是，別提醒群里的其他人？”
    “成年人不做说服，只做筛选。
    永远別有圣母心，也永远別对任何人抱有『救赎』心態！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劫，必须渡劫，才能变聪明！”
    “好好好！小鹿！就按你说的办。”
    再看雪飞新號的评论区，“求带”，“求回家”的留言在继续进行一轮又一轮的轰炸。
    於是，群管理巴伦又建了一个群2，让这些人先进群。
    而在杨清越跟小鹿所在的群1，巴伦开始这样说：
    黑子肯定是不会付费的。所以对“铁粉”，我们应该设一个门槛儿。
    隨后他便將该群里的30个人统统拉进了“雪飞3”。
    然后，他在群里发了收款二维码，並说：3个月5000块，完全自愿，雪飞並不强求。
    小鹿跟杨清越一看退群信號出现，一秒钟都没有耽搁，果断提鞋跑路。
    当天晚上，两个人约在一家餐厅，边喝酒，边哀悼“美好信仰”雪飞的碎掉。
    “不比较，感受还没有这么深刻：我们不收费的st天王乐趣哥有多么珍贵。”
    “离开乐趣哥的安全庇护，去外面不是帐户受伤，就是真情受伤！”
    “不说了不说了！来！碰一下！”
    砰！两人的瓶子清脆地碰到了一起。
    “再见！雪飞！”
    “从此两不相见！”
    “从此抱紧乐趣哥的大腿，永远不……”
    小鹿赶紧叫停：“任何时候都別说『永远』！哈哈哈！”

 第16章 共同富裕：葛洲坝换股中国能建

    时小鹿跟杨清越最近到处打野，结果被打得遍体鳞伤，鼻青脸肿。
    终於痛定思痛，决定浪女回头，自此从良，全心全意跟隨乐趣哥坚守st。
    谁知冷不防的，乐趣哥自己突然拋出了一枚深水炸d！
    虽然我现在专注st，但如果天上突然掉馅饼了，那么谁不张嘴谁傻x！
    这一回！让咱们再次“共同富裕”！
    都给我听好！
    8.76左右的价位买入葛洲坝！然后坐等赚爆z!
    为什么？先看下面的新闻！
    8月11日，中国葛洲坝集团股份有限公司发布公告称：
    其於公告日收到中国证券监督管理委员会的通知。
    经中国证监会上市公司併购重组审核委员会於8月11日召开的2021年第18次併购重组委工作会议审核：
    中国能源建设股份有限公司换股吸收合併葛洲坝暨关联交易事项获得无条件通过。
    再看套利分析：
    葛洲坝换股价格：8.76元/股。
    中国能源建设新股发行价：1.98元/股
    换股比例：每1股葛洲坝股票可以换得4.4242股中国能源建设新股。
    1）新股收益（葛洲坝股票將在中国能源建设新股发行时，全部转换为新股）
    2）溢价套利（葛洲坝换股价8.76元/股相较於葛洲坝股票现价6.9元，有约26%的溢价）
    以8.76价格买入葛洲坝=比发行价低26%获得中国能源建设的新股。
    四个人几乎同时看完了乐趣哥的新帖，但他们的反应却是一言难尽。
    因为他们当中，向远和陈挚是完全看懂了，时小鹿似懂非懂。至於一孕傻三年的杨清越，那是完全没看懂！
    於是，完全看懂了的向远第一个嗷嗷叫起来。
    “天啊！这笔无风险套利简直是天上掉馅饼！人家乐趣哥那脑子是怎么长的？
    怎么就能那么灵光！我也每天復盘股票的呀，我怎么就没能早早发现，有只馅饼即將从天而降呢？”
    时小鹿嘆气：“天上呢，的確会偶尔掉个馅饼下来，只不过呢，99%的人，根本没有往天上看看的习惯。
    所以这99%的人，即便被馅饼砸中了，也只会摸摸脑袋，然后大骂：谁在高空拋物？我要报警啦！”
    “说得好！”向远摸摸自己的脑袋，“我就是看到天上掉馅饼，第一反应就是快闪的人。”
    然后，他对著手机上的计算器，手指好一番乱舞，隨即腾地跳起来。
    “都还愣在这儿干嘛？还不快快搞钱去！明后两天，卖车或者卖老婆，周一开盘就干葛洲坝！”
    小鹿一把揪住他：“不把话讲清楚，你哪儿都別想去！
    我明白为什么买葛洲坝，就相当於中了中国能建的新股，而且只要不破发，將来中国能建一上市就能保底赚26%。
    但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你要给我们搞搞清楚。”
    “呀！”他“哼”了小鹿一声：“你向来不是『天下聪明，捨我其谁』么？怎么，也有时大小姐算不明白的帐？”
    “都这会儿了！你竟然还对我搞打击报復？！”
    陈挚很无奈地瞅瞅又菜又爱玩的时大小姐：“其实要我说，你既然对专业知识一窍不通，那么只需要知道一件事：
    下周一买葛洲坝，然后躺平，等它变成中国能建，再然后赚钱！这就完事了，何必非要弄明白为什么会赚？”
    小鹿急了：“別这么说呀，越知道为什么买，越有胆量持股不是？”
    杨清越倒淡定得很：“乐趣哥刚才的帖子呢，我是每个汉字都认得，可那些汉字凑到了一块儿，我愣是一句话也没搞明白。
    所以呢，我这人全凭命好，稀里糊涂炒股，稀里糊涂地赚钱。不过我也一样，还是想听听能搞明白的人是怎么……算计的。”
    “算计”两个字一出口，成功逗乐了大家。
    “瞧！”杨清越慢悠悠道，“並非只有时小鹿才有幽默感呢。”
    “你们三个！今天是全体吃错药了吗？”小鹿怒了，“为什么一个接一个地向我开炮？
    你们还有良心吗？没有我，你们知道乐趣哥这个『股市鬼才』的存在吗？没有乐趣哥，你们会跟st天时，葛洲坝有交集吗？”
    眾人见她“真”动气了，赶紧又是端茶，又是递水，外加四张抹了蜂蜜的嘴——谁会跟赚钱过不去，对吧？
    “女神……不！財神！请息怒，请息怒。”
    “罢了！”小鹿抬抬手，武则天一般赦免了眾人。
    “来来来！”向远翘著食指在空气里挥了挥，“想继续在小鹿的指引下，跟著鬼才乐趣哥赚钱的，马上集合到我的碗里来！
    听我好好给你们『算计算计』，葛洲坝的股票被中国能建吸收后，为什么一定、確定、肯定能赚钱……”
    当然，小鹿並没有忘记拉上自己的老妈一起“共同富裕”。虽然跟著母亲大人做顺通第三波，差点亏到死无全尸！
    “妈！下周一，开盘就买葛洲坝！然后坐等赚爆z!”
    “啥逻辑？”
    “这事儿你知道得越少就越好！信我你就跟！”
    “我跟！”
    那么接下来，到底发生了什么呢？
    咱们按一下快进键吧。
    周六周日那两天，四个人各显神通，用尽所有资源，弄到了他们所能弄到的每一分钱。
    8月16號，周一开盘，他们全都在8.76附近竞价买进了葛洲坝，然后又在天时的相对高点清仓，统统换成了葛洲坝。
    虽然当天，四个人都並没有把握，等做完葛洲坝再回来，天时是否还会在原地等他们。
    此后的连续十个交易日，葛洲坝的股价波澜不惊。
    但在9月1日，也就是它退出中国股市的最后一个交易日，却大涨6.2%，於9.93元收盘。
    然后，一股葛洲坝被自动换成了4.4337股中国能建。
    9月28號，中国能建成功上市。
    第一天涨幅40%，第二天涨幅10%，第三天波幅巨大，乐趣哥在其大幅冲高的时候建议清仓。
    从8月16號建仓葛洲坝，到9月30號清仓中国能建，“天时团”四成员在短短一个多月时间里，几乎获利50+%！
    这笔操作赚的，那叫一个畅快淋漓！
    然后，乐趣哥发帖了：
    怎么样？有没有赚爆z!
    评论区顿时爆z了！
    赚麻了！
    赚傻了！
    赚阿尔兹海默了！
    ……
    陈挚回覆：脑子都快赚得长出脑壳来了。
    向远更绝：我都快赚瞎了。
    小鹿调侃他：“你那双韩式眯眯眼，原来是赚瞎的呀？我一直以为，是天生就瞎了呢！”
    向远佯装发怒：“时大小姐，我劝你善良！”
    这位大小姐哪里肯善良：“女士们先生们！我给你们讲个真事儿哈……
    一位韩裔美国人，在一个自助拍照机那儿拍证件照，你猜发生了什么？
    机器一遍又一遍，很有礼貌地重复『please open your eyes(请睁开您的双眼), please open your eyes……』。”
    其他三人眼看著笑翻了天。
    向远却又加戏：“老天爷呀！你从哪里造出来时小鹿这么个妖孽，赶紧收回去吧！”
    小鹿积极跟他配戏：“靠上帝不如靠自己，赶紧把炒股赚的钱提现一点儿，去割个双眼皮吧！”
    哈哈哈！
    彼时彼刻，甚是欢乐。

 第17章 乐趣哥：谁的成功不带伤？

    葛洲坝赚得足够爆，赚得足够爽。
    对於粉丝们的集体狂欢，乐趣哥早就习以为常。
    他看到有人在评论区里说：
    “乐趣哥！你的人气好旺啊，隨便聊点儿啥都有几百条评论。”
    有人回他：“几百条就这么大惊小怪啦？这只是洒洒水啦！
    早在2015-2016年，他隨手发一篇微博帖子，常常有万人评论和万人点讚！我就问问你，疯狂不疯狂！”
    “我去！那么疯狂？！”
    “可不是！虽然见不到他真容，但那种感觉，就好像一位天王巨星站在聚光灯下，无数粉丝满怀崇拜，为他倾倒。”
    “那种现象能够发生，不仅仅是因为他的选股能力吧？”
    “当然了。选股的战绩，有趣的灵魂，与人为善的性格，外加经得起时间验证的人品……
    种种天时地利人和的因素，造就了他在那段日子无人能及的辉煌。”
    瀏览了一会儿评论区，乐趣哥关掉电脑，陷入短暂的冥想。
    经歷过“万人评论，万人点讚”，也经歷过被人抹黑，被人追骂。
    几番浮浮沉沉之后，他自问：
    “我终生修炼的八字境界：宠辱不惊，任人评说……
    是否已经达到？”
    隨后他又自答：“似乎还没有。”
    恰在这时，他意外地收到了一条让他惊讶万分的微信简讯息。
    信息本身平平无奇，不过短短六个字：“乐趣！好久不见！”
    但看清楚了发信息的人，他根本就无法淡定。来者不是別人，而是隱者猎人！
    还记得2014年，那个跟乐趣哥在一间日本料理的和室里，共同谋划重仓银之杰的“隱者猎人”吗？
    没错儿！此猎人正是彼猎人！
    2014的那次和室密谋之后，两人都按计划去执行了。
    那么7年后的2021年，两人的命运又是怎样的呢？
    乐趣哥自然不必多说了，依然在股市江湖续写著自己的传说。
    那么猎人呢？这些年销声匿跡的他，到底经歷了什么？
    “乐趣，你始终走在最前端。”
    这是时隔多年，隱者猎人跟乐趣哥再度会面时说的第一句话。
    两人的第二次会面，依然约在那个日本料理店的那间和室里。
    “猎人，我不问，你自己说吧，这些年你都干啥去了？”
    猎人嘆口气：“乐趣，想当年，在上证4000多点的时候，我如果听你的就好了。”
    “嗯！只是世界上没有如果。
    我记得那会儿，咱俩大吵了一架。
    你让我跟你一样满仓满融，我劝你千万別高位加仓，相反该考虑卸掉融资，逐步兑现利润了。”
    “可惜你的话我一个字都没听进去。我坚信上证会去到6000点。
    为了不受任何人的干扰，我切断了跟外界的所有联繫，包租了一艘豪华游轮，带著家人，去环游世界了。”
    “我去！难怪从2015年5月份开始，我就联繫不上你了。”
    “为了不让別人劝退我的满仓满融豪赌，我故意选择了接收不到任何手机和网络信號的海上旅行！”
    “猎人你……你做事也太绝了！”
    “我的性格便是如此：要么不做，要么做绝！”
    “极端性格往往导致极端的后果。你连我们这些朋友跟你报告险情的机会都不给！
    6月中旬开始的千股跌停，我拼了命都联繫不上你！”
    “唉！不说了！我六月底结束了游轮游上岸后，得知融资帐户被强平……一切都没了。”
    沉默，无话可说的沉默。
    最终，猎人再度开口：“乐趣！不得不佩服你，不但永远走在股市的最前端，而且收放自如。
    我其实一直在关注你。你做高送转的异军突起，到现在的st王者……股市鬼才，你果然名不虚传！”
    “猎人，你言重了。我好像只是比別人少了一份贪念而已。”
    “你说的对！但贪婪是人性，能做到控制住自己的贪婪，就不是一般人！”
    “哈哈！猎人！你如果再夸我，我可就要飘了。”
    “乐趣，其实更让我佩服的，不是你做高送转本身的战绩
    而是在成功做了那么多高送转案例之后，失败了一次，就被人追骂，你勇敢面对，直接硬槓的那股子劲儿！”
    “唉！说到那事儿，真是心寒！你无数次帮別人赚了钱，但別人偏偏揪住你失败的一次死死不放！”
    “这就是人性啊！大部分人，只要你有一次做的不合他心意，他便会忘了你所有的好！”
    “所以猎人！跟你说实话，有时候我真想退出江湖了。”
    “哈哈！乐趣！你是为交易而生的！你退不了的！”
    “猎人！不谈我了！谈谈你吧！要我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我现在专注st，要不要跟我一道，进军st？”
    猎人笑笑：“我不再炒股了。乐趣！我已经进军网络直播行业了。”
    “不会吧？！”乐趣哥又惊又喜，“专攻哪个方向？”
    猎人大笑：“你敢相信吗？我专攻女人情感方向！”
    “什么？！”乐趣哥差点儿笑岔了气，“你这是有多了解女人？”
    “你错了！我的內容完全是：站在男人的角度告诉女人，男人到底是怎么想的！”
    “哈哈！猎人！妙！实在是妙！”
    “你都想像不到，这个市场到底有多大！
    每次直播，想跟我连线討论男人的那些女人，得一直排队好久才能轮到！
    而且有意思的是，这个方向做的最成功的，竟然全都是男人！”
    “好吧好吧！猎人！祝你马到成功！”
    “哈哈！乐趣！祝你做一辈子男神！”
    刚刚跟猎人道了別，乐趣哥的微信又来了新信息。
    有友人向他报告，他的微博评论区又有黑子出没。
    乐趣哥摇头：能怎么办呢？没有人可以贏得所有人喜欢。有人爱你，也有人恨你。经得起多少詆毁，便受得起多少讚美！
    那么，需要因为恐惧黑子的存在就退出这个江湖吗？
    不会的！即便將来退隱江湖，也不会是因为黑子这个原因！
    真正的勇者，不是没有恐惧，而是即便心怀恐惧，依然勇敢前行！
    其实还真有生活里的挚友问过他这个问题。
    “乐趣，有一天你会退出网络吗？”
    “很有可能。”
    “会是什么原因让你下定决心？”
    “有人辞官归故里，有人星夜赶科场。”

 第18章 十月：高开炸走

    葛洲坝一战，乐趣哥带领粉丝赚爆炸了以后，居然產生了意想不到的严重后果：
    粉丝们的胃口被撑得过大了，以至於手里持有的任何票，只要三天不创新高，就跑过来唧唧歪歪。
    哥！哥！哥！我还要赚爆炸！
    趣哥！趣哥！趣哥！如果暂时没有深水炸弹，那么有ak也行的！
    乐趣哥！乐趣哥！乐趣哥！什么时候再次赚爆炸!!!
    乐趣哥开始调皮：想知道后面有没有炸弹？哈哈！那得等我喝多了以后再说！
    什么？喝多了才有答案？
    哥啊！那你啥时候才能喝多啊？
    那谁！赶紧私闯他的民宅，强行让他喝多！！！
    某粉丝突然蹦出来：各位！说服策略完全失效！所以咱们得对老大用点儿计！
    啊？啥计？
    欲擒故纵？
    敲山震虎？
    杀鸡儆猴？
    ……
    见眾人越说越离谱，时小鹿大喝一声：估计啥计都没有美人计奏效！
    这话成功引起了乐趣哥的重视：美人计？
    怎样？老大意下如何？
    乐趣哥答：记得有个粉丝说过，但凡使用美人计，那就先“將计就计”唄！
    啊？！乐趣哥你……
    计完了再一脚踢开呀！
    噗！老大！算你狠！
    评论区顿时欢乐成了一片汪洋。
    吊足了眾人的胃口，乐趣哥才又拋出了两枚炸……不对！他说是手榴弹，因为炸裂等级可能没有葛洲坝那么强！
    十月伊始，高开炸走！
    你看得没错！连高开高走咱都瞧不上！就是要“高开炸走”！
    標的1：st天时。调整结束，马上炸走！
    標的2：贏合科技。现价买入，本月最炸標的，它不炸走我就暴走！牛逼的票不需要解释！敢跌就敢加，加到爆仓为止！
    评论区又欢腾了。
    哥！这是又能过上各种姿势躺贏的日子了么？
    乐趣哥回他：各种躺！各种贏！
    乐趣哥！我倒是喜欢躺，可我不喜欢一个人躺！
    立刻有一堆人回他：
    你男的还是女的？女的可以跟我一起躺！
    你帅不帅？帅的话可以躺过来。
    乐趣哥！我已经洗好了！你个死鬼！
    有人回她：女孩子家家的，怎么动不动就开车？
    此人故作懵懂：咋啦？难道讲卫生不好吗？
    有女粉询问：
    乐趣哥这种男人哪里去找？
    a：找到了你也得不到！
    b：得不到在心里想想总可以吧？
    c：哈哈！想也白想！
    杨清越突然窜出来：对这种想也白想的问题，咱们总得有个解决办法呀！
    时小鹿回她：
    听我说！本人在此立志，等我资產过亿（因为乐趣哥太贵了），像乐趣哥这么优质的男人，一定给在座的各位每人点上一次！
    杨清越问：那我要两次可以吗？
    小鹿：可以！一次性付两次款打八折！
    乐趣哥：你们自顾自说话，我怎么插言都插不进去，把话压扁了都插不进去。
    这下，轮到“老司机”们狂欢了。
    陈挚首当其衝：乐趣哥！看来够硬啊！
    “乐趣哥！今儿是不是一柱擎天？！”
    “哥！你这是吃啥猛药了？”
    “哥！要节制啊！
    於是，欢乐一波又一波，在乐趣哥微博的评论区一浪接著一浪地来袭。
    那么，乐趣哥所说的“十月！高开炸走！”到底有没有实现呢？
    切！你可以怀疑乐趣哥的人品，但绝不可以怀疑他的选股能力！
    从乐趣哥推出“高开炸走”概念的十月初，到11月中旬，st天时从5块涨到了8块，贏合科技从25块涨到了40块！
    你自己说说！够不够炸？！
    回想5月到7月，st天时从两块涨到了4块，令时小鹿在同事面前又拽又狂，整天牛逼哄哄地横著走。
    那么这一波跟乐趣哥“高开炸走”之后呢？
    向远已经对此进行了总结：
    本来呢，时大小姐的俩眼珠子已经长到头顶上了，已经目空一切同辈了，经过这一通炸走之后呢，人家连老板都敢“目空”了！
    啊？！啥情况？！
    情况是这样滴：
    话说某个周一，小鹿在上课前最后一班电梯的门即將闭合之前，大喝一声：“等一下！”然后一个跨越，闯了进去。
    “嘿！小鹿！”
    右后方传来向远再熟悉不过的声音。
    “別惹我！”小鹿头也不回。
    “哈哈！自取其辱！”
    这是杨清越的声音。来自小鹿的左后方。
    小鹿依旧没有回头。
    “嗯嗯！”向远的方向传来几声乾咳，很明显是想引起她的注意。
    小鹿暗道，真会给自己加戏！有啥事儿不能等出了电梯再说？所以，她依旧没有搭理他。
    猛地，杨清越的方向伸出来一截兰指，还用其尖尖的手指甲戳了戳她的胳膊。
    小鹿只道她跟平时一样逗她玩，便跟平时一样跟她打情骂俏：“杨清越你收敛点儿，小心我告你骚扰。”
    “叮咚！”电梯到达了和美教育所在的楼层，小鹿刚想加入第一批“鱼贯”的人们一起“而出”。
    突然她就看到，一个让她魂飞魄散的身影，自她正前方，先她一步，跨出了门去！
    隨后，她就在杨清越跟向远的半推半“揪”之下，出了电梯。
    “告诉我！那个人不是咱们校长！”即便能够说话，她依然处於魂飞魄也散的精神状態。
    “不好意思，那正是咱们校长。”杨清越幸灾乐祸。
    向远则颇表达了一番同情：“我可是几次三番，用声音提醒你了很多次哦。可你就是不理！”
    “我可是用行动提醒的哦！”
    “但你们怎么就不能提醒得更直接明了一点儿？！”
    “还能怎么明了？”向远问，“逼著你低一低你傲娇的头，求你注意一下，老板就站在你面前？那不是让老板更尷尬了？”
    杨清越一脸奸笑：“这回你死定了！
    要知道，老板这辈子最大的痛点，跟郭敬明的是一样的：那就是身高带给他的自卑！
    你呢，今天的『目空』老板，哈哈哈！恰恰是在向他强调这一点！”
    小鹿开始狡辩：“说实话，如果咱老板长得人高马大，我照样也是看不见。”
    那俩货立刻笑得“哈哈哈”个不停。
    隨后又很恶毒地异口同声：“鬼才信！”
    向远道：“我们平时都议论你走路只看著天，两只眼睛仿佛长在头顶上。
    可问题是，如果老板长得人高马大，你今天对他视而不见，人家只会觉著你好玩！
    但很不幸，咱们老板偏偏很矮，而且人家特別介意这事儿，平时咱们连『长短』或者『高低』这些词汇都刻意迴避。
    所以这种情况下你对人家视而不见，那你一定惹大事了！”
    小鹿被他俩一顿恶意恐嚇，连走路都感觉双腿不是自己的了。
    然而偏偏，教务主管在这会儿给她发来了简讯：校长让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完蛋！她时小鹿即將因为“藐视校长身高”之罪而被解僱……哦不！裁员了！
    不过，裁员原因那一条上，肯定是不能写明真实原因的，那么盲猜，白纸黑字的裁员原因又会是啥呢……
    是无视学校的规章制度？
    还是总在上课时间的最后一分钟到教室？
    还是从来不在校长面前当舔狗？
    噢！最严重的罪状，恐怕是跟男学生搞师生恋了！
    得！就是这个原因！没跑了！

 第19章 职场情场双得意

    进了校长室，校长示意她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说来奇怪，作为学校最受欢迎的明星教师之一，她没少被校长唤来聊工作。
    她现在坐的这张椅子呢，都不知跟她的屁股亲密接触过多少回了。
    可今天因为心里有鬼，她的屁股刚一碰到pcv材质的椅子面，就立刻有了如坐针毡之感。
    而且那一刻，面对坐在对面老板椅里的老板，她瞬间感觉人家不但在上，而且“高高”。
    自己呢？气势上一下子就变得又矮又挫了。
    唉！原来人类的身份高低不是以真实身高为標准的，而是以个体的气势为准绳的！
    早知如此，她平日里就该训练一下自己，多多关注老板气势上的身高，而非生理上的身高了。
    那么今儿在电梯里，她立刻就会被老板“高大”的气势身高所倾倒，又怎么会沦落到此刻，心惊胆颤地听候发落呢？
    “小鹿，最近工作表现不错哦！”这是校长的开场白。
    若在以往，小鹿当然会满心欢喜，满嘴感恩了。
    但是此刻，她的大脑光速旋转，在一秒钟之內都数不清已经转了几道弯了。
    啥意思？校长是在发好人卡了吗？要知道，男女之间一旦有一方决定斩断情缘了，那么最常用的策略便是颁发好人卡：
    “你很优秀，你值得更好的……云云”。
    校长的一句再平常不过的开场白，就令她的大脑绕樑了三周。
    所以她的每颗脑细胞已经被弹幕一样的胡思乱想来了番狂轰滥炸：乱七八糟的。
    所以，她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好在校长对此並未敏感：“小鹿老师，有没有觉得无敌很寂寞呀？想不想走出舒適圈，尝试一下新挑战呀？”
    得！该来的终於来了。
    “本人从小胸无大志，”小鹿訕訕地笑著，“此间欢乐，不思別处。”
    校长被她的咬文嚼字逗乐：“那太可惜了！你的才华跟能力没有掩藏好。”
    “啥能力！啥才华！咱们学校人才济济！我啥也不是！”
    “那可由不得你说了算。”
    “嗯？”小鹿越听，话锋越不对。
    校长將一张照片递到她手上：“看看，这是什么？”
    小鹿瞅了一眼，是上班课的老师跟她十几个学生的集体照。
    她忍不住瞪圆了双眼：“班课？”
    “对呀！感兴趣不？”
    “如果不感兴趣，我何必几次三番申请该职位？”
    哈！原来不是预谋將她裁员，而是要给她晋职加薪！
    何出此言？原因有三。
    1. 班课老师一人负责教多个学生，课时费高出一对一授课的老师一大截。
    2. 教师的收入跟上课的时长直接关联。班课不会出现一对一授课动不动就有学生取消上课的情况，收入有保障。
    3. 班课老师不必外出，上门去给学生上课，无形中便避开了浪费时间的坑。
    所以，成为班课老师，是和美所有老师的终极梦想。
    她乐不可支，结果就胡言乱语了：“为什么今天突然就通过了我的申请？”
    她暗道：难道是因为我在电梯里冒犯了您的身高？
    “你这话问得有意思！你申请了很多次，今天通过了，就这么简单！”
    靠！人家好像回答了问题，又好像啥也没回答！瞧瞧人家这智商，能当老板还是有原因的！
    但小鹿突然就被一份知遇之恩打动了。
    毕竟所有在此谋生的老师都心心念念的职位，没给她任何预热，就这么突然被人双手奉上，幸福也来得太突然了！
    然后，於是，结果，她就无比激动地表达了这份知遇之恩。
    “校长，谢谢您这么认可我！您知道吗？您在我的心里的形象，简直比马斯克都高大！”
    得！简直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她那话的潜台词分明是：虽然您长得又矮又小，但您的形象却跟马斯克一样又英俊又高大哦！
    我靠！时小鹿！你的脑子是被殭尸吃掉了吗？你今天找死的次数还不够吗？
    而校长呢，显然对她这种一半天才一半白痴的结合体早就习以为常。
    所以他微笑著冲她摆摆手，一副“大人不记小人过” 的大格局赦免姿態。
    那一刻，时小鹿在心里暗暗发誓：以后，我一定要对我们校长温柔一点儿
    所谓欢乐时光易过。
    谈笑间，曼妙的十月悄然离去。
    然而，11月初的上海，依然温暖明媚，依然浪漫热情。
    无论是风光，还是体感温度，都完美得不能再完美了，绝对是一个最適合谈恋爱的季节。
    如果你是陆家嘴的金融精英，那么每天股市收盘，“三点一过，无限寂寞”的时刻，你可以踱步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
    手里端杯下午茶，视线越过波光粼粼的黄浦江，眺望对岸的万国建筑，面带微笑，遥想“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如果你住在富民路长乐路一带，那么夜色温柔的时刻，你可以从家里出门，慢行在老上海古色古香的韵味里。
    你的嘴角会无法抑制地上扬，心里满怀喜悦，轻轻吟唱：
    “晚风啊，撩拨著情人心上的弦，弹一曲，把你带到我的身边；
    白露啊，浸润著情人温柔的脸，叩开我，藏心中的情话万千……”
    要是住在外环外的大青浦呢？哇呜！那可是几百米便能看见一条河，把油画画进现实里的“小桥流水人家”所在地啊。
    所以呢，你的“陌上人如玉”，你的“公子世无双”，快去那里偶遇吧！
    即便你住在房龄超过四十年的老破小，你仍然可以拥有一份只属於你自己的浪漫：
    慵懒的周末，早上从中午开始的时刻。
    你踱步到只有两平米的阳台，弄一弄你养的吊篮，擼一擼那只半步都离不开你，腻歪死人的猫。
    然后，让黄龄的一曲《痒》唱到你的心里来：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来啊，爱情啊，反正有大把欲望，
    来啊，流浪啊，反正有大把方向，
    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风光。
    每逢周五，所有学生都很“好自为之”：下午五点过后，便再没有一个人敢来上课了。
    所以，周五一到，五点一过，便是时、杨、向三人的快乐周末时光。
    但现在，你若真这么说，杨清越会立刻打断你：
    “那是从前！自从时小鹿跟陈挚谈了恋爱，她就天天上演《消失的她》！”
    本周五，三人一道下楼，刚打情骂俏著走出了办公大楼，就见时小鹿掏出手机，对准屏幕大喊了一声：“来接我吧！”
    没出一分钟，陈挚的车便自不远处高调又招摇地驶了过来，然后戛然停在三人面前。
    时小鹿废话不多说，一屁股坐到了副驾上。
    然后对杨、向二人丟下一句“周末愉快”，便跟著陈太子连人带车一溜烟地不见了。
    杨清越立刻戏精上身。
    她掏出自己的手机，“万分惊讶”道：“啊！手机啥时候新添了该功能：
    只要对著屏幕喊一声『来接我吧』！便会自动唤来一位大帅哥接驾？！是deepseek在搞鬼吗？”
    隨后，她也对著屏幕喊起来：“来接我吧！”接著还煞有介事地左顾右盼，“咦？来接我的帅哥呢？”
    “杨女士！”向远这回可真笑坏掉了，“咱別演了！行不？”
    “不是！我实在是意难平！她时小鹿也太重色轻友了！”
    “热恋中的人哪个不重色轻友？”
    “还有你！向远！你也太没『血性』了！面对情敌『陈挚』，一点儿反抗都没有，人家还没亮剑，你就早早缴械投降了！”
    向远訕訕道：“我就问问你，在我跟陈挚之间，但凡是个人，谁会放弃陈挚而选择我？”
    “那倒是哦！”
    “所以！现实如此强大，我为何要做徒劳的反抗？”
    “难得你如此通透，如此豁达！以前真小瞧了你！”
    “我通透？我豁达？”向远满脸都是揶揄的笑。
    “听这意思，向公子有故事哦.......”
    “你知道我为什么通透？我为什么豁达？
    因为我自己也不是什么好鸟！在高中的时候，我在老家就谈了个女朋友。
    后来高考，我被上海的大学录取，她去了老家的一所师范本科。
    那会儿的我们，就跟电影里的桥段一样，山盟海誓：大学一毕业，就到同一个城市相聚。结果……你已经知道了。”
    “靠！上岸先斩意中人！你向某人果然不是什么好鸟！”
    “所以说，谁也別怨谁物质，谁也別恨谁现实。都他们的不过是人性！”
    “所以说，世间本来就没有所谓的爱情。”
    “有！只是跟你理解的爱情不一样。
    你理解的爱情是你对我至死不渝，我为你海枯石烂。
    但现实的爱情则是综合实力的价值匹配：顏值、智商、性格、工作、家庭背景、財富实力……等等。”
    “听你这么说，似乎可以很好地解释，我老公为什么多年都热衷於被外派到其他城市工作了。
    是他认为，我们俩的价值已经不匹配了。用大白话说，就是他已经开始嫌弃我了，认为我配不上他了。”
    向远认真地瞅牢她：“其实我们几个早就开始为你担心了。
    你跟你老公总是这样过真不是个事儿！两地分居的婚姻，有一个算一个，都危机四伏。”
    杨清越张张嘴，刚想说什么，但连一个音节还没发出声，向远便果断地打断了她：
    “你想说，我老公不一样，是吧？哈哈哈！你知道你要说的台词有多老套吗？
    每个人都这么说，但真相是没有一个人是例外！”
    杨清越挣扎著又张了张嘴，最后还是闭上了。
    几秒钟后，她还是不甘心：“那么你说，该怎么解决？”
    “我连婚都没有结过，你问我如何解决婚姻难题？当然，看出了你们的问题是一回事，但要解决问题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
    “但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旁观者清！”
    “我知道结束两地分居是唯一的解决办法。
    但你真不晓得，即便是假期短暂的几天，我们凑到一块儿，我都有窒息的感觉。
    所以连我自己都不想跟他重新住到一块儿去了。”
    “具体怎么说？”
    “就是他拒绝做任何沟通。
    一个人坐那儿玩手机、打电脑游戏，我跟他想聊聊，他满脸都是一副『有啥好聊』的那种厌烦。”
    “啊！那种气氛想想都叫人窒息。你俩明知有问题，却都不去面对问题。”
    “我就像被困在一间屋子里，想走出去透透气，却发现四下都没有一扇门可以打开。”
    “难怪小鹿喜欢看《围城》：婚姻就像一座围城，里面的人想出来，外面的人想进去。”
    杨清越冷冷一笑：“世界上的所有事，都是《围城》！”
    其实，不光小鹿这边的俩死党闹意见，陈挚那边的几个弟兄也早瞧不惯了！
    据“弟兄们”说：“自从老大认识了时小鹿，他整个人就跟幻灭了一般，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陈挚的弟兄们？从哪儿蹦出来的？
    哈哈！这是什么话！谁还没几个死党！
    陈挚的死党便是跟他一起玩音乐的蓝草乐队成员。
    一年前，陈挚在上海的网红一条街泰康路220弄租了一个工作室，取名“乐天音乐”。
    该工作室都做哪些生意？
    主要有两大块：音乐创作和在周末、节假日进行一些商演。
    在上海，被公认的最时尚的地方是哪儿？
    当然是位於法租界的新天地！
    而“乐天音乐”所在的泰康路，则被称作小新天地。
    这条街最初声名鹊起，是因为已故油画大师陈逸飞的入驻。
    后来一批又一批的艺术家慕名而来，绘画的、雕塑的，开音乐工作室的，做手工艺品的……
    结果把个原先寂寂无闻的小巷子搞得名声在外！
    这下好了！房租开始水涨船高。
    若干年后的今天，艺术家们只得含泪，轻轻地他们走了，正如他们轻轻地来，他们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
    正所谓成也萧何，败也萧何！

 第20章 闪闪发光的你

    今日，好久不露面的陈挚，刚一冒泡乐天音乐，“弟兄们”便炸开了。
    “咋回事啊？老大！咋还得三催四请才能约你出来一次啊？不就『又』谈了个女朋友吗？”
    “跟你说！老大！你再玩失踪，我们马上给你操办葬礼！权当你死了！”
    “够了！畜生们！吵死了！”陈挚的音量一大，那帮畜生立刻调低了自己的音量。
    “老大！时小姐到底有啥特別的？咋恁大能耐？能把你玩到人间蒸发？咱们又不是没见过你的其他歷任女友！”
    “什么话！”陈挚又恼又笑，“我刚玩a股，是真的忙，好吧？！”
    “切！谁不知道，忙还是不忙，要看对谁！对你的时小姐，肯定就有的是时间咯！”
    “那跟你们没有半根毛关係！”
    “老大！这不符合常理！你以前的歷任女友，不都是跟我们玩在一块的吗？怎么这回就只你俩玩，把我们给拋弃了？”
    “以前归以前？这回可不一样！”
    “这回有啥不一样？”
    “有爱情那味儿了。”
    哎呦我去！那群畜生顿时笑得跟一群畜生似的。
    “老大！你居然被『爱情』啦！哈哈哈！”
    “老大！你咋这么可怜？咋就摊上『爱情』那档子倒霉事了！”
    也难怪这几个畜生一谈爱情就阴阳怪气，只因为在此之前，他们另外的好兄弟一旦摊上“爱情那档子倒霉事儿……”
    用他们的话说：
    “就跟突然死了一样！再也寻不著人影儿了。”
    “而且个个重色轻友，咱们一道混了好几年的交情说断就断。”
    “怎么会？”陈挚发誓，“咱们的交情地久天长，永远断不了。”
    “信你个鬼！”
    “不信？咱们走著瞧！”
    然而事实真相是，仅仅一个月之后，那几个畜生的预判便成真了。
    陈挚果真跟死了一样，从他们的圈子里消失了。
    约他喝酒、聚餐、玩球，他的回覆永远是：忙忙忙！
    “他娘的！谈个恋爱有啥可忙的？！”畜生们个个意难平。
    好不容易露个真容，永远讲话不超过三句半。
    “喂！”陈挚这会儿大声呵斥，“你们喊我来，到底是谈情说爱的，还是谈正事？”
    畜生们恐他转身即逝，只能忙不叠道：
    “谈正事！谈正事！咱们又接到一个商演……”
    无论是小鹿这边的孤男寡女，还是陈挚身边的一群“畜生”，一件事令他们均始料未及：
    仅仅一周后，他们竟然一同上演了一大出跟彼此的“相见欢”！
    毫无防备的，时、向、杨三人，在群里收到了一张海报请柬：
    “蓝草”乐队队长陈挚，诚邀三位参加本乐队於本周五下午八点在上海国际会议中心的演出。
    主题：中美建交42周年庆典晚宴！
    海报上，一袭黑衬衫，黑西装，黑西裤，黑皮鞋，斜跨吉他的陈挚占据c位，一如既往地帅到没朋友。
    微笑的贝斯、冷酷的键盘、光头的鼓手围绕在他周围……整张海报望过去的第一眼，简单粗暴一个字：酷！
    杨清越首赞：这也太“巨星”了！
    向远又酸了：哼！谁还没玩过一两门乐器！
    小鹿笑他：那可不一样！我也玩过钢琴和吉他，但时至今日，所有技能都正堆在我家的储藏室里吃灰呢！
    周五，如期而至。
    小鹿他们仨根据陈挚发的位置共享，顺利来到了“乐天音乐”所在的网红一条街：泰康路220弄。
    之后按照陈挚的指引，直奔“乐天音乐”。
    还没进门，他们就听到鼓乐齐鸣。
    他们顺著这股子噪音而去，一个“很乐队”的乐队赫然出现在了他们的眼皮子底下。
    永远站在c位的队长兼吉他手兼主唱陈挚，身上挎著他心爱的原木色吉他；
    一会儿示意键盘手来一段独奏，一会儿让鼓手继续敲……那架势，是不是很“队长”？
    再看那个鼓手，顶著明晃晃的大光头，有没有很“鼓手”？
    至於贝斯手，无论谁来谁走，永远低头不理，“冷酷到底”，咋样，“很贝斯”吧？
    向远一瞅这排场，禁不住大嚷：“第一次跟现场乐队这么近，我感觉整个人都『音乐』起来了！”
    陈挚被他一嚷，猛地回过头来。
    杨清越立刻就痴了：“这是谁家公子？如此俊秀？！啊！我爱上他了！”
    小鹿將她推了一个趔趄：“別丟人现眼了！那是我的男人，你起开！”
    陈挚笑著迎上前来。眾人围到一块儿，一顿乱七八糟的相互介绍后。陈挚大声提醒：收拾装备，儘快出发！
    小鹿见他满身满手满满的都是东西，忙取过来了吉他：“我帮你拿这个！”
    杨清越则一把抢过他手上的曼陀铃：“这个归我拿。”
    隨后，她往自己的身上一挎，再然后把手机往右上方45度角倾斜，咔嚓咔嚓接连来了好几张自拍。
    “怎么样？”她显然是满意的，“妥妥的文青范儿！有没有？”
    向远则摊摊他空空如也的两只手：“我能帮忙拿点儿什么？”
    杨清越立刻將四个乐队成员堆在角落的外衣往他怀里一塞：“你是为眾人抱衣者。”
    有趣的是，恰恰在那当儿，光头鼓手出人意料却又顺理成章地，脱掉了他的长袖衬衣。
    他一边嚷著“太热了”，一边將“很有味道”的衬衣扔给了向远。动作德芙一般丝滑，毫不拖泥带水。
    向公子不服：“为啥你们有乐器可抱，我只能抱这个？”
    小鹿逗她：“可能是破窗效应吧。”
    “破窗效应？那是个什么鬼？”
    “就是说一个房子的窗户如果被人破坏了而没有得到及时修復，那么便会给人一种这个房子没人管的印象。
    於是，便会有更多的人来破坏这座房子的其他窗户。”
    “延伸到我的例子：杨清越最初把一堆衣服塞给我，我没有及时拒绝，便让人有了我就是专门帮忙拿衣服的印象。”
    “哈！就是这个道理！”
    “这么说，我好像已经成了破窗了？”
    杨清越笑他：“自信一点，把『好像』去掉！”
    小鹿安慰他：“破窗总比破鞋强点儿，是吧？！”
    对此，向远不知该回答“是”还是“不是”。
    他瞅瞅自己臂弯里满满的衣物，依稀仿佛回到了自己的学生时代：
    好像无论是跟同学去踢足球，还是打篮球，他永远都是帮別人抱衣服的那一个！
    “难道我天生就自带『破窗』基因？”他喃喃自问。
    赶到演出现场，离晚宴开始还有近两个小时的时间。
    杨清越不禁诧异：“为什么要来这么早？”
    小鹿解释：“他们需要对表演现场的舞台、音效以及各种设备进行测试和熟悉呀，以確保正式演出的时候万无一失嘛！”
    “呀！连『非专职』的演出都这么敬业！”
    “其实你说错了！陈挚可比一些『专职』的敬业多了。人家『专职』的，最擅长的就是『耍大牌』。”
    向远醍醐灌顶：“说的是哦！”
    小鹿大笑：“你又懂了！”
    陈挚他们在忙於现场音效测试的时候，整个宴会大厅已经被布置得整洁奢华，典礼一般高级又庄重。
    向远瞅准机会，跟服务生套近乎：“所有的餐桌都已经满员了吗？”
    服务生並未设防：“今天是自助餐，所以宴会开始以后，大部分人会站著用餐，不一定需要坐到餐桌那儿。”
    向远双拳一握，暗道：那太好了！那就可以混进被邀请嘉宾里，尽情享用美食了！
    他看看手机，已经过了晚上7点，他的飢肠虽然尚未开始“轆轆”，却也一不留神，时不时地发出一两声令人尷尬的异响了。
    他悄声问小鹿：“这晚宴再不开始，我就要跑出去吃下一头牛了！”
    小鹿道：“牛算啥？我能吃下一头狼！”
    “我去！你確定自己不会被狼吃掉？”
    “切！猎人常常是以猎物的形式出现的！”
    就在所有人以为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时候，陈挚突然急匆匆地朝小鹿的方向快步而来。
    “小鹿！”他看上去又急又气，“晚宴主办方突然要求，乐队主唱必须是女歌手，说这样才更符合大眾审美！”
    “哈？！这么奇葩？”
    “谁说不是！”
    “这也太形式主义了吧！”
    “说实话，如果给我足够的时间，这事儿一点儿也不难：
    我认识好多个出类拔萃的女歌手，可眼下离宴会开始只剩一个小时了……”
    “无理要求，难道不能拒绝？”
    “理论上可以，但美领馆是我们的大客户，惹不起。”
    “可你又不是大卫科波菲尔！凭空能变出一个女歌手！”
    “我得继续进行现场音效测试和彩排。你看这样行不行：
    我的v信有个歌手群，你帮我单独联繫几个女歌手，把我们今天的歌单发给她们，看看谁愿意並能够在半小时內赶来这里。
    条件是必须会唱歌单上的所有歌。费用3000。”
    “价格是否可谈？”
    “极限5000。”
    “好！交给我了！”
    接过陈挚的手机，小鹿通过女歌手群，给所有的18个人发去了同样的私信。內容一致：歌单、价格，以及半小时內必须赶到。
    一分钟內，她收到了五条回復。
    其中三人无法在半小时內赶到。淘汰！
    另外两人符合了所有要求，但其中一人要求费用加倍。淘汰！
    於是最终，小鹿选择了英文名叫贝可的女歌手。
    当然，在贝可已经坐车赶来的路上，小鹿又陆续收到了很多女歌手的回覆，表示她们符合她简讯的所有条件。
    小鹿只能给她们复製粘贴同样的答覆：歌手已经选好，希望下次能够合作。
    贝可赶来宴会大厅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7:45。
    宾客正在陆续进场，预热充分的晚宴，只等主持人的一句声明，便將华丽开场。
    而舞台之上，所有乐队成员已经严阵以待，只等“救场如救火”的女歌手c位登场。
    职业的毕竟是职业的。只见贝可將上衣外套一脱，隨手扔给了目瞪口呆的向远——职业抱衣者。
    那一刻的向远之所以惊诧到了家，是因为他早將之前抱了满怀的衣服放到休息室了。
    所以贝可毫不犹豫地在眾人之中选中了他帮忙“抱衣服”，著实令他既惊掉了下巴又百口莫辩。
    褪去外套上衣的贝可，身著红色吊带长礼服，就那么“很明星”地，穿过重重目光，一路走向舞台中央。
    陈挚上前，刚想跟她沟通第一首歌是唱中文的《金风玉露》，还是英文的《卸下偽装》。
    贝可突然面带微笑，声音却字字冰冷：“我没想到演出现场这么高档。所以演出费我要一万。”
    陈挚的脸色陡然变僵。
    小鹿发觉了异常。她快速上前，弄清了缘由，不禁皱眉。
    “贝可！你是否知道，再有10分钟，演出就要开始了？”
    “当然知道。”中国姑娘贝可很自然地耸耸肩，耸得跟地道美国人一样。
    “那你知不知道救场如救火这个说法？”
    “那我不清楚。”
    陈挚插言：“贝可！多一分钱都没有！你可以走了！”
    小鹿跟贝可瞬间目瞪口呆。
    贝可的態度立刻就软了下来：“嘿！陈挚，你看你还真生气了！”
    “我並没有生气。”陈挚淡淡地回应。
    “咱俩能否心平气和地聊聊？”
    “没啥可多聊的。大不了演出结束后，承办方拒绝付给我演出费，那我自掏腰包付给我的乐队成员就好咯！
    对了，贝可！你的来回打车费是多少？我这就付给你！”
    那一瞬间，空气几乎变成了固態的。因为小鹿明显有种窒息感。
    她仿佛能够看见，在陈挚跟贝可中间，有一根粗麻绳，此刻的两人都在拼尽全力，进行博弈。
    几秒钟后，贝可突然笑靨如：“第一首歌唱什么？”
    陈挚也马上回答：“先唱中文歌怎么样？”
    小鹿赶紧转身，逃也似地溜回到了杨、向二人的身边。
    她刚刚定了定自己的惊魂，舞台上便音乐声起了。
    在“很老上海腔调”的《金风玉露》歌声中，主持人大声宣布：中美建交42周年庆典晚宴正式开始。
    一眼望过去，中美嘉宾个个欢欣，人人喜悦。
    小鹿偷偷將刚才舞台上发生的博弈讲给了杨、向二人。
    听得他俩那叫一个震惊！

 第21章 如果爱

    杨清越首先说：“小鹿，凭女人的第六感，我觉得这个贝可跟陈挚有『过去』。”
    小鹿淡然道：“不需要第六感。贝可应该就是陈挚的前女友。”
    “啊！小鹿！那你可得防著点儿。”
    “为什么要防？有多少人爱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爱谁！”
    “倒也是哦！你没有办法阻止別人来爱你，但你可以选择接受或者不接受。並非每个追求者，你都要来者不拒！”
    小鹿“哼”了一声：
    “他若真那么来者不拒，便不再配我爱他！
    陈挚就是一只精美绝伦的碗，在我之前，有多少人用过这只碗我不在乎。
    但在我开始用以后，任何人都別想伸筷子进来抢食吃！”
    “可自己的男朋友有太多异性惦记著，终归得多个心眼。还是防著点儿吧！”
    “防？怎么防？
    爱情『必须』是两个人的游戏！
    一旦有人『允许』第三个人参与进来，不论我的心有多痛，都会一秒钟也不耽搁，果断提鞋跑路！”
    “嘿！你说的倒是瀟洒！我就不信，一个入了你心的人，你说断就能断！”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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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因为在对方允许第三人加入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把你的心如刀割，万箭穿心当回事儿了！
    那会儿你做什么人家都会嫌弃，都会挑剔！”
    “小鹿！你这话有点儿道理！好像不爱真的是从挑剔和嫌弃开始的！”
    “还有，任何第三方的突然明牌，绝不是你看到的『突然』，而是背后的『蓄谋已久』！
    所以，你完全不设防，而人家却蓄谋已久，那杀伤力足以致命！如果不跑，难道等死？”
    “可等人家明牌了再跑，是不是已经太晚了？怎么能及早发现？”
    “你家里有燃气热水器吧？
    在你洗澡的时候，向来恆温的水，突然变得忽冷忽热，就证明有人在跟你『共享热水』了！
    所以，一旦你的伴侣对你的態度开始忽冷忽热了，那就赶紧跑路！如果不跑，人家连杀你的心都有了。”
    “哈哈！时小鹿！你这是遭遇过多少渣……”
    “停！”小鹿打断她，“我永远不会甩锅给別人！一切都逃不过人性两个字！
    因此，所有问题都是我的问题！当我成了被淘汰者，那就说明，我一定有不如人的地方！
    在人家的心里，在那一刻，我已经配不上他了！所以，別怨別恨，认输离场。然后默默地进步，默默地变强。”
    “变强以后呢？宽恕还是报復？”
    “都没必要。人家根本『不屑於』你的宽恕，因为人家从来就没认为哪里做错了，所以谈何宽恕？！
    至於报復，我也不会。因为那需要太多时间跟精力。
    我的时间跟精力都太宝贵，只会用在让自己闪闪发光的事情上。
    所以，爱的另一个极端不见得就是恨，也可以是『放下』！”
    “强！”向远狠狠地给了小鹿一个“点讚”的手势。
    “但只有强者才能这么所向披靡！自己如果不强，那只能唯唯诺诺，委曲求全。”
    “对！所以一个人的终生事业，就应该是把自己不断地变强。
    而不是到处去寻求一个强者来护住自己！因为人家说不护就不护了，你又能拿人家怎么样？”
    杨清越则突然煽情地抱住了她：“小鹿！我太崇拜你了！”
    杨清越经歷过被爱，所以很清楚被爱是怎么回事。她也经歷过不被爱，所以同样清楚爱消失了是怎么回事。
    如果爱，那么你哪儿哪儿都好。如果不爱，那么你连活著这件事本身都是错的。
    你忘了带钥匙，如果爱，他会满眼宠溺：“你这个小迷糊”！
    同样的事情，如果不爱，他会怒道：“你长没长脑子！”
    如果爱，他会说：“我养你！” 如果不爱，他则说：“是我养的你！”
    突然，宴会现场突然掌声四起。
    台下的三个人同时抬头，望向舞台。
    红色长裙的女歌手，一袭黑衣的吉他手，风情万种的《金风玉露》……
    “噢！”陈挚的迷妹杨清越n度痴起来，“我又爱上他了！”
    別说杨清越了，就连天天跟他腻歪在一起的时小鹿，竟然也有了“又”爱上了他的心动！
    因为舞台上的他，那么光芒四射，那么迷人耀眼，那么让她时小鹿心跳如小鹿乱撞……
    斯人若彩虹，遇见方知有！
    如果说之前的小鹿是爱他，那么那一刻的她，是很爱很爱他！
    那一刻的时小鹿，真真应了那句话：入目无別人，四下皆是你！眾生皆草木，唯你是青山！

 第22章 st大雅：这票打99分都算不及格！

    从5月到11月初，时小鹿的日子可谓有如神助，一路开掛！
    用杨清越酸过的话说：赌场、职场、情场三得意！瞧把她时小鹿给飘的！
    那么进入11月份，赌场又发生了啥情况？
    赶紧看乐趣哥刚发的，还热辣滚烫著的新帖：
    我呢，虽然说过：牛逼的票不需要解释！
    但st大雅这只票（咱们可以叫它大鸭子），我特別想说道说道！
    为啥？
    因为太优秀了！满眼满心都是它！谁给它打99分都算不及格！
    思路：绿电，绿色能源，光伏肯定是重要的一个环节。
    但问题是我们国家用电量最大的省份在沿海的省份，有大量土地资源的则在西北。大型光伏电站在东南沿海省份是不现实的。
    所以前段时间国家政策要大力发展屋顶光伏，企事业单位政府机关的屋顶装上光伏，全部搞起来的话，也是不少的量。
    屋顶光伏是未来景气方向没问题。
    目前这方面的龙头是森特股份，联合隆基，確实占据了制高点，但是森特我嫌市值大了，涨幅太高了，性价比不行!
    大雅重整成功后也全力进军这个市场。
    从近期公司发布的公开新闻来看，也就是上周，大雅的总经理和北京能源集团、国开能源集团等三家企业一起去了哈尔滨。
    他们拜访了当地领导，就发展哈尔滨光伏项目进行了洽谈合作。
    很可能京能集团会成为大雅的財务投资人。
    再加上重整投资人是山东当地国资，所以以后山东地区的项目能接到好多。
    北京能源集团的屋顶光伏项目也大概率会交给他做。
    前途我觉得是一片大好的。
    考虑到几个股东最近疯狂分仓，悲观预计，10送18股给小散的方案会被稀释到10送14股左右。
    最近不涨不是不看好，是大户不敢买多。
    未来送股后，举个例子：10万元变24万元，然后连续跌停，腰斩的话还有20%的利润。
    考虑到行业景气度及盘子大小，我认为腰斩后如果开板，反而可以继续格局，会有一波修復。
    这票近期送股前应该没大行情了。
    可能会超预期的提前开板。感觉机会在送股后。
    天时团立刻就热闹了！
    向远：我去！这么老长一篇！乐趣想干啥？当作家？！
    杨清越：我简直热泪盈眶啊！上次他髮长篇大论谈葛洲坝换股中国能建，我每个汉字都认得，可一句话也没看懂！
    这一回，仍然每个字都认得！而且！每句话都看明白了！感慨啊！激动啊！进步大大滴啊！
    小鹿回她：你女儿是不是刚过三岁生日？
    杨：对啊！昨天刚过！问这干啥？
    向远回杨：时小鹿想说，你一孕傻三年的期限已经过去了！所以，乐趣哥的帖子你终於能看懂了！
    杨清越艾特小鹿：你哪句话不带讽刺会死吗？
    陈挚闯进来：乐趣哥又有了新標的！大鸭子？是鸭脖子吗？
    哈哈！那可是时小鹿的最爱啊！喝著啤酒啃鸭脖……嗯！人生真美妙！
    杨清越：时小鹿！说她奇葩还真是奇葩。
    她只喜欢啃些猪尾巴、鸭脖子、鸭舌、鸡爪子之类的，那些拼命啃都啃不下来几两肉的……肉！
    陈挚：她爱啃的还有“猎”手！
    啊？！
    陈挚：我俩去饭店点菜，堂堂一个汉语老师，竟然把红烧“猪”手，读成了红烧“猎”手！
    不出所料，杨、向那俩货发来一堆哈哈哈的表情包。各色姿势的都有。
    小鹿：陈挚！你把家丑外扬，对你有啥好处？
    陈挚：这不叫家丑外扬，这叫相爱相杀！
    另外俩货又拋出一串哈哈哈。
    小鹿：你们这会儿在笑的，以后我会看著你们一个一个地哭！
    那乐趣哥的评论区又是啥情况？
    一如既往，蛇蚁出动，各种打情骂俏。
    st大鸭子？哈哈！乐趣哥，你肯定爱啃鸭脖子！
    乐趣哥回他：你的话说对了一半。我爱啃鸭脖子，但不爱“啃腚”。
    噗！这下可捅了马蜂窝。
    哥！“啃腚”確实有风险，一不小心就啃错了腚！
    完蛋，从此我再也不敢说“肯定”两个字了。
    以后就用“紫腚（指定）”代替了。
    腚是咋紫的？被打了多少大板变紫的？
    ……
    眾人正东倒西歪地笑著，冷不防，乐趣哥就甩出一个大大的惊喜：
    今儿心情好，咱们来个30分钟的快问快答！只回答有关st的！
    粉丝又嗨了起来。
    哥！你说鸭脖子机会应该在送股后，那到底啥时候送股？
    答：估计下个月。
    st金正如何？
    答：不会退市，但会不会涨不知道。
    园城可以加仓不？
    答：加个毛！弱得不行！
    st天时继续拿吗？
    答：获利巨大的可以减半仓。
    贏合可以补吗？
    答：剩下的资金我要直接加满！
    说说中迪。
    答：每股净资產4元，不到9亿，拿到明年摘帽，一定会转型。
    华鈺怎么样？
    答：40多亿市值的困境反转，未来的锑矿巨头。
    st天山
    答：当年的註册制妖股，但近期不看好。
    一个接一个的问题，乐趣哥几乎都是秒速回答。
    看得小鹿他们是一个比一个震撼：
    这是怎样的脑子，才能將所有st的前世今生都牢牢铭记，隨机抽取任何一个，乐趣哥都可以如数家珍，娓娓道来……
    就问你服不服！
    就问你谁敢不服！
    所以啊，四位天时团成员但凡凑到一块儿，从他们嘴里蹦出来的词汇里，出现频率最高的，必然是“乐趣哥”。
    用向远的话说，“天才”两个字根本不足以形容他的才华，“鬼才”更合適吧！
    陈挚则从另外一个角度表达了自己的不可思议：
    “一般来说，那种偶像级人物，吸引的都是某一种类型的粉丝：要么男粉，要么女粉，要么妈妈粉，要么丈母娘粉……
    但这个乐趣哥可就神了。他的粉丝里，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各种年龄，各种层次，可谓通杀！”
    “小鹿，你在他的粉丝里算啥粉呢？”向远笑问。
    “金刚粉或者钻石粉。总之是最硬的那种粉。在我心中，他就是神一样的存在！”
    “哦哦哦，姑娘！我劝你不要太魔怔了。一个来自网络的虚幻人物……”
    “虚幻？”小鹿追问，“我问你们，你跟著这个虚幻人物赚到钱了没？”
    “赚是赚到了，还不少呢。”
    “这不就结了！跟著此人，钱实实在在赚到手了，却开始质疑这个人的真实性了？”
    “乐趣哥这个人的真实性我倒没怀疑，我只是想提醒你，距离会让你过度美化他而已。”
    小鹿咯咯笑起来：
    “你以为我是李敖吗？李敖追胡因梦的时候，硬要將人家幻化成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梦境仙子。
    可婚后呢？在目睹了她因便秘而满脸胀红，青筋暴突的窘態时，竟然痛心疾首，大呼『梦碎了』！
    幼稚不幼稚啊！我就跟你说吧，我从来没有试图美化我乐趣哥……”
    陈挚乾咳两声，他的一双欧式电眼跟向远的韩式眯眯眼对望了两秒钟，来了次標准的“大眼瞪小眼”。
    两人的小动作何曾逃得过小鹿的那双“爱搭不理”式猫眼。
    可她继续她的“不搭理”，继续高谈阔论“我乐趣哥”。
    “在股市战场上，我乐趣哥运筹帷幄，有勇有谋，挥斥方遒，大杀四方。
    那么从战场上下来，他当然跟普通人一样，可以打嗝放屁抠脚丫子！对了，还可以便！秘！”
    说来邪门，在她口吐芬芳，蹦出来“便秘”两个字的一剎那，整个员工餐厅仿佛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换言之，整个餐厅的人別的话没听见，只听见了她时小鹿的一声断喝：“便！秘！”
    於是……
    （此处省略一千字，请在座的各位自行脑补当时的画面。）
    然而，你以为那一刻的时大小姐会尷尬吗？呵呵！有些话是咋说的来著？只要你不尷尬，那么尷尬的就是別人。
    只见大小姐不慌也不忙：“俗话说十人九痔，说到便秘这件事儿呢……”
    “噗！”杨清越的一口可乐吞得太急，差点儿呛掉她半条性命。
    “我求你了时大小姐！本人別无他求，人家只想好好吃个午饭，可以吗？！”

 第23章 爱让困难减半，快乐加倍

    12月底，小鹿和陈挚突然开始“做牛做马”了。
    为啥？
    因为对外国学生来说，他们最重要的圣诞+新年假期来了！
    七天！那可是整整七天长假哦！若非“客户”全都是外国人，时小鹿哪里可以凭空多出来这么多天假！
    而临近年底，很多公司又动不动就搞年会派对，因此，陈挚的“蓝草”乐队接商演接得披头散髮，连滚带爬的。
    小鹿见陈队长每天顾头不顾尾，衣带渐宽，日益憔悴，便毛遂自荐当起了他的乐队经纪人。
    自那以后，跟来电或来信息諮询演出费用、敲定演出时间以及討论演出细节的商家进行对接；
    然后再跟乐队成员一一確认的工作便全部被小鹿揽了过去。
    “啊！想不到商演竟然也变得无比享受了！”
    这是陈挚的感慨。而以前，他曾无数次抱怨他对商演的深恶痛绝。
    比如表演曲目，从来由不得他们自己做主。
    相反，承办方总是给他们命题作文，去唱一些他们自己厌烦，观眾却喜闻乐见的曲目；
    再比如，商家常常提诸如主唱必须是女歌手之类的无理要求；
    还有事先谈好了演出时间、价格，临表演时却突然调整了演出顺序，令整个乐队额外候场两个多小时，等等，等等。
    小鹿曾问他：既然那么討厌商演，又何必坚持不懈？
    “因为音乐家需要舞台，需要观眾，需要掌声。”
    一连三天，小鹿都跟隨“蓝草乐队”南征北战，奔忙於各大商演现场。
    深入接触商演，小鹿才感同身受於这些“非著名音乐人”的辛苦：
    所谓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为了台上那一分钟的绚烂绽放，他们在台下无数次的排练、磨合，精益求精，力爭完美；
    而为了台上那曇一现般的耀眼瞬间，他们常常需要將眾多且沉重的乐器从一个演出现场搬到另一个演出现场。
    但这点小辛苦仅仅是小意思，因为他们还常常接到来自外地的演出。
    於是，租下一辆大巴车，一路顛簸五六个小时，在舞台上熠熠闪光半个小时；
    再將乐器收拾归位，重新放回大巴车，一路顛簸回家。
    这样的生活，常常是披星戴月的。
    小鹿几次心疼地问陈挚：“你觉得辛苦吗？”
    “没有音乐没有舞台的生活才叫辛苦。”
    陈挚如此回答。
    每每仰望著舞台上四个忘情又忘我的乐队成员，小鹿都禁不住想：
    四个人其实都有做音乐以外的工作，但在这个世界上，却没有任何其他事情，比他们心中的音乐更神圣。
    虽然如果纯粹做音乐，他们连谋生都能成问题，但用他们自己的话说：
    “我们是在用世俗的工作赚的钱，去供养我们的音乐！”
    这就是热爱啊！
    这就是梦想啊！
    有梦想是多么了不起啊！
    小鹿突然心生羡慕：我的梦想又是什么呢？
    在无数个“雨敲窗，夜微凉”的晚上，她的身体里仿佛抽离出了另一个自己，站在远远的高处询问自己：
    小鹿，你想要一个怎样的人生？
    在无数次探视自己的內心后，她发现，她自己也是有梦想的，虽然她的梦想听上去太过抽象了：
    她希望有朝一日不再需要给任何人打工！她可以经济独立，精神独立，不依靠任何人，只凭自己就能拥有体面的人生！
    每次她跟杨清越表达这样的想法，后者都直翻白眼：
    你这些话说了等於白说！梦想要具体！
    比如你想自己做老板，那么你是想开个咖啡店？还是甜品店？还是像咱们校长一样，开个自己的汉语学校？
    小鹿摇头：“我是真的没有具体规划！我的梦想是一种结果。就是我可以不用去做任何自己不想做的事情！”
    “得！依然是说了等於没说！”
    因为自己的梦想模糊又抽象，所以小鹿就特羡慕陈挚这种清晰地把音乐视为“高贵梦想”的人。
    他们为了让自己的原创能被更多人所知，从来不计较此需要做出多少没有回报的投入。
    这令不由得心生敬畏。
    所以她发自內心地，想为如此坚定梦想，热爱梦想的他们多做点儿什么。
    假期一共七天。有五天时间小鹿跟陈挚都被这些商演搞得像陀螺一样团团转。
    前四天的商演虽然让所有人都累得云里雾里，但好在一切顺风顺水。
    可大麻烦出在第五天。
    假期最后一场演出，地点是远在云南的大理。
    小鹿主动大包大揽了乐队经纪人的这份苦差。
    於是，诸如为乐队所有成员订飞机票、订酒店、订餐厅之类的琐琐碎碎当然也归她张罗了。
    演出时间是晚上7点，而当天飞往大理的航班只有两次。
    一次是早上9点，出发地是浦东机场。一次是下午一点，虹桥机场出发。
    考虑到诸如飞机延误，熟悉演出场地等潜在的不可控因素，小鹿为所有人订了最早的航班。
    虽然眾人都对需要早起去浦东机场赶飞机怨声载道，但怨归怨，他们依然哈欠连天地及时登上了飞机。
    除了陈挚跟时小鹿。
    出啥事了？
    在过安检查验证件时，陈挚被告知，他购买机票所用的护照號码跟他当天持有的护照號码不相符。
    陈挚大惊，问小鹿：“你是从哪个平台订机票的？”
    “携程啊！”
    “所以你直接用了以往的购票记录而一键选择了乘客的证件信息？”
    “没错啊！”
    “糟糕！我的护照刚刚换新，但忘了在携程更新证件信息！”
    “啊！那怎么办？”
    “別急別急！我先去諮询一下。”
    他快步跑去东航的登机手续办理柜檯，简要说明了眼下的难题。
    工作人员指导他：以前我们碰到过这种情况，你必须给东航公司打电话，让他们通过官网更改护照信息。
    “可飞机马上就要起飞了！可能来不及！”
    工作人员摊摊手：“除了按流程办事，我们別无他法。”
    陈挚耐住性子，给东航服务热线打了电话，对方很积极地配合他进行了信息更改。
    本以为难题化解，万事便大吉了。
    可他们再次过证件验证窗口时，陈挚仍然被告知：
    机票上的护照號码跟陈挚所持的护照號码不相符，所以不可以登机。
    小鹿惊诧道：“我们已经通过官网更改过了呀！”
    “可能网站更新有延迟吧！”
    “那怎么办？”
    “没办法。”
    没办法！没办法！在极短时间內，她已经听到了太多次“没办法”了！
    於是，就在这种手足无措、无可奈何、无计可施的混乱中，他俩眼睁睁看著自己的航班飞走了。
    小鹿嘟嘟囔囔：“你看咱们得航班，就像煮熟的鸭子飞走了一样。”
    把陈挚听乐了：“让你逗死了！我本来是一肚子怒火的。”
    你若要问，小鹿又没有护照號码出错的问题，她大可不必陪陈挚一起留下来受苦受难。
    但小鹿认为，接下来要办理退票和重新订机票，那么多让人头痛的事儿，她得跟陈挚一起面对。
    她迅速退掉了原来的机票，隨后反覆查看了陈挚的新护照號码，確认无误后，才重新订了今天下一趟的最早航班。
    可悲催的是，该航班是从虹桥机场出发的。
    而更悲催的是，两人刚出浦东机场，就发现外面大雨滂沱。
    他俩面面相覷：为啥屋漏偏逢连夜雨？
    看看满手满身的行李跟乐器，再看看时间，他们哀嘆一声：
    虽然带著这么多东西挤地铁將是一场灾难，但只有地铁最能保证按时到达。
    像今天这种鬼天气，他们有过堵在高速公路，平时40分钟的车程足足耗了两个多钟头的血泪歷史。
    所以，他们今天再也承受不起任何一场新意外了。
    於是，二人毅然决然地坐地铁去了。
    可那是怎样的一次“逃难”经歷啊！
    陈挚身上挎著吉他，手里拎著贝斯，后背还驮了一个塞得满满的双肩包。
    小鹿呢，同样一个大大的行李双肩包，外加一个曼陀铃。
    在人跟人被迫“亲密无间”的地铁2號线，他们的眾多物件引来了无数人的白眼。
    但遭受“白眼狼”们的集体目光杀是可以理解的：
    因为在寸步难行的早高峰地铁里，凭空多出来这些需要他们“翻山越岭”才能跨越的东西，实在是意难平。
    当天下午1点，待他俩终於像唐僧去西天取经一样，在经歷了重重磨难，终於登上了飞往大理的航班时，小鹿都快哭了。
    陈挚则揽住她的肩膀，轻声道：“今天这么多意外，如果没有你跟我一起面对，我肯定要发疯了！谢谢你，宝贝！”
    原来，这就是爱情的意义！
    爱，会让一个人变得坚强。
    爱会让快乐加倍，而让痛苦减半！

 第24章 快乐崇拜

    陈挚是在一次酒醉之后，向时小鹿透露，他曾经是得过抑鬱症的。
    在年仅12岁时，父母便將他送去了新加坡的寄宿学校。
    但因当时，他们家的主要生意都集中在国內，所以实际上，从他7岁开始，他跟父母之间，几乎就是偶尔见见面的关係。
    也就是说，这个孤独的少年，一个人在新加坡，度过了从初中到高中的所有时光。
    大学的时候，他隨父母移民去了美国。
    发现不对劲儿是在大二那年。
    不明原因的，陈挚开始抑鬱，烦躁，不快乐，然后整夜整夜地失眠。
    他的异常被寢室好友报告给了学校，学校立刻通知到了他的父母：你们的孩子出现了严重的心理问题，你们得严肃对待了。
    父母没敢怠慢，赶紧为他办理了休学手续。
    然后，他们认真地问他：你怎么了？
    不快乐！
    那么在休学的一年里，你想做什么？
    旅游！
    可以！第一站去哪里？
    印度！
    至於为什么第一站选印度，他自己也不晓得答案。
    而在他的人生中，最喜欢说的一句话就是：难道做任何事儿都需要一个理由吗？
    没去印度之前，陈挚看多了网络上关於印度火车的种种“震撼”场景：
    比如不但车厢里可以“人踩挤挤”，车厢外也是外掛了眾多琳琅满目的，洋溢著咖喱体味的兄弟姐妹们。
    实际上呢，陈挚在印度一次都没有见过“外掛”活人的盛况。
    然而，他的印度火车乘车体验之震撼，可不比这个外掛的震级弱上毫釐。
    虽然號称去印度，是为了通过“苦行”来治癒自己迷失的內心。
    但当他登上连水都泄不通的硬座车厢的第一瞬间，立刻就被“震慑”了：
    坐铺满员是意料之中的，但过道里也被塞了个扎扎实实却是超出他想像力的。
    而最为绝望的是，他刚坐进了自己的座位不到一个小时，尿意就频频到访了。
    但他望向了厕所的方向，物理上的距离可能不到30米，然而在心理上，那一刻，厕所却成了天底下最可望不可及的诗与远方。
    可毕竟活人不能让尿给憋爆炸了呀！
    所以呢，他还是挤过人山，跨过人海，差点儿让自己被密不透风的印度人“挤压”成木乃伊后，才终於到达了厕所。
    释放完了史无前例的肾压力，从厕所刚一出来，他立刻朝反方向挤压而去。
    因为他完全秒变了主意：他要去找列车长，要求买最贵的臥铺票。
    30分钟后，他得偿所愿。
    等他带著一身臭汗，终於躺到了自己的臥铺上，一份浓烈的幸福感和快乐感把他的整个心臟都快揉碎了。
    而以往坐飞机，他父母每次都为他付费的头等舱，都未曾激起过这么强烈的快乐感。
    那是生平第一次，他发现原来快乐是不可以具象化的，也根本没有统一標准：
    它只是存在於每个人內心深处的一份“感觉”而已。
    身心俱疲的他很快便美美地睡了过去。
    然而！睡意阑珊中，他猛地就被一股浓烈的气味给熏醒了。
    他急忙侧过头，居然看到了打死他他都不敢相信的一副场景：一双黢黑乾巴，且奇丑无比的脚丫子竟然就放在他的脸旁边！
    那种恐怖场面，你敢想像吗？
    他受惊嚇过度，呼的坐了起来。
    你猜，他隨后看到了什么？居然有个满脸皱纹的老女人跟他同床共铺！他又惊又气，大呼小叫地喊来了列车长。
    列车长来了以后，一副“你少见多怪”的蔑视模样：“这有什么特別吗？你看看其他铺，是不是都躺了两个人？”
    他闻言，忙不叠地四下瞅了瞅，我靠！人家说的没错！他可真少见多怪了！
    每张臥铺上，果然都躺了两个人！
    听到这里，小鹿已经笑得在床上直打滚儿。
    好不容易止住笑后，她打趣他：“假如，仅仅是假如哈，如果跟你同床的是个印度妙龄女子呢？你还会勃然大怒吗？”
    “哈哈！如果真那样，我就遵从乐趣哥的原则，先『將计就计』嘍……”
    “然后呢？既然人家所有臥铺都可以睡两个人，你是不是不得不跟印度老女人將就一晚呀？”
    “那可不行！再『饿』，也不能『飢不择食』到那种程度呀！后来我付了三倍臥铺费用，成功得到了单独睡一张床的权利！”
    “谁说钱不是万能的！”小鹿嘆气，“再后来呢？”
    “再后来，我辗转去了一个叫曼西的小村子。
    怎么形容呢？中国的很多偏远山村我也去旅行过，但我见过的环境最差的中国农村，也比那个印度村子的条件好太多：
    那里的人，无论大人还是孩子，几乎没有人穿鞋，全都光著脚丫子在泥土路上跑来跑去。
    至於他们住的地方，没有一处能称得上房子，不过是几块破帆布搭了个棚子而已。
    床则更加只是像一个概念了：有的会用简易板材架个简易的所谓的床，而有的人家则乾脆在地面铺上一张草蓆，席地而睡。
    孩子们呢，要么光著脚光著身子，要么身上穿著不知道几年都没洗过一次、包浆都不知道被包了几层的破衣烂衫……
    小鹿被他的描述逗得咯咯笑：
    “如此说来，他们的孩子取名儿倒省心了，就叫：大包浆，二包浆，三包浆……以此类推好了。”
    两个人顿时因“包浆”两个字又在床上笑得直打滚儿。
    好不容易笑够了，陈挚的故事才得以继续：
    “但是你相信吗？
    后面我看到的，是他们大人孩子一起围坐在用几块砖头垒出来的简易炉灶前。
    他们看著锅里煮著的满满一锅土豆燉肉而快活地边唱边跳，他们脸上当时洋溢的那种快乐，简直了！我太羡慕了！”
    “哦！有肉吃，日子也还过得去嘛！算不上赤贫呀！”
    “你哪里晓得！他们锅里的肉，是我当天带过去的，他们一年都不一定能吃得上一回肉呢！”
    “啊！”小鹿不免动容，“你……好善良。”
    “唉！惭愧，举手之劳的事儿。
    而且，给他们一顿两顿买点儿肉吃很容易，我也可以改变他们一天两天，甚至一个月的生活。
    但我並没有能力去彻底改变他们的命运。但是他们，却彻底改变了我。”
    “怎么讲？”
    “你看，他们仅仅因为晚饭有肉吃，就可以很快乐！所以你看，快乐是不是很简单！”
    “是呀！”
    “所以，我的抑鬱症是不是有点儿无病呻吟？”
    “嗯……”
    “离开印度后呢，我又去了尼泊尔的山区。
    那里的人们，仅仅因为政府出资，帮每家每户按上了自来水就快乐得欢呼雀跃。
    最后，我去了缅甸，当时的缅甸局势动盪，那里的很多人，只要当天晚上听不到枪声就能让他们很快乐很满足！”
    不得不承认，陈挚是敘事高手，他的“寻找快乐的自愈之旅”实实在在地震撼到了时小鹿。
    那一刻的她，从之前对他的单纯的爱慕，凭空又多出了一份心疼。
    她半支撑起身子，用一只胳膊牢牢地抱紧了他。
    “下面的故事让我来猜……
    经过了这次东亚之旅，你的抑鬱症被成功治癒！所以，你重回大学校园，以优异的成绩完成了学业！”
    陈挚摸摸她的头髮：“你猜的分毫不差。”
    “所以，你的故事大结局是：终於，你变成了一个快乐的人！”
    “没错儿！而且到了大四，还稀里糊涂，在同学的鼓动下买了30万的饼子，结果一不留神就財富自由了！”
    “哈哈哈！多么童话的结局！”

 第25章 大资金求安全 小资金需冒险

    最近一两年，网络上出现了一个新名词：小镇做题家。
    名词解释：小镇做题家指出身小城镇，埋头苦读，擅长应试，但缺乏一定视野和资源的青年学子。
    向远，便是小镇做题家的典型代表。
    过去半年，天时团四成员跟著乐趣哥南征北战，贏得了一场又一场经典战役的大胜仗。
    让他们几个赚爽了以后，四人又是怎样处理帐户上突然增加的资金的？
    是把盈利取出来，该还贷还贷，该还债还债？呵呵！那你就太低估股市韭菜们的狼性和赌性了。
    用杨清越的话说：“我恨不能把老公卖了钱加仓，怎么可能赚了点儿就减仓？我还要继续赚，翻倍翻倍再翻倍……”
    而股市，看似那么虚幻：每天不过是一堆堆数字的上躥下跳，一根根分时线的“浪奔浪流”，一串串红绿蜡烛的冲顶和坠崖。
    但同时，股市又那么真实：每个有股民的家庭，都在上演同一个故事：股市里挥金如土，生活里缝缝补补。
    向远的股市惊魂应该是很有代表性的：
    跟乐趣哥做st之前，他在股市最铭心刻骨的一次记忆，是某一天，他满仓打板一支票。
    结果它当天就上演了天地板，令他一天亏损了6万多。要知道，他一个月工资也就两万上下。
    当天下班回家，他在家门口了將近十分钟，才调整好了痛彻骨髓的情绪，微笑著打开了他们家两室一厅的房门。
    而所谓的两室中的一室，其实是原本就迷你的客厅又被牺牲掉了一半隔离出来的。
    不然怎么办呢？上海房价寸土寸金的。
    即便是这个建筑面积只有70平米的老破小，也已经令他们这种从小地方举家搬来上海寻梦的普通家庭倾囊所有了。
    而且，即便倾囊所有，也才仅仅凑够了一个首付而已！
    而且的而且！眼前的这个70平，也是他们家採取了种种迂迴战术，歷尽各种磨难，才最终得偿所愿的！
    什么呀！买套房怎么就比唐僧西天取经还难了？！
    不信？不信你就仔细听听！
    2013年寒假，正念大三的向远开始跟父母认真地探討毕业后留沪还是回老家的话题。
    令他震惊又意外的是，做了一辈子小镇財政局公务员的父母掷地有声：
    千辛万苦考去了上海念大学，到头来兜兜转转再滚回老家？那人这辈子到底图了个啥？
    向远除了震惊还是震惊。
    “如果留沪，那么求职、租房、落户……一系列难题！”
    “我们现在的这套房，能卖上80万，可以帮你在上海付首付。”
    “80万的首付只能买在外环外。”
    “一步一步，从外环外向內环內的房子置换，咱们採取农村包围城市的战略！”
    向远被父母的这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鼓动，立刻感觉自己將来必定能成为上海滩的新一代梟雄。
    寒假过后，他立刻跑去学校附近的中介看房子。
    一通交流下来，他的买房激情遭到了史无前例的暴击。
    不是房价！而是购房资格！
    他第一次得知，外地人在上海买房，竟然得有“购房资格”！
    2013年的购房资格，是一年社保或个税记录，而且必须是已婚！
    別的不提，光是已婚这一项就把他判死刑了！
    向远万念俱灰，將情况如实告知父母。
    父母却见招拆招：
    “我跟你爸不是已婚的嘛！先用我们的名义买房，將来再改你的名字！至於社保……
    你赶快找个公司，把我跟你爸的个税或者社保想办法缴起来！我知道掛靠一个公司代缴社保到处都是！”
    向远仅仅震惊了几秒钟，隨后赶紧照办！
    就这样，如果一切顺利，到了2014年7月，“向家人”便將拥有在上海买房的资格跟实力！
    但是！！！
    2014年5月，上海突然拋出购房新政：一年社保变两年！
    而且！当年上海房价出现了令人瞠目结舌的暴涨！
    向远再度万念俱灰。
    但向家父母却是打不死的小强：
    儿子！暂时放弃上海，赶快！去上海的周边桥买！那儿目前还没涨，但看上海眼下的暴涨势头，桥肯定也会受益！
    结果，向远马不停蹄，用父母卖掉老家房子的80万，去桥全款买下一套120平。
    接下的情节可以按一下快进键：
    2014年-2018年，上海房价平均涨幅3倍。
    向远买在桥的房子也获得了同样的涨幅。
    在此期间的2016年，上海的购房新政又发生了新变化：两年社保变为5年！
    用向远的话说：外地人在上海买房的速度永远赶不上购房新政的变化速度！
    终於！在2019年，向家卖掉了桥的房子，获得了两百多万的首付款。
    同时，向家父母在上海的个税缴纳记录也连续满了五年！
    於是！
    在上海青浦区17號线徐涇地铁站附近，向远用父母的名字，买下了现在这套70平的商品房。
    如此跌宕起伏的上海买房经歷，够不够盪气迴肠？！
    那么，上海到底有什么好？既然那么辛苦，把上海的房子卖掉，可以换老家的两套房子，而且是全款！为什么不回到故乡？
    这是跟向远他们一样，有成为“新上海人”梦想的族群，被別人问了千百遍的那个问题。
    然而所有被问过的人都有同样的经验：
    那就是你无论给出怎样的答案，对方总有千万个理由准备好了来跟你辩，以证明上海的各种不值得。
    既然话不投机半句多，他们便开始心照不宣，不再跟任何人辩驳，为什么上海值得。
    还是那句话：彪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释！
    剪不断的月光，回不去的故乡。
    忘不掉的阿娇，深爱你的姑娘！
    那么，2021年的今天，在上海买了房，落了户的向远，又怎样看待股市的呢？
    他如是说：我不相信靠我的工资能发財，所以我选择了进入股市。
    这回，向家父母不再激进：
    儿子，股市就是du场。小du怡情，大du伤身。
    我们建议，你做投资可以，但不要做风险太大的投机。
    向远答：大资金求安全 小资金需冒险

 第26章 关灯吃麵

    在股市一天亏掉向远仨月工资的那天，晚饭桌上，向妈妈如往常一样开讲了。
    她首先跟他讲了一大堆这个肉又涨价了，那个菜又打折了的最新菜市场行情。
    突然，她满脸兴奋：“儿子！你猜今天1.5升的光明牛奶我省了多少钱？整整1块5！
    今天呢，我看家里的牛奶不多了，本来已经打算在家门口的便利店买了。
    结果一看价格，竟然20了！这上周才18.5呢！
    我一气之下就去了远一点儿的第二家，19块！也涨价了。
    想著反正我有时间，索性去了第三家，哈哈！果然，18.5买到了一桶！”
    根本不需要用职业財会的大脑，也能在一秒钟內口算出，即便去买最贵的20块一桶的1.5升光明牛奶，6万块也能买3000桶！
    也就是说，做母亲的为了省个块儿八毛的寧可跑三家超市去对比一桶牛奶的价格。
    而他这个不孝子，一天就亏掉了3000桶牛奶！
    那一刻，向远真真体会到了什么叫心如刀割。
    他轻描淡写地对母亲说了句：“妈，今天活儿太多，我有点儿累了，先睡会儿，晚点儿再吃饭。你跟爸先吃，別等我。”
    “行！”
    把自己关进了房间后，突然间，所有偽装被全部卸下。
    他拉好窗帘，关掉灯，整个世界瞬间不復存在，一切仿佛陷入了天地鸿蒙，远古洪荒。
    向远將自己重重扔到床上。
    计划中，他是打算痛快淋漓大哭一场的。
    结果呢？无论他怎么冥思苦想各种淒悽惨惨的过往，比如今天亏掉的六万块需要他加班多少个钟头才能赚回来……
    然而，所有种种都换不来半滴他自己的眼泪。
    他甚至拼尽全力地去幻想，当年那个一举將“关灯吃麵”这个典故永流传的股民。
    2011年12月7日，重庆啤酒黑天鹅事件爆发，引发连续跌停，股价大幅下挫。
    12月15日，重庆啤酒经歷了连续第6个“一”字跌停的晚上。
    一名东方財富股吧的网友在重庆啤酒吧发表了一篇题为《一边吃，一边哭》的帖子。
    帖子內容很简单，只有简短的一句话——今天回到家，煮了点面吃，一边吃麵一边哭，泪水滴落在碗里，没有开灯。
    没有任何惊世骇俗的词汇，却字字震撼人心。
    从此，“关灯吃麵”，经典永流传。
    但此刻，即便这么悲伤的经典在向远心里演绎，竟也没能让他落下泪来。
    他於是意识到，自己已经记不起上一次哭是什么时候了。
    是的，他好像再也没有了眼泪。
    难道是因为，上海跟这个世界一样，不相信眼泪？
    好吧！他嘆口气，决定从下一秒开始，重整旗鼓，做一个坚强的人。
    从哪里亏掉的，就从哪里赚回来！
    他蹭地从床上跳起来，先开灯，再开门，然后衝著厨房大声喊：“妈，我饿了！有啥好吃的？”
    “我刚想去叫醒你哪！”顺著母亲愉悦的声音，向远望了过去。
    只见母亲双手捧著偌大一只热气腾腾的碗走了出来，一边將碗放到饭桌上，一边又往厨房走：
    “你先吃那碗牛肉麵。你爸的那份我待会儿再做。”
    臥槽！今天不但要吃麵，还要吃牛的肉的面！难怪今天亏得差点连裤衩子都不剩了。
    向远一屁股坐到饭桌前，对著那碗腾云驾雾的牛肉麵，一时间左右为难。
    而刚才他在自己房间里用尽了洪荒之力都召唤不来的半滴眼泪，此刻却山洪泛滥，决堤而出。
    而且，跟经典故事里的桥段一样，全都滴到了他面前的碗里。
    原来股票大亏想哭的话，必须先吃麵啊！若再加点儿悲情气氛，最好连灯也关掉。
    只不过今天，关灯这个桥段暂时是不能在向远这儿上演了。
    毕竟大晚上的，好端端去关灯，他老妈不骂他神经病，也要骂他精神病！
    其实，哪个选择走进股市的家庭，不是心怀“赚大钱改变人生”的美好愿景？
    但真正因股票而彻底改变命运的比例又有多少？百分之一？千分之一？还是万分之一？
    时间进入到12月。风光妖嬈了整整六个月的st东时开始作妖：三天一小跌，五天一大跌。
    用杨清越的话说：“不知天时从哪里冒出来了那么多爹（跌）？”
    向远也开始不满：“前两个月赚的，已经回撤严重了！”
    陈挚笑他们太呆：“你们就不能机灵点儿？我一看天时三天没创新高，立刻挪了一半资金回饼子跟纳斯达克指数基金。”
    “呵！你这种人，妥妥的精致利己主义！原来天时是你砸盘的！”
    小鹿字字带刺：“你就不怕，你这么耍机灵，等想再回来找天时的时候，人家已经高攀不起了？”
    “那就得看你做滑头的段位高不高了！”
    向远蠢蠢欲动：“陈哥，带我做饼子吧。”
    “只要你心臟足够强大！”
    “b圈一天，股市一年，你玩得转？”杨清越问他。
    “即便不玩饼子，至少也去正股薅一把羊毛呀！最近正股有几个连板股，天天涨停，天天涨停！”
    “这种股，只要你不敢买，人家就天天涨停，只要你哪天忍不住打板了，它一定给你来个天地板！”
    “哈哈！股市玩的就是人性！”

 第27章 打野之龙蛇斗

    接下来的两个交易日，天时继续跌跌不休，而正股各种题材轮番亮瞎眾人的双眼。
    晚上快11点了，向远在天时群发了一条信息：
    天时最近不涨也就算了，还不停阴跌，咱们要不要先出来，去外面打打野？
    好久，才有杨清越回復他：天天看著人家吃10厘米的涨停板，心態確实有点儿崩。
    然后，两个人就在四人群里聊开了。
    向远：最近突然开始炒作生肖概念。我呢，选了两只生肖票：一个带龙字，一个带蛇字。
    杨清越：向公子，既然有龙，为什么还要选蛇？
    向远：龙成王，蛇成妖。
    你选股可真天马行空。
    做股票也要有创意！
    小鹿突然现身：深更半夜了，还在撩骚？此群是一个纯洁的群，想撩骚请另外建群。
    杨清越回她：我跟相公子聊的內容可比你跟陈太子刚刚乾的事儿纯洁多了。
    小鹿回懟她：你是不折不扣，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然后，她艾特了陈挚。
    陈挚立刻被召唤了进来：喊我干嘛？
    小鹿回他：回答一下那俩货，你刚才干啥去了？
    陈挚：玩饼子去了！
    向远艾特他：你又不带我们一块儿玩，我们只好玩自己的。
    陈挚：玩啥？
    小鹿：生肖票，龙跟蛇。
    陈挚：嚯！毫无逻辑的乱炒也敢玩！你这脑洞！恐怕连女媧都补不了！
    向远：要不怎么说是打野呢！陈哥，要不要一起？就当娱乐一回，权当调节一下內分泌！目前龙跟蛇股价都在十块左右，咱们四个，谁选龙王，谁选蛇妖，一周后看胜负。
    小鹿：我选蛇！我爱妖！
    陈挚：难怪你整天作妖！
    小鹿回他：不去深山修仙，只来红尘作妖，快意恩仇霍霍人间！
    杨清越艾特她：我们人间咋惹你了？你要来霍霍我们？
    小鹿：哼！你们人类个个带刀，人间啊！不值得！
    陈挚：妖儿！又开始秀了？不过这次我要龙！
    向远：蛇！
    杨清越：我两个都选成不？
    小鹿：不成！打野玩的是游戏，玩游戏就得讲规则！
    杨清越：好吧，那我选龙！
    第二天，四个人按照既定计划完成了建仓。
    然后，一次不讲究任何逻辑，只拼运气的较量开始了。
    之后的连续三天，龙跟蛇几乎同涨同跌，不分胜负。
    然而从第四个交易日开始，龙就开始揪住蛇吊打了。
    龙开盘秒板，蛇则磨磨唧唧，直到收盘才微微红。
    小鹿的嘴憋了大半天都没吭声，收盘后还是变成了周黑鸭的嘴——主打一个“硬”字。
    “別看你们的龙目前得瑟得厉害，我们的蛇呢，只是低调而已，知道他是宝藏的人少之又少，情绪一旦上来必定是高歌猛进。”
    握龙的陈挚跟杨清越特不厚道地向她阴阳怪气：
    哈哈哈！希望蛇能如你所愿！
    蛇！你这个妖孽！还不快来人间兴风作浪！
    然而，嘴硬归嘴硬，第二天，龙继续t字秒板，蛇別说板了，到尾盘竟然还绿了！
    选了蛇的向远和小鹿的鬱闷那可不是一星半点儿了。
    “怎么办，小鹿，咱俩要不要弃暗投明？”
    “当心两头挨打。”
    “那你有没有个期限？要不再给蛇一天时间？如果明天再不起飞，我可要换龙了。”
    “瞧你这点儿格局！”
    小鹿心里对自己说：淡定！淡定！人在股市飘，踏空是常態，所以一定不能因为暂时的输贏而乱了方寸。
    通常情况下，小鹿的班课都被安排在上午10点至12点和下午2点到4点。但偏偏今天，在她认为生死攸关的集合竞价时间，她跟其他老师一道，被校长召集去了办公室，谈什么寒假冬令营事宜。
    那半个小时的会议，开得她魂不守舍。
    须知，和美有个极其残酷的校规：开会时间不得带手机进入会场！
    仿佛经过了一世轮迴那么久的时间，校长的嘴巴里终於吐出了如象牙一般珍贵的三个字“散会吧！”
    小鹿第一个从校长室里夺门而出。
    “什么事儿把她急成这样？”同事们纷纷问。
    “我估计是得腹泻了。”向远一脸奸笑。
    匆匆忙忙从包里掏出手机，打开了同顺。
    得！龙又又又秒板了！她的蛇呢？又又又绿了！
    气得她差点把手机扔……回包里——她愤怒的巔峰时刻，从来不会將贵重物品往地上摔，通常她会摔摔教材书本之类的物件：毕竟，她时大小姐是个有智慧的人。
    “喂！小鹿！真是太可恶了！他们的龙又涨停了！”
    向远那货，居然在大小姐怒火中烧的时候登上门来火上浇油！
    那一刻，她恨不得给他来个过肩摔。
    “进来之前你敲门了吗？”
    向远一怔，愣了两秒钟，隨后便明白了她的怨气因何而起。
    “生气不解决任何问题！咱们得想想办法，解决问题！”
    “能有什么办法？唯一的办法就是……”
    “什么？”
    小鹿一字一顿：“叛！变！”
    “你的意思是弃蛇选龙？”
    “理解力满分！”
    “可是龙已经三连板了！”
    “三板成妖！而妖股至少翻倍！”
    向远摩拳擦掌：“好！明天咱俩就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没错儿！又不给拿著龙的那两位看帐户，咱们偷偷叛变谁晓得！”
    “你可真讲信用！”
    向远的每个字里都透著“嘲讽”二字。
    小鹿不理他：“不讲信用又不是法律，不服就叫警察！”

 第28章 命运的齿轮开始转动

    第二天，集合竞价开始。
    九点一刻刚到，小鹿便收到了向远的微信简讯：怎么办？龙一字板，蛇又是一副半死不活的熊样。
    “以前的妖股，通常第四板会开个缝放人进去，所以龙的第四板，顶板的话应该有机会排进去。”
    “所以，竞价就掛单卖蛇吗？”
    “对！”
    於是，他俩在9点25分顺利清掉了蛇，隨即打板了龙。
    果然如小鹿预测的那样，龙在连板的第四天，於9点35分开了一个小缝隙，旋即又秒回封。
    然后一上午，它被巨量封单封得死死的。
    小鹿跟向远虽然做贼心虚。
    但一开始畅想从明天起，龙至少三连板，两人仅存的那点儿因“背信弃义”而生出的愧疚感便立刻被发配到衣索比亚去了。
    两人揣著不可告人的秘密，虽然满心欢喜，却又不得不装得痛心疾首，在四人群里好一番加戏，把自己都演得信以为真了。
    杨清越首先得瑟：妖股！妖股！可遇而不可求啊！
    小鹿假惺惺地回她：本人虽然羡慕、嫉妒，但不恨。
    向远：等著瞧，小蛇目前不过是在保持低调而已。
    谁知，下午2:45分，风云突变。
    首先是陈挚发来一条信息：注意！连板妖股集体炸板！龙也不保！
    四个人赶紧去看龙。果然！封单急剧减少。
    杨清越：我已一键清仓！
    陈挚：我也清了。
    两人刚清完，最近几个一骑绝尘的连板妖股开始集体上演悬崖蹦极。龙也被殃及，短短两分钟內，从涨停直奔跌停。
    眾所周知，中国股市是t+1制度，当天买进的股票不能当天卖出。换句话说，今天打板的时小鹿和向远一天巨亏20%！
    雪上加霜的是，他们没有遵守游戏规则偷偷换了票，所以两人就像疫情期间得了感冒，根本不敢声张，只能自己硬抗。
    更加祸不单行的是，向远跟小鹿今天拋掉的蛇，突然发了飆，一度冲高到了15个点！
    两人在走廊上相遇，互望一眼，发现对方的脸儿都祖母绿了。
    “那个啥……”向远像谍战片里的间谍一般，对她低语，“你没事吧？”
    “嗯……”
    “毕竟是打野，娱乐一下，你应该跟我一样，用芝麻粒仓位打板的吧？”
    见小鹿沉默不语，他心知大事不妙。
    “不会吧，小鹿！你……满仓搞的？”
    小鹿摊摊手，表示默认。
    “臥槽！你这赌性！不要命了？”隨即剧情反转，“你怎么跟我一样！”
    “一天亏掉了我仨月工资！”
    “狠！太狠了！”
    接下来的两节班课，她这个当老师的讲得云遮雾罩，想必学生也听了个腾云驾雾。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
    小鹿用强大的意志力，支起团一样软绵绵的两条腿，然后架著破碎锤一般沉重的身子，飘飘悠悠地出了学校的门。
    陈挚已经等在校门口。
    “小鹿！今天龙票打野完美高拋，咱们选个地儿庆祝去！”
    隨即他便觉察到了她的心不在焉。
    “这是咋了？”
    “有气无力，手脚发软。”
    “嘿！妞儿！你到底怎么了？”
    “已死，勿念！”
    “哈！还能开玩笑！说明还有救！说吧！什么事儿把你折磨得半死？”
    “龙……”
    “不会吧？”陈挚俩眼珠子瞪得如牛眼那么大，“今天不会是咱俩在龙票上互道傻逼的一天吧？”
    小鹿生无可恋地翻翻白眼。
    陈挚这才接受了现实：“那么，你可是龙票一路跌，一路买下来的？”
    “真那样就好了！后悔药来一颗！”
    “你你你……打板的？”
    “嗯！”
    “时小鹿！你当时到底在想什么？！”
    “我不过是犯了一个小韭菜都会犯的错误罢了。龙票每天都涨停板，我不信自己会接最后一棒！”
    “那么冒险的操作，仓位应该很轻吧？”
    小鹿冷哼了一声。
    “满仓？”
    “你答对了！”
    时小鹿是幸运的，赌场一失意，情场马上就给足安慰。
    但是，没有爱情作对冲的向远，在遭遇了跟小鹿一样的惨案之后，又是啥情况呢？
    他为自己设计了若干苦情戏码，最终还是选择了股市经典：
    回家后，为自己泡上一碗康师傅，然后躲进自己的房间，关门落锁，当然！还要关灯！
    在一片漆黑中，大口大口地吃麵，眼泪还要在黑暗中大颗大颗地落进康师傅浓郁的麵汤中……
    只是，现实从来都不会按照你设计的剧情去发展。
    向远刚打开房门，就被他老妈一把揪住：“快看！桌子上是啥？”
    他顺著她的方向望过去，看到的是一整只烤鸡。
    “我提前一天在盒马app预订的，爆省10块钱！原价29.9，今天19.9拿下！”
    得！又来！上次巨亏日，他满脑子都在算计一天亏了多少桶1.5升的光明牛奶，这次呢？满脑子又得计算亏掉了多少只烤鸡！
    所以，今天的“关灯吃麵戏码”想都別想了！
    突然，他的手机弹出一条財经信息：明日，新股n迪力上市……
    向远的脑袋仿佛被重锤狠狠敲了一击，嗡嗡作响。
    新股？没有涨跌幅限制的新股？意味著你一天就可能资金翻倍！当然，盈亏同源，也可能一天就让你亏到连渣都剩不下。
    要不要孤注一掷，破釜沉舟再赌一把？
    此念头刚一冒泡，他就被自己嚇得一激灵：
    要知道，今天早上他才因为满仓豪赌打板龙票而巨亏20%，而此刻，他居然又有了满仓去买首日上市新股的念头？
    那一刻的他，你可以说是有种置之死地而后生的勇气，但你也可以说，他是输红了眼。
    那么第二天，他到底会不会满仓上新股n迪力？要么一日翻倍，要么半日腰斩？
    虽然任何孤注一掷的大冒险，都必须一颗红心两种准备，但万一赌对了呢？
    属於他的命运齿轮，到底会不会从明天开始转动？

 第29章 盈亏同源：新股 十日十倍

    向远请了工作以来的第一次病假，全力以赴地进行他人生以来最惊心动魄的一次豪赌。
    9:15分，竞价开始。
    不出所料，昨天天地板的龙票继续大幅低开了八个点。
    小鹿私信他：开得这么低，咱们等它反弹一些再走吧。
    向远只回了她一个字：好。
    但隨即，他便掛跌停卖出。
    9:25分，他的龙票顺利清仓。
    若问他为什么要瞒著所有人去做这么一件压力山大的事，他的回答便是：
    因为他不想给任何人改变他决定的机会，更不想因为他的极端冒险而去影响任何人。
    现在，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经集中到了今日上市的新股n迪力身上了。
    开盘22块，向远將手里资金全仓买了进去。
    然后，股价急速下杀至20块。
    虽然跌幅离他的买入价已达10%，但他那一刻心静如水：
    既然已经做好了最坏腰斩的预期，那么10%的亏损只是洒洒水而已。
    之后，一直到下午两点，股价始终在20-25块之间上下波动。
    向远预期中的要么飞天要么遁地的极端戏码完全没有上演，而且也完全没有將要上演的意思。
    他顿时感到无聊到了极致: 满心期待首日上市的新股n迪力的表现会上天入地，结果却这么波澜不惊，实在令向远大失所望。
    盯盘盯得昏昏欲睡的他几乎要关掉股票交易软体出去透透气了。
    猛然间，股价就拔地而起了！
    然后以令人嘆为观止的速度，宇宙飞船发射一般，冲向了天际。
    那会儿，向远是躲在自己房间里，关门落锁，偷偷看股票的。
    所以事实上周围安静到了极致。但那一刻，他却入骨入髓地体验到了这样一句话：那一刻的安静震耳欲聋。
    他相信，彼时彼刻，无数股民都在见证这一创造歷史的时刻：
    一个首日上市的新股，以让人找不出任何词汇来形容的速度，躥升，躥升，躥升。
    良久，向远才猛然意识到，他大张著嘴巴，大瞪著俩眼珠子，正在痴痴傻傻地围观这一壮观的场景。
    即便用嘴呼吸而变得口乾舌燥，即便嘴巴张得太久而麻木了腮帮子，他也完全没有意识到。
    14.35分，股价一度触及到了220元。
    若不是a股实行t+1制度，可以当天卖掉的话，向远一天之內，那一瞬间，40万资金变成了400万！
    即便之后又一度迅猛跳水，但最终仍然收盘在110元。
    明知道第二天极大可能会大幅低开，但帐户里那真真实实的两百万，仍然让向远整个人都如同被拋进了无限虚无的幻境中。
    他如空气一般轻飘飘的没有真实的存在感，他甚至都不清楚自己是坐著的还是站著的。
    因为他明明感觉自己开门走出了自己的房间，但下一秒又驀然发现，他还坐在办公椅上，对著电脑屏幕痴痴傻傻。
    昨天，他的五十万变成了40万，今天，他的40万又变成了200万！
    股市，真他x的是精神病！
    不出所料，当天的財经新闻无一例外，铺天盖地全是在谈论新股迪力所造就的新传奇。
    天时团当然也不例外。
    杨清越第一个感慨：
    1983年贾伯斯对百事可乐总裁说：你是要卖一辈子水，还是跟我一起改变世界？
    今天为什么没有人问我：你是想继续玩杂毛，还是跟隨n迪力创造歷史？
    向远暗道：我跟了。但哪敢喊上你们一起跟？
    杨清越：这种机会就是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
    陈挚：这样的机会即便忍不住参与，也不敢上仓位的，如果敢，那这种人的性格就太赌徒了，就算这次赌对了。
    但赌十次，只要错一次就会万劫不復！
    看了陈挚的群內发言，向远突然感觉口渴。他站起身，竟然发现走路都踉踉蹌蹌的。
    由此可见，n迪力带给人的刺激有多震撼。
    他赶紧扶住墙，开始认真思考陈挚的话。
    是的，这次走大运，他赌对了。
    那么尝到了一日5倍的刺激，以后遇到类似的机会，他肯放过吗？肯定不会！因为那就是人性！
    那么，到底有什么办法让他不会遭遇將来可能遭遇的“万劫不復”呢？
    仅仅一秒钟，他便有了答案：明天清仓n迪力。將本金取出来！
    为了强迫自己平静下来，他决定出门走走。
    他所在的小区依河而建，有小桥流水人家，有杨柳岸残月如画。
    没错儿，风景美是美的。
    然而！但凡是个人都知道，在房价不言而喻的上海，有此等自然景致的地段，註定不可能是在市区咯。
    没错！向远父母掏空所有钱包帮儿子付了首付买下的这套70平，位置可谓郊得不能再郊了。
    但即便如此，因临近地铁17號线，单价仍然高达6万一平。
    如今200多万的房贷，25年还清，每月还款一万多。
    就在昨天之前，他还一心一意，准备好了在接下来的20几年，做牛做马，无怨无悔地为银行搬砖。
    但突然间，他的股票帐户里蹦出来的数字在真真切切地向他宣告：这辈子你欠银行的那些债，或许明天就可以结清了！
    一切都传奇得不像是真的！
    但一切又都真实得不由他不相信！
    他沿著静謐的河岸边走边思考：n迪力创造的奇蹟令它成了当天最大的热点新闻。
    但90%的人都坚定地认为，无论今天它冲得有多高，都不过是纸面富贵。
    明天大幅低开是逃不掉的，所以，今天疯狂追高买进的人，最终可能不但不会盈利，反而可能遭遇史诗级別的巨亏。
    那么如向远一样在开盘价附近买入的呢？歷史上有没有类似的案例可供参考？

 第30章 不成功 便成仁

    向远寻了个长椅子坐下来，开始上网搜索歷史上的类似传奇。
    很快他便搜到，去年8月，某新股上市当日，最高涨幅达发行价的1500%；
    第二天在实体大阳线一半的位置开盘。然后上下震盪了一个小时，后来冲高到实体阳线2/3的位置收盘。
    之后连续调整三天，又回到了上市第一天大阳线的一半位置。
    第五天开始，连续三个20%的涨停板。
    不知为何，向远在那一刻，內心史无前例地篤定：
    改变他命运的新股n迪力，在之后的一周，必將复製去年那只新股上市首周的走势。
    几乎在剎那间，他感到心无旁騖，天高云淡。
    当天晚上，他睡得跟婴儿一般安静香甜。
    第二天，他继续跟老板请假。
    老板真担心他了：不会得了啥绝症吧？真得了，你可別瞒著！
    向远回復他：本人发誓，必將活到100岁！
    9:15分，竞价开始。
    果然，迪力-50%开盘。
    由於做足了功课，向远心静如水，没有半点惊慌。
    但从该股前半个小时的成交量可以判断出，昨天追高的在拼命出逃，而心中有数的主力却在贪婪地吃货。
    股价上躥下跳了半个小时候，开始转头向上，一路开掛。
    按照事先计划，向远在股价衝到昨天收盘价附近，一键清仓。
    没错！现在，有实实在在的200万已经躺在了他的股票帐户里，而不再是纸上富贵！
    但是，昨天的歷史又告诉他！这事儿还没完！
    接下来的三天，他反覆研究了迪力股份跟去年那只引起轰动的新股。
    结果发现，两只股票上市后的第一周，k线图几乎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三天，迪力仍然有很大可能完全复製去年新股，那么，它还將会有三个20%的涨停板。
    於是，他像个蓄谋已久的猎人，对早就盯上的猎物虎视眈眈，只待时机成熟，奋力一扑。
    第二天，迪力股份-5%开盘，一度冲高到12%。
    但向远忍住了，没有动手。
    第三天，依然-5%开盘，最低杀到-10%，最高衝到5%。
    向远依然没有动手。
    第四天，继续-5%开盘。这一回，迪力没有再做向上冲的努力，而是一路向下，直奔跌停。
    在跌停板上，向远再度满仓。
    因为参照去年的那只新股，接下来，便是连续三日20%的涨停。
    但是，到底是不是去年新股的重现？
    没有人知道答案！没有人！
    是夜，原本以为要靠安定片入睡的向远，居然脑袋一碰到枕头就睡s了过去。
    再度满仓次新股迪力股份，对他而言，是短期內的第二次豪赌。
    很多人可能会认为，豪赌对了一次就如同中了一回彩票，绝对不应该用得来的奖金进行第二次豪赌。
    但向远却认为，小资金跟大资金不一样，大资金求安全，稍微盈利一点，就是很多很多钱。
    但小资金如果不进行豪赌，永远无法变成大资金。
    第二天，迪力不负他所望。
    平盘开盘以后，开盘价始终是当天的最低价，然后便以绝佳的气质，於10点整涨停，態度坚决，毫不拖泥带水。
    第三天，5%开盘，一度杀至平盘，隨后反身向上，在日均线附近纠结到了下午两点，最终封板。
    第四天，直接10%跳空高开，简单粗暴，於9:57三度封死涨停。
    向远於涨停价二次清仓。
    至此，七天前手里还只有40万的向远，资金已经达到了345万！
    他清楚地意识到，抢y行一样的梦幻之旅应该结束了！
    他首先提前还清了200万的房贷。又將45万存进了银行，剩下的100万，继续留在股市，隨他一道大杀四方。
    而过去一周所经歷的种种不可思议，他决定变成终生的秘密，不对任何人提起。
    为什么？
    因为他自己都认为是在玩抢y行的大冒险游戏。
    他是万里挑一的幸运儿，成功了一次，且没有被j察逮住。
    但他若认为同样的好运会一再上演，那肯定是脑袋昏掉了。
    房贷已还清，无债一身轻。
    守著心中无第二个人知晓的秘密，他继续做著他月入两三万的外语培训学校的教学主管。
    这个世界没有改变：他工作的学校没有改变，他每天去光顾的早餐店、小吃店、咖啡店……
    一切的一切都没有改变，但是莫名其妙的，他看到这些日常场景，居然会情不自禁地唇角上扬，满心喜悦。
    没错，其实什么都没有改变，只是他自己变得快乐了。
    而一切的缘起，皆因一支股票，改写了他的人生。
    此处来点儿小絮。
    向远孤注一掷豪赌新股，自认为即便海枯石烂，也將是他死守千年的秘密。
    但就在他偷偷还清房贷的第二天，在学校走廊跟时小鹿擦肩而过的瞬间，他突然就感觉对方的眼神极端之古怪。
    他忍不住回头，心惊地发现，对方也回了头。
    他猛然想到了一种可能：莫非，时小鹿也参与了新股？
    “小鹿，有事儿？”他问。表面上波澜不惊。
    “啊！没事儿。”对方显然没料到他也回了头。
    “小鹿，最近有没有打野？”
    “还敢打野？饶了我吧！”她说完转身，可仅仅迈了一步，便再次回头，“你呢？有没有……”
    “没有没有！再不敢了！”
    “那啥……最近注意到新股迪力了没有？”
    “啊？！哈哈哈！”
    两人对视一眼，立刻心照不宣。“哈哈哈”笑过之后，伴隨著“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默契，分別走向了自己的办公室。
    虽然他的內心极端好奇：小鹿是满仓赌的，还是仅仅用了一点芝麻粒仓位？
    不知道！除了她本人，没有人知道！
    在这个世界上，有一些只属於一个人知道的秘密。
    那些秘密既像无形的牢笼，將我们紧紧地束缚其中，也会给予我们一种独特的力量和安全感。
    无人分享，既是我们的矛，也是我们的盾。

 第31章 太太团

    小鹿迎来的第一批班课学生，是五位德国“家庭主妇”。
    不过杨清越纠正过她：“人家叫『全职太太』。”
    虽然以前专注一对一教学，经常要长途跋涉去学生的公司或家里上课，会浪费太多时间在路上。
    但那些学生往往不是业界精英，便是行业大佬。
    给他们上课，出现频率最高的对话內容是通货膨胀，是美债，是比特幣，是ceo,cfo……
    以至於她每天都感到自己会被他们“脑洞大开”一回。
    所以，整天跟一群脑瓜子灵得不要不要的人混在一起，她自己的脑瓜子也不得不被迫每天升级。
    但跟这几个“全职太太”刚刚混了一周，她就知道完了。
    为啥？
    且不说这几个太太除了“老公、孩子、三顿饭”，几乎再没有什么关心的“大事”。
    单单他们“一孕傻三年”的后遗症就令时小鹿几乎要跪地求饶了。
    在关於国家名称的词汇里，瑞士和瑞典她们永远是傻傻分不清楚；
    至於奥地利跟澳大利亚，人家也说看上去长得差不多，说错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所以情有可原。
    还有一个，每次读汉字，“大”和“太”都能混淆得一塌糊涂。
    然而这天，太太之一却仿佛突然醍醐灌顶，猛然找到了区分“大”跟“太”的独门秘籍。
    “其实区分『大』和『太』很容易的”，这位太太讲，『大』明显是个女的，『太』显然是个男的。
    “哦？怎么讲？”其他三个洋妇人好奇得蓝眼睛忽闪忽闪的，孩童般无辜又纯洁。
    “喏。你们想像一下，一个人伸展四肢躺在雪地上，男人的两腿之间是不是会比女人多出来一个『点』儿？”
    眾人猛地明白过来。
    一屋子的女人顿时笑得枝乱颤，一会儿喊“上帝”，一会儿喊“耶穌”，而小鹿喊的，则是“我的天哪！”
    学生之一说：“咱们小鹿老师可未婚呢！你们含蓄点儿。”
    之二道：“切！未婚的除了没领证，啥事儿都不会比咱们懂的少。”
    之三瞅瞅小鹿：“人家长得好清纯的，別污染了人家。”
    小鹿本尊不干了：“多出来的那一个『点儿』，不就是个拿来用的工具吗？有啥值得神神叨叨的！”
    之四也凑热闹：“现在可別说谁清纯，那简直是在侮辱別人。”
    小鹿来劲了：“你们可別夸我清纯，在我这里，『清纯』跟『傻』是同一个意思。”
    “哦……”五位洋女人阴阳怪气，满脸奸笑。
    小鹿敦促她们继续阅读课文。
    五个人还没读完两句，便又自顾自地开聊了。
    “我满脑子都是：下课后去超市，该买点儿青椒，还是西兰……”
    “这会儿，我脑子里除了我儿子，啥也装不下。”
    ……
    小鹿瘫坐在椅子上，一筹莫展，哭笑两难。
    回到家，小鹿一边对陈挚复述她的第一堂班课，一边抱怨教家庭主妇们学中文，最终的结果，不是她们疯了，就是她疯了。
    陈挚见她一脸挫败，便邀她坐到自己的旁边。
    对著他的电脑屏幕，他说：
    “咱们列一张表格，把教家庭主妇跟教社会精英们的优劣做个对照，然后再决定，是应该开心，还是沮丧，怎样？”
    小鹿依然没兴致：“教太太们无非就是收入有保障而已。
    精英们动不动就因为工作、开会、出差取消课程。另外，精英们一般没有时间来学校上课，需要我上门授课。”
    说话间，小鹿发现，陈挚已经將她的內容转化为列表了。
    对著屏幕，结果一目了然。
    教家庭主妇：赚钱多，轻鬆，无聊。
    教社会精英：赚钱少，辛苦，有趣。
    “那么，只要把教家庭主妇里的『无趣』变得『有趣』，一切就完美了！”
    “说的轻巧！怎么能变有趣？你倒是详细说说！”
    “你们学校用的是统一教材吧？”
    “嗯哼！”
    “既然太太们对你们教材上的內容毫无兴趣，你就教她们感兴趣的內容唄！”
    “比如说……”小鹿伸出右手，做个您请说的姿態。
    “比如说，美食，育儿，化妆，服装之类的。”
    小鹿的眼珠子骨碌了好几个来回：“除了育儿没经验，其他的倒是我跟她们的共同爱好。
    只不过她们的爱好也是我的爱好，而我的很多爱好她们是完全不感兴趣的，比如股票！”
    陈挚大笑：“那就別强人所难嘛！毕竟你跟她们还有那么多共同爱好，先教起来嘛！
    等你们混熟悉了，再暗度陈仓，在日復一日的潜移默化中，將你的爱好也发展成她们的爱好！”
    小鹿被他画的大饼感染了：“哇！把家庭主妇们影响成为投资高手！听听就充满了征服感！”
    “单单为了这份征服感，咱也不能放弃做太太们的老师！”
    一时间，小鹿被他煽动得激情澎湃。
    但她就意识到了什么：“陈挚，我发现你这人很有洗脑天赋哎！
    你三言两语，就把我几乎想放弃的念头给来了个180度的扭转。”
    “你会不会说话？什么叫洗脑能力？我那叫说服能力！再说了，我说的可不止三言两语。”
    小鹿笑著抱住他：“谢谢你！人生导师！”
    “呀呀呀！小鹿老师！不敢当！不敢当！”
    太太们的第二堂课，碰巧就是讲美食的。
    小鹿於是提议：“你们自己说说，咱们这堂课，怎么上你们更喜欢？”
    几位“枝”立刻各自招展了起来。
    “我觉得吧，满页书都在讲食物，可我看著那些图片，仍然感觉太抽象。”
    “所以，咱们为什么不亲自去超市，一边採购，一边跟老师学汉语生词？”
    该主意引来了一片喝彩声。
    连小鹿老师本人都为此点讚了：“就这么办！那採购完了呢？”
    “採购完毕，带上食材去我家做饭！”
    呦吼！
    六个女人一片欢呼。

 第32章 上课包饺子

    有人却提出了质疑：“咱们一堂课才两个小时，时间够用吗？”
    另一位立刻懟她：“就不能將下次的课挪到今天来？这样两个小时不就变成了四个小时？”
    “妙啊！”
    儘管该教学方式在和美实属首次，但校长一听她们的畅想，连一秒钟都没犹豫，立刻批准：
    “想法这么好，干吗还在这儿浪费时间？越早执行，越早吃饭不是？！”
    六个女人立刻欢欣鼓舞地离开了教室，准备直奔超市而去。
    本来，她们是计划选好食材，到学生之一的家里去烧三荤三素的。
    但在她们刚刚推起超市的购物车时，猛地，太太之一就如醍醐灌顶一般问道：
    “小鹿老师，听说你老家是东北的？”
    “嗯呢！”
    “那你肯定会包饺子咯！”
    “基本功而已。”
    五位太太欢呼：
    “那我们今天一起包饺子吧！自从来到中国，我们只吃到过超市里的袋装饺子，还没尝到过手工的呢！”
    小鹿拇指一伸：“包在我身上！”
    “包什么馅儿的？”
    “白菜肉的！”
    “薺菜香菇吧！”
    “不不不！我认为肉馅虾仁的向来无敌！”
    小鹿一锤定音：“韭菜肉的！就这么定了！”
    什么？！
    枝们一时间容失色。
    “我们不太喜欢中国的葱姜蒜韭菜之类的。”
    “是啊！”
    小鹿没给她们太多扩散谣言的时间：“最美味的饺子馅，非韭菜猪肉莫属！相信我，没错的！”
    人好像很容易被別人的气势镇压住。小鹿的那种说一不二在实践中一再奏效，让很多原本左右摇摆的人不自觉地就从了她。
    在购买饺子食材的过程中，小鹿“顺便”教了她们课本里的所有中文词汇：猪肉、饺子、韭菜、馅儿、白菜……
    从前三催四请都不肯背生词的五根枝，个个变得冰雪聪明起来。
    瞧！世界上不但没有丑女人，也没有笨女人，是不是？
    她们选择了去离学校最近的那位太太家里开工。
    肉馅已经在市场上搅碎了，饺子皮也是成品的。
    所以回家后，她们只需一起动手，摘乾净了韭菜，然后小鹿操刀，將韭菜切碎。
    时小鹿原本很平常的切菜刀功，竟然也引来了五朵金枝此起彼伏的“哇哇哇”声。
    隨后，小鹿老师便理所当然地端起老师的架子，指挥这个倒油，吩咐那个撒盐，叫第三个放鸡精，喊第四个用力搅拌……
    一番七手八脚的忙乱下来，五个学生不但学会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这些中文词汇，饺子馅的製作流程也都学了个七七八八。
    最后一道程序：包饺子啦！
    时小鹿从八岁起就得到了爷爷的真传，所以即便传说中，北方人个个都会包饺子。
    但在会包饺子的北方人中，时小鹿包的饺子，那顏值也绝对可以去参加饺子组的选美大赛。
    但看上去简简单单的一套动作，学生们一上手，却变成了“一看就会，一做就废。”
    不过儘管她们包出来的饺子顏值一言难尽。
    但毕竟都是用了同样的馅儿，同样的皮儿，所以相互之间，味道肯定是分毫不差的。
    一个小时后，12人份的饺子新鲜出锅。
    六个人纷纷尝了鲜。
    第一口入嘴，美味到不可思议！
    “原来自己包的饺子……这么、这么好吃！”
    “小鹿！你拔高了我们的饺子品尝体验，以后我们可怎么忍受那些冷冻的饺子！”
    小鹿反问：“你们不是已经跟我学会了怎么包饺子了吗？”
    太太们面面相覷：“到底是学会了，还是仅仅『看会了』？”
    “我们也別苛求自己包的饺子跟小鹿老师的一样漂亮，只要味道好就够了！”
    “那就简单多了！”
    然后，小鹿跟另外四个太太各自带了份打包的饺子回家。
    陈挚竟然也是第一次尝到家里人自己包的饺子，把他给好吃的！不但对饺子讚不绝口，更对小鹿的手艺惊嘆不已。
    “小鹿！你还有多少惊喜给我准备著呢？你可真是个宝藏！
    我是朝哪个方向，拜对了东方的或西方的哪路神仙，才能碰到你这样的稀世珍宝？”
    “你应该是拜了西方的三圣吧！”
    时间晃晃悠悠，悄无声息地进入到了2022年的一月份。
    st天时开始了横盘震盪。在四块到五块之间来来回回。
    陈挚因为同时投资美股跟加密货幣，所以他当然完全无感。
    小鹿呢，越来越能跟招展的枝们打成一片，同时她的其他班课也上得风生水起。
    所以也对向杨二人的无聊没有办法感同身受。
    那么无聊的便只剩下单身狗向远，还有老公永远不回上海的杨清越了。
    “向公子，你得想想办法呀！日子再这么无聊下去，人都快变殭尸了。”
    “杨夫人，我还等著你给我支招呢！”
    “不然，咱俩组成cp，去陌生人面前撒撒狗粮怎样？”
    “啊！那太高难了！本人没学过表演。”
    “本人就那么难让你起心动念？”
    “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
    “得！谢谢你给我发的好人卡！”

 第33章 最高顏值「倾城班」

    新的一周刚开始，时小鹿便被告知，她將有一个新班课接手。
    该班学生全是上海高校的留学生，想趁寒假密集训练口语，开学后將继续利用周末时间进行强化。
    该消息令时小鹿为之精神大振。
    须知，目前她手上的几个班课学生全是家庭主妇。
    也不能说人家无聊吧，但时间一长，她实在被她们千年不变的“老公、孩子、做啥晚饭”的主题给整崩溃了。
    所以，迫切需要新鲜血液来復活激情。
    虽然自从变成了班课老师，时小鹿的生活终於变得跟“正常人”一样了。
    每周一到周五，上午8:00-9:30一个班；10:00-11:30一个班。下午1:00-2:30一个班，3:00-4:30一个班。
    周末双休，也终於变成了她的双休日。
    这个在“正常人”那里再正常不过的事儿，在外语培训老师那里可如同天降恩赐。
    路过杨清越把守的前台，对方满脸的又惊又喜：“你敢相信吗，小鹿？”
    “嗯？！”
    “你即將接手的这个班，十个学生全是俊男靚女！”
    “哦？帅哥多还是美女多？”
    “一半一半。”
    “哈！倒挺均衡！他们都来自同一所大学？”
    “神就神在这儿了！
    那十个新生不但来自不同的国家，还来自不同的大学！
    但每个人都顏值爆表，仿佛十所大学的校、校树们都来你这个班集合了！”
    “天底下竟然有这等妙事？还让我给遇上了？”
    “可不是嘛！”
    “那给这个班起个名吧！就叫……倾城班！”
    “噗！『倾国』不是更猛？”
    小鹿大笑：“不至於那么狠吧？！”
    最终，时小鹿还是决定叫“倾城班”。
    毕竟倾了一个城总比倾了一个国的罪孽来得轻一点儿。
    被“倾城班”吊足了胃口，时小鹿满脑子都是对新班级不著边际的幻想。
    而比她更迫不及待的，竟然是向远！
    “小鹿！听说你的新班里面个个高顏值？”
    “你又听谁说了？！”
    “每个人都在说好吧！”
    “就算是吧！那跟你又有什么相干？”
    “我不是还单著呢吗？！”
    “哈！向远！你连我都搞不定，还想搞定我们倾城班的其他美女？”
    “小鹿老师，请您善良！”
    “噗！善良这个词，在我这里约等於受欺负！”
    千呼万唤始出来的“最高顏值班”，上课时间终於被敲定了：
    寒假里的半个月，每天下午5点-6:30。
    开学后，每周五下午5点-6:30。
    而“倾城班”的第一节课，毫无例外地，要先做自我介绍。
    西班牙的捲髮姐姐，又纯又欲；瑞典的金髮哥哥，亦正亦邪。
    越南的直发妹妹，又颯又酷；韩国的小眼睛弟弟，又暖又糯。
    ……
    所以，想像一下吧：周五本来就是大多数人情绪最佳的时候，再面对一张张朵儿一样好看的脸，谁的心情能不跟著嗨起来？
    所以，一周里的最后那堂课，小鹿老师的班里每分每秒都在上演欢乐颂。
    但一段时间过后，第一眼的顏值惊艷开始渐渐褪色，一位智商跟情商都很吸睛的女学生脱颖而出。
    此人名叫李河眉，来自越南，上海华师大在读大三留学生。
    中分直长发，精致姣好的一张脸。
    最经常的著装，永远都是黑白灰三色，款式也总是紧身修型上衣加阔腿牛仔裤。
    整个人看上去娉娉婷婷，曼妙不可方物，说不出的赏心悦目。
    当然，这个班本身就是人人高顏值，但怎么说呢？李河眉有著一股罕见的“灵气”。
    所以，她的那种美才是令小鹿老师由衷欣赏的那一款。
    杨清越这么评价她：“认识了李河眉，我才明白了什么叫『美而不自知』。”
    小鹿笑道：“以前吧，我对这种说法也是半知半解，直到遇见她，我才算搞明白了。
    其实就是身为美人，她自己並没把『美』这件事当一回事儿，所以她的举手投足给人的感觉是放鬆而自然的”。
    “跟她形成对比的，是那些『美而自知』的人：
    就是知道自己生得好看，结果便有了偶像包袱，处处注意自己的一顰一笑是否『很上镜』的那些人。”
    “没错！想想黄晓明就知道是咋回事了：他是典型的『美而自知』。
    他每时每刻都在心里嘀咕，镜头的角度在哪里？我此刻的表情拍出来会不会很难看？哈哈哈。”
    当下，“倾城班”在和美教育不但是顏值最高的班，汉语口语水平也是最地道的。
    所以上课时间，他们往往是处在完全脱离教材，用汉语自由討论的状態。
    今天，他们探討的话题，是“选择”跟“幸福”的关係。
    李河眉首先表明：“我认为：幸福就是拥有选择权。”
    但班上一半的学生则站在了她的反面。
    “我不同意你的话。
    我认为，欲望是导致人们痛苦的最根本原因，而有了选择便无形中让他们產生了『择优』的欲望。
    所以『没得选』的人更容易满足，从而获得幸福感。”
    李河眉望向小鹿：“老师，你是怎么认为的？”
    小鹿如实回答：“我同意你的观点。对我来说，有选择的人生才是拥有幸福感的基础。”
    立刻有人反问：“按照你的理论去推理，那么便可以得出结论：
    一个拥有高学歷，可以在大城市有很多工作跟生活选择的人，註定比一个生长在农村，没有选择的人幸福嘍？
    但为什么得抑鬱症的人绝大多数都是大城市里的高知分子呢？”
    李河眉辩道：“这个在大城市里抑鬱的高知分子，去到农村恐怕连活都不想活！
    所以这个高知分子的不幸福，跟他拥有很多选择权没有关係，而是他的性格导致了他的抑鬱症。”
    小鹿插言：“人的不幸福感確实与人的不知足有关係。
    但刚才那位同学举例说，农村人没有多少选择却可能比有很多选择的城里人幸福。事实或许是对的。
    比如我的爷爷奶奶，他们一辈子生活在乡下，一辈子知足又幸福。但他们的幸福绝不是因为『没得选』，而是因为他们的认知有限。
    他们一辈子都没有走出过那个小镇，他们並没有见识过外面的大千世界有多繁华。
    所以他们的幸福是因为在他们的认知范围內，他们对自己的生活很满意，而不是『没有选择』导致他们很幸福。”
    又有学生问：“如果以你自己为例呢？”
    小鹿答：“以我自己为例，拥有眾多选择是我最大的幸福！
    比如，我可以选择结婚或者不结婚，生孩子或者不生孩子，出国或者不出国……
    如果突然有人告诉我，你必须结婚！必须生孩子！必须出国！那我一定生不如死！”
    此言论引来一片热议。
    “呀！小鹿老师的思想竟然这么时尚！结婚或者生孩子竟然是可以选择的！”
    小鹿反问那几个人：“你们真的生活在2022年？你们真的生活在大上海？你们真的是00后？”
    有人唏嘘：“不是我们自己不想『时尚』，是父母对我们『不容置疑』的態度。
    上大学的时候还天天叮嘱要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別谈恋爱，结果一毕业就开始逼婚！靠！那男朋友是从天上掉下来的呀？”
    小鹿：“自己的人生为什么要听父母的安排？”
    “被安排习惯了！”
    “所以没得选？”
    “没得选！”
    李河眉听不下去了：“父母的话，对的可以参考，错的为什么也必须服从？”
    很多人对这个问题的反应是愕然，似乎从来没有想过答案。
    小鹿道：“我给你们分享一下我的两个真实存在的邻居。”
    她掏出手机跟墙上的电视机，开始投屏。
    屏幕上首先出现的，是一个小高层矗立的居民小区，一男一女一同遛狗的背影，並排走在绿树成荫的人行道上。
    小鹿首先问：“看到这张照片的第一眼，你们是不是第一反应就是：啊！好甜蜜的一对呀！”
    眾人答：“对呀!”
    小鹿大笑：“那你们可要大失所望了！
    为啥？因为照片里的男人跟我父母住同一楼层，38岁，东方航空公司机械工程师。
    个子不高不矮，样貌说不上出眾，但也绝不难看。硕士研究生……
    这一切信息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上海户籍，家里独子，父母坐拥三套位於市区的学区房。
    照片里的女人呢，住在我父母家楼上。40岁，学歷不详，没有工作，样貌身材都很出眾。
    但这些信息同样不重要，重要的是，上海户籍，家里独女，父母坐拥三套学区房。
    看到这里，各位是不是反应一致：呀！这两个人真乃门当户对，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呀！”
    十个学生齐声欢呼：“绝配呀！”
    小鹿微微一笑：“但现实很讽刺。整栋楼都想把他俩撮合成一对儿，可他们俩呢？不提这茬称兄道弟，一提这茬相互嫌弃。”
    学生们笑得眉飞色舞：“所以呢？”
    小鹿继续：“所以，时至今日，40岁的女人依旧做著自己有顏有钱又有閒的快乐单身女贵族。
    至於38岁的男人，则做了一件惊世骇俗的事……”
    眾人惊呼：“什么事？”
    “人家偷偷摸摸，去罗马尼亚，寻了个金髮碧眼的妈妈，整出来一个混血儿子！”
    全班譁然。
    “等他通知父母这件事儿的时候，小孩都已经满月了！”
    “酷啊！”
    “果然是上海，什么惊世骇俗的事发生了，都被看得不足为奇。”
    小鹿总结性发言：“所以你看，人生有选择！”
    有人质疑：“並不是每个地方都像上海这么开放吧？有多少人能做到不婚？或者代孕生子？”
    小鹿反问他：“不听父母的话会死吗？父母的话都是对的多吗？”
    教室里有几秒钟鸦雀无声，那会儿如果有片雪落到地上都能被听见。
    当天晚上，陈挚如往常一样，在美股开盘之后，便坐到一楼的书房，浑然忘我於大洋彼岸的股市行情了。
    小鹿从背后搂住了他的双肩，將她的头抵在他的右肩。
    “怎么了，宝贝？”陈挚停下手头的工作，扭头问她。
    “今天上课，我们討论了一个问题，是拥有选择会让人幸福，还是没的选更让人幸福。”
    “这还用討论？当然是前者了！
    比如做交易。我自己认为，我可以选择做美股、做加密货幣、做a股，就比只能做a股更幸福。”
    小鹿在他身边的椅子上坐下来：“听你这么说，我倒也对除a股以外的市场產生兴趣了。”
    “哦？你若真感兴趣，有时间我可以带带你。”
    “去年你在各个市场的投资情况如何？”
    “你这个问题可算问巧了！我刚刚做了一个去年的投资回顾。”
    陈挚打开一个文件夹，找出来他所说的那个文件，內容如下：
    当你投资视野打开以后，自然就会在多种资產中进行比较，而不是只能一根筋地死磕一个市场。
    去年，以我的视角，全球资金当然只会冲外面的资產。
    几个主要大类资產中，我选了弹性最大的比特幣和纳指，也是这几年涨幅第一第二的大类资產。
    当然，外围资金也一样会恐高。当各个资產全部大涨后，资金就会把目光放在还没涨的资產上，自发过去抄底。
    5月之前，美股，日股，印股，台股，美债，黄金，全部大涨。
    只剩中股跟比特幣没涨。
    所以，我的选择是高低切。拋掉大部分比特幣，进入中国股市。
    至於中股，是跟著乐趣哥做st，结果资金翻倍。
    7月，这时候没涨的就只剩比特幣了。所以我又把很多资金挪去了比特幣。
    11月，比特幣新高，这下所有资產全部都在高位了，这时候全球视野的资金又开始找洼地资產。
    我呢，又拋掉比特幣，回归中国股市。
    ……
    “所以，如果別人不懂外围市场怎么做，而我懂，那么这就是优势——拥有选择的优势。”
    “陈挚，我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投资视野太局限了。陈先生！我好崇拜你！”
    “呀！大小姐！你可別这么夸我！”
    “那怎么夸你？”
    “你不是总说我人傻钱多吗？这从被你定义为『人傻钱多』，到『崇拜』，跨度也太大了！”
    “那咱们就跨度小一点儿？嗯……你人不傻，钱还多！”
    “哈哈哈！你对本人的千古偏见终於被自己推翻了！”
    “带我做美股吧。”
    “没必要研究美国的个股，定投纳指就好了。”
    “怎么定投？需要开海外帐户吗？”
    “不需要。”
    “遇到什么信號开始买进？”
    “听我指挥就好了！”
    小鹿笑起来：“得令！陈將军！”
    “不！叫我陈帅！”
    “行了！知道你长得帅！可以了吧？”

 第34章 团宠李河眉

    隨著时间过去，小鹿发现，她越来越喜欢学生李河眉了。
    杨清越解释说：“虽然李河眉是所谓的团宠，大家都喜欢她。但对你来说，你只是爱上了另一个自己而已。”
    “嗯？这话怎么说？”
    “你俩方方面面是真的像。
    一方面，鬼马精灵，俏皮可爱。另一方面，又锋芒毕露，个性张扬。
    所以，你怎么可能不喜欢自己呢？”
    “按你说的推理，人如果爱上了一个异性，是不是也相当於爱上了异性的自己呢？”
    “你跟陈挚显然是的。”
    “杨清越！你可以改行去当心理医生了。”
    “我可看不透別人！我只是能看透你而已！”
    被杨清越点醒，小鹿开始认真观察李河眉。
    没错，越观察越发现，自己仿佛穿越回了五年以前：即將大学毕业，朝气、自负，锋芒毕露，野心勃勃。
    按理说，如此鬼马精灵的一个女孩子，心眼应该多得很。
    然而事实並非如此。
    李河眉本身心思单纯，从没有算计和害人之心，於是便精准地別人算计了。
    那是周六中午，陈挚跟往常一样，面对著四个电脑屏幕，如醉如痴於国內外各种交易市场的行情。
    小鹿呢？则坐在院子里看臭豆腐玩球。
    突然，微信有简讯提示。
    她懒懒地瞅了一眼。是李河眉的一条语音。
    她点开，竟然是对方带著哭腔的求助：“小鹿老师！你能不能来学校旁边的xx茶室一趟？”
    “有事？”
    “我在这里喝了杯茶，他们要我付三千块！”
    小鹿一下子蹦得老高，连招呼都没跟陈挚打，就叫来一辆滴滴，直奔那间茶室而去。
    李河眉无疑遭遇了可恶的“喝茶”陷阱：
    在和美教育的四周，有很多小茶室，专门设局下套，將从外地或者国外来沪的人套进去。
    他们会派两个长得人畜无害的人上前跟你献热情，当你“上海人真热情”的感觉上了头以后，他们便会“顺嘴”一说：
    “哎！那里有个茶餐厅，咱们进去边喝茶边聊。”
    进了茶室，你遇到的那两个“热情的上海人”会继续热情地帮你点好茶，然后你们会继续聊。
    你永远不会“想像”到，一杯茶可以收你三千块钱！所以，没有人在喝茶之前，去瞅一眼价格表。
    所以，当茶凉人该走的时刻，你被告知需要付三千块的时候，你无论怎样震惊愤怒都没用，因为他们会平静地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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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们是明码標价啊。我们的茶是昂贵的xxx……”
    那种情况下，通常在上海人生地不熟的外地人尤其是外国人是又惊又怕的，他们自知无力爭辩，多数会乖乖认栽。
    但是小鹿可不吃这一套！
    她最得意的弟子竟然被人下套了？！大胆！
    她闯进李河眉所在的那个茶室的单间，將五十元纸幣往桌子上一拍，拉起李河眉就走。
    “哎哎哎……”
    服务员刚叫唤了两声，就被小鹿给呵斥了回去：
    “你们做个人吧！五十块钱在桌子上！给你们两种选择：一，收下五十块！二，我立刻叫警察！”
    原本吵吵嚷嚷的世界突然鸦雀无声。
    小鹿继续拽著李河眉，目中无人，横行霸道地走出了门去。
    李河眉紧张得一步三回头，却发现根本没有人追上来。
    “我！去！小鹿老师……从现在起，我叫你鹿姐！你是社会我鹿姐！你简直太……酷啦！”
    至此，“社会我鹿姐”事件经过李河眉在学校里的一通广而告知而迅速变得人尽皆知。
    李河眉呢，更是一跃成为小鹿的铁桿粉丝。
    在最初的一个月密集班课程结束后，即便寒假结束，在大学里的正规课程已经忙碌不堪，她仍然续交了未来三个月的学费。
    用她的话说，用实际行动证明自己的粉丝含量。
    但是用“社会她鹿姐”的话说，这个铁桿粉丝可真不省心。
    周五下课，两人相约，步行去吃刚刚开业的一家麻辣烫。
    在麻辣烫上桌之前，两人对坐饮茶，相谈甚欢。
    小鹿说，她仿佛在跟五年前的自己对话。
    李河眉惊嘆：“我刚想说，我好像遇见了五年后的自己。”
    两人大乐，相见恨晚。
    麻辣烫恰在这时被服务生端了过来。
    李河眉立刻舀起来一大勺大骨汤：“我可真饿坏了。”
    然后爽爽地喝了个痛快。
    接下来，恐怖的事情就在时小鹿的眼皮子底下发生了。
    小鹿眼睁睁地瞅见，李河眉原本白里透粉的面色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变成了潮红，然后又转为深红。
    而且那份红得发紫的顏色在遍布满脸的同时，还蔓延到了整个脖子，看上去触目惊心。
    更可怕的是，她开始呼吸困难，眼看著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一切发生得太快，小鹿除了呆若木鸡，还是呆若木鸡。
    还好，儘管吐字艰难，小鹿依然听清了四个字：“生过敏。”
    “你是说，汤里加了生酱？”
    李河眉费力点头。
    “我的天！一些过敏如果抢救不及时，是会出人命的！”
    她腾地跳起来，扶起她就往门外跑。
    打车，飞奔去了最近的医院，闯急诊，走绿色通道……
    一番折腾下来，李河眉的小命总算是保住了。
    “耶穌！怎么当你老师，当得惊心动魄的！”
    或许正是因为共同经歷了这一桩桩，一件件的意外和惊心动魄，两人的情谊由普通师生变得情深似姐妹。
    杨清越、向远甚至连陈挚都纷纷表达了他们对这份情谊的强烈嫉妒。
    做班课老师一段时间后，小鹿发现了一个有趣的现象。
    每个班在刚开课时都是满员的十个学生，但隨著课程推进，班里的学生开始有秩序地递减。
    第一个月结束，隨著课程难度的增加，十个人的班往往会变成五人班。
    第二个月结束，五个人又会变成两三个人，到了第三个月……瞧，李河眉的班便只剩下了她自己。
    而那个五人“全职太太班”，倒出人意料，还剩下了两位倖存者。
    又到周五，又到了周五最后一节班课。
    小鹿心情愉悦，捧著教材、笔记本，用杨清越的话说，“蹦蹦跳跳”地去了曾经的顏值最高的“倾城班”。
    推门而入，却只有动如脱兔的李河眉，正静如处子地坐在那里独自美丽。
    两人互望一眼，不胜唏嘘。
    想当初，第一节课堂上，哪个学生不是信誓旦旦，誓將征服“宇宙间最难的外语”之宏伟大业进行到底！
    如今呢？誓言犹在耳边，夸下海口的人们，却比渣男的嘴巴更不靠谱！
    別忘了，他们可是事先交了三个月的学费，而且所签的合同是不退费的！
    李河眉突然提醒：“老师！快看咱们的班级群。”
    小鹿打开“倾城班”的那个群，一行行留言让人气不得也笑不得：
    李河眉：你们全体当了逃兵，只剩我一个人坚守阵地，孤军奋战！
    学生a：宝，关於学汉语这件事吧，我是天天晚上发毒誓，第二天醒来第一件事，就是提醒自己別迷信！
    毒誓不会应验的，所以別怕自己不遵守誓言。
    学生b：我跟a差不多，每天晚上千条路，计划著买原版中文小说，反覆观看中文电影……结果呢，早上醒来走老路。
    学生c:我自己对自己说，汉语呢，没个三五年做不到读说流利，既然来日方长，那就以后再努力吧！
    所以眼下……还是算了吧！
    小鹿瞅瞅唯一坚持下来的李河眉：“还好你没放弃。”
    “所以现在，我们要开始一对一授课了吗？”
    “好像是的。”
    “呀！这感觉就像……付了坐公交的钱，却享受了计程车的待遇！”
    两人大乐，刚想开始一对一上课，教室的门却被打开，杨清越的头探了进来：
    “小鹿老师，你出来一下，有个事儿跟你谈谈。”
    小鹿不满：“这可是上课时间。”
    “一分钟就好。”
    小鹿出门：“啥事惊慌？”
    “你做班课老师的时间不长，所以还不太清楚。
    咱们学校的班课合同里清楚地写著：
    如果班级只剩下了一个学生，那么必须按照vip的价格上课，也就是一对一授课的价格计算学费。”
    “啊？这事儿我还真不清楚！”
    “学生可以选择在原来的班课付费基础上加钱，或者將剩余的课程对半缩减。
    你的这个班还剩十节课，所以你今天需要通知学生，她只剩五节课了！”
    “天哪！竟然有这种骚操作？！还必须由我通知学生？抱歉！本人做不到！”
    “以往惯例就是这样的。”
    “我不管，我做不到！你来说！”
    “嘿！关我什么事？！”
    突然，两人的眼睛对望了几秒钟，一场头脑风暴便已经宣告完成。
    两人压低声音，一字一顿：“向远！”

 第35章 不知不觉言不由衷

    这种棘手难题，向远並非是第一次处理，所以做坏人都做出经验来了。
    但这回他没有料到，自己碰到了厉害角色。
    当李河眉弄懂了他说的內容以后，立刻发飆了。
    “什么？你们的合同里竟然有这种条款？！”
    那一刻，她的每根头髮丝上都写著愤怒。
    经歷过大风大浪的教学主管向公子，著实被她的气场惊到了：
    “这些明明都写在合同里的，你也签了字的。”
    “別跟我扯这个！
    我就问你，如果不带上律师，你这辈子签的所有非性命攸关的霸王合同，你真的能看得懂吗？
    或者，你真的会一字一句地去看吗？”
    这倒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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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任何公司里的既定合同，不但很霸王，而且没有一个是能让普通人看得懂的。
    向远继续紧抓要害：
    “李小姐，爭吵是没有用的，成年人的每一次签字，都是具有法律效力的，您是亲手签了字的。”
    “好！我不跟你讲法律的事情，咱们先谈谈，当初我来你们学校上课，你们课程主管是怎么推销班课的：
    啊！你买的课时越多，优惠就越多！”
    “事实的確如此呀！”
    “没错！但问题是，我当时反覆確认，如果我买很多课时，將来会不会有什么变故？
    当时课程主管丝毫没有跟我提，如果班级只剩一个人的时候，需要將剩下的课时减半！
    你说，这算不算刻意隱瞒？”
    向远避开她的问题，唐僧念经一般，继续谈合同条款：
    “或许课程主管认为，既然合同里已经写得明明白白，就不需要反覆囉嗦了吧？”
    “这是你认为。但站在我的角度，这就是误导客户！”
    向远开始摆烂：“学校的合同是没有办法改变的。”
    “行！你既然这么说，我马上就把这件事发到抖音和我的微博上。
    虽然我不是大v，但我在抖音也有6000多粉丝！
    这件事情是对是错，你们跟我都说了不算，让大家说说看！”
    向远坐不住了。
    他的语气明显缓和：“別衝动！別衝动！我马上去跟我们的校长谈。”
    出得门来，他对著小鹿直咧嘴：“这丫头难搞！”
    隨后直奔校长办公室。
    十分钟不到，他便重新现身。
    “怎么解决的？”小鹿揪住他问。
    “隨我来！”
    他將她带到一个空教室，分享了校长提出的解决方案。
    他首先电话“全职太太班”剩下的两个学生之一，而且打开了免提。
    “您好！王太太！”
    那一刻的向远满脸堆笑，满心討好，整个人像极了宫斗剧里欺下媚上的太监总管。
    “我是和美教育的课程主管向远……
    啊！对对对！就是我！
    跟您说个事儿：你跟李太太现在不是还在同一个班吗？
    我们最近发现，你俩的水平完全不在一个级別了！”
    “哈哈！我也这么觉得！李太太明显跟不上了。”
    “所以，我们决定，把您换到另外一个班去。
    你的同学是一位来自越南的女留学生。您没意见吧？”
    “好呀！好呀！完全没意见！”
    然后，他又致电李太太。
    “我是和美教育的课程主管向远……
    啊！对对对！就是我！跟您说个事儿。您跟王太太现在不是还在一个班吗？
    我们最近发现，你俩的水平完全不在一个级別了！”
    李太太竟然穿越了一般，说的话几乎完全拷贝了刚才她跟王太太讲的话。
    “是吧？哈哈！我也这么觉得！王太太明显跟不上了。”
    把个小鹿老师直接给听傻了。
    “所以我们决定，把王太太换到另外一个水平低一点的班去。
    不过这样，你这个班课就剩你一个人了，你即將享受一对一教学的vip待遇了。
    虽然费用要增加……”
    “哈哈！钱不是问题！”
    向远掛断电话，对小鹿摊摊手：“问题解决了。三方面皆大欢喜！”
    小鹿瞠目结舌著，过了好久……仍然瞠目结舌著。
    虽然一桩麻烦看似以皆大欢喜的方式结局了，但当她推门进入教室的时候，却看到了李河眉咄咄逼人的目光。
    “怎么了，你……”
    “鹿姐！一个学生在上一份合同到期，如果能够续签的话，老师应该得到相应的奖励，是吧？”
    小鹿虽然感觉困惑，却仍如实回答：“对的。”
    “所以，我们的那些所谓的师生情深，都跟这个有关係？”
    小鹿立刻明白过来：
    “你的意思是，为了能留住学生继续上课，我对你的那些好都是装出来的？”
    “难道不是吗？作为老师，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如果一个班只剩一个学生就要加价的事情？
    而你真拿我当姐妹，又怎么能在我续签合同之前不事先提醒我？”
    “如果我告诉你，虽然在这儿做了很长时间的老师，但教班课確实是不久以前才开始的。
    所以我是真的不知道班课的那些细则……你相信吗？”
    “我不相信。”
    看著对方盛满了失望的眼神，小鹿的心像正被两只大手狠命地揉搓一样难受。
    “一旦你选择了不相信，那么无论我说什么，你都会质疑的，所以我什么都不说了。”
    几秒钟的沉默。
    还好，王太太突然推门而入。
    “打扰一下，小鹿老师，听说我被换到这个班了？”
    小鹿迅速整理了一下情绪：“没错没错！你换好了新教材吗？”
    “换好了。”
    “那……你们俩先相互做一下自我介绍，然后上课！”
    当天晚上，她在天时群里谈到了这件事：
    “虽说在商言商，但一个学校，为了利益最大化，如此『算计』自己的学生或者说客户，真的好吗？”
    陈挚：“小鹿，你都说了在商言商了。一个企业，將利益最大化只是本能而已。
    你现在觉著不舒服，只是你仅仅站在客户的角度想问题，如果你成了老板，你也会这么做的。”
    “我不会！”小鹿斩钉截铁。
    “你会的！”杨清越对她的反驳同样斩钉截铁。
    对一个人的信任一旦崩塌，果然很难重建。
    “拼班事件”之后，小鹿跟李河眉的友谊从燃点直线坠落到了冰点。
    不久，李河眉便选了个理由从小鹿的班换去了別的班。
    经歷了这件事，小鹿铭心刻骨地体验到，被冤枉却又百口莫辩是何等痛苦的一件事。
    李河眉，那个人见人爱，仿佛另一个自己的女孩子，就这样从小鹿的世界里撤离了。
    而本来，她俩都以为，彼此能成为永远的好姐妹。
    “由此可见，谁都別轻易说『永远』！”
    这是杨清越对这件事的总结，可谓针针见血。
    杨清越曾问时小鹿。
    “为什么我总觉得，你跟李河眉的故事很可能有反转呢？”
    “怎么个反转法？”
    “比如將来的某一天，你会突然收到李河眉的一封长邮件，说她最终选择相信你。”
    小鹿嘆气：“世界上並非所有的误解都能得到澄清的。”
    是的，人生不是拍喜剧电影，没有义务必须以大团圆结局。
    真实的生活里，你必须忍著痛，接受你所爱的人误解你，辜负你，伤害你，离开你，甚至……背叛你。
    所以，时小鹿现在越来越理解，隨著一个人的年龄增长，朋友会越来越少。
    因为无论是爱情，还是友情，你拥有过了，然后又失去了，那种痛真的铭心刻骨。
    为了不再痛，很多人寧可不再拥有。
    但对於失去李河眉的友情，时小鹿始终意难平。
    他跟向远抱怨：“凭良心讲，咱们学校的『拼班原则』充满了小家子气！
    完全没有把企业做大做强的大格局！企业难道不该以人为本？客户的口碑难道不该大於一切？”
    “我同意你所说的每一个字。”
    “为了仨瓜俩枣，失去一个客户的人心，难道不是捡了芝麻丟了西瓜？”
    “小鹿老师所言极是！”
    “向远！走！”
    “去哪儿？”向远大惊。
    “找校长去！既然你也认同这事儿是学校做得不仗义，咱们就来个拼死諫言！”
    向远突然將手机拿到耳边：“餵？你大声点儿。啊！这儿信號不太好……”
    下一秒，便一溜烟似的遁没影了。
    时小鹿气得大骂：“向远！你个怂货！”
    杨清越又开始阴阳怪气了：“想做英雄，你自己倒是做去呀！”
    时小鹿被她这么一激將，脑瓜子充血，差点儿真的跑去校长室当女侠。
    好在！她即刻便强行给自己降了温。
    “我才不做孤胆英雄！”她冲杨清越撇嘴，“你熟读美国近现代歷史了没？
    任何重大事件的改革，都是长时间的，且大规模的集体努力才能取得决定性的进展，单凭『个人英雄主义』是行不通的！”
    “哦！是这样啊。”
    那一刻的杨清越，容嫵媚，声音尖锐。
    时小鹿又怎么听不出来她话里话外的讽刺。
    只是，连她自己都记不清楚，到底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不再凭著一腔热血去做对自己没有益处的事情了。
    正如某首歌所唱：
    这么冷的城市之中，
    小心翼翼地，和別人变得相同。
    不知不觉言不由衷。
    好在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个梦，
    忍耐著虚偽和不公。
    ……
    回首间一事无成，
    莫名的痛。

 第36章 2015：谁能宠辱不惊？

    每年的年报一出，很多st会被判退市，所以年报前的st都行情惨澹。
    但近日，st天时却神奇地成了最热门的股票之一。
    探究其根本原因，仍然是乐趣哥这个人。
    最近一周，网络上出现了一波又一波针对乐趣哥的网络暴力。
    而暴力的目標，既有乐趣哥本人，也有他正重仓的票st天时。
    那些帐號，有的只有几百个粉丝。
    有的甚至是刚刚註册，显示为“0”粉丝的新帐號。
    “网络怎么如此可怕？对乐趣哥的那些攻击，明明是无中生有！造谣誹谤！”
    时小鹿在天时群里愤愤不平。
    “而且这回，他们集中火力攻击的点，还是旧事重提。
    都已经事过境迁了，又拿出来喋喋不休，可耻！”
    杨清越：“木秀於林风必摧之”。
    向远：小鹿！你说的旧事是指哪一件？
    小鹿：还不是2016年做高送转时，最大的一次败笔——吉润股份（化名）！
    “的確可耻！”陈挚回她，“我们跟著乐趣哥做过那么多笔大赚特赚的票，这些货却只拿出来亏钱的票说事！”
    “那些货可能別的操作都没跟，偏偏跟了这一笔！”
    “可见老天有眼，恶人活该赚不到钱！”
    杨清越：对待网络喷子，希望乐趣哥能豁达一点儿。
    因为一个人最大的悲哀，真的不是被人评论，而是无人评论！
    那证明，你在这个世界上可有可无！
    时小鹿回她：说起来容易！等轮到你被恶意詆毁，你就不会这么云淡风轻了。
    而面对从来就没有消停过的网络暴力，乐趣哥的心情又是怎样的？
    其实，每每看到有明星因为网络暴力而得了抑鬱症的新闻，就有很多人如是说：
    当初在选择做公眾人物之前，就应该把可能遭受的这些黑暗面考虑在內。
    连普通人都难免被人算计，被造谣，被詆毁，何况万眾瞩目的明星？
    如果自知承受不住太多人的关注，那就別做公眾人物！
    从少年时期开始，乐趣哥就跟所有男孩子一样，心里有一个伟大的英雄梦。
    那个梦儘管没有伟大到要去改变世界，但足以伟大到“改变跟他有缘之人”的命运。
    於是，他从2015年5月开始写微博记录自己的投资心得，从几百个粉丝，到后来的百万粉丝。
    他明白“一个人经得起多大的讚美，就必须受得住多大的詆毁。”
    因为世间万物，无一不是阴阳两极的动態平衡。
    但是，道理归道理。
    事实一旦摊到自己身上，能不能承受得住，那又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那是2015年9月，乐趣哥第一次遭受了疯狂的网络暴力。
    当时，他在9月22日，建议买入巨龙管业。
    逻辑槓槓滴：
    本人对挖掘巨龙管业这支票非常自豪。
    我已经在22元左右的价位公开过了。
    现停牌收购天津拇指玩，重组后有望剥离管道业务，並改名转型纯游戏公司。
    明年每股业绩1元+！停牌期间我给公司打过电话，让復牌后高送转！
    公积金8块多！復牌估计能到60元，愿意跟上我的粉丝赚两倍！
    这支票，如果有人从2015年9月22號一直拿到2016年的9月初，那可不是乐趣哥所说的两倍，而是足足涨了三倍。
    紧接著，9月25日，他又建议大家在跌停价买进立方星。
    逻辑同样够强够硬。
    21.6亿购买华中租赁100%股权,12亿元收购买摩山保理100%股权!
    两家公司合计承诺利润4.2亿元(2016年)，公司每股收益0.5元!结论:错杀!关注开板时机!此票或许能跌出机会来!
    然而，跟他一道在9.8块左右买进立方星的粉丝，却在接下来的三天，目瞪口呆地瞅著它一路跌到8.2。
    更雪上加霜的是，那一天是9月30號，接下来就是无比难熬的国庆长假。
    於是，令他始料未及的生平第一次的疯狂网暴就那么汹涌而来了。
    微博的公开评论区早已沦陷，满屏杀气腾腾。
    “乐趣！立方星跌停喊人上车！不折不扣的庄托！鑑定完毕！”
    “没本事不是你的错，但你故意害人就是你的错了！”
    “为了赚钱这么无底线，你的良心不痛吗？”
    “害人精！滚出网络吧！”
    私信区的各种无下限攻击更是无法直视。
    “傻x，整天喊人满仓干！你m怎么没把你关到疯人院去！”
    “mlgb，我要是你，早就一头撞死了！”
    “你个丟人现眼的玩意儿！我劝你还是早死早托生吧！”
    郭德纲曾经说过，那些故意冤枉你的人，比任何人都清楚你有多冤枉。
    最初见到这些喊打喊杀的恶人恶语，乐趣哥是很懵逼的。
    因为他无法相信，人怎么可以如此无中生有？
    没错儿！自他跟粉丝们一起买入立方星，此股就开始跌跌不休。
    但因此就詆毁他，说他是託故意这么做，那可就“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了！
    天知道，他也重仓此股！他也损失惨重！
    “不属於我的锅，我不背！”
    他开始跟喷子们硬槓。
    “我只是免费和无偿分享一些思路，提供一些个股的买卖逻辑。
    思路是我给的，是否合理其实是要你自己判断的！
    你认同就跟，不认同不买便是了！
    我跟你打包票，这票一定赚吗？我骗你了吗？”
    a:“呵！你这话说的轻巧！你没骗人，但我的確是因为你巨亏了！”
    “我那些赚钱的票你没跟，唯独这支亏欠的你跟了，怪我咯？”
    “你！无理还诡辩！”
    “到底是谁在诡辩？你要求我的票百分之百盈利，试问全天下谁敢承诺？”
    b:“的確，没人能做到百分百盈利。
    但你每次公布新票的那种口气：
    『什么给我狠狠干！』『什么谁下车谁就得去买后悔药！』……分明是一种误导！”
    “那只能说明我的个性如此！你既然相信了一个人，就要相信到底！
    否则该信的时候不信，不该信的时候又相信，那跟做股票的时候追涨杀跌有什么两样？”
    c：“首先声明，我认为，你免费分享选股思路，所以跟你买卖当然应该盈亏自负。
    但眼下，跟你买了立方星，三天跌了百分之十几，这是事实。
    所以，对我们这些被股票跌得吃不下睡不下的人，你是不是应该多打打气，鼓励鼓励？”
    “怎么打气？让你们『挺住！这是黎明前的黑暗』？还是『最后一跌，节后起飞』？
    有意思吗？我要真那么说，那么节后再跌，喷子们是不是又要骂我是託了？”
    d：“那些喷乐趣哥的！你们能不能公道一点儿？！
    立方星跌了，你们找乐趣哥出气。
    你们真那么有种，那么从5178开始瀑布跌的时候，你们找谁去討公道过吗？
    如果真找过，那我就服你有种！”
    有人懟d：乐趣是你主子吧？你这么护著他？！哈哈哈！舔狗！

 第37章 是输是贏？十日后见分晓！

    d並不是省油的灯：护著乐趣哥，我能赚得盆满钵满，总比护著你强吧？
    护著你连西北风都喝不上！
    那人继续懟d：哈哈！你对你主子可真孝顺！
    d:我从5178下来几乎膝盖斩，跟著乐趣哥，上个月已经回本了！
    虽然现在半仓立方星被套十几个点，但我曾经巨亏70个点，他都能帮我回本，这半仓套著的15%还算个事吗？
    所以，他就是我的衣食父母，对父母孝顺一点儿！我骄傲！我自豪！咋滴吧！
    “也不看看立方星，都跌破生命线了！还跟他死扛！你这种脑残粉，亏掉裤衩子也活该！”
    乐趣哥这时候现身了：
    “我做股票从来不看技术，只看逻辑！立方星的逻辑没变，所以儘管短期被套，但我绝不会割肉。”
    “劝你別再坑人了！你的票一买就套，就这水平，还敢让別人跟！”
    乐趣哥：所以说，你自己买票从来没被套过？那本人真是有眼不识泰山了！股神！在下佩服！
    “你也不用阴阳怪气！立方星节后至少还有两个跌停！我已截图为证。”
    乐趣哥：“喜欢当眾打赌的人，必定是没有自信的人！
    因为你需要別人来认同自己！而我並不需要！只有我自己可以定义我自己！”
    “哈哈！你不敢了吧？狐狸的尾巴露出来了吧？”
    乐趣哥：“没有什么不敢的！节后三天內，如果立方星破新低，我当眾裸奔！
    如果反身向上，你裸奔！”
    “好！你的眾多粉丝可以作证！咱们10月12號，也就是节后第三天见分晓！”
    然而，他刚退出自己的微博主页，便有铁粉私信他：
    “哥！有人在股吧造谣，说你收了上市公司30万，给人家当托。”
    “靠！造谣至少把我的估值定得高点呀！给30万就当托？三个亿我还考虑考虑！”
    “哥！我就服你！面对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你还能这么淡定！”
    “淡定？”乐趣哥自嘲地笑了笑。
    谁能透过电脑屏幕，看到他的內心？谁又能感同身受，此刻的他其实压力山大？
    立方星才跌了十几个点，就有人造谣誹谤，喊打喊杀，若节后继续跌跌不休，他又会碰到什么样的鬼故事？
    素不相识的喷子，无底线地肆意网暴，他尚能承受。
    因为那些货，都是在真实生活里过得一塌糊涂，才逮住成功人士疯狂撕咬来发泄心中不满的。
    可是，真实生活里的那些亲朋好友，给他的压力比喷子们的更严重。
    “现在买不买？买不买？”
    “这个价位t一下怎么样？”
    “啊！今天怎么跌这么惨？你確定这票没有雷？”
    “哥！昨天那个票我今天卖了，还有啥好票？”
    乐趣哥被气到了：“刚涨一点儿就卖了？”
    “我不是怕再跌回去吗？！”
    还有的亲戚信誓旦旦绝不借钱炒股。但他的票一旦下跌，亲戚们的就倾巢出动了。
    “乐趣！我可是把首付款都拿来买你的票了。”
    “我满仓的，本来指望著给儿子赚套房……”
    母亲不是没有劝过他：
    “乐趣，你可能不知道，你能混到现在这个样子，已经超出了我的预期不止十万八千里！
    其实我对你从来就没有那么高的要求……”
    “妈，我明白。”
    “网上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妈！我劝你多少次了！那些东西你別看！”
    “儿子！你赚的钱也不少了，3000万跟三个亿有很大区別吗？
    为什么就不能知足常乐？”
    “不是钱的问题。”
    “不管是什么问题，平白遭受恶人恶事，我觉得不值当。”
    “妈！你可能把问题看得过於严重了。我还好，我都能承受。
    不就是一些活得不如意的垃圾在发泄么？他们也只敢在网上得瑟。
    我呢，只要关掉网络，所有的网暴都將不存在！”
    母亲欲言又止。
    她又怎能不了解这个儿子：从小就有主见，他认定的事，耶穌都没有办法让他改变主意！
    “好吧，儿子！我知道你很有主意。
    但我还是想告诉你，不要以为，你帮助了谁，谁就会感激你。
    很多时候，你帮了谁，谁就会变成你的仇人。”
    “我懂的。”
    “做任何事情適可而止，別太累了。”
    “好！”
    目送著母亲离开了房间，关上了房门，乐趣哥陷入了短暂的冥想。
    哪个少年没有做过英雄梦？哪个男人不是志在千里？
    然而母亲，从来不会在意你飞得高不高，远不远，她只在意，你飞得累不累！
    还有，他又何尝不知道母亲所说的“受助者恶意”这种现象？
    只是年轻的他仍然相信，世间万物都有正反两面。
    既然有充满恶意的受助者，那么就必定有善良美好的受助者。
    他，乐趣哥！依然愿意跟相信他的人共同富裕！
    但今晚，他要忘掉网暴！忘掉跟別人的赌局！
    节后三个交易日，立方星涨了他裸奔，跌了我裸奔？
    去他爷爷的！管他裸奔不裸奔！那是十天后的烦恼，他为什么现在就要受折磨！
    所以今晚！他要去喝酒！他要把自己喝个烂醉！

 第38章 树欲静 风不止

    或许是因为长假的缘故吧，包括网络喷子在內的大部分人显然都有了空閒。
    而人一旦閒著了，大概率就想作妖。
    对於这一点，时小鹿自认为是最有话语权的。
    一周没跟母亲联繫的她，给对方打去了视频电话。
    “呀！多稀奇的事儿呀！我竟然被我家姑娘『主动』召见了！无事不登三宝殿，所以，啥事啊？”
    “妈！瞧你这话说的！没事就不能跟你视频？”
    “能！谁说不能！但是，到底有啥事？”
    “我想你了。”
    “去！找点事儿做。”
    噗！听得小鹿差点儿吐血！
    那么，时小鹿閒著了会惦记自己的妈，喷子们若是閒著了呢？
    又会惦记谁？当然是令他们又忌又恨的乐趣哥了！
    那句话咋说的来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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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恨一个人比爱一个人更刻骨铭心。
    於是，儘管乐趣哥已经立下赌约，节后三个交易日见分晓。
    喷子们却仍然不依不饶，对他的攻击甚至一日比一日升级。
    可他的粉丝们也不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绣枕头。
    在2015年的那个国庆节，集中火力对准乐趣哥猛烈开炮的喷子们，跟守在乐趣哥身边奋力反击的铁粉们展开了殊死较量。
    乐趣哥的是非功过，乐趣哥的输贏成败在两股力量的反覆拉扯中，一次次验证了一个事实：
    你永远无法得到所有人的喜欢！
    但喜欢你的人，既能讚赏你的对，也能包容你的错。
    不喜欢你的人，既不能认同你的优秀，也无法容忍你的失误。
    在你来我往的唇枪舌战中，7天假日如期结束。
    立方星未来三天的走势得到了史无前例的关註：
    毕竟，三天后是反身向上还是一路朝下，將决定参与赌局的两个人谁去裸奔。
    10月8號，休市了整整一周的中国股市重新开盘。
    万眾瞩目的立方星，开盘高开，然后俯衝-急拉-缓跌，最终以上涨1.45%收盘。
    技术派们再次“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已经止跌企稳，即將反身向上。”
    “分明是下跌中继，后面就是a杀。”
    喷子们呢？
    当然是继续打压：“今天给你们机会跑你们不跑，那只有等著被杀猪的份了！”
    “哈哈哈，接盘侠！”
    “听我一句劝！这股不到7块根本没有办法起来！”
    “我已经搬好了塑料小板凳，就等著看乐趣的裸照啦！”
    “听说他人蛮帅的！”
    “哦？既然可以靠脸吃饭，干嘛来股市霍霍人？”
    所谓眾口鑠金，连乐趣哥的铁粉们都没有办法继续淡定了。
    那天从开盘到收盘，他的微博私信一直没停过。
    於是，他发了一个帖子作为统一回復。
    “什么？听说会数浪的大神扬言，这票必將跌到7块？
    上涨逻辑一点儿没变！凭什么不涨反跌？我他妈就不信了！明天开始给我涨！”
    帖子下面瞬间评论无数。
    “乐趣哥！节前你说该股估值被严重低估，那么你给的合理估值是多少？”
    “最低12，上限15。”
    “要是市场就是不认咋办？”
    “咋办？节前不就说了吗？如果再创新低我裸奔！”
    那一刻，乐趣哥的粉丝们发现自己竟然深陷进退两难的境地。
    因为鱼跟熊掌不能兼得。
    要想围观乐趣哥裸奔，立方星就必须跌，那么，他们的帐户就得受伤。
    若希望他们的帐户日日连红，那就得牺牲恐怕一生仅此一次的由偶像男神亲身奉上的“秀色可餐”机会。
    所以，作为他的粉丝，你是想要银子还是想饱餐秀色？
    这的確是个问题——进退两难的问题！
    或许是不想让这场赌局过早地分出胜负，也或者是为了让喷子跟粉丝们的骂战继续下去……
    节后立方星的走势，可谓跌宕起伏，前景模糊。
    首先，赌局的焦点：节后三天是否新低？
    没有，相反，连涨四天。
    粉丝们顿时一口恶气从鬱闷了几天的胸腔喷薄而出，开始揪住那些喷子们吊打。
    “嘿！脸打得疼不？”
    “还敢不敢作恶多端了？”
    “这次打脸不够狠，欢迎下次再来哦！”
    “那个扬言三天內不创新低的货呢？他不是要当眾裸奔吗？人呢？”
    “哈哈！如果言而有信，他就不会选择当喷子了！”
    “那么，下辈子好好做个人吧！”
    但是，粉丝们刚刚乐呵了四天，第五天，立方星就突然来了个小回调，以-2.07%收盘。
    喷子们立马奔走相告了。
    “哈哈！等著瞧吧，后面即將开启瀑布杀！”
    “再叫你们得瑟！”
    “这下老实了吧？”
    “说a杀！就a杀！”
    “a杀只会迟到，永远不会缺席！”
    可是！很快！
    把脖子伸得跟长颈鹿一样的喷子们，试图围观乐趣哥当眾裸奔的愿景再度落空了。
    ——立方星隔天便霸气涨停！
    你以为喷子们这下该夹著尾巴灰溜溜逃走了吧？
    没有！人家顽固著呢！
    “乐趣的舔狗们！你们別得意得太早！这叫诱多！”
    铁粉们回懟：“哎呦喂！你还知道诱多？！懂那么多，咋没变成跟乐趣一样的大v呢？
    还是水平不行吧？哈哈哈！”
    “脑残粉！早晚会看到你们被掛在旗杆上！”
    粉丝：“你们嘴里的脑残粉倒赚得盆满钵满，如果脑残粉的意思就是大赚特赚，那我寧愿做一辈子脑残粉！”
    但是！然而！可是！
    在那天涨停后，也就是双方战事持续升级的第四天，立方星居然惊世骇俗，又来了个跌停！
    打开k线图，那根丑陋的绿色大阴棒，正好吞掉了几天前涨停的那根漂亮的大阳k！
    这下，又轮到喷子们狂欢了。
    “我靠！竟然跌停了？竟然！跌停啦！果然是老天有眼！有眼啊！”
    “这下你们还嘴硬吗？”
    “等著割肉，回家包饺子吧！”
    面对立方星如此上天入地，大起大落的“股生”，乐趣粉们一度乱了阵脚。
    乐趣哥的私信一爆再爆。
    於是，他又发帖了。
    “当初买入的逻辑依旧没有半点变化，所以我找不到卖出的理由。
    你们害怕的可以卖掉，好票多的是，这只赔了，可以在下只赚回来！
    买股票又不是娶媳妇，一辈子只能娶一个！”
    “哥！你这么说，是对立方星失去信心了吗？”
    “我有信心！我不会卖！但你们隨意。”
    对於立方星的舆情，可谓一半是海水，一半是火焰。
    万眾瞩目之下，立方星在跌停的第二天，也就是2015年10月22日，霸气地选择了高开，並且收於红盘。
    从此，在接下来的一个月里，华丽丽地、水灵灵地，一口气地涨了50%。
    那天没有抗住跌停而卖出的人是这么说的：
    “自从我卖了立方星后，他就天天涨!每涨一下，我的心就像被人捅了一刀那么疼。
    艾玛，疼啊！好疼啊！”
    但是，选择了跟乐趣哥一起坚守的粉丝们，却在立方星一路上扬的过程中扬眉吐气。
    他们不但体验了帐户天天连红的盛宴，更收穫了天天打脸喷子，大仇得报的那股子爽辣劲儿！

 第39章 2017：仁至义尽以后

    如果说2015年9月份的那次网暴是一些散兵游勇搞的鬼，那么2017年9月的那一次，便是有组织有预谋的。
    2016年?9月中，乐趣哥公布了第一批自己强烈看好的年报高送转潜力股：
    麦趣尔、天龙集团、朗迪集团、华宏科技、东方通。
    在当年9月下旬行情极差的背景下，这五只股全都跑贏了大盘。
    跟他一起满仓持有的粉丝们，9月收益一路飘红，帐户资金更是不断地创歷史新高。
    大家赚得那叫一个豪情万丈！
    而当乐趣哥在过去一个月率眾人做高送转做得风生水起，一时风头无人能敌之际，有谁会没有惯性思维呢？
    所谓“正確的事情重复做”，是最有效且最简洁地复製成功的一套程序。
    於是在2016年的11月，在重复做了无数次“正確的事情”之后，乐趣哥也未能免俗，理所当然地遵循了这一规律。
    然而，偏偏这一回，规律被打破了。
    或许在做吉润之前，眾人跟隨乐趣哥做高送转赚得太过凶猛。
    以至於无论是他本人还是闭眼跟隨的粉丝们，已经对买入就暴涨的真实体验形成了思维惯性。
    所以，吉润股份一经乐趣哥分享，粉丝们便感觉，不满仓就等於是吃大亏了！
    然而，乐趣哥坚定看好的吉润股份，自他跟粉丝於11月下旬买入起，却对不胜寒的高处毫无留恋，义无反顾地一路向下。
    於是，明明是讲求胜率的一个市场，就这样被一个名叫“尘飞”的网络小v瞅上了门道。
    他打著“替天行道，伸张正义”的大旗，开始了对乐趣哥的碰瓷。
    乐趣哥分享的那么多牛逼的票他只字不提，只揪住失败的“吉润”喊打喊杀。
    他首先发了一篇博文立“骑士”人设。
    昨天晚上，我发了一篇文章《跟上我，一起玩今年的高送转》。
    谁知陆续接到几十个股友的私信，匯总一下他们的意思：
    是去年跟大v乐趣做高送转，买了吉润股份，被套了30-40%，最终割肉……
    惨不忍睹！惨不忍睹啊！
    然后，他晒出了某女子跟他“声泪俱下”的微信聊天记录：
    “飞哥！现在我一听到高送转三个字就浑身发抖。
    去年跟乐趣买了吉润股份，把买房的首付款都亏完了！真想去杀了他！”
    尘飞：怎么就能那么无脑信他？
    那时没有遇到飞哥你啊！而且被他天天喊“满仓干！”给洗脑了呀！
    甚至大股东都要减持了，居然还听他的满仓死扛。
    尘飞：股东减持的第一反应不该是迴避吗？
    谁说不是？可当时就跟中了邪一样。
    现在每次回想都恨不得打自己几巴掌。我怎么就没认出那个大骗子！
    尘飞：除非是一种可能，就是那个乐趣和上市公司串通一气，配合股东减持。
    啊！我现在才恍然大悟！
    可怜了我们这些粉丝，他影响力那么大，估计得有几万人被骗了。
    尘飞：看来受害人不在少数，为了帮小散主持正义，我决定站出来打假，以免更多的人上当！
    之前大大小小针对乐趣哥的网络暴力，乐趣哥可以能从容应对。
    最根本的原因，是那些素昧平生，只会躲在键盘后面到处乱喷的键盘侠们，在他的內心根本无法掀起多大的波澜。
    试问，你会在意一只蟑螂对你的看法吗？
    更何况，他还有那些来自粉丝的倾力维护，一再温暖了他因网络喷子而寒了的心。
    但这次不一样。
    加入攻击大军的，有一些跟隨他两年多的，他在內心已经视他们为半个家人的所谓的“铁粉”。
    他们因为吉润亏损便掉转枪头，对准他的心臟开枪，一枪又一枪。
    痛，真的很痛……心痛。
    也就是在剎那间，他厌倦了网络上的一切。
    他发帖质问：
    一些人口口声声说我骗人，我骗你啥了？
    我一不建群收费，二不代客理財搞收益分成，所以我怎么能骗得了你？
    有人回他：你没骗！但很多散户確实因为你的吉润而巨亏了！
    他反问：前面赚钱的那些票呢？如果一直跟我做，那么有赚有赔，只要赚的比亏得多，就別赖我！
    还有人跟风：我已经亏掉了一个大平层……
    乐趣哥：反覆强调不要单吊一只票，要分仓！要分仓！为什么就是不听？
    当然，在一片討伐声中，死心塌地跟他走，是赔是赚都认命的也不在少数。
    a：“乐趣哥！我实在想不通，你这么有良心的一个大v，怎么会遭遇这样的恶意詆毁？
    这一刻，我抱著手机泪流满面。
    我4800点进入股市，5000点满仓，经歷了熔断和瀑布杀1.0、2.0、3.0后，资金已经腰斩再腰斩。
    但我何德何能，在坠入谷底万念俱灰的时候能够遇到你，跟著你仅仅用了一年，我就回本了！回本了！
    面对现在的大风大浪，你无论怎样抉择我都理解你！支持你！”
    b：乐趣哥！虽然我还没有回本，但跟著你做股票，已经赚了好多好多，所以只有跟著你，我才有回本的希望！
    你是我滑到悬崖边缘抱住的那棵大树，你是我坠入井底將我托举起来的那只手臂！谢谢你！谢谢你！
    还有一些铁粉，针对“尘飞”无凭无据就信口雌黄的恶劣行径展开了激烈的反击。
    但是此次事件，让乐趣哥真正领略了人性中的那些恶。
    比如：一个人，你只有一次做的没有让他满意，他便会忘记你所有的好。
    再比如：同行的竞爭者，见不得一点儿你比他出色，为了打压优秀的同行，可以毫无底线地造谣誹谤。
    唉！太阳与人心果然不可直视！
    他发了短短的一篇博文：
    累了、倦了。暂时闭关。
    以后或许还会回来，或许不会。
    然后很长时间，那个一心一意愿意与有缘人“共同富裕”，那个时而调皮幽默，时而壮怀激烈的乐趣哥，没有再现身於网络。

 第40章 徐工：一支股票改写人生

    2022年3月，那是一个不寻常的春天。
    始於2020年的那场大感冒，全球开始了对彼此关门。
    因为这个原因，陈挚已经有两年多没有回美国看望父母了。
    到了2022年的春天，国外的大部分国家都解除了防范措施，但中国的政策却日益严格起来。
    好久都无人问津的st天时，突然在3月的第一周，以伶俐的姿势，马不停蹄地涨了百分之二十多。
    顿时，曾经的话题之王再度引来无数关注。
    但同时，爭议也愈发剑拔弩张。
    已经將“st天时”奉为信仰的，对其“十倍大牛股”未来没有產生丝毫动摇。
    而那些“每年五月前不碰st”的谨慎派，则天天散布“万一退市”的鬼故事。
    搞得“天时”团四成员一会儿豪情万丈，一会儿人心惶惶。
    其实从家里搬出来租房住以后，时小鹿的每个周五晚上和周六的一整天都是在陈挚家度过的。
    而在小鹿老师的极力坚持下，陈挚终於报名了汉语水平6级考试。
    杨清越曾问过她：陈挚又不需要一纸证书去求职，干嘛非逼人家去考试？
    小鹿答：当年咱们中国人学英语的时候受过多少折磨，这会儿就用加倍的折磨还给这些学汉语的外国人！
    本周六，阿姨休息，陈挚的家里便只剩下了他跟小鹿还有那只名叫“臭豆腐”的狗子。
    在这个被小鹿称作“巨浪费空间”的家里，有两样东西是她特別喜欢的：
    二楼的书房跟一年前被陈挚捡回来的那条流浪狗。
    先说说狗。
    “他叫臭豆腐。”在那个有著美丽葡萄架子的小院里，陈挚是这样介绍那条狗的。
    “啊？！”小鹿乐坏了，“是因为他刚被你捡回来的时候，身上的气味跟臭豆腐一样吗？”
    “哈哈！聪明如你，一猜就对！”
    晚上，小鹿看到st天时在网上一直热度不减，便忍不住问陈挚：
    “关於天时，什么情况下你会继续赌？什么情况下你会清掉？”
    “我本身是个赌性很大的人。但st真的是头一回参与，这傢伙涉及到退市，可不是闹著玩的。”
    “所以……”
    “我决定减仓，只留下盈利赌不退市。”
    恰在这时，母亲大人的视频电话再度到访。小鹿顺手接起来。
    “姑娘！你是去外太空旅行了吗？一个多月不回家！说出去不怕人家笑话吗？”
    “咱们不是每周视频，天天简讯吗？”
    “线上跟线下能一样吗？”
    冷不防，陈挚把脑袋凑了过来：“谁呀？”
    结果把母女俩都嚇了个一惊一乍。
    “你屋里有別人？”母亲大人问。
    小鹿还没来得及出声。
    当妈的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哈哈！怪不得你整天找藉口不回爹妈家，原来是这么回事儿！哈哈哈……啥时候带回来给我们瞧瞧？”
    小鹿还没想好怎么“应付”过去，陈挚却已经跟“大人”对上了话。
    真可恶！
    “你好！阿姨！我是小鹿的男朋友。”
    “哈哈！帅！帅！好帅！长得跟明星似的！啥时候上门来，让我们线下瞅瞅？”
    “隨时登门拜访！”
    什么？！
    时小鹿曾经幻想了无数次陈挚跟自己父母第一次见面的情形，却从来没有料到，他们会如此“一见如故！”
    “那就择日不如撞日，明天了！”
    “可以！”
    “明天一道吃晚饭！你爱吃啥？”
    “早听小鹿说过，您的东北名菜小鸡燉蘑菇跟油燜茄子天下无敌。”
    “哈哈！那这两道菜先备上了，其他菜我就自作主张了。”
    两人一时间打得火热，把小鹿硬生生晾在了一边儿，搞得她是目瞪口呆！
    如果说，“小鸡燉蘑菇”的话题成功拉近了陈挚跟时家母亲的距离，那么“徐工股份”则在瞬间让时家父亲跟他寻到了共同话题。
    其实这个经典传奇时小鹿已经听得比“太阳当空照”还耳熟能详了。
    但每逢有新人到访，时家父亲仍然跟该传奇仿若初见，第n次的演绎永远比上一次更精彩绝伦！
    陈挚甚至刚开始聊他在幣圈听闻的怪事，时爸爸的热血便再度上涌了。
    “陈挚！刚刚听你讲的那些人，因为炒幣动不动就自由了，现在，你也该听听我的股市传奇了。”
    “哦？”陈挚把“捧哏”这个角色发挥得极其到位，连“两眼放光”都做得无可挑剔，想必王家卫来了也能一条过。
    小鹿和母亲互望一眼，心照不宣：得！她俩又得重温一遍“家里人的传奇”了。
    於是，时爸爸將东北人特有的讲故事天赋又发扬光大了一截。
    “90年代初的上海，金融界有位大佬，人称江老板。
    大四实习，我跟另一位同学进了同一家证券公司。
    当天就得知，闻名上海滩金融界的江老板竟然就在这家证券公司有自己的大户室。
    更意想不到的是，一周后的午饭时间，我被同学叫到了江老板的大户室。
    然后，他便向一位坐在偌大办公桌后面的中年男人做了相互介绍。
    说不上一见如故，只能说相谈甚欢吧。
    小鹿打断他：
    “爸！那么重量级的一个人物，怎么会对你个还没毕业的年轻人如此抬举呢？”
    时爸爸不假思索：“证明你爸我那会儿有魅力唄！”
    闻听此言，时小鹿尬得直翻白眼。
    陈挚道：“当然是因为叔叔有人缘了！有人天生自带磁场，即便是去一个陌生的环境，也能很快引起很多人的关注。”
    小鹿偷偷將嘴巴凑到他的耳边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
    陈挚微笑不语。
    时爸爸继续“忆当年”：
    后来，实习期结束，我按原计划，跟小鹿妈一起选择了回老家长春发展。
    1995年结婚，1996年小鹿出生。
    然后！1999年5月初的某一天，突然就收到了大学同学的手机简讯：
    徐工股份（现在的徐工机械），江老板的票，跟上！
    而该同学正是当年將我引荐给江老板的那个人！
    所以我没有丝毫怀疑，第二天就全仓20万买进了徐工股份！
    陈挚查了查手机，惊嘆：该股从1999年5月到来年5月，涨幅高达10倍！
    时爸爸志得意满：那一年当中，徐工简直成了我同事、亲戚和朋友们的信仰。
    没有人相信它会跌。所以只要有回调，我们就拿工资去加仓，而且只买不卖……”
    陈挚问：“所以，你们的二十万一路涨到了200万？”
    “没错！”
    “后来呢？”
    “后来，我们便在2002年5月，重新杀回上海，买了一套房——120平米，全款！我就问问你，牛逼不牛逼？”
    “牛逼！”
    时妈妈却撇嘴：“当时，要是贷款买三套房，每套首付60万，那可不仅仅是牛逼，而是牛逼大了！
    別忘了，那会儿上海还没限购呢！”
    时爸爸大笑：“人生哪有那么多如果！”
    平心而论，时家父母因一支徐工股份而改写了他们的整个人生，这传奇著实感染了陈挚。
    虽然他自己的传奇也同样感染了別人。
    所以在那天的晚饭桌上，第一次登门做客的陈挚，跟时家人谈的最多的话题是投资。
    而最让陈挚放鬆，同时也最让时小鹿骄傲的，是她的父母並没有像大部分父母一样，对未来潜在的姑爷说类似这样的话：
    我们女儿从小到大被惯坏了，所以呢，如果她有什么任性和不讲理的地方，请你多包容一点。
    这些话听上去是在批评自己女儿的缺点，实则是在给对方压力：
    注意！我们家女儿可是被宠坏的宝贝！你若敢怠慢她，可有你好看的！

 第41章 霸道总裁爱上我？

    杨清越坚定地认为，接下来，就应该是陈挚带著时小鹿去见陈家父母了。
    小鹿反问她：“陈挚跟我说，过去一年，他爸在美国，他妈在香港，我就问问，换做你，嫌不嫌麻烦？”
    杨清越呆住：“哦哦！陈家竟然这么复杂！真是身世简单限制了我的想像力！
    嘿！我可真够幸运，亲眼见证了《霸道总裁爱上我》之身边朋友版。”
    “呵呵！你错了！陈挚既不是总裁，也不霸道。他就是个没有正经工作的股民！”
    “別假装谦虚了。赶紧提前准备准备吧！”
    “准备啥？”小鹿一脸懵。
    “《霸道总裁爱上我》里面的那些必经套路啊。”
    “啥套路？我咋不清楚？”
    “套路一。你去见了陈家父母，陈挚当眾宣布你俩的婚讯。
    然后，陈父会在跟儿子独处的时候，恨恨地说：『儿子，你这是想造反吗？』”
    时小鹿笑得停不下来：“按照你的剧本，陈挚会怎么应答？”
    “陈挚：爸！我跟时小鹿结婚，怎么就等於造反了？”
    “继续编！继续编！”小鹿继续笑。
    “陈父：你专门挑能惹怒我的事去干！陈挚：爸！我跟时小鹿结婚，为什么就会惹怒你？”
    “暂停！暂停！”时小鹿打断了杨清越的自编自导。
    “你讲的那些套路，都有一个共同的背景，那就是：『霸道总裁』在经济上根本没有办法独立，所以只能依靠老子给钱霍霍。
    所谓拿人家的手短，当然就得受老子的操控咯。
    但我们家陈挚不同，他是靠自己实现財富自由的，当然就不必听老子摆布了。”
    “哎呦喂！”杨清越叫唤起来，“还『我们家陈挚』！你俩啥时候成家的？”
    “不管有没有成家！我跟我们家陈挚的故事是不走寻常套路的！”
    “你不要现在嘴硬！到时候若真被套路了，怕你措手不及！所以我还是劝你有备无患！”
    “切！我时小鹿是谁呀！我的人生哲学是：不为上一秒后悔，不为下一秒担忧！总之，车到山前必有路！”
    “时大小姐，听我一句劝：等车真到了山前，就没啥好路啦！”
    跟杨清越耍嘴皮子的时候，时小鹿还自我感觉巴適得很，
    她暗道：跟陈挚父母见面这事绝对远在天边，若现在就操心，多长出一条皱纹来可就不划算了。
    怎知，三天后。
    陈挚在她十指乱舞，全情投入，专注於剥十三香小龙虾的当儿，突然就把那个“远在天边”的问题，猛地拉得“近在眼前”。
    “小鹿！我爸妈都问过我，什么时候带你去跟他们见见面！”
    “啊！该来的果然迟早会来！不过，你父母现在不是正『两国』分居么？”
    “这有啥难的！一张机票的问题。”
    “那么，咱们是去美国，还是去香港？”
    “美国！”
    跟校长请假跟想像中一样不容易。
    “班课！”校长满脸不悦，“现在，你手上可全是班课呀！
    多的十几个学生，少的两三个，短时间哪里去找跟你水平相当的代课老师？”
    “是是是！抱歉抱歉！”
    “不过呢，你的『美国行』事关终身大事，这个假我无论如何都得批准。”
    “啊！谢谢老板体恤。”
    “嗯……实话实说，陈挚那种优质男，值得牢牢抓住，將来时机成熟，再移民美国。”
    “哦哦哦！我还真没往那个方向考虑。”
    “早晚的事！”
    陈挚为时小鹿申请的是旅游签证。
    但据说，无论是以什么名堂申请赴美签证，拒签的概率都不是一般的大。
    所以，在为时小鹿预约成功了签证面试之后，两个人便开始预演各种拒签的可能性了。
    “万变不离其宗，”陈挚说，“申请赴美签证的最大忌讳，就是你有移民倾向。
    所以无论面试你的签证官问你什么问题，都是在下鱼饵诱你上鉤。”
    “说白了，就是签证官拼命想证明，我去了美国就不打算回来了。
    我呢，则需要拼命让他相信，我只是去美国瀏览一下那里的大好河山，看完了就马上回来！”
    “千真万確！”
    “ok！假如你就是那个面试我的签证官，你会怎么预谋，引我上鉤？”
    “你听好……时小姐，你在大学的专业是英语，你的英语成绩也非常优秀，所以，为什么不去美国发展呢？”
    “好傢伙！单刀直入啊！”时小鹿揶揄，“我为什么要去美国呢？
    我生活在世界上最棒的城市上海，从事著我最热爱的工作：国际汉语教师。
    再说，我的亲朋好友都在中国，我的男友在上海还有自己的房產呢！
    他常常跟我说，上海才是他的家，因为上海有我，他说过，有爱的地方才有家。”
    噗！陈挚大笑：“你真会跟签证官这么说？”
    “怎么，不妥吗？”
    “那倒没有。我只是不知道，那个签证官是否会相信，你的男朋友真的这么『恋爱脑』！会说那么『台词』的话。”
    “反正他又不会把你逮去求证！”
    “好吧！好吧！咱们继续……你计划在美国待多久？”
    “两周。”
    “这期间你是住酒店还是住在美国的朋友家？”
    “朋友家。”
    “姑娘，虽然你很漂亮，但结婚要趁早，不然你的男朋友就要被別人抢走了。”
    “陈挚！你认真点儿！”
    “小鹿！你以为我在胡闹？这真是別人在面试时，被签证官教导过的话。”
    时小鹿笑喷了：“如果签证官都这么逗比，我倒对面试充满了期待！”
    “下一个问题：如果今天不让你过，你会怎么样？”
    “我会说：哼！美国有啥了不起！老娘还不稀罕去呢！”
    “嘿！说实话，你这种回答可能很加分呢！毕竟没有人喜欢虚偽！每个人都热爱真诚！你这么率性而为，谁不欢迎？”
    “陈挚！这可是你说的！到时候我如果每个问题都是言为心声，若被拒签，可全都是你的责任！”
    “没问题！一切都包在我身上！”
    “一言为定！”
    “下一个问题：小姐，我今天的衬衫怎么样？”
    “你那么帅！穿啥都好看！”
    “好！给你过！”

 第42章 能否过签很玄学

    为了一次性过签，时小鹿和陈挚开始分头行动，上网搜罗形形色色过来人的成功或失败经验。
    但搜来索去的结果，居然是毫无规律可言。
    “omg！搜得我一个头变得有两个大！”小鹿直嚷嚷。
    “我被弄得头晕眼。”陈挚也好不到哪儿去。
    两人何出此言？
    因为网上不计其数的经验分享，无一不是在向他俩证明一个事实：
    签证官的问题从来都是天马行空，你根本无从下手准备。
    而且能否过签，是一个很玄学的问题。
    据说，如果面试你的签证官碰巧那天心情美美的，那么只要你的赴美动机没有离大谱，便大概率能过签。
    但是，如果你的签证官那天跟老婆吵架了，即便你的嘴里能吐出莲来，也有可能被拒签。
    看看下面这些过签的例子。
    申请人抱著满满一堆的资料，和满脑子反覆排练过的可能被问到的问题，结果，签证官只问了一句：“你今天几点来的？”
    “中午十二点。”
    居然就这么让她过了！
    时小鹿惊嘆：“不是说早起的鸟儿有虫吃吗？这位中午12点才著急忙慌地赶了过去的！咋就这么给过了？！”
    陈挚笑道：“这就是江湖上传言的：来得早不如来得巧吧！”
    “或许是另外一句话起了作用：早起的虫儿被鸟吃。”
    “哈哈！所以一定要认清自己的定位：你是鸟儿还是虫儿！”
    “那么轮到我面试的时候，我是应该早起呢？还是晚起？”
    陈挚摊摊手：“这可是薛丁格的猫：不打开盒子，你永远不知道答案。”
    隨后，他又分享了一个被拒签的例子：
    签证官问：你喜欢吃汉堡吗？
    答：我喜欢吃麦当劳。
    就这么一问一答之后，申请人就被拒签了！
    你说意外不意外！
    时小鹿总结：“所以说，提前准备不见得会对过签有多少实际性的帮助。”
    陈挚表示认同：“签证官或许根本不在乎你的答案。
    他们只是想通过看似隨意的提问，来观察申请人的灵敏度和诚实度。
    在此基础上，如果申请人的回答能配合一些幽默感，那就很王炸了！”
    “好吧！那我就乾脆躺平，啥也不准备了！”
    由於无法確定，自己到底是有虫吃的鸟儿还是被鸟吃的虫儿，时小鹿和陈挚经过反覆磋商后决定，他们应该採取中庸之道：
    去面试的时间不早也不晚。
    於是，早上9点，两人便按计划到达了上海美国总领馆的所在地：南京西路的梅龙镇广场。
    他们首先按照工作人员的指示，去了广场后门那已经排了恁老长的队伍后面接龙。
    站在队伍的最末端，仅仅过了20分钟，“这条龙”就已经既不见首也不见尾了。
    “看这架势，至少得等两个钟头才能轮到！”陈挚生无可恋。
    “要不，你寻个咖啡店玩手机去？”
    陈挚却忽然对小鹿前面一个扎辫子的“叔叔”產生了兴趣。
    之所以敢叫人家“叔”，是因为那人虽然留著颇时尚的长头髮，其发色却已经灰白。
    “叔！”陈挚自来熟地喊他，“你这是第几次申请了？”
    “辫子叔”扭头，回他以同样的热情，“第15次。前14次都被拒签了！”
    “啊！什么理由？”
    “他们不会告诉你理由！只会跟你说一句『抱歉』，然后把你的护照还给你……哈哈哈！”
    小鹿抢著问：“你前面的14次申请，他们都问过你什么问题？”
    “每次都不一样，所以记不太清楚。”
    陈挚：“那么你的申请事由是……”
    “探望女儿！我女儿本科是在国內读的，但硕士博士都是在美国读的。”
    “了不起！”
    小鹿愈发好奇：“您女儿学的是什么专业？现在做什么工作？”
    “她学医的。现在已经在美国当医生了。”
    “优秀！”小鹿由衷讚嘆。
    陈挚又问：“您在国內还有直系亲属吗？”
    “没了。老伴三年前因病去世了。”
    “难怪！”小鹿分析，“他们拒签你的理由，一定是认定你有强烈的移民倾向。”
    “哈哈！移民美国？我从来没考虑过。
    我的英语水平仅限於『你好，谢谢，对不起』，除了探亲，去美国旅旅游倒还说得过去。”
    “这回有信心通过吗？”
    “哈！每次都有信心！但每次都被拒签！”
    “如果继续被拒签怎么办？”
    “那就继续申请，直到把他们烦得不行了给我通过！”
    时小鹿由衷地讚嘆：“所谓的百折不回，今儿我才算是见识到了！”
    辫子叔点头：“不管做什么事，如果认定了，就该一门心思地去努力。
    在我的人生经歷中，你要是特別特別想要一样东西，那么只要你朝著那个方向一直努力，努力，再努力，最终都会得到！”
    陈挚感慨：“叔！你说的对！喜欢什么就儘管努力，剩下的交给天意！”
    “年轻人！你说得太好了！”
    在跟“辫子叔”聊得起劲儿之际，队伍也在以蜗牛般的速度缓缓前移。
    虽然无论是体感还是心理感觉都太难捱，最终，还是轮到了时小鹿。

 第43章 签证官的玄学问题

    梅龙镇广场的8楼，上海美领馆签证面试的一个窗口前。
    隔著玻璃窗，时小鹿站在一位签证官的对面，看著他一个一个地翻看她递过去的资料。
    她的工作证明、学歷证明、教学照片，跟父母的合影，父母的房產证明……
    所有的这些资料，都在无言地证明：我在中国上海的生活很完美，我不需要移民去美国。
    然后，传说中的“玄学问答”便开始了。
    签证官抬头，满面微笑地看著她。
    跟想像中冷峻挺拔的外交官形象完全不搭界。
    那位美国男人长著一张圆圆的，胖胖的脸，像极了学生时代，每个“小团体”中，那个最有人缘的“胖子”。
    不知为何，小鹿的满心戒备一下子被这个胖子外交官的和蔼可亲给冲淡了。
    “时小姐喜欢看电影吗？”对方问。
    “喜欢。中国的外国的都喜欢。但前提是，必须是好电影。”
    “你喜欢的美国电影里，有没有是讲中国故事的？”
    “有。远一点的有《末代皇帝》，近一点儿的有《功夫熊猫》，再近一点儿的有《三体》。”
    小鹿猜，通过这个问题，他可以测试她的文化储备。
    “你的资料显示你单身。
    那么，你在选择伴侣的时候，会考虑不同国家有文化差异的问题吗？
    换句话说，你会因为文化差异，只选择中国伴侣吗？”
    “不会！在我这里，什么美国人、中国人、日本人的！不都是同一种人吗？我们不都是地球人吗？！”
    签证官突然笑起来。
    好！有门儿！至少他不討厌她！
    “如果你辞职，你的老板会难过吗？”
    “当然，我是我们学校的三位明星教师之一。”
    “你在美国有亲戚吗？”
    时小鹿反问：“男朋友算吗？”
    签证官放鬆的神情明显紧绷了一下。
    “你有美国男朋友？”
    “美国的面子，中国的里子。他父母都是华裔美国人。”
    “你们不打算在美国定居？”
    来了！来了！鱼饵果然拋过来了！
    对方的画外音显然是：哈哈！时小姐！你就承认吧！你找了个美国男朋友，就是想移民美国！
    时小鹿立刻指导著他从摊在他面前的一堆照片里，捡出有狗子臭豆腐出镜的那一张。
    “那是我男友的房子，那只狗是我们俩的宠物，这次他带我一起去美国旅游，宠物狗会暂时寄养在我父母家。”
    “如果中国跟美国有衝突，你支持哪一方？”
    “我当然期待世界和平啦！拜託，先生，说实话，您还能期待我怎么回答？”
    签证官再次笑起来。
    这一次，可能是因为她的坦率。
    “ok，时小姐……”
    签证官说到这里，居然停顿下来。
    我去！那短短的几秒钟，简直比选择了“0.1倍速”还难受！巨漫长！
    有办签证经验的都知道，他如果收下你的护照，就是你过签了。
    相反，他如果礼貌而友好地將你的护照递出来，意思就是“不好意思，你不可以去美国！”
    时小鹿怔怔地瞅著他那两只胖乎乎的手，大气儿都不敢喘一下。
    终於，两只胖手中的那只右手，將她的护照往旁边的一个文件袋里一塞，然后，他吐字无比清晰地对她说：
    “恭喜你！你通过了！”
    “哇！”
    时小鹿忍不住大叫起来。
    狂喜之余，並没有忘记对那个无比亲切的胖子签证官送上一句祝福：
    “have a nice day（祝你拥有美好的一天）!”
    隨后，她顾不上外交礼仪，也顾不上淑女形象，欢呼雀跃著跑出了美领馆的门。
    要知道，她即將第一次踏出国门！
    而她第一次出国的目的地，就是那个傲慢的美利坚合眾国！
    那句话咋说的来著：呀！你起点挺高呀！
    从安检处取回自己的手机后，她立刻给陈挚、母亲还有杨清越发去了报喜简讯。
    陈挚的回覆先到：“啊！太好啦！去哪儿吃晚饭庆祝？”
    “巴西烤肉！”
    “好主意！”
    母亲大人的隨后就到：“呵！小样儿！这就成了？咋那么有出息呢？”
    “切！你也不瞧瞧，本人是谁生的！”
    “哈哈！小嘴儿真甜！”
    紧接著发来信息的，是杨清越。
    而她最关心的，竟然是《霸道总裁爱上我》之套路2。
    “小鹿！签证下来了，更得好好准备了！”
    “杨清越！上次你预演了陈挚父亲的戏码？这回又是谁？他母亲的？”
    “你果然聪明！”
    “好！我还真想听听！你认为，他母亲会闹啥么蛾子？”
    “《霸道总裁爱上我》的套路剧情里，总裁的妈个个都是慈禧太后！
    最討喜的剧情，就是背著儿子找到那个想攀龙附凤的灰姑娘，然后，来一场女人间的较量！”
    时小鹿又被她的脑洞大开笑岔气了。
    “怎么个较量法？来一场拳击角斗？”
    “不开玩笑！太后会將一张存有500万的银行卡拍在你面前，说：给你500万！离开我儿子！”
    “我靠！500万？还有这样的发財之道？那以后我专门经营这种生意怎样？”
    “时小鹿！你怎么可以为了500万就背叛爱情？！
    你应该跟套路剧里的女主角一样，將银行卡剪成两半，重重地往地下一摔，然后说：有钱就了不起呀？”
    时小鹿已经笑得喘不过气来了。
    去美国之前的最后一堂班课，时小鹿选择的主题是《人在国外》。
    然后，她让学生分享一件人在国外遇到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一件事。
    来自澳大利亚的尼克，讲了一件他自己的亲身经歷，其“巧合程度”，让时小鹿每次回想都感慨不敢相信。
    因为那种概率比中奖两个亿还低！
    “那是2018年，我成功申请到了暑假去北京大学学汉语的奖学金。
    北京大学附近有一个星巴克，我每个周六上午，都喜欢去那里，叫上一杯拿铁，一边喝，一边看书。
    然后那天，我正坐在咖啡店一个靠窗的位置刷手机。
    突然，有人拍了拍我的肩膀，隨后我便听到一个年轻女性的声音：不会吧？尼克！是你吗？不会是你吧？！
    我诧异地回头，不敢相信的发现，来人竟然是我失联多年的初中同学！
    我俩初中毕业以后就分开了，去了不同的高中和大学，长达7年没有见面，居然在异国他乡的北京又见面了！”
    尼克的故事一讲完，学生们立刻就炸了！
    “不会吧？真有这么玄幻的事？”
    尼克苦笑：“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呢！要知道，我去北京是学习中文的，她去北京，完全是自由旅行！”
    “哇！这种概率！我的上帝！”
    “你们俩只要有一个人早一步或者晚一步去那个星巴克都遇不上！”
    “谁说不是！”
    连小鹿老师都震惊了：“再怎么，也不能巧到这种地步啊！”
    有学生突然皮起来。
    “老师，听说你很快要去美国旅游了。这样的『无巧不成书』会不会也將发生在你身上呢？”
    “对呀！对呀！可能此刻，跟你失联长达八年之久的初恋，正在美国的某个咖啡店等著跟你偶遇呢！”
    哈哈哈！
    “你们这帮傢伙！懂不懂什么叫『尊重师长』？！”

 第44章 香港机场转机

    时小鹿无意间看到了陈挚的美国行程安排。
    於是，她无比惊诧地发现，他们的最终目的地，是一个她从来没有听说过的地方sheboygan (希博根)。
    “那儿该不会是个荒郊野岭的所在吧？”她问。
    “啥？荒郊野岭？別信口开河好不好？那里可是国际卫浴名牌科勒的发源地！”
    “哦哦！恕小女子孤陋寡闻了！冷不防看到一个自己从没听说过的地方，我的第一反应，就是你要把我拐卖了！”
    陈挚爆笑：“你別把我给拐卖了，我就感谢上帝了！谁敢拐卖你呀！就你，一个人长了三个心眼子！”
    “哈！我又不是二郎神！”
    “二郎神又是个什么鬼？”
    “是个长了三只眼的鬼！”
    “哦！哈哈哈！”
    “陈挚！你父母为什么会定居在希博根？”
    “不是的！我父母定居在加州，希博根是我爷爷奶奶的老家。
    两个老人即將举办80岁生日宴，所以大家都会去那里集合。包括我和你。”
    “原来如此！”
    时小鹿一边打开电脑的瀏览器，搜索关於希博根的信息，一边听陈挚在她耳边聒噪。
    “哇呜，希博根居然坐落在世界著名的五大湖畔！”
    “没错儿！密西根湖西岸，一个风景曼妙的湖滨小城。”
    “嘿！除了『科勒的故乡』这个头衔，它还被称作『世界香肠之都』哎！”
    “那是！希博根盛產地道的德式香肠，当地人的骄傲，他们说：没吃过希博根的香肠，等於没来过美国！”
    “呵！好大的口气！为什么是德式的香肠？”
    “因为当地的居民，大部分是来自德国的移民。”
    “原来如此！”
    “小鹿，你能猜到希博根这个名字的寓意吗？”
    “这谁能猜到？！”
    “告诉你吧！意思是：河流穿过的洞穴！”
    “哈哈！听上去，怎么好像是在说，生活在那里的人，至今还是山顶洞人！”
    陈挚的飞行路线规划，是上海-香港-芝加哥。
    时小鹿当然好奇：“为什么要先去芝加哥？”
    “因为我爸的弟弟住在芝加哥。”
    “所以我们先跟你爸爸的弟弟匯合……我的天！这么彆扭！那是你二叔！”
    陈挚大笑：“他叫菲尔。咱们喊他『菲叔』好了！”
    “也就是说，我们在美国的第一站是芝加哥，然后菲叔会开车带我们一起去希博根？”
    “正是如此！”
    从上海飞香港的一路上，一切顺利。
    但在香港的机场转机时，两人却突然遇到了第一个难题。
    “小鹿，我持有美国护照，所以免签证，你呢？你是中国护照，是不是需要进行移民登记啊？”
    “我去！我可是第一次出国，我哪里晓得这些？”
    陈挚看看机票：“糟糕！留给咱们的转机时间只有一小时！”
    时小鹿一听，立刻懵掉：“那赶紧问问工作人员！”
    她將脑袋转了180度，左右扫描了一番，然后迅速锁定了一个穿制服的工作人员。
    她赶紧跑步上前。
    “请问，我的机票是上海到芝加哥，在香港转机，需要到移民登记处办理入境手续么？”
    那人既没有回答“是”，也没有回答“否”，而是朝“移民登记处”的方向一指：“那边”！
    小鹿貌似听懂了，赶紧跑到了“那边”的那条长长队伍的最末端，心急如焚地等著轮到自己进行登记。
    陈挚同样急得上躥下跳：“快点！快点！去芝加哥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
    在两人的忧心忡忡中，终於轮到时小鹿登记了。
    她看看时间……我靠！还剩30分钟，他们的航班就要起飞！
    带著一颗颤抖的心，时小鹿用自己颤抖的手，著急忙慌地完成了移民登记。然后，陈挚拉起她，朝登机口狂奔而去。
    一路上，无数人对他俩投来了注目礼，就连等在登机口的工作人员，也在朝他俩大喊：“加油！加油！还来得及！”
    时小鹿向来是个“零”运动的人。平时跑个100米都能要了她半条命，这至少400米的狂奔几乎要走了她整条命！
    奔到最后，她完全是被陈挚拽著，才能勉强移动了。
    但最终，他们还是登上了飞机。
    坐进自己位子的那一刻，“奔”到虚脱了的时小鹿只想即刻死去。
    隔著过道的邻座乘客很是诧异：“你怎么累成了这个样子？”
    小鹿一边大口喘著粗气，一边解释：“谁叫我拿的是中国护照呢？转机之前，必须进行移民登记！”
    “不会吧？”那人一脸惊讶，“你买的难道不是联程机票？”
    “啥意思？难道机票还有两种？”
    “当然了！如果你打算『进入』香港稍作停留，比如购物或者跟朋友见个面啥的，不管是几小时还是几天，那就买非联程机票。
    如果不打算进香港，那就买联程机票。”
    小鹿仍然糊涂：“如果买的是联程机票，那么根本不用进行移民登记？”
    “对呀！”
    陈挚突然插言：“可我们明明諮询了机场的工作人员，是他指点我们去登记的。”
    那人突然明白过来：“哈！一定是你们在转机之初，就选择了错误的通道。”
    小鹿跟陈挚异口同声：“什么意思？”
    “你们在香港一下飞机的时候，就应该跟隨『transfer(转机)標识，直接进入转机通道。而不是选择『arrival(抵港)』通道！”
    时小鹿顿时崩溃：“如此说来，我拼了命地一路狂奔，差点把自己送走了，做的完全是无用功？没有任何必要？”
    邻座那人哈哈大笑：“真相就是这样的！”
    时小鹿立刻握紧双拳，对准陈挚的肩膀，噼里啪啦地来了一顿胖揍。
    “我是第一次出国啥也不懂，你这个號称走遍了全世界的美国徐霞客也不懂？
    我不相信，你连买了联程机票不需要办入境手续也不知道！”
    陈挚边躲边求饶：“我虽然走遍了全世界，但跟拿中国护照的人一起跨国游，也是第一次嘛！”

 第45章 芝加哥的风 希博根的夜

    从香港直飞芝加哥的航班全程15个小时。
    这是时小鹿头一回坐超过5个小时的飞机。
    她原以为，戴上耳机看一部3个小时的电影，然后昏睡8个小时，那么剩下的四个小时跟陈挚隨便找点儿事儿做做就过去了。
    然而，她千算万算都没有算到，在他跟陈挚的商务舱里，同行的竟然有一位11个月大的小婴儿。
    全程15小时，这位小霸王竟然闹腾了近十个小时。
    於是，时小鹿原本预订的8小时睡眠被完全剥夺。
    儘管陈挚將他的软胶耳塞让给了她，结果却仍然是：陈挚能在小霸王的哼哼唧唧中酣然入梦，她却转辗反侧，一路无眠。
    这便带来了非常糟糕的后果：
    下了飞机，时小鹿在尾隨著陈挚走出芝加哥机场的时候，感觉整个人就如同一缕魂魄一样，是悬浮在空气中，飘来盪去的。
    而且莫名其妙的，她的大脑里开始单曲循环汪苏瀧的《十万伏特》。
    十万伏的精彩
    充电百分百
    这时代 够无赖 够奇怪
    惊喜还是意外
    管你爱来不来
    把妖怪 放出来 才可爱
    小鹿暗道：我已经超过24小时零睡眠了，的確需要十万伏特的电压来充电了。
    果然如陈挚计划的那样，他爸爸的弟弟，也就是他俩在飞机上决定称作“菲叔”的那一位来接机了。
    此人一看就是昨晚睡足了八小时的状態。
    “哈！这位便是久仰大名的时小姐了？”他跨步上前，张开双臂，给小鹿来了个美国式的热烈拥抱。
    小鹿的悬浮状態暂时落地，儘管她的思绪仍然是云里雾里的。
    好在那些人尽皆知的初次见面礼仪仍然残留在她的意识里。
    她含含糊糊糊，敷衍了一番“友谊地久天长”之后，便钻进了菲叔的车子，重重沦陷在后座上。
    仅仅用了三秒钟，她的灵魂便再次悬浮起来。
    就在她即將一头栽进黑甜乡的剎那间，她听到了陈挚跟菲叔的对话。
    “陈挚，时小姐好像困得很。”
    “肯定是的。机舱里有个小宝宝，哭了一路，小鹿一分钟都没有合眼。”
    “那就让她在后座上好好睡一觉吧！反正从芝加哥到希博根，差不多得三个小时。”
    “那挺快的呀！”
    “当然啦！全程高速！”
    “本田飞度？菲叔竟然喜欢日本车？”原本马上就要跌落黑甜乡的时小鹿，突然醒过来惊问。
    陈挚和菲叔乐不可支。
    “赶紧睡你的觉去吧！”陈挚边笑边说，“啥本田飞度！人家说的是『全程高速』！
    你一个发誓一辈子不学开车的人，竟然还知道『本田飞度』！瞧把你全能的！”
    时小鹿原本想跟他槓上几句，却突然感到一股声势浩大的困意袭来。
    她仿佛被人下了迷药一般，整个人剎那间便跟这个世界断绝了一切联繫。
    “呵！所谓的一秒钟入睡，原来就是这样子！”
    陈挚调侃，却无人应答。
    “嘘……”菲叔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她看来是真的困到极限了。”
    陈挚再笑：“可惜了，windy city（风城）芝加哥的风采，她就要这样错过了。”
    没错儿，在启程之前，时小鹿听说他们的第一站是芝加哥，便做足了功课。
    “陈挚，听说芝加哥最广为人知的名號是风城？”
    “是的。芝加哥因靠近密西根湖，所以常年颳风，因此得名『风城』。
    但事实上，它並非美国风力最强的城市，波士顿和堪萨斯城的风就更猛。”
    “那为什么『风城』唯独被芝加哥抢注成功了？”
    “我也不清楚哎！总之芝加哥的风城形象早已深入人心，不可撼动！”
    到达希博根的时候，已经是当地时间凌晨1点多了。
    在离陈挚爷爷奶奶家还有三公里的时候，陈挚摇醒了仿佛要昏睡百年的时小鹿。
    “喂！快到家了，该醒醒了！”
    那会儿，时小鹿正在黑甜乡里大杀四方，冷不防被人一把拽到了另外一个平行宇宙，著实懵逼。
    她睡眼迷离，环视四周。
    车窗外，是跟她最熟悉的城市景观截然不同的田园风光。
    那晚的月亮圆到了极致，也亮到了极致，以至於公路两边的路灯都变得如同背景板一样无关紧要。
    再往更远处看去，是在月光之下波光粼粼的湖面，油画一般美得没有真实感。
    “陈挚，我们已经在希博根了？”
    “对呀！”
    “你从来没有告诉我，这儿有这么美呢！”
    “嘿！”菲叔抢话了，“再美的风景，待上三个月，你也就看腻了！”
    “好像是哦！”时小鹿道，“人们总是嚮往和追求自己没有的东西。比如单身的嚮往婚姻的温暖，已婚的嚮往围城外的自由。”
    “哈哈！时小姐，你果然是当老师的，说话很有哲理啊！”
    “叔！等你跟她相处的时间长了，你就知道她有多厉害了！”
    “哦？”菲叔毫不掩饰自己的好奇，“有多厉害？”
    时小鹿抢答：“跟《功夫熊猫》一样厉害！”
    一句话，逗得叔侄二人爽声大笑。
    车子一路前行，离他们的目的地越来越近。
    眼前的风景，也由原来的湖光月色，渐渐换成了一条条整齐的街道，一栋栋两层別墅。
    开车的菲叔突然指了指右手边的一栋两层小楼。
    “小鹿！你看！这是我跟我哥小时候住过的房子。”
    “哦？”小鹿好奇，“小时候住过，意思是后来卖给了別人？”
    “当然了！”陈挚替菲叔做了回答，“条件改善了，当然要换大房子咯！”
    “你又知道了！”菲叔调侃。
    说笑间，车子已经停在了一栋小楼的车库前。
    白色的篱笆墙，里面不但有精心打理的草坪，还有多种顏色的玫瑰，在月光下静悄悄地开放。
    那一刻，人在异国他乡的时小鹿，远望是美得如梦如幻的湖光月色，近看是爱人在侧。
    人生所追求的完美幸福，也不过如此吧？！
    但是，完美幸福真的如此简单容易吗？
    杨清越曾经跟她警示过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那些套路剧情，真的不会在她的身上重演吗？

 第46章 何处是你的梦中家园？

    昨天晚上，由於陈挚、小鹿还有菲叔三人到家的时间太晚，所以他们都没有机会跟陈挚的父母见上一面。
    而今天早上，时小鹿跟陈挚刚经歷了漫长的国际长途飞行，结果严重睡眠不足，差点导致“昏睡百年”。
    待时间的概念已经从上午转为中午的那一刻，两人才终於在自然醒的心满意足中懒懒地睁开了眼睛。
    小鹿瞪著天板，突然感慨起来：“我现在真的是在美国？”
    陈挚翻个身，似笑非笑地瞅著她：“怎么？感觉不真实？”
    “不是说美国的月亮比中国的圆吗？不是说这里的空气是带著甜味的吗？我怎么感觉，什么都没有变化呢？”
    她扭脸看看陈挚：“连早上醒来，睁开眼看到的第一个人都没变！”
    陈挚佯装懊恼：“难道你希望，每天早上一睁眼，看到的都是不同的男人？”
    “如果有那个魔力，为什么不？”
    “你！等会儿我联繫一下买家。”
    “谁的买家？买什么的买家？”
    “你的买家，买你的买家！”
    “陈挚！你真要拐卖我？！”
    跟昨天如同活在云里雾里似的感觉相比，一夜好睡的二人仿佛电量被充了满格的手机，生命力爆棚，安全感爆表。
    陈挚查看了一下简讯，隨后向时小鹿报告：
    “我爸妈跟菲叔已经到了我爷爷奶奶的家。
    由於生日宴下午五点才正式开始，所以他们让咱俩隨意，只要在晚饭前赶过去就行了。”
    “哇呜！好善解人意的陈家人！”
    “另外，早餐已经放在厨房的餐桌上了！”
    时小鹿一骨碌从床上爬起来：
    “啊！我突然发现，昨天我没有吃晚饭，今天又错过了吃早饭！嘿！难怪我浑身发软，原来是饿软的！”
    “那赶紧的！去瞅瞅他们为我们准备了啥早饭！”
    小鹿坐起身，习惯性地低头找拖鞋，却发现陈挚早就下了地，光著两只大脚丫子，大摇大摆地走出了门去。
    把时小鹿惊得差点下巴脱臼。
    再一瞅，哦！原来这个房子里竟然铺了全屋地毯！
    “真奇了怪了，昨天晚上住在这里的，真的是我本尊吗？
    为什么没穿拖鞋我都没有注意到？为什么这里全屋铺了地毯我也没有注意到？
    会不会我跟《仙逆》里的王林一样，有一个本尊还有一个分身。他最习惯的是『本尊藏，分身行』。
    那么昨晚跟陈挚同床共枕的，会不会是我的分身？”
    “小鹿！你又在神游太空了吗？怎么还不下来吃饭？”
    “马上就到！”时小鹿暗道，“我要神游，也是去修魔海神游！”
    她迅速跳下床。
    毛茸茸的奶白色地毯立刻包裹了她的双脚，说不出的温暖体贴和舒適。
    但倏然间，一个念头就不请自来了：
    “这种顏色的地毯，清洁起来该有多费劲！幸亏陈挚在上海的房子里，全屋铺了木地板！”
    厨房是开放式的。
    时小鹿坐到餐桌前，看著面前的麵包片和火腿肠，暗道：
    估计就是江湖传言的本地之骄傲：德式火腿肠。
    她竟然无限怀念起上海的小笼包来。
    “陈挚，早饭只有烤麵包跟火腿肠？”
    陈挚正將煮好的咖啡往自己的杯子里倒：“还有咖啡、牛奶、煎鸡蛋……对了，我的拿手绝活，你要一个不？”
    “你是说溏心煎鸡蛋？可以！给我煎一个！”
    陈挚煎鸡蛋的武功，小鹿不得不服：
    人家每次都能把蛋黄煎到想流动却已经流不动的那种极致的半凝固的完美状態。
    据说，该状態的蛋黄有自己的美称——溏心蛋。
    吃上一口，甜甜的，嫩嫩的，那才叫人间至味！
    趁著陈挚煎蛋的工夫，时小鹿溜进了厨房的冰箱跟前，轻轻打开了冰箱的门。
    她原本只是想偷偷探查一番，看看是否能从这个安家在美国的冰箱里，寻到一些中国元素：
    比如涪陵榨菜或者正广和、老乾妈啥的。
    然而没有，除了麵包、贝果，牛奶、奶油奶酪，生酱之类的，她最馋不可耐的那三样早餐下饭菜是一样也没有！
    她失望地关上冰箱门，刚一转身，就瞅见陈挚正拿著一只玻璃杯在接水龙头里的水。
    还没等她猜测他接水的目的，对方就已经將水杯直接送到嘴边，咕咚咕咚，喝下了三大口。
    “陈挚！”时小鹿大喝一声，“你在干什么？你竟然直接喝自来水？你確定现在神志清醒吗？”
    “喂喂喂！”陈挚示意她安静，“希博根的自来水真的可以直接饮用，这不是什么新鲜事，ok？”
    说完他又咕咚了一大口，隨后还极其夸张地直抒胸臆：“啊！这里的自来水……真好喝！”
    时小鹿赶紧上网搜索相关信息，得到的答案竟然是：陈挚说的都对！
    “我去！”她拍拍自己的脑门。
    “回中国后，我要写一篇《美国游记》，我要告诉也计划来此旅游的国人：
    这里的月亮並不比別的地方圆，这里的空气也並不比別的地方甜，但这里的自来水……真的比別的地方好喝！”
    陈挚开车，在载著时小鹿去爷爷奶奶家的一路上，目之所及的湖光山色，跟昨晚如梦如幻的月光湖景已经完全不同。
    月光下的湖滨小城，美得不食人间烟火。
    但日光下的希博根，美成了人间烟火地。
    戴著头盔，骑著单车呼啸而过的少年；推著婴儿车，湖畔漫步的年轻妈妈；草坪上惊声尖叫，互相追逐嬉戏的小孩子……
    那情那景，那种与上海你追我赶的快节奏完全相反的鬆弛与愜意，把时小鹿给看醉了。
    “陈挚，在钱不是问题的情况下，如果让你选一个你最爱的地方安家，那么，你的那个梦中家园是哪里？”
    要知道，在那一刻，时小鹿的梦中家园，就是眼前的希博根。
    但是，陈挚却如此回答：“当然是上海！”
    时小鹿很吃惊：“你不是去过很多国家的很多城市吗？”
    “是呀！”
    “走过千山万水，最爱仍是上海？”
    “没错！”
    “能解释一下为什么吗？”
    “按宜居指数来说，我其实最喜欢葡萄牙的里斯本。那里的气候自然好得没话说。
    而且生活成本性价比极高，再加上歷史文化丰富，被公认为『世界上最宜居的城市』绝对名副其实。”
    “那你为什么最终投票给了上海？”
    “还用问吗？里斯本没有时小鹿呀！”

 第47章 人生的同花顺

    陈挚和时小鹿到达爷爷奶奶家的时候，已经是暮色將至的时刻。
    在用白色柵栏围起来的院中草坪上，早就宾朋满座，笑声与音乐声齐鸣了。
    虽然当天阳光纯粹，无风也无云，但时值傍晚，白天储存下来的那点儿温热已经一点点，消散得差不多了。
    所以陈挚的爷爷奶奶是坐在屋子里的摇椅上，隔著落地玻璃窗，在观看屋外那一刻的地利人和。
    在陈挚的引领下，时小鹿一路穿越了层层人群，首先来到了烧烤区。
    陈挚衝著正在翻动烧烤架上大块羊排的菲叔和另一个男人大声喊：
    “爸！菲叔！你们看谁来了！”
    二人同时抬头。
    菲叔首先大笑，毫不掩饰话里话外的调侃：“呵！你俩来得可真早！”
    另一个人却惊喜地快步上前：“陈挚！哈哈！儿子！”
    父子俩旁若无人地抱了又抱之后，陈挚將时小鹿往陈父跟前一拉：“爸！这就是时小鹿！”
    “啊！”陈父很自然地跟小鹿握手，“总是听陈挚提起你！也看过你的很多照片，但直到今天才算见到了真人！”
    然后，他朝甜品区的方向一指，“儿子！快带去那边，给你妈瞧瞧！”
    站到了被杨清越提前定位成“慈禧太后”的陈家母亲面前，时小鹿的第一感觉，竟然是“大跌眼镜”！
    没错儿！陈家母亲跟所有影视剧中的“豪门太太”形象完全扯不上半根毛的关係！
    想像中的她优雅高贵，盘著高高的髮髻，身穿名贵的礼服。
    妆容精致，神色冷淡。
    而现实中的她，居然留著极短的髮型。
    更夸张的，或许是为了掩饰日益增多的白髮，她竟然將头髮进行了漂染，还在头顶的位置打了定型啫喱，所以根根直竖。
    这哪里是一个豪门太太，分明是將头髮染成黄毛，整天在大街上混江湖的古惑仔嘛！
    “我的天！”时小鹿对陈挚耳语，“你从来没有告诉我，你妈的形象这么『叛逆』！”
    陈挚偷笑：“她一辈子都这样，所以我们都习惯了，从来没有觉得有什么特別的。”
    比陈父更让时小鹿放鬆的，是在陈挚將她介绍给自己的妈妈后，陈妈妈居然让她直接称呼她的英文名“卡洛琳”。
    两人不仅互加了微信，还互加了抖音。
    时小鹿快速翻了一下她的抖音，立刻明白了，她身上为什么完全没有杨清越所说的那种“太后”戾气。
    她的抖音视频，这个月在西班牙骑马，那个月在义大利的米兰参加艺术展；
    一周前还在伦敦领奖，一周后又置身在香港的家中秀厨艺。
    时小鹿跟杨清越分享了“卡洛琳”的抖音后，后者看得是一个惊诧接著一个惊诧的。
    “不会吧？小鹿！那么有钱的一个女人，竟然没有一点铜臭味？”
    “真没有。陈挚妈妈给我的反差实在是太大了！”
    “可不是！60多岁的女人，居然染黄毛，还留著贝克汉姆一样的鸡冠髮型……”
    “喂喂喂！”时小鹿笑起来，“她的头顶確实是因为打了定型啫喱而立了起来，但你因此就说人家是『鸡冠头』，也未免太夸张了！”
    “总之我没见过那个年纪的女人还那么『潮』的。”
    “杨清越，你快看她置顶的第三个视频，题目叫《永远十二岁》。”
    过了三分钟，杨清越发来了满屏的惊嘆號。
    “我！去！小鹿！人家过的那才叫人生！”
    “你看她，完全是为自己而活的。《永远十二岁》的视频里，她对年龄的態度，和她对人生的態度，完全是顛覆传统的。”
    “小鹿，其实她说的很对呀！我又不有求於谁，所以我管谁认为我多大，只要我自认为永远十二岁，那就永远十二岁！”
    “清越！这得有多么强大的內核！”
    “不过，人家这种强大的底气，来自於家庭给他的托举。
    若没有她那样的家庭，怎么可能无视別人对自己的定义，说自己多大就多大？
    现在的公司招聘，几乎是一刀切：35岁以上请留步！”
    “啊！杨清越！你说什么大实话！”
    夜色完全黑下来以后，菲叔又在院子里生起了一堆篝火。
    酒肉穿肠过后的人们，开始围拢在火堆旁，有弹有唱，有说有笑。
    期间，小鹿又认识了菲叔的女朋友——美国航空公司的空姐，年近50，却仍满满的少女感。
    50岁的菲叔跟女友好像从来没有结婚的打算。
    时小鹿居然也克制住了自己的八卦之心，没有对他俩刨根问底。
    然后，她又从眾多宾客中，精准地探测出来，陈挚的一位前任女友。
    为什么如此肯定？
    首先，时小鹿听到陈挚在跟菲叔抱怨：“你们怎么把艾米也叫过来了？我不是提前跟你们说过吗？別弄这种尷尬的事儿。”
    菲叔不以为意：“有什么尷尬的！你俩都是过去式了。艾米人很不错，你爸妈跟她一直关係很好。”
    但是，那位名叫艾米的女子，仍然趁人不备，逮住了陈挚，诉说相思之苦：“我本来以为，我们还没结束呢……”
    好在，陈挚並没有在两个女人之间摇摆。
    “艾米，我们已经结束了。我跟时小鹿这次是来美国订婚的。”
    即便如此，时小鹿心里还是挺不舒服的。
    她暗自寻思：上回在中美建交的周年庆晚宴上，有个疑似前女友贝可，这咋又来了一个艾米？！
    陈挚！你咋哪哪儿都有前女友？！
    对此，杨清越却这样安慰她：
    “陈挚那样的优质男，你指望他跟你是初恋？你管他有几个前女友，只要你是最后一个就行了唄！”
    “呵！你啥时候变得这么通透了？！不过，你的话我爱听！”
    当天的生日晚宴快散场时，时小鹿已经跟陈家上上下下的所有人都混成了自来熟。
    她甚至跟陈家母亲“卡洛琳”搞得跟闺蜜一样热乎。
    “小鹿！你简直是天生的社交达人！”陈挚如是说。
    “是社交名媛！”卡洛琳哈哈大笑著纠正他。
    可以说到目前为止，时小鹿一到美国就处处有惊喜。
    但所有的惊喜加起来，都没有接下来杨清越给她带来的惊喜更令她惊喜。
    “小鹿！你还记得去年，乐趣哥分享过的股票st大雅吗？”
    “啊！记得呀！咱们不是叫它鸭脖子吗？不过我都快忘记它了！”
    “千万別忘！这票马上送股。你明天就买进，然后等除权。
    乐趣哥说，一定会填满权！”
    “啊？填满权是啥意思？”
    “意思是至少赚50%”
    “真的？哈哈！我发现最近我运气爆棚！”
    “的確！连我都对你羡慕嫉妒恨了！”
    “看来我手握人生的同顺！”
    “你的確握了满手的同顺！也不知是普通同顺，还是皇家同顺！”
    “当然是皇家的啦！”
    “啊！时大小姐！那本人可否抱紧你的大腿，沾沾运气？”
    “怎么抱？线上抱吗？”
    两人大乐。
    那一刻，春寒料峭，微风不燥。
    虽然置身一个遥远的国度，但时小鹿內心的幸福指数却绝对是满格的。
    只是，多数人都容易犯一个错误：
    那就是他们在感受幸福的时候，会默认那种幸福会一成不变地继续下去。
    但世界的真相却是：人生唯一不变的，就是变化。

 第48章 美式恶魔蛋

    来到美国的第三天，陈家好不容易凑齐了一家三口。
    而时小鹿，才总算跟他们吃了顿“团圆饭”。
    照例，她跟陈挚睡到临近中午才从床上爬起来。
    “儿子！快下来！咱俩一起玩牌！”
    陈父在楼下喊“儿子”的时候，时间正好定格在上午11点。
    陈挚含含糊糊应了一声，翻个身正准备继续睡，陈母的声音又从楼下传来。
    “小鹿！快来！帮我做deviled eggs（恶魔蛋）。”
    “恶魔蛋？”时小鹿一下子就从无比迷糊进阶为兴奋异常了。
    她推了推陈挚：“为什么叫这个名字？陈挚！你清楚吗？”
    陈挚在两个女人不但动了口还动了手的攻势下，睡意瞬间就被彻底打跑了。
    “你下去问我妈不是更清楚？”听他的口气，多少还是带著点儿起床气的。
    “有道理！”时小鹿决定少惹他为妙，於是自顾自起床、洗漱，换好衣服，光著脚跑下了楼。
    下得楼来，她首先看到，陈父正盘膝坐在一楼客厅的地毯上，面前铺满了扑克牌。
    陈母呢，则背对著客厅，在厨房里忙得热火朝天。
    而餐厅的桌子上，已经摆了满满的美味。
    “早！卡洛琳！”
    既然陈母坚持让別人直呼她的英文名，时小鹿便决定恭敬不如从命了。
    卡洛琳回头，时小鹿免不了吃了一大惊。
    为啥？
    因为昨天，在陈挚奶奶的80岁寿宴上，她第一次见到陈母，对方被漂染成了金色且根根直竖的短髮是最令她感到惊世骇俗的。
    但此刻，陈母的发色依然未变，可最令她超凡脱俗的“根根直竖”髮型，今儿却“从俗又从良”了。
    没错儿！那些短髮不再“揭竿而起”，而是柔柔顺顺，服服帖帖地臥倒了。
    “小鹿！鸡蛋有啥好看的！”陈母见时小鹿的眼神有些游离，还以为她研究美国鸡蛋研究得入了迷呢！
    她哪里晓得，时小鹿这会儿正在纠结，卡洛琳昨天那么叛逆不羈的头髮，今儿为啥不再“根根直竖”了！
    “哦哦！”小鹿有点儿尷尬，赶紧给自己寻了个台阶下，“我就是觉得有点儿奇怪，这里的鸡蛋，蛋壳怎么全是白色的！”
    “怎么，上海的鸡蛋，蛋壳难道没有白色的？”
    “有啊。但我妈只挑蛋壳是深棕色的『笨鸡蛋』买。”
    “哈哈！鸡蛋还有『笨的』跟『聪明的』之分？”
    “不是那个意思。『笨鸡蛋』是指散养的鸡下的蛋，而不是那些养鸡场里的鸡下的。”
    “哦！明白了。”
    “对了，卡洛琳。你说的恶魔蛋，到底是什么来头？”
    “嘿！这个问题你可算是问对了人——我做恶魔蛋，方圆五公里没有竞爭对手！”
    陈挚的话突然飘过来：“妈！你没必要谦虚！你的『恶魔蛋』是方圆几百里无敌手！”
    “哈哈！儿子！就以你说的为准！”
    时小鹿回头，看到父子二人已经开始玩牌了。
    “陈挚，你们在玩什么牌？”
    “德州扑克。”
    “啊！那祝你俩满手都是同顺！”
    陈父笑问：“都是同顺，那谁贏谁输？”
    时小鹿答：“那就看谁有最高单牌咯！”
    陈挚大笑：“两个人都有同顺？不可能的！概率太低了！”
    “嘿！小鹿！他们玩牌，咱俩玩鸡蛋！”
    陈母一句话，又將时小鹿的心思从牌桌拉回到了“恶魔蛋”的製作上了。
    “为啥叫『恶魔蛋』啊，卡洛琳？”
    “好！这个问题我来答。
    恶魔蛋的做法，就是把煮熟剥壳的鸡蛋一切为二，然后把蛋黄取出来，放到搅拌器里搅碎后再盛到大碗里。
    接下来，便要进行最重要的步骤了：你在搅碎的蛋黄里，加多变態的调料，你做的恶魔蛋就有多『邪恶』！
    最后一步：把加工过的蛋黄装回到原来的蛋清里。”
    “哦……原来恶魔蛋是这个意思啊！”时小鹿兴趣爆棚，“哈！我突然有个主意。”
    “你说。”陈母看上去同样兴致勃勃。
    时小鹿压低声音：
    “现在有五个整蛋，每个蛋分两瓣，咱们选一瓣鸡蛋，做一份『无敌邪恶』的。
    看谁那么倒霉，在十瓣鸡蛋中，单单挑中了『最恶魔』的那一瓣！”
    “哇！你的主意，我超级喜欢！”
    於是，二人在將调成美味的蛋黄装满9个蛋清之后，对剩下的那一点儿蛋黄，开始了“惨无人道”的调味。
    时小鹿首先挤了一大截黄色芥末进去，看得陈母齜牙咧嘴。但她一边齜牙咧嘴，一边又將透明的辣椒油跟椒油倒了进去。
    两个女人心照不宣，一边將无比恶魔的蛋黄装进了仅剩的那一瓣蛋清中，一边又在所有的恶魔蛋上撒满了绿色的欧芹粉末。
    这样一来，从表面上，谁都看不出哪一瓣蛋被人为地藏了一只“超级恶魔”！当然，小鹿跟陈母除外。
    因为二人在“超级恶魔”的心臟位置，放了一小块橘红色的胡萝卜丁做记號。
    两人搞完了邪恶的秘密后，相视一笑。
    而此刻的客厅里，正在玩牌的父子二人，也到了决战时刻！
    突然，陈挚大喊一声：“5-6-7-8-9！straight flush(同顺)!”
    厨房里的两个女人还没来得及向他道贺。
    陈父竟然也大喝一声：“6-7-8-9-10！straight flush(同顺)!”
    然后，四个人同时惊呼：
    “不会吧？两个人真的同时击中了同顺？！”
    陈挚完全傻掉了：“这简直是概率学上的奇蹟！”
    时小鹿跑过来：“快算一算，这种概率有多大？”
    陈挚捧起手机一顿操作：“百万分之一！比我今天被雷劈的概率还低！”
    “我去！”陈父拍拍儿子的肩膀。
    “儿子！你今天虽然输了，但咱俩创造了一项概率史上的奇蹟！值得载入史册！所以儿子，你虽败犹荣！”
    “那高低得庆祝一下啊！”陈挚站起身，朝厨房里面的母亲喊，“妈！午饭好了没？”
    “马上好！最后一道菜——恶魔蛋，刚刚大功告成！”
    陈挚闻言，立刻跑进厨房。
    他首先看到了刚刚完工的恶魔蛋，立刻取来一个漂亮的青瓷盘子，將一瓣一瓣的蛋精心摆放到了盘子里。
    而在此过程中，他一边嘟囔著“咦，这里怎么掉了一块胡萝卜”，一边將那一小块橘红色捡起来扔到了自己的嘴巴里。
    於是，在时小鹿和卡洛琳的面面相覷中，陈挚端著被他重置定位的恶魔蛋，满心欢喜地放到了其他菜的中间。
    “菜齐了！开饭啦！”
    而那两个亲手设下了恶魔蛋陷阱的女人，直到这一刻才愕然明白，她俩竟然也不得不参与她们亲自设定的恐怖游戏！
    而且，跟其他游戏参与者一样，也会有25%的概率，成为那个唯一的牺牲者。

 第49章 底牌有你才完美

    两个男人因为完全不晓得两个女人给他们设计了陷阱，所以整顿饭吃得那叫一个愜意！
    但两个女人的心思却完全聚焦在那唯一一个超级恶魔蛋身上了。
    恶魔到底会被吃到谁的嘴里？嘿嘿！那可是一个引人入胜的悬念！
    父子俩每消灭一个恶魔蛋，两个女人的心便揪一下。
    所以,满桌的美味佳肴，她俩根本没有心思去多看一眼。
    可说来也就真奇了怪了。
    十瓣恶魔蛋，已经被吃得只剩下四瓣了，两个男人居然没有任何表现出异样。
    也就是说，恶魔蛋仍然藏在剩下的四瓣鸡蛋中的一瓣里。
    生死关头，陈父竟然管閒事不嫌事大，他竟然用公筷，將四瓣鸡蛋分別放到了两个女人的碗里。
    “不好意思啊，”他说，“今天的恶魔蛋太好吃了，不知不觉只剩下这几个了。”
    小鹿跟卡罗琳互望一眼，脸上的笑真可谓似笑非笑。
    这下好了。
    踩中雷的终极pk，竟然是在两个设下死亡游戏的设计者之间展开。
    “陈挚，今天的恶魔蛋好吃吗？”时小鹿假惺惺地问。
    “史无前例的好吃。”陈挚的回答真诚指数高达百分百。
    说完，他还跟陈父一道，微笑著看向两个女人。
    盛情果然难却！
    时小鹿意识到自己无路可退，乾脆决定视死如归。
    她夹起一瓣儿恶魔蛋，狠狠塞到了嘴巴里，一边咀嚼，一边做好了惊声尖叫的准备。
    但直到嘴里的蛋被完全咽下了肚，尖叫也没能如期发出，相反，却是满口留香。
    於是，只剩下三瓣恶魔蛋了。
    换句话说，现在，两位女士的踩雷概率已经从1/4变成了1/3！
    陈母选择了摆烂策略，她直接无视被陈父夹到自己碗里的两瓣恶魔蛋，自顾自地继续去吃別的菜。
    “看来，我搬起来的石头，最终只能砸自己的脚了。”
    无路可逃的时小鹿，英勇地夹起了自己碗里的最后一瓣鸡蛋，心一横，眼一闭，放进了嘴里。
    仅仅嚼了两口，一股史诗级的、巨强烈的辛辣气味儿，猛地钻进了她的鼻腔，隨后直衝天灵盖。
    那正是她亲手挤出来的芥末，这一刻完璧归赵，完全还回到了她的嘴巴里。
    而她这辈子吃过的芥末，加起来都好像没有这一秒钟吃的多！
    剎那间，时小鹿泪流满面。
    “怎么了？你！”陈挚慌了。
    “应该是想家了吧？”
    陈母瞅著水深火热之中的时小鹿，一边忍著笑，一边打圆场。
    “嗯……我是真的……想家了。”
    时小鹿一边流泪，一边继续跟陈母同一战队。
    陈挚来不及多想，赶紧递了一杯橙汁给她。
    时小鹿接过去，来了个一饮而尽。
    於是，差点要了她性命的满嘴恶魔，终於被送进了胃里，进行了深度埋葬。
    她终於绝处逢生。
    “小鹿！”陈母突然憋不住了，“你要是生在民国时期，绝对可以当最优秀的地下工作者！”
    说完，她又继续接著笑。
    把陈家父子笑了个莫名其妙。
    陈母却仍然没有办法止住笑，索性旁若无人地继续笑。
    陈父终於觉察到了此处有鬼。
    “卡洛琳，你到底在搞什么鬼？”
    卡罗琳指指时小鹿：“让她说。”
    时小鹿便如此这般，將恶魔蛋陷阱的始末进行了招供。
    “哈哈哈！上帝果然是存在的！”陈挚乐坏了，“害人之心不可有！时小鹿，你记住了吗？”
    陈父也跟著乐：“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一时间，欢乐满屋。
    来到美国的第4天，陈挚跟时小鹿开始了他们的自驾游。
    他们先从希博根开车去了芝加哥。
    在玩了芝加哥千禧公园跟河建筑游船后，他们去了菲叔的家里吃晚饭。
    也就是在当晚的饭桌上，时小鹿第一天从菲叔的口中得知，陈挚的父母是在美国读大学的时候相识相恋的。
    但当时，穷小子一个的陈挚父亲，根本不知道陈挚的母亲家境显赫……
    “你父母的爱情原来是穷小子遇上了白富美！”
    陈挚微笑，拒绝作答。
    晚上，小鹿跟杨清越聊微信，后者好似解开了一个千古谜团：
    “原来陈家盛產门不当户不对的姻缘啊！这下我可算相信了，你跟陈挚的婚事不会遭到陈家人的反对了。”
    第二天，二人从芝加哥出发，去了纳什维尔，在那里徒步了沙丘小路，俯瞰了惊艷的密西根湖。
    之所以说惊艷，是因为你根本分不清那是湖还是海。
    一样的海水正蓝，一样的惊涛拍岸。
    晚上，他们去了百老匯大街，疯狂体验了一把夜生活。
    后面的大烟山-亚特兰大-萨凡纳-奥兰多的行程就可以一句话概括了。
    毕竟每到一处，不是吃喝玩乐，就是玩乐吃喝。
    终於，他们在返回中国的前一天，回到了芝加哥的菲叔家。
    当晚，菲叔跟碰巧休息的空姐老婆准备了最省力的晚餐：他们叫了外卖披萨。
    晚饭过后，菲叔又取来了两瓶美国產的红葡萄酒。
    四个人就那么坐在客厅的落地玻璃门前，一边享受著芝加哥的夜色温柔，一边轻声述说著各自的人生趣事。
    那个夜晚，人在异国他乡，手捧著葡萄美酒夜光杯，身边那个爱她的男人时不时地送给她一个温暖的微笑……
    时小鹿第一次体验了“酒不醉人人自醉”。
    她想起来，杨清越几天前曾说过，她目前的人生状態，就仿佛握著满手的同顺。
    如果，她这一手顶级同顺，底牌没有了陈挚，是否还完美？

 第50章 一处相思 两处閒愁

    陈挚跟时小鹿坐在芝加哥的候机大厅里，正为航班延误不停吐槽呢，突然，陈挚收到了母亲发来的紧急简讯。
    “陈挚！你外祖母突然陷入昏迷，医生说，恐怕捱不过三天。
    你在香港转机的时候，直接回港吧。我们已经在订机票了，到时候再匯合。”
    时小鹿惊嘆：“啊！好突然！”
    “八九十岁的人了，意外说来就来！小鹿！怎么办？你要不要一起去？”
    “你怎么忘了，我持有的是中国护照，入境香港需要提前办理港澳通行证，最快也得5-7个工作日。”
    “我还真忘了！靠！麻烦！”
    “所以……咱们必须在此分头行动了？”
    也就是在那一刻，两人才突然意识到，自从成了男女朋友，他们天天见面，分开的时间还从来没有超过一整天的。
    “啊！天哪！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没有別的办法吗？
    难道我们真的要分开超过24小时吗？那样的日子可怎么过！”
    时小鹿大声喊怨。
    “嘿！”陈挚满脸奸笑，“你真那么离不开我？”
    “別臭美了！我是考虑到你离不开我，所以心疼你呢！”
    “哦……是这样啊！”
    时小鹿见陈挚继续阴阳怪气，立刻从包里掏出ipad，打开汉语水平6级考试的模擬题页面，塞到了陈挚的怀里。
    “离考试只剩一周时间了！还不废寢忘食地做准备！”
    “遵命！”陈挚拿起ipad，装模作样地做起了考试题。
    但很快，他就被时小鹿敲脑壳了。
    “喂！这位同学！你不看试卷看我干嘛？我身上又没考试题！”
    “我是做一道考试题，看一次你。”
    “那你做题速度挺快呀！跟你的实际汉语水平不相符呢！”
    “谁叫考试卷没有你好看呢！”
    时小鹿被逗笑了：“你！典型的心猿意马！”
    “没办法，谁叫我的眼前有位秀色可餐！”
    在两人的笑笑闹闹间，从芝加哥飞往香港的航班终於可以起飞了。
    3月26號，时小鹿回到了上海。
    同一天，陈挚进入了香港。
    按照陈挚的建议，小鹿从父母那儿接回了狗子臭豆腐。
    然后，她继续住在陈挚那儿，一边帮他看家护院，一边“一处相思，两处閒愁”地等他回来。
    与此同时，专注st的股民，又热辣辣地將关注点聚焦到了st天时上。
    因为其年报定在四月底，如果年报出问题便將退市。
    焦灼中，大家唯马首是瞻的乐趣哥给出了如下建议：
    4月11號有股权拍卖。
    虽然不涉及控股权的拍卖实际上意义不大，但在这个关键时间点上，却意义重大：
    若拍卖成功，那就意味著退市概率为0，毕竟2亿多真金白银啊！
    但如果拍卖失败，因为离年报时间很近，所以必定下跌，那么最好先撤离。
    但若你整日浸淫在其他一些极力推荐天时的大v那里，你便会被一股无形却强大的气氛裹挟。
    你会极度亢奋，极度乐观。
    完全看不到大雾后面暗藏的冰山，完全忘记了风险本身的狰狞面目，忽略了股市真相的杀气腾腾。
    小鹿瀏览了一下股吧，天时下面的帖子，可谓热血沸腾，群情亢奋。
    “这可是原始股！买到就是赚到，別到时候利好一出，一字涨停买不进去！”
    “隨便洗！隨便调！卖掉一股算我输！”
    “这点赌性都没有的人，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
    然后，每次去股吧逛天时的討论，她都会被那些激烈的情绪所感染。
    能抑制住不加仓的衝动已经实属不易，而卖掉一股都感觉是在犯罪，却是真真切切的感受。
    而不怎么逛股吧的时妈妈却似人间清醒，几次给女儿打电话：
    “小鹿，快年报了，我感觉持有天时不踏实。反正翻倍了，你知道我早就卖了，你也见好就收吧。”
    “妈！人生能有几回搏！”
    “你可以搏，但有必要赌这种生死局么？？”
    “即便是生死局，也没必要眼下就开始恐慌吧！定生死的节点是四月底的年报！
    只要在年报前做最后决定，就没有危险！离四月底的年报还有些日子，慌什么？！”
    “话虽这么说，可你为什么要守著这个有巨大风险的股不放？”
    “因为风险多大，收益多大！”
    “赌也可以，但你怎么就不能像我一样，要么清仓，先保住利润，等风险解除再买回来。
    或者像陈挚一样，取走本金，用盈利赌生死局？”
    “因为我既不是你，也不是陈挚！”
    “唉！”时妈妈向来知道女儿的顽固等级，从此不再劝说。
    时间离年报时间越近，决定天时生死局的时间节点也越近。
    按照公开信息，公司已经预约了4月30號公布上一年的年报。
    所以理论上，如果恐惧这只股票的退市风险，那么只要在4月30號年报出来以前跑掉即可。
    然而，陈挚却强调，他留在天时的仓位只看4月8號的股权拍卖结果。
    如果拍卖成功，说明退市风险为零，那么他就继续持有，如果流拍，坚决清仓。
    晚上6点，偌大一个独栋三层小洋楼，只剩下了小鹿一个人住……等等，还有那只名叫臭豆腐的狗子。
    小鹿在天时群里发了一条抱怨：这一刻的我，比烟更寂寞。
    杨清越回她一堆哈哈哈，然后问：陈太子允许你这么说吗？
    时小鹿艾特她：那人现在鞭长莫及。
    猜到小鹿一个人独守一大栋空房子，要生出“寂寞深闺，柔肠一寸愁千缕”来了。
    杨清越於是艾特向远：“咱们去小鹿那儿开派对怎么样？反正陈挚家有的是地方。”
    向远一听就亢奋了：啊！你这个建议对单身狗可真友好！
    小鹿瞅见了两人的悄悄话，回復道：那还磨蹭什么？快马加鞭，速速赶来！立刻！马上！
    杨清越：已经骑在马背上了。
    陈挚也注意到了他们的计划：你们趁主人不在，这是想闹哪样？
    小鹿回他：上房揭瓦唄！
    谋划在陈挚家是吃烧烤还是涮火锅之间，三个人最终议定，涮火锅！

 第51章 风云突变

    杨清越跟向远几乎是同时到达陈挚家门口的。
    小鹿去接他俩的时候，差点没把眼珠子给瞪爆炸了。
    这两位把自家车子的后备箱打开，小鹿立刻想到了复製粘贴四个字。
    因为人家两人的后备箱居然长得一模一样：塞得满满登登。
    “你俩这是干啥？想在这儿开生鲜食品连锁店？咱们仨吃十顿火锅都消灭不了这么多食材！”
    杨清越一边指挥向远往里面拿东西，一边解释：“你不会开车，出去买菜不方便，陈挚家的两个冰箱又大。”
    向远助攻：“所以就多给你带点口粮来咯！”
    一个小时后，三位吃货便坐在陈挚家一楼客厅的地毯上，將茶几临时徵用为饭桌了。
    瞅著眼前已经沸腾翻滚的火锅，在腾云驾雾的梦幻感觉中，飢肠轆轆的他们，正式开始了脑满肠肥之旅。
    首先是號称江南才子的向远，將一盘子鸭肠倒进了锅里面，一边用筷子搅拌，一边《舌尖上的中国》附体，进行美食讲解。
    “鸭肠一般是从鸭脖里取出来后，先用剪刀將其破开。
    然后，用清水衝去粪便，用刀將附著在上面的白色膜及油脂刮去。
    最后，再放入冰水中冰冻保鲜,直至上桌。”
    小鹿一眼就看穿了他的小心机：
    “向公子，你是不是以为，你吃个曾经装过粪便的鸭肠子，就有资格当『猛男』了？”
    这句话显然打到了蛇的七寸上。
    “怎么？难道说，你们俩淑女也爱吃这玩意儿？”
    “扑哧！”杨清越差点儿唾沫星子乱飞，“时大小姐！是时候亮出你的大杀器了！”
    时小鹿立刻起身，去厨房冰箱的冷冻室里，直接取出了一袋猪大肠，往“才子”面前一拍：
    “你的小鸭肠是不是生得太婉约了？瞧瞧我们的猪大肠！豪放派！敢吃不？”
    向远直咧嘴：“早就听说东北人喜欢吃猪大肠，也知道你们俩的祖籍是东北，但这猪大肠，真的……不臭么？”
    “臭！怎么能不臭？！不臭怎么敢叫猪大肠！”杨清越抓过冻得棒棒硬的食材，撕开包装，一股脑地下到了锅里。
    向远脸色大变：“这岂不是一块臭豆腐毁了一锅汤？……这大肠，该不会比臭豆腐还臭吧？”
    “可比臭豆腐臭多了！”杨清越嘿嘿笑道。
    “跟臭豆腐一样香！”小鹿纠正她，“臭臭香香的，味道好极了！”
    或许是从三个人的嘴里，“臭豆腐”三个字出现的频率太高了。
    名叫臭豆腐的狗子一个猛衝过来，差点掀翻了眾人的桌子。
    得亏向远身手不凡，第一时间將臭豆腐控制在“可控”范围之內。
    小鹿心有余悸：
    “这要是一锅鸭小肠加猪大肠的汤来个底朝天，一滴不剩地撒到地毯上，我可担责不起：
    听陈挚说，这块地毯是他了20几万从沙乌地阿拉伯买回来的。”
    “好吧！”向远已经波澜不惊，“一块地毯快顶我一年工资了。知道世界上的这么多痛苦真相真的好吗？”
    杨清越也人模狗样地附和：“没错！真相总是令人痛苦！
    所以时大小姐，以后类似沙特地毯这类的真相，不让我们知道也是一种仁慈！”
    “你俩的这种想法太没出息了吧？我就跟你们不一样！
    我就是要看看那些比我过得好、甚至更好，更更好的人！
    让我自己清楚，我有多少进步空间，也会让我產生也想要那种生活的激情，从而產生奋斗的动力。”
    杨清越打个呵欠：“人跟人果然不一样，我只想躺平，让別人去奋斗。”
    向远一边將手边的猪脑子倒进锅里，一边哲人似的头头是道。
    “所以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个人，你认为自己是什么样的人，最终就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说简单点就是心里暗示。然后，你会跟著你的心理暗示去努力。
    比如歷史人物朱元璋，他始终认为自己是帝王之才，所以即便到了48岁还在种地，他依然没有放弃自己的帝王梦……
    最终，人家就成王称帝了呀！”
    小鹿开始往锅里放绿色蔬菜：“你的结论有点儿片面吧！
    问题来了：一个人为什么会认为自己是帝王之才，除了精神病人，他一定是有过人之处吧：
    智慧、才华、领导力、执行力等等。”
    杨清越点头：“说的对。我如果像小鹿一样优秀，我也会有更多的自信跟底气去冒险和闯天下的。”
    然后，她认真地看著小鹿：“天生丽质难自弃，说的应该就是你这一类的女子吧！
    普通女孩，没有超人的顏值和出眾的才华，大多也就求个嫁人生子而已。比如我。”
    向远道：“我是相信天赋一说的。
    虽然励志故事总是试图说服你，努力比天赋更重要。
    但是，即便是1%的天赋加99%的努力才能造就一个人的成功，但若真少了那个1%的天赋，还真是万万不行的。”
    “所以说，小鹿，你就感谢老天给了你这么多天生的好东西吧！”
    小鹿被他俩说得拼命澄清：“拜託！別捧杀我！从小到大，我不过是在学校里成绩好点儿，在单位里业绩好点儿……”
    “瞧瞧！瞧瞧！这不知感恩的东西！”
    杨清越夹起一块已经煮好了的猪脑子，放进嘴里大嚼起来。
    “唉！啥也別说了！也不知道人家那脑子是怎么生出来的。
    像我这种天生资质平平的，也只能靠吃点儿猪脑子补补，看有没有效果了。”
    向远补刀：“俗语不是说了吗？吃啥补啥！会有效果的。”
    杨清越佯装发怒：“吃啥补啥？那你还不快吃点儿猪大肠！”
    “本人愚钝，不明白为何需要补大肠。”
    小鹿咯咯笑，提醒他：“英语里的gut，既有大肠的意思，也有气概的意思。”
    向远做个晕倒的动作：“难怪我这么不受异性待见。原来是少了一节大肠！”
    话音落下，三个人哄然大笑。
    结果又把臭豆腐惊得跳將起来。
    突然，小鹿提议：“吃火锅没有冰啤，好像缺少了灵魂。”
    杨清越熟门熟路，立刻跑去厨房的冰箱里取来了三瓶青岛纯生。
    向远惊问：“怎么，日子不过了？车也不开了？”
    “切！”杨清越回他，“还开啥车呀？难得放肆一次！今日咱们不醉不休！”
    “啥意思？”小鹿也吃惊，“你今晚想赖在这儿？”
    “『我』跟向远一起赖在这儿，总比『向远』一个人赖在儿更能『说得清』吧！”
    小鹿跟向远异口同声：“我俩有啥说不清的！”
    杨清越大笑：“瞧把你俩急的！”
    向远再次確认：“你真的决定，今晚在此过夜了？”
    “不然呢？”杨清越举举手里的纯生，“你是选择跟我俩一醉方休，还是保持清醒，尽兴之后开车回家？”
    小鹿建议：“这里的空房间多的是！还是一醉方休，在此留宿吧！
    你们若洗漱后需要换洗衣服，杨清越可以去我的衣柜里隨便挑，向远也可以去陈挚的衣柜里翻。”
    “就这么定了！”向远从杨清越的手里夺下一瓶啤酒，四下张望，“杯子呢？”
    两个女人狂笑：“喝啤酒谁还用杯子？”
    “啥意思？”
    “直接对著瓶子吹唄！”
    “我的天！你俩可真是……豪放派！”
    没有了酒驾的后顾之忧，三个人开始了肆无忌惮地爽吃跟牛饮起来。
    两个小时过后，茶几上：满是残羹冷炙。
    地毯上：一大堆空酒瓶子外加三个葛优躺的男男女女……不！男和女女，外加一只狗子。
    而在这四者的面前，是宽幅投影仪的幕布，上面正在播放恐怖片《快乐忌日》。
    四者看得很投入，很忘我，包括臭豆腐。
    这一刻，电影进行到令人心悬一线的桥段：女主无数次復活后，寻找杀她的凶手线索越来越清晰。
    现在，女主置身空无一人的地下通道，戴著鬼脸面具的凶手缓缓逼上前来……
    四个观眾的神经已经紧绷到了极限。
    猛地，厕所方向“咔嚓”传来一声巨响——注意！这巨响不是发生在电影里，而是在现实里。

 第52章 內忧外患

    臭豆腐第一个受到惊嚇，一跃窜到饭桌底下，趴在那儿就装死去了。
    小鹿隨口骂它：
    “这要是家里闯进来一个变態杀人狂，你肯定会丟下主人第一个逃命去！”
    臭豆腐明显听懂了她的每一字每一句。
    它竟又从餐桌下的藏身处迅速挪移去了沙发底下，將自己藏匿得更隱蔽了。
    杨清越笑骂：“靠！这叫什么世道！谁还敢说狗是世界上最忠诚的动物？”
    但“变態杀人狂”的念想一旦萌芽，便如同科幻大片里外星球入侵地球的物种，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疯狂生长。
    几秒钟之內，便满满地占据了三个人大脑里的每一寸神经。
    小鹿压低声音：“厕所里好像进人了！要不要报警？”
    “太夸张了吧？”向远皱眉，“警察很忙的！不要因为臆想而浪费公共资源！”
    “可刚才那声音也太异常了！仿佛有人狠狠砸烂了什么东西一样。”
    杨清越建议：“给陈挚打视频电话，万一有意外，外面的人也知道发生了啥。”
    小鹿点头，立刻微信陈挚。
    陈挚很快打来了视频电话，说要现场直播恐怖电影。
    镜头里的他满是调侃。显然他认为，家里的三个人脑洞开得太大了，完全是患上了被迫害妄想症。
    有了“外边人”的云端保护，隨著微信视频的镜头，三个人一同进了一楼的洗手间。
    时小鹿刚刚推开洗手间的玻璃门，颇具衝击感的画面便毫不客气地衝击了三个人的视线和脑细胞。
    他们看到了什么？水漫金山！
    对面的马桶水箱，竟然裂开了好大一条口子！
    一直被禁錮在水箱里的水，顷刻获得了解放，欢呼雀跃著，自由奔放著，哗哗哗地流！
    但好在毕竟是洗手间，突然获得自由的水儿最终还是殊途同归，乖乖去了地漏处匯合了。
    “你们不怀疑自己的眼睛吗？你们敢相信眼前发生的事吗？”小鹿问。
    向远张大了嘴巴：“的確很诡异。按说，以陈挚的条件，家里的马桶质量不应该这么差……”
    “所以！结论还是变態杀人狂入侵了！”
    杨清越態度决绝地下了结论。
    “少一点妄想好不好？”
    “那你到底怎么解释这诡异事件？”
    “我能想到的第二种可能，是家里某人人高马大，其如厕习惯总是一屁股坐到马桶上，再顺势靠到水箱上。
    久而久之，水箱承受不起那么持续而猛烈的撞击，终於在今天达到了所能承受的极限，於是炸裂了！”
    “不可能！”陈挚在镜头那边嚷嚷，“我可没有你说的那种习惯。”
    向远便看向时小鹿：“啊！想不到你看上去小模小样的，一屁股坐下去的衝击力竟然会这么大！”
    “向远！你不怕我告你誹谤吗？”
    “行了！”杨清越打断了眾人的胡说八道，“你们眼看著大好水源哗哗哗地流走，不心疼吗？
    向远！你现在按照我说的去做：首先去把水闸关掉，然后呢，趁现在时间还算早，到附近的建材市场买个新马桶。”
    “有必要这么急吗？”陈挚问，“二楼三楼都有独立的卫生间呢！”
    “有必要！有必要！
    万一我们乐不思蜀，想在你家长住呢？一人独享一层楼，一个人拥有一个卫生间！
    我的天！那將是怎样的神仙日子啊！”
    “没问题！”陈挚甚是豪迈，“你们想在我家待多久，就待多久！”
    向远一个箭步趟进了水里。
    他一边喊：“为了未来几天的美好生活，冲呀！”，一边上前，关掉了往马桶里送水的一个小阀门。
    於是，肆无忌惮的流水声立刻消停了。
    向远又对马桶进行了全方位和多角度的拍照，然后利落地用厕纸擦乾了脚。
    再然后，他风风火火地出了门，叫上一辆网约车，去了附近的建材市场。
    “向远那货！还真是个执行力超强的货！”
    对著他的背影，杨清越这般评价。
    小鹿咯咯笑：“你这是夸他呢？还是夸他呢？”
    一个小时后，向远带著新马桶凯旋。
    杨清越惊嘆：“这速度！”
    小鹿则惊问：“品牌方的安装工人呢？”
    向公子“切”了一声：“这点儿芝麻小事，还用得著他们？”
    “你竟然会自己安装马桶？”
    “你竟然用了『竟然』这个词？”
    “呀！我可真小看你了，向公子！在生活方面，你竟然这么能干！”
    “你今天可是第二次对我用『竟然』这个词了！可见你平时有多低估我！”
    小鹿“哼”了一声：“什么叫低估？这些事情都很专业，非专业人员不会做又不是什么丟脸的事。”
    “请说大白话！”
    “比如，我这个英语专业毕业的人，就绝对不会去嘲笑一个金融界精英的英语说得不太好！
    更何况，一个人若样样技能都想学到手，那他的人生不得累死啊？”
    杨清越道：“向远，我再帮你翻译一下：若非迫不得已，谁愿意把自己搞得一身才华？”
    “呃……”
    杨清越继续普及：
    “你看电视综艺节目里的何猷君，去菜市场，啥东西也不认识，所有人都觉著人家可爱。
    毕竟人家是豪门公子嘛！如果他认识平民老百姓们熟悉的东西，那倒奇怪了！
    但如果是『我』啥也不认识，那就会被叫做白痴了！”
    小鹿点头：“有道理。”
    向远貌似听懂了：“所以我猜，这些活，陈挚是肯定不会做的。”
    “会做他也不做，他认为时间更宝贵。”
    “没错！我这种穷人的时间根本没价值！”向远恨恨道。
    小鹿指指院子里的葡萄架：“你看，那是啥？”
    向远愣住：“啥？”
    “葡萄架！不久以后的七月份啊，那里將满满地掛著你吃不到的葡萄！”
    向远立刻明白过来，时小鹿是在笑他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他突然倍感委屈：“这个世界到底凭什么这么不公平呢？啥也不会的人被眾人崇拜，我这一身才华的，却遭人嫌弃！”
    小鹿对准他的背部大力推了一把：“既然你已经把自己练就了一身才华，那就赶紧施展你的才华去吧！”
    向远“哼”了一声：“別小瞧我！家里的马桶我不止安装一次了！”
    “安装一次大概多长时间？”
    “两到三个小时吧！”
    “什么？！”小鹿大惊，“那么久？”她看看时间，“那岂不是要忙活到下半夜了？”
    “有什么关係？反正今晚要留宿在此了！”
    凌晨12点过五分，把自己整得“尘满面，鬢如霜”的向远在洗手间里宣布大功告成。
    小鹿看著赏心悦目的新马桶，一边为他拍视频记录这一幕，一边把视频发到了“天时群”里供眾人围观。
    天时团的四个成员胡说八道了一番后，个个筋疲力尽，相继去洗洗睡了。
    那一晚，四个人都没有太过在意一条新闻：上海將实施全面封控，自3月28日凌晨5点开始执行。

 第53章 魔幻的现实

    话又说回来，或许即便看到了那则新闻，三个人也不会太过惊讶。
    因为自从大感冒爆发以来，上海因为实施“精准封控”而为人熟知。
    所以生活在上海的他们仨，除了需要经常性地去被人捅捅鼻孔，隨时隨地口罩遮面，其他事情上还真没受到大的影响。
    所以他们同往常一样，因將手机设定了自动开关机，所以在凌晨12点到次日6点之间收不到任何信息。
    结果呢？
    次日，一大清早，三楼的杨清越跟二楼的小鹿就被一楼向远的微信电话给吵醒了：“快下来！出大事啦！”
    儘管两位大小姐的魂魄还在似梦似醒间游荡，却仍然意识到，如果不下去的话，事情会闹得更大了。
    所以赶紧穿衣、起床、下楼。
    到底出了啥事？
    向远让她俩快速看看群里他转发的最新新闻。
    看完后，两人依然波澜不惊。
    小鹿问：“封控。这个词在过去两年，新闻里不是出现频率最高的吗？”
    杨清越也说：“上海动不动就这里封控，那里封控的，实在是习惯了。”
    她看看时间，“赶紧洗洗涮涮，准备搬砖！”
    向远发出一声苦笑：“问题是，今天早上，我本来计划外出跑步一小时，顺便给你们带早餐回来。
    可你们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在巷子出口，被保安拦住了！他说：没听说全面封控吗？还外出？”
    “啥意思？”小鹿急问，“我们从现在开始，出不了巷子了？”
    向远点头。
    杨清越扑哧一笑，隨即又一秒严肃：“全上海？都这个样子？”
    向远又点头。
    两位大小姐立刻给自己的爹妈分別打去了电话，几分钟后，俩人一个赛一个的魂不守舍。
    杨清越眉头紧蹙：“按理说，我跟老公常年两地分居，我女儿也跟我在老家的父母一起生活。
    我那个家回不回去也没啥关係，但我心里咋就这么难受呢？”
    “金窝银窝不如自己的狗窝唄！”向远道，“要是封控在自己的家，心理上可能更好受些吧。”
    “不见得吧！”小鹿决定打起精神来。
    “上海寸土寸金，被封控在一个憋屈狭小的空间里，哪里有待在这个巨浪费的空间里来得舒服！”
    “可是，工作怎么办？”
    “我已经联繫过校长了！所有课程全部从线下转到线上！”
    就这样，很梦幻地，人在上海的所有人，生活一夜之间乾坤倒转。
    那么，不在上海的陈挚又是怎样的呢？
    他首先告诉小鹿，原本一周后回沪的计划肯定要推迟了。因为所有航班都取消了。
    至於什么时候重新復航，没有任何人得到过任何肯定的消息。
    当天晚上，被“封控”在陈挚家里足不出户的三个人，强打起精神，在晚饭桌上认真討论眼下的局势。
    小鹿首先发出灵魂拷问：“如果这是长期抗战，我们面临的最大困难是什么？”
    向远答：“应该是基本生活物资的匱乏吧。我检查了一下这里的两个冰箱，幸运的是都塞得满满的。
    而且因为要吃火锅，我跟清越都带了满后备箱的食材，但所有的东西可能只够咱们吃一个星期……”
    杨清越蹙眉：“再严格的封控，市民的基本生活物资也会得到保障吧？”
    小鹿点头：“这一点我绝对相信。
    但可以肯定的是，非基本生活物资：比如咖啡，比如冰淇淋，比如披萨，比如肯德基，比如河南牛肉麵……
    我的天哪，平日里那些平平常常的事情，现在都变成可望不可及的奢侈享受了！”
    杨清越又欣慰又感伤：
    “至少这里有一个院子，还有另外两个好朋友，若被独自封控在我那80平的家里，我可能三天就要抑鬱了。”
    小鹿嘆气：“那我只能劝你俩：既来之则安之吧！”
    至於工作方面，因为之前上海的偶尔封控跟中国其他省份的封控经验，在线上办公已经变得非常成熟。
    尤其是做外语培训的，无论是一对一的教学应用软体，还是一对多的班课教学应用，都已经是手到擒来了。
    虽然从线下到线上，很多老师闹出了无数可乐段子。
    比如不小心开了十级美顏，鬍子拉碴的化学老师秒变两腮羞红的甜妹子；比如操作失误將自己头像变成了一只猴子等等。
    再比如老师上课时，自己孩子捣乱，老师一句：我去去就来，然后关掉摄像头，在线的所有学生只听到了小孩子的一阵鬼哭狼嚎……
    但那权当是艰难生活里的调味剂了。
    当天，小鹿在业主群里收到一条信息：从即日起，將由社区统一採购生活基本物资，然后免费发放给各位业主。
    为了刚住进该社区的所有人度过疫情难关，时小鹿將杨清越跟向远也拉了进来。
    混进业主群没多久，三个人便眼瞅著，社区群便由原来的200人迅速激增到了300人。
    原来眼下，住在该社区的，不仅有像杨清越和向远这样来朋友家做客的，还有远道而来探亲的；
    更搞笑的，是有一些装修工人，封控当晚，住在业主家尚未完工的毛坯房里……
    结果，这些不速之客一不小心，便被“困”在了此地。
    “天哪!这是怎样疯狂的一个世界！”
    小鹿的一句感慨，引来了一片共鸣声。
    杨清越附议：“我直到现在还很恍惚，仿佛只是去湖里划了个船，回头想上岸的时候，突然被告知：
    你原来生活的那个世界已经不存在了。”
    向远苦笑：“跟你相反，我倒像突然去了另一个平行宇宙，那里的一切都跟我原来生活的地球不再相干！”
    “这也太魔幻了！”时小鹿至今仍然无法接受现实。
    “我看过那么多科幻片，灾难片，末日求生片，却从来没有想像过，有朝一日，自己也需要进行『末日求生』。”
    “可不是！当生存都成了问题，其他的一切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没错儿！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冰箱里的食物都吃光了以后，我们可怎么活！”

 第54章 风生水起向团长

    第二天，三个人收到了免费发放的物资：一袋米，一大块冷冻猪肉，一盒鸡蛋，两棵捲心菜。
    后面的日子几乎天天如此。
    三天后，三个人都未能倖免，满脸菜色。
    “这样可不成啊！”向远舔舔嘴唇，“从明天起，冰箱里的麵包就告急了。
    如此下去，早饭便只有稀粥跟鸡蛋了，虽然不会挨饿，但这样的日子也太苦难了。”
    “向公子，你已经提出了问题，但如何解决问题呢？”小鹿问。
    “还没想好。”
    杨清越抱怨：“我以前从来没有想像过，一根火腿肠都能让我馋到发疯。我现在满脑子都是火腿肠。”
    小鹿苦笑：“我满脑子都是久久丫的辣味鸭脖，对了，吃鸭脖子怎么能没有冰镇啤酒！啊！我好怀念啤酒啊！”
    向远突然拍了一下大腿：“不能这么活下去了！”
    “你想怎样？迎著炮火前进，去突破封锁线吗？”杨清越揶揄他。
    向远没理她，自顾自地通过社区群，加了群主也就是社区区长的微信。
    很快的，群主便通过了他的好友申请。
    向远直接表达了他的想法：
    封控是为了防止密集人口的流动，所以如果极少数人外出，集中帮忙採购大家平日的生活用品，应该是没问题的。
    群主回他：你说的很对。我们想到一块儿去了。
    我们正在研究，选出志愿帮大家团体採购的人，我们统一叫他们为“团长”。
    向远极度兴奋：算我一个！我要做团长！
    三天后，社区业主群里名唤“向远”的团长便混得风生水起了。
    在依赖免费配给的基本生活物资，令人人顶著满脸菜色艰难度日的当儿，“向团长”几乎成了眾人口中“齐天大圣”一般的存在。
    要知道，封控生活堪比战爭时代，那是布洛芬卖断了货，群里一盒出价3000块都抢不到货源的特殊时期。
    所以那段日子，你有多少钱都没啥屌用。
    而身穿防护服的向团长，在成功混进社区管理层的核心后，关於团购任何物资的一整套流程，他火速驾轻就熟了。
    於是，在上海全面封控的初期，其他人吃免费配给把自己吃得跟饿狼一般时，杨清越跟时小鹿却把日子过成了女王。
    她们只要跟向大圣说一声：“团长，我想吃xxx。”
    向团长便真能像72变的孙大圣一般，给她俩变出来。
    比如，昨天小鹿悲嘆：“免费配给当然让人饿不死。
    但生活里不仅仅有柴米油盐酱醋茶，还应该有琴棋诗画诗酒啊！
    我想念天天有啤酒喝的日子……”
    向团长立刻在业主群里发信息：罐装青岛纯生，一份六罐，50份开团，想团的速速接龙！
    隨后便在群里发了接龙小程序。
    你猜怎么著？仅仅半个小时，便有200多份预订。
    第二天，小鹿便喝上了她“长达三天”没有喝上的冰镇青岛纯生。
    后来，他们又参团了冰激凌，咖啡，吐司麵包，西瓜，西红柿……
    甚至是豆瓣酱。
    向远最初很疑惑：“要豆瓣酱做什么？”
    杨清越答：“大葱蘸面酱唄！”
    小鹿灵感乱撞：“啊！得亏你提醒！不要单独团购豆瓣酱，可以团购豆瓣酱+大葱组合！”
    杨清越鼓掌叫好：“妙啊！”
    “我可以试著组团，但若不够50份，我可不开团。”
    杨清越怂恿他：“信我的！不够100份算我输！”
    向远將两条眉毛皱成了v字：“我长这么大，还一次没有吃过大葱蘸面酱！真有足够多的人参团？”
    两个大小姐异口同声：“试一下不就知道了？”
    於是，向团长棋走险招，发了豆瓣酱+大葱组合。
    居然又超过200份的预订。
    团长惊诧了。
    在接龙下面，他发了一条灵魂拷问：“们参团的，每个都爱吃大葱蘸面酱吗？”你
    底下引来一串回復。
    “团长，这还用问吗？大葱蘸面酱！故乡的味道呀！”
    “谁说只能大葱蘸面酱？我参团了大蒜蘸面酱，是因为大葱是用来炒葱爆羊肉的！”
    “面酱不仅仅可以蘸大葱，还可以酱爆白菜，酱爆茄子，酱爆……世间万物！”
    “大葱不蘸面酱也可以，把它切成细丝，吃北京烤鸭，或者墨西哥肉卷的时候放进去一些……啊！人间至味呀！”
    听得向团长立刻发誓：“到货以后，我一定要尝试人生的第一次大葱蘸面酱！”
    眾人齐心协力，给予他鼓励：“向团长的吃大葱蘸面酱处女秀，到时候可要在群里直播哦！”
    凭心而论，从3月28號上海实施全面封控，到十天后的今天，4月6號，向远仿佛突然间魔法上身。
    向来被时、杨二人“爱搭不理”的他，整个形象来了次火箭躥升，一跃躥至令人“高攀不起”的段位。
    封控期间的政策是非工作人员足不出户。
    所以两位大小姐不是站在落地窗前看院子里的风景，就是待在院子里跟臭豆腐一起玩棒球。
    而身穿防疫服装，口罩遮面的向公子却总在跑前跑后。
    一大早，在她俩起床之前就不见了踪影，待他回到家来，时间常常已经是下半夜了。
    那会儿的他，是封控生活中的精神寄託，是会变戏法的魔术师，是压抑生活中难得的光亮。
    “以后，我再也不挖苦向远了。”杨清越由衷地为自己一有机会就打压向公子的行为感到羞耻。
    小鹿倒劝她：“那是我们的相处方式嘛！很多朋友就是相互打压从而相处愉快的嘛！”
    “那便是所谓的损友唄！”
    “没错！”
    “咱俩算不算损友？”
    “好像算，又好像不不算！你常常在夸我的时候，又让我困惑：这到底是夸我呢？还是损我呢？”
    杨清越笑起来：“我有那么奸诈吗？举个例子来听听！”
    “比如你经常说：为什么小鹿那么有人缘儿？
    在学校的时候，老师宠她，同学宠她，工作了，同事宠她，老板宠她……凭啥呀！”
    “这有什么可困惑的？百分百是夸你嘛！”
    “可那句凭啥呀……讲真，我一点儿听不出称讚的味道！”
    “那你就得多修炼修炼『听话得听音』的技巧了。”

 第55章 st天时：生死时速

    与此同时，被迫继续待在香港的陈挚又在做什么呢？
    “啥也做不了！”视频里的他看上去有点儿沮丧。
    “上海回不去了，在香港虽然没有封城，但情况也是相当严重的。
    所以我的生活也跟被封控差不多，哪儿都不敢去。”
    “还好股市不关门。”
    “对了，谈到股市，我们好长时间没有好好聊聊天时了。”
    “天时真是不太好说啊！一个要么死，要么飞的股票。赌性大的人喜欢。”
    “乐趣哥说，4月8號的拍卖很关键。”
    “是。拍卖结果可以反映未来天时的结局。毕竟大资金是会提前知道结果的。”
    “你的意见……”
    “我只用盈利赌，本金都取出来了。小鹿，你也这么做吧。”
    “小资金不豪赌的话，什么时候能做大？”
    “非要赌生死局？”
    “不置之死地，怎么能后生呢？”
    陈挚笑了：“我其实喜欢的就是你这种不走寻常路的个性。但同时又担心你这种性格会走错一步万劫不復！”
    “放心！我愿赌服输！”
    4月7號，晚十点。
    向团长带著一身的疲惫和圆满归来。
    他首先在院子里脱掉防护服，又把消毒喷剂用得跟杀虫剂似的，將自己从头到脚喷了两三遍，才走进屋里来。
    进屋后的第一件事，仍然是直奔洗手间，在里面对自己进行了长达15分钟的“打磨拋光”程序后，才允许自己登堂入室。
    那一刻的他，真可谓“白里透红，与眾不同”。
    而今天，跟以往更加与眾不同的，是他自洗手间刚踏出门来，两位大小姐便围坐在茶几周围等他了。
    “怎么了这是？”他笑问，“搞这么大排场？往日不都是即便住在同一屋檐，也要保持线上沟通？”
    “『向大圣』是不是忘记了，今天是什么日子？”
    杨清越一如既往，对他进行“损友式”沟通。
    即便在整个社区混成了“大圣”，向远依然在她俩面前低眉顺眼。还是那句话：习惯了。
    “什么日子？今天的日子有什么不同凡响之处？难道是咱俩的初见之日？”
    小鹿乐道：“別皮了！天时股权拍卖日是4月11號，拍卖结果12號公布。今天是4月7號，明天8號。
    9號和10號是双休日，也就是说，st天时的股权拍卖日之前，只剩下明天最后一个交易日了。”
    “呀！我还真忘了！但关於拍卖，乐趣哥不是早就跟咱们分享了应对策略？
    大资金永远消息灵通，所以通过拍卖当天的走势，完全可以预判出此股的將来是吉是凶……
    所以明天，如果股票走势凌厉，咱们就留，如果翻绿甚至直奔跌停，那就走。”
    隨后，他们又在群里跟陈挚探討了一番。陈挚依然態度强硬：
    我不明白你们的赌性为什么那么强！明天只要不涨停，我就清仓！
    第二天，在过去一年里，跟天时这只万眾瞩目的st股有过交集的所有人，都在屏息静气，关注它今天的风吹草动。
    因为，这將是一场生死赌博：好则好得永恆，亡则亡得彻底！
    9:30分，-1%开盘，然后迅速拉红，又回落至开盘价附近。
    9:45分，直线拉升。
    9:56分，直奔涨停。
    但从十点开始，股价便开始回落，之后一整天都在均价线附近上上下下。
    所以，天时团四人昨天预判的两种情况：快速涨停跟直奔跌停都没有出现。那么，针对这种新情况，又该如何应对？
    小鹿不断刷新乐趣哥的微博，对方没有发表任何只言片语。
    从留言区就能感受到粉丝的惶恐不安。
    无数询问是走是留的问题汹涌而来。
    但是，乐趣哥始终没有给出任何建议。
    下午两点半，还有半小时收盘。股价依然在均价线附近上上下下地徘徊。
    陈挚首先在群里发来信息：st天时我已清仓。
    紧接著，杨清越跟向远相继发来清仓信息。
    见小鹿迟迟没有动静，陈挚沉不住气了：小鹿！不涨停就卖掉！大资金永远先知先觉！
    小鹿：明天才是拍卖日！明天的走势定乾坤！还有，乐趣哥都没有卖，我著什么急？
    陈挚：若是有雷，明天你跑得过大资金吗？还有，乐趣哥是人！不是神！
    向远艾特小鹿：要不折中一点？今天先卖掉一半，另一半明天看情况？
    小鹿：明天如果股价疲软，我一定清仓。
    陈挚：为什么要赌？为什么？
    小鹿：因为我信乐趣哥！信人就要一心到地点！对他怀疑就不要跟人家的票，既然跟了，就不要怀疑！
    陈挚：我就问你，如果他提前跑了，但没有提前公开，你又能拿人家怎么办？！
    小鹿：我不能拿他怎么办！
    什么叫“那一刻的沉默震耳欲聋”？这就是了。
    这里可是微信群，他们在用文字沟通，但群里的每个人都仿佛听到了此刻震耳欲聋的爭吵声。
    几分钟没有任何人的新信息发出来后，向远打破了尷尬：小鹿，寧可错过，不要做错。
    即便年报过后证明，st天时的確是今年的十倍大牛股，也一定会有好的价位给我们上车的。
    大不了少赚点儿而已。
    小鹿：明白。但我有我的选择。4月30號的年报结果才能最终定生死，你们怎么个个现在就惊恐成这个样子？
    杨清越：主要是从去年11月到今年4月，它一直跌一直跌，走势说明了一切。
    小鹿：所以才会赌它一次浴火重生嘛！
    再说，咱们是在天时不到三块的价格就跟隨乐趣哥上车的。
    期间在它调整时，咱们又跟著乐趣哥做过葛洲坝，送股的迪力，还有送股的鸭脖子，哪个不是赚翻天了？
    所以乐趣哥一再被证实了是股市天才，我便没有理由不继续相信他！
    向远：没有人不认可他在股市方面的天赋。只是凡事都有万一。
    小鹿：那就跟乐趣哥一道，有肉一起吃，有揍一起挨。
    沉默良久的陈挚再度发言：我相信乐趣哥是个股市奇才，我也相信他的人品。
    只是人家可能输得起，不见得跟他同进退的人也输得起！
    小鹿掷地有声：我输得起！即便股票帐户里的资金一夜清零，我也输得起！
    “天时团”的爭论刚结束，时妈妈的微信又过来了。
    “小鹿啊，最近几天，天时的热度怎么这么高？我们可都清仓了，听说你还有？”
    “嗯呢！”
    “热度跟它的走势完全背道而驰。我感觉很不好。你还是清了吧！”
    “我等等看乐趣哥怎么处理。”
    “马上就要收盘了！”
    “下周一才拍卖呢！等拍卖当天再做最后决定也不迟。”
    “鹿鹿！你为什么这么倔？下周一拍卖，如果內幕资金提前得知消息，一开盘就抢跑，还能有你跑掉的份儿？
    他不说跑，你就不跑？他粉丝量巨大，他一说跑，人人抢著卖出，你能跑得掉？”
    “我相信乐趣哥。”
    “是信他的人品，还是他的才情？”
    “都信。”
    “跟你说，女儿！幼稚的人才信人品！成熟的人只信人性！”
    “晓得了妈！我已经成年，任何后果，我自己承担！”
    时妈妈嘆口气：“不管怎么说，我的帐户也因为紧跟人家乐趣哥的股票赚了两倍。
    所以即便你最后赌输了，咱们作为一家人，总体也將是盈利的！
    万一，我是说万一，结果是最糟糕的那个，你的帐户归零，別忘了，『我们家』的股票帐户若是匯总到一起，仍然是盈利的！”
    小鹿突然就破防了。
    这番话，就跟很多孩子羽翼已丰，决定远走高飞的时候，父母的叮嚀一模一样：
    你儘管去飞吧！如果累了，厌倦了，受伤了，我跟你爸永远敞开家门，等你回来。
    掛断母亲的视频，小鹿又去st天时的股吧里看了看，仍然是豪情万丈！壮怀激烈！
    百元牛股，一元起步！
    不要在冬天砍倒一棵树！
    主力是在惦记你手中的廉价筹码！不要交出去！
    我要像狗皮膏药一样，仅仅粘在天时身上！
    底牌是一定要看的。
    t狗一辈子吃不上四个菜！
    st天时！这可是百年一遇的原始股！

 第56章 山雨欲来风满楼

    平心而论，关於st天时，舆论確实有点儿太过狂热了！
    而之所以热度如此之高，除了它是去年从2块一路涨到了8块的大牛股，还跟包括乐趣哥在內的若干大v合力看多做多有关。
    但这些大v的性格又各有千秋，截然不同。
    拥有百万粉丝的乐趣哥，对天时的高看跟喜爱，隔著屏幕都能溢出来。
    不过，他在表达认可的同时，永远不忘提示风险：只用閒钱炒股！永远不要加槓桿！
    而另外一些大v，比如一个名叫“风云”的，则实属无脑唱多了。
    对於st天时，他不容任何人置疑，一旦有人稍微提出一点疑问，便会被他来上一顿教训。
    比如：
    不信来我这儿干吗？別处待著去！我不挡人財路！
    来我这留言，別说一个字天时的不好，只要说了，我一概拉黑！
    別问为什么！问就是不信！
    一跌就受不了了？那股市不適合你！赶紧找个人劝退你！
    想吃到三倍五倍甚至10倍的涨幅？就必须对20%-30%级別的波动直接无视！懂吗，菜鸡？
    我就喜欢你们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
    討厌我，就取关我吧！
    赶紧取关我！
    因其张扬的个性，著实吸引了一大批死忠粉。天长日久，便对其有点儿唯马首是瞻了。
    或许这也印证了人性的某些弱点：贪婪、懒惰。
    既然有一个如此牛逼的人在前面领航，而我自己又是菜菜子一枚，何不索性关掉大脑，闭上眼睛，跟他走就是了？！
    所以，很多天时的持有者，既不卖出，也不做t，完全是深受了他的影响。因为他一直鄙视做t的人，称他们为“大聪明”。
    所以显而易见，“风云”的拥躉们是绝对不会在现在这个时候卖出的。
    因为“风云”说过，不能接受至少30%的大幅回撤，就无福消受十倍的涨幅！
    周六周日，全面封控下的上海生活继续。
    网上，特別是抖音，关於封控下上海生活的小视频越来越样百出、爭奇斗艳了。
    你敢相信吗？
    曾经mountain people mountain sea（人山人海的『戏说式』翻译）的上海，在今日无人机的镜头下，“居然”跟假象一般！
    整个城市空空荡荡，连一个……不！半个人影或者车影都瞧不见。
    那情景，比任何末日灾难类大片都震撼心灵。
    这时，偶尔飞驰而过的一辆物资运输车，立刻会被无人机抓拍。
    接著，它很快便会被製作成小视频，配上某人声嘶力竭的吶喊：
    “我靠！我靠！兄弟！兄弟哎！……你是怎么办到的！”
    另一个火爆视频，则是一个小高层住宅区，有人对著窗外，放声高歌了一句：
    “我多想回到家乡，再回到她的身旁……”
    隨后，引来此起彼伏的大合唱：看她的温柔善良，来抚慰我的心伤……
    听得人是泪雨滂沱，盪气迴肠！
    而另外一些视频，在有些令人心酸伤感的同时，又產生了深深的无力感：
    很多赶路的人，在突如其来的全城封控面前，滯留机场、车站，向前无路可通，往后无路可退。
    人们常常犯的一个错误，就是：日子已经这么苦了，就不要再有更多的苦了吧。
    呵呵！幼稚！
    苦难从来都不会因为你已经很苦了，就不会降临！
    那么，如今只剩下了小鹿在坚守阵地的天时团，在下一个交易日，到底会一步坠入深渊，还是一飞冲向云霄？
    而时小鹿拒绝听从所有人建议她提前清仓的一场豪赌，到底会狠狠地打所有人的耳光，还是被所有人打耳光？
    4月11號，万眾瞩目的st天时股权拍卖日。
    9:15 竞价开始。居然是低开！
    杨清越、向远、陈挚相继给小鹿发去简讯。
    內容大同小异：竞价很弱，情况不妙。
    小鹿频繁地刷新乐趣哥的微博，没有任何新消息。
    9:30分，小幅低开。
    9:35分，-2%。
    完全是下意识的，时小鹿选择了一半的仓位，掛跌停价卖出。瞬间成交。
    9:36，-4.8%。手脚发抖的她再度掛单跌停价，著急忙慌中，欲將剩下的所有仓位一键清掉，但为时已晚。
    st天时瞬间封死跌停！
    至此，鬼使神差地，时小鹿就那么在手比大脑运转得快的情形下，卖掉了一半的仓位！
    而昨天晚上，她还“海枯石烂”、“天崩地裂”地发誓：绝不卖出一股的！
    整套动作操作下来，连她自己都是懵逼的。
    其实，在股市里追涨杀跌不过是人性。
    人既非草木，也非机器。
    在看到自己的股票往死里跌，马上要发生踩踏事件时，普通人是没有办法控制卖出衝动的。
    当她的亲友团得知了她的“所作所为”，一半欣慰，一半遗憾。
    毕竟，他们都曾苦苦相劝她清仓天时，她呢，一副“海可枯，石可烂，天可崩，地可裂，天时绝不卖”的大义凛然。
    谁知真眼睁睁瞅著天时一往无前直奔跌停的架势，她的英勇防线竟然瞬间崩塌，本能地想去一键清仓！
    而关於眾人的那一半遗憾，当然是时小鹿还留了生死未卜的半仓天时没能清掉。
    於是，天时瞬间变成了大家不敢碰的烫手山芋。
    陈挚几次在微信对话框打了一堆字，最后还是一键刪除了。
    想来想去，他强行转移了话题：“上海到底啥时候解封啊？”
    “不晓得啊。”
    “有没有小道消息？”
    “没有！”
    “大道消息呢？”
    “也没有！”
    收盘后，乐趣哥在第一时间发了一条微博：今天上午，在天时跌停之前我已清仓。
    本想提醒大家一起清，但它跌停太快根本来不及。
    评论区立刻炸翻了天。
    乐趣！不是说好了底牌是要看的吗？
    乐趣！天时危险了吗？
    怎么回事？你先走了？
    那么，明天应该清仓吗？
    乐趣哥回覆：从今天的走势推测，明天流拍的可能性非常大，如果流拍，连续下跌进行调整是確定的了。
    所以明天先暂时撤退吧，等流拍的利空消化后，看情况再说。

 第57章 天时退市：天塌地陷

    彼时彼刻，所有依然持有天时的小散们还仅仅以为，当天的跌停是资金对第二天的拍卖不乐观，可能流拍。
    所以，当天下午的情绪虽然不爽，却並没有人真正绝望。
    直到当天晚上6点左右，一则天时股份关於公司股票可能被终止上市的第四次风险提示性公告，宣告了st天时的全剧终。
    公告里面的一句话，堪称史诗级天塌地陷。
    鑑於xx会计师事务所在公司《2021 年度財务报表审计报告》的初稿出具的初步意见，公司预计 ……
    2021 年度財务会计报告很大可能將继续被出具无法表示意见的审计报告。
    简而言之：初稿財务非標！
    而很久以前，乐趣哥就强调过，如果天时再次被出具財务非標，將確定退市。
    那既然早就做好了可能非標的准备，为什么报告出来了，又如此“天崩地裂”呢？
    那是因为，“正常”情况下，报告应该在年报的时候出来，也就是20天以后出来；
    谁能料到，决定生死的一个报告，竟然提前给出来了！
    所以，一切都结束了？
    没错儿！
    看清楚了？这是……退市！！！
    是的！
    没救了？
    对！
    就这么阴差阳错，小鹿一顿猛如虎的操作，令她一半仓位奇蹟般地死里逃生了。
    但她在看到公告后良久，依然跟其他眾多天时持有者一样，脑子里如同装满了一大锅浆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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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没有办法思考，也没有办法接受，更没有办法面对。
    她木然地打开了st天时股票的评论区。
    不出意外，哀鸿遍野。
    真他妈离离原上谱了！这个退市我可真没有想到！
    我已经……人没了！
    愿赌服输，只是……学费太贵了！
    我永远记得，t狗吃不了四个菜，我永远记得，这是原始股……
    虽然说盈亏自负，但如果没有那些所谓的大v每天疯狂洗脑，我不会这么一根筋！
    原来真他妈是退市了……原始股真的要变成原始股了！
    最初，所有天时股民的愤怒只是发泄在这只票本身上。
    但仅仅过了几个小时，他们的矛头便开始转向了几个力挺该股的大v身上。
    毋庸置疑，平时最出色的那几个，也是这会儿被攻击得最凶的。
    天时头號多头“风云”自公告出来后没有再发布任何只言片语。
    他的微博评论区已经被愤怒的天时股民进行了多轮狂轰乱炸。
    他迅速关闭了评论，他的微博也隨之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从人声鼎沸到鸦雀无声。
    乐趣哥的评论区同样怨声滔天。
    最为激烈的声討，是他长达一年让粉丝坐稳扶好，不要被洗下车，这是十倍牛股的原始股……
    而他自己，却在退市公告的当天清仓了！
    跟“风云”不同的，是他尝试解释：如果我真知道內幕，那肯定不会在最后一天才走！
    我是开盘后意识到情况不妙，待清仓之后再想发帖已经来不及了，那会儿已经死死封住了跌停。
    然而，没有人愿意听他解释！谩骂，诅咒！歇斯底里……
    很快，乐趣哥也跟“风云”一样，不再有任何回復。
    4月11號，是晚6点左右，天时被盖棺定论，確定退市的。
    但直到晚上9点，“天时群”里才总算有人小心翼翼地提及了这个话题。
    杨清越分享了一个连结。
    她隨后解释：刚刷到一个帖子，有人开始组织维权群，要起诉乐趣哥。
    小鹿点开，有人竟然开始翻5年多以前的旧帐，是乐趣哥在做高送转时有人跟买，结果巨亏。
    於是便气急败坏，认定乐趣哥是割韭菜的杀猪盘……
    一时间，铺天盖地的指责海啸一般涌向乐趣哥的微博。
    那可是百万粉丝的大v啊！一个帖子万人评论，上万点讚！
    而今天，曾经有多少人讚美，这一刻就有多少人詆毁。
    是的，小鹿坚定地认为是詆毁。因为，她跟“天时团”其他三人的网上生活几乎全部是乐趣哥的微博。
    向远曾经调侃：“我们已经住在乐趣哥的帐號那儿了。”
    乐趣哥与其粉丝“共同富裕”的梦想，他平日里的才情、逗比、调皮、可爱，他无私分享过的很多大赚特赚的好票……
    那么美好的乐趣哥！男神乐趣哥！英雄乐趣哥！难道一夜之间，就轰然倒塌，支离破碎了？
    小鹿在群里发出质疑：“人心怎么可以这么可怕？没错！天时退市了！
    但是！我们一起“赚瞎了”的葛洲坝换股中国能建呢？同样赚翻了的st迪力呢？
    还有因为送股除权又填权的鸭脖子……”
    刚才还死一样沉寂的“天时群”开始嘈杂起来。
    “小鹿！你什么时候能清醒一下？！”
    令时小鹿始料未及的，是陈挚竟然对她说了一样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陈挚！你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你用自己辛辛苦苦搬砖的那点儿钱炒股，结果半仓天时全军覆没。
    人家呢？资產至少上亿了！
    可现在你在做什么？
    你这个丟了半条命的小散户，正在同情人家毫髮无伤的那个主力！”
    时小鹿突然感觉再次被鱼刺卡住了喉咙，又噎又痛。
    “陈挚，你……竟然真的这么看乐趣这个人？”
    “还能怎么看？我们是因为相信他，才跟他买进天时的，对吧？
    你是因为他还没有卖掉，所以才决定跟他一起坚守的，对吧？
    结果呢？他先跑了！你却被掛在旗杆上了！”
    “陈挚！你跟那些人有啥两样？……端起別人的碗吃饭，吃完了就掀桌子！陈挚！你太让人失望了！”
    “让人失望的是你！居然对一个从未谋面，只活在网络上的人信得死心塌地！”
    “关於这一点，我们已经討论过多次了！没错儿！乐趣哥素昧平生，但我们跟著他，確实大赚特赚过了！
    需要我给你列个跟著他赚嗨的股票清单吗？”
    “结果说明一切！之前不管赚多少，一次退市全都灰飞烟灭！”
    “陈挚！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不想跟你说话了！”
    这是两人交往以来，第一次激烈爭吵。
    而他们的第一次吵架，竟然是为了乐趣哥！

 第58章 末世降临

    屏息静气看著他俩吵架的杨清越跟向远，待二人终於消停了下来，才开始对她进行了轰炸式的安慰。
    杨清越首先说：“你半仓踩雷退市股，肯定也伤筋动骨。
    但如果你翻翻近一年的交易记录，就会发现，只不过是这两年跟乐趣哥做st赚的，都要吐回去而已。
    所以，完全没到要死要活的地步。所以，大不了从头再来！”
    向远：“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你至少还剩下了一半青山，肯定有很多人，是一块山头上的树根也没剩下了！”
    小鹿嘆气：“唉！愿赌服输。在满仓赌的同时，就应该考虑如果最糟糕的情况发生，自己能否受得了。”
    杨清越：“小鹿！我知道烧红的炭火没有落到自己的脚上，是不能感同身受別人有多痛的！
    所以，再多安慰你的话我也不好多说了。”
    “確实痛死了。只是我没有办法將这个灾难的所有锅都甩到乐趣哥身上。
    毕竟包括我妈在內的咱们几个人，除了我，你们都获利了结了。
    所以遭此劫难，完全是自己的责任！”
    慪了满肚子的火气，时小鹿將自己关进房间，越想越不服。
    按照自己的风格做派，她这会儿应该立刻收拾行李打道回父母的府，才配她一向给自己的“大小姐”定位。
    但现在不成啊！整个地球的自由都是限制级的！
    虽然將自己隔离在房间，她的微信却响个不停。
    但她一看再看，却始终没有等来自己一直在等的那条信息。
    “哼！这分明是不认为自己做错了！”
    时小鹿恨恨地自言自语，突然就在那么一瞬间，感到万念俱灰。
    想想吧！
    因为上海全城封控，她被困於陈挚的家，不能踏出巷子半步；
    还因为同样的原因，所有培训类学校全部关门。
    这也意味著，教职工的收入不再有保障！整个学校甚至还有破產关门的风险。
    偏偏在这种极端糟糕的境况下，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
    天时！跟他们几个天时团成员相处了近一年的天时！他们梦想翻十倍的大牛股！
    居然！退市了！
    还有！在他们心中，神一般存在的乐趣哥，也再也联繫不上了！
    然后，更更更不能承受的是，陈挚竟然在她的持仓被血色砍杀的时刻，跟她发火了！
    她给杨清越发了条微信：“我现在，生不如死！”
    后者五秒钟便来敲门了。
    “既然那么需要他，赶紧给他发信息呀！”杨清越一眼就看穿了她。
    “你又知道了！”
    “你骗得了谁呀！”
    “可明明不是我的错，凭什么我主动求和好？”
    “小鹿，你难道没有听说过：爱情里没有对错，只有爱与不爱？！”
    “我去！好抽象！”
    “就拿今天你俩吵架的原因来说吧：你愿意对乐趣哥一信到底，那是你的选择！而陈挚的选择，是对他开始有质疑！”
    “怎么，你认为陈挚对他有质疑没问题？”
    “有什么问题？乐趣哥力推了近一年的股票退市了！多少家庭会为此倾家荡產……”
    “不会吧？你竟然站队陈挚，跟他一起討伐乐趣哥？
    一只股票就搞得倾家荡產，难道不是自己的责任？为什么要拿全部家当去炒股？”
    “咱们客观一点儿，小鹿！
    如果乐趣哥跟大家一起被天时活埋了，我相信但凡有点儿头脑的人，都不会对他喊打喊杀。
    可偏偏他清仓了！而包括你在內的无数死忠粉被活埋了。”
    原来眾口真的可以烁金！
    被杨清越这么一番煽动，曾经的男神乐趣哥，在小鹿心里那份坚不可摧的完美，到底还是有了一点鬆动。
    突然，她的手机传来信息提示音。
    终於，她等到了陈挚的简讯！
    “小鹿，我们以后再也不吵架了，好不好？”
    时小鹿立刻就泪眼婆娑了。
    两人开始视频。
    “陈挚，现在真的太难、太难了，封控、天时退市……你快点回来好不好？没有你，我快撑不住了。”
    “唉！我也想啊。”
    “天时……是不是想都別想能跑出去了？”
    “事在人为！我建议你每天掛隔夜单，管他能不能跑出去，试试总还有一线生机。”
    “ok！”
    “定好闹钟，在你的券商可以掛单的第一瞬间就掛！”
    “陈挚，有你真好。”
    “小鹿！你呀，甜起来是真可爱，不过作起来是真气人啊！”
    st天时退市，就如同在股市的st江湖突然遭遇了一场911空袭。
    震惊、愕然、恐惧、不敢置信，不愿接受……但迅速的，这些剧烈的负面情绪便统统转化成了愤怒。
    小鹿在把st天时判了死刑立即执行的那个公告下面，发现有人组建了一个“退市天时温暖群”，便申请了加入。
    进去以后才发现，陈挚、杨清越、向远居然也都在群里。没过多久，时妈妈竟然也在群里现身了。
    由此可见，天时退市的事件在当晚有多轰动。
    时妈妈发现了女儿的身影，立刻私信她。
    “小鹿，你还好吧？听向远说，你跑掉了半仓。”
    “是的。这些年赚的这下都会吐回去。但伤不到本金。”
    “谢天谢地！”
    回到维权群，里面已经是911空袭过后的恐怖灾难现场。
    a:我用买房子的钱全仓了天时！我知道你们要骂我：为什么要犯炒股大忌“满仓单吊”！但我就是单吊了！说什么也没用了！
    b:我已经写好了遗书！
    c:我根本不知道该做什么，该怎么办！
    d:另一支股我刚踩完雷，给闷了5个跌停板，今天我刚逃出来！
    可我的原始股天时！停牌了准备退市了，真给我做原始股东了！真要哭死了！
    ……
    盼星星盼月亮盼来了退市！股市是吃人的恶魔！
    去年11月赚了1倍多没走！真想拍死自己！
    愿赌服输！愿赌服输！愿赌服输！……可是我还是不服啊！哭哭哭！
    每支股票的背后都是千千万万个家庭。
    所以每支股票退市，退的绝不仅仅是帐户上那些冰冷的数字，而是千千万万个家庭的支离破碎。
    曾经的“天时团”四名成员，加上一名成员家属，耳闻目睹著废墟下人们徒劳的哀嚎、控诉、悔恨、暴怒……
    他们只觉恍若隔世，无能为力。
    是夜，st天时持有者的无眠之夜。
    明知掛隔夜跌停单肯定徒劳无功，但小鹿仍然跟所有没逃出去的人一样，还是早早就掛上了。
    那一刻，她仿佛置身已经被美国航空11號航班穿膛而过的纽约世贸中心一號楼。
    不幸的是，她所在的大楼已经被拦腰截断，所幸的是，她的位置是在断层的下方。
    於是，在末日灾难突然发生的一剎那，她依然有逃生的可能性。
    儘管逃出来的过程披头散髮，连滚带爬，儘管最终摔断了胳膊扭伤了脚，可毕竟她还是活了下来。
    待她遍体鳞伤，回望整栋大厦，发现那里的滚滚浓烟遮天蔽日。
    有不断灰头土脸，伤痕累累的倖存者从楼里狂奔而出，但更多的是，置身断层之上的那些人。
    虽然此刻，大楼依然没有坍塌，但是他们明了：向下的逃生通道已经被阻断，向上的呢……
    理论上，直升机是可以来救他们的吧。
    然而，中间已经悬空的大楼，又能坚持几分钟，或者说几秒钟呢？

 第59章 无人生还

    4月12號。9:15分，竞价开始。
    所有人都知道世贸一號必定坍塌，就如这一刻，所有人都知道，st天时没有人可以卖出，哪怕仅仅是一股。
    没错！没有人！
    可是，天时取暖群里，每个人依然在挣扎。
    放我出去！
    天啊！到底要跌到什么价位？
    真的没有人可以卖出去一股吗？
    听说有大户通道的可以卖出！
    什么通道？
    有人解释：所谓的通道，就是一些有钱的大户每年付费30-50万元给自己开户的券商，自己的掛单就可以排名靠前。
    在实行涨跌停板交易制度的中国股市，一些连板股票普通散户根本买不进，有了通道就可以！
    同样道理，像遭遇st天时退市这种情况，普通散户根本卖不出，但有了通道就可以！
    连小鹿这种已经有5年股龄的人都是第一次听说“通道”这个词，可见人的认知常常得益於自己所经歷的苦难。
    向远问陈挚有没有购买通道。
    陈挚说他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个词儿。以后可能购买吧。
    4月13號，天时继续死死封住跌停，逃生通道严丝合缝，看上去无人能够生还。
    然后，14號，15號……
    从4月11到5月16號，绿色天梯，一路跌停板。
    然后，5月17號，来了最后的致命一击。
    当日跌幅60%！
    至此，退市股st天时从4月11號的3块多，至5月17號的6毛几分钱，一举跌去了80%！
    当17號收盘时间一到，天时大厦正如同摇摇欲坠了一个多小时的纽约世贸一號，瞬间崩塌，檣櫓灰飞烟灭。
    而困在天时里面的所有持股者，像极了被命运选中的911殉难者。
    他们內心仅存的那一星星点点的希望火苗，也在顷刻间被残忍地掐灭了。
    虽然，包括时妈妈在內的所有人，无时无刻不试图用最大的诚意安慰小鹿：
    “不过是把这几年赚的亏没了。权当这些年没有炒股吧！”
    虽然理论上，这种安慰是成立的。但人是感性的，话真的能这么说吗？
    比如，一个人通过十年努力赚了一套大房子，三年后又因为破產不得不卖掉，他真的可以心安理得地说服自己：
    就当我从来没有赚到过那套房吗？
    再比如，一个女人23岁结了婚，28岁又离了婚。
    她真的可以像自己同样28岁却从来没有结过婚的闺蜜一样，没心没肺，“享受”单身时光吗？
    答案是：不可以！
    人只要离开过原点，无论他走的路有多远或者多近，都再也回不去了。
    所以，遭遇半仓天时退市的小鹿，在被身边的所有人轮番“劝解”了无数遍之后，依然神思恍惚，茶饭不思，夜不能寐。
    而足不出户的封控生活又让处在这种极端恶劣心情下的她，情况更加雪上加霜。
    这日清晨，阳光正好，微风不燥。
    小鹿独自坐在葡萄架下，拼了命地让自己的所有思绪放空。
    一个人在突然遭遇重大变故的时候，无数声音会在耳边反反覆覆说：
    “不要为打翻的牛奶哭泣”。
    “不要跟过去的过不去，因为它已经是过去；不要跟现在的过不去，因为还要过下去。”
    “眼下已经是最糟糕的时刻了，那么从下一秒开始，一定是越来越好了。”
    对的！对的！
    没错！没错！
    你们说的都对！
    但道理懂归懂。“身”受重伤需要的是物理治疗。而“心”受重创，需要的则是时间。
    所以，平时跟她亲近的人决定不再打扰她。
    而此刻的她，也真的只想一个人安静地咀嚼悲伤。
    突然，院子里晾衣架上的一件雪纺短裙被风颳了起来，在半空中表演了几轮前空翻跟后空翻之后，突然就往院墙那边逃去。
    仿佛一个身处美国最恐怖的安哥拉监狱里的一名死囚，在从来就没有人痴心妄想越狱的真相面前，猛地天赐良机，喜从天降！
    正所谓“好风凭藉力，送我上青云！”
    在小鹿有限的消费能力范围內，那件对她来说最昂贵的裙子眼看就要抓住天赐良机，“越狱”成功！
    然而，臭豆腐第一个不干了。它大吠一声，腾空而起，朝仍在院墙边缘上下起舞的裙子猛扑过去。
    这下轮到时小鹿不干了——对她来说，裙子成功越狱事小，若是被臭豆腐逮住撕成碎片，那事情可就闹大了！
    於是，她也大喝一声，跳起来猛衝过去……不料她跳得猛倒是挺猛的，冲却没冲成功。
    因为臭豆腐的“言行”永远无法预测，原本明明跟小鹿同方向往院墙冲的它，突然就扭转头往回冲了。
    於是，小鹿躲闪不及，被它的身子狠狠绊了一下，结果踉踉蹌蹌，最终匍匐倒地。
    幸运的是，为了维持平衡，她在摔倒前做了好一番“四肢乱舞”。
    最终，是她的双膝跟双掌重重著地，被作了硬化的水泥地面硬生生蹭去了好大的四块皮肤。
    小鹿痛到失去了好几秒钟的呼吸。
    等缓过劲儿来，才暗自庆幸：还好不是面部著地，否则不但“顏面”不保，她的门牙也可能要至少“交代”两颗了。
    臭豆腐马上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呜咽著逃进了屋里，很快便把向远引了出来。
    “啊！这是怎么了？”
    向远尖叫著跑上前去，將仍然匍匐在地的时小姐扶著坐起来。
    小鹿摆摆手，示意他“別问为什么。”
    向远赶紧闭嘴，小心翼翼地將她搀扶著站了起来，又一路扶著一瘸一拐的她回了屋。
    直到她坐进沙发里，他才跟她一道，重重舒了口气。
    “你坐著別动，我去拿碘伏来给你擦。”
    他刚消失，杨清越就大惊失色著现身了。
    “呀！发生了什么事？你的脸色怎么苍白得像吸血鬼？”
    小鹿再次摆摆手。
    杨清越显然跟向远一样，只要她一个眼神或者一个小动作，他俩便能心领神会大小姐的心思。
    於是，她马上跟向远一样，也赶紧地闭上了嘴巴。

 第60章 一个人的是非功过

    向远取来了碘伏，往医用海绵上倒了些后，一边说“会很疼的，你忍著点儿”，一边轻轻往小鹿膝盖上的伤口按了上去。
    “嗷呜！”伤员齜牙咧嘴。
    “你的装备倒挺齐全啊！”杨清越说。
    “嗯！自从成了团长，每天来找我要『急用品』的人就没断过。
    所以我就把紧急情况下需要的物资，特別是医用物资儘可能多地进行储备了。”
    “你可真是万能『向远』。”
    “呀！杨大小姐！您的话可真让人受宠若惊！”
    “向远！多谢啦！”小鹿也是生平第一次对相公子如此毕恭毕敬。
    “哎呦！这是要改朝换代了吗？你俩对我这么好，我咋汗毛根根直竖呢？”
    “你可真是受虐狂！”杨清越马上恢復了往日的狰狞，“就不能给你好脸色！”
    “这就对味儿了！”向远美滋滋地把再次蘸满了碘伏的医用海绵往小鹿手掌上的伤口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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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找死啊！你！”小鹿痛到大骂。
    “哈！在你俩面前，不找死，不成活！”
    经过了这一番折腾，小鹿发现，原本天时退市给她带来的痛苦跟折磨，此刻已经减弱了大半。
    有朋友真好！
    只是，是否每个人都像她一样幸运？
    那些被埋在废墟下的天时股民，你们还好吗？
    据说，世间最大的悲剧是把美好的东西毁灭给人看。
    乐趣哥！她心中的“人间美好”，她的偶像，她的男神，她的英雄……
    就这么因为一次“st天时退市”事件，似乎就要被滔天的舆论所吞噬，所湮灭了。
    后面的剧情毫无悬念：在不久之后的某一天，st天时退市整理期结束，將发布摘牌公告，从此退出中国a股市场。
    其名字也將由原来的“st天时”变为“天时退”，再到最后的退市天时……全剧终。
    那么男神乐趣哥呢？也要“全剧终”了么？
    这成了时小鹿心里始终无法打开的一个心结。
    再看网络，眼下对乐趣哥的声討可谓舆论滔天。
    他微博的评论区已经完全变成了愤怒和谩骂的海洋。
    只要有人冒泡，想替他“说两句”，也立刻会被骂得狗血喷头。
    直到一位粉丝髮了下面一篇长长的评论，眾人才决定“安静一会儿”。
    希望所有人，跟我一样，对我们曾经热爱的乐趣哥能够客观评价。
    退市天时，这支將乐趣哥拽进舆论旋涡的票，他最初说的时候才2.8左右，大家说对不对？
    我跟我周围的人是3块左右进的。后面高点8块多的时候，我妈清仓了，简直赚爆了。
    但是乐趣哥对这票有点儿太贪心了，很多高位进的人和我们之前进的，心態和收益都差太多了。
    这也是今天很多人黑乐趣哥的原因吧。
    这个股我都叫我亲戚朋友买了，都是赚的盆满钵满。
    他们都在盈利多多的情况下清仓了，只有我留了25%的仓位在里面没跑掉，但成本已经是负数了。
    另外，除了天时，我们还跟他做过很多別的牛逼的票，对不对？
    葛洲坝、st大雅，还有2021年11月他分享过的贏合科技，都很牛逼，对不对？
    综上所述：跟著如此牛逼的乐趣哥，你如果都没有赚到钱，那只能说明你技术太菜了，你真不適合炒股了。
    乐趣哥的人品值得肯定，我们不能因为一两个暴雷就否定他。
    天时的雷是突发性的，谁能料到审计结果提前出来？！
    其实黑他的人自己也知道他有多冤枉，只是他们可能內心无法接受，需要找个地方发泄。
    股市真不是適合所有人，特別是那些年收入10万，做梦想要在股市赚100万的人，1000万的，还是算了吧，这样的心態必定亏。
    古人说，人分三六九等，之前我认为有悖於我的价值观。
    但天时退市后的所见所闻，我只能说古人还是有智慧的。
    很多人，真的不配被叫做人。
    该长篇回復迅速成为置顶的最热头条。
    但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连她自己都始料未及。
    另一位粉丝马上在她的回覆下面评论：终於有人为乐趣哥主持公道了。
    那些口口声声说乐趣哥提前得知了內幕立刻逃走的喷子们看好了：
    他4月8號看到股价没有涨停，从而判断4月11號的拍卖会流拍，所以割肉了一半的仓位。
    而不是你们所说的，他提前得知了要退市的內幕，自己出逃，却將粉丝掛在山顶晾成了乾尸！
    否则，他也不会还留著半仓等4月11號才清掉！
    隨后他便晒出了跟乐趣哥的私聊：
    私聊记录显示：
    4月8號，15:36分
    乐趣哥：天时今天咬牙割了一半，因为没涨停，看来这次要流拍了，估计要跌停一个礼拜。
    晒私聊的这个人，本意是想证明，乐趣哥的確不是因为得知“要退市”的內幕消息而提前跑路的！
    他是根据资金对拍卖態度而做出的决定。
    但是！包括小鹿在內的其他人，却震惊了。
    什么？原来有人是可以吃小灶的！原来有些人在4月8號下午就知道他预感事情不妙的！
    小鹿自问：如果我也在4月8號看到这条聊天记录会怎么做？肯定会掛隔夜单，在4月11號一股不留地清仓掉啊！
    所以，大家自以为的，他对“所有粉丝”都平等对待，只是粉丝们的一厢情愿而已咯？
    所以，她平时一遇到做股票的就向其推荐乐趣哥这个人，一碰到对乐趣哥不敬的网络喷子就衝锋在前跟人家开懟……
    她自认为自己是他的铁桿粉丝，在他那里却完全是被屏蔽在“关爱”之外的？
    即便是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都没有得到他任何只言片语的风险提示？
    果然，那个“聪明反被聪明误”的粉丝所晒出的聊天记录掀起了更大的愤怒风暴。
    哈哈哈！你们这些傻x！
    看到了吧？人家本来就有自己的核心圈层。你们一个个傻x，还真以为人家对你们一视同仁！
    你们一个个像邪教徒一样，被洗脑了还不清醒！
    噢！难怪他的票明牌以后往往都有一段涨幅了，原来是要先照顾一部分特权人员的利益呀！
    哈哈哈！哈哈哈！你们这些脑残粉！从来都是为人家抬轿的！
    这些评论对小鹿的衝击力是相当顛覆的。
    那个她曾以为神一样存在的乐趣哥！
    对所有粉丝一视同仁关爱的乐趣哥！
    怎么会！怎么可以把粉丝分为三六九等？那么，他分类的標准又是什么？
    那么，天时团的其他成员又是怎么看待这件事的呢？

 第61章 信仰灰飞烟灭

    陈挚的態度很平淡。
    “为什么要对这种事感到奇怪？难不成你指望任何人做活菩萨？噢！家人们，你们先上，把成本抬高后我再上？”
    “可是，粉丝真的应该分为三六九等吗？”
    “为什么不可以？尤其是他！百万粉丝，有的粉丝可能上亿身家，有的粉丝可能月薪两三千。
    那些资金雄厚的粉丝，完全可以跟他一起合力做多某只股票，这样的粉丝难道不该区別对待？”
    “所以，像我们这样的，一直崇拜他，热爱他，追隨他的，遇到黑他的喷他的，第一个衝锋陷阵去跟人家理论……
    我们自认为他也是爱我们的，肯定会护我们周全的，完全是一厢情愿？”
    “问题是，你做的所有这些事，人家不知道呀！人家可能根本就不晓得，世界有你这样一个人存在呀！”
    杨清越：“所以说，在单位里，聪明的人总是把工作做在老板看得见的地方！
    而傻乎乎如我们这些人，却对那种做派十分不屑！结果呢？你们看到了吧？”
    时小鹿苦笑：“想起来挺悲哀的。对乐趣哥来说，在这个世界上，咱们是完全不存在的！”
    杨清越轻嘆：“谁叫你从来没有试图引起人家的注意！”
    向远：“有些人可会来事儿了！就拿乐趣哥的评论区来说吧！
    有那么一两个粉丝，专挑前排的热门回復去互动。其用心再明显不过了：
    人家就是想让乐趣哥看到，他们有多卖力！
    其实他们在乐趣哥微博以外的地方，半点力气都不肯出！
    哪像我们这些『不屑』这么做的，在微博之外，为乐趣哥跟人吵架，懟多少黑子，干多少活，乐趣哥根本看不见！”
    陈挚：“向远说到了点子上！所以小鹿，你太骄傲了！当然不屑於那么做！
    但太骄傲的结果就是，得到福利跟好处的，就是你瞧不上的那些人！
    而你，除了『普通粉丝能得到的』，什么额外的好处也得不到！儘管你可能做得比谁都多！”
    小鹿哑然失笑：“我跟那些只把活干在老板面前的其实也没啥两样。
    我也没有做到只付出不求回报啊。
    我这一刻不也在抱怨，为偶像做了那么多，结果人家决定撤离的时候，根本没跟我们打一声招呼吗？
    我不也怨气衝天了吗？”
    杨清越：“唉！毕竟是人啊！我们又不是圣母！
    但实话实说，乐趣哥在4月8號半仓卖出，跟在4月11號清仓，没有跟粉丝提前打招呼这事儿，我挺寒心的。”
    小鹿闭上眼睛冥想：
    到底为什么，向来跟粉丝同进退的乐趣哥，这一次提前清仓，却把他的绝大部分粉丝丟在了地狱任其自生自灭？
    原因一：他粉丝量巨大，如果提前透露，人人砸盘，那么谁也跑不出去。
    原因二：如他自己所说，他的確很冤枉，因为审计结果提前公布，完全是不可抗力，他自己也是临时起意决定清仓。
    而且4月11號的跌停是开盘10分钟內就发生了的，根本来不及通知大家？
    她越想弄明白脑子越一团乱麻，越乱就越想捋顺了。越想捋顺就越各种思绪互相爭吵不休。
    於是，可能真是急火攻了心，她居然胃里突然就翻江倒海起来，哇的一声，吐了一地。
    杨清越和向远第一反应是她“阳”了，迅速劝她回自己臥室进行隔离。
    待用自测试剂进行了测试，结果为“阴性”以后，所有人的紧绷神经才放鬆了下来。
    然而，对没有侥倖出逃，仍然满仓持有st天时的股民来说，什么叫人间炼狱？他们算是真真切切体验了一把！
    一边是封控，孩子不可以去学校，大人不可以去上班。
    更有原本在公司加班，突然收到封控政策，不得不在公司住下来，不但缺穿少吃，连个睡觉的床都没有。
    好在后来有人送了很多帐篷给他们，他们晚上才总算有了相对舒服的睡觉的地儿。
    然而即便已经人在地狱，生活给他们的磨难仍嫌不够。
    他们的股票竟然遭遇了退市。
    虽然小鹿的帐户里只剩下了一半的仓位，但从4月12日开始，那种一开盘便百万封单死死封住跌停板。
    困在里面的所有人，就如同置身已经撞上冰山的泰坦尼克。
    你眼看著船身在一点一点地忘海里沉，你眼睁睁地看著外面依然是星辰大海，你急於找到一个出口甚至是缝隙逃脱出来……
    然而，里面的所以人都跟你一样在做垂死挣扎。
    一天过去。
    两天过去。
    三天过去。
    儘管知道毫无希望，所有人仍然绝望地每天掛跌停出逃。
    网上开始出现天时持有者的遗书，读来字字血泪。
    然而，你绝望心死又能怎么样呢？
    被判死刑的天时依然一天一天地跌停……
    时小鹿变得越来越沉默。
    不论是她父母，还是陈挚、向远、杨清越，都敏感到了她的变化：
    你试图跟她交流，她会仿佛收到惊嚇一般，愕然盯著你，仿佛你们之前的所有对她说的话，她一个字都没有接收到。
    至於学校的网课，她更是出现了心不在焉，常常对学生的问题答非所问的情况。
    向远对杨清越说：“我感觉，小鹿有点儿抑鬱症的苗头了。”
    “因为封控？因为跟陈挚两地分居？还是因为天时退市？”
    “这三个原因肯定都有，但好像都不是最关键的因素。”
    “那关键因素到底是什么呢？”
    其实那段日子，时小鹿感到痛苦万分。
    而导致她痛苦的原因似乎有很多，但当她直视自己的內心才发现，真正让她痛彻心扉的，不是封控，不是天时退市……
    而是……乐趣哥！
    那是关於信仰的崩塌。
    虽然她从来都明白，所谓的偶像，常常是因为跟你有了距离，你才会看到闪闪发光的那个人。
    任何人，只要你走近了，就不过是一个人，而只要是个人，他便逃不过“人性”两个字。
    人性是什么？
    是贪婪，是自私，是趋利避害。
    所以，曾经那个如同神一般完美的存在，在天时被宣告退市后，他居然宣称自己已经清仓，如今又销声匿跡……
    这一连串的事件发生后，那个完美存在已经轰然倒塌。而后支离破碎，碎成了千万片……
    不！连片都称不上，而是无法计数的小渣渣。

 第62章 股市 请让弱者走开

    乐趣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三夜。
    除了在晚饭时间，他会被母亲或者妻子小叶强行叫起来勉强喝点粥。
    其他时候他根本吃不下，喝不下，睡不下。
    好在有“疑似阳了”这枚盾牌。
    无论他在自己房间里怎么唉声嘆气，长吁短嘆，两个女人都没有產生半点儿质疑。
    自从小叶怀孕，原本还时不时就去网上看看自家儿子风评的母亲，从此便对他的网络生活再没有了丁点儿兴趣。
    所以，即便“退市”闹了这么大动静，都没有在她那儿溅起一星半点的水。
    至於小叶，更是对股市既看不明白也毫不关心。
    其实这样最好。
    因为很多时候，乐趣哥的压力完全来自於：因为他，而让全家人担惊受怕。
    浑浑噩噩了三天，今天终於爬起来的他，决定认真面对他应该面对的一切。
    天时退市，他可以跟自己说：“这事儿跟我有毛关係？”
    他也可以跟另一个大v“风云”一样，从此销声匿跡於网络江湖。
    毕竟眼下，他所积累的財富，已经足够普通家庭几辈子衣食无忧，轻鬆体面地生活了。
    但是，这事儿跟自己到底有没有关係？
    从法律角度来说，他不需要承担任何责任。
    而这个世界上的很多人，只要法律没有要求他去做什么，他便心安理得，也就不去做什么了。
    只是，经过了三天三夜的大脑放空，彻底摆烂之后，他仍然过不了自己这一关。
    所以，他决定直面自己的內心：被埋废墟之下的那些人，有多少是一直追隨我、相信我的粉丝？
    他们现在怎样？他们会如何看待自己？
    一个人可以不在乎一只蟑螂的看法，但是，他真的可以不在乎那些爱他的，相信他的人怎么看他吗？
    他闭眼冥想好久，下了很大决心，才终於打开了自己的微博私信。
    不出意外，歇斯底里的咒骂，伴隨著绝望无助的哀求，海啸一般汹涌而来。
    “深呼吸！淡定！淡定！”
    他一边低语，一边翻看那些眼熟的名字。
    “乐趣哥！怎么办啊？怎么办！”
    “乐趣哥，帮帮我！我是瞒著家里人，偷偷地把所有存款都压上去的！
    现在我不知道该怎么跟家里人交代，连下个月的房贷都没有著落……”
    “哥！我爸患癌，急需用钱，本来想趁机捞一把就走的，谁料碰上了退市！哥！救救我爸……”
    乐趣哥最先点开了最后那个人的信息页，问：“你在里面有多少钱？”
    那人很快回覆：“五万多。”
    “把你的银行帐號发我，我把五万块转给你！”
    “啊！哥！啊！天哪！你不需要这么做的，哥！我只希望你不要失联，以后我还可以继续跟著你做股票……”
    “不多说了，帐號给我吧。”
    然后，他继续打开其他人的信息，一一给他们回话。
    “每天第一时间掛隔夜单卖出！”
    “哥！我每天都掛！可是出不去啊！”
    “出不去也別绝望。咱们很快就会到別的地方赚钱去。”
    “啊！真的吗？我们还有救？”
    “別灰心！天时从我们这里夺走的，在別的地方一定能赚回来！”
    乐趣哥有所不知，那些收到他信息的粉丝们，第一反应是不敢置信，第二反应是泪流满面。
    是的，人为什么需要信仰的存在？
    那一刻，都有了具体的答案！
    因为在那一刻，他们最强烈的感觉，便是有救了！
    乐趣哥答覆完私信，才突然意识到自己虚脱了一般，手脚冰凉，浑身发软。
    他赶紧起身，打开了自己的房门。
    那会儿正值中午。
    4月的阳光，不急不燥，温和地洒进房间来。
    母亲和小叶坐在餐桌前，一边低声说笑，一边举著一件婴儿衣服翻来覆去地瞧。
    那么温暖的画面！那么与世无爭，只求人间和平的安逸和平静。
    乐趣哥的內心立刻柔软了起来。
    “啊！你怎么出来啦！”
    小叶首先发现了他，如同发现了敌情，一惊一乍。
    “你的隔离还没结束……”
    母亲做了个阻止的手势。
    “我根本没阳好吗？”
    “没阳怎么能一睡就三天三夜？”
    “阳了得睡上七天七夜好吧？！”
    不给两个女人反驳的机会，他又转身关门，丟给她们一句话。
    “我快饿死了,给我做点儿好吃的。”
    “红烧章鱼？”母亲问。
    “油燜笋？”小叶问。
    “两个都要！”他大声说，“我都饿三天了，今天要一顿吃回来！”
    而他向来是个言出必行的狠角色。当天的午饭，他果真一个人吃了三个人的饭，或者说一顿吃了三顿的量。
    “看来你是真饿急眼了。”小叶揶揄他。
    “还没到那地步，若真急眼了，我能吃下一头牛！”
    母亲笑起来：“你幸亏没生在饥荒年代，不然全家人的饭都让你一个人吃完了，別人还不得饿死！
    希望將来，你儿子別像你！吃啥啥不剩！”
    “妈！你咋那么確定，小叶怀的是儿子？我咋感觉是女儿？”
    小叶大笑：“你还敢要女儿？家里现在这两个女人你都搞不定，你確定，家里还可以再多一个女人？”
    “啊！若真生女儿，將来家里可就三个女人一台戏了……好恐怖！”
    剎那间，笑声满屋。
    也就是在那一刻，乐趣哥看似不经意的，低头髮了一篇简短微博：
    如果你们还愿意相信我，就去雪球，“交易的乐趣”就是我。
    他已经做足了心理建设，自己的这篇短帖会引来无尽的谩骂和指责。
    可当那些谩骂和指责如火山喷发，致命的岩浆试图吞噬他的一切时，他仍然破防了。
    “哈哈！乐趣！你真拿自己当神了？你听清楚了！这次不是单纯踩雷那么简单，这是退市！退市！”
    “你让自己的粉丝遭遇退市后，还认为能帮他们回本？你还有脑子吗？神仙来了都做不到！”
    “啥？你以为股市没你不行了？少自作多情了！”
    “求你了！別再出来害人了！”
    “真相很残酷！一次退市，一辈子都別想翻身了！”
    “乐趣的受害者们，放弃幻想吧！”
    就在乐趣哥本来就置身冰天雪地的一颗心，又直坠万丈深渊时，突然，在骂声汹涌的评论区，出现了一篇长长的评论。
    正是这篇评论，让原本决定“算了吧”的他，重新拥有了继续下去的意愿。
    乐趣哥特意关注了一下发帖人。
    此人网名海水正蓝，一个他从来没有注意到的名字。

 第63章 我是海水正蓝

    那篇长长的评论是时小鹿发的。
    网络上的“海水正蓝”，便是现实中的时小鹿。
    本来，时小鹿已经认定，遭遇天时退市，乐趣哥將黯然退场。
    从此，st江湖將再无乐趣哥。
    那个曾经一个帖子就会被万人评论，万人点讚，那个一直被万人崇拜的乐趣哥，最终將变成一个传说。
    之所以如此篤信，是因为自2015年进入股市以来，类似的人和事她已经遇到过太多次了。
    比如股指期货的why先生。
    坐拥百万粉丝的他，一度出书、直播，风光无限。
    但因在2020年2月份一路上涨的行情中判断失误。
    他坚持做空期指，结果不但自己亏损严重，也令很多跟著他一起做空的粉丝亏得要去跳楼。
    於是，若干人联合起来，一边在线上对他疯狂詆毁，一边在线下对他发起了诉讼。
    儘管最终，他贏得了官司，但网络江湖再没有人见过why先生。
    还有同时期同样声名远扬的秦校长、吴老师……等等，等等。
    他们无一不是曾经如烟般绚烂，但在经歷了多次挫败以后，纷纷选择了退隱江湖，不再相见。
    所以，时小鹿已经在心中跟乐趣哥说过了无数次“再见”。
    然而，她错了。
    乐趣哥，那个曾经的高送转王者，后来的st王者……
    他！又回来了！
    可她还没来得及消化自己的欣喜若狂，就看到了铺天盖地的舆论，正在对他进行围追堵截。
    於是，她发了那篇一气呵成的《说在又见乐趣哥的今天》
    今天，这一刻，我依稀仿佛，又梦回最美好的2021年！
    因为那一年，乐趣哥在微博诚意满满的4个字震撼了我：共同富裕。
    人都不是傻子，说这话的时候，是满怀诚意，还是虚情假意，我们分得清！
    而我有幸，在2021年5月，遇到了他！
    然后便目瞪口呆，仰望著自己的帐户奇蹟般地一路新高，直到2022年3月31號，定格在190%+！
    简直太太太太……惊艷了！
    要知道，在那之前，股市对我而言，完全是在天天上演大逃杀游戏，我唯一的游戏体验，就是任人砍杀！
    从2015年误入股市，到2021年遇到乐趣哥之前，本金怒亏80%，成功把纯內裤亏成了化纤的！
    所以在2021年，我第一次感受到自己被股市关爱，第一次相信，真有乐趣哥这样美好的人存在！
    要知道：我完全是个百年潜水的粉丝。
    除了给他发过一次问好的私信，我再没有跟他有过任何別的交流，公开评论区也极少发言。
    所以对乐趣哥来说，我这个“人”，应该比“人”这个概念本身来得更抽象！
    由此可见，即便做一个在乐趣哥那里根本就不存在的默默抄作业的粉丝，一样可以跟他“共同富裕”！
    ……
    跟乐趣哥的票歷史如下：
    2021年
    葛洲坝换股中国能建：50%+
    st西水：100% （这是2021年，退市是今年）
    贏合科技：30%+
    2022年
    st大雅：50%+
    st天时：退市。半成仓位全军覆没。
    人还是真诚一点吧。
    实话实说：天时退市这件事发生后，我对乐趣哥是有质疑的。因为，作为他的粉丝，我已经习惯了跟他共进退。
    可是，他在天时退市的关键点，自己走了，我们却被埋了。
    然后，我们还联繫不上他了！
    因此种种，我曾经对他的信任几乎丧失殆尽。
    可是今天，他！顶著疯狂暴怒的舆论，又回来了！
    他说：如果你们还愿意相信我，就去雪球，“交易的乐趣”就是我。
    这些话证明了他的坚韧、强大、有担当！
    这些话重新贏回了我对他的信任！
    这些话，我已经记不清楚自己读了多少遍，但每读一遍，依然盪气迴肠！
    由此可见，人与人的关係並非始终一帆风顺。
    但有了裂痕，应该给彼此机会、时间、耐心还有信任进行修復。
    但前提是：双方都必须是真诚的，人品没有问题的。
    那些表里不一，虚情假意的就算了。
    所以某些喷子们，你以为真正的铁粉会因为一两支票亏损就对乐趣哥丧失了信任？！
    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即便遭遇天时退市，也没有影响我们对他的信任！
    为什么？因为他的能力和人品说明了一切！
    因为即便內裤由纯的亏成了化纤的，他也能帮我们再把化纤的赚回纯的！
    我相信，
    他还是那个愿意无私分享他心爱票票的乐趣哥！
    他还是那个诚意满满，希望跟粉丝“共同富裕”的乐趣哥！
    这篇长评论不但震惊了乐趣哥，还震惊了曾经的天时团其他成员。
    当然，震惊的还有时家父母。
    “小鹿！你这是干啥？！”陈挚第一个在群里发言，“能写出那样的长篇大论，绝对有资格当作家去了！”
    向远更是夸张：“时小鹿！你坦白交代：你是不是微服私访的著名作家？”
    杨清越艾特了向远：“別少见多怪了！时小鹿在高中那会儿，语文考试的作文，几乎次次都被拿来当范文！”
    时小鹿得意起来。
    “本人在高中那会儿，仅仅因为作文写得好，且次次语文考试的成绩都独占第一名，就变成了全校名人了呢！”
    突然，她的手机传来了信息提示音。
    她低头细瞅……
    什么？！给他发私信的居然是……乐！趣！哥！
    时小鹿惊得哑然失声。
    要知道，她一年前就给她心中的男神发过私信，但微博私信有个原则：
    必须对方给你回復，或者你们俩互相关注才能继续发私信。
    而乐趣哥从来就没有回覆她。
    所以，她也就根本没机会给他发第二条私信！
    但是今天！这一刻！
    她！居然收到了男神的回覆！！！
    “用心了！谢谢你！”这是乐趣哥给他回的第一句话。
    她还没来得及回復，他又发信息了。
    “其实，我有很多次，都有了退出网络的想法，但实在放不下你们这些真爱粉......”
    於是，又一次，时小鹿领略到，什么叫“盪气迴肠”！

 第64章 股事未央

    別看时小鹿写起文章来，动不动就洋洋洒洒地大几千字，平日里也总被別人称讚，说她伶牙俐齿，口才极好。
    可冷不防的，她一直仰望、从未想过要接近的乐趣哥来跟她对话，她却彻底蒙圈，什么想法都没有了。
    结果，她三言两语就把天给聊死了。
    直到乐趣哥跟她说了“咱们雪球见”，她才猛地意识到，她有太多话没有来得及表达，她还有太多困惑没有问得出口。
    她正懊恼著，杨清越又来打探情报了。
    “小鹿！你有没有问他，下支票买啥？”
    时小鹿没好气道：“我要是跟你一样，总是这么单刀直入，乐趣哥肯定就不再搭理我了！”
    “谁让你单刀直入了？我跟你单刀直入，你跟他委婉曲折不就得了？”
    “凭啥困难的事总让我去做？”
    “就凭你『人见人爱，见开』唄！”
    “少来！我可不接你的衣炮弹！”
    话虽这么说，可在偶像那里，一旦有了从小透明变成“被注意”的可能性，时小鹿又怎么能轻易就让到手的机会静悄悄地溜走？
    两天后，乐趣哥在雪球的帐號“交易的乐趣”最终註册完毕。
    毫无疑问，曾经的天时团四成员第一时间就追了过去。
    时小鹿在雪球的帐號暱称依然是“海水正蓝”。
    “也不知道乐趣哥是不是记住了你这个网名。”
    杨清越不改探子底色。
    “不晓得哎。他粉丝百万，估计很难分得清谁是谁。”
    “无论怎样，你赶紧去他那儿掛个號。”
    “掛號？怎么掛？”
    “你不是因为『一部长篇』在他那儿种了一粒友谊的种子吗？现在趁著种子已经发芽，赶紧去浇浇水，施施肥呀！”
    在杨清越的一通鼓动之下，时小鹿终於决定，给刚来雪球的乐趣哥发一条问好的私信。
    “乐趣哥！我是『海水正蓝』，有好股票的话带带我！”
    她一点完发送，就立刻意识到，如果乐趣哥记得她是谁，她这条私信虽然谈不上彬彬有礼，好歹也没有太冒犯。
    但是，如果乐趣哥已经记不起来她是谁了，她可就惹大事儿了！
    你是谁呀？还让人家带带你！
    凭啥呀？！
    连杨清越看了她发过去的私信，都目瞪口呆。
    更糟糕的是，雪球竟然没有撤回功能！
    这下惨了！
    “时小鹿，看你这条信息发的！跟没带上脑子就起床了一样！
    你说的那句话，简直比忘了放进冰箱，在空气里晾了三天的馒头还乾巴！”
    “谁说不是呢！也不知道为啥，一跟乐趣哥联繫，我就傻了。”
    “你太激动了。”
    “杨清越，你快说！怎么弥补？”
    “简单啊！以后给人家发信息，別忘了嘴巴甜点儿！”
    “嘿！今天的事儿这么尬，你还指望我继续私信他？趁早死了这条心吧！”
    “別呀！咱们几个能否在乐趣哥那里混个脸熟，可全靠你了！”
    “哼！趁早別靠我！靠山山倒，靠我我跑！”
    那一天，是2022年的5月18號。
    本以为上海全城封控一个月足矣的人们，震惊地发现，一个月之后还有一个月。
    就这么足不出户地过了三个月之后，仍然没有任何確切信息，可以跟他们承诺：
    他们眼下正在度过的，將真的是“最后一个月”。
    儘管向团长因为接团购接到手脚抽筋，赚得晕头转向，他仍然怀念可以隨心所欲，想去哪儿就去哪儿，想吃啥就吃啥的日子。
    “唉！我都快闷出个鸟儿来了！”团长嘆气：
    “我终於理解了梁朝伟在《暗战》中的经典台词：三年之后又三年，三年之后又三年！我都快混成老大了！”
    “你已经混成老大了好吧！”杨清越说。
    “惨的是我和小鹿：学校关门，学生集体消失，上个月的薪水基本为零，这个月看来，毫无回归正常的希望。”
    “说好的网课呢？”时小鹿蹙眉。
    “理解万岁吧！全球所有人的遭遇都一样。估计咱们学校的那些学生，经济状况也开始拉响警报了。”
    “看来一场全球大感冒，令每个人的经济状况都受到了影响，无人倖免！”
    “嘿！你还真別这么说！”时小鹿突然將手机的屏幕在两人面前一亮，“你们看看，还记得这个学生不？”
    向远定睛一看，立刻就叫唤起来：“呀！吉米！”
    “就是那个在一年之內，从零基础开始学起，然后迅速通过了汉语水平5级考试的吉米？”
    “就是他！”
    “天才终归是有的！他保持的记录至今无人打破！”
    “他不是正在环游世界吗？怎么，现在也被困在地球的某一点，动弹不得了？果然天灾之前人人平等。”
    时小鹿清了清嗓子：“对別人来说是天灾，对吉米来说可不是。”
    “哦？怎么说？”
    “任何灾难，都有人遭殃，有人获益。比如我们刚刚提到的吉米。”
    “別故意製造悬念了……”
    “好吧！事情是这样的。
    吉米从我们学校学成回美国后，去了zoom工作。”
    向远惊嘆：“zoom？哪个zoom？就是因为全球疫情而一战成名的zoom？”
    “除了这个zoom，难道还有第二个zoom？”
    “这绝对是因为一场灾难脱颖而出的幸运公司！”
    “说天降大运於zoom没错，但再幸运也比不过吉米幸运。
    吉米刚去zoom工作得时候，zoom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公司。
    在那儿工作了一年多，吉米有点儿无聊了，便跟我说，他已经开始给別的公司投简歷了。那会儿，正好是2019年12月。”
    “所以，如果不是因为疫情的原因，吉米差点儿就去了別的公司？”
    “可不是！他刚刚开始准备跳槽，刚刚发了几次简歷，突然，全世界就被按下了暂停键！”
    “结果，他就不得不委曲求全，继续呆在『小破公司』zoom？”
    “哈哈！正是如此！但谁能料到，仅仅一个月后，全球性的疫情爆发。
    全世界的人一夜之间都开始了『云工作』或者『云学习』…… 专注云视频会议的zoom，一夜之间名扬天下。”
    向远打开手机，嘰哩哇啦乱叫：“zoom的股价，从2019年12月的60多美元，一路飆升到2020年10月份的600美元！”
    “没错儿！吉米自从进入公司，他的薪水就是由两大块组成的：工资加公司股票……”
    这回轮到了杨清越大叫：
    “所以，吉米不但因zoom一举成名天下知而薪水暴涨，还因为持有很多公司的股票，身家一年之內涨了十倍！”
    时小鹿给她一个点讚的手势：“你的数学算得很准確呀!”
    杨清越却一脸悲愴：
    “为什么这样的好运，从来没有降临到我的头上？！”

 第65章 男神的嫩韭时代

    有多少人因为天时退市，而选择了彻底退出股市？
    这些人会被旁观者热泪盈眶地拥抱：“回头是岸，回头是岸。”
    但是，至今处在风口浪尖的乐趣哥，並没有选择离开。
    他相信，天时从热爱他的那些人身上夺走的，他一定会一件一件，帮他们再夺回来！
    在微博发完了来雪球找他的信息后，他仅仅保留了一天，就设置成了“仅自己可见”。
    因为，愿意继续相信他的人，绝不会错过他的任何一次发帖。
    而没有跟来雪球的，定然是决定放弃他的那些人。
    爱需要双向奔赴。
    信任又何尝不需要？！
    所以，放弃也应该是双向背离！
    来雪球的第一个星期，乐趣哥的粉丝还不足200人。
    但是，没有了万人瞩目的压力，他彻底放飞自我了。
    今天的帖子主题，竟然是：如何让富婆爱上你。
    首评：乐趣！虽然天时是我们不能承受的沉重，但不要气馁，无论什么情况，请不要失联。
    你一定要相信，很多跟我一样的铁粉，每天都在刷你的消息。
    看你的帖子是我们还在坚持炒股的唯一理由，如果哪天你退出股市了，我们也不玩了。
    乐趣哥回覆：等我元气恢復，一定带你们暴富！
    时小鹿：乐趣哥！是否记得我是谁？
    乐趣哥：哈哈！当然记得！那个在我微博评论区髮长篇作文的海水正蓝！
    时小鹿：啊！男神竟然记得我！可否请教一下，你找到了男性致富的捷径，就是让富婆爱上你。那有没有女性的致富捷径啊？
    乐趣哥：有啊！你找我啊！我呢，先找富婆，然后我有钱了，你就来找我。找我以后你有钱了也变成富婆了，我再去找你……
    哈哈哈！时小鹿又笑出了猪叫声！
    已经多久，她没有因为乐趣哥而痛快淋漓地大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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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今天！她又找回了曾经的那个乐趣哥！
    他依然还是那个又有趣又逗比的乐趣哥！
    粉丝a：哥，虽然又见到你很开心，但一想到天时还是心碎……求抱抱。
    乐趣哥：来吧！让我紧紧地拥抱你！啊！你的头髮碰到我的脸了，痒痒的，像触电了一样。
    粉丝b：哈哈！哥！人家的头髮丝能碰到你的脸，这说明你矮呀！
    乐趣哥：我去！a！原来你身高两米呀！
    这话引来下面一堆回復。
    哈哈哈！乐趣哥！你已经洗不清了！a！你自己说说！身高到底多少？
    a：不好意思，乐趣哥！我只有1米6！
    哈哈哈！1米6的个子，头髮竟然能碰到乐趣哥的脸，难不成乐趣哥是郭敬明第二，身高1米49？
    乐趣哥：我靠！以后再抱抱，我就说，你的头髮碰到我的胸了，痒痒的！看谁个子高！
    时小鹿他们已经笑不活了。
    那一刻，他们感觉是如此快乐！
    什么退市！什么封控！什么乱七八糟的一切的一切！都无法否定他们那一刻真真切切的快乐！
    或许，因为聚在他雪球帖子下面的，都是无论赔赚都相信他的铁粉吧。
    乐趣哥一有空閒，便开始跟他们分享自己的那些青葱岁月，那些嫩韭时光。
    而他决定分享的缘起，是时小鹿问了他一个问题：
    “乐趣哥！在股市，你一定是天才型选手吧，就是那种开局即无敌的角色？！”
    “开局就无敌？”乐趣哥回她，“还真不是！我完全不是你们想像中的菜鸟变身股神那样的爽文经歷。
    最近大家心情都不好，我就聊聊我当韭菜的那些事，你们权当段子凑和著听吧。”
    2005年，一波牛市启动了，那时候我刚创业，没时间关心股市。
    是一朋友推荐的，说股市躺著赚钱。
    抱著试一试的心態，我直奔亚运村开户去了。
    打车过去找券商营业部。
    司机，停车！！！这里有一家，xx证券。进去就急冲冲的说我们开户。
    一业务员说你们真是找对地方了，其它券商开户要手续费，我们这免开户费。
    我和我朋友默默相视一笑，心想：“嘿嘿，运气不错，找对地方了。”
    其实吧，开户就被坑了，当时开户证券交易手续费之类的一概不问，也不懂標准是多少。
    过了好多年才知道，我在那个券商的手续费是千二。
    当时就问那个业务员，有啥好股推荐呀，要长线的，价值投资，我平时很忙。
    他说有呀，招商银行是个优质白马股，什么市盈率才多少倍等等，我当时也不懂啥是市盈率，回家后还特意百度。
    我最初入市资金：4万元。
    因为对股市一无所知，当时也刚创业，就想拿出4万元隨便试试水吧。
    买入的第一支股票：顺鑫农业
    买入理由：跟我一起开户那朋友的小姑子他老板重仓买了这个票。
    他说，小姑子他老板重仓，买吧，总比我们自己什么都不懂乱选股强吧，我全仓了你隨意。
    我一想也有道理，自己连啥市盈率都不懂，还不如跟著別人买，朋友全仓，我也跟著必须一起全仓干。
    招商银行就先不玩了，还是相信现实中的朋友靠谱。
    那时候大盘好呀，天天涨。
    可是我们的顺鑫农业涨3个点的时候都很少。
    心里那个难受呀！看別的票天天大涨，顺鑫虽然也涨，但还是跑输其它股。
    朋友说坚持，小姑子说顺鑫半年报有高送转，等送完股我们再跑。
    於是我俩一直等高送转，结果送完那天直接除权，懵了。
    咋股价一下子从4块多跌到2块多？这高送转是骗人的呀？！
    除完权后的顺鑫农业，就像一个小伙被妖精吸乾了一样，怂了。
    横盘了好几个月，而当时上证指数可是一路猛涨，我终於受不了换股了。
    这之后就乱买，专挑绩优股，市盈率高於40倍的坚决不看。
    可是这么瞎折腾，依然远远跑输大盘。
    后来在06年底，打算挑个长线白马股放著算了。
    当时选了中兴通讯。
    这支票印象很深，买入理由好像是在电视上看到专家推荐的，说了一大堆，反正听著挺有道理。
    全仓拿了几个月，这票一直不温不火，直到2007年的530，当时股市太火爆，政府出台了提高股市交易印税的政策，千股跌停。
    那天中兴居然不跌停，但还是嚇的我赶紧跑。
    结果次日，中兴通讯居然逆市涨停，鬱闷。

 第66章 嫩韭在生长

    07年底，某油要上市了。
    各种舆论铺天盖地地造势。
    简直疯了！所有媒体所有专家都在强烈推荐。
    买入某油，就算你只拿他的分红，一年回报率就有多少多少。
    某油是可以留给子孙后代的票。
    想想也挺有道理，以后汽车越来越多，肯定要加油的，石油的需求会越来越旺。
    那一晚居然有点莫名的小小兴奋。
    我一直在寻找价值投资，某油不就是吗！
    还等什么？！
    於是，悲剧就这么开始发生了！
    某油开盘当日，我直接集合竞价买入，还生怕掛低了买不到，最后，48.6元成交。
    天吶！回头看，真的是站在了世界屋脊，青藏高原，珠玛朗玛8848.8的最顶端上面了！
    唉……
    童话里都是骗人的。
    某油最后我是在30多块割掉的。
    在某油割肉后，我开始想，价值投资真的不灵，应该玩点题材股。
    2008年，四年一度的体育大会!
    有一天我坐公交车，从北五环到西边的巴沟，一路上，看到好几个某城建的工地。
    那些工地都会用档板围起来，上面都印有某城建的標记。
    当时心想，这公司牛呀，一路上咋那么多他家的工地呢？
    这个股是体育大会概念，之前也听说过，只是我一直崇尚价值投资，从来不玩题材。
    今天这一趟，觉得这家公司是实实在在的北京本地实力股，眼见为实。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这公司有体育大会题材，质地又非常不错！
    那一晚，我又兴奋了！
    干！必须干！！
    某城建一定成为百元牛股！
    於是28元的某城建我满仓杀入。
    噩梦又开始了……
    某城建从28元一路下泄，我不信邪，一路补仓，补了8万，於是我在这个帐户里共投入了12万元。
    一路下泄的某城建把我套傻了，套了这么多，只能装死不看盘，安心工作。
    就这样一直满仓不看盘。
    有一天，我瞅了眼好久没登录过的股票帐户。
    天！钱越来越少了，某城建已被腰斩，只有12块多了。
    那一天，我突然醒悟，感觉股市不適合我，不能玩！算了，全部割光不玩了！
    就在我全部割光的当晚，救市开始了，降低股票交易印税，匯金增持银行股。
    晕！这明显是老天捉弄我呀！
    虽然帐户里只有几万块，但我早不割，晚不割，偏偏在救市当天被我割了，世上咋有那么巧的事？！
    那天极其鬱闷，气得睡不著。
    第二天，开盘千股涨停！
    我去！
    更鬱闷！本来不想玩股票了，赌气一样非得再搞一把。
    那天实在没啥可买，只有某钢股份有一点点机会，掛涨停买点某钢吧。
    然后去了股吧转了圈，发现有个某刚群，那就加入看看。
    这个群我一进去，马上有人打招呼，哥们你买了哪个？我说某钢。
    嘿嘿，群里马上有人冒泡，跟我握手，我也买了某钢。
    啊，某钢的战友大家好！
    晕死！
    还各种分析基本面，现在回头，就是一群傻菜鸟！
    这个救市政策出台后，大盘反弹了几日，继续掉头往下，我又被那个钢收割了一把。
    还有，在8月8號大会开幕前，我又满仓杀回去了某城建。
    心想，大会开幕了，该涨一涨吧……
    那时候不懂所谓的见光死，8月8日，某城建跌停。
    有一天我打开惨不忍睹的帐户，天吶，12万本金，只有3万元了!
    接下来，剧情要开始反转了！
    05到09年期间，我投资股市主要是业绩为王。
    市盈率高於40倍的票不买。
    但是结局是悲惨的。
    我也在反思。
    09年起，思路开始了转变。
    既然业绩好的不赚钱，那另一个极端亏损的是不是要关注下。
    07年我见证了st被某证券借壳，拉42个涨停板，很受刺激。
    当时就跟那位一起开户的菜鸟朋友说：“st股这么猛呀，要不我们也买点st股玩玩？”
    我朋友来一句：“那种股你也敢玩？！”
    他是黑龙江的，说话嗓门特大，用浓浓的东北口音说上面这句话。
    我被他嚇的马上放弃了这个想法。
    到了09年，我觉得不行，必须研究下st股了。
    那时候我在自选股里加了一堆st股,开始观察。
    其中有一支st，重组成功，天天拉板，受不了诱惑，必须下决心改变投资思路了。
    於是从那年起，我开始尝试买入st股和一些垃圾股，远离蓝筹，彻底和蓝筹股划清了界限。
    09年的时候还发生了一件事，当时我想买房，但感觉房价可能还要跌一跌，等跌了再买。
    於是我重新开了一个股票帐户，把打算买房的钱全部打到那个帐户，专门打新股。
    那年创业板开通了。
    我用这个帐户打新，赚了几十万，但是回头发现房价涨的可不止这点。
    打了一年新后，感觉房子的事不能再拖了，就把大部分资金撤走，留下了打新赚的利润。
    同时又留下一部分资金，我要用这个帐户好好玩。

 第67章 生长和成长

    我当时开始的投资理念就是垃圾股。
    重组预期股，满手的st。
    资產注入承诺预期股，不过不知道为啥，一直运气不好，没能逮到大肉。
    捂不住股票是个致命缺点，往往赚10多个点嫌他涨不动，就跑了。
    但是从那时候开始年化收益率每年都是正的。
    真正让我重仓逮到大肉的是2012年底的600392st天成。
    这一炮必须重点说一下，投资思路特別清晰。
    这个最早的时候叫太工天成，实控人山西国资委。
    大股东山西煤销集团，当时有资產注入承诺，实控人擬在合適的时机向上市公司注入优质资產。
    23元左右的太工天成我买入，等他资產注入，但是迟迟没有动静，后来跌破20元我止损了。
    最后这个票因连续两年亏损被st，最低跌到8块多。
    2012年初st天成停牌重组，8月復牌，宣布重组方为盛和稀土，实控人变更为財政部。
    我感觉我错失了大肉，老情人不得了了。
    当时稀土是风口，相当於前年a股的鋰电。
    但是这个票的重组有个非常不利因素，重组预案是8月公告出来的。
    st天成已经连续两年亏损，根据当时的重组审核进度，证监会受理，重组通过，並表，最快要半年。
    也就是说从用正常思路思考，st天成2012年扭亏无望，13年后要暂停上市。
    当时市场上韭菜多呀，暂停上市好多人不敢碰，只有一些老江湖会关注。
    由於市场都有一致预期，st天成连续一字板翻倍涨停打开后开始回落。
    股价从10块涨到18，再次回落到10块。
    这时候我出手了，感觉难得的机会来了。
    这个票实控人將变更財政部，原实控人是山西国资委。
    这种国企壳，又有背后大树保护，相信此票证监会上会时间上会开绿灯。
    另外即使年底前如果不能上会，暂停上市也要在年报披露后，哪怕在1月到4月期间上会，重组通过市场依然会炒作。
    於是11月起，我开始慢慢买入，越跌越补，最后补成了重仓，成本约11元左右。
    接下来，证监会果然开了绿灯，记得当时媒体还有报导，st天成重组火速上会（类似標题）。
    12月中重组通过的st天成迎来了暴涨，从11块多涨到30，而我是在28元左右均价清仓的。
    这一波由於是重仓，吃到了大肉，大约8成仓位。
    投资史上还有一件事印象深刻：光线传媒。
    当时泰囧上映，我去影院，发现电影院里堪比春运，这场面从未见过。
    电影的品质，投资成本一看就知道此片票房要火了。
    而当时光线还是个小盘股，一部爆款电影对一家公司的基本面会產生严重影响，周一毫不犹豫干了光线这个票。
    不过这个票我只吃到鱼头，没吃到鱼身。
    受泰囧刺激，光线从20涨到30。
    隨后除权，从18涨到64才是主升浪，主升浪我没吃到。
    2013年我运气不错。
    清仓st天成后没多久，另一支稀土股五矿稀土上市了，那时候叫st五稀，是暂停上市后恢復上市的。
    首日不设涨停，爆炒后开始跌停。
    跌停开板后我杀进去了，之前在稀土上面吃到甜头了，st五稀也爭气，隨后拉了五个板。
    从2014年开始，我在股市上的操作就慢慢开始记录在微博上了，老粉翻一下歷史记录就知道了。
    肖2013年上任证监会主席的时候，大力提倡併购重组，配套募资大开绿灯，於是a股出现了一波併购潮。
    上市公司收购疯狂了，一家年利润1亿的公司被上市公司收购可以卖20亿。
    只要他承诺下个年度有2亿利润即可。
    当时的併购重组都会给被收购方配套一部分募集资金，所以这样的业绩承诺大家都“相信”。
    机构也信，所有券商研报都把重组后的业绩承诺当作未来该股票的一个基本面判断。
    这种重组股连续涨停后会回调，特別是弱市时，会跌过头。
    我从13年起开始研究这种重组股。这其中最重要的案例是002343这个票。
    当时我髮长微博重点搞的，经歷了股灾，这个票被严重错杀。
    2343被千骨出品方慈文传媒借壳，当时影视股市场上平均市盈率有60倍，还在风口上。
    而2015年6月，这个股被杀到20多倍市盈率，坚决不割肉，隨后这票成为救市后a股涨幅榜第二。（第一是特力a）。
    再说一下高送转这个题材。
    我做高送转最早是从臥龙地產开始的，当年的沪市年报第一股，那时候10送10就是高送转，他10送8股，我是提前埋伏的。
    还有不知道哪年做过良信电器，金莱特，跃岭股份这些，15年西泵，16年史上最惨高送转，说多了都是泪。
    这么多年，我在股市里面主要做的票就是：壳公司、高送转，重组错杀。
    09起，每年都是复利正收益，没有再往股市里投入一分钱。
    那个亏的只有3万的帐户去年最多的时候到了40万。
    另一个帐户收益率也不错，具体多少就不透露了。
    自我感觉……好极了！
    但是2014年，又发生了一件改变我人生观的事！
    我遇到了传说中的股神！
    感觉自己是井底之蛙！
    大约是2013年，我在寧波的表妹找了个男友，聊天得知，对方也是职业股民。
    嘿嘿，有共同语言呀，我俩每次碰面都聊的停不下来。
    最早的时候我们沟通了一下交易模式，他的操作方法和我之前完全不一样，怎么说，他就是最正宗的寧波敢死队。
    当然他也只是其中一个小弟！
    寧波敢死队的称號早就听闻，但具体怎么个交易模式当初我从来没去探索过。
    也是和他交流沟通后才知道，哇！股票还可以这么玩。
    交易核心：涨停价买入。任何股票都是触及涨停后迅速买入！
    当时被他一点，还真有点开窍。
    为啥？
    因为凡是封死涨停的票，次日，十有八九都会高开。
    当然这里面也有一个前提，要板块龙头，或者歷史股性好的。
    对於敢死队来说，这个就是涨停板套利法。
    嗯！有点意思，自那时起，我也拿出一小部分资金开始偶尔这么玩。
    但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
    我的打板之路不顺利。
    有的票感觉快封板了，我立即下单，就晚了半秒钟，前面已经有好几万手封在前面，怎么也排不到。
    有些票我打板，可是突然又开板了，截止收盘都没能封上，当天就出现亏损。
    还有些票，成功抢到板，次日高开，我选择套利，结果他又涨停了。
    印象最深的是14年底的中x某局，第一个板被我打了，次日连板，结果盘中涨停破开，嚇的赶紧跑。
    但是他又重新封死，之后又连拉四个涨停，气得吐血。

 第68章 生存、享受、见证和爱

    我对这种打板模式进行了深度研究，最后发现，它並不適合我。
    首先是买点不好把握。
    买入的最佳时机稍纵即逝，需要你的瞬间反应极度迅速，你只要犹豫哪怕半秒钟，机会也就一眨眼不见了。
    我呢，一试再试，最终不得不承认，自己的瞬间反应是真的不够快。
    所谓尺有所短，寸有所长，我的能力真的不在那方面。
    当然，涨停敢死队这种玩法，如果能在十年前就成熟运用，是能发大財的。
    现在的a股市场，这种模式已经被大量人认可，玩的人越多，越不好做。
    现在表妹已经婚了。
    我的这位表妹夫当时也是运气好，出道玩股票也因机缘就遇到了贵人。
    带他的大哥就是资金短短数年翻几百倍，龙虎榜上面几乎天天都会有他们的身影。
    微博圈里，以前我经常转发的每日復盘的一位大v，他也是打板一族。
    去年我去厦门也参观过他们的工作室，几个人一起打板，互相提醒，某个票要板了，上不上……这种工作氛围是真的好。
    他们每个人面前，都有六台电脑屏幕，整个阵势，那叫一个震撼！
    总结：涨停敢死队是最暴利的一个群体，也是將a股投机运用到最极致的一个群体。
    但是参与者必定精神高度紧张。
    因为配置要专业，手要快，脑子每时每刻高速运转，讲究的就是一个快，准，狠。
    所以这种模式只適合很小一部分人。
    如果乱打板，最后会输得很惨。
    还有一种模式是长线投资。
    长线投资有个很重要的讲究：不管什么股票，一定要在合適的价位买入。
    某斌就因为投资茅台一战成名。
    茅台是绩优白马大蓝筹，但如果你在近期1500元以上去买入当长线投资，那不一定是明智的选择。
    所以即便是最好的股票，也要在適合的位置进入。
    长线股的选择也分好几种。
    一种是明牌的。
    打开a股列表，市盈率从低到高做个排序，选择近几年稳定在某个估值以下的。
    还有一种是不管当前业绩，找成长性强的小盘股。
    而这种才是长线投资的精髓，它不但考验你的眼光，还考验你的毅力。
    因为这种“成长”股，在还没有成长起来以前，必定门庭冷落，无人问津。
    这时候，他就像那个满身武功却身处低谷的你。
    纵然你天赋异稟，前途无量，但奈何这是一个只看结果的世界。
    在你还没有一鸣惊人之前，没有人会“相信”你的將来是锦绣年华。
    所以，在这个时候能够认同你的人，才会被称为“伯乐”；
    所以，在这个时候能够千里挑一，沙里淘金，认定那支人人唾弃的股，將来必定惊艷整个大a的人，才最终会有厚报！
    第三种投资者是技术派。
    他们研究的是各种个股的k线，技术。
    讲真，看到这种绿绿的指標，我的头一个有两个那么大。
    我只是简单看看某个股的大概位置，觉得合適就上了。
    关於技术派，我相信不適合大部分人。因为你只是学个大概。
    技术要学精可不是容易的事，似懂非懂会掉坑里的。
    搞不好，还会是万丈深渊的那种天坑。
    还有很多种，听各种消息，凭感觉买，甚至瞎买。
    我们有些股民平时买件衣服还要去试试，比一比，可他们买几十万甚至几百万股票，一秒钟就可以下单。
    你说神奇不神奇！
    扯了那么多，最后我还是要提醒一下网络上各种马后炮。
    我最近很低调对不对？
    天时退市后，我总结了我自己：做人不够圆滑，太实在，不够低调。
    像天时这个票，我最初是在两块多的时候就公开的。
    在它涨到八块的时候，我自己不卖没问题，我只要来一句，你们都获利了，去留自便，后来肯定啥事都没有！
    其它网络大v就是会来这事。
    比如荐一个股，过了一天跌下来了，就说清仓了。
    这样始终不亏或只是小亏止损，一旦涨了就成神了。
    好吧，我狠狠的抽自己一个嘴巴。
    啪！信不信由你，刚才我真抽了！两边脸都抽了！
    这会儿，我想和大家探討一下。
    人活在世上最大的意义是啥？
    生存、享受、见证和爱。
    这是我总结的四点。
    相信1、2、4点大家都懂。
    但见证是啥呢？
    我认为见证，就是用自己的一双眼睛，亲自看到世界的变化，社会的进步，新科技的出现……
    搞不好哪天秦始皇的墓被挖出来了，也能被你看到了。
    如果死了，就无法看到这一切了。
    2022年，希望我跟大家一道，生存、享受、见证和爱，样样都精彩。

 第69章 封控下的云生活

    上海全城封控的第一个月，所有人都对“下个月就会被解放”的预期信心满满，所以大多数人都善解人意地表达：“还好啦！”
    可到了第二个月，他们发现自己仍然被要求足不出户。
    於是，很多人便震惊了：“什么？还不能出门？可是……工作怎么办？没有工作，薪水从哪里来？没有薪水，房贷怎么办？”
    无数曾经迷恋流浪情怀，孜孜以求上海梦的文艺青年，那会儿只求可以“回到家乡，回到他的身旁。”
    置身香港的陈挚，显然要比被困在他上海家里的三个人来得更幸运，更自由。
    5月10號的下午三点，陈挚突然在四人群里发来一张照片。
    配文：里斯本果然是最宜居的城市。
    群里的其他三人顿时炸毛。
    时小鹿则是第一个炸的。
    “陈挚！你够狠！一个自由人在失去自由的人面前晒自由！你！太不不地道了！”
    陈挚赶紧跟她视频：“言重了！言重了！事情没那么严重吧？”
    “陈哥！不带这样凡尔赛的！”向远凑过来。
    杨清越也跟著入镜，隨后哼了他一声：“陈先生，平日里看你还挺善良的，想不到你这么铁石心肠！”
    陈挚开始演戏，將自己偽装得满脸委屈。
    “以前就有人跟我说，这个世界上，真正希望你好的，只有你自己。
    本来我不相信，这会儿看看你们的態度……由不得我不信！”
    时小鹿笑起来：“那么，你有没有听过这句话：我希望你过得好，但不希望你过得比我好。”
    “听过，这话我也听过！”
    “所以，一切不过是人性！你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陈挚继续演戏：“可我总觉得自己是例外呀！我也总觉得小鹿你是例外呀！”
    四个人鬨笑。
    待大家平静下来，陈挚开始“讲正事儿”。
    “嘿！咱们说点儿正事……”
    一听“正事”二字，向远和杨清越赶紧迴避了，陈挚和时小鹿叫都叫不回来。
    时小鹿又气又笑：“那俩货！好像咱俩要谈的事儿有多见不得人似的。”
    陈挚也笑：“人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你要说啥正事？我看现在这情况，啥正事也干不成。”
    “那可不见得！”
    “哦？”时小鹿的好奇心顿时爆棚，“听你这话，有情况啊！”
    “小鹿，我先问你：封控以来，你们学校的情况怎样？”
    “別提了！原有的学生在网上学完了已经付费的课程后，续签合同的比例低得恐怖！
    我们校长每天在工作群里各种挑剔，显然焦虑得很。”
    “封控以来，你们正常发工资了吗？”
    “上个月已经拖欠了，这个月看来也够呛！”
    “我觉得，你们三个得考虑后路了。”
    “啊？！”时小鹿大感意外，“你的意思是，我们该考虑跳槽的事儿了？”
    “对呀！”
    “跳槽不应该是找到下家之后，再辞掉上家么？现在全城封控，怎么跳槽？”
    “从实体汉语学校跳到网络汉语学校呀！”
    时小鹿呆了一呆，猛然醍醐灌顶：“妙啊！大家去不了实体学校上课，当然一股脑地涌到网络学校去了！”
    “就是这么回事！”
    “我怎么就没早早想到！陈挚！你是怎么冒出这个点子来的？”
    “因为我在里斯本住的这家民宿，老板就是一家在线外语学校的老师！教葡萄牙语！”
    “他工作的那家在线学校，仅仅教葡萄牙语？”
    “不是！是面向全球，对所有语种的教学者和学习者开放。所以你想学啥外语或者想教啥外语，都可以去那里！”
    “啊！快告诉我网址！我去瞧瞧！”
    陈挚立刻在群里发了一个连结。
    时小鹿点了进去。
    那是一个名叫“多语林”的网站。
    打开首页，是一句打动人心的宣传语：“become fluent in any language（你可以精通任何一门外语）”。
    宣传语的下面，是各种语言的学习连结。
    排在前十位的分別是：英语、日语、西班牙语、德语、义大利语。
    汉语排在了第7位。
    时小鹿点进了汉语学习的页面。
    那里有上千个汉语老师的列表，你可以根据你的要求条件进行筛选：比如母语必须是汉语，比如会说英语，比如价格区间……
    然后，你可以在筛选过的老师里，选择你看著顺眼的，重点了解他(她)一下。
    因为每个在线外语老师，都被要求进行有吸引力的自我介绍，还要上传一段真人出境的视频。
    时小鹿研究了一个多小时“多语林”，研究得那叫一个热血沸腾！
    她很快在群里发了一段感慨。
    “总有人走在时代的最前端。
    我们『和美教育』还在全力以赴，研究怎么吸引儘可能多的外国学生来上海的和美学习。
    可有人已经突破了地域限制，开始了『云端』外语教学。”
    向远：“在线教育，倒並不是什么新鲜事。但有人想到建一个面向全世界的外语教学网站，倒是勇气可嘉。”
    杨清越：“所以，很多人赚的就是信息差的钱！”
    陈挚：“那么，你们打算接受我的建议了吗？从线下学校，跳槽去线上学校？”
    向远：“我想好了！先不论现在的线上外语教学规模怎样，仅仅想一想：
    你只需一台电脑，就可以足不出户，跟来自全世界的人交流！哇呜！太刺激人心了！”
    杨清越：“我也想好了！毕竟，这是成人外语教学的未来！”
    时小鹿却艾特了陈挚：“或许，有比跳槽更牛的选择。”
    哦？？？
    三个人一股脑地给她发来了一群问號。
    “既然在线国际汉语教学是这一行业的未来，既然我们几个已经有了一大把相关工作经验！
    那么，我们为什么就不能以股份制的形式，自己开一个在线汉语学校？”
    啊！！！
    这回，三个人一股脑发来的，不再是问號，而是一群感嘆號。
    时小鹿继续鼓动：“线上教育，不需要租办公地点，这可以省下最大头的租金成本；
    我们的模式，可以模仿『多语林』，把角色定位成老师跟学生的中介，我们靠收取佣金盈利。
    但跟多语林经营多语种教学不同的是，我们只专注国际『汉语』教育……”
    “时小鹿！可以呀你！”陈挚最先激动起来，“说干就干！咱们的项目啥时候启动？”
    杨清越紧隨其后：“时小鹿！你的意思是，咱们以后再也不用给別人打工了？咱们以后，也是老板了？”
    时小鹿纠正她：“咱们以后是股东！”
    向远：“那还等啥呀！赶紧行动起来呀！”
    “別急！乐趣哥不是说过吗？创业想要成功需三个条件：
    1、发现商机
    2、可实施性
    3、付诸行动
    咱们针对这三个条件，好好討论討论，是不是每一条都符合。”
    杨清越：“第一条当然没问题了！面向世界的在线汉语学校！这市场！我的天！怎一个大字了得！”
    向远和陈挚纷纷给她点讚：“你说的太对了！这块蛋糕，大得跟地球有的比！”
    “好！第一条通过。再看第二条：可实施性。”
    陈挚：“可实施性无非就是政策是否允许，还有投资成本是否可控，还有师资力量，网站技术支持……”
    时小鹿：“政策支持应该没有任何问题！哪个国家不希望自己的母语名扬天下？！
    至於投资成本……我觉得只有建网站需要一些投入。毕竟是面向外国人群体的，可能需要僱佣外国团队。”
    陈挚：“找网站团队的事儿交给我！不了多少钱的。”
    “那么，只剩下第三个条件：付诸行动了！”

 第70章 一半是火焰 一半还是火焰

    有人曾做过这样一个问卷调查：
    你在决定做一个新项目之前，是把方方面面的细节都考虑清楚了再去做，还是只考虑个大概就去启动？
    结果，无数“过来人”都建议选择后者。
    他们说：“如果事先考虑太多细节，你会发现，你看到的只有困难和障碍。
    结果，你很大概率会被劝退，所以你的梦想便永远只是一个梦想了。”
    这就好比在谈婚论嫁的两个人。
    如果事先把自己的条条框框都讲给对方，且没有任何迴旋余地，那么他俩的婚事也就大概率没戏了。
    那句话是咋说的来著？
    因为陌生而相爱，因为熟悉而分开。
    这句话不但適用於爱情，也適用於梦想。
    於是，在决定启动“在线汉语学校”这个项目之前，四个人並没有考虑太多。
    他们只是把各自的工作进行了明確分工。
    1.陈挚负责网站建设。
    2.时小鹿负责教学內容及新老师的培训。
    3.杨清越负责將老师跟学生进行对接。
    4.向远负责对外宣传及网站的seo（搜寻引擎优化）工作。
    5.招聘一个职业財务。
    由於2、3、4、5的启动均建立在1完成的基础之上，所以陈挚不得不快马加鞭，著手创建网站的事儿。
    既然在2022，万事皆可“云”，那么陈挚当然也要跟上云时代的步伐咯。
    他首先去网上进行了一番搜索。
    在眾多为自由职业者提供工作机会的平台中，选择了在全球都有极佳口碑的“up work（云工作）”。
    他首先发布了自己的需求，且重点强调，团队成员的母语必须是英语。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结果在一周內，就有10家公司发来接单申请。
    一半来自美国，三家来自印度，两家来自巴基斯坦。
    陈挚逐一跟他们联繫，等跟所有团队都沟通过之后，他竟然发现了一个极为有趣的现象。
    本来，他是想將“一分钱一分货”的原则坚持到底的。可在联繫了报价最高的那个美国团队后，他发现负责人竟然是印度裔。
    这当然没啥奇怪的。
    在当今美国乃至全世界，最顶尖的网际网路高科技公司，所有高端人才，不是中国人，就是印度人！
    於是，陈挚很快就在群里分享了这件事。
    “既然美国团队里的成员都是印度人，而他们的报价是印度团队的五倍，我为什么不选择印度团队呢？”
    “是呀，为什么不呢？”时小鹿大笑。
    “印度的it行业世界顶级，母语又是英语，这性价比！逆天了！”
    “等等！”向远却突然叫停，“不是还有巴基斯坦的团队吗？他们会不会比印度的还便宜？”
    陈挚回他：“我已经跟他们沟通过了。怎么说呢？性价比没有印度的高。”
    杨清艾特了向远：“性价比不等於『最低价优先』，懂？”
    向远对她也没客气：“呀！你又懂了！”
    定好了创建网站的团队，他们第一个要解决的问题，就是他们的在线学校该取个什么名字。
    所谓千人千面，四个人为一个名字，爭论不休了三天，还没有確定下来。
    英文名+中文名，居然有十个之多！
    陈挚首先甩出来五个英文名：
    han bridge （桥畔汉语）
    mandarin oasis （汉语绿洲）
    long mandarin （龙语）
    silk road chinese （丝路语）
    panda lingua （熊猫汉语）
    但其他三个中国人却认为，陈挚选的这些名字，都是在明晃晃地取悦和討好外国人。
    就比如一些中国电影。
    为了迎合西方观眾的口味，內容不是专注贫穷、愚昧、“十年特殊时期”，就是一味地聚焦“旗袍、长衫、猪尾巴辫子”！
    把陈挚给批评得直接让出了取名权。
    於是，三个中国人来了好一通头脑风暴。
    一叶语屋！
    听雪堂
    万语间
    子曰学园
    四海中文
    ……
    三个人最没有想到的是，选择越多他们越迷惑。一会儿看上去哪个都好，一会儿又感觉哪个都不妥。
    最后，居然是陈挚给出的五个名字之一“丝路语”成了团宠，独占了鰲头。
    与此同时，st江湖迎来了一年一度的五月狂欢季。
    为啥？
    因为每年四月底，所有公司的年报已经应出尽出了。
    所以时至五月，该被st的公司，无论多么忸怩作態，多么不情不愿，也不得不一一戴上st的帽子。
    这时候，如乐趣哥一样的st猎手，便开始了最令他们兴奋的狩猎季。
    毕竟，手里拿了好久的旧st，再標致也有了审美疲劳不是？
    人性就是喜欢追逐新鲜感嘛！
    就在时小鹿他们四个人忙於筹建“丝路语”的当儿，乐趣哥突然发了一篇帖子，公开討论了几个本年度將重整的新晋st。
    杨清越眼疾手快，第一时间將新帖截图，发到了群里。
    帖子內容如下：
    根据去年的几个重整大牛股分析，他们的共性，是普遍启动前市值极低，一般10亿左右，股价也不高，同时行业也不错。
    所以重整股的起爆成妖一定要选择不错的行业，极低的市值和低价。
    当投资人揭晓，市场不买帐的时候要果断撤退。
    截止目前，今年的重整股，质地还可以的有：
    爱迪尔，博天，蓝盾，凯乐，王，海核，星星，安控。
    但是，截图里的內容让时小鹿愁得一个脑袋有两个大。
    “啥意思啊这是？乐趣哥一下子给了咱们八支票。他是大资金，持仓当然要分散，可我们小门小户的，最好单吊嘛！”
    杨清越一副“这还不好办！”的做派：“乐趣哥的意思，明显是这八个都不错，我都要，你隨意！”
    “好像是这个意思。”向远琢磨了半天，最后觉得她的话言之有理。
    时小鹿被他们一忽悠，也觉得乐趣哥就是那个意思。
    於是她快速看了看那八支票。
    创业板的涨跌，动不动就20%，太刺激，所以被她一键刪除了。
    剩下的几个单单看名字，她就觉著“博天”最霸气。
    “我就要博天了！反正没多少钱，满仓单吊！”
    陈挚跟她相反：“我八个都要了！”
    杨清越跟向远嘀咕了好半天，才最终敲定：“跟小鹿一样，满仓博天！”
    那一天，是5月13號。
    一方面，他们做股东的“丝路语”学校已经大张旗鼓地启动了，另一方面，st玩家最激动的五月满仓季也已降临！
    那一天，儘管上海的全城封控仍在继续，
    儘管时小鹿的“天时退”伤痛还记忆犹新。
    但是！四个人坚定地相信，他们的未来，一定会胜过过往！

 第71章 財运来了挡不住

    满仓博天，静待开的时小鹿他们，兴奋仅仅维持了一个小时，杨清越就又突然发来了一张截图。
    “我对不起你们！”
    乐趣哥的帖子我没有截完整，还有些话没有截出来，下面就是我不小心漏掉的那几句：
    “说实话，这些票里还没有一个让我感到惊艷的。
    他们可能会涨，但看不出那个有翻倍的潜力。
    所以，耐心等待新的极品小市值股重整。”
    其他三人立刻原地爆炸了。
    “什么？那八支票，乐趣哥根本没有心仪的？！”
    “杨清越！你……！”
    “杨清越！你这事儿做得可太离谱了哈！”
    杨清越喊冤：“都说过对不起啦！还要说几百遍吗？！我自己也梭哈了呀！”
    陈挚赶紧安抚大家：“別急！莫慌！说不定，这是个美丽的错误呢！有时候，你不得不相信老天自有安排这句话。
    咱们是阴差阳错，在一个超级深的黄金坑骑上了一头牛，还是在半山腰遭遇了一头熊，明天就见分晓了。”
    事实是什么呢？
    当天下午，股价上上下下，反覆震盪，在2:47分突然一根穿云箭，差点触及涨停。
    那一刻，群里的四个人谁都没敢闹出半点儿动静来。
    第二天，st博天，开盘价便是最低价，短短五分钟封死涨停。
    在接下来的五天，更是五日连阳，头也不回，一举坐稳了当年st的龙头宝座。
    直到那时候，五个人才意识到，他们也不知道是朝哪个方向拜对了哪座佛，才鬼使神差碰上了如此大运。
    你说，这事儿是不是要多神奇就有多神奇？
    他们四个明明是非乐趣哥的票不跟的。
    明明乐趣哥是没有做博天的。
    可偏偏杨清越截图漏截了一些话！
    结果，他们误以为乐趣哥让粉丝在他列举的8个重整股中，选择跟他审美標准一致或者接近的票来做。
    然后，他们就稀里糊涂、傻里傻气、欢天喜地地搭错了车。
    而谁又能想到，正是因为搭错的这趟车，他们才顺手拈来，擒到了当年的st龙一。
    所以呢，博天这一笔操作，你说跟乐趣哥无关吧，他们又是因为看了乐趣哥的帖子买的。
    但你说跟他有关係吧，人家根本就没看上！
    那段时间，说实话，五个人非常放肆，经常管乐趣哥叫“放牛娃”，意思是放掉了博天这只大牛股。
    儘管在做博天的过程中，乐趣哥还带他们做了st奇信。
    他们从博天挪出来部分仓位跟，同样赚得盆满钵满，但他们仍喜欢调侃他为“放牛娃”。
    小鹿呢，好多次差点没忍住，想跟他聊聊他放过的好几头牛，但突然就意识到：打住！人家跟你可並没有熟到那种程度哦！
    就这样，从5月13號，四个人在三块以下上车了st博天，到7月21號，股价来到8.86。
    整个过程可谓如梦如幻，如醉如痴。
    隨著全网为之狂欢，st博天的股价从最底部2.67算起，迅速涨了三倍多。
    但沸腾的持股者却在继续谈格局：才3倍？知道去年的眾泰吗？
    那可是涨了整整10倍啊！
    而那时，重整意向投资人即將浮出水面。
    全网都在通过蛛丝马跡，挖来挖去，锁定背后的投资人是寧德时代或比亚迪。
    於是，情绪再度达到沸点：
    如果重整投资人是寧德时代或比亚迪，那么，估计重整后的股价可以达到50-80元/股。
    如果你开始不相信，那么等你的耳边和目之所及都是一样的狂热、亢奋、不由分说，那么你是没有意志力不相信的。
    当时，关於博天的话题简而言之就是：
    背后的投资人是寧德时代或比亚迪，如果投资人揭晓不是他们，那么就一定是他们的马甲！
    於是，几乎每个人都相信，已经涨了三倍的博天尚在山脚，离十倍的目標还远著呢！这才哪儿到哪儿啊！
    就在五个人同样深陷於这种水深火热无法自拔时，乐趣哥的一则新帖及时雨般不期而至。
    st博天这个吹票套路跟眾泰一样！
    当时眾泰即將公布投资人前猛吹投资人是特斯拉或小米、华为，但最终底牌是深商。
    於是又拋出一个观点：不！深商是马甲！真正的投资人其实还是特斯拉！深商一定是马甲！马甲！马甲！
    然后又继续涨了一波！把一匹蠢蛋掛在山顶后，游戏结束！
    结果，乐趣哥的这则风险提示帖，引来了骂声一片。
    一大群博天持有者，来势汹汹，杀气腾腾！
    乐趣！博天你不是从头到尾都没看上吗？怎么不反思一下自己的判断水平是否差劲？搁这儿理中客个什么劲？
    安分守己管好自己的票吧！別管別人炒什么！买什么！
    笑死了！错过本年度第一牛股，做你的粉丝可真惨！
    呀！这不是天时一票害惨了粉丝的乐趣吗？你可真勇敢！还有脸在这儿拋头露面！
    不料，乐趣哥竟然越被骂，越战斗力爆棚。
    他继续发帖：
    负债100亿，重整后股本增加两倍，当前对应百亿市值了，撑得起来吗？
    盐湖提鋰看看三达膜，巴安水务，久吾高科，这些才多少市值。
    可想而知，此举招来的，只有更疯狂的穷追猛打。
    不会吧？你该不会是来做什么菩萨的吧？
    你自己不都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吗？
    你微博都待不下去了，自己不知道什么原因吗？
    天时淹死了一堆死忠粉，你有资格在这儿指指点点吗？
    你研究的股票胎死腹中，见不得人家的孩子成龙成凤吗？
    真是光屁股拉磨，转圈丟人啊！
    微博被骂到不敢开门，跑这儿来找存在感了？
    那么乐趣！如果有空，坐下来聊聊“天时退”好不好？

 第72章 一键清仓！完美！

    看完乐趣哥有理有据的风险警示帖和下面对他毫无理性的攻击和谩骂，小鹿只觉手脚冰凉。
    因为此时此刻，关於st博天的舆情，包括意淫投资人是寧德时代，包括如果不是，那也是它的马甲……
    等等，等等，就跟乐趣哥所预测的一模一样！
    也就是说，炒作博天的那些人，完全拷贝了去年st眾泰的炒作套路！
    而持有博天的股民们，已经听不进去任何理性的风险提示了。
    小鹿第一次见证了什么叫欲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
    於是，她赶紧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听乐趣哥的！st博天一键清仓！
    那一刻，是7月22號，st博天投资人即將揭晓，股价9.30,涨停板封得死死的。
    几乎所有持股者都在期待並参与十倍牛股的诞生记。
    时小鹿一键清仓后，其他人仍然犹犹豫豫。
    小鹿只在群里发了四个字：相信乐趣哥。
    於是其他四人不再犹疑，纷纷清仓。
    当天，博天宣布停牌核查。
    趁此机会，乐趣哥向粉丝们普及了有关股票破產重整的基本流程。
    第一大阶段：
    1、债权人以资不抵债向法院申请预重整。
    2、法院以具有重整价值为由下发决定书，决定对债务人启动预重整。
    3、法院指定预重整临时管理人。
    4、管理人发布债权登记。
    5、管理人公开招募筛选意向投资人。
    6、重整意向投资人出现。（或直接公布意向投资方，或开展尽调签署保密协议书）
    7、意向投资人制定重整投资方案。
    8、开第一次债权人会议。(债权申报期满之日起15日內召开第一次债权人会议）
    第二大阶段：
    9、向法院申请重整。
    10、法院下发裁定书，裁定受理重整申请，同时预重整程序结束。
    第三大阶段：
    11、法院指定重整管理人（原预重整临时管理人，或替代之前的预重整临时管理人）
    12、制定重整草案计划。
    13、债权人，债务人，意向投资人，出资人开会表决草案计划。
    14、重整草案计划经债权人，债务人，意向投资人，出资人，一致同意。
    15、重整草案计划递交法院，法院批准重整草案计划。
    16、执行重整计划。
    17、重整计划执行完毕。
    18、法院宣布重整成功，结束。
    结论：
    1）在破產重整的整个流程当中，第二大阶段是决定性的，因为，只有法院正式受理企业的破產重整计划，企业才能够重生。
    2）股价拉升速度最快，最激动人心的是第一大阶段中的第五小阶段“公开招募筛选意向投资人”到第七小阶段“意向投资人制定重整投资方案”。
    逻辑很简单：重磅投资人，重拳投资將驱使重整后企业的快速发展，高速成长，市值飆升，回馈股东！
    3）被重整企业自身优势（优秀的赛道，雄厚的技术实力，宽广的发展空间）+重磅投资人+重大的投资方案=旷世牛股。
    用时小鹿的话说：“在我的学习史上，还没有哪一门功课让我这么用功地学习过！”
    杨清越则说：“以前只知道跟著乐趣哥共进退。他买我也买，他卖我也卖。现在才有点儿搞明白了，为什么买，为什么卖！”
    向远：“现在是，不但知其然，还知其所以然！”
    陈挚：“乐趣哥不但授人以鱼，还授人以渔啊！”
    7月27日，招募和遴选重整投资人结果出炉：深高投+招商局，跟此前全网热议的比亚迪或寧德时代比，远远不及预期。
    但是！跟乐趣哥预判的一样：吹票人开始大肆宣扬：他们就是寧德时代的马甲！马甲！马甲！
    看得小鹿他们瞠目结舌，目瞪口呆。
    那些人去年忽悠过一批人在眾泰的巔峰站岗了，今年怎么可以！怎么可以还敢用一样的套路忽悠人？！
    8月1日，博天復牌。
    復牌当天，股价从跌停一度拉到涨停，但最终仍然以跌停收盘。
    从那天开始，这支2022年的大牛股，便一路a下，从最高点9.77，一度跌到了4.17。
    小鹿每看一次博天，就感慨一次：如果不是乐趣哥的“马甲”帖，她绝对不可能將博天清仓在最高点的！
    而那些在乐趣哥风险提示贴下面大骂，嘲笑他没有水平辨別牛股，並扬言很快將见证他被打脸的人呢？
    哈哈，那些墙头草！
    有的选择灰溜溜地销声匿跡，有的呢，更搞笑了，竟然黑转粉了！
    为什么知道有人黑转粉了？
    因为蹦躂得最欢的那些黑粉，一旦发现乐趣哥说的都是真的，他们连一秒钟的工夫都没有耽搁，就立刻跑来冒充“乐趣粉”了。
    之前他们的嘴有多损，现在就有多甜。
    “乐趣哥！王者就是王者！全网唯一一个在博天最疯狂的时候提示风险的！牛！我谁都不服，就服你！”
    但他们只是改了一下帐號的头像和暱称，连曾经的攻击帖子都没有刪除，便以为自己曾经的作恶多端就会被一笔勾销了。
    但网络是有记忆的，他们曾经的恶毒，都被网络缓存了下来。
    其实，从2016年，乐趣哥在微博拥有百万粉丝以来，作为眾人眼中所谓的“成功人士”，他身边最不缺的就是舔狗。
    但一个人，如果身边只剩下了舔狗，那就意味著，已经没有人敢於或者说愿意对他说实话了。
    而称讚，绝不等於“跪舔”。
    所以，对於那些张嘴就把他天乱坠一顿夸的人，他早就脱敏了。
    “嘿！”他逮住那个“黑转粉”，开始调侃。
    “你不就是那个说我是『光屁股拉磨，转圈丟人』的吗？咋跑到我这儿来了？喝多了？走错门了？”
    那人万万没料到，他自以为的精心偽装，一眼就被人家戳穿了。
    “啊！乐趣哥！咱以前不是有眼不识泰山吗？一个人在走上正道之前，谁还没走过一些弯路？”
    “哈哈！算你会说话！既然承认自己以前走的是弯路，那么以后可要跟著我走正道了！”
    “那当然！那当然！我必然会是最铁的『乐趣粉』！”
    这时，评论区一堆人祝贺曾经的黑粉弃暗投明。
    乐趣哥回覆：“能成功让人黑转粉，本哥很有成就感！
    所以今后，本哥將致力於此项大业，不把最后一个黑粉转红，本哥誓不罢休！”
    评论区又是一片欢腾。
    或许是因为“天时退”的伤痛正在渐行渐远吧，也或许是因为对乐趣哥的无敌信任再度被重塑吧。
    那一刻的评论区，是真的好欢乐。
    而隔著屏幕，却並没有人知道，那一刻的乐趣哥，正缓缓站起身，走到了偌大的落地玻璃窗前。
    窗外，在开，鸟在鸣。
    此时的生活，关得住为“疫情所困”的人们，却关不住夏日的凉风和他的满腔誓言。
    他自问：人是不是总得有点儿情怀？
    有那么多爱我的人，同时也有那么多伤害我的人。
    所谓的“快意恩仇”，不就是“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吗？
    我相信，不久的將来，就会有那么一天，所有的恩情都会被报答，所有的仇怨都会被清算！

 第73章 困难竟比办法多！

    时小鹿他们不是相信，一个不同凡响的项目，不应该提前把方方面面的困难和可能发生的意外都考虑得太清楚吗？
    因为，如果那样，你大概率什么事儿都做不成了。
    所以，他们就那么风风火火地开始创建“丝路语”学校去了。
    陈挚选定的性价比极高的印度团队，果然性价比极高。
    没用一个月，网站的基础版就建好了。
    时小鹿打开了网站首页。
    静態课程页面及学校和老师简介都无可挑剔。
    基础预约系统也毫无障碍。
    全球时差问题用tz database匹配iana標准时区搞定。
    三个在线视频软体skype,微信和腾讯视频外链嵌入也一切顺利。
    但接下来，难题便接踵而至了。
    “小鹿！支付系统你有什么建议？”
    陈挚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跟时小鹿都没有预料过，这会是第一个大难题。
    “肯定不能用支付宝或者微信了。
    我们的学生將散落在世界各地，而全世界最普遍的线上第三方支付平台，必然是paypal（贝宝）了。”
    於是，贝宝很快便被接入成功。
    为了测试，陈挚义不容辞，將自己註册成了“丝路语”的第一名学生。
    而时小鹿，当然也將自己註册成为第一位职业教师，並为自己取了暱称：deer-shanghai（鹿-上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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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挚首先给这只鹿发去了諮询简讯。
    嗨！上海的鹿！我想把汉语说得宇宙无敌，你能帮我吗？
    时小鹿回他：先付费订课，我就能帮你！
    两人相互发了“哈哈哈”。
    完美！私信功能无忧。
    然后陈挚又订了第二天的课。为了测试改课功能，他接连改了三次时间。
    於是三天后，他俩终於在“教室里”见面了。
    在里斯本不过两个多月的陈挚，已经开始抱怨那里待得有些腻味了。
    “小鹿，这是咱俩的第一节网课，你猜，我满脑子想的都是啥？”
    “这还不容易！肯定是咱俩第一次在和美教育见面的糗事唄！”
    “哈哈！没错儿！那天，你成功勾引了我。”
    “跟你说过多少遍了！那叫吸引！”
    “別不承认好不……”
    时小鹿打断了他的自我膨胀：“上课效果测试完毕，视频画面清晰，技术完美！就这样吧。”
    “怎么，这就要下课了？”
    “嘿！说好在线上课测试，別告诉我你当真了嘿！”
    两个人继续东拉西扯，打情骂俏。待终於把30分钟的测试课糊弄了过去以后，陈挚立刻点了“本课时已完成”的按钮。
    隨后，她迫不及待，去查看了自己的贝宝帐户。
    哈！丝路语网校的第一笔收入——10美元顺利到帐！
    那一刻，她的狂喜无法表达！
    要知道，有了第一笔学费的成功支付，就会有第二笔，第三笔，第n笔……
    “鹿老师，对於你做校长的第一笔收入，你打算怎么？”
    时小鹿刚想说点外卖“蜜雪冰城”，却猛地想起，此时的她和所有在上海的人，仍然处在被封控状態。
    “怎么？怎么也不出去！”
    “哈哈！你倒是深刻体验了，有钱不出去是什么感觉！”
    “我还体验了，钱在某些时候连废纸都不如是什么感觉！”
    “哦？怎么说？”
    “每天都有人因为『阳了』而发高烧，每天都有人跪求退烧药『布洛芬』。但你家所在的这个小区，有人出3000块都淘不来一盒。”
    “唉！听起来比末世小说里的桥段还不真实。”
    “但这就是真实发生在我身边的事儿。”
    “小鹿……一场疫情，让我比任何时候都感到，人在健康的时候，就该最大限度地享受人生！”
    “不过，人最容易好了伤疤忘了疼。
    等这场疫情过去，原本信誓旦旦要视金钱如粪土，好好享受生活的那些人，照样一门心思，只想搞钱！”
    “哈！你说的对，所以人性最不值得可怜！人只会渴望得不到或者失去的东西。”
    “比如单身者的自由，比如已婚者的安定……没有几个人懂得珍惜。”
    “好啦！好啦！再这么聊下去，咱俩別建学校了，乾脆去开一家心灵鸡汤店吧！”
    说说笑笑间，时小鹿已经发起了从网校贝宝帐號提款到她银行帐號的申请。
    於是，第一个大麻烦便应运而生了。
    一个信息突然跳出来：该提现请求不支持，请联繫相关银行。
    时小鹿知道，现在银行无人上班，便赶紧諮询了银行的公眾號。
    结果，她一下子就涨知识了。
    贝宝用美金结算，所以从贝宝提现到银行属於外匯入境。
    由於外匯管制，每一笔交易都需要有详细说明跟相关证明。
    如果提现到个人银行帐户，那么每年不得超过5万美元。
    如果提现到公司帐户，那么必须是公对公。
    可能是因为精神高度紧张的缘故吧，从公眾號諮询页面退出来以后，时小鹿突然感到头痛欲裂。

 第74章 谁是老板

    “咋刚碰到第一个困难，就被打败了？”
    陈挚坚持认为，时小鹿是因为不能从贝宝提现到银行，从而急火攻心，一下子臥倒的。
    杨清越跟向远更是“患难见绝情”。
    他俩不由分说，將她隔离在自己的房间，除了如厕，不许她踏出半步来。
    “我连发烧都没有，根本不可能是『阳』了，”时小鹿抗议，“我现在的待遇狗都不理！连臭豆腐的活动区域都比我大多了！”
    “別多废话！你还没发烧，那证明是在潜伏期！”杨清越道。
    “或者是无症状人群。”向远也不讲半点儿私情。
    时小鹿恨恨道：“难怪有人问，一个被诬陷为精神病的人，如何能证明自己不是精神病？答案是：没有办法！”
    “不好意思！这就是真相！”
    杨清越大公无私地回她，没有丝毫怜悯之心。
    时小鹿嘆气：“还好有网络。”
    这事儿要搁在三十年前，为了自由，以她的斗爭精神，至少要来个破门而出——她看过好多电影，里面的门都好脆弱的。
    只要你后退三步，自己给自己加油，一边大声喊“1、2、3”，一边用自己某一边的肩膀，对准门衝过去……该门必破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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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现在，三个人被困在同一所房子里，本来就是微信联繫比见面沟通更多。
    所以，隔离不隔离的，根本区別不大。
    时小鹿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
    “眼下，我们的『丝路语』网校碰到了第一个难题：由於外匯管制，贝宝不能直接提现到国內银行的个人帐户。
    现在的政策：公对公外匯转帐才允许。
    但我们现在的问题是：
    咱们未来的学生，必定是个人占绝大多数，所以国內银行要求公对公外匯转帐，我们做不到。
    请各位集思广益，出谋划策。”
    十分钟后，杨清越第一个回復了。
    “我问了在银行工作的朋友，他说有两种办法可以解决你的难题：
    1. 在没有外匯管制的国家或地区（比如香港）註册一个学校，同时在中国境內也註册一个学校。
    先让学生付费到国外或香港的公司帐户，把外匯兑换成人民幣后，再公对公转入国內。
    2. 第二种办法：
    既然只是对“外匯”进行管制，那么可以选择跟第三方外匯交易平台合作，在第三方將外匯兑换成人民幣后，再转帐进入国內。
    目前的第三方结匯平台，口碑较好的有：万里匯、连连、派安盈……”
    时小鹿问：通过第三方，肯定要付人家佣金了？
    杨清越答：那是自然的。他们收费3%左右。
    向远总结：我比较了一下两种方式。很显然，第一种適合大公司。第二种只適合小作坊。
    陈挚：要做就要考虑做大。將来的学生来自全世界，人家肯定货比三家。
    时小鹿：我倒认为，先不要一口吃个胖子。
    我们真的应该先从小作坊做起，如果很成功，再慢慢做大。
    陈挚：要是像你说的那样做，哪里来的竞爭力？
    一个学生在寻找网上汉语学校的时候，肯定先上网进行搜索。
    如果不做大，我们的排名肯定会被那些做大的网校吊打。
    时小鹿：做大！做大！谁不知道做大了更有竞爭力！可是，哪儿来那么多资金？
    陈挚：我来投资！有什么不妥吗？
    时小鹿：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好！那我问你一个最实际的问题。
    如果“丝路语”按照你的规划，一起步就做大，那么，在国內国外两地进行公司註册的费跟网站维护费可能都是小意思。
    將来两地的办公室租金，人员的薪水，还有宣传推广的费用……
    陈挚：这些我都考虑过了。
    时小鹿：那么最后一个问题。
    你投资一个大学校，將来一定想做那个最有话语权的人，对不对？谁出钱多，当然谁就说了算，对不对？
    杨清越：这……好像是江湖规矩。
    时小鹿：如果这样，跟著原先和美教育的老板工作，和跟我们將来的陈挚老板工作，又有什么区別？
    不过是个拿工资的……而已。
    陈挚：瞧你这话说的！好像咱俩是敌人一样。
    要我说，任何一个企业，股东之间意见不一致是正常的，到时候，我们民主投票，进行决策。
    时小鹿：那不行！“丝路语”你可以做投资人，但不可参与学校的重大决策。
    陈挚显然被气到了：咱们几个都是头一次创业，都属於摸著石头过河。你是优秀的汉语老师，不代表你会成为优秀的企业家！
    时小鹿：这话也適用於你！你有钱，也不见得你就会成为优秀的企业家！
    “小鹿！做老板最重要的一点，就是不能太感性，而太感性显然是你的致命缺点。”
    “陈挚！你好像比我自己更了解我嘛！我倒认为，外语教学这门生意，对客户的粘性要求极高。
    如果一个学生喜欢你这个学校或者说喜欢你这个老师，他们会一直续费……一学就学他个十年八年的，毫不奇怪！”
    “任何生意都需要不断补充新鲜血液，不能只依赖原有的老客户。”
    “陈挚！看来咱俩的办学理念还真的是南辕北辙啊！
    难怪当初，对于越南学生李河眉差点被『割韭菜』一事，你是站在学校的立场说话的。”
    “那件事，你们学校做的本来就没问题，好吗？”
    “呵！果然，资本都是邪恶的！”
    “小、鹿、老、师！你到底还要不要做老板了？做老板，就要有老板思维！”
    “做老板更要以人为本！不能为了赚钱失掉人心！”
    见两人的爭吵不断升级，向远赶紧给杨清越发去了私信。
    “这俩人！將来一个是老板，一个是老板娘，谁都得罪不起。所以让他俩吵去，咱俩谁也別帮！”
    “说得对！咱俩就坐山观虎斗。”
    “要我说，时小鹿太犟种了。现在有多少缺少启动资金的创业者，为了能获得风险资本的投资，连孙子都愿意做！”
    “哼！”杨清越苦笑，“谁说不是！天上掉馅饼一样，掉下来陈挚这么一个金主哥哥！
    她时小鹿不但不捧著哄著人家，还时不时地气他个半死！”
    “唉！本人梦想中的生活：一个键盘，面朝开；足不出户，月入两万……本来已经触手可及了。
    我的时大小姐呵！求你別再乱发大小姐脾气了！”

 第75章 谈钱並不冰冷

    接下来的几天，群里的气氛又尷尬又好笑。
    陈挚和时小鹿如出一辙：仿佛二人什么衝突都没发生过，嘻嘻哈哈，有说有笑。
    然而，他俩的有说有笑仅限於对杨清越和向远。
    也就是说，两个冤家竟然都把彼此当成了隱形人！
    更可笑的是，他俩还分別找了杨清越跟向远，吐了对方的槽。
    时小鹿是这样说的：“所谓的『男女平等』的文化，简直狗屁不如！
    中国文化不是说了吗？感情里哪有对错！可『那个人』，偏要较真谁对谁错！”
    而陈挚呢？则是那样说的：“每次闹彆扭，都是我去哄她。
    难道每次都是我错了？
    如果不管谁对谁错，都是我主动道歉，我上哪儿找『公平和平等』去？”
    杨清越跟向远早就打定了主意，对二人一律採取“嗯嗯啊啊”的坐山观虎斗策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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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以那对冤家从这两人处，没有得到一星半点儿的友情支持。
    时间来到了八月初。
    之前，时小鹿他们对於封控生活，可谓怨声载道。
    但被封控了四个月之后，他们竟然从最初的惶恐迷茫，转为如今的乐在其中了。
    究其最现实的原因，还是因为他们的艰难生活里，有乐趣哥的存在。
    虽然人在股市，一支股票可以让人倾家荡產。
    但同样，一支股票也可以在短短一个月內，盈利堪比你两三年的工资！
    於是，时小鹿他们甚至一度以为，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全职炒股的可能性了。
    “全职炒股？你自己有金刚钻儿吗？”时家父母一听这话，简直比听了何广智的脱口秀还有“笑果”。
    时爸爸更是极度看空女儿的心血来潮：
    “你可別告诉我，你只要跟著乐趣哥，就能年年赚翻倍。別人的本事是別人的，永远变不成你的。”
    被自己的爹妈一通打击之后，时小鹿最终还是决定，自己该干啥干啥吧！对全职炒股一事，绝不再跟別人提起半个字儿了！
    於是，她又將全部关注转移到了父母口中的“正经事”——教老外们学中文上了。
    说实话，这活儿她还真没干腻味。
    毕竟铁打的老师流水的学生。
    每个新生都与眾不同，每节课都有意料之外的快乐。
    正当她意犹未尽，回想跟学生在教室里的无数经典瞬间时，突然，手机提示，乐趣哥又发新帖了。
    这一回，破天荒的，他对別人的职业突然產生了兴趣。
    大家可不可以聊聊，自己都是做什么职业的？说不定日后，相互还能帮个忙啥的。
    时小鹿一看，哈！这话题！正合我意呢！
    她立刻抢了首评：
    本人，国际汉语教师，线下教学刚满六年，目前正在积极转型，欲从线下转到线上。
    而且，她还兴之所至，附了一张她跟曾经“倾城班”所有学生的合影。
    那张照片拍得是真好。
    十个顏值高得令人惊讶的留学生。
    男生们的面孔，个个是米开朗基罗也雕刻不出来的杰作。
    而女生们，则更是经得住4k特写考验、360度无死角的模样。
    时小鹿老师呢，被他们团团围在中间，巧笑嫣然，说不出的和谐、快乐，赏心悦目。
    她的这条评论很快被置顶了。
    “哇！好漂亮，照片里的每个人都好漂亮！”
    冷不防的，乐趣哥也来凑热闹了。
    “中间的那个是你吗？”他问她。
    “咱当然要站c位啦！”时小鹿半开玩笑地回他。
    “哈！哥！你明知故问嘛！当老师的，当然得站中间了。”
    然后，又有一堆人开始探秘“国际汉语教师”这个职业。
    “海水正蓝！做这一行，英文必须很好吧？”
    “那当然！试想一下：
    一个中文水平完全是零基础的学生，她甚至连汉语拼音里的a o e都不知道，你就想对他实行全中文教学？可能吗？”
    “那么你教外国人学中文，是用英文教咯？”
    “看他们的水平做决定。零基础或者水平低的，就用英文教。如果水平达到了中级或者高级，就可以全中文上课了。”
    乐趣哥又问了她一个问题：“这一行受疫情影响挺大吧？”
    “是挺大。所以我现在正计划，从线下转到线上。”
    “你的意思是用网络视频上课？”
    “对！”
    一个念头突然在时小鹿的大脑里灵光一闪。
    “乐趣哥不是开过公司，做过生意吗？
    他的舅舅不也是把生意做得很大吗？我何不向他请教一下，目前丝路语的股权，该怎样分配才合理？”
    趁这会儿乐趣哥心情不错，她赶紧给他发了私信。
    乐趣哥很快就回復了她。
    “我觉得，你首先必须搞清楚一个现实：大部分人都是只能共苦，不能同甘的。”
    “啊？怎么讲？”
    “你们的丝路语现在还没有盈利，所以你们四个，现在肯定是你好，我好，大家好。
    但是，一旦这个学校將来赚了大钱，若你们还像现在这样，没把四个股东的利润分配讲清楚，可就有可能变仇人了。”
    “啊！不可能吧？我们现在的关係这么好？”
    “哈哈！世界上没有什么事儿是不可能的。记住，永远不要考验人性！只要他们还是人，就一定会屈从於人性！”
    “所以，我们四个必须立刻、马上！把股份分配得明明白白？”
    “没错儿！”
    “那么，到底怎么划分才算公平？”
    “按照当下的市场行情。资本入股，应该占股份的45%。”
    “也就是说，陈挚应该持有公司45%的股份？”
    “对！”
    “然后，我、向远还有杨清越平分剩下的55%？”
    “不！你是教师资源入股，应该占25；其他两人算技术入股，可以平分剩下的30%股权。”
    “哇！谈钱好冰冷啊。”
    “不！谈钱才是维持关係稳定的最佳策略！”
    跟乐趣哥的一番私聊，时小鹿的感觉，可以用四个字来简而概之：醍醐灌顶！

 第76章 和美！谁要？

    自从进入2022年，生活便成了魔术师手里的神奇口袋。
    你永远没有办法预测出，下一秒钟，他会从里面掏出什么玩意儿，来惊掉你的下巴。
    三月底，上海全城封控。
    4月初，天时退市。
    5月初到7月底，博天一骑绝尘。
    而到了8月，丝路语网络汉语学校正呼之欲出！
    “上面列举的所有事，都是我不曾预料过的。”时小鹿如是说。
    “也不知接下来，还会出什么么蛾子！”杨清越道。
    向远也开始祷告：生活已经够跌宕起伏了，接下来，至少给我们几天安稳日子过过吧。
    可偏偏，他们三个的工作群，又扔来了一颗深水炸弹！
    虽然三人早就打算跟原来的老东家拜拜了，他们只等封控结束，就会正式提出离职申请。
    谁知，老板却突然来了个语不惊人死不休：
    “几个月的封控，让我有机会静心思考。於是，我便有了退休想法。所以，谁愿意接手和美，给我私信。”
    “我去！”向远第一个在四人群里惊嘆，“这炸弹扔的，实在猝不及防！够炸裂！”
    “还好咱们提前就有了离职的打算，不然，这这这……简直是失业嘛！”
    时小鹿问：“嘿！各位！跨越阶层的好机会呀！你们谁想接招？”
    向远：“別扯了！和美在上海，光校区就有五个！在德国、西班牙还有分校。堪称国际汉语教学品牌！
    除了职业风险投资，谁有这个“钞能力”去接人家的招？”
    陈挚突然艾特时小鹿：“小鹿！你在老板那儿不是很得宠吗？快去问问他的报价！”
    杨清越立刻私信了向远：“哈！这回两人闹彆扭，又是陈挚主动求和！”
    向远回她：“女朋友就是用来哄著的嘛！”
    陈挚用这种方式公开求和，时小鹿显然没有防备。
    但她向来见好就收。所以別人一给台阶，她马上就下来了。
    “啊！陈挚！难不成你想接手？谁都可以问他报价的！所以你也可以！”
    话虽这么说，她心里却根本没有认为，陈挚是认真的。
    毕竟，四个人早就达成了共识：网络汉语学校將彻底衝击实体学校。
    就如当年，淘宝的崛起，一举干掉了无数实体店一样。
    於是，三个人纷纷在心里下了同样的结论：陈挚只是寻了个藉口，跟时小鹿和好罢了。
    晚饭时间，被证明没有“阳”的时小鹿，终於被允许踏进厨房了。
    “小鹿，我真喜欢你跟陈挚的相处方式，”杨清越看起来很感慨。
    “只要陈挚主动和好，你立刻给他面子，而不是得理不饶人。”
    “其实吧，这一次，他只要再坚持一天，我就会主动跟他和好了。”
    “哈哈！还得是你，屏得住！”
    “所以你看，两个人的关係要长久，一定是双方都懂得退让，都懂得给对方面子，都懂得给对方台阶下。”
    “圈重点：双方！这点最重要。如果永远是只有一方妥协，那妥协的一方早晚会崩溃。”
    “是的，没有谁会一直考虑对方，总得互相有退让，相互有包容。”
    “所以，下次你俩再闹矛盾，该轮到你退一步了？”
    “那是必须滴！”
    心中牢记著乐趣哥的教诲：再好的关係，一旦涉及到利益，就必须做到“亲兄弟，明算帐。”
    所以，时小鹿在群里建议：重新討论丝路语的股份问题。
    陈挚：好！希望我们四个开诚布公，言为心声。
    晚饭过后，两人接通了微信视频后，小鹿把向远和杨清越也叫了过来。
    三个人坐在偌大实木饭桌的同一侧，跟视频另一端的陈挚面对面。
    时小鹿先说：我还是原来的意思。陈挚可以资本入驻，但不要参与学校內容方面的重大决策。
    陈挚：好！教学方面我不参与。但是……
    “但是什么呀？”
    时小鹿的手指关节在饭桌上有节奏地轻敲著，显然有些紧张。
    杨清越用自己的膝盖碰了碰时小鹿的，低声道：
    “別这么剑拔弩张的，別忘了你俩是一家人。”
    虽说陈挚跟时小鹿在別人眼里早就成了一家人，虽然正在“谈判”的四人早就成了“死党”。
    但这一刻，没有人可以感受到丝毫的鬆弛和对彼此百分百的信任。
    落地窗外，依然是老上海嗲嗲的夜色温柔。
    但窗玻璃映出的，却是几个人神色各异的脸。
    最终，陈挚还是说出了他的心里话：“但是，我要51%的控股权。”
    杨清越最先举了白旗：“给我多少股份都成。我能有时小鹿跟陈挚这样的好友已经是天赐的礼物了。”
    向远也没几根硬骨头：“我跟杨清越一样。”
    那一刻的时小鹿，强迫自己忘掉陈挚跟她的私人关係。
    所以，按照乐趣哥给出的建议，市场普遍行情，陈挚要求45%的股份是合理的。
    但是，她厌倦了爭吵，她只想扫清所有障碍，让丝路语儘快动起来。
    於是她说：“陈挚，只要你能做到，不参与教学內容方面的决策，我有多少股份是无所谓的。”
    “小鹿，你连我都不相信吗？”
    结束了视频电话会议，时小鹿问其他两人怎么看？
    向远耸耸肩：“我从小就知道，谁的钱多，谁说话的声音就大。”
    杨清月附和道：“没错，这是宇宙第一定律”。
    “所以我们在没有钱的时候，最好就別说话？”
    “不然呢？”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在你没有钱的时候，最好装哑巴，因为你说什么別人也不会当回事儿。”
    “同样道理：等你有钱了，你什么都不需要说。因为即便你什么也不说，別人也会把你当回事。”
    好现实的世界！
    时小鹿突然情绪大跌，一时间心事茫茫。

 第77章 st基础：背后可是海南机场！

    八月的第一个周五，不辞而別“长达三天”的乐趣哥，再度发了长贴：
    海航的重整重点有三兄弟：*st海航，*st基础，*st大集。
    它们仨通过重整，將从*st股票变成st股票，然后逐一摘帽。
    在这三兄弟之中，短线我最看好的就是二哥st基础。
    它也是我近期重仓潜伏的st股票。
    st基础摘帽后先改名为“海航基础”，然后再改名为“海南机场”，理论上这几个时间节点都可以作为炒点。
    不管它摘帽后的表现如何，就近期表现来说，已经非常令人满意了。
    未来的海南机场，加油！
    有人替粉丝喊出了心里话。
    “乐趣哥！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你可是三日不见了！”
    乐趣哥毫无惻隱之心，一举引爆了一颗原子弹：
    “女儿刚出生三天。我得陪陪呀！”
    顷刻间，一堆粉丝原地爆炸了。
    “啥？你连婚都没结，哪儿来的孩子？”
    乐趣哥：“我结婚还要昭告天下不成？”
    “完蛋了！这下女粉要哭死了！”
    乐趣哥：“別呀！要真是我粉丝，难道不希望我家庭美满，生活幸福？”
    一个粉丝突然皮起来：
    我知道他是谁的老公，我已经在我的评论下面艾特她了。
    结果，一堆人去了她的评论下面乱艾特。
    @a：嘿！快来认领！
    @b：你老公正在被人乱认领。
    @c：你的手机中毒了！你的老公被冒领了！
    @d：嫂子，有这么多女粉惦记你老公，你一定很心累吧？
    有人甚至艾特了时小鹿：海水正蓝！看看你老公干的好事！
    时小鹿差点笑断了气。
    她忍不住回覆：“我老公要真是他，我天天做梦都会笑醒吧？”
    “呀！那太可惜了！如果笑醒了，你的梦也就醒了！我要是你，把该做的和不该做的，都在梦里跟他做了！”
    “真有乐趣哥这样的老公，你会整天提心弔胆吧？”
    “不！海水正蓝，你老公若真是他，你会睡不著，因为害怕他被下一个勾引……你哪里还能做梦？”
    突然，有人惊嘆：
    什么？海水正蓝！你也结婚了？我去！乐趣哥结婚了，海水正蓝也结婚了，这世界再也没啥盼头了。
    乐趣哥问她：怎么男的结婚你也没盼头了，女的结婚你也没盼头了。你到底爱男人还是爱女人？
    不料那人大惊失色：乐趣哥！你说啥？海水正蓝是女的？
    时小鹿赶紧回復她：你啥意思啊？我可从来没说，自己是男的！
    我去！看你的文章鏗鏘有力，一点儿没有小女人的无病呻吟，我一直以为，你是男的。
    哈！你的性別歧视挺严重啊！谁说女性写文章，就一定要无病呻吟？
    天啊！乐趣哥结婚了，海水正蓝变女的了……我的人生彻底完了！
    那一刻，无论是乐趣哥，还是跟他一起笑一起闹的粉丝，都依稀仿佛，恍若回到了最欢乐的微博时代。
    趁乐趣哥心情不错，时小鹿又发私信骚扰他了。
    等弄清楚了，陈挚要51%的股份后，乐趣哥皱了皱眉。
    他给她回覆：“你应该明白，他要的为什么不是50，而是51吧？”
    “嗯！如此一来，剩下的股份持有人，以后再怎么算计他都没用。因为其余的所有股份加起来，也没有他的多。”
    “没错儿。”
    “其实我虽然喜欢赚很多很多钱，但我更想有一个自己的汉语学校：
    一个我能决定用什么教材，甚至用自己编写的教材的学校；
    一个我也能决定用什么方法授课的学校。”
    “我理解。但是，还是我说过的那句话：你现在之所以不太爭不太抢，是因为你的学校还没开始赚钱。”
    “所以，你建议……”
    “既然將来一定会爭会抢，那么就提前把所有你想要的，都写到《股东协议》里。免得以后撕破脸。”
    “但陈挚承诺……”
    “如果承诺有用，这个世界就不需要法律了！”
    一再被乐趣哥提醒，时小鹿决定，找职业律师帮忙起草《股东协议》。
    专业的就是专业的。
    律师將起草好的《股东协议》发给时小鹿。
    而眾人最关心的一点，也就是陈挚不参与教学內容决策的承诺，也已经用书面的形式写在了《协议》里。
    接下来，就是对丝路语进行工商註册了。
    向远建议：专业的事应该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既然有很多代办工商註册的公司，何不点钱，省点事儿？
    时小鹿跟杨清越都赞他言之有理。
    但联繫了网上排名最靠前的代办公司，进行了一番详细沟通，他们才得知：
    他们即將遇到第二个难题：
    办学校不同於开普通公司，首先要取得办学许可证，然后才能办理营业执照。
    而要取得办学许可证，一个硬性要求，实实在在地难倒了他们：
    那就是，他们必须有办学场地。
    且场地必须是独立商用性质，建筑面积≥300平方米。
    时小鹿得到这条信息的反馈，当场就无语了：
    拜託！我们要开的是网校！不是实体学校！最多需要给非教师员工租办公场地就够了，要300平米做啥用啊！
    隨后他们又被代办公司告知：即便找好了至少300平米的办公场地，也不意味著万事大吉。
    因为他们还需要取得消防许可证。
    还有！
    开办学校硬性条件里还有一条：
    至少有5个已经取得了教师资格证的老师在岗。
    时小鹿是越听头越大。
    虽然说只要资金到位，所有的硬性条件都能达到。
    但他们要建的不是网络学校吗？
    还有，即便將来是网校和实际学校相结合，现在啥事也办不成呀。
    这不是特殊时期吗？
    陈挚听说了新情况，又给小鹿发来了微信。
    “既然特殊时期，很多事情都会遇到障碍，那我们还是暂时有点耐心，等疫情过去再重新启动，怎么样？”
    唉，还能怎么样啊？
    时小鹿从来没有想过，办一个小小的学校，竟然跟唐僧西天取经一样难。
    只是，唐僧经歷了九九八十一难才取得了真经。
    他们呢，究竟要经歷多少难？
    “別担心，关关难过关关过。”向远这么安慰她。
    “放心吧，办法总比困难多。”杨清越看起来也极为乐观。
    小鹿呢？
    她不得不对自己说：想想《飘》里面，斯嘉丽的话……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第78章 名利不可双收

    既然全城“闭关”，什么事儿也急不来；
    既然“闭关”以后早晚要“出关”；
    “那么，暂时將无法做任何改变的困难拋开，全心全意关注自己目前能做的事！”
    这是乐趣哥发的新帖。
    在眼下人人“闭关”，做任何事的可能性都被阉割了的境况下，可谓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
    又有粉丝调皮了。
    “现在除了做『那啥』，还能做啥？”
    乐趣哥装纯洁：“啥是『那啥』？”
    有粉丝回他：“这么说吧。你要是不那啥，就没有你家闺女了！”
    立刻有一堆粉丝去懟这个人：
    瞧把你机灵的！
    你以为乐趣哥真不知道“那啥”是啥？
    连“明知故问”的策略都不懂！
    突然，有粉丝问：“哥！跟你一样段位的大v，都在搞付费，你为什么不搞？”
    “就是啊。收费，一来可以避免白嫖的黑子，二来可以稳稳地赚大钱。”
    乐趣哥神速地回復了他：“谁不想名利双收？但事实却是：名利不可双收！鱼和熊掌不可兼得！
    我也知道一直免费有多难：赚了有人不感激，亏了倒对你穷追猛打。”
    “哥！收费至少可以设个门槛，把不知感恩的人屏蔽掉。”
    “但那样做，同样会屏蔽掉一些经济困难，需要帮助的好人。我决定永远不收费。因为只有免费，才能做大做强。
    你看看微信，如果收费，能有今天的成就？”
    “但是，哥！需要帮助的人太多了。你帮不过来的。
    还有，你真心帮別人，別人却认为你让粉丝帮你抬轿！”
    “我要的是共同富裕！我从来没有说，我是牺牲了自己，成全了別人。”
    “我要是你，就自己做股票。也就是所谓的闷声发財。也不知道你一直免费，却始终招黑子，到底图什么！”
    “我是从小散的日子走过来的，我太理解小散的不容易了，所以如果能帮更多小散回本，然后赚钱，我也感到很自豪！也就是我图的东西！”
    时小鹿忍不住问他：“乐趣哥，如果自己的善意一再被伤害，你还会继续善良吗？”
    “怎么说呢？詆毁我的人多，像你一样的真爱粉也多。希望多年后，我还在玩股票，你们也还在。
    我希望我——乐趣哥的粉丝质量最高、也最铁。
    我希望能得到这样的欢呼声和荣耀！我不是无欲无求的圣贤。?我嚮往这份荣耀！”
    一番表达，把时小鹿他们看得差点泪目暴击。
    杨清越在群里嘆道：“真诚果然是必杀技啊！”
    时小鹿回她：“是啊。我们毕竟不是傻子。一个人是在煽情，还是敞开心扉，我们分得清。”
    而st基础也不负眾望，自八月初乐趣哥公开了以后，从三块左右，一路生，涨到10月20號的4块五。涨幅50%。
    就在大家一起翘首观望，st基础华丽变身为“海南机场”时，乐趣哥却又发帖，让大家卖掉。
    “虽然我认为，st基础摘帽后还能涨，但我们已经有了更妖媚的新情人！”
    说完这些，他就卖起了关子。
    把粉丝急得差点要上房揭瓦。
    “你们爆一下自拍的靚照，我就爆致富代码。”
    “哥！这你也信？我们要是发照片了，你咋能判定，我们发的是自己的照片，还是网盗的？”
    “嘿！你这孩子！咋就不明白啥叫自欺欺人？”
    “呵！你竟然喜欢自欺欺人？”
    “咋了？我乐意！”
    “好嘞！这可是你说的！”
    於是乎，无数粉丝唯恐人后地开始抢著发“自拍”。
    那阵势！
    “凶”器一个赛一个“巨”！
    纤腰一个比一个“水蛇”。
    而美臀呢，当然一个比一个肥咯！
    不介意“自欺欺人”的乐趣哥，煞有介事，挨个点评。
    “这个的腰臀比太过分了啊！”
    “这个腰……是被拧成一股绳了吗？”
    “啊！这个不得了！本哥自认为应付不来。”
    终於有人等不及了。
    “乐趣哥！求最新致富代码！”
    乐趣哥见火候差不多了，终於决定言归正传：
    “想要新代码，首先回答问题：在公布st基础的时候，我提到了海航三兄弟，他们分別是谁？”
    “st海航、st基础、st大集。”
    “好！当时我最看好二哥。如今二哥已经摘帽，该轮到谁登场了？”
    “莫非……新的致富代码，就是三兄弟里的小弟，st大集？”
    “哈哈，你答对了！”
    时小鹿赶紧在同顺软体里搜索st大集。
    刚看了一眼，就吃了一大惊。
    “乐趣哥！大集的股价目前在一元以下啊！若股价在一元以下待够20天，就要触发『面值退』了。”
    “你说的没错！但是，风险多大！收益多大呀！”
    那一刻的时小鹿，脑子彻底变成了一团浆糊。
    她心中暗道：“哥呀！你难道已经抹去了『天时退』的苦难记忆了？这回怎么又来参与这种『不是飞就是死』的赌局？
    过几天安稳日子，就不行吗？”
    仿佛是为了扫清跟小鹿一样心怀忐忑者的障碍，乐趣哥很快又发了新帖，详细解释了他对大集为何如此有信心：
    st大集：2022年上半年实现营收6.78亿元，同比下降26.05%;归母净利润1.34亿元同比扭亏为盈。
    公告显示，公司收到供销集团邮件说明，將依约履行相关承诺。
    最近海航三兄弟的利好消息此起彼伏，1元的大集，你若不珍惜，那么过了这个村，可就没这个店了。
    至於价格在1元上下徘徊，触发了某些人的“面值退”恐慌……我的建议如下：
    输得起的，现在就进货。
    输不起的，请在股价站稳1.1元的时候再上车。
    时小鹿问：您认为面值退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认为，如果真有面值退危险，海航集团不可能不救！”

 第79章 终於！解封了

    上海从3月底开始的全城封控，其实到了6月1號就已经结束了，接下来的就是局部封控。
    但因为陈挚家所在的那一条巷子，不断有“阳人”出现，且几乎每次都是“无缝衔接”，所以，时小鹿他们不得不继续被禁足在陈挚的家。
    但5月以后的股市，让他们赚得乐不思蜀。
    以至於向远扬言：“如果股市一直这样，我一辈子被隔离在这里都没问题。”
    但st大集这个致富代码一经拋出，四人群里又开始各种纠结和不淡定了。
    陈挚首先声明：“因为时差问题，我看盘极不方便。所以，我a股的帐户继续空仓。”
    杨清越最纠结：“要不要等它站上1.1以后，咱们再上啊？”
    时小鹿耸耸肩：“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没有经歷天时的退市杀，所以钱赚了很多。我呢，刚刚填上天时挖的天坑，所以，我要享受极致的赚钱快乐。”
    於是，时小鹿是在0.86的价位，跟其他贪心鬼一道，撬了地板，斗胆上车的。
    结果呢？
    她赌对了！大集给了勇敢者们狠狠地奖励！
    st大集，自11月1號开始，到11月7號，乐趣哥所说的扫除了面值退风险的安全价位1.1，可谓一路飘红。
    然后，追求万无一失的那些人，在11月7號当天，涨停价1.1打板买进。
    之后，它就成妖了。
    一直妖到12月8號。
    打开st大集的k线图，整整22个交易日，只有11月14號那天，它收了一根绿k。
    而在乐趣哥的一路护航下，中间有好几次，大集上天入地的洗盘都差点把他们嚇出去。
    “握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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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最低价算起，不来个翻倍没道理！”
    “我一股没卖！”
    特別是11月14號和15號那两天，大集整天都有直奔跌停的念想。
    若没有乐趣哥不断发帖，三个人早就跳车了。
    而恰恰是在15號那天，他们仨所在的小区宣布解封。
    看著差点儿跌停又最终涨停的大集，向远毫不掩饰自己的悲喜交加：
    就现在这日子，一边是封控，一边是失业……如果没有乐趣哥带我们做st，我肯定是第一个得抑鬱症的。
    杨清越都要哭了：
    “今天太有纪念意义了：被乐趣哥认定，从0.86元起来至少翻倍的大集涨停，还有我们的小区终於解封……可谓双喜临门啊！”
    时小鹿提议：“为了庆祝这歷史性的时刻，咱们高低得整一桌大餐庆祝！”
    向远立刻打开叮咚买菜app，仅仅点了一下“再来一单”，就瞬间搞定。
    一看就是熟练操作了。
    要知道，封控期间，叮咚买菜可是照常营业的。
    那会儿，在全民足不出户，一日三餐的食材要么从向远那样的团长“团购”，要么必须从叮咚买菜这样的app预订。
    但毕竟运力有限，所以能否买到你馋了好久，却始终抢不到的食材，往往不但要拼手速，还要拼运气。
    但今天，再也不用定好闹钟，卡点抢菜了！
    “唉！感慨呀！”
    不到30分钟，三个人垂涎好久的食材被可爱又可敬的配送人员准时送达。
    “啊！我的拳击十三香小龙虾！”杨清越欢呼雀跃。
    “哈哈！我的绝味鸭脖！”
    两人將所有东西抱进了厨房。
    杨清越首先去开燃气。但按钮反覆试了几次，都没有点火成功。
    “嘿！这叫什么事！这燃气灶早不坏晚不坏，偏偏赶在我们大喜的日子闹么蛾子。”
    向远安慰他：“一定是点火针出问题了！小事情！咱们可以用打火机点火。”
    他说完，转身就跑去了自己的房间，不一会儿就举著一个打火机返回来了。
    “zippo打火机，美国品牌！女士们！接住！”说完甩手一扔。
    时小鹿单手悬空，对准目標精准一握，打火机就被她牢牢地攥在手中了。那架势，连最顶级的棒球捕手都得退让三分！
    她瞅了一眼打火机，看到上面除了刻著英文zippo，居然还配有中文“吉波”二字。
    於是，她反覆读了两遍“吉波，吉波……”
    不料杨清越闻言，猛地就发神经似的，竟然！笑得！跪倒在了地板上。
    “你！笑什么！”时小鹿实在懵逼。
    “杨清越！你发什么神经？”
    “我……”杨清越笑得说话完全说不利索，“我第一次知道，zippo的中文名是吉波……”
    “那又怎样嘛！”
    “对呀！那又怎样？”
    “你们俩……联想一下吉波两个汉字的拼音首字母。”
    时小鹿喃喃自语：“吉波……j……我去！杨清越！你可真……唉！”
    向远也陡然明白过来，跟著杨清越一起笑翻了天。
    那一刻，那一座大房子里，久违了的开怀大笑，正穿堂而过。
    因杨清越跟向远都归心似箭，所以午饭一过，二人就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一般，想各回各家了。
    时小鹿因为需要照顾臭豆腐，不得不继续“留守”在陈挚的家。
    不过她父母隔三差五就来看她一次。
    用他们的话说，几个月的封控，欠了他们一家三口很多次相聚，所以现在，必须一次性还完。
    而最可怜的要数陈挚了。
    国际航班断崖式削减，以及无比严苛的隔离政策，外加即便购买天价机票也是一票难求……
    陈挚的回沪日期继续不可测知。
    时、杨、向三人原本商量，先从和美辞职。
    然后，如果他们自己的丝路语网校项目，因种种原因暂时没有办法启动，那就先去正做得风生水起的其他网校过渡一下。
    越是这种时候，他们越对乐趣哥感激涕零。
    “如果不是股票帮我赚出来一年工资，我根本不可能在和美面临倒闭的情况下，还这么轻鬆淡定。”
    杨清越已经无数次发出这种感慨了。
    “你这么说，我又想全职炒股了。”
    时小鹿每次联想到，不管做什么工作，都得取悦老板，提防同事；都得通晓办公室政治，她就想全职跟乐趣哥炒股。
    在这方面，只有向远，最能认清楚自己有几斤几两。
    他发誓：“除非自己突然跟科幻电影里的桥段那样，被雷劈了一下后，突然就天赐金手指，从此在股市一路开掛——买啥啥翻倍！
    否则，他永远不会全职炒股！
    杨清越损他：“被雷劈了，你还能活？瞧把你无敌的！”
    但是，令三人万万没想到的是，老板在工作群，第二次，又突然扔来一枚炸弹。

 第80章 霸总驾到

    老板的那枚炸弹，威慑力可真够摧枯拉朽的：
    12月，一直是西方的圣诞季，也是西方人集中休假的时间，当然也是我们学校的最淡季。
    ——老员工都知道，每年12月，常常一整天都接不到一个諮询电话。
    因而，现在就復工復產对我们来说並不合理。
    所以，请所有教职员工於2023年元旦后，也就是1月3號，再正式返校。
    但有个重大变动需要跟各位打声招呼：你们返校后的“和美教育”，將有新主人入驻。
    学校原来所有的一切，包括人事，包括学校的规章制度，包括教材……都维持原样。
    疫情期间拖欠的工资，一定会补发！
    本人在此做个告別。
    我相信，这个世界大得很有限，只要有网络，我们一定会江湖再见！
    时小鹿把校长在工作群里情深意长的发言迅速截图，第一时间分享到了四人群里。
    向远首先发来一串惊嘆號，然后问：
    如此说来，咱们没必要去“主动失业了？”
    杨清越回他：好像是的。
    他们又相继艾特时小鹿：
    小鹿，你怎么看？
    小鹿，丝路语跟和美教育之间，我们需要立刻做抉择吗？
    时小鹿回他们：和美教育是工作，丝路语是梦想！你们自己看著办！
    向远：小鹿，那啥！我妈说了，要想娶媳妇，跟父母住在同一套房子里是万万行不通的，所以，我还得再买二套房……
    小鹿：明白了，你必须得“工作”！
    向远：至少“暂时”得工作！
    杨清越：如果我老公靠得住……
    时小鹿：明白，你也得“工作”！你们俩，真正詮释了，什么叫“有奶便是娘！”
    2023年1月3號，三个人先后来到学校，又先后被其他同事告知，去大教室开会。
    大教室通常是给萌新学生准备的：毕竟，越萌新阶段，人数越多。
    时小鹿教过的最多30几號人的班课，就发生在这里。
    这个阶段，他们人人坚信“be fluent in three months（三个月精通一门外语）”。
    但一个月后，当他们发现，已经走了理想化路程的三分之一，却连“精通”的百分之一都没达到！
    於是，大批萌新学生会选择刚开始就结束。
    作为“踩著铃声进教室”的代言人，时小鹿当然是最后一个进入会场的。
    那一刻，除了老板，所有人都到齐了。
    在眾人的翘首企盼中，大教室的门终於被推开。
    门里的人下意识地望过去……
    我靠！和美的校长和上海地区三个分校的校长，將妥妥的c位让给了一个人。
    那人在四位校长甘当绿叶的陪衬下，电光火石一般，走向了会议室的前方。
    “陈陈陈……陈挚！”
    没错儿！
    被四个校长左拥右护的那个人，正是陈挚！
    “搞什么鬼呀！”向远最先低吼了一声。
    四个校长当前，无形中，整个空气都变得凝重起来。
    就连放在会议室正前方的讲台，也仿佛变成了包青天办案用的案台，讲台上的黑板擦，赫然变身为他手里的惊堂木。
    时小鹿和杨清越还在愣神的当儿，校长便及时雨般进行了答疑解惑。
    “我正在办理移民德国的申请，所以今后，和美汉语学校將由我们曾经的vip学员……陈挚先生接管。”
    然后，搞笑的一幕便出现了。
    校长的话音刚落地，现场的所有人，便齐刷刷地將目光转向了时小鹿。
    时小鹿表面平静如静態油画，內心却慌得一匹。
    “我去！”她心中暗道，“看来当初，师生恋那件事在本校闹得动静挺大呀！不然怎么会一提陈挚，所有人都会自动看向我？”
    杨清越则一如既往，凑热闹不嫌事大：“老板娘，请多多关照哦！”
    这是陈挚和时小鹿第二次来这家韩国料理店了。
    於是，时小鹿第二次点了那道石破天惊的烤带鱼。
    想必是第一次的鱼刺卡喉记忆始终令陈挚心有余悸，所以整个用餐过程，他都在复读机一般地重复：“小心鱼刺！小心鱼刺！”
    而时小鹿，在假装不在乎了好几个小时以后，终於开口了。
    “陈挚，你偷偷回国……”
    “当然是想给你个惊喜咯！”
    “你確定，对我来说是惊喜？”
    “怎么？这样做，不是解决了一个大难题？
    我们已经了解过，开一个语言学校有多难。现在有了和美这个现成的学校，难道不是天赐良机？
    这就好比，收购一家壳公司，要比排长队等待ipo上市更容易？”
    “道理是没问题！但我们不是已经著手创办『丝路语』了吗？”
    “线上和线下可以同时营业呀！”
    “我们不是认定，实体语言学校会被在线学校衝击吗？”
    “受疫情影响，实体学校的確会受到衝击，但疫情毕竟是暂时的呀！”
    “好！”时小鹿终於决定谈谈关键问题了，“前期营业执照代办公司，我諮询了很多，意外得知，外国人如果在中国开公司，股份不得超过50%。”
    “这个政策我当然知道。所以，当我得知，原校长在和美中国校区的持股只有45%，我感到一切太完美了！”
    “哦！那其他的股份在谁手里？”
    “三个分校的校长分別持有25%，15%，15%。”
    “所以说，我们大张旗鼓地对你、我、向远还有杨清越如何分配丝路语的股份，特意开了一次视频会议，完全是一场闹剧？”
    “没有啊！原来丝路语网校的《股份协议》仍然有效。”
    “但网校什么时候开始营业？”
    “一步步来嘛！”
    时小鹿感觉到了哪里不对劲儿，可她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劲儿。

 第81章 神仙日子

    好像没有人会反驳，恋爱中的女人，是一定会降智的。
    其实在认识陈挚的第一天，时小鹿就发现，她对他的暖男特质根本无法抵抗。
    所以，当陈挚的一句：“宝贝，你不用那么辛苦的。其实一个家庭，如果两个人都累死累活，就没有意思了。”
    结果，崇尚狼性的时小鹿，就那么轻易地卸下了所有戒备，不再去探究，一些事情为什么会让她隱隱感到不適。
    陈挚无疑是爱她的。
    无论陈挚是因为什么而陷入暴怒之中，哪怕是他正跟员工发著火，只要时小鹿的一个电话打来，他便能立刻化身川剧变脸王。
    那当儿，他会对著手机，面带微笑，轻声细语地回她：
    “什么事，宝贝？”
    为此，他被学校员工授予了“变色龙”的荣誉称號。
    其实，时小鹿对学校用了多年的教材早就不满已久了。
    所以这回，趁老板终於换了人，而且还是一个对她几乎有求必应的人，时小鹿决定斗胆諫言一回。
    “陈挚，咱们学校的教材应该换了。”
    “哦？你仔细说说，为什么？”
    陈挚对教材还是很熟悉的，毕竟他也曾是这里的老学员嘛！
    “我不否定，我们现在用的教材，几乎是对外汉语教学行业公认的最佳选择。但我认为，那套教材的专业性有余，趣味性不足。”
    “这点我是不会反驳的。”陈挚笑道。
    还是那句话，毕竟，他是这儿的老学员了。
    时小鹿隨手拿过那套系列教材的第三级，翻到某一课，指著上面的对话：
    “你看这里的对话：”
    a：西瓜多少钱一斤？
    b: 5块。
    a：太贵了。
    b：我的西瓜很甜，不甜不要钱。
    教材里的对话到这里就结束了。明明还可以加一句，马上就能变成经典笑话了。
    “哦？加上哪一句？”
    “b不是说了：不甜不要钱吗？a只要说：那么，给我两个不甜的！就会变成爆笑对话。”
    陈挚愣了两秒钟，隨后瞬间就明白了，该对话有多好笑。
    结果，他很给面子，笑了一遍又一遍。
    “所以，只需要做一点小小的改动，整个对话顿时从原来的平淡无聊，变得超级好笑了！
    小鹿，你说的太对了。寓教於乐，常常事半功倍。”
    “既然如此，我们为什么不换教材？”
    “我没有说不换呀！既然小鹿老师认为，將有更好的教材选择，那么马上换掉我都没有意见。
    不过……你能不能透露一下，比现在这套公认最佳教材更牛的，是什么？”
    时小鹿將手中的教材往旁边一扔：“更好的教材还没出现，但即將出现。”
    “啊？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我要为我们的学校编写自己的教材！”
    “啊！这可是一项巨大的工程！目前的汉语水平考试一共有6级，我们用的对应教材……1-3级每级1册，从四级-六级开始分上下册。所以加起来，上帝啊！一共需要编写9本书！”
    “对呀！就是这么多呀！”
    “而且，对外汉语需要用英语解释语法。所以，编写这套教材，不但要有专业的对外汉语知识，还要有足够强的英语水平。”
    时小鹿用右手的大拇指指指自己：“这些要求，不正好剑指本人么？本人从事对外汉语教学6年有余，同时，又从上海外国语大学英文系毕业。”
    “哈哈！言之有理。”
    就这样，时小鹿曾经意淫了若干年的梦想：编写一套自己喜欢的国际汉语教材，竟然如此轻鬆又愉快地实现了。
    编写教材只需要一台电脑+wifi，而这两样，陈挚的家里统统可以满足。
    於是，时小鹿便十分愉快地再次回归“居家办公”的日子。
    当然这次，跟全城封控那回完全不同。
    每天，她只拿出5小时来给自己的教材编写工作：
    上午9点到12点，下午1点到3点。
    其余的时间，她会出门，要么到附近的咖啡店泡上一个小时，要么去菜市场，买点儿她和陈挚都喜欢的食材做晚饭。
    而因为时小鹿把做晚饭当成了工作之余的休閒，所以她一直不同意將原来的住家阿姨再请回来。
    那段日子，每到下班时间，陈挚一定是归心似箭的。
    等他回到家，晚饭早已被摆上了桌。
    他一推开门，最先迎上来的，是笑意吟吟的时小鹿。
    她总是张开双臂拥抱他。
    紧隨其后的，是兴奋疯癲的臭豆腐，围著他的两只脚转圈圈。
    晚饭后，陈挚会抽出一个小时，对白天时小鹿编写的教材英文部分仔细斟酌，力求將里面的英文达到无可挑剔的母语水平。
    然后，他们最经常做的，是窝在沙发里，一起看一部奈飞出品的电影。
    那样的生活，会让你感到平静、快乐、人间值得。
    一个月后，时小鹿的第一本教材编写完毕。
    陈挚让教学主管向远去找印刷厂帮忙印刷，並装订了十本进行测试。
    结果，用过的学生都讚不绝口。
    他们说，新教材最突出的特点有两个。
    一：每一课的內容都比旧的教材更有趣更好玩，让人印象深刻。
    二：新教材解释语法的英语，更能让学生明白和理解。而旧教材用来解释语法的英语，他们是越看越糊涂。
    既然新教材获得了100%的好评，那么陈校长没有理由不换掉旧教材。
    而教材的作者时小鹿，更是没有理由不继续编写下一本。
    但是，要保证每一课的內容都风趣幽默，並非是那么容易的事。
    偶尔会为了让一两句对话更有笑点，时小鹿常常需要绞尽脑汁。
    但有时候，她真的感觉，自己都快把脑汁给绞出来了，也没能获得一星半点儿的灵感。
    这种时刻，陈挚便会被她逮住，强行做英雄。
    “嘿！陈挚！新书第五课的对话，我越读越觉著尬。”
    “怎么讲？”
    “就仿佛是在为了玩梗而玩梗，特別生硬和不自然。”
    “要我说，你在没有灵感的时候，可以暂停一下，说不定去外面转一圈回来，无比巧妙的『梗』就从天而降了！”
    “那招我刚刚试过了，今天不好用！……对了，你们美国人，不是人人都很幽默吗？”
    陈挚笑起来：“即便人人幽默，也不能每分每秒都有梗好吧？”
    “不行！这回，你必须帮帮我！没有也得有！”
    “呔！哪里来的妖孽！如此蛮不讲理！”
    两个人同时爆笑起来。
    每每回想这些美好的瞬间，时小鹿都要感慨：那是怎样的一段神仙日子啊！

 第81章 从未厌倦

    2023年1月8號，中国解除了一切疫情管控。
    所以，陈挚自从接手了和美教育，那些被隔离在国门外，已经对再次入境磨刀霍霍太久了的外国人，便开始蜂拥而入了。
    当然，和美也被“蜂拥了。”
    到了4月中旬，陈挚几乎忙得双脚都没有时间著地了。
    “小鹿，我已经打算，彻底离开股市了。”
    “什么？！”
    时小鹿简直不敢相信，已经进入股市的人，还可以有毅力退出去。
    一旦入了股市这个坑，简直比吸菸还上癮！
    如果你不信邪，试图戒掉，那么就去问问那些吸菸多年的人，有几个能戒成功的！
    “陈挚！你竟然能为了事业退出股市？牛啊！”
    时小鹿的这些讚嘆绝对发自肺腑。她是太了解自己了。
    她对股市，就跟中了毒一样，戒不掉，根本戒不掉。
    “也不能算彻底退出。我把所有资金都挪去纳指etf了。投资纳指，可以一年时间都不用看。不像在a股做st，天天过得上天入地的。”
    “哈哈！上天入地！画面感好强！”
    “还有，我的音乐工作室也转让给键盘手了。我实在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照顾学校以外的事了。”
    时小鹿再次震惊。
    “音乐难道不是你一辈子的梦想？”
    “音乐那梦想，我从23岁追求到32岁半，差不多十年，已经对得起自己的了。”
    “那么，放弃音乐办汉语学校……你快乐吗？”
    陈挚非常认真而坚定地，一字一顿地说：
    “很！快！乐！”
    至於为什么会那么快乐。
    陈挚如此解释：“我每天都感觉，日子过得很有创意。不千篇一律，不呆板无聊。”
    “毕竟是跟人打交道，肯定比整天对著一堆机器的工作有趣嘛！”
    其实，时小鹿也发现，做了多年国际汉语教学，她仍然毫不厌倦。
    相反，永远都没有感觉少了新鲜感。
    因为，她在课堂上面对的，是来自形形色色国家的形形色色的人。
    有时候，你都不敢相信，世界上怎么会有那么多完全不同的文化、观点、標准、尺度……
    有一次给初级班上课，正好讲到国家这个话题。
    於是，学生们纷纷用刚刚学了三天的中文，做起了自我介绍。
    当然，你不能指望三天学习就可以愉快地用中文玩耍了。
    所以，初级阶段，时小鹿几乎是全英文教学。
    “我叫xxx，来自美国。”
    这是眼下，学生仅能说得圆满的三句话之一。
    其他两句是：
    “我今天x岁”
    “我是学生。”
    为了让课堂生动有趣起来，时小鹿当然得调侃一下咯。
    所以，她问那个美国学生：
    “听说，美国人很少学外语，因为他们认为，一口英语足以走遍天下。”
    她也只敢如此调侃美国人。
    根据她长达八年对不同国家外国人的了解，美国人是最大条的，也是最不敏感的。
    果然，美国人一点儿没有感觉到被冒犯。
    他很美国人地耸耸肩，道：“那是偏见。我就会说三门外语：西班牙语、法语和汉语。”
    眾人立刻爆笑：“如果你的其他两门外语也跟汉语是一样的水平，你还敢號称自己会三门外语？”
    美国人继续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在我的系统里，只要会说一门外语的『我爱你』，你就算会说那门外语了！”
    “呀！那我会说50门外语！”
    “才50门？按照他的逻辑，別说人类的语言，我连所有动物的语言都精通了！”
    美国人不服：“那你告诉我，猫怎么说『我爱你』？”
    那人张口就来：“喵喵喵。”
    美国人目瞪口呆：“就这？谁能证明喵喵喵就是猫语的我爱你？”
    那人反问：“那谁又能证明喵喵喵不是汉语的我爱你？”
    这回，轮到时小鹿惊讶了：“嘿！你这逻辑水平，可以媲美中国最著名的哲学家了！”
    “那位中国最著名的哲学家……他说过什么？”
    时小鹿便將经典的《庄子与惠子》说给了他们听。
    庄子看著水里的鰷鱼跃出，说:“鰷鱼悠然自得，这是鱼的快乐啊。”
    惠子说:“你不是鱼,怎么知道鱼的快乐呢?”
    庄子说:“你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知道鱼的快乐……”
    听得所有学生直接入了迷。
    接著，其他学生继续做自我介绍。
    出其不意的，小鹿老师就遭遇了极致的尷尬。
    那个漂漂亮亮的女生，漂漂亮亮地说：
    “我叫xxx，来自……”
    她说了“来自”二字以后，又咕嚕出来两个音节。
    然而！时小鹿完全没有接收到，那些音节被安排去负责哪些意思！
    女孩非常善解人意，又放慢速度，重复了两遍。
    糗了！听得时小鹿更懵逼了。
    女孩歉意地笑笑：“嗯……我来自一个很小很小的国家。”
    日本人建议：“我看见学校的前台，后面墙上有一张世界地图，咱们一起去看看，她说的那个国家到底是哪里！”
    眾人一致叫好。
    於是，十个学生加一个老师鱼贯而出。
    在杨清越身后的那张世界地图上，来自神秘国度的漂亮女孩，纤纤玉指一伸，指向了南太平洋的一个迷你岛国：诺鲁（nauru）。
    该国家，面积仅 21平方公里（比北京首都机场还小）。
    诺鲁曾是全球人均最富有的国家之一（靠磷酸盐矿暴富），但资源枯竭后经济就崩溃了。
    诺鲁没有首都，全国就一个环岛公路，开车20分钟即可绕国一圈。
    诺鲁因肥胖率全球最高，政府发起“全民减肥运动”，甚至把健康饮食写入法律。
    这个国家没有军队，国防靠澳大利亚“託管”。
    说实话，那天，小鹿老师可谓大开了眼界。
    她不但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第一次知晓了一个以前从未知晓的国家，还震惊地发现：
    从那样一个之前並不存在的国家来的人，竟然跟普通人没啥区別！
    而这种时不时就给她来一次“大惊喜”或者“大惊嚇”的工作，她又怎么可能会厌倦？！

 第82章 人间四月天

    无论有多么喜欢自己编写的教材，无论已经编写完的那个教材有多么受欢迎。
    每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冥思苦想有趣的对话，而这些对话还必须符合那个学生当下的水平；
    时间一长，时小鹿感觉，真的太孤单了。
    “陈挚，我编教材编得寂寞了。可不可以暂停一下？”
    “那你想做什么呢？要不隨便去哪里旅游一下？”
    “一起去？”
    “现在不行！学校最忙的时候！所以你只能自己去游山玩水嘍。”
    “一个人旅行？那不是更孤单？”
    “哎……我突然有了一个好主意。我敢保证：如果去做这件事，你百分百会小宇宙爆发。”
    “哦？什么事？”
    “要不……你先猜一下？”
    “给点儿提示嘛！”
    “好！你提问，我回答『是』还是『不是』。”
    “是我从来没有做过的事吗？我是第一次去做这件事吗？”
    “哈哈哈！我不知道你是不是第一次去做这件事，但我希望，你是第一次去做。”
    时小鹿冥思苦想了好一会儿，实在猜不到，他脑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於是，她一一列举了自己这辈子从来没有做过的那些事。
    “学潜水？”
    “不是。”
    “拳击？”
    “哈哈！不是！”
    “跳伞？”
    “拜託，小鹿！別啥危险係数越高你越说啥！”
    时小鹿决定放弃：“我拒绝继续猜下去。”
    好吧，陈挚决定放她一马。
    “我建议你去做的，是……我们去结婚吧！”
    what？！
    什么叫意料之外，情理之中？这就是了吧！
    其实很多人的婚讯，好像都是突然传出来的。
    之所以感到突然，一般是一对男女朋友在一起相处了很久，无论是他们自己，还是亲朋好友，早就习惯了他们打死也不谈婚论嫁的做派。
    所以等哪天，这对恋人突然昭告天下：我们要结婚了！
    那些人的反应常常是懵圈的：原来你们“也”想结婚啊！
    陈挚和时小鹿的婚事，杨清越是最积极的一个。
    当然，她並没有亲自上阵，而是推荐了一个当年帮她操办过婚礼的婚庆公司。
    陈挚让时小鹿决定所有细节。
    但只有一项，必须由他来敲定。
    那便是：结婚典礼整个过程的音乐安排。
    可能是转让了音乐工作室后，学校杂七杂八的乱事一箩筐，令陈挚再也无暇弹弹吉他，唱唱歌了。
    所以，在跟婚庆公司的老板討论音乐时，他感慨万端。
    “我都快忘记了，自己曾经是个音乐人了！”
    结果，老板推荐的所有音乐都被他全盘否定。
    他一手选择了从新郎新娘走进婚礼现场，到双方亲人致辞，到交换戒指，到切蛋糕时刻的所有背景音乐。
    至於其他，他完全授权给了时小鹿，发誓绝不干涉。
    时小鹿调侃：“假如我把婚礼现场选在了火星，你也没有意见？”
    “没意见！”他回答得斩钉截铁。
    那么，到底將婚礼现场选在哪里呢？
    杨清越突发奇想：“要想不落俗套，咱们就该做点儿不俗套的选择。生活！就是要过得有创意！”
    “比如……”
    “教堂！”
    时小鹿顿时感觉，这点子的確够……与眾不同、白里透红的。
    於是，两人在周日兴高采烈、激情澎湃地去了徐家匯天主教堂。
    上午10点整，她们尾隨著参加礼拜的人们，偷偷混了进去。
    待整个庄严而圣洁的礼拜仪式结束，她俩才穿过重重往外走的人群，来到了神父面前。
    非常神奇的是，並不信教的二人，在面对神父朝她们温暖一笑的那一刻，原本波澜不惊的內心突然也虔诚了起来。
    得知了二人的来意，神父依然温暖地微笑。
    “新郎和新娘是天主教徒吗？”
    时小鹿怯怯地问：“必须两个人都是吗？只有一个不行吗？”
    “不可以的。”
    ok！剧终！
    出了教堂的门，杨清越大为感慨：
    “得！原来『平时不烧香，临时抱佛脚』，真的行不通！”
    “哈！原来神的爱也是有条件的。我们爱他，他才能爱我们。”
    教堂不给用，时小鹿只得同意婚庆公司老板的推荐：草坪婚礼。
    “哪里的草坪？”
    “俏江南。”
    “俏江南？！”
    杨清越跟时小鹿同时惊呼。
    前者急问：“就是汪小菲、大s、张兰他们纠缠不清的那个俏江南？”
    老板笑坏了：“什么乱七八糟的！从2017年以后，俏江南就跟张兰没有任何关係了！”
    “可直到现在，一提起俏江南，人们的大脑里，还是会第一时间就蹦出来那三个人！”
    “唉！名人效应嘛！”
    说话间，老板已经取过来了他的平板电脑。
    他让两人欣赏，他以前承办的俏江南草坪婚礼的美照。
    不可否认，那些照片，每一张都美轮美奐。
    湛蓝的天，奶白的云，粉色的晚樱。
    意气风发的新郎，娇艷嫵媚的新娘……
    时小鹿最终敲定：“就俏江南了。”
    “婚礼定在哪天？”
    “我们想定五月……”
    时小鹿还没说完话，就被老板打断：
    “五月的每一天都被订完了，你们看看，要么预订6月，要么预订4月仅剩的两个星期。”
    “为什么会这样？五月爆满，四月底倒有空位？”
    杨清越“切”了一声：
    “小鹿！你可真超凡脱俗！不食人间烟火！你难道不知道，五月不但天气最完美，还有五一长假？每年的五月跟十月，都是结婚最旺季！
    而4月呢？忽冷忽热不说，中国人对『4』这个数字还是敏感的。能避开就要避开。”
    “我的天！这么多说道！”时小鹿用手捧住脑袋，浑身崩溃状。
    杨清越又问：“老板，能否跟俏江南確认一下，四月份还有哪天可以预订？”
    老板立刻给餐厅经理打去了確认电话。
    放下电话，他对二人如实相告：“4月27和29號！只有这两天了！”
    “天哪！万万不可在4月27號这天结婚！”杨清越突然尖叫。
    “为啥？”时小鹿被她叫得蒙圈。
    “427！谐音……死儿妻！”
    “那就4月29！”

 第83章 谢谢你爱我

    时家父母得知了女儿的婚讯，第一个问题便是：“你俩领结婚证了吗？”
    时小鹿犹如被当头棒喝：“对呀！怎么把这事儿忘了？”
    由於陈挚是外籍人士，他们必须去上海市涉外婚姻登记处领证。
    时小鹿赶紧打电话去询问，他们都需要带什么东西过去。
    对方非常热情又职业地回答了她。
    时小鹿將对方让他们携带的东西一一写了下来。
    掛断电话，她扫描了一眼刚才所列的清单。
    然后意外发现，除了陈挚还需要一张由上海美领馆出具的“单身证明”，別的资料可谓信手拈来，一应俱全。
    “哇呜！原来结个婚这么容易。”
    时小鹿对著母亲大人，好一通感慨。
    “可不是！现在连单位介绍信都不用了。”
    “希望將来，连户口本也不需要！”
    “呵！那就意味著，电影里那些从父母房间偷户口本去结婚的情节，咱们再也看不到了！”
    “妈！为什么电影里，那么多父母反对子女的婚姻？为什么现实里，你们跟陈挚父母一样，完全不干涉？”
    时妈妈翻翻白眼：“我估计，陈挚的父母跟我们一样，太了解自家的孩子了：我们哪儿敢干涉呀？我们干涉得了吗？”
    时小鹿立刻把眉头拧成了深深的川字：“瞧你说的！好像咱家被我统治了似的。”
    “呀！咱家原来没有被你统治了呀？”
    陈挚从美领馆回来，一进家门就大笑。
    “小鹿！我的单身证明已经搞定！”
    “什么？这么快？难道贵国相关人员不需要详细探查一下，你究竟结过多少次婚？”
    “哈！他们才不想浪费那工夫！”
    “啥意思？他们没有办法查询，你是否结过婚？”
    “他们是这样说的：我们没有能力去查那些个人隱私，但我们遇到过很多类似的情况，所以我们可以给你一个证明。”
    “什么证明？”
    “特此证明：我们没有查到陈挚先生的婚姻记录。然后，他们让我举手宣誓：我从来没有结过婚……就完事了！”
    “呵！如果你在美国有婚姻，我可就被你骗婚了……不！確切地说，你就犯了重婚罪！”
    “切！还重婚！说实话，没遇到你以前，我这辈子都不想结婚！”
    “呀！本大小姐第一次得知，自己有这么大的魅力，可以將一个不婚主义者成功困在婚姻里。”
    “哼！你那可不是魅力，而是……魔力！魔鬼一般的力量！”
    由於陈挚跟时小鹿这婚结得实在太闪电，所以很多细节都不得不省略。
    婚纱跟旗袍都是在附近的影楼租的。
    除了双方最直系的亲属，跟最铁的朋友，他们並没有邀请其他人。
    所以整个婚礼，人是特別少的。
    陈挚的父母是从香港飞过来的。
    他们带给新人的礼物，竟然是两人合作，画的一副油画。
    油画的风格既抽象，又现实：
    深绿的底色，两个红色身子，一眼便可认出是一男一女的两个人站在中央，顶著金黄色的头髮，相互凝望。
    这种用了很大心思，亲手製作的礼物，自然会触动人心深处最柔软的那一点。
    时小鹿对陈家父母说：“到现在为止，这是我人生中收到的最珍贵的礼物！”
    而她的父母则是简单粗暴，直接塞给了他们一套婴儿用品大礼盒。
    当时，新娘捧在手里，那叫一个尷尬。
    “妈，你以后还好意思称自己是知识分子吗？瞧你做的好事！比农村里的文盲老太太都俗气！”
    “嘿！结婚以后就是生子，你管这叫俗气？我们要是不俗气，哪里来的你？”
    时小鹿被噎，只得闭嘴。
    刚好，主持人那会儿正在宣布，结婚典礼正式开始。
    伴隨著一曲永流传的《婚礼进行曲》，时小鹿挽著父亲的胳膊，一步一步，走向陈挚。
    那一刻，她看到了他的眼里有泪光。
    其实，他们的爱情一点都没有什么惊心动魄和死去活来。
    就连好多人认为的，应该出现的“灰姑娘与王子”相爱后，必须出现的桥段：比如王子的父母拼死反对；
    或者像杨清越曾经预言的那样：陈挚的母亲试图用巨款劝退覬覦豪门的灰姑娘。
    然而，这些本该有的剧情都没有在时小鹿和陈挚的爱情里上演。
    他俩的爱情太一帆风顺了。
    而由於太过顺利，缺少了一波三折，因而也好像变得平淡了。
    但是，两人的婚礼致辞却让杨清越和向远都眼泪汪汪了。
    陈挚首先发言：
    小鹿，你可能不知道，爱上你有多么容易。
    认识你以后，哪怕只是在路上散散步，只是耳边传来一声鸟鸣，都会让我欢欣愉悦。
    从爱上你的第一天开始，我的生活就变得无比生动和有趣。
    你的聪明机智，你的调皮任性……从来没有一个女孩，如此贴近我的內心。
    我们第一次一起吃饭，你就被鱼刺卡喉；
    我们一起筹备商演，在机场被告知：我的护照號码跟机票上的不符合；
    我们去美国，在香港机场转机，因不知道联程机票不需要做移民登记，差点赶不上飞机而玩命地狂奔……
    小鹿，我珍惜跟你在一起的每一刻。
    谢谢上帝让我遇见你。
    谢谢你，让我爱你！
    这长长的爱情告白，不但听哭了时小鹿，还让在场的很多来宾开始揉搓自己的眼角。
    其实，时小鹿对陈挚说的话，开头是来自《伦敦生活》第二季里的一段台词：
    爱情糟糕透了，它让人痛苦、恐惧，让人自我怀疑、疏远他人，变得自私又神经质……
    所以，爱情是勇敢者的游戏，浪漫需要勇气。
    懦弱的人是不配拥有爱情的！
    所以陈挚，谢谢你这么勇敢！谢谢你爱我！

 第84章 孩子！孩子！

    陈挚只休了一周婚假，就工作狂一样地重返他的疯狂工作了。
    时小鹿呢，一样，重新回到新教材的编写当中。
    日子很快变得跟结婚前一模不两样。
    而仅仅又过了一个星期，杨清越失魂落魄地出现在时小鹿面前。
    一见面，她满脸都是世界末日一般的神情：“我就知道，我现在拥有的一切，会在一瞬间烟消云散的。”
    时小鹿被她唬了一跳：“什么意思？你老公破產了？”
    杨清越魂离了肉体一般，连说话的腔调都变得鬼里鬼气：“发生在我身上的事情，要比他破產严重一万倍。”
    见事態如此严重，时小鹿不得不审慎起来。
    她將杨清越拉进屋里，关上门，压低声音，像告密者一般，哑著嗓子问：
    “到底怎么回事？”
    “唉！”杨清越的那一声嘆，大有生不如死的味道，“我完了！我这辈子都完了！”
    她一边给自己判死刑，一边从包里掏出一本病歷，塞到时小鹿手里。
    一见是病歷，时小鹿的心陡然揪了起来：杨清越该不会是得绝症了吧？白血病？淋巴癌？还是“进行性肌营养不良”，俗称“渐冻人”？
    可是，翻开了病歷，医生的笔跡虽然一如既往地“狂草”，时小鹿却仍能看明白结论：继发性不孕。
    “什么？你得的是……不，不孕症？”时小鹿瞅著杨清越，一时竟然有些结巴，因为她感觉太好笑了。
    人家杨清越女儿都五岁了好吧？不孕？开什么玩笑！
    女人生孩子，似乎是水到渠成的事。
    虽然在上海，满大街都是治疗不孕不育的gg，时小鹿却从来没有感觉，这事儿跟自己的生活有什么联繫。
    念大学时，她曾一不小心，跟初恋男友有过一次“爱情的结晶”，两人毫无爭议地选择“流掉”那个不在计划內的生命萌芽。
    之后毕业，他们的爱情也无疾而终。所以，自她跟陈挚同床共枕以后，“避孕”便成了她当仁不让的大事情。
    所以，“不孕”一词是从来不曾在她的大脑里留下过痕跡的。
    杨清越期期艾艾：“疫情结束，我老公终於被派回了上海工作。
    没想到，二胎竟然成了他最关心的大事。结果，我俩不设防，竟然没有任何结果。我心里就开始不踏实了。
    一个星期前，便偷偷跑去妇幼保健院做了全面检查，医生的诊断结果，是“双侧输卵管堵塞”。
    “堵塞？还是双侧？”
    时小鹿对这些医学词汇似懂非懂。
    杨清越的脸色无限悲苦：“没错，双侧，所以，自然怀孕的希望是没有了。”
    “不会吧？堵塞不是可以通过手术疏通吗？”
    杨清越仍然是满脸半死不活的样子：
    “医生说了，我的情况特別严重，而且『已经』30高龄了，根本没有手术价值。”
    “啥？30岁就高龄了？他来自春秋战国吗？”
    “人家谈的是最佳『育龄』！”
    “管他什么龄！现代医学那么发达，连男人都能变成女人，生孩子还不是小事一桩？
    对了，不是早就有试管婴儿的技术了吗，既然自然怀孕已经不容易，那就藉助医学手段怀孕呀！”
    “试管婴儿？”杨清越惊诧，“我以前从来没关注过什么试管婴儿。
    上次在医院，医生的確建议我做试管婴儿。
    我一联想到科幻小说里，那些在科学试管里，靠人工营养液培养出来的婴儿，嚇得扭头就跑！”
    “我的天！你是科学盲人啊？有位诺贝尔医学奖得主，就是试管婴儿之父——英国生理学家罗伯特·爱德华兹呢！”
    “这事儿我也知道啊！可我以为，他就是把受精卵放到试管里，然后在试管里把婴儿培养270天呢！”
    时小鹿拍拍脑门：“让我怎么说你好！对了，既然你和我老公还有试管婴儿这条路，那就儘快去做吧！时间不等人，年龄越大，成功率越低。”
    杨清越像是个原本被判了死刑的犯人，突然间又被改判为死缓，一时间又哭又笑。
    “这么说，这么说，我还有的救？”
    “当然有救！”
    “可是，我仍然不晓得，我老公是否能接受试管。如果他娶的不是我，满可以通过自然方式，轻轻鬆鬆拥有第二个孩子。”
    时小鹿拉住她的手，好言安慰：“无论碰到什么困难，都要乐观应对，积极寻求解决办法，决不做逃兵！”
    “可是，现在二胎盛行，我老公和他的家里人特別想要个男孩……”
    “这正好是考验你老公的最好时机呀！之前，你为他赴汤蹈火地走天涯，现在你遇到了人生一劫，他对你会採取什么態度，可是他这个人值不值得你爱的参考標准啊！”
    “唉！为什么那么多女人，偏偏让我摊上这么痛苦的事情。”
    “你这样说就不对了，难道別人就该摊上这样的事？
    还有很多女人，连要一个孩子都是奢望呢！你至少有了一个女儿了！
    这样的事，无论是你摊上，还是別人摊上，都不是你自己能够左右得了的。
    依我的建议，这件事既然已经让你摊上了，那就接受下来，然后，解决问题，战胜困难！”
    杨清越总算恢復了些元气：“说的也是，已经摊上了，不接受，又能怎么办？”
    “接下来，你应该把真相告诉你老公，然后看看他的態度，再做下一步决定。”
    杨清越点头，站起身来，眼神中的绝望已经比她刚来乐土的时候淡化了许多。
    “我今天就把目前的情况告诉他，他对我是留是休，我都认！”
    时小鹿当胸给了她一拳：“什么话！相信自己，也相信他不是无情无意之人！”
    “或许现在，因为有试管婴儿这条退路，他还对我保留情谊，但日后呢？万一日后试管失败，我们註定今生不会拥有一个儿子了，他还会对我有情有意？”
    “实在不行，你们还可以收养一个儿子嘛！”
    “得！打住吧！越说越绝望！”
    杨清越满怀心事地离开。而时小鹿，竟然也在剎那间，心事茫茫。
    人生际遇常常风云突变啊。
    虽然杨清越跟她老公两地分居多年，但突然因为两人都想要二胎，似乎可以因此重修已经有裂痕的婚姻。
    但偏偏，上帝不想让他们有第二个孩子！
    时小鹿正为自己最铁的好友扼腕嘆息呢，突然，让她做梦都想不到的事儿，出其不意地就发生了。
    周六，她跟陈挚回小鹿的父母家蹭晚饭。
    因时家住在二楼，所以，他们选择了走楼梯。
    就在他们马上要进入过道的时刻，二人听到了邻居跟时妈妈的谈话。
    “开心呀！女儿结婚啦！”
    “可不是嘛！终於大事完毕了！”
    “听说小鹿30岁了？”
    “没错儿！生日都过了！”
    “呀！30岁了，生孩子的事儿可要上心了。”
    “他们自己的事儿，让他们自己决定。”
    “你不知道，现在的人啊！操心的事儿可多呢！结了婚，过了30岁还没有孩子，人家就背后议论你：肯定有什么病！生不了！”
    “我……！”时小鹿一声国骂差点出口。

 第85章 哼！生一个给你们瞧瞧！

    人可真是一种奇葩的动物。
    以前吧，別人在时小鹿面前谈起小孩子，她浑身上下都是抗拒：“每个女人都能生孩子！有啥可得瑟的！”
    “小鹿！生孩子要趁早！”
    “我又没说不想生。”
    “时小鹿，打算生几个呀？”
    “切！一个都还处在混沌状態，还几个？”
    直到她第一次听说，30岁的已婚女人，若还没生孩子，人家就会不管不顾，硬生生给你扣上“不能生”的耻辱帽。
    她这才突然不淡定了。
    陈挚倒云淡风轻：“隨她们说去唄！我们又不需要活在別人的议论里。”
    “可我就是不服：『不想生』跟『不能生』完全是两个概念，她们凭什么信口雌黄？”
    “只要不在乎，她们的话就是放屁！”
    时小鹿大笑：“你真的一点儿不在乎？”
    “为什么要在乎？她们说得再难听，也不会让我们身上少块肉！”
    “哈哈！你活得可真瀟洒！但几乎没有人能做到，对別人的议论置若罔闻。
    我就听说过这么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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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位事业辉煌的女高管，面对『她不能生』的流言蜚语，一气之下怀了孕。
    然后她挺著大肚子，到议论得最凶的那几个人面前说：
    我明天就去流產。我怀孕就是为了证明我能生，但我不想生！”
    “我去！这也太狠了吧！你可別为了向別人证明什么去怀孕！”
    “为什么不？哼！我就要生一个给他们瞧瞧：我到底能不能生！”
    “小鹿！你是在开玩笑吧？”
    “我很认真好吧？我就是要证明一下：我能生！然后打她们的脸！”
    “不会吧？”陈挚大惊失色，“然后，你也要学那个女高管……证明完了，就去流產？”
    时小鹿笑了个半死。
    “陈挚！你不会把我的玩笑话当真了吧？我有那么神经病吗？”
    “那就好！那就好！”陈挚如释重负，“刚才嚇死我了！”
    “你也真是！不了解自己的女朋友，难道还不了解自己的老婆？”
    “你！又开始秀文字游戏了！”
    两人正天马行空，胡说八道著，时小鹿突然到了杨清越的简讯：
    “小鹿！气死我了！我换了家医院。医生说，输卵管堵塞根本没有那么严重。更何况，我才30岁……”
    “哈哈！上一个医生说，你『已经』30岁了，这个医生说，你『才』30岁！我从来不知道，汉字这么玄妙！”
    “该死的医生！”杨清越也笑，“『已经』30，跟 『才』30可不是一个概念！”
    “新医生什么建议？”
    “儘快做输卵管疏通手术，然后坐等『好运』！”
    “恭喜恭喜！”
    “嘿！那你什么时候『好孕』？”
    “我靠！怎么一夜之间，全世界都开始关心起我的『孕事』来了？”
    “哈哈！让我告诉你为什么吧：因为你自己开始关注这件事了！结果就是，身边的任何风吹草动，你都能捕捉到！”
    真的？真的是这种情况？
    “哎，小鹿，说实话，家里有个孩子可能还真挺好玩的。”
    时小鹿和陈挚窝在沙发里看《魷鱼游戏》的时候，突然就感慨了。
    小鹿问他：“杀人游戏给了你要孩子的灵感？那你的灵感来源也太玄学了。”
    “我在跟你说正经事。”
    “那么让我正经地跟你说：我从来没有想过，也从来没有说过，『不要』孩子，对不对？”
    陈挚认真想了想：“也是。”
    “我只不过贪图我俩的二人世界。我希望这样的时光更久一点。”
    “有个期限没？”
    “两年！”
    “没问题！那谁不是说了吗？快乐的日子总是过得飞快。跟你在一起，每天都像在热恋！两年还不是一晃而过？”
    听了陈挚如是说，时小鹿突然发现，自己这个人有多拧巴：
    如果陈挚说的跟其他那些出土文物一样：什么最佳育龄是25-30岁啦，什么再不生恐怕就生不出来啦……
    她可能立马给他懟回去：小孩子烦死人了！要生你自己生吧！
    可偏偏，陈挚的態度是：你决定，我隨意！
    结果呢，突然间，她就特別想跟他生一两个孩子了。
    “走呀，陈挚！”
    “嗯？去哪儿？”
    “make baby（造人）呀！”
    才几日不见，杨清越又闹么蛾子了。
    五月中旬，乐趣哥发了一篇令人盪气迴肠、让你忍不住泪眼婆娑的帖子：
    st榕泰。这支票我不多说。
    信我的，满仓它。
    天时退市有我的责任，所以，我一直对天时的受害者心存愧疚。
    这支票，是我给天时曾经持有者的礼物！
    谢谢你们对我的始终相信！谢谢你们的不离不弃！
    自从陈挚变成了四人群里其他三个人的老板，其他三人便再也不敢在群里聊股票了。
    於是，他们仨又偷偷建了一个三人群。
    向远：“呀！乐趣哥这话说的！也太煽情了吧！”
    “我都要看哭了。”
    时小鹿抹了抹眼角：“我已经看哭了。”
    杨清越：乐趣哥这样的男人，又有钞能力，又有责任感，又温暖又仗义……爱了爱了！
    时小鹿：“哈哈！杨清越！你整天笑我对乐趣哥著迷，我看你才是他的正宗痴！”
    “对，我是痴我承认。跟你说，乐趣哥现在比老公靠谱，现在我的生活里，没有老公可以，没有乐趣哥可不行！”
    一句话，看似在轻鬆玩笑，却並没有人去接这个梗。
    这足以说明，这玩笑开不得，也足以说明，这並不是一个玩笑。
    所以，时小鹿给她私信：“你到底什么时候把我的建议重视起来啊？
    要么让你老公调回上海，要么你去广州投奔他！
    目前这种长期分居的情况必须马上结束！马上！”
    “你没有孩子，当然说得轻巧！他现在在广州住的是单位给租的一室一厅，如果我带著女儿过去，三个人怎么住得下嘛！”
    “你可真搞笑！你老公年薪至少50万吧？你们在上海，房贷车贷都没有！別跟我说，你们在广州租个三室一厅会造成生活困难！”

 第86章 婚姻给了她什么？

    “別忘了我们有小孩呀！上海的教育资源广州怎么能比？”
    “你就气死我吧！到底是婚姻危机重要？还是你们孩子的教育重要？你们要是婚姻出了问题，孩子的教育还重要吗？”
    杨清越开始沉默。
    良久，她才说：“有些细节，我不太愿意跟你说。
    其实，我现在很怕他回家。怎么说呢？
    疫情以前，他一年也回不了几次家，可每次回来，对我来说都是灾难。
    具体说不好，反正就是这也不对，那也不对。
    我跟他聊，他嫌我吵，我不吭声，他又说我冷淡。
    所以他不回家对我来说简直是天大的解脱。”
    “疫情以后，你们不是已经开始进行二胎计划了吗？”
    “谁说不是呀！可他好不容易被调回了上海，完成任务一样跟我『合作』二胎计划，可二胎还没影儿呢，他就又被调去广州了。”
    “杨清越！你还想自欺欺人吗？”
    “我也知道出问题了呀！可我哪里知道怎么解决呀？”
    眼下的杨清越，就如同身陷一个阴暗密闭的小房间，困兽一般想寻一个出路逃走。
    然而没有——没有任何出路。
    但是大家又都清楚，这种情况是持续不了多久的，迟早会有一个突破口，只是在突破口出现之前，大家得过且过。
    每天太阳升起，感慨一声：又是新的一天！每天太阳落下，再嘆口气：又平安度过了一天！
    只是，谁都没有料到，爆发的那一天来得那么早，那么快。
    周六中午，时小鹿突然接到了杨清越的电话。
    小鹿！李野……他要离婚！
    如果说听到这个消息，时小鹿丝毫不意外，你会觉得奇怪吗？
    其实，每个人都知道这一天迟早会来，对不对？
    所以，小鹿做了一下深呼吸，然后问她：“你怎么决定？”
    “我？虽然过去几年，一想起他就又恨又气，但我从来没有真正想过要离婚。”
    老公都对她那样了，她竟然从来没有过离婚的念头？
    “李野肯定有新欢了。”小鹿斩钉截铁。
    “我问过他，他说没有。”
    “你信？”
    “说实话吧，他提出离婚后，我才注意到了一些不合理的细节：
    比如，从他衣兜里莫名翻出来一小瓶香水，他可是从来不用香水的一个人。
    当时我根本没想太多，只是出於好奇问他怎么回事，他回答得云淡风轻：是免费的赠品。
    以前吧，他钱大手大脚，给我们的生活费也是多到根本用不完。
    但最近，他突然就开始抱怨我太奢侈浪费了……”
    “不用更多证据了，你提到的这两点，就足以证明他外面有人了。”
    “可是他死不承认，怎么办？”
    小鹿当时心想：你一个结婚七八年的人，来问一个刚结婚半个月的人怎么解决婚姻问题？
    但她又似乎有一种本能的直觉，感觉应该这么做：
    “他既然打死也不承认，你就先假装什么也不知道。
    然后呢，你去广州，时刻盯牢他，別让別人再有机会。
    这边的一切不再重要。反正孩子你父母在帮著带，对吧？
    不用担心工作，你马上请假……总之，从现在开始，立刻、马上结束两地分居的日子！”
    “好！”
    因为事情十万火急，所以杨清越当晚就买了机票，一大早飞去了广州。
    本来，她跟小鹿商量的策略是假装不知道他外面有了女人。
    然而，当她拿出钥匙，打开房门的第一瞬间就知道，她根本无法假装！
    玄关处，明目张胆地摆放著女士拖鞋。
    走进卫生间，每样洗漱用具都是成双成对。
    然后，她进了臥室，一只粉色文胸就那么目中无人地躺在那儿，充满讽刺，也充满了挑衅。
    杨清越提前给李野发过她的航班信息，她压根儿就没设计过任何“捉姦”之类的戏剧性桥段。
    所以，忍著揪心揪肺的痛，她给他们留出了足够的时间去“清理”犯罪现场。
    然而，他们竟然连“清理一下”都不屑去做。
    所以，现在背叛婚姻的人都可以这么囂张了吗？
    他们完全无视她的存在吗？
    她给他发去简讯：我已经到家了。
    他回覆：在忙。
    没问题，总要下班嘛！
    但是，她一个人等啊等啊，一直等到了晚上7点，他依然没有回来。
    她知道，他想躲她。
    所以，她发去信息：问题总要解决，对吗？我们见面，解决问题吧。
    不久，李野推开了房门。
    跟他对视的剎那间，她无法自控，泪水决堤。
    跟时小鹿提前商量好的应对策略完全没有实施的可能性。
    所以，她决定完全跟著自己的心走：没有计划，没有套路，没有假装。
    於是，她首先握住了他的手。
    那一瞬间，她看到，他的眼里是有泪光的。
    所以，他对她並非完全没有留恋的，对不对？
    “告诉我，她是谁，好吗？”
    “其实她是谁根本不重要，是我们自己的婚姻出问题了。”
    又来！雷同的论调和台词，是不是在影视剧里被重复了千万遍？
    真是骗鬼去吧！
    什么我们离婚的原因不是她，什么没有她，我们也会离婚之类的。
    若真如此，那就在认识她之前就把婚离好了才有说服力！
    然后呢，杨清越就跟所有在此境遇下变得很没有出息的女人一样没出息。
    她痛哭流涕：“有问题了就解决啊，我有什么不好，你告诉我，我可以改啊。”
    为什么有人就是不知道，如果一个人不爱你了，那么你不论做什么都是错啊！
    就如你丟三落四这个坏毛病。
    他爱你的时候，你就是可爱的小糊涂蛋；不爱你的时候，你就是“这么点儿事都干不利索！”
    假如你不爱做家务，那么他爱你的时候，你就是娇滴滴的小公主，两手当然不能沾阳春水；
    但不爱你了，你就是“连家务都不做，这样的老婆娶来有啥用！”
    所以啊，当一个人满眼都是你的时候，你能有什么不好呢？而当那个人决定抽身离去的时候，你又能有什么好呢？
    真是傻蛋杨清越啊！何必要问他自己有什么不好？
    不爱了，你就变得什么都不好了！

 第87章 没有爱就要很多钱

    果然，李野开始列举她的种种罪状，仿佛她已然成为十恶不赦之人。
    “我在生病，给我递水端药的是她不是你。”
    “问题是，分居的生活是我造成的？我也有生病的时候啊，有人给我端茶递水吗？
    甚至咱们的女儿得了重感冒住院，都只有我一个人跑前面跑后。”
    “我在外面，人人对我尊敬，喊我李总李总的。
    可看看在你那儿，你从来都不会对我好好说话，不是喊，就是吵。”
    “原因是什么难道你不知道？你好几个月不回家，回到家还是一声不吭，对我爱答不理。
    我只是想跟你沟通而已……”
    李野的面色突然阴沉：“你刚刚不是说让我指出你的缺点，你会改吗？
    难道就是这种吵架的態度？还有必要继续聊吗？”
    杨清越立刻软了下来：“好好好，咱们先不要爭论谁对谁错了。
    现在是，我们的家庭开始有了外来人，我们要一起保护自己的婚姻不受到伤害。”
    “这事儿……我会处理好的。”
    “告诉我她的微信吧，我想跟她好好聊聊。”
    “我说过了，我们俩的事跟她没有关係。”
    瞧！这满满的保护欲！
    可惜的是，他拼力保护的是外面的她而不是家里的她。
    杨清越只觉得扎心。
    李野突然看看表：“还没吃晚饭吧？我给你叫个外卖。”
    仅仅帮忙点了个外卖，就又把杨清越给感动到了。
    她心里暗想：他毕竟还是关心我的。
    这得有多缺爱！
    在她一边吃饭，一边回顾两人相识、相恋、结婚、生子的所有细节，说得两人竟然泪眼相看了。
    所以那一刻，杨清越確信“妥了”。
    等她吃完，他提议：
    “你呢，明天先回家，我会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的。”
    然后他立刻、马上就给她买了第二天的机票。
    所以呢？
    所以，她就那么乖乖地又被送回了上海。
    时小鹿接到杨清越的电话，被气了个半死：
    “我不是说过，赖也要赖在广州吗？！我不是说过，你不能再给他们俩任何机会吗？！”
    “可是他让我先回来，说他会处理好那边的问题。”
    “所以你觉得，他所谓的处理好，就是跟那边的分手？”
    “难道不是吗？我们俩一起聊我们从认识到恋爱，然后结婚生子……他都哭了。”
    “所以你觉得，你已经让他回心转意了。”
    “是啊。”
    “清越啊，难道你没有想过，那个女人也会跟他来一番促膝长谈，人家同样会对那边回心转意呢？”
    杨清越心惊，立刻给李野发信息、打电话。
    结果是一律无回应。
    不久，他接到了一个陌生號码的来电：“杨女士你好，我是李野先生的律师，负责您跟您先生的离婚事宜……”
    从那一刻开始，无论她怎么要求、哀求、恳求他跟她亲自谈谈，他都只有一句冷冰冰的回覆：
    “跟我的律师谈吧。”
    再见到杨清越，时小鹿差点哭了。
    她5月20號飞去了广州，5月21號就被送了回来。
    不过是一两天的光景，一个丰盈润泽的小女人就变得憔悴而沧桑，淒悽惨惨戚戚。
    “小鹿，怎么办？怎么办啊？”
    唉！这可真难为她了。
    不过，即便没有经歷过很多年的婚姻，也应该知道：既然抓不住人了，那就得多多抓住钱！
    “清越，考虑儘可能地多分些財產吧。”
    “他的律师跟我说了：他想把上海这套现价800万的房子给我们女儿，给我绍兴那套价值120万的房子，外加一百万现金。”
    “別同意，你呢，把上海的这套房子要过来，这是重中之重！重中之重！別的都好说！”
    “他会同意吗？”
    “什么他他他的！他是国王吗？他说什么你就必须听什么吗？他若不同意呢？”
    “那就耗著，让他走诉讼离婚的程序，那可有的等了。
    看他现在急不可待，迫切想快刀斩乱麻的样儿，或许你可以趁火打劫一下。”
    “趁火打劫？什么意思？我不明白。”
    “我知道，你们在上海的房產是他的婚前財產，所以如果通走法律程序，只要他够狠，你一个平方都得不到！
    但是，他现在想速战速决，很可能你要什么给什么，只要肯离婚。
    你可以利用这一点，告诉他，上海、绍兴，外加一百万现金肯给我，我马上离婚。
    你若来个拖字诀，到最后可能只会获得一半儿，还是在他心存愧疚，愿意多给你的情况下；
    若只讲法律不讲人情，那么上海的房子作为婚前財產你一根毛都得不到！绍兴的房子还是两人平分……”
    杨清越嚇到了：“明白了明白了。”
    “所以，趁他现在还对你心怀愧疚，趁他还处在『你只要肯离婚给我自由，你要什么我就给什么』，赶紧多要。
    否则，过了这个村儿，可就没这个店儿了！”
    杨清越仿佛突然就开了窍，立刻上网搜索到一位付费律师进行了諮询，律师回覆：
    1. 首先签署离婚协议，然后带著协议去结婚证颁发地办离婚。
    2. 带著离婚证和离婚协议，去上海房管局进行房產过户。
    隨后，她又给李野的律师发去信息：
    1.只要把离婚协议上给女儿的房產改成给我，我马上同意离婚。
    2.改好后，明天就可以来上海，面对面把协议签了。
    然后后天，是清明放假后的第一个工作日，咱们可以上午去绍兴办离婚，下午去房產局办过户。
    大约过了一个小时，李野竟然亲自发来了微信：我已经订好机票，明天下午三点到上海。
    小鹿问：“他没有明確表態，把房子给你？”
    “没有。”
    “记住，这一点绝不让步。”
    “我预感，明天见面后，他会针对这点，跟我討价还价。”
    “清越，明天我去你家陪你。大男人最想要的是面子，我相信作为婚姻过错方，当著別人的面，他不好意思討价还价。
    但是，千万千万不能让他知道，会有外人在你家。”
    “明白！”

 第88章 离婚离成了小富婆

    杨清越和李野约了下午三点见面，小鹿一点就赶了过去。
    长寧区，150平米的大房子，市值800多万，多么美好的一个家！怎么说不要就不要了呢？
    至於车子呀，股票呀，存款呀，跟这套房子比起来，半点儿都不值得提一下。包括他们在绍兴的一套房子，也不过100多万！
    所以，爭取到这套房子，才是重中之重！
    杨清越的状態比时小鹿预想的要好太多！
    她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有淒悽惨惨戚戚，而是淡定地拿出她修改过的《离婚协议书》，放在桌子上。
    “你看，最重要的一条已经改好了。这套房產归我。其他的改不改不重要。”
    她把重点的几条给时小鹿讲了讲：
    1. 孩子归我
    2. 这套房子和绍兴的房子归我。
    3. 200万存款转入我的帐户。
    4. 车、停车位归我
    5. 每个月给孩子1万块抚养费
    小鹿又惊讶又欣赏地盯牢她：“清越，你一直说自己没脑子，但好像，你很有脑子嘛！”
    “唉！要是一直有人给我依靠，我要脑子做什么用呢？
    你也知道，大学里我就依靠著你。工作了，还依靠著你。
    结婚了又依靠著老公。
    可一旦强大的依靠离开了，我不得把赶紧把脑子再搬回来？”
    说话间，门铃响起。
    杨清越过去开了门，李野一步踏了进来。
    “李野，真是好久不见了啊。”
    李野惊讶得跟什么似的。
    他一定做梦都没想到，计划中跟杨清越的离婚谈判会有外人在场。
    时小鹿很自然地解释了两句：“清越情绪不稳定，我有点担心她，所以决定过来陪她两天。”
    杨清越隨后將她修改过的协议推给他：我只改了一处，就是这套房子归我。其他的都没变，你只需要签字就好了。
    李野握住钢笔，看了眼新协议，面色冷峻：“我还是想把房子留给女儿。”
    杨清越的语气同样冷峻：“那你就走诉讼离婚的程序吧。听说至少得走两年时间。”
    时小鹿赶紧插言：“李野！清越这个人吧，你可能比我更了解吧？
    你认为，被她人生中唯一一个男人伤成了这样，她还会再婚吗？
    那么，房子给了她，最后不还是你们孩子的？
    退一万步说，將来她真的再婚，这套房子也是她的婚前財產啊，根本不会被別人占了什么便宜去。
    还有，你如果把房產给了孩子，將来她一个恋爱脑，在別人甜言蜜语的攻击下，卖掉房子给男人，那不惨了？”
    李野似乎有些动摇，又似乎依然犹豫。
    清越不耐烦了：“反正如果这套房子不给我，那么孩子也別跟我了，我养不起。”
    李野显然被她的话刺激到了，刚想发火。
    时小鹿赶紧说：“清越，我作为一个非常客观的旁观者来看，李野已经是非常非常够意思的一个男人了。
    你也不是不知道，有多少渣男，离个婚，巴不得让自己的老婆净身出户！”
    时小鹿的话呢，本来是想满足一个大男人的虚荣心，然后激起他的英雄主义，最后决定不再斤斤计较。
    但是，当她说完这些话才发现，好像，跟诸多渣男相比，在財產分割方面，李野真的做得挺慷慨的。
    因为，他不再犹豫，迅速在协议书上签了字。
    隨后道了声“再见”，转身离开。
    杨清越和小鹿面面相覷。
    他们设想了无数艰难谈判的场景，也预备了很多应对策略，但都没有派上用场。
    她们就这样得到了她们想要的结果：上海这套价值800万的房產归杨清越所有！
    接下来的事情，完全按计划进行。
    第二天上午，李、杨二人去绍兴办好了离婚，下午又马不停蹄，回上海房產局进行了房產过户。
    在晚上，杨清越就给小鹿打来电话：“房產证变成我的名字了！这套大房子完全归我啦！还有啊，两百万今天也转到我的帐户啦！”
    声音听上去相当愉悦。
    放下电话，小鹿感慨无限：原来真有离婚离成了富婆这回事！
    她掐指一算：价值800万的房產+绍兴价值120的房產+200万现金+价值50万的股票……
    臥槽！千万富婆啊！
    时小鹿原以为，身家千万的杨清越，很快就能把离婚一事看得云淡风轻。
    毕竟，多数女人被离婚时，之所以会要死要活，还是因为离开了自己的老公，她们根本无法独立生存——尤其是经济不能独立。
    而她，也貌似很平静度过了离婚后的最初一个星期。
    但在周六上午，时小鹿意外接到了银行打来的电话：
    “时小鹿女士吗？请您来我们xx路的建设银行一下！有位叫杨清越的女士，现在有点儿不对劲儿。”
    啊？！
    赶到了银行，时小鹿看到了这辈子都忘不掉的惊奇一幕：
    杨清越坐在银行的一个柜檯窗口前。而她面前，竟然是一座小山似的一摞一摞的人民幣。
    看到小鹿，她跳起来：“小鹿！小鹿！你说我该怎么办？怎么办？”
    “你慢慢说，慢慢说。”
    工作人员首先解释：“她呢，昨天预约我们行，说要取50万现金，今天呢，给她准备好了，她又不取了！”
    小鹿瞠目结舌：“现在谁还用现金啊？再说，你取那么多现金做什么？”
    “是这样的：我昨天感觉很不好，预感越来越强烈。我首先感到股市要崩盘，所以我一键清仓了st榕泰。
    然后我又突然读到一条新闻：一个人存在银行的两千万不翼而飞。
    银行却声称，他们没有责任，所以我觉得钱放在银行不安全，说不定明天就破產倒闭了。
    我就给银行打电话约今天来取现金。
    可来到这里一看！我的天啊！我哪里知道50万有这么一大堆！
    嚇死我了！我可只带了一个小双肩包啊！”
    就在剎那间，时小鹿意识到，刚离婚的杨清越，过去一周之所以表现得镇定而乐观，其实完全是心理受到重大创伤后的应激反应。
    据说这种反应通常有两种表现：一种是极度抑鬱，一种是极度亢奋。
    如今看来，她属於后者。

 第89章 被爱很重要吗？

    但无论是哪种，接下来的情况则会趋同：极度抑鬱和极度亢奋都会逐渐缓解，痛苦却会持续不断地蚕食他们被伤得鲜血淋淋的心。
    直到时间过去，伤口癒合，他们才能康復。
    这个时间需要多久？据说是以年为单位计算的。
    有人需要两年，有人需要五年，有人则需要一辈子。
    心灵刚受过重伤的杨清越，现在对整个世界，乃至整个“人类”都產生了深深的恐惧和不信任。
    所以她才会无缘由地担心股市要崩盘，银行要破產。
    唉！看来情字真的伤人啊。
    所以，人真的別去伤害別人，也不要被別人伤。
    赤条条来去无牵掛的一生中，但求一个不、伤、人。
    时小鹿揽住了她的肩膀：“清越啊，你首先要相信我说的话。”
    “相信！当然相信！如果连你都不相信了，我就没有敢相信的人了。”
    “好！那你听我说，股市不会崩盘。但你现在情绪极度不稳定，清仓就清仓吧，不然任何平常的波动都会刺激到你。
    然后呢，把这五十万再存回去吧。
    银行不会倒闭的，尤其是，这可是中国银行啊，四大行之一啊！”
    杨清越显然对银行重新恢復了信心，转身返回了柜檯。
    工作人员被搞得莫名其妙：“她这是怎么了？”
    “为情所伤。”
    “啊！”
    “陈挚，最近在学校，杨清越的状態怎么样？”
    “异乎寻常的好。以前都没见她这么活泼开朗。”
    “唉！只要是『不同寻常』，就一定不正常。”
    “小鹿！我明白你的意思。她是在努力假装，离婚没什么大不了的，一点儿都没有给她的生活造成不好的影响。”
    “没错，就是这么回事。我猜，她人前装得无所吊谓，人后可能房门一关，嚎啕大哭。”
    “啊！那我们怎么帮她呢？要不然，让她暂时別上班了！反正凭咱们的关係，她永远不必担心，我会解僱她。”
    “相反。她现在的情况，最糟糕的就是一个人待著。反倒是工作让她忙活起来，才不至於整天胡思乱想。”
    “倒也是。唉！『情』字真伤人啊！”
    晚饭刚过，杨清越就给时小鹿打来了视频电话。
    时小鹿接起来。
    手机屏幕上出现的，不是杨清越，而是她家的客厅。
    “小鹿，你看看！我家的大客厅！”
    “怎么，你家的客厅又添了啥新装备？”
    杨清越不答，擎著手机继续在自家的房子里游走。
    “瞧！这是我家的主臥。”
    “你在搞什么鬼？你家我又不是没去过。”
    “时小姐！你继续看！这是次臥1……这是次臥2。”
    时小鹿不再接她的话。
    “这是厨房……这是洗手间……”
    时小鹿打断了她。
    “清越，你女儿马上就6岁了吧？今年九月就该上小学了吧？”
    “她10月份的生日。所以还得等明年。”
    “这也太吃亏了。8月31號之前生的，今年都可以上一年级！”
    “是吃亏还是占便宜，谁也说不准！”
    “这话说得有道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就比如我跟李野的离婚：上海的这套大房子，是他的婚前財產。所以结婚7年，我从来没有感觉，这房子是我的。”
    杨清越说到这里，终於將镜头从她的家换成了自己的脸。
    “小鹿！你相信吗？现在！这套房子『真的』变成了我的！”
    “我当然相信啦！”
    说话间，杨清越居然又跑回房间，取来了房產证，將信息页懟到了镜头前。
    “小鹿！你看！户主只有一个名字：杨清越！”
    “我看到了。”
    然后呢，杨清越便关掉了视频，两个人只剩下了语音通话。
    於是，时小鹿便打开扬声器，將手机放到一边，自己该干啥干啥去了。
    因为她知道，接下来，便会是对方长达一个小时的倾诉。
    “小鹿，我可真想不通，一个人得爱到啥程度，才能为了新欢，做到拋妻弃子，净身出户？”
    前几次，时小鹿还会这样劝导她：
    “同样一件事，站在不同的角度，就会有不同的解释：他这么做，有自信的人会说，瞧！他还是对原配最有感情，最值钱的东西都留给了她！”
    “嘿！小鹿！经你这么一说，我觉著很多事儿都很玄学哎！同样一件事，真的可以有不同的解释！”
    “哈哈！世界上的一切事，都是薛丁格的猫：只要不打开那只盒子，怎样的猜测都是对的！”
    但连续几天后，时小鹿就发现，自己前一天把杨清越安慰得妥妥的，可第二天，她打来语音微信，又开始了对前夫跟其新欢的血泪控诉。
    於是，小鹿明白了：对方需要的不是一个安慰者，她只需要一个倾听者。
    所以，时小鹿再接到她的电话，便开始儘量少说话了。
    陈挚是这么建议她的：
    “小鹿！真正的帮助，不是一味地纵容她沉沦下去。適当的时候，你该敲打她一下：事情已经发生了，早点儿接受事实吧！不能总是活在过去。”
    “你说的对。但现在就敲打不合適吧？人家伤口还新鲜著呢！过段时间更好。”
    “但是，越早清醒越好。毕竟她刚刚30岁，还算年轻。如果还有再婚的打算，那么她必须儘快调整好心情。
    每个人都需要快乐。一个充满生命力的快乐异性，没有人不喜欢。”
    “一个被情所伤如此严重的女人，真的还敢再爱吗？”
    “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吗？……忘掉旧情的最好办法，就是开始一段新感情。”
    时小鹿当然不知道，杨清越每次掛断她的电话，都会跑去洗手间，大哭一场。
    是谁说过？不被爱的那个才是第三者！
    离婚这件事，几乎所有人都在对她说：“有多少人离婚，巴不得让妻子净身出户！但李野把最值钱的上海房產都给你了！所以，他做得还挺够意思的！”
    可是有谁知道，如果李野可以回来，她寧愿两手空空，一分不要！
    两人在大学二年级相识相恋，从校园课堂走进了婚姻殿堂。
    在她30岁的人生里，只有他这么一个男人！他是她的全世界啊！
    每个人都在劝她：“你现在不但有钱，还年轻，这个走了，下一个更乖！”
    但是，如果她跟他是为结婚而结婚的，那么离婚得到这么多钱財，她应该做梦都会笑醒吧？
    可偏偏，她要爱！她无爱不欢！
    “被爱那么重要吗？清越？”
    时小鹿曾经这么问过她。
    “不被爱，不如死。”
    “但是清越，人最不能控制的就是別人。你想想看，你要一个人爱你，那个人可以说『行』，也可以说『不行』！”
    “真相啊！”
    “所以，我们只能控制自己。没有別人来爱，就自己爱自己吧！別人爱不爱我，不要再看得比一切都重要了！”
    那么，被別人爱到底重不重要呢？

 第90章 回娘家

    “小鹿，这个周末，你有什么安排吗？”
    “嘿！杨清越！你这么问，肯定是『你』有什么安排咯？”
    “哈！什么都瞒不过你！周末跟我去绍兴怎么样？”
    “带我回娘家？”
    “没错儿！咱们一起回家，看看咱妈、咱爸，咱闺女，还有咱弟弟！好不好？”
    “那不要太好呀！”
    “陈挚要不要一起来？”
    “不带他！这回，我要独自去偷欢！”
    上了沪昆高速，不出意外的，杨清越又开始重提旧事和旧人了。
    “小鹿！你敢相信吗？李野的新欢居然千方百计，加我微信了。”
    “哦？你怎么知道是她？”
    时小鹿突然意识到，狗血剧情即將上演。
    “新欢……”
    “清越，咱们给她起个名儿怎么样？……小茶？”
    “不行！小茶……咋听上去还怪好听的！”
    “那么，小……”
    “什么小小小的，谁敢保证，她比我年轻？”
    “这倒是！你俩谁大谁小，还真不好说。她微信名叫啥？”
    “时光旅行者。”
    “那咱就叫她光光。寓意：早晚输光光！”
    “哈哈哈！小鹿！这个名字起得好解气！以后，李野这个名字我也不提了！咱就叫他前夫哥！”
    “好！断舍离，就要断乾净！……那么，光光是怎么联繫上你的？”
    “我猜，是咱前夫哥告诉她的。瞧瞧！这有多宠溺！在广州的时候，我跟他要过她的微信，人家死活不给的！”
    “唉！不提前夫哥了。光光加你微信的时候，是怎么通过验证的？”
    “她谎称是前夫哥的同事，我开始还真信她了。后来才发觉，越来越不对劲儿：她跟我聊的话题，全是针对前夫哥的各种彩虹屁！
    比如：李总在我们公司人缘可好啦！上上下下都喜欢他啦！
    李总简直是我们公司所有女性的偶像啦……
    然后我点进了她的朋友圈，她设置的竟然是三天可见。
    这就奇怪了！跟我交朋友，她的生活圈却又对我躲猫猫！”
    “清越！我觉得你分析得八九不离十。这人肯定就是光光了。那么，你是如何对付她故意秀恩爱的？”
    “一旦我琢磨过来这个人的真实身份，就怎么折磨她怎么来：她不是一再说，前夫哥在公司人见人爱吗？
    我呢，偏偏这么说：他再有人缘，对我来说也是一坨屎了！
    还没跟我离婚，就跟外面人好上的那一刻，他就配不上我了！”
    我已经不要的东西，別人谁爱要谁要！拿走！不谢！”
    “杨清越！你够狠!后来呢？”
    “后来吧，这女的还真挺受虐狂的。不断来找我聊：听说，李总对他的新太太可好了。最近刚刚在广州买了120平米的新房子，房產证上写的是太太的名字。”
    时小鹿大为惊嘆：“这女的傻不傻呀？即便以前没有暴露身份，这句话也够暴露100次的。”
    “我管她呢！她来找虐，那我就隨她愿唄！於是，我立刻嚇唬她：
    哎呀！太谢谢你了！我们离婚才一个月不到，所以他不可能短期內赚那么多钱！这说明，他隱匿了自己的婚內財產。好！他就等著收律师函吧！”
    “结果呢？”
    “肯定被嚇个半死呀！从此消停了好一阵子！”
    “哈哈！杨清越！我是越来越佩服你了。”
    杨清越和老公离婚，双方的父母至今都还被刻意隱瞒著。
    “早晚得告诉他们呀，”时小鹿嘆气，“伤心是肯定的，但瞒得过初一，瞒不过十五。”
    “我今天就会跟他们讲。”
    “如果他们知道，女儿和上海的房子都归你了，还得到那么多存款，应该安心不少。”
    “应该是的。”
    绍兴的房子买的时候80几万，如今市值120多万。三室两厅，地段在绝对的绍兴市中心。
    考虑到房子是需要人气来养护的。如果没人住，装修得再好，时间一长，也必定破败。
    所以，杨清越把这套房子装修好以后，她的父母就一直住在里面。
    女儿出生后，两位老人更是爭著抢著要帮忙带。
    於是，小姑娘跟著外婆外公，在绍兴一待就是五年多。
    杨清越有个小她三岁的弟弟，在绍兴市开了一家不大不小的公司。
    赚了些钱后，他就在父母住的附近买了两套房。一套自住，一套出租。
    两年前，弟弟结了婚，生了一儿一女。
    杨清越的父母於是说：“带孩子，一个也是带，三个也是带！”
    结果，现在的这套房子里，常年住著两个老人，和三个孩子。
    当初，这房子开暖房会的时候，时小鹿就来过一次。
    所以，杨家父母一见到她，没有惊讶，只有欢喜。
    “是小鹿呀！听说你刚结婚了，怎么没把老公也一起带来呀？”
    “那个人不好玩，不带他玩！”
    “哈哈！小鹿！你还是这么爱说笑！”
    杨父望向正抱著女儿亲了又亲的杨清越，喊道：“闺女！往年李野再忙，五一也来家里的，今年怎么没来呀？”
    这话一出口，时小鹿顿时感觉，心臟就像是被人用带倒刺的钝刀一下一下地割，每跳动一下，都带来一阵难言的痛。
    “忙唄！”
    杨清越隨意应答了一句。
    然后，她开始拉起女儿的双手，按照小傢伙的指点，亦步亦趋地跟她学跳舞。
    那一刻，如果是个陌生人，看到这一家子的其乐融融，定然会被触动心灵最深处的那份柔软。
    然后，还会自以为是地感慨：“人生多美好啊！”
    只是，局外人哪里晓得，这“幸福人生”的画卷背后，是一个失婚女人支离破碎的心。
    日后，这颗心能否被缝缝补补地修好？
    谁知道呢！
    对杨清越和时小鹿来说，那真是一顿难熬的晚饭。
    杨家父母看上去越轻鬆快乐，两个人的內心越煎熬。
    5岁小姑娘越显得天真无邪，不知愁为何物，越让人不忍去想：她的爸爸已经离开了她们的家。
    晚饭过后。
    江南的五月天，夜色温柔。
    杨清越將父母叫到走廊上。
    “爸！妈！跟你们说个事……我离婚了。”

 第91章 st榕泰 龙头之姿！

    拋出了离婚这个重大利空之后，杨清越未等父母反应过来，就赶紧將诸多利好讲给了他们听。
    “你们真的不用太为我担心。你们也知道，上海的房子有多贵，现在那套房子完全属於我一个人了。
    另外，我还得到了两百万的存款……”
    父母当然是万万没有料到这一出的。
    他们最初的反应，出奇地一致：沉默。
    良久，杨父才慢悠悠道：“你也不用为我们担心。我俩的银行存款加起来也有个几十万，养老是没问题的。”
    说完这些，他好像就不知道还有啥好说的了。
    而杨母，则是嘴巴张了又张，最终什么话都没说。
    杨清越上前搂住母亲的肩膀：“妈，咱们回屋吧。”
    第二天，早饭一过，杨清越和小鹿就往上海赶了。
    车子刚进上海市区，前者便突然接到一个陌生来电。
    “杨清越女士吗？是这样，李野先生委託我办理他迁户口的事情……”
    杨清越將车停到路边，发火道：“他这又是闹哪样？还委託你来办这事儿！怎么，离个婚就不共戴天了？一辈子永不见面了吗？別忘了！他还是孩子的爸！
    迁移户口需要我手里的户口本是吧？让他亲自跟我要！”
    “杨女士，我只是受他委託……”
    “你转告他！我要確定，他后面能按照离婚协议上的承诺，按时付孩子的抚养费，那么一切好说！否则！別怪我六亲不认！”
    说完，她气冲冲地掛断了对方的电话。
    “怎么，李野要迁户口？”
    “是啊。”
    “我去！这说明人家已经再婚了呀！广州现在根本没有买房落户的政策，所以他只能靠配偶的关係迁！唉！这才离婚几天啊？
    这事儿做得真有点儿不厚道！再怎么急於討新人欢心，也至少等个一年半载吧？也算是对上一段感情的尊重吧？”
    杨清越冷哼了一声：“不是有很多人，上午领了离婚证，下午就去领结婚证了么？”
    “唉！只见新人笑，哪管旧人哭！”
    “小鹿，我跟你说，李野小看我了！老实人要是狠起来，可比明面上的『狠人』，还要狠上一百倍！
    现在，只要我不配合迁户口，他俩就得乾瞪眼！”
    其实，对杨清越而言，自从李野的嘴里吐出“离婚”两个字以后，一桩又一桩的伤心事便开始不间断地发生。
    如果说一件事就是一支穿心箭，那么第一次中箭可谓痛彻心扉。
    但是，后面接二连三朝她射过来的那些箭，虽然依旧疼痛，但她的痛感却一天比一天迟钝了。
    是谁说过？
    万箭穿心，习惯就好！
    “清越，李野不是一直在办理居住证转上海户口的事吗？怎么，还没办妥？上海户口那么金贵，他难道马上要放弃？”
    “居住证满七年+中级职称。他只差一年，就可以落户上海了。”
    “万里长征，只剩最后一步！这么大的好事，说不要就不要了？”
    “嗯吶！人家可真是为了真爱奋不顾身啊！”
    杨清越回到家，刚泡了杯咖啡，还没来得及喝。
    户口迁移代理人的电话又追了过来。
    杨清越对著此人，用最温柔的语气，说著最狠的话：“他亲自来找我，这事儿就有的谈。如果还通过代理人，那这事就没的谈！”
    结果，对方消停了好一阵子。
    5月过了一大半，时小鹿的社交活动突然多起来。
    5月19號，她父母邀她和陈挚回家吃庆功宴。
    时小鹿很蒙圈：“庆啥功？”
    “1999年的519行情啊！咱们家不是因为一支徐工股票而破圈成功了么？”
    “呵！『破圈成功』！好宏大的事件！”
    陈挚说：“既然事件宏大，咱们怎么能不参与？！”
    而在晚饭桌上，时爸爸又將当年，一条手机简讯改写了他整个人生的传奇，再度演绎了一遍。
    那时的他已经微醺：“我到现在还保存著那条简讯：徐工股份！江老板要做！跟上！”
    陈挚將他刚刚空掉的酒盅倒满白酒：“这事儿是够传奇的！”
    结果，在陈挚这个捧哏的极力配合下，时爸爸再度激情满怀，把几个人听了若干遍的“徐工股份，一年十倍”的跌宕起伏，又跟著一道，跌宕起伏了一回。
    但突然间，陈挚就问到了一个时小鹿从来没有思考过的问题：
    “您在股市里赚了那么多，按说会再接再厉，让財富继续滚雪球啊。但您为什么停止了股市投资呢？”
    时小鹿嚷道：“哎呀！我怎么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呢？对呀，爸！妈！为什么呢？”
    时家父母听到这个问题，意外地沉默了几秒钟。
    但最终，时爸爸还是开口了。
    “为什么再也没有碰过股票？因为同样一支徐工，既让一些人的財富翻了几倍，也让另外一些人丟了性命：
    我一个常常一起喝酒的哥们儿，低位的时候没有进，翻了5倍的时候，竟然借了高利贷衝进去了……结果跳楼了。”
    是的，若不是自己的女儿对股票如此热爱，时家父母真的已经与股市绝缘了。
    因为在那里，一念天堂，一念深渊。
    而恰恰是在2023年的5月19號，关於st榕泰,乐趣哥发布了一篇重量级帖子：
    自从榕泰成为退市风险警示股票，本人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希望它可以好好调整一下。
    但是没有，它一直拒绝调整。
    目前，它的价格比我的完美目標高出很多。
    而我之前判断榕泰市值应该会调整到十亿附近，也就是1.5左右。
    但似乎，好票不光我一个人中意，可能很多有眼光的人意识到了它的价值。
    有人问：榕泰会退市吗？我认为不会。
    榕泰的主业清晰，有一定规模和技术实力，而且是目前风口上的產业，它是资金青睞的標的。
    另外从资產结构看，其硬资產价值足以覆盖债务，再不济也可以走债务重组或者破產重整这条路。
    所以只要管理层好好谋划，榕泰会在下个年度摘帽，成为正常公司。
    本人在此预判：
    榕泰將会是2023年st板块的龙头之一！

 第92章 没了，真的没了

    “st榕泰！我梭哈了！”
    杨清越第一个在三人群里发来了消息。
    时小鹿本想劝她，不要那么激进。
    但转念一琢磨，人家已经身家千万，即便榕泰退市，也不过是50万没了。对比她的千万资產……洒洒水啦！
    所以她没有吱声。
    隨后，向远发来消息：“我也满仓了榕泰。”
    在那种氛围下，时小鹿仿佛根本没有了思考的必要。
    於是！当然！她也一键满仓了它。
    5月20號，这是个本来就很特別的日子，又恰逢周末，必然会成为很多人的狂欢日。
    而杨清越自然晓得，她找不来任何人跟她共度良宵。
    虽然无数个夜，她都如此独守空屋。
    但毕竟，在她的概念里，她是有家的。
    如今，这套大房子已经归她一个人所有。
    可在这一刻，她的心灵却似在外流浪，无家可归。
    因为，自从李野离完婚返回了广州，他便將她全网拉黑了。
    微信、qq、email、抖音……统统联繫不上他！
    她突然想起了女儿抚养费的事情。於是赶紧取出手机，查了查建行app。
    结果是……没有！
    按照两人的约定，15號是李野给女儿转生活费的日子。
    但是，已经20號了，她的银行卡没有任何新进帐。
    好！决定耍赖了是吧？！
    可以啊！只要你能承受由此產生的后果！
    从那一刻开始，杨清越的心中对李野仅存的那点儿依恋也被消耗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正有一股恨意，如野火般，腾腾燃起。
    她给曾经帮她起草《离婚协议》的律师发去了简讯：
    孩子的爸爸没有按《离婚协议》转抚养费。请你帮忙起草一份民事起诉书。
    律师建议：“在起诉之前，可以先给他发律师函。”
    “嗯？你仔细说说。”
    “简单说，律师函就是告诉对方，你已经委託律师介入了。
    如果他可以按照你们约定的金额，在规定期限內支付抚养费，就不会正式起诉，去告他了。”
    “哦！有点儿先礼后兵的意思？”
    “可以这么说吧。”
    “如果收到律师函后，他仍然拒绝支付，就將正式起诉他？”
    “没错儿！”
    “好！就按你说的办！”
    果然，李野收到了律师函，连一秒钟都没有耽搁，就把杨清越从微信黑名单里放了出来。
    他给她打了语音通话：
    “杨清越，你到底在搞什么？上海的房子都给你了！那原本是计划留给孩子的！你这是在闹哪样？”
    “你觉得自己做得很够意思是吧？自从离了婚，我完全联繫不上你！你也从来没有给女儿打过一个电话！”
    “女儿住在外公外婆家。我给两位老人打电话有点儿尷尬！”
    “就因为面子？你可真是！孩子怎么能没有爸爸呀？！她还那么小！忘掉面子，经常给她打打电话，可以吗？”
    “不说这些了。我收到了你的律师函！实话实说，跟你离婚，我几乎把所有財產都给你了。
    我自己只留了100万存款。前些日子在广州贷款买了房子，月供近两万。你可能还不知道，我太太没有工作。
    所以，你要一个月一万块的抚养费，我目前真的拿不出来。”
    “我太太”三个字，如一记重锤，狠狠砸到了杨清越的心头上。
    好痛啊！
    有时候，人突然遭遇重大变故，短时间內是懵逼的。
    比如杨清越的离婚：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经歷了被通知离婚；为了挽救婚姻，她跑去广州，却证实了李野有外遇；然后，她马不停蹄，找律师起草《离婚协议》……
    太多太多的突如其来，令她无暇顾及身上一道又一道的伤口。
    直到一切尘埃落定，在这一刻，曾经属於她的那个男人，清楚明了地在她面前说“我太太……”
    她才终於相信：她离婚了！
    靠！说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
    曾经那个她以为要“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男人，就这么永久地、彻底地走出了她的人生！
    李野这个人，在她这里就这么没了，真的没了……
    “哈哈哈！”
    杨清越突然无法自控地大笑起来。
    李野当然被笑得懵逼：“出啥事了？你笑啥？”
    “我在笑，当初为什么会相信你的誓言！你说过，会对我好一辈子的。”
    “唉！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咱们谈谈抚养费的事吧。每个月5000块，我现在的能力只有这么大！”
    “可以！”
    “我必须把户口从绍兴迁到广州。同时，也必须把我的档案关係和社保都转过去！”
    “可以！不过，你真的清楚吗？你在上海有积分。
    有这个积分，女儿才可以在上海读公立学校，还可以在上海参加中考和高考。
    如果你转走社保，积分可就没了！我们的女儿也就不可以在上海上学了。”
    李野长时间沉默。
    “哈哈哈！李野！我明白了，你在想，你们会有新的孩子……”
    对方依然沉默。
    “李野！我配合你迁户口！但我要对你说最后一句话：跟我离婚，你將来一定会后悔的！一定会的！”

 第93章 成功是最好的报復

    虽然清楚，不该把太多负面情绪倾倒给朋友，可一见到时小鹿，杨清越的意难平又开始波涛汹涌了。
    於是，她离婚前后的每一个小细节，时小鹿都是无一不知，无一不晓的。
    所以，当小鹿听说，杨清越对李野说出了“你一定会后悔”这样的狠话后，她突然就想到了復仇这个词。
    “清越，你不会……是想要化身復仇女神吧？”
    “要说没有过这个念头，那一定是谎话。”
    “嘿！你想要怎么报復？”
    “暂时还没想好。等我过了这段狼狈时期，我一定会好好捋一捋。”
    “清越，你要知道，一个人如果心里只有仇恨，就会变得面目狰狞。”
    “小鹿，你放心。报復有两种。一种是將对方毁掉，而另一种，是让自己成功！让对方望尘莫及！我要选择后者！”
    “我……靠！杨清越！你也太牛了吧！”
    “具体怎么成功，我现在根本没有头绪。我觉得，我需要休息。我感觉身心疲惫。”
    “你的意思是……辞职？”
    “不但辞职，我还要离开上海回绍兴。”
    “啊！”时小鹿万万没料到，她会这样安排，“清越，人都往高处走。即便你现在离了婚，也不至於往低处没命地跑吧？”
    “上海有房子，隨时可以回来。”
    “但是，如果你回了绍兴，孩子的教育怎么办？”
    “李野已经將他的社保转走了，这样他的积分就没了。所以，孩子本来也去不成上海的公立小学了。
    至於私立……一年至少十几万！我负担不起！”
    “你说的也对，一个大房子长在了上海呢！想回来隨时都可以回来！”
    “而且，我离开上海以后，可以把房子出租，租金至少一万！”
    “呵！包租婆啊！这可是最稳定的工作！而且永远不用担心失业！”
    杨清越的逻辑很简单：在上海纵然有时小鹿这样的铁桿儿朋友。但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所以也不好总去打扰她。
    而绍兴，是自己的老家，有父母，有弟弟。
    即便在外面受了天大的委屈，家人终归是会站在她的一方，为她挡风遮雨，给她疗伤治癒的。
    然而，她的所有美好设想，都在她跟父母打了一通电话后，被摔了个稀巴烂。
    “爸！妈！我要把上海的房子出租，然后回绍兴住。”
    父母立刻在电话那头炸开了锅。
    “好不容易在上海扎根了，再回来算什么呀！你让街坊邻居怎么看啊！”
    杨清越当场懵圈。
    “怎么？我回不回去，还要看那些人的脸色？凭啥？”
    “你知道人家怎么说你吗？……那么能赚钱的老公，居然没看住！”
    “我草！婚內出轨没人批评，倒搞起『受害者有罪论』了？”
    “清越！就算你给爹妈个面子，暂时先別回来。等你再婚了，找到更好的了，那会儿，咱们的腰板就又能挺起来了！”
    杨清越突然意识到，婚后这些年，她的所有荣耀都是李野带来的。
    很多同龄人还在掏空六个钱包，吭哧吭哧地攒首付，人家在上海的房贷却早已还清了！
    为了將一个在天南一个在地北的户口迁到一处，他又在杨清越的建议下，大手一挥，掏出80万，以杨清越的名字，在绍兴市中心全款买下了一套房。
    短短两年就升值到了120万！
    那会儿，她的父母是何等荣耀！
    “我家闺女，可真是老天爷送给我们的宝贝！谁也没料到，她能有这么大的出息！”
    “谁说不是啊！你家姑爷，在上海能买套大房子已经了不得了！还又帮你们在绍兴买了房！简直是万里挑一的人啊！”
    杨家父母自然被夸得飘飘然：“啊！没有没有！绍兴这套房，户主是我女儿的名字。”
    “她工作、过日子都在上海，肯定是不回来的了！这套房明摆著就是买给你们俩的嘛！”
    “是吧？是吧？哈哈哈！”
    说著这些凡尔赛的话，杨家父母在左邻右舍面前，那就更……凡尔赛了！
    而如今，这所有的荣耀，猝不及防地，被李野一键撤回。
    於是，杨家父母的天塌了。
    只是，他们为了自己所谓的面子，而极力阻止女儿回老家，是杨清越怎么都没有预测到的。
    这一点，也是继李野对准她的心臟，狠狠捅了一刀后，被捅下的第二刀。
    “原来无论是爱情还是亲情，都是根据一个人的价值来评判的。”
    杨清越对时小鹿如此感慨。
    小鹿问她：“为什么这么说？来自父母的爱，难道不是无条件的吗？”
    “或许你的父母对你能做到无条件去爱吧。我的父母显然不是。”
    “清越，毕竟你还有个弟弟嘛！中国的老传统，一直都是重男轻女的。”
    “可人心都是肉长的呀！没有离婚之前，我是他们的宝贝，这一离婚，竟然立刻变成了他们的耻辱！”
    “唉！你父母的做法，说实话，也挺令我意外的。”
    “原来那些话都是真的：人在低谷的时候，才能看清所有人的真面目。
    小鹿，我现在身边只剩下你了。
    只有你，无论是我好的时候，还是我糟糕的时候，你都做到了不离不弃。”
    “嘿！那你看错我了！我继续跟你好，是因为你身价千万，我只想傍个小富婆而已！”
    “哈哈哈！那我劝你，要傍也该傍个大富翁。我这个小富婆呢，將来只允许又高又帅的小鲜肉来傍！”
    “哇！有钱真好啊！小鲜肉要多少有多少！我要张开双臂，奔向你这个......有！钱！人！”
    “得了吧！你！你家陈挚有钱又有顏，你把他一个人看好，你的所有幻想就都能满足了！”
    再次给父母打电话，杨清越已经心如止水。
    “我明天就回绍兴，你们把我的房间收拾一下。”
    然后，不等他们继续给她灌输“再婚之前千万不能回来”的陈词滥调，她果断掛了电话！
    然后，她“切”了一声：“我就不信了！我自己的房子，难道还回不去了？！”

 第94章 退市？又来？！

    回到绍兴的第一天，杨家父母一整天都没有好脸色。
    从小，杨清越就是“听话！乖！”的那一个。
    所以生平第一次，她不听话了！於是，父母的权威受到了史无前例的挑战。
    所以，他们决定用这种冷暴力来示威。
    杨清越在心里默念了千百遍。
    “这是我的房子，我的房子，我的房子”，才没有被他们的威严嚇住。
    第二天，弟弟和弟媳来吃晚饭。
    以前，杨清越住在上海的时候，他们也是每天来这里吃晚饭的。在左邻右舍的自作主张声中，这套房子儼然变成了姐姐送给父母的礼物。
    而按照好事者的理论，父母的，最终当然都是儿子的。
    所以，他也早就习惯了，这里是他的家。
    但突然间，姐姐“闪电战”一般的离婚，击碎了所有人的自作多情。
    於是，所有人都不高兴了。
    “姐，上海明明有工作有房產，有什么必要回绍兴？”
    杨清越本想来一句“我乐意”，但在最后一刻控制住了自己。
    “上海的压力太大，我累了，想休息一下。”
    “大城市各过各的，没有人会在意你结了还是离了。在咱们这种小城市，每天都要面对別人的指指点点，你会更累的。”
    “为什么要给他们机会对我指指点点？我把门一关，谁也不理！那么，谁又能指点到我？”
    弟弟不再吭声。
    杨清越原本以为，弟弟跟弟媳都是识趣的人，会主动提出，將住在这里两年多的一儿一女带回自己的家里养。
    毕竟，她这个房主现在回来了。
    然而没有，没有一个人主动谈及这个话题。
    於是，杨清越不再客气了。
    “老弟，你们出租的那套房，租房合同啥时候到期啊？”
    弟弟一听就敏感了：“为啥问这个？”
    我靠！百分之一千的明知故问！但他就是不主动开口，就是想让她做这个恶人。
    那好吧！
    反正离了个婚，已经被家人定义成罪大恶极了，她又何必在乎被罪加一等？
    於是，她说：“合同到期了，就別续了。你让爸爸妈妈搬过去，好帮你们照顾两个孩子。”
    沉默，令人尷尬的沉默。
    杨家父母想故意岔开话题。
    “明天，你们的二姑要带著两个孩子来家里玩。”
    “不好意思，让二姑改天吧。我现在只想安静！人太多我受不了！”
    杨父猛地將桌子拍得震天响：“你他妈到底想干啥？离了个婚，还离成大爷了？！”
    杨清越缓缓站起身，慢悠悠道：“我想，你们都忘了，这是我的房子，我的家！”
    弟弟冷笑两声：“难怪姐夫看不上你了！要是我，我也离！把钱看得那么重！一点儿家人情分都不讲了！”
    杨清越顾左右而言他：“嗯……弟弟，你开公司借了我二十万，现在可以还了吧？以前呢，我本打算送给你的。
    既然你都看不上你姐了，那么，求你也顺便看不上她的钱吧！”
    说完这些，她留下一桌子怒气冲冲的人们，反身进了自己的房间。
    关门落锁之后，她忽然发现，这个时候，她本该是悲痛欲绝、泪如泉涌的。
    然而没有。
    此刻的她，一颗心对“情”这个字已经顿感、麻木。
    那一刻的她，满脑子都是：“等我休息好，等我恢復过来。我一定会让现在看衰我的这些人，把肠子都悔青！把脸都悔绿！”
    然而，大部分人信奉的“好人有好报”，却常常会败给现实。
    5月24號，st榕泰的一纸公告，將乐趣哥再度推上了风口浪尖：
    《关於公司实际控制人被留置並立案调查的公告》
    公告的內容，简单说，就是公司实控人高某被留置並立案调查。
    高某在公司不担任任何职务。
    公司生產、经营、管理正常，未受本事件影响。
    该事件毫无疑问，属於重大利空。
    所以，包括杨清越、时小鹿和向远三个人在內的所有持股人，无一不方寸大乱。
    而乐趣哥，显然也在第一时间得到了消息。
    他的发帖非常简短。
    但那句话是咋说的来著？……字越少，事越大！
    我只说一句：此次立案调查，是个人，不是公司。所以，不会影响公司重整。
    然而，他的评论区却仿佛去年st天时退市的情景再现。
    除了幸灾乐祸的，就是嘲讽谩骂的。
    时小鹿他们这些粉丝的支持和声援，瞬间就被来势汹汹的喊打喊杀给淹没了。
    各位乐趣粉別怕哦！你们的大v会来护盘的哦！
    哈哈哈！他註定第一个跑！
    草！去年天时退市被你们摊上了！这回榕泰……又被你们碰上了？！
    一个天时退还不能让你们清醒！亏死活该！
    ……
    这回，时小鹿比天时退那次更慌。因为那次是半仓，而这一次，她是满仓单吊。
    她往三人群里发了一句感嘆：不会吧？退市！又来了？！
    向远也感嘆：我可是满仓啊。
    杨清越：谁不是满仓啊！
    第二天，没出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st榕泰，百万封单，狠狠压死在跌停板上。
    天啊！被埋911废墟之下的那种感觉，真的又来了！
    时小鹿完全没有办法继续编教材了。
    她不断刷新乐趣哥的雪球帐號。
    终於，乐趣哥又发帖了。
    实际控制人被监察委留置调查，和上市公司有一定关係，估计和土地获得时的流程有关係。
    说白了很可能是行贿问题，否则也不会由监察委留置调查。
    但是，我个人认为，这次暴跌只是榕泰作为st个股跟隨板块的正常调整，只是把利空放大了而已。
    评论又被黑子们抢了先。
    不宜放大这个事？
    你以为首都是黑暗的吗？
    我觉得自己心存侥倖是你的事，不要在这里胡乱诱导，因为没有几个人能了解真相。
    乐趣哥顶住压力，反问他：
    为什么要放大？高总的留置不会导致上市公司停摆，也不至於导致上市公司受证监会调查，你说放大有必要吗？
    一堆人疯狂反驳。
    放不放大，都不影响它十个跌停！
    乐趣哥回他：不管有几个跌停挖了坑！都不影响他来几个涨停填回去！
    而在一眾狂欢的黑子中，一个名为“此岸守望”的，因对乐趣哥持有的所有股票都进行鍥而不捨的唱空，从而成功出圈！
    这一次，他又岂能放过碰瓷大v吸引流量的大好时机！
    *st榕泰：今后的发展趋势，带*st净资產为负的標配价值为8-9亿，明显退市为5-6亿，退整期为2-3亿。
    榕泰的这基本面，你说有啥理由持有？你確信没有被你们的乐趣神pua吗？

 第95章 那些人性之恶

    时小鹿、杨清越和向远三个人，来到“此岸云天”的雪球首页。
    他们看到，他对正处在地狱深渊的st榕泰，继续疯狂打压踩踏，除了感到厌恶跟噁心，更多的是震惊和不可思议。
    时小鹿：他口口声声宣称，是为了拯救那些对乐趣哥无脑迷恋的脑残粉，但唤醒应该是在爆雷之前才有意义，对不对？
    像他这样，爆雷之后疯狂散布退市谣言，只能加剧恐慌，从而引发更严重的踩踏，又怎么能谈得上拯救？
    向远：又当又立唄！
    杨清越：这货要是敢在我跟前露面，我会一下子刀了他，你们信不信？！
    以前吧，他们三个去跟那些攻击乐趣哥的喷子们互懟，还可以说是为了维护自己心中的无敌男神。
    但这一次，他们更多是为了维护自己的利益。
    毕竟，他们个个满仓！
    而他们的持股，只有一个榕泰！
    5月25號，也就是榕泰爆雷的第二天，继续百万封单压死跌停板。
    而號称“脑残粉拯救者”的“此岸云天”，更加阴阳怪气：
    老高这是出了啥事了呀？又是留置又是立案调查的？估计没一年半载是出不来的吧？！
    底下招来一堆烂人，如同苍蝇闻到了臭味一般，狞笑著飞奔而来，配合他的幸灾乐祸，卖力表演。
    哈哈！这不是乐趣疯狂推荐的票吗？乐趣！我在雪球我唯一拉黑的一个大v！活该你们相信他！
    但做好事莫问结果，佛度有缘人。云飞，你就是佛！那些连佛都度不了的人，隨他们去吧！
    云飞大师！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时小鹿他们狠狠地跟那些人懟了起来。
    “看到別人踩雷后，你们在这里疯狂落井下石！为你们的不要脸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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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算是踩票，难道应该在別人最倒霉的时候狠狠踩吗？然后，再顺便吹下自己英明神武，眼睛雪亮？你自己觉得，你配得上做个人吗？”
    垃圾！猪狗不如！你这种人品，在乐趣哥面前只有跪的份儿！
    然而，骂是骂痛快了，懟也懟爽了。
    只是，5月26號，依然巨单封死跌停。
    依然无路可逃，依然无人生还。
    “此岸云天”继续享受著他因隔岸观火大v落难，而带来的巨大流量：
    榕泰基本抬走了，骂云飞最凶的，往往是掛单最积极的。
    相信我，你们的大v可能早跑了。
    別再说，榕泰是爆雷后我才伸出脚来踹的。
    你们睁大狗眼看好了，5月24號它爆雷，我5月17號就写了专栏，评价它是风中残烛。
    时小鹿质问他：只要是乐趣哥看好的票，你哪个不踩？
    此岸云天：哎呦！你研究st的水平肯定稀巴烂，抄作业能力倒很强，我说的对吧？你自己不思考，结果把自己炒成了脑残粉，我可以理解！
    这番话差点儿把时小鹿气到吐血。
    向远马上出来声援她：
    此岸云天！我研究了你所有过往的帖子！哈哈！原来你推荐的票没一个能拿得出手的！你最大的能耐，就是疯狂diss乐趣哥的票！
    此岸立刻回他：
    你乐趣大神鼓吹的票，本人一直认为有问题，现在被我说中，同时被你踩中，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了你没脑子！
    杨清越：这说明，很正常。
    我们三个跟著乐趣哥，2021年资金翻倍。
    2022年天时退市时，有人早已不再持有，即便持有的，也是跟著他盈利的部分，本金丝毫没有受伤。
    时小鹿：所以，没有人要求乐趣哥的胜率是百分之百！只有你这种无底线的烂人，才对人家大赚的票只字不提，只对別人踩雷的票狠咬著不鬆口！疯狗一个！
    一边是榕泰天天封死跌停，不知何时能够逃出来。
    一边是以“此岸云天”为代表的疯狗天天狂吠。
    时小鹿在群里感嘆：我突然感觉，人性好黑暗啊。
    杨清越：离婚一事我已经看到了人性的黑暗。回到绍兴，我又领略了亲情的丑陋；如今，榕泰退市，我倒心平气和了。
    因为，人性就是如此！
    向远问：认清了人性的丑恶，我们是该感到绝望呢？还是该感到幸运？
    时小鹿：我觉得是幸运吧。因为一个人能够被別人伤害，是因为他对人性的期待和真实的人性有落差。
    所以，对任何人任何事不再有期待，那么无论发生什么，就不会再受伤了。
    所以，早点儿认清这一点，难道不是一件幸运的事情吗？
    27和28號，是周末。
    陈挚终於发现了时小鹿的不在状態。
    於是几分钟后，他了解到：继st天时退市之后，曾经的天时团三个成员，正在经歷疑似的榕泰退市危机。
    於是，他拥她入怀，说：“赚钱是男人的事儿。如果榕泰退市了，你就死心塌地，让我养你吧。”
    “嗯！现在你说『我养你吧』，以后也会说『是我养的你』吗？”
    “小鹿！你咋突然变得这么悲观？”
    “可能短时间內发生的事儿太多了吧：清越离婚、跟家里人闹翻，榕泰退市……”
    “你有我，別慌！”
    是谁说过，一个人在说爱你的时候，是真的爱；而当他说不爱你了的时候，也是真的不爱了。
    无疑，这一刻的陈挚，是“真的”爱她。

 第96章 逃出生天VS拼死一搏

    5月29號。依然跌停。
    5月30號。还是跌停。
    有句话说，成年人的崩溃往往就在一瞬间。
    在30號之前，时小鹿以为，这又不是退市，再恐慌，程度也不会超过天时的退市吧？
    所以她的心理极限就是三个跌停。
    谁能料到，三个跌停之后，还有第四个。
    所以，当30號这天，第四个跌停板仍然看不到一丝一毫的鬆动时，她终於崩溃了。
    於是，他给乐趣哥发去了私信，问他：榕泰还有救吗？
    乐趣哥很快就回復了她：公司比股民还急。只要不退市，这將是史诗级巨坑。
    回復完她的私信，乐趣哥就发了新帖：
    正在掛跌停板的人，你们去看看，如果自己的单子没有排在第一页，那么还不如撤掉。
    都压跌停板，结果是谁也出不去，还会造成恐慌。
    乐趣哥对她的私信回復，加上这最新的发帖，让时小鹿原本极度恐慌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自然，此岸云天老师是肯定不肯放过继续阴阳乐趣哥的机会了：
    这一战，乐趣神一定元气大伤，云天开始心疼他了。
    不过绝境之地，稳住军心，让別人勿跑，好让他自己逃掉的做派，云天实在不敢恭维。
    包括时小鹿在內的大批榕泰持有者，真是恨不得手撕这个货。
    此岸！一天几十条发帖疯咬，你的格局呢？
    还元气大伤？我怕你的欢乐豆都没有乐趣的多！
    臥槽！你要笑死人吗？这是硬要把人家说成受害人形象了？
    此岸云天继续跟小鹿他们互懟：
    乐趣今天说的话看似没啥问题，但是他跟你们不一样，在他已经买进榕泰十大股东的前提下，说这些做这些就不合適了。
    暴雷前想著让大户和粉丝拉升，暴雷了，稳住散户同时自己跑路！
    时小鹿质问：你可真是张嘴就来啊！证据呢？
    此岸云天立刻回她：马斯克说过，不要试图去改变任何人。对於乐趣这个人，你只需要讚美就好了。
    没料到，乐趣哥针对此岸的恶意誹谤，居然晒出了自己的交割单。交易记录显示，他不仅没卖，还买进了不少！
    此交易单一出，不仅让人看到了乐趣哥的诚意，更让他看到了他对榕泰依然有信心！
    所以，不知別人如何，至少三人群里的三个人，无比坚信，明天，也就是5月31號，已经连续4个跌停的st榕泰，必將开板！
    是夜，不知有多少乐趣哥的粉丝无眠。
    也不知乐趣哥本人，是否也无眠。
    但是，5月31號，依然跌停开盘。
    然而，你如果是像时小鹿他们一样，最近天天盯盘榕泰，那么就会发现，已经不再是百万封单压境。
    而在9点35分，跌停板突然被撬开，无数天天掛隔夜单，试图逃离的恐慌者，瞬间被解放了出来。
    然后，乐趣哥发了帖：
    我刚才参与了翘板。感到害怕的，现在可以走了。
    不要问我榕泰的將来，我现在不发表任何意见。你们走留隨意。
    杨清越立刻在群里问：你俩走不走？我想走。
    时小鹿：都5个跌停了，现在走还有什么意义？
    向远：我臥倒不动，生死由命了。
    10点10分，st榕泰再度封死跌停。
    杨清越：我清仓了。太虐了。
    没有走掉的时小鹿跟向远，本以为今天都已经开板了，明天应该止跌了吧？
    但是没有，6月1號，榕泰只在开盘时留了一条缝。隨后一整天，都死死封住跌停。
    依然被困其中的时小鹿和向远，已经不再討论与它有关的任何话题了。
    整个財经网络，对乐趣哥的攻击依旧疯狂无底线。
    所有持股榕泰的人，依然在绝望和希望的边缘拼命挣扎。
    ……
    6月2號。
    跌停开盘-开板-回封-开板-拉红-翻绿。
    6月3號。
    水下开盘-平盘-水下……
    然后，於9点45分，一跃而起，並於10点28分封住涨停。
    三人群里立刻热闹起来。
    杨清越：我要不要返回战场，跟你们並肩作战？
    时小鹿：连乐趣哥都说走留隨意了。所以这种节骨眼，没人替別人做决定的。
    杨清越最终因为心有余悸，没有返场。
    6月6號。
    股价上躥下跳了一天，在差7分钟收盘的一刻，突然从平盘拉升了几乎三个点。
    此岸云天又来“拯救眾生”了：
    此岸提示榕泰风险时，遭遇到前所未有的阻力和懟骂，明显有一眾水军在疯咬。但此岸心有佛念，所以依然愿意尽绵薄之力，能救一个是一个：
    趁现在还有逃生机会，赶紧逃！
    可嘆的是你们的乐趣神。
    他身处食物链底层，也难逃被宰割命运。他也只被更高级信息链所pua的一个受害者。
    此岸为你们深深哀嘆、惋惜！
    时小鹿他们决定对此岸云天不再理会……他们已经厌倦了跟胡搅蛮缠的人，胡搅蛮缠下去。
    杨清越在群里抱怨：如果没有此岸云飞一眾这些噁心玩意儿，我可能跟你们一样勇敢。可我就是没办法不受他的影响！
    时小鹿回她：眼下的榕泰，是割肉出局，还是拼死一搏？哪个对哪个错？可能连耶穌都说不准呢！

 第97章 我们笑著 却泪流满面

    6月6號，下午3点，股市刚刚收盘。
    乐趣哥发帖。
    很多人私信问我：榕泰止跌了吧？会有一波像样的反弹了吧？榕泰已经摆脱退市危机了吧？
    在此，我统一回覆：我说榕泰是一匹黑马，你们有反对的吗？
    持有榕泰的，自然自己给自己打气：
    支持还来不及！怎么可能反对？！
    乐趣哥！你说啥就是啥！
    乐趣哥！无论结果怎样，我们都认！
    当然，喷子们一如既往地闻讯而来。
    乐趣！请对市场抱有敬畏之心！榕泰明显不乐观！你別再害人害己了！
    乐趣！你少点儿忽悠行吗？
    至於此岸云天……嘿！怎么可能少得了他！
    他发帖：跑吧！此岸最后一劝。勿谓言之不预！
    对於此岸这种越骂越来劲的网络喷子，小鹿他们真的是不再有任何意愿去搭理他了。
    用向远的话说：连看他一眼都是对自己的不尊重！
    然而，却仍有从来不发言的百年潜水的乐趣粉，也被气得冒泡了：
    实在看不下去了！此岸！你们都疯了吗？你们敢肯定以后不会遇到点挫折吗？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乐趣哥什么样的人，粉丝们这么多年来，心里都很清楚！
    別说st，就算正股，突发事件谁又能知道？
    说乐趣哥割韭菜的，割你大大！挣钱的票，翻倍的票，你都忘了？
    当初乐趣哥，乐趣哥的叫得那个欢！有些人！榕泰挣钱出来了，你运气好，现在怎么变成狗了到处咬？你的良心呢？
    说乐趣哥割韭菜？
    见过割韭菜主动自己钱维护股价的吗？
    见过在困难时期，这么认真地给上市公司提供建议的吗？
    见过主动大单引导开板的吗？你见过割韭菜股价在涨上去不走的吗？见过没收你一分钱，分享逻辑和观点的吗？
    你不割韭菜，但是你特么的无脑黑！让更多的人担心害怕，恐慌踩踏，就让人很气愤！
    哪怕你拿出点依据出来，或真实的去了解点情况，现在公司的进展你知道吗？
    各种方案在论证爭取中，需要时间，你就判死刑了，凭什么呢？
    你是证监会的？
    就算抬走，也认了，也比你这种两面人墙头草强，欺人太甚，狂踩无止境！
    你说有雷，你大大的你自己摸摸良心说，是不是蒙的？
    你们安的什么心，自己不知道吗？
    幸灾乐祸，贬低別人，抬高自己！
    但是！我跟你说！
    凭乐趣哥的人品，即便最坏的情况发生：
    如果有一天榕泰真的抬走了，大家也不会感谢你们，更不会去怪乐趣哥！
    倒是你们这些只会让人觉得落井下石，卑鄙小人，才会让我们噁心至极！
    古人云，天道有轮迴，万物皆有因，万般皆为果。
    你种什么因，你就结什么果，因果报应，不是说著玩的！
    不信你可以试试，也许不是现在，但肯定不远！
    在股市里，谁没有遇到挫折的时候，你们至於这样吗？
    晚上睡觉前想一下，这样真的合適吗？
    对自己有什么好处吗？
    对你的財富和思想认知有提升吗？
    实在太气愤了，没有你们这样做人的！
    不是不报，时候不到！
    这是本人的雪球第一贴，献给那些喷子和落井下石的卑鄙小人们！
    即便是面对这样一篇有理有据的帖子，彼岸云天依旧面目狰狞：
    唉！彼岸已经仁至义尽，那就祝你死得其所了！
    仿佛是为了回击此岸的该言论，乐趣哥发帖道：
    死喷子们！你们最好祷告，榕泰的情况不会出现反转，否则，你们的脸一定会被打得稀巴烂！
    支持榕泰和乐趣哥的人，跟疯狂攻击榕泰和乐趣哥的人，在6月6號这一天的博弈达到了巔峰！
    只是，或许博弈的双方都没有预料到，恰恰是在这一天的晚上，7点刚过，一纸《关於被债权人申请重整的提示性公告》，宣告了这场博弈的全剧终：
    2023 年 6 月 6 日，广东榕泰实业股份有限公司（以下简称“广东榕泰” 或“公司”）收到债权人溧阳市云凯化工有限公司（以下简称“云凯化工”或“申 请人”）的《告知函》，申请人以公司不能清偿到期债务且明显缺乏清偿能力，但 具备重整价值为由，已於 2023 年 6 月 5 日向揭阳市中级人民法院（以下简称“揭 阳中院”或“法院”）申请对公司进行重整。
    外行看热闹，內行看门道。
    如果是看不懂门道的外行，那么只需要知道，这一纸公告，正式宣布了正在风口浪尖，风雨飘摇的st榕泰起死回生了！
    同时，那些经歷了七个跌停而巨亏榕泰持有者，也將很快就回本了。
    几分钟后，乐趣哥就发了帖：
    看到这个公告，我哭了。
    我们胜利了！
    死喷子们！
    脸打得疼不疼？
    你们听著：从明天起，百万封单封死涨停！在回到前期平台以前，別想买得到一股！
    评论区里，一片欢呼雀跃。
    然而，你读著那些评论，首先是开怀大笑，但笑著笑著，就会哭起来。
    乐趣哥，当洪流涌向你时，你被淹没，错並不在你！
    我们终於贏了！我们终於胜利了！
    泪流满面，泪流满面啊！
    祝福各位，祝福乐趣哥，也祝福自己！
    今天这一刻，是对勇敢者的奖励！
    谢谢乐趣哥！没有你！我不可能这么勇敢！
    ……
    当然，既有持股者的狂欢，也有临阵脱逃者的懊悔。
    杨清越就是其中之一：
    “怪我不够勇敢，倒在了黎明前。”
    还有那些畏手畏脚，黄金坑当前，却不敢迈步的人。
    我之前买了1100股，不敢多买，可惜了。
    希望榕泰开哥口子，流动起来走的才远。这么好的题材和风口，有人走有人进，才是最健康的。
    或许是认为自己的上一个帖子的情绪太激烈，乐趣哥又在当晚11点多，发了第二个帖子：
    今天的公告虽然没有多少內容，但是对於一个st股票而言，却至关重要，所以谈点看法。
    首先，上市公司被申请重整一般都是公司授意，这个公告说明公司愿意通过重整彻底解决歷史遗留债务以及不良资產的处置问题。
    既然已经走出了这一步，象榕泰这种情况，法院一般会受理並批准进入预重整程序。
    其次，象榕泰这种负债和资產构成情况，一旦进入实质重整程序，加上目前的宏观经济形势下，参与重整的將会是重量级资本力量，这基本是可以期待的。
    重整为榕泰的股价打开了足够的想像空间。
    毫无疑问，如果重整顺利推进，榕泰將是今年st板块的超级明星。
    最后，我们最关心的股价会到多少？
    我要提醒各位的是，榕泰在张北和顺义都有数据中心，为超级客户提供数据服务。
    所以榕泰重整的想像空间有別於其它st公司，我们完全有理由想像有可能出现超级资本介入或者超级独角兽公司借壳。
    一旦如此，再谈股价不迟！
    当夜，註定又是无数人的不眠之夜！

 第98章 放我出去vs让我进去

    6月7號。
    果不其然！百万封单镇守涨停板。
    別说人挤不进去一股了，那会儿就连耶穌来了，也甭想挤进去半股！
    最痛苦的人，非杨清越他们莫属了。
    “唉！最高点加仓，最低点清仓。说的就是我！”
    “暴跌有我，起飞没我！谁能比我更惨！”
    “前些天，天天喊：放我出去！从今天开始，又要天天喊：让我进去！”
    ……
    有人问：乐趣哥，几个板之后有希望挤上车？
    乐趣哥：最少7个之后吧！
    杨清越：如果一路板，会积累太多获利盘，不利於后面的拉升。
    立刻有人驳斥她：
    你肯定是没熬住，割肉了吧？
    哈哈！这才一个板，就开始担忧获利盘的事，你要不是踏空了，我把脑袋摘下来！
    乐趣哥回復了一下杨清越：
    个人认为，目前场外资金大概是两亿左右，但不是主力资金。所以大概率会在下周一或者下周二开板。
    不过，无论是否开板，榕泰的行情都只是刚刚开始而已。
    那么，这个时候的此岸云天，总该俯首认输了吧？
    哈哈！哪能恁小看此岸大师！
    人家这样说：
    被申请重整了又怎样？申请会被通过吗？退市风险消除了吗？榕泰这支股，就跟传销一样，最后会死得很惨！
    这回，终於扬眉吐气的乐趣粉丝，个个战斗力爆棚！
    此岸！你要这么说，那大a有几千支股票，每支都有退市风险！所以大家就什么股票都別碰了才安全！
    大师！只要一直唱空下去，早晚有一天你会对的。任何票炒一波后都是往下跌。
    大佛！哪怕一个票逻辑没啥问题，涨多了也会跌。你在那儿唱空，这个时候你也是对的。可这能说明什么呢？
    长期来看你我，早晚都是会死的，所以就都別活了，是吗？正確的废话有什么用呢？
    说实话，此岸云天老师有一点是最值得我们学习的！那就是：死不认输！
    不对不对！此岸老师最值得我们学习的点，是他的嘴：比死鸭子的都硬！
    在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扬眉吐气有人垂头丧气的碰撞拉扯中，*st榕泰，从6月7號，到6月15號，一路一字板天梯。
    *st榕泰，不给任何人机会，不理会任何多空言论。
    *st榕泰，我行我素、牛逼哄哄，一口气突破了爆雷前的平台，站到了两块钱的上方。
    时至今日，除了乐趣哥因榕泰一战而再度封神，那个咬定青山死不认错的此岸云天也把自己活成了全网最大的笑话。
    但是，谁能相信，此人居然鍥而不捨，咬定乐趣哥不放鬆。
    *st榕泰：最近因此股而来骚扰此岸的人与日俱增，不胜其扰，特作一回应。
    5月17日，此岸全网第一个指出：榕泰只有重整一条路可走，而乐趣认为是卖地保壳，高下立判。
    有粉丝立刻发出一张乐趣哥的发帖截图。並呼吁：此岸大师！你心坏了大家都知道了，咋眼神儿也坏了？
    你好好看看我的截图！乐趣哥是第一个建议重整的！
    而他所发的截图，內容显示，乐趣哥早在3月7號就发帖呼吁：榕泰！赶紧重整！改名xx数据，风来了猪都能上天！
    而更多的，则是对他软硬不吃，一犟到底的调侃：
    此岸大师！我是全网第一个喊你大师的！
    此岸！真想不到，你浑身上下，最硬的部位竟然是……嘴！
    你连地主家的傻儿子都当不了，还想跟乐趣哥论高低？！
    亲爱的此岸云天！你发这条帖子的时候，自己也忍不住笑了吧？
    此岸仁兄，实不相瞒，没有人愿意知道你还活著！
    哎呦我去！这位大师是真会蹭啊！
    高下立判，说的极是，不管水平还是人品，真不是一个档次。
    乐趣哥就是奔著重整才买的，你这个顛倒黑白的小人！你除了可以给別人扣屎盆子，其他的你啥都不会！
    你大概在现实生活中就是一个可悲的人吧？网际网路是有记忆的，从榕泰后的种种作为，你可以凉了！
    ……
    针对网上，榕泰的热度持续火爆这件事，乐趣哥发了新贴：
    別人忙著喷人，咱们忙著赚钱。
    所以，那些骂过咱们的，咱们也没必要骂回去了。没时间。
    於是，轰轰烈烈，惊心动魄的榕泰退市危机，及以此岸云天为代表的网络喷子的聒噪，终於告一段落了。
    时间来到7月中旬。
    时小鹿已经顺利完成了三部初级汉语教材的编写。
    而和美教育，恰好在暑假期间举办了“夏令营汉语”。
    於是，这三部教材便被及时而隆重地推荐给了那些只想“玩著学中文”的大孩子和小孩子们。
    那么，霸占了雪球热度榜第一名好久的榕泰呢？现在又怎么样了？
    看看乐趣哥在2023年7月14號的发帖，你就心中有数了：
    今天，是近三年以来，榕泰首回3元以上。所以今天，是这个股票在二级市场的歷史性日子。
    这样说，我觉得毫不为过。
    回顾自被债权人申请重整公告以来的表现，榕泰的强势，有目共睹。
    在连续百万手封一字涨停后，上交所把榕泰列入重点监控股票，加上重整进展报告释放的不確定性因素，榕泰的一字涨停板之路被暂时终止。
    隨后展开调整，区別於曾经强势的其他个股，榕泰在两个交易日的较大幅度调整后，就拒绝继续下探，隨后几天即震盪上行。
    隨著7月11日重点监控结束，资金马上迫不及待开始表现。
    在没有任何消息面刺激的情况下，榕泰展开扭扭捏捏，摇摇摆摆的反攻，恰似妖姬之舞。
    今天以小步舞曲突破歷史高点。
    展望未来，除非重整出现重大变化，比如法院拒绝受理，我们已经想像不出榕泰还有什么利空，也想像不出榕泰有回到3元以下的理由。
    而重整申请被驳回，是小概率事件。
    我们能够预期的是，重整受理，战投浮现，资產剥离，idc业务得以迅速做大做强，业绩大幅增加等一系列利好消息，每一个消息都足以让股价上一个台阶。
    下一个目標，我们期待向3.7元目標攻击前进。
    妖姬之舞， 美艷绝伦，小步轻舞飞扬，终会进入腾空飞舞之时。
    让我们一起期待这个时刻的到来。

 第99章 不出意外的话……

    读完了乐趣哥的长贴，时小鹿在群里感慨：
    多么美好的榕泰故事！
    多么引人入胜的股市传奇！
    杨清越回她：榕泰的扬眉吐气，是我黯淡生活里的一道光。
    向远也来凑热闹：我感觉人生达到了巔峰。
    所谓欢乐时光易过。
    7月到9月初，整个暑假期间，和美教育的每个教室都人满为患。
    陈挚校长一边喊著“累死了”，一边因为事业辉煌，整个人都精神抖擞了起来。
    而这期间，时小鹿灵感爆棚，短短两个月，就完成了两本中级汉语教程的编写。
    再看榕泰，於9月的第一天，3.63收盘。
    离7月14號，乐趣哥预判的3.7元，只差一步之遥！
    恰恰是在同一天，向远跟所有人宣布了一个突如其来的重磅消息：
    他！要结婚了！
    婚礼定在9月9號！
    天长地久，多么美丽的誓言或者说心愿！
    为此，杨清越从绍兴长途跋涉，独自开车来到了上海。
    在新人交换戒指的环节，看著新郎喜极而泣的模样，杨清越对时小鹿低语：
    “嘿！曾经很长一段时间，我还真以为向远会非你不娶，要为你守寡一辈子呢！”
    时小鹿笑了个半死：“你几岁了？”
    “如此说来，如果得不到另一方的回应，没有谁会为了谁守候一生！”
    “换句话说，真有人为了另一个人守候，一定是对方给了他积极的回应。”
    “哈哈！所以说，有人抱怨舔狗甩都甩不掉，都是他妈的无稽之谈！一定是你一直態度曖昧，吊著舔狗，所以人家才会一直舔的！”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杨清越！你说什么大实话！”
    如果说整个8月，万事顺遂，那么9月，便是好事连连。
    完成了中级汉语教材上下两册的编写后，时小鹿暂停了这个项目。
    她需要沉下心来，查阅足够多的资料，研究透彻其他同行的教材，然后再確定两本高级教材的课文內容。
    所以，之后的一个月，她每天看看书，炒炒股，时不时地发雪球私信骚扰骚扰乐趣哥。
    偶尔某一天，她还会心血来潮，上一下午的时间，叮噹出满桌子中西合璧的晚餐，令陈挚一回家就惊呼：“我活得像个国王”！
    那段日子，时小鹿感受到的幸福，几乎要满溢出她的胸腔。
    连消沉了好一阵子的杨清越都说：“如果日子总是像现在这样，我他妈根本就不需要男人！”
    “小鹿！这周六，中午有空不？我请你喝咖啡。”
    小鹿一看发信息的人，不免惊诧万分：
    “向远？!你这个新郎官居然没有重色轻友？本人被感动得盪气迴肠啊！”
    “少来啦！小鹿！我……有很重要的事儿跟你说。”
    再见向远，她对他的心境已经天差地別：
    曾经，仗著他对自己长达6年的热情呵护，说句实话，在向远面前，她多少是有恃无恐的。
    但如今，人家一旦名草有主了，她突然就对他心生敬畏起来。
    “向远，人生贏家啊！事业蒸蒸日上，股票一路飆升，这本来已经不得了了，居然又加上一个洞房烛！”
    向远没有去接她的打趣和调侃，而是直接將话题扯到了和美上。
    “小鹿，自从决定主编咱们学校自己的教材，你就从所有师生的生活里消失了！”
    “怎么？小鹿老师久没出山，和美的江湖上便再没有了『鹿姐』的传说？”
    “你也是！即便不再亲自教学，转而主编教材，也偶尔去学校溜达溜达嘛！”
    “哈哈！向远！跟你说实话吧！一个人一旦习惯了所有的事情都『在线』进行，便会感觉，哪怕路上仅仅是需要半个小时去工作，都会感到那是『远方』。”
    向远几次欲言又止。
    最终，他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突然说：“小鹿，你听说过一句话吧？很多事，亲朋好友都知道了，而当事人，却总是最后一个知道。”
    闻听此言，时小鹿的心猛地悬在了半空，停跳了至少两秒钟。
    “向远！可不可以跟我说得详细些？你是在暗示我……陈挚有了新欢？”
    向远大惊失色：“不不不！跟那个没关係。是另外的事。”
    小鹿暗暗鬆口气，心里道：“只要不是这件事，那么其他的事都是小事！”
    她平静地问：“那么，是啥事？”
    “你假装成一个想学汉语的外国学生，给学校打个諮询电话就明白了。”
    虽然向远强调，时小鹿可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那件事”，跟背叛爱情无关，但从向远的种种表现，她预感到：
    那件事，对她而言，將会形成严重的打击。
    可“那件事”，到底是什么事呢？

 第100章 爱情不是控制

    晚饭桌上，时小鹿一如既往，跟陈挚聊了聊最近对两本《高级汉语》教材的构思和进展。
    而陈挚，同样一如既往，怀著极大的热情，跟她探討、交流和提建议。
    看似不经意地，时小鹿突然说：
    “陈挚，按照编写初级和中级教材的速度，我估计，三个月后，咱们自己的整套汉语教材，从初级到高级……就將彻底完工了！”
    陈挚满脸喜悦。
    “小鹿！你知道我有多么为你骄傲吗？换了你编写的教材后，每个人都爱不释手！你的课文內容，篇篇妙趣横生！”
    “那么，三个月后，我就可以重返讲台，用自己编写的课本，跟学生天天上演相见欢了！”
    然后，她低头喝汤，不动声色地等待陈挚的反应。
    “三个月后？哈哈！为了我们的造人计划，我每个月都跟你一起算日子，量体温，可谓兢兢业业！难道三个月后，仍然没有任何成果？我不信！”
    “听杨清越说，孩子这事儿吧，你越把他当回事儿，他就越什么事都不会发生。等你快把这事儿忘了，嘿！他冷不防地就来了！”
    “不管怎么说，你我都30多了，又没想过做丁克，所以，还是趁早，把造人计划完成了，你再想別的，怎么样？”
    “造人计划並不影响工作嘛！”
    “你何必那么辛苦呢？怀了孕，体力精力肯定跟不上的。”
    “按照你的说法，生完小孩，体力精力同样跟不上，所以，还是不能去学校咯？”
    “小鹿！你没听说过吗？你一旦有了小孩，若同时还有工作，那么你就相当於，有了两份全职！”
    “照顾小孩可以请阿姨。”
    “你確定？阿姨可以代替妈妈？”
    “你的意思是，结婚生子后，我最好待在家里，做全职妈妈？”
    “我没有让你一天24小时呆在家里啊！我只是觉得，你没必要那么辛苦地工作。你如果觉得无聊了，可以去做任何你喜欢的事情啊！”
    “每个人都是有社会属性的。每个人都需要得到社会的认同。”
    “小鹿！你有我的认同，难道还不够吗？”
    谈来谈去，时小鹿最终发现，有句话说的……简直无敌正確：
    成年人的世界，只有选择，没有说服。
    当天的晚饭，时小鹿既没有说服陈挚，陈挚也没有说服时小鹿。
    而时小鹿一直在等待的：陈挚能主动跟她提及丝路语网校这件事，居然自始至终，没有发生。
    “清越，我的將来会怎样呢？”
    时小鹿给杨清越打电话。
    在得知了所有细枝末节以后，杨清越轻笑：
    “得！陈挚跟別的男人没什么两样：他对你的控制欲极强。他喜欢：作为他的妻子，你呢，应该专注家庭，他负责在外打拼。”
    “然后呢？如果我真按照『他喜欢』的方式去做……”
    “大概率，你的將来会跟我一样！”
    “陈挚不会吧？他的脑筋没那么老古董吧？他可是持有美国护照的！那个国家可是崇尚自由万岁的！”
    “呵呵！『曾经』的我，也认为，李野跟別的男人不一样！”
    时小鹿顿时被噎得无语。
    戴上自己最爱的黑色雪纺口罩，穿上新买的黑色修身t恤，和水蓝色阔腿牛仔。
    时小鹿对镜自照，不由地伸出右手的拇指，满意地冲镜子里的自己点了个赞。
    推门而入和美教育，前台小姐姐冲她甜甜地微笑：“你是想学汉语吗？”
    她三言两语，表达了一下自己想参观一下教室的愿望，便立刻被另一个甜甜的小姐姐带著，开始了和美的观光游。
    每个教室的门都是透明的钢化玻璃，只是在中间地带，镶嵌了一条不透明的磨砂带。
    据说，如果全透明，总会有一些愣头青的老师或者学生，直愣愣地撞上去。
    讲桌前神采飞扬的汉语老师。
    课桌后朝气蓬勃、各种肤色的外国学生。
    黑红蓝三色的马克笔，与磨砂玻璃白板，摩擦出悦耳的愉悦声音……
    置身此处，会让人激情澎湃，热血沸腾。
    可是很明显，陈挚却不希望她重返学校。
    他说的没错，一个家庭，总得有个人做出牺牲。
    但是凭什么？凭什么那个人“必须”是她？！
    她继续游走，路过校长办公室，透过透明的玻璃门，看到陈挚坐在电脑前，凝视著电脑屏幕，时而蹙眉，时而微笑……
    专注於工作的他是那么迷人，那么充满魅力。
    是谁说过？一个人最有吸引力的瞬间，是他专注於自己所爱事业的那一刻！
    走出和美的门，时小鹿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心之所向。
    她热爱国际汉语教学这个事业！
    他仍然深爱著陈挚！
    但是，陈挚正在以“他喜欢”的方式爱她，而並不是“她喜欢”的方式！
    收到陈挚的微信简讯，杨清越著实吃了一惊。
    陈挚的简讯，字字透著紧急：
    “清越！你知道小鹿去哪儿了吗？”
    “啊？小鹿不见了？我们仅仅两天没有联繫！你俩吵架了？”
    “问题就出在这儿！要是我俩吵架了，我还会知道她为什么离家出走，可问题是，我俩一切都好！”
    杨清越於是给小鹿进行了简讯轰炸。
    然而，得不到任何回復。
    “陈挚，我不相信你不知道原因。”
    陈挚沉默良久，不得不认输：“一定是因为，她想重回和美工作，我不太支持。”
    “为什么不支持？”
    “我还不是心疼她，不希望她太辛苦？”
    “陈挚！时小鹿是一头小母狼，她不是家养的乖乖猫！她有自己的野心和抱负。你如果想通过把她困在婚姻里，从而掌控她，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第101章 大理的风花雪月

    在进行了无数轮简讯轰炸之后，杨清越终於收到了时小鹿的回覆：
    “如果你能保证，我在什么地方只有你知我知，那么，我就告诉你我在哪儿！”
    “我保证！
    “好！你来大理，跟我匯合吧！”
    为什么有人说：“可能要去到大理，才算爱得认真”？
    或许是因为，大理有著在爱情里才会有的“风雪月”吧：下关风、上关、苍山雪、洱海月。
    杨清越跟时小鹿匯合在洱海边的一家民宿里。
    那家民宿的窗户正对著洱海。
    所以只要你站在窗前，那么不折不扣，便是“面朝大海，春暖开。”
    10月的大理，天气好得不可思议。
    而10月16號的榕泰，已经来到了6块。
    “回想5月24號，榕泰爆雷，一路跌停去了1块3，感觉恍如隔世啊。”
    杨清越陷在民宿的懒人沙发里，无限感慨。
    “真的像做梦一样。”
    “哎，小鹿，你从跟上乐趣哥做st，到底赚了多少钱？”
    “2021年，我的17万变成了30万，2022年，天时退市，我半仓，所以资金变成了15万。博天翻了3倍多，变成了50万。至今为止，我在股票里，已经有了100多万！”
    “哇！也就是说，乐趣哥让你的资金翻了6倍！”
    “没错儿！你呢？”
    “我21年的时候股市有50万，今天市值刚刚满了100万。”
    “你才刚刚翻倍？你咋操作的？”
    杨清越摊摊手：“谁晓得是咋回事嘛！不过大概是摆脱不了散户的通病……追涨杀跌了！”
    时小鹿缓缓踱步，来到窗前。
    她朝杨清越招了招手：“你过来一下。”
    杨清越赶紧將自己从深陷的沙发里拽了出来，跑到小鹿的身边。
    那一刻，日薄西山，漫天的彩霞正在与洱海进行最后一次吻別。
    杨清越看到，时小鹿神色平和，语气安静：
    “我今天已经清仓了榕泰。我要用手里的这一百多万，开一个真正属於我自己的、任何人都干涉不了的汉语学校！”
    杨清越愣怔了几秒钟，突然狂喜：
    “一百万够干啥的？让我加入吧！我股票里的100多万，加上离婚得到的两百万现金，统统交给你开学校！”
    时小鹿哼了一声，道：
    “怎么，我刚刚摆脱了一个资本家陈挚，又来了一个资本家杨清越？跟你说！谁都別想用资本控制我！”
    “不不不！我保证，我的股份绝不会超过你的！我只是投资，绝不参与管理！”
    “呵！这些话听上去，跟陈挚的一模不两样！”
    “拜託！我不是陈挚！”
    时小鹿的唇角缓缓上扬：“陈挚，你很快就会发现，和美教育不再是上海对外汉语教学的no.1了！”
    杨清越瞪大著眼睛，张大著嘴巴，问她：“你真的敢想，我们可以跟行业老大比一比？”
    “为什么不敢？”
    “他们的资金实力比我们强百倍！”
    “资本真的决定一切？不见得！首先，我们俩对这一行业的熟悉程度，岂是陈挚一个刚接触了几个月的人能比的？
    其次，他一个外国人，凭什么能干过咱们正宗的本国人！”
    杨清越刚想提醒她“外来的和尚好念经”，可转念一想，在这种节骨眼儿上，万万不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所以，她临时改口：“那……那啥！要不要问问向远？问他想不想加入？”
    “不！他现在是和美的教学主管，谁知道在我和陈挚之间，他会站队哪一方！我们的计划必须秘密进行，在成功之前，不可以透露半点儿风声！”
    “哈！正所谓『事以密成』，对不对？”
    “太对了！就是这个意思！”
    “那么，就靠咱们俩，真的能启动一个创建网校的大项目？”
    “杨清越！你怎么回事？咋还没上战场，就先举了白旗呢？”
    杨清越赶紧避嫌：“我始终觉得，还是应该有个男的参与进来比较妥当！”
    “没出息的女人！你不是口口声声要报復你的前夫哥吗？你不是指天发誓一定要成功吗？你……”
    “够了够了！我再不提让男人加入的事儿了！从此以后，咱俩一定要修炼成教导员说过的那种女人——一举撑起半边天！”
    时小鹿差点儿被她的搞怪笑死：“那么，半边天！咱们开始给我们自己的学校起个名字吧！”
    “我的天！上次起名，已经快把我的脑袋想爆炸了，这次就饶了我吧！你自己决定！”
    “好！我们的学校名字里，如果有个『鹿』字，你不会介意吧？”
    “怎么会！林深时见鹿，海蓝时见鯨。鹿是那么美丽的一种生灵，你必须走入密林深处，才能见到它。”
    “鹿越怎么样？时小鹿的鹿，杨清越的越……”
    杨清越突然就泪眼婆娑了：“小鹿，如果没有你，我心中那团『有恩报恩，有仇报仇』的火，恐怕永远都烧不起来了。”
    “別太过乐观呀！跟著我，亏到连內裤都不剩了也有可能呢！”
    “我不管，从大学认识你的第一天开始，我就认定你不同凡响！所以，我一辈子都要跟你混！”
    “那好！鹿越汉语成立的第一件事，就是对我已经编写完成的五本汉语教材进行版权登记！然后跟出版社申请书號，这样一来，就可以公开出版，公开售卖了！”
    杨清越惊得把自己的俩眼珠子瞪成了牛眼一样大：“你一旦进行了版权登记，那么陈挚的学校就不可以再免费使用你的教材了！”
    时小鹿咬咬牙：“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哼！说好的丝路语有我25%的股份，结果被他吃了独食！我要让他知道，他那么做，后果是很严重的！”
    杨清越怯怯地问：“小鹿，你真的要下定决心，成为陈挚的同行了？结果会怎样，你考虑清楚了吗？”
    时小鹿轻笑一声：“他不是把我从丝路语踢出局了么？將来，看我怎么把他的学校完全吞併。”
    杨清越暗暗咽了口唾沫。
    她心里说：“两三百万启动自己的创业小学校，企图吞併估值四五千万的本市行业老大？嘿嘿！我听听就好了。如果当真，那便是我的脑子出问题了。”

 第102章 两年之约

    陈挚收到了时小鹿《关於教材侵权》的律师函，一时间又惊又气。
    惊的是：他原以为，时小鹿不过是耍耍小脾气，作够了就回家了。
    没想到她玩真格的了！
    气的是：他完全想错了！
    他以为他很了解她，原来仅仅是“他以为”。
    捧著律师函，他陷入了冥想。
    他欣赏她的精灵古怪，他被她的智慧、才华深深吸引。
    但是，这样的人，指望她老老实实，做一个男人的全职太太，只关注老公、孩子、吃什么饭，看来是不现实的。
    虽然对他而言，那样的“她”，才是完美的她。
    那么现在，她到底想干什么？
    从收到律师函的那一刻起，他就不能继续免费用她编写的教材了。
    若想继续使用，他和所有看好这套教材的学生，都必须钱购买。
    陈挚翻出计算器，粗略地算了一下，对得到的那个结果，不免心生敬畏：
    如果汉语教学行业都发现了那套教材的不同一般，都拋弃了原来的教材而选择它的话，那么时小鹿每年仅仅靠卖教材，年入百万就不再是梦了！
    他叫来向远：“从明天开始，停用时小鹿编写的教材，换回国家汉办的《汉语水平考试標准教程》。”
    “啊？换教材？新教材大受好评哎！”
    陈挚把律师函往他眼前一递：“再用，就得钱了！”
    陈挚快速瀏览了律师函的內容，不免心惊，暗道：时小鹿！你的葫芦里，到底装著什么药？
    儘管困惑不解，他仍然提醒陈挚：“继续用时小鹿的教材需要钱，可换国家汉办的教材，同样得钱啊！”
    “废话！你以为我不知道？”
    向远暗道：哦……原来陈挚的意思，是寧愿让国家汉办赚钱，也不能让时小鹿把教材的钱给赚了！
    嘿！这一对冤家，竟然槓上了！
    从大理回到上海，杨清越强烈建议，时小鹿住到她的家里去。
    她带著后者，在打开房门的一瞬间，禁不住高声喊：“我！杨清越！又回来啦！”
    “好个女版胡汉三！”
    杨清越在客厅里转了好几圈：
    “我原本以为，上海是我的伤心地，我这辈子都不会搬回来住了。”
    “杨清越，你这不叫『搬回来』，而是『杀回来』！”
    “好！从现在开始，咱们俩就算在此安营扎寨了！我们的『快意恩仇』计划，將从这里，一一出炉，一一实现！”
    时小鹿突然想到了另外一个问题：“你女儿怎么办？你跟你的父母不是已经闹翻了？”
    “哈哈！闹翻了是因为我要回绍兴。现在我又决定留在上海了，你猜，他们会怎样？”
    时小鹿嘆口气：“唉！人啊！”
    杨清越將两个朝南房间的门打开：“如假包换的阳光房，小鹿，你选哪个？”
    “你这是要重温咱俩的同居时光吗？”时小鹿笑问。
    刚毕业那会儿，她俩合租了两室一厅。明明住在隔壁，却总是用微信联繫。
    那会儿的她们总是调侃：“我们彼此怀念，在隔壁的房间。”
    “小鹿，如果我能重回那个时候，那么即便是用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去交换，我也愿意！
    到时候，我绝不会犯同样的错误，选择跟李野那个渣男结婚！”
    “哈！杨清越！如果让你时光穿越，回到那时候，你照样会犯同样的错误：人不可能在拥有青春的同时，拥有对青春的感知。”
    杨清越和时小鹿各自占领了一间臥室，几天后，臥室已然变成了风格迥异的办公室。
    时小鹿的屋子里，新进了书柜、办公桌和办公椅。
    杨清越则將懒人沙发请进了自己的房间，然后又从网上订购了一张带滑轮的可移动小电脑桌。
    看得时小鹿直摇头：“懒人！懒的基因果然是刻在骨子里的！”
    “做个懒人有什么不好？眾多伟大的发明，都是因为懒而被成就的！
    比如人们懒得走路，所以发明了汽车；懒得洗衣服，所以发明了洗衣机……”
    时小鹿打断她：“因为懒得去学校上课，所以网络学校应运而生！”
    “哈哈哈！时小鹿！没有我们这些懒人，你的鹿越汉语怎么可能诞生！”
    由於经歷过一次创办网络汉语学校，所以每个环节会出现什么难题，时小鹿早已了如指掌。
    因而这一次，每开始一个环节，她首先会將挡在前面的障碍清除掉。
    比如外匯入境的限制问题。
    上一次筹建丝路语的时候，她对此已经有了解决方案：
    去香港註册一个分公司，让学生付费到香港的分公司帐號，在香港兑换成人民幣后，再转帐到国內的公司帐號。
    至於私人办学校千难万难的问题，时小鹿决定，將自己的“鹿越汉语”掛靠在沪上某知名教育集团的麾下。
    当然，她每年都需要支付价格不菲的掛靠费。
    但这样一来，她就不必千辛万苦，去获得办学许可证了。
    她按照既定计划，一步一步，有条不紊地去执行。
    结果发现，困难確实很多。
    但是，所有的困难，都有很多解决办法，而在眾多解决办法中，你也总能发现最优解。
    12月24號，平安夜。
    时小鹿收到了陈挚的简讯：
    平安夜快乐，宝贝。
    时小鹿用同样的话，一字不落地回復了他。
    这是时小鹿“离家出走”以后，陈挚第一次收到了她的回覆。
    一时间，他只觉盪气迴肠。
    “小鹿，有什么事，不能面对面解决？”
    “陈挚，你肯定跟我一样清楚，我们俩之间，有无法解决的问题。但我相信，两年以后，我们的问题一定会有个答案。”
    “我们一起面对，一起解决，可好？”
    “不好。我不要治標不治本。如果我们的根本问题得不到解决，又重新在一起，那么就会重蹈覆辙。”
    “小鹿，你已经不爱我了，是吗？”
    “不是。爱情不一定总是朝朝暮暮。”
    “好吧，小鹿。我们给彼此两年时间。两年以后，我们看看，是否依然会坚定地选择彼此！”
    “好！一言为定！”

 第103章 冤家路窄

    在创建“丝路语”网站的时候，陈挚曾经跟大家分享过：
    他是在一个up work的网站，僱佣了一个印度团队。
    於是，时小鹿根据陈挚分享的种种线索，一路寻了过去。
    毕竟是有的放矢，她很快就锁定了那个印度团队。
    一番沟通下来，她基本了解了一个大概：
    做基础网站建设，平均费是十万人民幣；
    如果需要增加复杂的功能，比如在自己的网站拥有独立的直播教室，而不需要外接zoom、微信等第三方视频软体，那么费用在30万左右。
    考虑到创业伊始，处处烧钱，时小鹿决定暂时放弃“听上去很美”的直播教室。
    那么上课时，必须先选用我们耳熟能详的那些视频通话app。
    至於財务这块儿，因为同样的理由，她决定外包给职业財务代理公司。
    於是，在2024年的3月15號，“鹿越汉语”进行了第一次模擬课试验。
    当视频打通，屏幕上清晰地出现了杨清越的面孔后，时小鹿倏然一惊，仿佛重回几个月前，跟陈挚测试“丝路语”的那一刻。
    同样的一切ok，
    同样的笑声不断，
    ……
    只不过，上一次测试完毕，那个名叫“丝路语”的网站仿佛只喜欢跟她玩一夜情，天一亮，人家提上裤子就跑了。
    但这回不同，这一回，这个叫“鹿越汉语”的网站，將是她的终极归宿！
    6个月以后。
    上海南京西路，上海商城8楼。
    电梯门打开，向左转，直走。
    然后，你便能看到：迎面驀然闪现两扇洁净的玻璃大门，中英文对照的“鹿越汉语”字样，红光闪闪，耀眼夺目。
    推开玻璃门，是一眼可以望到底的敞开式办公区：
    校长、接待、网络销售……所有人都被装在同一个房间里办公。
    目测整个房间，大概有120平米。
    怎么？仅仅上线营业了半年的“鹿越汉语”在线学校，办公地点就已经从免费的杨清越家，搬到了这寸土寸金的南京西路？
    而且，还有了这等排场？
    没错儿！
    或许是疫情三年，太多被迫中断了语言学习的外国学生，学习激情在报復性反弹；
    也或许是时小鹿选择的印度团队，將seo（搜寻引擎优化）做得太到位；
    还或许是，整个网站，上传了眾多可供免费观看的精彩教学视频。
    而视频里，那个神采飞扬，把每一节课都讲得生动有趣的汉语老师，就是该校的校长。
    而校长所编写的全套汉语教材，一经上市便大卖。
    “小鹿，教外国人学汉语竟然这么赚钱！我邻居中的很多人，根本不知道，还有这么一种行业！”
    “所以啊！信息差就是钱！”
    “这解开了我的多年疑惑：我偶尔去莫干山路50號的艺术创意园区，几乎每个工作室都门厅冷落。半天都见不到一个顾客。
    我总是想：这些做艺术生意的，真的能赚钱吗？
    直到有一天，我在园区的香格纳画廊，碰到了一个英国人。
    他进门没用3分钟，就『这个、这个、这个，我全要』！买下来三幅中国画家的油画。
    当他结帐时，我听到一个数字：50万人民幣！
    当时把我给惊得！”
    时小鹿笑道：“那种生意，可能就是三年不开张，开张吃三年！你以为人家不赚钱，其实人家赚死了！”
    “我跟我绍兴的亲戚谈起我们的学校，他们无一例外，都说：中国能有几个外国人啊？你们能赚钱吗？”
    “哈哈！接下来，他们是不是劝你改行，教中国人学英语？”
    “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我的亲戚也这么劝我呀！”
    突然，“鹿越”的金牌销售打断了二人的说笑。
    “校长！最新消息：本周六下午4点，谷歌上海公司新任ceo將在新天地的xx餐厅，举行答谢自助晚宴……”
    “妙啊！！”时小鹿朝正面对著电脑屏幕，专注工作的几个销售喊道。
    “美女们！周六下午4点，一起去新天地xx餐厅，將新上任的谷歌上海ceo一举拿下！”
    “校长，谷歌搜索不是在2010年就被迫撤离中国市场了吗？”
    “你的消息也太滯后了吧？没错儿！谷歌搜索已经被国產的『搜索们』代替了。
    但是国內，有很多需要国外市场的企业，都最中意在谷歌投放gg。所以，现在的谷歌上海，就是专注这块业务的。”
    另一个销售一惊一乍：“啊！我刚跟谷歌上海的人力资源部负责人沟通过，他说，他们员工的汉语培训，是一直跟『和美教育』合作的。”
    “哈哈哈！”时小鹿忍不住笑起来，“冤家路窄啊！”
    杨清越凑热闹不嫌事大。
    “怎么，你想把和美的老客户抢过来？那无异於劝人家两口子离婚哦！”
    “嘿！上海的离婚率高达45%！把『和美』跟『谷歌上海』搞离婚，有什么不可以的！”

 第104章 这是良性竞爭！

    时小鹿和杨清越虽然巨资在南京西路租了办公室，但两人仍然“同居”在一起。
    当前者沐浴完毕，穿著新买的旗袍在后者面前转了三圈，停下来后，问：“这是我为周六酒会准备的新衣服，阁下感觉如何？”
    杨清越只觉眼前一亮：“真美！小鹿！你的身材真好！小蛮腰还是那么细！”
    “咱俩在大学的时候，可是一模一样，一尺九的腰围哦。”
    “唉！生过小孩，就永远別想重回一尺九了！”
    “可你看上去很瘦哦！”
    “我知道自己很瘦，甚至比大学的时候还瘦！只是，生了小孩后，我的腰围再也没有小於二尺二！”
    “好吧。看来对女人来说，生小孩果然是一种牺牲。对了！你明天穿什么？”
    “t恤牛仔就好了！”
    “什么！你穿那么隨便，怎么去勾引空降谷风的ceo？”
    “切！『勾引』这重任，交给你好了！本人知难而退。”
    “那你將『勾引』改成『吸引』！”
    “嘿！时小鹿！有你这么双標的吗？”
    谷风上海的新空降ceo,是位看上去三十五六岁的美国男人。
    深棕色的头髮，保持良好的身材。一眼望过去，满满的精英感。
    酒会开始，他首先致辞：
    今天，我怀著极大的荣幸出任谷风中国ceo。
    中国是全球最具活力的科技市场之一。我们始终相信，技术的力量能够连接世界、可以赋能未来。
    在此，我想分享三个关键方向……
    悦耳动听的美式英语，振奋人心的一字一句。
    那一刻的新任ceo，可谓激扬文字，挥斥方遒。
    致辞结束，他热情地邀请所有来宾：有什么问题吗？欢迎提问！
    以前，身为和美教育的老师，时小鹿遇到这种情况，第一原则便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所以她从来都不曾站起来，说什么：“excuse me……(不好意思)”。
    但是今天，她是作为“鹿越汉语”的一校之长而来的。
    拿下这位ceo，就意味著，“鹿越汉语”將拿下谷风上海所有员工的汉语培训业务！
    於是，她站起来了。
    “excuse me……”
    “哦？”
    ceo將目光投向声音的发源地。
    一位年轻的中国女子，穿著立领、短袖、裙长及膝的旗袍。
    声音朗朗，顾盼神飞。
    ceo伸出右手，做个邀请的姿势：“请讲！”
    “我听说，在美国硅谷，谷风公司作为行业中的no.1，吸引了无数世界名校的毕业生：哈佛、斯坦福、牛津、印度理工、清华大学……”
    “没错儿！你听说的完全正確！”
    “我还听说，正因为每个在谷风工作的人都很牛逼，所以进入谷风后，突然发现，自己跟別的同事相比，也没什么牛逼的。结果，很多人抑鬱了。”
    此言一出，整个现场一片譁然。
    显然，对大多数而言，这绝对是一个新信息。
    “啊……关於这一点，你听说的，也是正確的！”
    哇！现场再度譁然。
    ceo开始解释：“公司在意识到这个情况后，成立了一个『心理諮询部』，专门对新入职的，因优越感消失而產生心理问题的员工进行疏导。
    这已经成了我们公司的一项必要培训。”
    “我去！”杨清越开始嘟囔，“真是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我第一次听说，有人会因为整个公司全员优秀而抑鬱。”
    继时小鹿之后，又有两个人问了几个无关痛痒的问题后，ceo便宣布酒会正式开始。
    感到时机已经成熟，时小鹿赶紧拉上杨清越，一路来到了ceo的跟前。
    “先生！幸会啊！”
    时小鹿没等对方反应太多，便递上了自己的名片。
    自然，ceo先生出於礼貌，一边仔细研究著她名片上的信息，一边將自己的名片递给了她。
    於是，时小鹿便有了他的私人联繫方式——手机號码。
    “跳跃的鹿（鹿越汉语的英文名直译）……这个学校名字挺特別啊。”
    ceo先生开始琢磨时小鹿的汉语学校了！
    好兆头！
    时小鹿赶紧趁热打铁：“我们这个学校是在线的。”
    鹿越的销售主管——杨清越赶紧助攻：“简单说，就是您跟老师都不用浪费很多时间在路上。
    您只要打开电脑、ipad、或者手机，就可以上课了。”
    “哦？你们俩凭什么认为，这是优势？”
    “因为可以帮您节省宝贵的时间啊！”杨清越解释。
    “可对我来说，一整天的工作，都是对著电脑屏幕。好不容易想学学汉语，可以逃离屏幕，权当休閒。
    怎么，你现在告诉我，学个中文，我还是要继续对著电脑？””
    时小鹿赶紧插言：“先生，我们只是想给您多个选择而已。”
    “所以，我想用什么方式上课，是可以选择的？”
    “对。”
    “我最喜欢的方式，是学校派老师，去我们的公司上课。”
    时小鹿满口答应：“没问题。”
    “我喜欢一对一上课。但我知道，谷风上海的员工，喜欢定期在公司的会议室，上一对多的班课。”
    “也没问题。”
    时小鹿正在跟ceo你一句我一句聊得嗨，却把杨清越急得一颗心上躥下跳的。
    好不容易，她听到了ceo对时小鹿说了句：“保持联繫”，便去忙別的客人了。
    於是，她一把揪住时小鹿的旗袍袖子：“你疯了？咱们是网校！说好的不做面对面上课的生意！”
    “此一时，彼一时！直到今天，我才算意识到：住在上海的外国人，可能都喜欢面对面上课！我们的网校，应该只適合住在国外的外国人。”
    “你说的是没错儿！网校和实体学校都赚钱！但你不能什么钱都想赚吧？那句话怎么说的来著？步子迈得太大，会扯到蛋的！”
    “陈挚能线下线上都赚，我为什么就不能？！”
    “人家的资金大……”
    “他资金大，就先让他赚大头！等咱们的小资金变成了大资金……呵呵！”

 第105章 谷风！能否拿下？

    时小鹿还是过於乐观了。
    谷风ceo並没有立刻敲定，马上跟陈挚的学校解约，然后跟时小鹿的学校签约。
    他的答覆是：希望两个学校都派一位优秀老师，去他们公司上一堂免费的试用课。
    他呢，將根据两位老师的具体表现，来选择跟哪家学校进行长期合作。
    杨清越道：“好傢伙！我说的没错吧？让人家合作多年的生意伙伴换搭档，无异於劝人家两口子离婚！难啊！”
    时小鹿哼了一声：“这有何难？你首先来回答我几个问题。目前，上海最成功的对外汉语学校是哪家？”
    “和美。”
    “在和美，曾经年年被评为明星教师的是哪位？”
    杨清越定睛瞅瞅时小鹿，然后，她伸出右手的食指，指指后者的脑门，道：“时、小、鹿！”
    “这不就结了！我派我自己，去给他上试用课，难道还不能把这单合同给敲定下来？”
    “但是，你是校长，以后再有这种情况，我们总不能次次都派你去吧？就怕以后，学生多起来，即便你有孙猴子的分身术，也忙不过来！”
    “你说到点子上了！关於这个难题吧，我昨天晚上思考了大半夜。
    最终，我计划，在新增线下教学业务成熟后，立刻增加一个新业务：培训优秀的、职业的国际汉语教师！”
    杨清越失声尖叫：“时校长！前几天，你提议增加线下上课的业务，我跟財务计算了一番，发现投资已经很大了，现在你又要增加新业务……”
    “但是，如果我们要做到上海同行业的顶尖，那么我所提到的这些业务都必须开展起来……”
    “没错！你说的没错！可是钱呢？钱从哪里来？我们只有三百万启动资金！现在已经掉一大半了！”
    时小鹿甩了甩脑袋：“那么，暂时先搁置一下培训职业老师的事儿。咱们先把谷风的业务拿下！
    盈利后，再租教室，开始线下教学业务。至於培训职业老师，可以往后推一推。”
    “开展线下教学，已经是我们资金能力范围內，所能做到的最大的事儿了！”
    免费试用课，这是时小鹿再熟悉不过的桥段了。
    想当初，她在和美做明星教师那会儿，一旦有大公司需要先上一堂试用课，然后再决定是否跟和美签合同时，校长就会將最能给人留下震撼印象的三个老师派出去。
    而时小鹿，便是那三人中的一个。
    所以今天这场面，当然不在她的话下了！
    “关於汉语，我可是零基础哦……”
    ceo先生刚进教室——谷风平时的会议室，便主动对自己进行了降维打击。
    “零基础最好！白纸一张，没有被任何野路子的老师给教歪了。
    你不知道，有很多学生，来跟我学汉语以前，不知跟哪条道上的老师学了一大通汉语，结果呢……很多发音完全错误！
    什么骚年（少年），什么宗三（中山）西路！改都改不过来！”
    “哈哈哈！小鹿老师！我这个人对学习外语完全没有天赋。”
    “果然越成功的人越谦虚！”
    “我太太整天说我笨。”
    “笨的人也能进谷风？还能做到ceo？鬼才信！”
    时小鹿的这一顿式硬夸，把个谷风ceo给乐得呀！一直哈哈哈，笑个不停。
    然后，他们终於言归正传，开始上课。
    从最基础的a o e开始教起……
    时小鹿很快发现，该学生之前的谦虚……果然是谦虚！
    这个自称自己很笨，对学习外语完全没有天赋的外企高管，將普通学生需要两个小时才能记住的所有拼音，仅仅用了半个小时，便完全地，且完美地掌握了！
    她不含任何恭维成分，告诉了对方真相：“这个世界上，真的有语言天才！你就是其中之一！”
    ceo拍了拍自己的脑门：“別夸我了！哈哈哈！”
    “我真的没有夸大其词。我做这一行已经6年多了，教过无数学生。天才的和特別慢的学生都不多，处在中间的是大多数。
    而寥寥无几的天才学生，至今为止，我用一支手的手指头，就能完全数过来。”
    “好吧。谢谢你。我现在开始相信，我有学习中文的天赋了！”
    “你已经用半个小时，学完了別人两个小时才能记住的东西，所以，多出来的时间，我们可以学习更多的……”
    “停停停！”ceo叫起来，“你再怎么夸我，我也不想继续用功了！既然已经提前完成了今天的学习任务，那我们就隨便聊点儿別的。”
    “好呀！”
    “你今天怎么不穿旗袍了？在新天地的酒会上，你穿旗袍的样子简直太美了！”
    “拜託！你相信吗？已经有无数个学生问过我这个问题：老师，你为什么不盘头髮？不穿旗袍？不穿高跟鞋？”
    “是呀，为什么？那么漂亮的装扮……”
    “我告诉你为什么！在隆重场合那么装扮没问题。但让我在工作时间也那么穿，暂且不论穿著高跟鞋，站著上一天课，有没有人能受的了……”
    “啊！明白了！也是！你的工作是老师，大部分时间需要站著上课，穿高跟鞋……想想脚都疼！”
    “不仅如此。我如果那样打扮，就相当於，你穿著牛仔服来工作！”
    “哈哈！明白了！明白了！换位思考一下，我就知道，我的问题有多幼稚了！”
    谈笑间，两个小时的试用课已经结束。
    ceo站起来，跟时小鹿握了握手：“时小姐，你是我遇到过的最优秀的外语老师！”
    还没等小鹿开口，对方已经抢先说：“我们谷风所有员工的汉语培训，就交给你安排了！”
    而那一刻的时小鹿，根本不知道，和美的校长办公室里，陈挚正在跟向远发火。
    “什么？我们的试用课，竟然没有別家学校的试用课精彩？谷风！和美多年的老客户！就这么……没了？”
    “好像……和美已经跟別的学校签合同了！”
    “赶紧去给我查！那家学校的老板是谁！”

 第106章 种下了梧桐树

    有些人做事，喜欢在开始前，就把可能遇到的困难提前想好，然后將解决困难的思路也一併罗列出来。
    时小鹿不同。
    在困难尚未露面之前，她坚决不浪费一秒钟去思考它！
    这样做的结果，自然有好有坏：
    好处是，她从来不需要提前焦虑。
    坏处是：困难一旦来到眼前，她往往措手不及。
    这不，谷风的汉语培训被她凭一己之力拿下以后，困难便接踵而至：
    首先，谷风的ceo指定让她亲自上课。这本身没啥大问题。
    但问题是……
    接下来，谷风的其他员工，有的喜欢让老师去他们的办公室上课，这当然也没问题：兼职的优秀汉语老师不计其数，选择一个派过去就好了。
    有的呢，则只喜欢在线上课。
    他们或者坐在床上，將笔记本电脑放在大腿上，一边上课，一边吃零食；或者躲进厨房，一边做饭，一边跟汉语老师练习口语。
    这……更没问题了！
    “鹿越汉语”的主营，不就是“在线教育”吗？！
    但是！！！
    问题出在下一个环节：
    有的员工，偏偏喜欢下班后，或者周末，乘上两三站地铁，到“学校”去上课。
    他们说：那样才有感觉！
    我去！还真有“有福不享，有难就上”的主？！
    “怎么办？时校长！我们现在根本没有实体教室！”
    为此，杨清越在时小鹿面前急得团团转。
    “没有！就租起来唄！”
    “嘿！你说的轻巧！咱们隔壁的租金，一年50万，而且必须年付！”
    “黄金地段，50万，贵吗？还不赶紧给我拿下！”
    “你为了几个只喜欢到校学习的学生，就决定拿下年租金50万的教室？”
    “种下梧桐树，才能引来金凤凰不是？”
    “但你种的这棵树也太贵了吧？况且，不一定就能引来金凤凰！”
    “清越，我给你举个例子。你每天都要去一次家附近的小超市，买蔬菜、水果、牛奶、麵包、咖啡……
    a超市呢？只有蔬菜、水果。
    b超市呢？只有牛奶、麵包。
    但是c超市，你要的，他全都有！
    那么，你会选谁？”
    杨清越思索片刻，突然笑起来：
    “小鹿！我跟你说：到底选择哪个超市，要看目標人群是谁！
    如果是我妈，她会大量时间，侦查每个超市那些日常必须品的价格。
    所以对她来说，很可能去a买牛奶，去b买麵包，去c买蔬菜水果。”
    “你知道你妈为什么会那么做吗？”
    “因为她有的是时间，对她而言，时间根本不值钱！”
    “没错！但对把时间看得比一切都宝贵的人来说，肯定会选c！”
    “而我们的目標客户……也就是那些在上海工作的外国人，必定是非常忙的，所以，绝大多数会选c？”
    “哈哈！杨清越！你终於开窍了！”
    “所以，我们学校必须尽最大可能，將学生需要的所有產品都备齐，才有竞爭力！”
    “就是这么个理儿！”
    “好！年付50万！把隔壁的办公室拿下！”
    俗话说，万事开头难。
    一旦过了那个“处处都难”的开头阶段，一切便都变得顺风顺水顺財神起来。
    不过说到底，教外国人学中文这门生意，最大的爽点，是从来没有客户拖欠款项，所以也就从来没有坏帐。
    这一行，现金流好得一批。
    时小鹿和杨清越，这两位“鹿越汉语”的原始股东，对於学校的盈利怎么使用，从来都没有爭吵。
    那便是：扩大再生產！
    到了2023年12月初，上海商城作为“鹿越汉语”的主校区，已经被附近的各大外企所熟知。
    结果便是：每个教室都应接不暇。
    所以，时小鹿决定，开分校！
    “小鹿！新校地址选在哪里，恐怕要好好调研一番了。”
    杨清越將她认为的理想地段，列了一张表格，然后列印出来，递给了时小鹿。
    “哈哈哈！”
    看著那张表格，时校长竟然笑喷了。
    杨清越自然被笑得一脸懵逼。
    “笑够了没？”她没好气道，“如果笑够了，你就给解释一下：什么事那么好笑？”
    “杨清越，请回答：你有没有发现，在上海，每个地铁站的附近，都有一个肯德基？”
    杨清越思索片刻，道：“没错儿！还真有这么回事。”
    “你再想想，是不是每个肯德基的附近，都有一个麦当劳？”
    “啊！真的耶！”
    “所以……你觉得，我们需要费时费力，去调研將分校开在哪里吗？”
    杨清越立刻醍醐灌顶。
    “哈哈哈！如果和美教育是肯德基，那么咱们的鹿越汉语就是麦当劳！”
    “对嘛！咱们的分校，將开在和美的分校旁边！以后啊，陈挚在哪儿开一个分校，咱们就跟过去，开一个分校！”
    杨清越都快笑岔气了。
    “小鹿！你还想不想跟陈挚和好了？你这是要跟他一辈子抗爭到底吗？”
    “非也！我预判：將来，不是鹿越吃掉了和美，就是和美吃掉了鹿越。
    而我，还真就不信了！一个经验丰富，对这行的方方面面都了如指掌的明星老师，会被一个外来的和尚吃掉！”
    这一刻的时小鹿，当然不会知道。
    就在几天前，陈挚跟向远也在討论“鹿越汉语”的事儿。
    “陈哥，撬走谷风业务的是一个新开半年的学校：鹿越汉语。而鹿越的老板……竟然是时小鹿！”
    当时，陈挚差点儿没笑翻天。
    “是她？！我从来没像现在这样理解一句话：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你们俩……”
    “咱们不谈私事儿！看来，时小鹿已经下定决心，要成为我们的竞爭对手了。”
    “好像是！”
    “有旗鼓相当的竞爭对手？好事呀！”
    “可她刚刚在咱们的静安校区对面的办公楼开了分校。”
    “聪明！”
    “以后，『鹿越』如果继续发展壮大……”
    “向远，咱们都做过股票，所以，你一定听说过那句话吧？……养肥了再杀！”
    “哦哦哦！你的意思是，现在任由她发展，等她的学校风生水起之后，再吞併……”
    “嗯哼！”
    向远表面上附和著陈挚满满的自负，心里却暗暗嘀咕：
    “你跟时小鹿，到时候谁吃谁，根本说不准呢！”

 第107章 久违了！乐趣哥！

    12月下旬，是对外汉语的传统淡季。同时，也正是圣诞节跟新年的狂欢季。
    几乎所有学生，都把一年假期集中到了12月，然后进行统一释放。
    他们连工作都不管不顾了，你还指望他们顾得上汉语学习？
    往年12月，在和美教育，最惨的歷史记录，是销售人员一个月內只接到过三个諮询电话。
    所以，时小鹿將静安分校的装修，定在了没有客户上门的12月。
    自从时小鹿和杨清越清仓了股票，把所有资金都投进了“鹿越汉语”之后，他们曾经的那个三人群，也被三人拋进了各自大脑里的閒物搁置区。
    如今，忙得像陀螺一般团团转的两人，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
    於是，被她俩束之高阁的股票三人群，便自然而然地被记了起来。
    “嘿！这里还有活人吗？”
    时小鹿首先在群里扔了一句话，算是投石问路。
    不料，沉尸了一般的向远果然原地復活了。
    “嗨！时大校长！今儿怎么有空，来这个犄角旮旯逛逛？”
    杨清越也闻声而来：
    “我的天啊！向大主管！真的是你？”
    时小鹿：向主管，別来无恙？
    向远：咱们就別相互说风凉话啦！
    杨清越：和美最近生意可好？
    向远：哈哈哈！这是咱们仨的私人基地，不谈工作！
    时小鹿：好！这里不谈工作，只谈股票！
    杨清越：话说，咱们有多久没有谈股票啦？
    时小鹿：可真蛮久了。
    向远：我倒一直没有离开股市。我仍然只跟乐趣哥的票。
    时小鹿：那么，乐趣哥这一年都做了些什么票？
    向远：年初做了st步高和st有树，年中做了st王。
    时小鹿打开同顺，看了看这三支票，不禁嘖嘖讚嘆：
    每支都翻倍了。乐趣哥到底是乐趣哥！依然是st王者！
    向远：不过我赚的並不多。都是赚个百分之二三十就拿不住，拋掉了。
    杨清越：跟著乐趣哥，你还拿不住？
    向远：没有你们一起加油打气，我真的，胆儿特小！
    由於有言在先，群里不谈工作，所以杨清越只能私信时小鹿：
    “咱们的鹿越已经步入了正轨，是不是可以稍微放鬆下，重新玩玩股票了？”
    “只要你不动用公司的资金炒股，隨你便！”
    “哼！这话也適用於你！”
    於是，两个离开股市长达一年的乐趣粉，再次回到了雪球。
    但是，抓马的一幕出现了。
    乐趣哥突然发帖，称：
    我从2014年开始，在微博分享自己的炒股逻辑，到现在，2024年年底，整整十年了。
    这期间，因种种原因，多次產生过退出网络的念头。
    之所以没有离开，还是因为你们这些真爱粉，我实在放不下。
    但是我真的越来越忙，越来越没有时间打理自己的雪球帐號。
    而且，整天让那些跟了我的票赚了大钱，反手却掀桌子的黑子们白嫖，我也心有不甘。
    所以我决定，选一个人，帮我照顾那些真爱粉。
    以后我会把我的票告诉他，你们想要票，可以去问他。
    杨清越立刻给时小鹿私信：咱俩有这么恐怖吗？怎么咱俩一回来，就把人家乐趣哥给嚇跑了？
    时小鹿悵然若失：乐趣哥可能不晓得，我们喜欢他，可不仅仅是因为他的票啊！
    “唉！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不过还好，我们还可以通过他的代言人，继续跟他的票。”
    “爱怎么可以『代为转达』？”
    但是，想到乐趣哥决定退居幕后，一定是经过了深思熟虑才下定的决心。
    时小鹿便在他的帖子下留言：
    男神！不知道你是否还记得我这个小粉丝。
    千言万语化作一句话：
    对热爱你的粉丝们而言，你的快乐比什么都重要！
    股市是勇敢者的游戏战场。
    如果没有你，我们不可能这么勇敢！
    所以，感恩相逢！感恩遇见！
    不料，乐趣哥很快回復了她：
    哈！海水正蓝！好久不见！你消失了有些日子呢！
    乐趣哥依然记得她！不不不！或者说，乐趣哥始终记得她！
    时小鹿按捺不住激动，立刻私信给他，简单聊了聊离开股市的这一年，所发生的那些事。
    包括陈挚接手了和美，然后瞒著她启动了丝路语，將她完全踢出了局；
    后来，她如何跟杨清越联合，开办了“鹿越汉语”；
    ……
    最后，她当然对乐趣哥千恩万谢：
    如果没有你，我不可能有那一百万的创业资金！是你让我有了不依赖任何人的勇气！
    乐趣哥却回復她：
    不用谢我！看到一个人，因为我而变得强大、自信、成功，可谓所向披靡，对我来说，也是莫大的成就感！
    哥！你以后真的要隱退了吗？
    算是半隱退吧。我会把票交给一个人管理。
    时小鹿想说：
    如果那样，雪球就完全没有了意思。
    如果那样，会让一个人拥有了特权。
    而一个人一旦拥有了特权，无论他曾经多么善良，都会变得面目全非！
    但是这些话，她终究没有说出口。
    毕竟，她感觉，自己跟他並没有那么熟。
    两天后，乐趣哥在自己的新帖里，隆重推出了自己的代言人——大齐，一个对大部分乐趣粉而言，完全陌生的人。
    而此人在自己的雪球號发帖，说他只会给铁粉私信乐趣哥的票。
    杨清越私信给时小鹿：我肯定是没戏了。你还有希望！毕竟连乐趣哥都记得你！
    时小鹿嘆口气：“雪球……已经没意思了！”

 第108章 肝肠寸断！

    既然乐趣哥表达了自己很忙，既然他还说：想买他的票，去找大齐要代码。
    那么，按时小鹿的理解，如果再给他私信，便是打扰了。
    “如果不能跟乐趣哥直接交流，咱们乾脆离开股市吧。”
    时小鹿对杨清越说。
    “也好。快乐比赚钱更重要。以前，只喜欢围著乐趣哥转，不仅仅是因为他选票能力超级无敌，更重要的，是因为他暖心、性情、逗比、有担当。”
    “哈哈！杨清越，总结的好！咱们……註销雪球吧！”
    但有趣的是，还没等两人开始行动，便突然收到了大齐的私信：加我微信！
    杨清越惊叫：“啥意思？我竟然也收到了大齐的私信！也就是说，我也被认证为真爱粉了？”
    “连乐趣哥都认定，你是铁粉了，难道你自己倒怀疑起来了？”
    “哈哈哈！如此一来，还註销雪球不？”
    “还註销个头啊！咱们已经成为被偶像『特殊关照』的人群了！”
    加了大齐的微信后，两个人很快便被拉进了一个名叫“集结站”的群。
    两个人一进去，便意识到，群里的所有成员，几乎都是跟著乐趣哥混了好多年的熟面孔。
    虽然彼此从不联繫，但绝对知道谁是谁。
    作为群主，大齐首先宣布了群规：
    这是一个禁言群，所以我负责將乐趣哥的票跟你们分享，所有群成员不得发言。
    他还解释，其实乐趣哥是让他挨个私信分享好票的。但那样做，对他来说，实在太辛苦了。
    三天后，群里便收到了第一条信息：
    st奇蹟，逢低建仓。
    杨清越跟时小鹿立刻满仓梭哈。
    但第二天，大齐就在群里宣布：我们的票被泄露出去了，所以，这个群里肯定有黑子。
    群管理问：怎么能清除黑子？
    大齐：现在，请將你们的雪球首页截图发到群里。一个小时还没有做这件事的，將会被清理出群。
    群管理：这样做的理由是，如果你是乐趣哥的铁粉，不可能错过任何群里的消息。
    果然，一个小时过后，有两个人被踢出了“集结站”。
    时小鹿一看被踢的那二位……我去！全是跟著乐趣哥，从微博追到了雪球的老面孔！
    而其中之一，是个精神科医生。
    很多人跟他调侃过，如果炒股炒成了精神病，就去找他治疗。
    也就是说，负责管理乐趣哥“铁粉”的大齐，实际上根本没有跟著乐趣哥混过，否则不可能不熟悉这些老面孔！
    果然，发现了自己被踢，医生暴怒了，他给大齐发微信：
    “呀！你的权力可真大呀！一颗热爱乐趣哥的真心，在你这里还需要证明？我跟著哥经歷过的那些上天入地，死去活来，你有吗？
    那会儿，你还不知道哥这个人吧？
    2022年，疫情、天时退市……我连遗书都写好了！
    我跟哥结下的，可是生死交情！你算什么！”
    大齐：“既然是铁粉，证明一下又怎样？”
    “又怎样？因为你的做法我不服！你认为真爱需要证明，我认为不需要！没有哪条法律规定，你说的就是对的！”
    说完这些，医生一举將大齐拉黑。
    从此，江湖上再没有见到过那位医生。
    满仓st奇蹟的时小鹿和杨清越，原指望大赚一笔，过个好年。
    谁料，12月31號，股市开始暴跌。
    她们俩满仓梭哈的st奇蹟，也並没有发生奇蹟。
    元旦过后的第一个交易日，继续暴跌。
    一直到1月13號，才总算止跌了。
    两人算了算：短短几个交易日，居然怒亏20%。
    好在，跟隨乐趣哥多年的她们俩，经歷过天时退市，经歷过榕泰7个跌停，这三四个跌停……不用大惊小怪啦！
    无论掉进多深的坑里，只要跟著乐趣哥，最终，帐户还是会勇创新高的！
    两个人就这么傻傻地，遵守著“禁言群”的规矩，不发一言，也不私信任何问题。
    因为她俩真就相信了，乐趣哥的票，都会在这个群里被分享。
    直到2月26號，乐趣哥在雪球晒出了他的2月份收益：120%！
    而紧接著，大齐也晒出了自己的当月收益：150%
    时小鹿和杨清越才震惊了：
    为什么我们是-15%？
    时小鹿立刻就怒了：
    “不是说，乐趣哥的任何票，都会在群里被分享吗？
    为什么我们只有一个st奇蹟？如果只有这支票，那就不可能是正收益！”
    杨清越面如寒冰：“我第一次，因为乐趣哥这么伤心。我们『以为』，自己是被他特別关照的，结果呢……却是被早早拋弃的！”
    “清越！你知道这件事最可恶的地方在哪里吗？就是你不要我们了，跟我们说清楚呀！早点儿说清楚，我们可以去找別的靠山呀！”
    “所以说，这事儿我实在想不明白。”
    不久，杨清越就给时小鹿发来信息。
    “你去看看大齐的评论区。有人替咱们问了这个问题。”
    “大齐怎么回答的？”
    “他说：跟他常联繫的熟悉名字，他都会告诉。”
    “我去！原来需要跪舔他啊！哈哈！不好意思！你又不是我偶像，我有什么必要去舔你？
    为了股票？为了暴富？呵呵！如果仅仅为了这些，那么我们若知道乐趣哥不让跟了，我们去跟別的大v好了！怎么样也不需要跟你吧？”
    “小鹿，我真想不通，咱们满仓st奇蹟，吃了四个跌停，无异於一场小型股灾啊！仅仅因为我们没有主动跟大齐问票，他就真的不告诉？
    平时还好说，可那是股灾啊！我们等著救命啊！”
    “切！你的命在人家那里，值钱吗？”
    “怎么办？退群？”
    “退吧！都被拋弃了，还赖在那儿干啥？！”
    可是，从群里退出来后，两人的受伤感却有增无减。
    “小鹿啊！我的心怎么这么痛啊！”
    “你以为我不心痛？我现在真的感觉……肝肠寸断！”
    “唉！如果不是那么喜欢乐趣哥，我们怎么会这么受伤？.......小鹿，我突然有个想法：有没有可能，乐趣哥『以为』，大齐告诉了我们所有的赚钱的票。”
    “是吗？真的是这样吗？乐趣哥真的不知道，有两个对他死心塌地、跟隨多年的小粉丝，已经被大齐踢出局了？”

 第109章 很多战爭都源於误会

    时小鹿和杨清越吃过晚饭，並排坐在餐桌前。
    两人同时举著手机，面面相覷。
    “小鹿，你真的……要註销雪球帐號？”
    “难道还有假的？我们来雪球是为了追隨乐趣哥，现在他不要我们了，这儿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嗯……你想想精神科医生。”
    “想他做什么？他不过是跟我俩一样，被丟掉的弃子而已。”
    “说句实话：我认为，当初，医生义愤填膺，留下一句『我对乐趣哥的爱不需要证明！』
    然后，將大齐一举拉黑，至此在乐趣哥的江湖销声匿跡。看上去挺过癮、挺悲壮、甚至挺浪漫。”
    “杨清越！我倒真感觉医生的做派好酷哦：不愿討好的人，绝不委曲求全！”
    “但是！小鹿！你听过说……他所做的这一切，我敢肯定，乐趣哥完全不知情！”
    “那是肯定的！当时，『集结站』刚刚建立。”
    “所以，就因为大齐冒犯了他，他便將乐趣哥一起恨了！你觉得，这对乐趣哥公平吗？”
    “杨清越，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我们跟医生的经歷或许是一样的：我们並没有做错什么，就莫名其妙地被踢出局了！可人家乐趣哥，根本就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医生那会儿，乐趣哥不知情还说得通，但现在，『集结站』都存在那么久了，他还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吗？”
    “你不是他，你怎么能肯定他知道？”
    时小鹿差点脱口而出：你不是我，你怎么知道我不知道？
    但她及时把那番话咽了回去，转而说：
    “无论如何，我们在他那里只是二等公民，所以……没意思了。以前那种他对所有粉丝一视同仁的日子，一去不回了！”
    “瞧！你跟那个医生一模不两样：自己给自己加戏！然后越加戏就越入戏。结果就是，你在这里恨得咬牙切齿，情绪翻江倒海。
    可乐趣哥！什么都不知道！冤死了！”
    “呵呵！杨清越！弄到最后，你好像在批评，我和医生做事太衝动。所以，你到底想怎样？”
    “我希望你跟乐趣哥沟通一下，因为我觉得，很大可能，他什么也不知道。”
    “也就是说，你觉得，乐趣哥以为，我们都及时得到了他的股票信息？”
    “没错儿。而且，只要你给他发个信息，问一下就能搞清楚。”
    时小鹿不禁暗自思忖：难道，我真的要像精神科医生那样，自我感动地一走了之？
    如果真是误会呢？
    据说，很多世界级的战爭，都是由微不足道的小误会引起的呢！
    於是，时小鹿放下胡思乱想，克制住內心的忐忑，给乐趣哥发了一条雪球私信：
    乐趣哥，整个二月我是负收益，请带我出坑！
    乐趣哥很快回復了她：怎么？前面的票你没跟上？没关係，好票多的是！
    我仍然全仓st奇蹟。
    清了吧！换st匯金！有翻倍潜力！
    杨清越和时小鹿呆呆地看著乐趣哥的回覆，一时间头昏脑涨。
    前者惊嘆：“这反转！又大又快！”
    后者拍拍脑门：
    “果然，我一直是在自我感动式地，对乐趣哥又恨又怨。可人家果然什么都不知道。”
    “你说，我们要不要让他知道，『集结站』的存才，让很多铁粉很受伤？”
    “这事儿吧……我觉得，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然而，神奇的是，不久，乐趣哥就亲自指示：解散那个所谓的铁粉群。
    而“半隱退”了五个月的他，或许因为心情不错，所以宣布：
    王者归来！

 第110章 花钱找骂

    在杨清越的怂恿下，时小鹿跟她一起，去了“猎人王”的抖音直播间。
    可刚在里面待了三分钟，她就被“猎人王”的“一言不合，开口就骂”的直播风格给惊得脑袋嗡嗡作响。
    当时，正好轮到一个女人付费连线。她上来就哭。
    “猎人老师，求求你，先不要骂我……呜呜呜。”
    “哭什么哭？！有事快说！”
    “我偷看了我老公的手机，他正跟外面的人商量，跟我摊牌，然后离婚……”
    “老妹儿，我先问你，你听我直播多久了？”
    “有三个多月了。”
    “所以，你的事儿在我这里特別吗？”
    “猎人老师，我知道，我的事是你听过的眾多类似的事之一，可对我来说，这事儿却是百分百的灾难！我的天要塌了……”
    猎人突然大喊：
    “男人没了你的天就塌了？你难道是个废物吗？你没有手没有脚吗？这么大个人了，连自己养活自己的能力都没有吗？你还好意思在这儿哭哭啼啼？”
    “可是老师，当初是他坚持，他主外我主內的！”
    “你自己没脑子吗？为什么要听他的？”
    “老师，求你別骂我了……”
    这时，连线时间结束，女人的电话被自动掛断。
    猎人喝了口水，然后对著镜头，说：
    我相信刚才的老妹儿还在看我直播。那么听我说：
    我知道我的话很难听，但没办法。真正的现实，就是丑陋的、难看的、难听的！
    別说我又在为男人开脱！既然法律允许离婚，那么人家要离婚，你就拿人家没办法！
    不管你是想放手，还是想挽回他，你需要做的事情，都是一样的：
    那就是！立刻结束家庭主妇的日子，马上重返职场！
    想想当初，你是凭什么吸引了你的老公？
    是不是生机勃勃，上进、有野心？
    再看看现在的你，还有当初的那一点点魅力吗？
    老妹儿啊，现在的你，凭什么去吸引人家啊？
    我跟你一样，在2015年，自己突然之间倾家荡產，什么也不是的时候，被拋弃了呀！
    我哭！我抱怨：怨天怨地怨命运！有用吗？没用啊！
    听他噼里啪啦將女人大骂了一通，时小鹿第一反应，是心生抗拒：怎么？在玩受害者有罪论？
    过错方明明是她老公呀！
    但第二反应却是：他说的都是现实啊！现实原本就是这么丑陋的啊！
    果然，忠言是逆耳的！
    结果，只看了他一次直播，时小鹿就被猎人圈粉了。
    至於杨清越那个恋爱脑，更是被迷得不要不要的。
    两人一起吃晚饭，她张嘴闭嘴，都是“猎人怎么样，猎人怎么样。”
    两人外出擼串，她一分钟能看八次时间：“快点儿快点儿，回家晚了，就要错过猎人的直播了。”
    几次三番以后，时小鹿提醒她：“越儿！你爱上猎人了！”
    杨清越一听，差点把她家客厅里，100英寸的雷射电视屏幕给笑碎了。
    “时小鹿！你！你！你！……”
    等她笑够了，时小鹿却对她穷追猛打：
    “你那么欣赏他，你们俩又都是单身，有什么好笑的？”
    “他那么成功，明星一样万人追捧。喜欢他的小姑娘不要太多哦！”
    “亦舒名言：小姑娘？那是给老头子们留著的！”
    “哈哈哈！”杨清越笑喷。
    但她仔细一琢磨，又不得不佩服亦舒的通透：
    一个人，只有自己感觉老了，才希望通过藉助年轻人来弥补自身的衰老。
    “可是小鹿，一次离婚，把我曾经的自信甚至是自负，给打击得一点儿不剩了。”
    “清越！一个人的价值，不需要任何人来定义！只有你自己可以定义自己！”
    “我要是有你那么自信就好了！你太厉害：无论什么人，无论什么事，都不能打击到你的自信！你强得可怕！”
    “但是清越！你是我的朋友！强者的朋友一定是强者！”
    “那么！时小鹿！我命令你，你使劲夸夸我！让我知道，我到底有多优秀！”
    “可以！杨清越，你听好：
    首先，在大学时，我们俩被评为『双生校』。他们管我叫『芙蓉』，而你，是『牡丹』。
    那可是美女如云的上海外国语大学哎！
    然后，你现在身家千万，是不是有顏又有钱？”
    还有，你是『鹿越』汉语的大股东！那可是一门很赚钱的生意……
    “我靠！”还没等时小鹿说完，杨清越就叫了起来，“原来我这么、这么优秀啊……”
    “你本来就这么优秀！”

 第111章 你值得最好的爱情

    自从时小鹿帮杨清越捅破了那层窗户纸，杨清越便更加肆无忌惮，只要猎人开播，她便天天蹲在那里陪他熬夜。
    时小鹿呢，则是偶尔跑去直播间看个几分钟。
    一段时间下来，她不得不承认：猎人不但智慧、性情，而且格局跟眼界都已经远远超出了大部分普通人。
    所以，他的直播间，竟然也吸引了越来越多的男粉前来付费討骂。
    而今天这场直播所发生的事，却是时小鹿始料不及的。
    最初，是一个男人连上了线，而他一开口，便是泣不成声。
    时小鹿忍不住感慨：
    “原来世界上的伤心人，是不分男女的。”
    男人哭得一抽一抽的，所以他的话根本不连贯：
    “猎人……老、老师。”
    猎人打断了他：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你先哭个够，然后一边哭，一边听我说。”
    男人就在猎人一万多人的直播间，嚎啕大哭起来。
    五分钟的付费连线，他竟然哭掉了两分钟。
    终於，他不哭了。
    猎人问：“老婆有人了？”
    “嗯！”
    “爱她吗？”
    “爱。”
    “那就听我一句：既然爱，就爱到底，放她走，这便是你最后一次给她的爱！”
    男人又开始哭。
    但这会儿，他至少可以边哭边说了：
    “老师，我给她买车，我给她买房，最后，她不但带著自己的车和房跑了，还把我的一套房子也卖了……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是天底下头號大傻瓜？”
    突然间，面对镜头的猎人就泪流满面了。
    他避开了镜头，好几秒钟以后才回来。
    “唉！兄弟！我给你说一句真理：两性之间所有的分手，都只有一个理由，那就是，提出分手的那一方，认为你已经不配了！其他的所有理由，都是藉口！”
    “老师，这么看来，我真是一个失败的男人。我一直以为，如果爱一个女人，那就该尽我所能地给她，只要能给，我都给她……
    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样做的结果，会是一败涂地，会是万箭穿心。”
    猎人做了一下深呼吸，开口说：
    “我以前跟你想的一样。但是，给我人生上的最惨痛的一节课，恰恰是一个最让我动心的女人……”
    说著说著，他竟然哽咽到没有办法继续直播。
    管理员赶紧开始放歌曲。
    於是，一万多人的直播间，无数人看著猎人那张面对镜头，泪流满面的脸，耳边传来的，却是那首《错过开错过叶落》：
    突然很难过
    听到一首伤心的歌
    它单曲循环 我默默流泪
    因为我又想你了
    或许是不舍
    或许回忆刺痛了我
    我听著歌词 又心如刀割
    眼泪又流成了河
    ……
    那一刻，猎人的铁汉柔情，无疑打动了直播间的所有人。
    待猎人擦乾眼泪，音乐暂停后，他再次微笑著面对镜头：
    “其实，我劝人成全別人，放下仇恨；劝人『所有的问题都是我的问题』，並不是让人做菩萨，做圣母，而是我们要明白，那么做，其实是在放过我们自己……”
    突然，屏幕上显示，有人连线成功。
    猎人礼貌问候：“你好！”
    一个江湖上传说中的夹子音突然横空出世：
    “猎人老师……”
    猎人立刻扫了扫自己的胳膊。
    镜头前的时小鹿，那一刻仿佛看到，他扫落了一地的鸡皮疙瘩。
    夹子音继续发嗲：
    “老师，刚才你哭了，我感觉好心疼好心疼啊。”
    “妹妹，你几岁了？”
    “人家32了。”
    弹幕突然就爆炸了：
    哈哈哈！好个“人家”！
    猎人也笑了：“不是，这位妹妹，你能不能正常说话？”
    “人家说话就是这样子的嘛！”
    “好吧好吧，我信你是天生的夹子音……这位妹妹，你有什么人生难题，需要我帮忙？”
    “我呀！真不是有什么难题需要你帮忙。我呢，是刚才看你伤心流泪，特意连线。因为我想告诉你：你是我见过的最帅、最有魅力的男人。
    前几天我跟我的好朋友出去吃烧烤，问起自己最喜欢什么样的男人这个问题，当时，我的脑子里一下子就想到了你……”
    那一刻的猎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脸刷的一下就红了。
    然而，连线的女子仍然不依不饶：
    “猎人，肯定有无数人跟你说过，你有多优秀了，是吗？那么，你自己知道，你到底有多优秀吗？我跟你说，像你这么优秀的男人，值得天底下最好的爱情！”
    “完了完了！”猎人一边用手搓洗自己的大红脸，一边笑问：
    “妹妹！你属什么的？”
    “蛇！”
    “哈哈！难怪！原来你不是人……是蛇妖！那么你是白蛇，还是青蛇？”
    “我的名字里有个清字，所以叫我小青好了！”
    这时，直播间的公屏上起鬨四起。
    “哈哈哈！哪里来的妖孽！猎人老师已经乱了！乱了！”
    “猎人！还不快快降妖！”
    “小青！小青！请留步！请问，你姐姐白素贞何时来此直播间？”
    眾人起鬨得正起劲，连线时间已到，小青下线了。
    直播间里开始刷屏：
    小青，以后你还会来吗？
    小青！你的夹子音真的是天生的？
    小青……
    正在观看直播的人哪里晓得，那一刻，时小鹿正站在杨清越的房间外，瞪大著两眼，张大著嘴巴，然后，一字一顿：
    “你！是……小青？！”

 第112章 別爱得太满

    杨清越捧著手机，看上去，一半神思恍惚，一半意犹未尽。
    “杨清越！”时小鹿完全不敢置信，“平时你说话，无异於向人开炮，怎么对猎人，你一下子就变成小甜甜啦？”
    杨清越囁嚅道：“我也不晓得是怎么回事。我一看见他就想笑，心里一下子就柔软了起来。”
    “你完蛋了！让你谈恋爱，没让你一言不合就上头啊。”
    “我现在才知道，爱情会让人变成神经病！”
    从那儿以后，杨清越天天晚上十点整，准时等待猎人开播。
    她並不总是上麦，但绝对是常常上麦。
    “哈嘍……猎人，是我呀。”
    一如既往，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夹子音。
    屏幕再度刷屏。
    “我的天！这种声音，我一个女的都喜欢。”
    “小青！你开课不？就你说的这两句，我得学上一辈子！”
    “这女人！只要她愿意，没有她拆不散的家！”
    “小青！我也被你迷住了……”
    镜头前的猎人翻翻白眼，笑著嘆气：
    “妖孽呀，你又来啦？”
    杨清越立刻妖孽一般，咯咯咯地笑起来。
    “天吶！我只说了一句话，你就听出我的声音来了？”
    “小青啊！除了你的声音这么妖，还有谁？你怎么这么不乖？都几点了？还不快快睡觉去？”
    “我又不想睡觉。我是看你气色不好，觉著你可能生病了，特意上来提醒你一下：钱是永远赚不完的，你天天直播，身体会受不了的……”
    猎人一脸的无可奈何。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有什么事需要我帮你？”
    “我是……真没有事需要你帮忙。我只是……总忍不住想跟你聊两句。我也想让你知道，你的存在，让很多迷路的人找到了回家的方向。谢谢你，猎人。”
    结果，又把猎人在万眾瞩目下，搞了个大红脸。
    慢慢的，隨著日子过去，“小青”成了猎人直播间不可或缺的存在。
    如果哪天她没来，公平上便会被“小青去哪儿了”刷屏。
    终於，一个月后的某一天，“小青”杨清越收到了猎人的抖音私信：加个微信吧！
    而第二天，猎人便在直播间宣布：三天后他要去上海出差。
    小青立刻就上线了。
    “猎人，路过上海，怎么能不来我家做客呀？”
    公屏上一片“见个面吧”的吶喊声。
    但是两位当事人，却是笑而不语。
    “杨清越，你跟猎人这么快就要奔现了？”时小鹿震惊地问。
    “不奔现，难道要一直隔著屏幕谈恋爱？”
    “但是，你俩发展得也太快了吧！”
    “跟你说，好男人是要抢的！再说了，你跟陈挚当天见面，当天就恋爱了！你哪儿来的资格嫌我们发展得太快？”
    “我和陈挚跟你们不一样，我俩是面对面，你俩是网恋！
    “所以才要奔现嘛！不奔现，怎么面对面？”
    “得！绕来绕去，我把自己给绕进去了！”
    不论是猎人的粉丝们，还是时小鹿，都对杨清越跟猎人的第一次线下见面充满了自以为是的幻想和期待。
    他们將在上海的什么地方见面？
    两个人是大失所望还是惊喜不断？
    现实里的“小青”漂亮吗？
    猎人呢？直播的时候多少有开美顏吧？
    然而，两人的確在上海见过面了。
    但见面归来以后，无论时小鹿怎样费尽心机，试图套出点八卦来，杨清越都咬紧牙关不鬆口。
    怎么说呢？
    两个都经歷过离婚的人，对婚姻早就不再有特別的憧憬了。
    他们在新天地的the next 酒吧，喝得微醺的时刻。
    杨清越问猎人：“你还想结婚吗？”
    “结婚有什么好？”猎人笑笑，“恋爱是风雪月诗酒，结婚是柴米油盐酱醋茶。”
    “我结过婚，我知道婚姻是怎么回事。”
    所以那一夜，两人似乎对所有的问题都有著同样的看法。
    所以越聊越觉得，彼此就是异性版的自己。
    要说杨清越的变化，没有人比时小鹿更清楚了。
    她整个人都是处於一种“亢奋”状態的。
    或许是心里生长著崭新的爱情吧，你能感觉到，她每个细胞都在散发著快乐。
    “清越，其实我挺羡慕你的。你每次恋爱都全力以赴。我因为从来只把自己的感受放在第一位，所以，从来没有像你那样去爱一个人。”
    “小鹿！你乾脆说我是恋爱脑不就得了？恋爱脑的別名，就是傻白甜。其实我更佩服的是你。
    你从来不会让自己过度地陷进爱情里，也从来不会恋爱脑。”
    “我们俩的性格，各有优劣吧。我这样，不会轻易被別人伤。你呢……唉！怎么说你好！”
    “我明白，我是爱一次，痛一次。”
    “可以爱，但別爱得太满了。我听过很多人说，最让男人慾罢不能的，其实是那个不太爱他的女人。因为男人天生就有征服欲。太容易得到的，他会觉得没意思。”
    “哈哈哈！你不就是那种『永远不会被征服』的女人吗？难怪总有男人为你前赴后继。”
    “清越，不开玩笑！总之，要想不在爱情里受伤，就不能整天围著对方转！”
    “我什么都明白，但是，一旦爱了，所有的道理都白讲了！”

 第113章 你在权衡利弊

    “小鹿，那句话说的果然是对的：一旦陷进了爱情里，你就再也没有快乐了。
    剩下的便是：敏感、多疑，患得患失。”
    时小鹿一听，呀！这是有了新情况啊！
    “怎么了？出啥事儿了？”
    “一连多天，猎人的直播间，都有一个粉丝在那儿说一大堆肉麻的话。而猎人，好像还很享受的样子。”
    时小鹿笑起来：
    “谈起对猎人说肉麻的话……哈哈！要论这一点，谁能比你……『小青』更肉麻？”
    “其实我也明白，猎人那么优秀，粉丝那么多，为他著迷的女子肯定不计其数。
    可是，看到別的女人整天围著他转，整天说情话，我就抑鬱。”
    “爱上优秀的男人，就该认识到这一点。但我还是那句话：有多少人爱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爱谁！”
    “是的，我没有办法阻止任何人喜欢他，但是否给回应，便是他的选择了。
    我们都知道，再浓烈的爱，如果长时间得不到对方的回应，任何人都会偃旗息鼓的。
    如果对方不撤退，就一定是得到了他的回应。”
    “清越，前几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对別人，別爱得太满，不然受伤的一定是你！多爱自己一点吧！”
    那个抖音帐號为“甜多多”的人，在无数人逼问其是男是女之后，“被迫”承认：我是男的！
    “我去！”
    正在看直播的时小鹿和杨清越面面相覷，一脸嫌弃。
    “这简直是在公开侮辱大眾的智商啊！”
    “特么的！我最厌恶侮辱我智商的人！”
    “不会有傻瓜真的相信，她是男的吧？”
    但是，你还別说，还真就有无数傻瓜，相信了她是男的。
    “嘿！我一直以为，都是女孩子的嘴巴甜，没想到出了个大男人甜多多，嘴巴竟然比女孩子还甜！”
    “我说实话哈！女孩子这么甜我能接受！可一个大男人这样……我觉得噁心！”
    一段时间下来，评论区越议论“甜多多”，甜多多越囂张。
    “猎人！我爱你！我对你的爱，就像信徒对神的爱……”
    “猎人大大，你是男神！你是偶像！不要太辛苦，要听话，要乖……”
    “猎人乖乖，三天后你就要去看演唱会了，真为你开心！”
    终於，把时小鹿也看噁心了。
    而且，看她最后那一句话，分明是在炫耀：我跟猎人已经有了私下交流。不然他去看演唱会，怎么会跟我报备？
    嘿嘿，自以为是的小青！他跟你报备了吗？別再自作多情了！
    “我去！在明知道猎人跟小青已经被公认为是一对的情况下，她这么做，就是赤裸裸地对小青的挑衅啊！”
    时小鹿义愤填膺，光顾著噼里啪啦地发泄自己对甜多多的厌恶了，却忽略了杨清越此刻，那颗一碰就碎的玻璃心。
    “小鹿！如果真爱一个人，你是不捨得让她受委屈的，是不是？”
    “那当然了！爱说到底，就是心疼！”
    “所以，如果猎人真爱我，会怎么对待甜多多这件事？”
    时小鹿突然意识到，甜多多的出现和猎人的至今不作为，已经深深伤到了杨清越。
    “清越……唉！说真话又要伤人了：如果我是猎人，如果我真爱你，这种情况下，我会义无反顾，进行官宣：小青是我的女朋友！”
    “但是，他並没有这么做。”
    “所以，你既然不舒服了，那就告诉他呀！大不了，跟他大闹一场。”
    “我？跟他大闹？以什么身份？我又有什么资格？”
    时小鹿一惊。
    是呀！猎人只跟杨清越玩曖昧，从来没有正式官宣过！
    更让人惊掉下巴的是，猎人居然开始跟这个上躥下跳求关注，为了引起猎人的注意，不要自尊、不择手段的女人频频互动了。
    “甜多多，小嘴儿这么甜，是抹了蜂蜜么？”
    “是呀！要不要尝尝？”
    “哈！你是个男的！本人可是很直的！”
    小鹿实在受不了了，跟杨清越抱怨：
    “以前还只是一个甜多多在自导自演『我是男人』的独角戏。这下可好，猎人竟然配合她演戏了！居然一起拿观眾当猴子耍了！”
    “小鹿，我的存在，难道只是他用来为自己直播间增加热度，吸引流量的？人家自始至终，或许从来都没有喜欢过我，我一直是在自嗨呢！
    也是！一个离异带娃，32岁的中年妇女，还想要爱情！想啥呢！”
    杨清越从猎人的直播间退出，將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剎那间，一颗心仿佛正在被一双大手反覆揉搓，痛到难以呼吸。
    “我特么就是一个笑话！”
    杨清越打开手机，打开抖音，找到猎人的抖音帐號。
    隨后，她给他发了一条私信：猎人，甜多多挺有意思呀！
    猎人很快回復了她：你是说那个男人？
    杨清越：继续拿別人当傻子是吧？你可以侮辱我的人格！但不要侮辱我的智商！量你也不晓得，你这么做，会让我的心有多痛！会有多少根针在扎！再见！从此江湖不见！”
    隨后，她一举拉黑了猎人的帐號。
    紧接著，她把他所有的联繫通道统统拉黑。
    简而概之：全网拉黑！
    从此，“小青”这个猎人直播间的標配人物，便再没有了踪影。
    结果是，猎人每次直播，“小青去哪儿了？”开始霸屏。
    连续几天，小青两个字依然霸屏。
    於是，猎人发布了一条短视频，宣布：
    停播几天，等我回来！

 第114章 再去一次大理吧

    漫步在晚风习习的洱海边，时小鹿和杨清越原本皱巴巴的心情，仿佛被熨斗轻轻熨平了一样，只觉丝滑，平静，心神舒畅。
    “清越，你跟猎人……那么美好的开局，突然，就这么剧终了？”
    “不剧终，难道还想演绎续集？人家两个都光明正大，在直播间调情了！我算什么？！”
    “不跟別的异性搞曖昧，的確是爱情底线。”
    “呵呵！人家都要把我的底线踩成红地毯了！哪里顾及我一丁点儿的感受！我还赖著他干吗？我有那么贱吗？”
    “唉！以后別再爱了！特么的世界上根本就没有爱情！”
    “还爱？还爱个p呀！爱一次伤一次！再爱，我就真是脑子被猪吃了！”
    “以后，咱们只一门心思搞钱！去特么爱情！”
    然而，话说得比谁都狠，可这一次，杨清越却爱得比谁都深。
    时小鹿搂住杨清越的肩膀：“上一次，我受伤的时候，跑来了大理，是你陪著我，度过了最难熬的那几天。”
    “好！原来大理是治癒情伤的秘密基地！”
    两人计划在大理待五天。
    可在那儿的每一天，天刚蒙蒙亮，杨清越就会趁小鹿仍在熟睡，轻手轻脚地爬起来；
    然后，她便一个人去到洱海边，沿著深入海水的那段长堤，狠劲地哭！痛快地哭！没命地哭！
    待返回民宿，她则会先跑去洗手间，用冷水一遍遍洗脸。
    小贴士：哭肿了眼睛，必须用冷水洗，会迅速消肿。如果用热水或者温水，那会越洗越肿。
    再然后，她会装作若无其事，朝著昏睡百年的时小鹿大喊：
    “小猪仔！今天吃啥早饭？”
    在大理的第3天，两人去吃了云南最有名的野生菌火锅。
    人称“舌尖上的冒险”。
    为啥是冒险？
    因为二人进了那个农家乐的店门，刚点好了火锅食材，老板娘便向她俩拋来一个灵魂拷问：
    你们知道在云南，吃野生菌火锅的“三熟原则吗”？
    两个人马上將各自脖子上的一颗脑袋摇成了拨浪鼓。
    “哈哈！不知道吧？”
    老板娘颇为自豪地，开始向她们传授秘籍：
    三熟原则，就是：菌子种类要熟，烹飪要熟，去医院的路要熟。
    “哈哈哈！”时小鹿乐不可支，“最后一句话是精髓！”
    “老板娘！对这三熟，我们要是不熟悉的话，后果自负吗？”
    “二位，不必多虑，这三熟里的『种类熟』和『路要熟』，我已经帮你俩熟过好多年了！至於『烹飪熟』，就靠你们自己了！”
    说完，老板娘转身就要去招呼別的客人。
    “等等！”时小鹿叫住了她，“烹飪多久，才算熟了？”
    老板娘立刻返回来，指著满满一菜盆的野生菌大杂烩，极有耐心地讲解：
    “这个最少煮10分钟，这个15分钟，这个呢……不到20分钟，千万別吃！”
    更夸张的是，一个服务员居然拎来一个闹钟，啪的一声摆到了她们面前：
    “定好闹钟！”
    “喂喂喂！”时小鹿大叫，“开玩笑吧？”
    服务员一脸严肃：“姐姐！我是认真的。”
    时小鹿转过脸，问杨清越：“你刚才记住了？哪个要煮10分钟？哪个15分钟，哪个20分钟？”
    杨清越狠劲儿摇头。
    “好吧！那么，咱们统一定时20分钟！”
    “呀！那会不会把美味的菌子煮得太老啊？”
    “你为了美食，难道不要命了？”
    “不能自由享用美食，生无可恋！”
    最终还是小命要紧。
    於是，两人將闹钟定在了20分钟。
    盛满野生菌的火锅很快便沸腾翻滚起来。
    一阵阵鲜香扑鼻。
    馋得二人需要互相拧对方的大腿，才能阻止自己不伸筷子进去。
    终於，比一个世纪都漫长的20分钟结束了。两人立刻举起啤酒，先碰瓶，再牛饮。
    然后，將筷子夹得满满的，开始大快朵颐。
    一通大吃大喝下来，两个人都开始云里雾里了。
    时小鹿首先来了一通豪放派的大笑：
    “跟你说！我今天……创了歷史纪录了！我这辈子，第一次喝了两……瓶啤酒！竟然还没醉！你呢？你感觉如……何？”
    “小鹿！”杨清越答非所问，“你有没有看见，有好几个小人在那儿跳舞？”
    “嗯？什么？小人？跳舞？”
    “是啊！好几个呢！”
    时小鹿环视了一下四周，困惑道：
    “哪里来的小人？！”
    於是，她掏出来手机，打开deepseek的app，諮询眼前有小人跳舞是怎么回事？
    deepseek进行了深度思考后，给出了惊世骇俗的答案：
    这是野生菌中毒后的典型症状！请马上进行下列操作：
    1. 催吐。
    2. 拨打120或乘车赶往最近的医院。
    3. 给你刚刚食用过的菌菇拍照，以便让医生在第一时间知道，你是食用了哪种菌菇中的毒。
    时小鹿被deepseek进行了深度惊嚇，几秒钟內，一身大汗。
    “杨清越！你好像……中毒了！”
    “什么？哈哈哈！时小鹿！你开什么玩笑！”
    时小鹿赶紧叫来老板娘。
    老板娘仔细瞅了瞅杨清越，见后者一会儿哭，一会儿笑，一会儿又喊“有小人在跳舞……”
    不由得紧张了起来：“醉酒和中毒都会发生这种情况。我感觉，醉酒的可能性更大。
    毕竟，我们店的野生菌，只要烹飪得当，完全不会有危险。
    还有，你俩同时食用，你完全没问题。可见，她是喝醉了。”
    时小鹿急了：“那万一她体质虚弱呢？”
    老板娘不敢怠慢，开始指挥：
    她首先一拍时小鹿的肩膀：“你！快去洗手间帮她催吐。”
    然后，她一指站在收银台后面的小伙子：“你待会儿开车，送我们去医院！”
    但是，时小鹿还没等將杨清越拖进洗手间，后者就开始乾呕起来。
    冷不防地，她挣开了时小鹿，在所有人的目瞪口呆中，头也不晕了，腿也不软了。一路跑向了农家乐的院子里。
    时小鹿他们愣怔了几秒钟后，纷纷跟了出去。
    然后，眾人便看到了这样的，令他们终生难忘的一幕：
    院子里的墙根处，放著一条长长的木凳子。
    凳子上面，並排放著几双刷乾净的运动鞋，正在晾晒。
    而衣著优雅的美丽女子杨清越，端起其中的一只鞋，对准洞口，开始畅快淋漓，大呕特呕起来。
    “噢……我的鞋呀！”
    来不及抢救自己宝贝鞋子的老板娘，发出了一声万箭穿心一般的哀嚎。
    杨清越呢，则向老板娘绽放了一个迷一样的微笑，然后说：
    “现在，我舒服多了。”

 第115章 怎么可以没有原谅？

    可刚说完，她便双腿一软，跪坐到了地上。
    老板娘和时小鹿火速上前，扶住她问：“你还能看见小人跳舞吗？”
    “没了！没了！”
    “我还是觉得，她是喝醉了酒產生的幻觉。”老板娘说。
    “別心存侥倖！我们赶紧送她去医院吧！”时小鹿从背后环抱住杨清越，信心满满，欲將其一抱而起。
    然而，杨清越居然纹丝未动。
    倒是时小鹿用力过猛，差点一个趔趄，將她压倒。
    “嘿！那么瘦的一个人，居然这么有定力！”时小鹿很是惊讶。
    被她这么一折腾，杨清越突然清醒起来：“我没有蘑菇中毒，也没有喝醉，我只是很困很困，我要……睡觉。”
    杨清越是真的困到了极点。
    自从来到大理，她几乎夜夜失眠。偶尔能似睡非睡两个小时，还会被乱七八糟的梦填满。
    梦里的桥段，不是重演跟前夫哥的离婚，就是突然看到“甜多多”在猎人的直播间疯狂示爱，而猎人，正甜蜜蜜地回应。
    “我可真够惨的！”杨清越忍不住自嘲，“生活里，我被虐得还嫌不够吗？在梦里还要继续对我赶尽杀绝？”
    她听时小鹿说过：“你从来不知道自己有多爱一个人，直到你发现，他跟別人在一起。”
    这回她可算领教了。
    那份心如刀割，那份痛到无法呼吸的窒息感……
    在看到猎人跟別人公开秀甜蜜的那一刻，她入骨入髓地领教过了。
    而此时此刻的猎人，又在何方？是什么情况？
    在他停播前的最后三场直播，小青没有再现身。
    她毫无预兆地，断崖式地从他的世界里消失了。而且，她还將他全网拉黑！
    而他的最后一场直播，满屏都是“小青去哪儿了”。
    同时，甜多多一如既往，旁若无人地表达露骨的爱。
    捫心自问，他真的不知道小青为何突然消失了吗？怎么可能！
    连跟了他多年的助理，作为旁观者，都看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猎人，说实话，一想到小青，连我都心疼得不行。这事儿你做的不地道！”
    已经戒菸许久的猎人，又点燃了一支烟。
    “我以为她明白，大家都是在演戏。”
    “猎人，你別自欺欺人了！你明明知道，小青不是在演戏，甜多多我说不好！两个女人爱上你，不是你的错，但脚踏两只船，可就是你的错了。”
    “我离婚后，发誓不再让自己把情字看得太重了。我也不想再婚了。”
    “但你又享受爱情带给你的美好感受，所以就只玩曖昧，不来真的？”
    “你跟了我这么多年，那些向我示爱的鶯鶯燕燕，哪个不是在演戏？大家心照不宣……”
    “但凭你那么老道的经验，又怎么分辨不出，小青已经陷进去了！现在这个世道，能遇到真爱简直比撞见鬼的概率都小！
    你呢，既然没有拒绝人家，就相当於默认了。可偏偏，你又整出个『甜多多』来！我可真替小青不值！”
    猎人默默地吐著烟圈：
    “是我太自负，以为小青根本离不开我。”
    “哈！你都明目张胆地欺负人家了！还指望人家离不开？”
    “人一旦飘了，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实际上，没有谁离不开谁这回事！”
    “猎人！其实自负跟自卑是同卵所生的双胞胎兄弟！依我看，以前，你最爱的人离开了你，让你產生了极大的不自信。
    所以面对小青，你想选择逃避。
    但怎么逃避呢？把甜多多拿过来，利用一下吧！”
    猎人不置可否。
    助理趁热打铁：“这会儿，你心里是不是充满了愧疚感和失去感？”
    猎人嘆口气：“人果然是在失去以后，才知道失去的有多可贵。”
    “既然知道小青的难能可贵，那就立刻行动，尽力挽回呀！”
    “唉！我突然觉得挺累的……算了！智者不入爱河！什么爱不爱的，小孩子才喜欢玩的游戏！”
    三天后，猎人闭关结束，回归每天直播。
    於是，直播间日均上万的观眾，都看到了甜多多依然在上躥下跳，小丑一般，刷屏示爱、求关注。
    但是，猎人再也没有给她回应。
    对著手机屏幕，时小鹿突然大喊：
    “一个人连自尊都不要了，怎么可能真心去爱別人？就像一个对父母都不好的人，根本不可能对別人好一样！”
    “你说什么？”另一张床上的杨清越被唬了一大跳。
    时小鹿犹疑片刻。
    突然，她將手机屏幕对准了杨清越，说：“猎人的直播间，甜多多依然在上躥下跳。活脱脱一个跳樑小丑，名副其实地活成了一个笑话。”
    杨清越没好气道：“別再跟我提猎人！”
    “清越，发现你不高兴了，他立刻就跟甜多多断了。这不是明摆著在告诉你，是他错了吗？”
    “故意踩別人的底线，只有0次和无数次。”
    “但是，爱怎么可以没有原谅？”
    “不管你怎么说，我是不会吃回头草的。我要让他那样不可一世的男人知道，失我者，永失！”
    时小鹿眼珠子軲轆了几圈，突然决定改变战略。
    她开始阴阳怪气：“好男人本来就是需要抢的。真是可惜呀，居然抢不过一个各方面都没有办法跟你比的！唉！这一仗，输得可真憋屈！”
    然后，她偷瞄杨清越。
    果然，后者的嘴唇已经快被自己咬破了。
    冷不防地，她抓起床头柜上的手机，几秒钟后，便进入了猎人的直播间。
    顿时，公平上的留言全是欢呼：“啊！……小青回来啦！”

 第116章 三种维度

    猎人在看到小青进入了直播间后，第一时间是蒙圈的。
    他今天直播的主题是《对爱的三种认知》：
    爱，在高维、中维、低维的人当中，认知是完全不同的。
    低纬度的人，认为爱是永恆不变的：你只要爱我了，就永远不可以变心了。
    中纬度的人，认为爱是价值交换：你我价值匹配，我们就能继续相安无事，一旦一方感觉另一方不配了，那就立刻换人。
    高纬度的人，认为不爱才是爱：什么意思？就是我內心已经圆满而自足，我不需要別人的爱来给我增加更多的幸福。
    遇到我喜欢的你，我会给予你爱；但你爱不爱我无所谓。
    因为我知道自己很优秀，所以不需要通过你的爱，来证明我的优秀。
    评论区有人提问：“你要这么说，那么你想得到一个人的爱，就必须不爱？”
    猎人回覆：没错！就是这么个道理！
    哈哈哈！这叫拧巴！
    猎人：你错了！这叫人性！
    他跟眾人聊得正嗨，小青就那么猝不及防地进来了。
    顿时，飘屏见机起舞。
    “小青！好久不见！甚是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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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青！你再不冒泡，我就要报警，查找失踪人口了！”
    “小青啊！这是我想你的第n天，就像熊猫想念新鲜美味的竹子那样。”
    “青青！导航显示，你我之间只有一碗汤的距离……”
    那一刻的猎人，心臟狂跳，几度要衝出他的胸腔了。
    因为，小青的突然离开，又突然返回，她的种种行为，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测能力。
    他最初以为，她跟別的向他示爱的女人一样，无论他做什么，她都不会离开（他是谁呀？他可是被眾多女粉万般宠爱的男神哎）。
    自从他在抖音混得风生水起以后，已经记不清有多少女人向他示爱了。
    而他的过往所有经验，无一例外，都是……网恋嘛，演戏而已，千万別真的入戏。
    直播间里的那些打情骂俏，那些乱点鸳鸯谱，一方面增加了人气，给他带来了越来越多的流量；
    另一方面，那些女子也从他身上，学到了掷地有声的宝贵认知：
    比如，对那些自以为爱上了他的女人们，他会掏心掏肺地告诉她们：
    “妹妹，你只是还没有对我祛魅。”
    “你爱的只是你当下的需要：你刚刚经歷了死去活来的情伤，急需要一个人来帮你治癒，然后就遇到我了。”
    他的这种激励柔弱女性做大女主的做派，绝对顛覆了所有人曾经根深蒂固的认知。
    但是，少数听他劝的人，按照他“不爱才能得到爱”的建议去做了。
    结果居然是：他说的都是真的！
    如今，他这一套又一套的理论，都在他自己身上应验了。
    这个小青，是至今为止，唯一一个敢跟他表达不满的，也是第一个敢跟他掀桌子的人。
    可是偏偏见鬼了！
    那些对他卑微到尘埃里的女人们，他当然也愿意帮她们，甚至不介意跟她们成为“闺蜜”。
    但她们当中，並没有任何一个人，真正走进过他的內心。
    除了小青。
    这时，有人在公屏上艾特了小青。
    “小青，你怎么不上麦啊？”
    小青没事一般地答覆：“猎人又没邀请我上麦。”
    管理员一看，想都没想，立刻將她拉到了麦上。
    於是，小青那所向无敌的夹子音再度现身江湖。
    “猎人老师，我真的感觉，你好累啊，你都快成妇女主任了。”
    其实，猎人、小青、甜多多之间的纠缠，除了三个当事人，可能只有猎人的管理员跟时小鹿知情了。
    所以，小青的突然闯进直播间，这会儿又突然连线上麦，猎人被整得是一个震惊接著一个震惊。
    但他毕竟做直播多年了，对於在直播现场的突发意外，他完全晓得如何应对。
    “哈哈！妖孽又来啦！每次妖孽一来，就是在提醒大家：时候不早了，各位该去洗洗睡了。”
    “嘻嘻嘻……”妖孽发出了一波妖孽一般的笑声，“我的確是来通知大家的，夜深了，该休息了。我上麦，只是想给大家催催眠。”
    镜头前的猎人有了明显的不自在。
    知道內情的人，自然晓得他为什么不自在。
    而蒙在鼓里的绝大多数，还以为又是小青的魅惑声音让猎人精神涣散了。
    “小青，马上夜半时分了，妖精们都该现原形了！你还不快逃！”
    “好的啊……逃走之前，我想送猎人老师一首诗”：
    你在高远的云端，
    我在烟火的人间。
    你用整个的夜空，
    照亮了一颗星星。
    我用全部的心事，
    在诗里慢慢结冰。
    吟完诗，小青便下线了。
    猎人强顏欢笑，说了结束语：
    “好了！家人们！休息时间到！明天再见！”
    时小鹿瞅瞅身边的杨清越。后者正带著让人捉摸不透的微笑，旁若无人地出神。
    “杨清越，你今天是什么操作啊？別说猎人了，就连我这个在你肚子里做了十年的蛔虫，都搞不懂你在搞什么！”
    “哪有那么复杂！我就是要让那个甜多多明白：你『故意』惹我，你狠心伤害我，就等於是在自取其辱！”

 第117章 惹谁不好来惹我

    从那儿以后，杨清越又恢復了从前的做派：夜夜在猎人的直播间上麦。
    除了知道內幕的几个人，没人能够看出来，在直播间，猎人跟小青嬉笑怒骂，可一下播，两人就仿佛成了一对冤家，互不理睬。
    那么，那个跳樑小丑甜多多呢？
    呵呵！依然天天跳著梁，日日在知情人的面前卖力地扮演著她的小丑。
    “我这个人厌蠢！”时小鹿看著直播间里，甜多多不遗余力地表达热烈的爱，厌恶得直皱眉。
    “她怎么就不明白，一个人爱你，不是因为你对他有多好，而是你自身有多大的价值。有多大价值，就有多少吸引力！”
    杨清越哼了一声：“胜负欲唄！”
    “猎人也是！拉黑她不就完事儿？”
    “人家为什么要拉黑她？她惹的是我，不是猎人！她对猎人跪舔！有人会拉黑自己的舔狗吗？”
    “猎人有没有跟你联繫？”
    “没有。”
    “他不再跟甜多多互动，就等於是在跟你说对不起了。而你重新回到他的直播间，也证明你已经原谅了他。”
    “是这么回事，但那又怎样？”
    “你俩，就不能有一个人，主动跟对方联繫？”
    “你问猎人去吧！”
    或许前夫哥早就忘记了，杨清越有他信用卡的帐户密码。
    所以，她时不时地，就会登陆他的信用卡，瞅瞅最近他……或者他们又了“她”多少钱。
    都离婚快三年了，杨清越还是觉得，前夫哥的所有钱，本应该都是她的钱！
    之前每次查询，看到的都是一些正常消费。但这次不同，帐单显示，过去半年，一笔笔昂贵的支出，都產生在同一家医院。
    她將帐单截图发给了时小鹿：“这是谁生病了？可真够奢侈的！看个病还选个『广州爱维艾夫医院』，这名字！一听就贵得不得了！”
    时小鹿隨手將“广州爱维艾夫医院”复製粘贴给了deepseek，仅仅用了三秒钟，她便被告知：
    “广州爱维艾夫医院”，专注试管婴儿辅助生育……
    时小鹿一边惊叫著，一边將这“平地一声雷”般的消息转发给了杨清越。
    杨清越立刻就给她打来了语音：
    “啊！他们俩生不出孩子！难道这就是所谓的『恶有恶报』？”
    “嗯……或者，用在你身上，是善有善报。”
    “哈！这下，我可有主意了！哼！你们惹谁不好，偏要来惹我！”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百胜。
    自从知道了前夫哥跟结婚三年的新夫人一直要不上孩子，杨清越的朋友圈便从之前的晒美食、晒健身、晒旅游，变成了专门晒孩子！
    要知道三年前，为了得到她的微信，新夫人可是费了好多心机呢！
    这下好了，杨清越的朋友圈，新夫人不看都不行呢！
    时小鹿笑她：“什么叫杀人诛心？这便是了！”
    果然，躺在她朋友圈，不声不响好久了的“同事”，又突然復活了。
    “你女儿很漂亮啊。”
    杨清越看著这个一点儿都不聪明的女人给她发的信息，实在想不通，当初前夫哥到底是哪根神经生锈了，竟然拋下所有，跟她结婚去了！
    “是漂亮呢！见过她的人，都说：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孩子呢！”
    “孩子的爸爸一定很疼这个孩子吧？”
    “那当然！爸爸经常给孩子打电话的。还说暑假要过来看孩子呢！”
    “嗯嗯！孩子是连接夫妻关係的纽带嘛！”
    “呵呵！可別这么说！我跟前夫有孩子，不照样离了？真相可能是这样吧：有了孩子，不一定能拴住婚姻里的双方；但没有孩子，就更难拴住双方了！”
    “是的。没有孩子，一点儿安全感都没有。”
    杨清越知道自己的话並非就是真理，但她就要那么说！因为，她知道现在，怎么说才能直接击中对方的死穴。
    哼！你惹谁不好，偏要惹我！
    或许是经歷了千辛万苦都没能要到一个孩子吧，前夫哥终於明白，孩子有多么金贵了。
    杨清越的父母打电话给女儿，说：“不知为什么，孩子他爸最近总是给孩子打电话，一口一个宝贝，叫得那个亲！”
    杨清越暗笑：你们不知道为什么，我可是知道得很呀！
    已经九岁的女儿，对爸爸突然的嘘寒问暖，自然欢喜得不得了：“爸爸，你什么时候来上海看我呀？”
    “嗯……等暑假，暑假我就去看你！”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当杨清越从父母口中得知，前夫哥暑假要来看女儿后，一个计划在她的大脑里灵光一闪。

 第118章 黑子永远不会缺席

    乐趣哥的自选池中，突然增加了一支新股：st向阳。
    隨后，他发帖：
    看来看去，今年没有比st向阳更安全的股了。
    还记得那个凡是乐趣哥的股，他必踩上一脚的头號黑子此岸云飞吗？果然，他又来啦！
    st向阳，可谓劣跡斑斑：
    12020年7月6日证监会立案调查。
    22023年3月24日下达行政处罚告知书。
    32012年-2016年占用资金1.25亿。
    42018年开始变本加厉，占用资金13亿。
    52019年直接升格为29亿。
    6立案调查期间仍不思悔改，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反而新增占用资金至30多亿。
    7出笼逃废债似重整，低价收债。
    这等屡教不改的惯犯，占用资金巨大，用期限特长近12年，这等公司不处理，不祭旗，何谈法规之严肃，公理之存在？又如何还上市公司，投资者一股正气清流呢？
    时小鹿他们早就把此岸当成了反向指標了，所以一点儿跟他理论的激情都没有了。
    但是有时候，恶人並非总是马上得到报应的。相反，有很多血泪现实，常常会令人怀疑：世界上到底有没有正义。
    猝不及防的，一则股市新规横空出台。
    而新规里的重要一条，便是针对非经营性资金占用巨大的。而乐趣哥刚刚极力看多的st向阳，恰恰是在所有st中，资金占用最大的。
    简单说吧：st向阳的大股东如果不能在规定期限內归还所占用的资金，將立刻被退市。
    而新规之前，是没有这一项退市条件的。
    所以，st向阳一夜之间，变得岌岌可危。
    虽然乐趣哥发帖解释：没有任何跡象证明，大股东不会在规定期限內还款，现在就散布恐慌言论，其心可诛！
    但是没用。
    第二天开盘，st向阳被巨单封死跌停。
    之后的一个月，更是在极度恐慌的渲染下，一路下跌，没有反弹。
    当然，以此岸为首的黑子们又开始了日日狂欢。
    st向阳：有可能会是被督办的头號非经营性占用资金大案。
    这种吞噬上市公司利益的典型不抓，难以敬畏来者，该股有可能很难被救活了。此等风险极大之股，我等散户请一定迴避。
    自然有乐趣哥的拥躉忍无可忍。
    又来落井下石了！你真tm噁心！
    就你这种德行，永远做不大！
    別人唱空我可能会担心，但是此岸老师出来唱空，我就安心了！哈哈哈！每次把你当反指，都对了！
    这人的脸皮厚到无敌！
    活雷锋！我谢谢你！你要是不出来叫唤，我还不敢那么看好st向阳！你一出来，哈哈！稳了！
    世界上竟然有被人越骂越觉著爽的人！长见识了！
    果然，黑子会迟到，但永远不会缺席。
    ……
    然而这一回，黑子们的猖狂程度，比当初榕泰危机那会儿，可谓有过之而无不及！
    因为之前，毕竟考虑到都在st江湖混，低头不见抬头见，那些小有名气的大小v们，除了此岸云天，並没有因为嫉妒成疾，参与到对乐趣哥的网暴中来。
    可是st向阳危机，不但引来了老兵“彼岸云天”的踩踏，还招来了小有名气的新兵“akstable”的倾情加入：
    st向阳这种占用资金的恶劣程度，大有力拔山兮气盖世的倔强劲儿！嘿嘿！我就不还！有本事，来治我呀！
    毫无意外，他的发帖又招来了一堆的苍蝇。
    乐趣神已掛跌停！
    乐趣粉又要哭爹喊娘来主持公道了啊！
    ak回復他：別小看人家，人家可是要带粉丝赚钱的！
    自然，同样少不了乐趣哥的铁粉来干架：
    有必要拉踩人家吗？就因为人家水平高，粉丝铁？
    你难道不希望st板块內的战友们都资金壮大？这样这个蛋糕才会越做越大，来玩的人越来越多，战友都掛了，以后就更难玩了！
    他回覆：调侃一下咯！別上纲上线哦！
    ……
    儘管包括时小鹿在內的多年粉丝力挺乐趣哥，乐趣哥却依然深受网暴影响。从他的字里行间，可以读到他深深的不快乐。
    杨清越问：“按说，到了乐趣哥的段位，应该可以宠辱不惊了，为什么还这么在意外界的评论啊？”
    “未经他人苦，別劝他人善吧。”
    时小鹿即便將自己放空，把自己完全代入到乐趣哥的境况，却仍然无法理解：
    “如果有100个人，99个人是爱他的，只有1个人是討厌他的，那么，他为什么偏偏要在意那一个人的看法呢？”
    杨清越嘆气：“我把你说的话还给你吧……你不是他，自然无法体会他的喜乐和烦恼。”
    “或许我们太拿神的標准来要求他了：大爱、宽容、以德报怨。但或许，他所向无敌的另一面，是会为了別的事情不堪一击。”
    “极端性格都是这样的：骄傲又敏感。坚强又脆弱。”
    果然，几天之后，他发帖：
    闭关！等st向阳解除了退市危机再回来！
    时小鹿嘆气：这一走，不知又要多久才能出关！

 第119章 必要性为零

    “乐趣哥这次闭关，不会又跟上次那样，找个人代言吧？”
    乐趣哥闭关第一天，杨清越这样问时小鹿。
    很显然，对上次那回，同一个铁粉群，有人资金翻倍，她和时小鹿却-15%的经歷心有余悸。
    她们不可以再经歷一次被踢出局和被拋弃了。
    “上次，为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们选择了不声张。但这回，如果再有人利用乐趣哥的粉丝为自己某私利，可別怪我不客气！”
    杨清越大吃一惊：
    “你的话……好像话里有话哎！”
    “不要以为別人都是傻子！有人建很多个群，把乐趣哥给他的票提前买好，然后再通知群里，结果瞬间就会被拉三五个点，他再趁机减仓。然后再来下一个，如此循环往復！”
    “小鹿，我是真不相信，乐趣哥会纵容这样的事。”
    “换句话说，如果他知道有这样的事，还听之任之，那我们就太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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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鹿，如果从来就没有人敢告诉他，有这些事的存在呢？连你这种天不怕地不怕的，都在採取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策略，更何况別人呢！”
    “人越到高处，就越难听到实话了。因为那么多人有求於他，生怕多一句嘴，就惹到了他。”
    “所以嘛！上次已经证明过一次，很多事情他压根儿不晓得，因为根本没人敢告诉他嘛！如今看来，以后也別指望，谁能做英雄了！”
    “啥意思？杨清越！你是在鼓动我，斗胆諫言吗？然后，为了广大乐趣粉，牺牲我一个吗？”
    “可是小鹿，总得有人站出来，告诉他，这样不公平呀！”
    “但是！万一乐趣哥本来就知道这事儿呢？”
    “那就认清现实：我们跟了他这么多年的粉丝，在他那里啥也不是！我们被自家人隨意割韭菜，他根本无所谓！”
    “呵呵！杨清越，我思来想去，这事儿你去做，效果也一样！”
    “时小鹿！你胡扯！你明明知道，你说的话比我有分量！”
    两个人一边吵吵，一边抽空，去看了看st向阳和乐趣哥的最大黑粉——此岸云天和ak。
    完全没有意外，二人正表演双簧，配合得那叫一个完美！
    “ak兄，会一直跌到面退吗？”
    “我看玄！丫老板到底欠了多少钱，估计很难统计清楚。”
    “今儿无量跌停，我认为向阳撑不过三个月就要退了。”
    这俩乐趣哥的超级黑子，自然因为一次次被打脸，成为了江湖上有名的反向指標。
    所以，他们的发帖，总是会引来正反两派的交锋。
    哈哈哈！你们俩！果然黑红也是红啊！
    请问此岸和ak，每次都能被精准打脸，你们是如何做到的？
    谢天谢地！终於等到二位来踩踏了！看来向阳终於要反转了！泪流满面啊！
    ……
    本来，唇枪舌战的双方也就是想过过嘴癮而已。
    谁料，两派闹得正凶呢，原本死死躺在跌停板的st向阳，猛地腾空而起，几分钟內，封死涨停。
    所有人都看傻眼了。
    突然，杨清越便大叫起来：“我没看错吧？地天板？”
    “这意思是……向阳的退市危机已经解除了？那么，乐趣哥岂不是刚闭关就得出关了吧？”
    “哈哈哈！好像是哎！”
    “那么，昨天才宣布闭关的乐趣哥……”
    “我猜这次，他的门还没闭严实呢，就又要把门打开了！”
    果然！当天晚上，st向阳一纸“债务豁免”公告，基本宣告了：乐趣哥此次闭关时间，必將勇创歷史之最！
    跟眾人预料的一样，公告出来后，仅仅过了10分钟，乐趣哥就发帖了：
    靠！我这叫……
    帖子下面自然轰的一声，开始爭相抖机灵。
    乐趣哥！你这叫……
    脱裤子放屁——大可不必！
    “吃泡麵配82年拉菲——仪式感拉满，必要性为零。”
    .......
    世界上有这样一种友谊：彼此都认定，对方是自己最好的朋友，但並不经常见面，也不联繫。有时候，甚至三五年都没有见过一次。
    可一旦重新见面，又仿佛从来都没有分开过一样：把酒畅饮，相谈甚欢。
    乐趣哥跟猎人，就是如此。
    “乐趣，上次咱俩一起喝酒，是哪一年？”
    “记不太清了。只记得咱俩在上海喝了酒，第二天各回各家后，疫情就来了。”
    “那应该是2020年春天。”
    “差不多吧！”
    猎人將半杯啤酒一饮而尽：“这日子，过得也太特么快了！上次见面，还三十几岁，这次再见，就四十了！”
    “所以，你该成个家了。”
    “你厉害呀！乐趣！上次见面你还单著呢，这一转眼，你老婆孩子都有了！说说唄，结婚了，啥感觉？”
    “这么说吧，人，永远不该去美化自己没有选择的那条路。”
    “哈！乐趣！你这话说得太深奥，本人表示听不懂！”
    “整天在直播间，把哲学理论说的一套又一套的，强行向別人灌输哲学理论的，居然听不懂这句话？”
    “哪儿那么多废话！快快翻译一下！”
    “意思不要太简单：人总是觉得，被自己放弃的那个选择才是好的。比如，选择了结婚的，会觉得单身更好。而单身的，又觉得还是结婚好。”
    “哦……哈哈！那么乐趣，你呢？你现在感觉结婚和不结婚那条路更好？”
    “都好，也都不好！”
    “乐趣！你真是废话大王！跟你说吧！现在让我经常心情鬱闷的，不是这些事，而是我对已经做了5年的直播，越来越厌倦了……”
    乐趣哥惊嘆：“在別人看来，你正做得风生水起呢！”
    “別人看到的，不过是我想让他们看到的而已！其实，你想想就能明白了：
    每天电话连线，我听到为情所困的求助者，他们的所有问题，归纳一下只有一个：我被绿了，怎么办？”
    乐趣哥一口啤酒差点笑喷：“世界上有太多痴男怨女啊！难怪你的生意那么火！”
    “但是，我有些腻味了。但別的生意，又真不知道什么行业又能赚钱又有意思。”
    “再不考虑做股票了？”
    “股票曾经让我的一切归零，所以这辈子再不碰了！我非常想投资一门朝阳產业。”
    “那……我实在不晓得，现在还有什么生意比跟我做st更赚钱！”

 第120章 超级执行力

    鹿越汉语的校长办公室里，时小鹿一边看著手机上的日历，一边对杨清越惊嘆：
    “可能吗？我跟陈挚的两年之约，已经过去了一半？”
    “有什么不可能的！我离婚都三年了！”
    “我怎么感觉，这事儿好像就发生在昨天？”
    “你相信吗？我每天早上醒来，还常常会犯迷糊，完全记不起来自己已经离婚了这件事！”
    两个人感慨完了“时光飞逝”，杨清越突然笑问：“你跟陈挚，不会真的要把人为创造的『同城分居』进行到底吧？”
    “切！別说同城分居不稀奇，就连两地甚至两国分居三五年的也大有人在！”
    “別忘了若干年前，你是怎么看空我跟李野两地分居这回事的！”
    “无所谓！反正我永远不会忘记，自己被陈挚从『丝路语』彻底踢出局的时候有多痛苦，所以我非常清楚，当时自己的选择有多清醒。”
    “小鹿，你知道在我看来，你俩这是在干什么吗？……没苦，却偏要硬吃！”
    “还真不是那么回事！我太了解自己了：如果按照陈挚的规划，我不允许参与『和美』的任何事务，只需要关注老公、孩子，一日三餐，那才是真正的吃苦！那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我明白。被控制的日子的確生不如死。但是！两年內，你们真的会一点儿不联繫？”
    “没那么绝对！我发的每个朋友圈，他必点讚评论。他的朋友圈，我也这么做。”
    “哈哈！结婚以后又回归曖昧状態，我怎么感觉还挺浪漫的呢！”
    突然，教学主管推门而入：
    “校长，您让我做的几个『沪上私立对外汉语教学机构的市场占有率』，已经完成了！”
    “哦？”杨清越和时小鹿同声道，“快讲讲！”
    “在私立对外汉语教育的市场，和美依然是老大，市场占有率高达40%，其他几个知名私立学校，比如早安汉语，占20%；龙飞汉语：15%，汉语园10%，我们的鹿越汉语……占10%。”
    时小鹿跳起来：
    “什么？去年这个时候，和美明明还只占30%嘛！”
    “半年前，和美在古北和龙柏地区，新开了两家分校。”
    “古北？龙柏？”杨清越大惑不解，“陈挚不是只熟悉欧美人的市场吗？古北和龙柏可是日本人和韩国人的聚集地，他竟然也敢介入？”
    时小鹿做了下深呼吸：“或许，我们该改变一下思路了。我们以前认为，不熟悉的领域不要碰。但很显然，陈挚不管这一套！”
    “果然！资本的力量超级强大！只要有足够的资金，不懂的领域，他砸钱僱佣职业经理人就可以了！”
    时小鹿重重坐回到椅子里，满脸沮丧：
    “一年前，我还夸下海口，有朝一日要將和美吞併，现在看来，真的是鸡蛋碰石头啊！”
    “小鹿！你的野心也太大了！对我来说，不用给別人打工，一年的收入还是以前的十倍，即便是个小作坊，我也很满足了！”
    “小作坊可不行！一件事，要么不做，要么做绝！如果做不成行业翘楚，那我寧可不做！”
    杨清越“哼”了她一声：“蛋糕要做大，少不了钱吧？请问时校长，钱在哪里呢？”
    时小鹿故意嚇唬她：“咱们俩是大股东。而我的经济情况，你比我更清楚！所以谈到钱这件事，当然是你更有发言权了！”
    杨清越果然被嚇到了：
    “不不不！此言差矣！本人的现金流也已经告急！”
    “嘿！你不是有价值600多万的固定资產吗？如果抵押贷款……”
    杨清越声嘶力竭：
    “时小鹿！你敢打我那套房子的主意，信不信我能把你生吃了？！”
    杨清越开车，载著时小鹿回家的时候，天色已晚。
    平时，除非是周末，否则工作了一天的二人都对做饭深恶痛绝。
    所以今天，还没进小区，杨清越就问：
    “时校长，晚饭去哪儿吃？”
    “先回家，然后叫外卖！”
    “唉！自从跟你同居，天天吃外卖！”
    “就好像你独居的时候，从来不叫外卖似的！”
    “校长，信不信由你！我自己住的时候，还真喜欢做饭给自己吃！”
    “呵呵！果然是一个和尚挑水吃，两个和尚抬水吃！如果其中的一个和尚拒绝抬水，那另一个和尚打死也不再自己挑水了！”
    “我去！原来是这么回事啊！”
    二人正被自己的笑话逗得乐不可支，猛然间，她们瞅见，一个似曾相识的人影，正风度翩翩地站在小区门口，冲她们优雅地挥手。
    时小鹿惊叫：“不会吧？陈挚？！”
    杨清越看清楚了，来人果然是陈挚以后，立刻俯身，帮时小鹿打开了车门：
    “赶紧下车！小別胜新婚哦！”
    还没等时小鹿权衡利弊，陈挚已经走上前，伸出了自己的右手，做足了“小姐请下车”的派头。
    时小鹿一边笑著摇头，一边握紧了他的手，顺势下了车。
    杨清越丟下一句：“晚上如果在外面过夜，提前给我发个信息哦！”
    车子便一溜烟衝进了小区。
    本来就没有原则性的矛盾。儘管分开了一年，两人再见面，居然没有半点儿生疏感。
    所以下了杨清越的车，接著又钻进了陈挚的车后，陈挚和时小鹿没用三秒钟，便热乎了起来。
    “鹿校长！鹿越汉语后来者居上，真让我刮目相看啊！无论是线下，还是线上，都已崭露头角，未来不可限量！”
    “陈校长过奖了！和美刚刚进军了日韩市场，便迅速成为了领头羊，行业老大毕竟是老大啊！执行力槓槓的！”
    “鹿校长……”
    时小鹿突然打断她，咯咯笑起来：“陈校长，咱別互相吹捧了，行不？咱说点儿正经话，行不？”
    “正经话？那你听好：我爸我妈三天后来上海！所以，为了不让他们胡乱猜疑，你必须回家，跟我一起，继续扮演『恩爱夫妻』。”
    说完，他不怀好意地瞅瞅时小鹿，笑问：“咱俩的恩爱，需要扮演吗？”

 第121章 世界由故事组成

    时小鹿和陈挚没有任何异议，迅速达成了一致，接受了时家父母的建议：
    陈家父母来上海的当天，时、陈两家所有人，一起去东北人经常光顾的“东北人家”吃晚饭。
    时小鹿本来以为，陈挚的母亲是香港人，吃惯了粤菜系的清淡，应该不会喜欢东北菜的重口味。
    不料，陈家父母授权时小鹿帮忙点菜，而且特別强调：什么东北点什么。
    於是，时小鹿便点了在东北最广为人知的“杀猪菜”、“地三鲜”、乾锅茶树菇……
    待他们的菜一道一道被端上桌后，最令三位“非东北人”惊嘆的，不是菜本身，而是菜的分量。
    “毫不夸张地说，这儿的一盘菜，能顶上海本帮饭店三盘的份量。”陈爸爸瞪著跟，惊讶地说。
    “您的確没有夸张。”时小鹿笑道。
    “我父亲常跟我提起，他刚到美国后的第一个工作，就是在一个东北人开的中国饭店里打工。”
    “哦？”时家的三口人將目光齐刷刷地对准了陈爸爸，毫不掩饰他们的好奇心，“有故事？”
    陈父见火候已到，自然不肯放过分享属於自家传奇：
    1968年，那是一段特殊的歷史。
    30岁的陈挚爷爷，决定拼死一搏。
    他跟另外三个小兄弟，趁夜黑风高，从深圳出发，游泳逃往香港。
    途中跟鯊鱼不期而遇，但好在有惊无险，鯊鱼根本没吊他们；还有两个人游到半路腿抽筋，差点溺亡……
    但四个人最终有惊无险，“活著”游到了香港。
    其他三人都决定留港谋生活。只有陈挚的爷爷，登上了从香港飞往美国的航班。
    “飞机落地的时候，他的兜里只剩下了400美元。”
    陈挚的父亲用这句话做了传奇的结尾。
    但听故事的时家三口显然意犹未尽。
    “后来呢？”时妈妈急问。
    陈挚接过了父亲的剧本，继续讲故事。
    “后来，爷爷就跟大多数初到美国的华人一样，第一步，先去了中国城，找到一家中国餐厅黑下来……
    然后，爷爷凭著自己的聪明过人和討喜性格，很多获得了饭店老板女儿的芳心。於是两年后，通过婚姻，他获得了美国的合法身份。”
    时小鹿惊嘆：“美国梦果然个个是传奇！”
    陈父补充道：“我父母结婚多年后才有了我。他们跟我说，两个人一度以为，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了。
    但自从有了我，他们便决定离开中国城。他们说，孩子小的时候不离开，那么这辈子就离不开中国城了。”
    时爸爸问：“住在中国城，是不是不需要说英语？”
    “完全不需要！”
    陈妈妈附和：“我去过纽约的中国城，真的全是中国人。”
    陈爸爸继续说：
    “父母对我的学习那是相当严格。每次考试，门门功课都必须是a。你们猜，他们怎么对我说……你是asian(亚洲人)，不是bsian。”
    最后一句话显然是个小幽默，但必须懂英语的人才能get到。
    当天的大餐无疑是成功的。
    但因为东北饭店的传统“大盘子”，每个人都抱怨“吃太多了”。
    陈挚又卖弄起了他的中文：
    “今天这顿饭，我的胃一直在说：『够了！够了！』，我的眼睛却说『再来一盘』！”
    眾人很捧场地给他来了一通大笑跟掌声。
    陈父不服气：“吃完这顿饭，我走路只能用『滚』的办法了！”
    刚刚笑完的眾人又被逗得大乐。
    回到陈挚的大房子，陈家父母丟下一句：“太累了，我们先休息了，你们隨意。”
    然后直奔二楼。
    而陈挚和时小鹿，却並排坐在沙发上。陈挚伸开长长的左胳膊，將时小鹿揽进了臂弯里。
    “小鹿，我们谈谈和美跟鹿越的事儿吧。”
    果然，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和美仍然是行业老大。陈校长，你已经是上海私立对外汉语教学行业的大佬了。而我们鹿越，小门小户的，求放过。”
    “小鹿。一家人，真的要做竞爭对手，拼个你死我活？”
    “良性竞爭，没什么不好吧？”
    陈挚坐直了身子：“你看这样好不好？鹿越加入我们和美，但仍然由你负责，且独立核算。如果遇到资金问题，和美可以进行投资。”
    “你的意思是……”
    “將和美跟鹿越进行合併。”
    时小鹿腾地跳了起来：
    “陈挚！当我傻是吧？跟你说！如果两个公司旗鼓相当，那才叫合併！像现在这种情况，根本就是吞併！你的和美吞併我的鹿越！”
    陈挚刚想爭辩，陈妈妈突然从楼梯上走了下来：
    “可能啤酒喝多了，有点儿脱水，渴死我了。”
    时小鹿忙说：“冰箱里有柠檬水。”
    陈妈妈一边往厨房走去，一边“不经意”地说：“年轻人睡觉別太晚，有时间別浪费，多做做『造人运动』。”
    那一刻的时小鹿，满脑子都在琢磨，快点儿支开陈妈妈，然后继续跟陈挚理论。
    所以，她脱口而出：“造人运动？每天都在努力呢！”
    但话一出口，她立刻意识到了不妥，整个面庞陡然热血上涌，烧得发烫。
    陈妈妈右手握著一瓶水，一边往楼上走，一边轻笑：“哦……每天都运动？还是要节制啊！”
    待她消失以后，时小鹿一扭头，发现陈挚正在拼命憋笑，一时又羞又气。
    陈挚却没打算放过她：“每天都？我……我有那么厉害？”
    “有完没完！”
    陈挚收住笑：“小鹿，今天的晚饭桌上，我爸还漏了一段更重要的传奇。”
    时小鹿立刻又来了兴致：“快讲！”
    “我爷爷带著全家离开了中国城，去了加州的旧金山，继续开中国餐厅。
    然后，他们倾囊所有，送我爸去了最好的私立学校，一直到他上了大学。然后，他在大学里认识了来自香港的我妈。”
    “咱俩在芝加哥的时候，就听你菲叔说过：那会儿，你爸根本不知道，你妈来自香港的一个贵族家庭。”
    “所以，他们那会儿的爱情是很纯粹的，是一点儿不带功利的。我妈一直跟我说，真爱是世界上最难得的，所以，如果遇到真爱，一定要好好珍惜。”
    时小鹿感嘆：“原来世界不是由原子构成的，而是故事！”
    那一刻，她很明白，陈挚为什么拋出来真爱理论。所以，她决定跟他坦诚相待。
    “陈挚，其实，对爱情这件事儿吧，每个人都很固执己见的。比如，你以为的爱，就是给她关爱，给她安全，给她所有，別让她焦虑，別让她辛苦……”
    “难得你明白。”
    “但你不觉得，如果爱一个人，就应该让她拥有独立生存的能力么？
    將来，我们有了孩子，你不觉得，爱他，就不应该事事都替他做好吗？如果他什么都不需要操心，那不是把他往废物的方向培养吗？”
    陈挚面露惊讶。很显然，他从来就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
    “那么小鹿，你的意见呢？”
    “我的意见是：和美跟鹿越各凭本事吃饭，但必须光明正大地竞爭，不要暗地里跟竞爭对手搞阴谋诡计。”
    “那么，你还要坚持原来的两年之约？”
    “如果你同意我继续经营鹿越汉语，那我们的两年之约可以提前结束！”
    “成交!”

 第122章 不过如此

    杨清越登机前，时小鹿最后一次跟她確认：
    “你真的要去广州？就为了看一眼那个女人长啥样？有必要吗？”
    “有必要。”
    “如果我是你，我根本就不屑知道她长啥样！她不配！你知道吗？只要你將自己摆在跟她比较的位置上，你就输了！不要允许任何人跟你比较！”
    “小鹿，你不是我，你也没有经歷过我的死去活来。”
    时小鹿嘆气：“见到她，你想做啥？你千万別做出手撕绿茶的大戏！別忘了，最大的蔑视是无视！”
    “放心吧！咱可是有学士学位的女人！泼妇那些操作，咱可是演不来的！”
    前夫哥去绍兴迁户口那天，杨清越已经得到了他现在广州的详细地址。
    其实不知道有多少次，她凭著一股衝动，要飞去广州一探对方的生活现状。之前之所以没有最终成行，还是因为她心里清楚，她根本没有放下。
    而今天之所以下定了决心，是她想跟对方做一个了断，换句话说，她认为，自己终於放下了。
    或许，好好看清楚是怎样一个女人抢走了自己的男人，她才能真正解开自己的心结吧。
    下了飞机，杨清越乘上一辆滴滴，直奔那个在她梦里鬼一样驱赶不掉的地址。
    然后，她在最靠近前夫哥那栋楼的一条长凳上坐下，开始了“守株待兔”。
    整整一个小时，有无数人在她面前来来往往。而假装埋头刷手机的她，自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7点左右，终於，她自以为早就放下却始终没有放下的那个人，出现了。
    儘管当时，小区的路灯极其昏暗，不可能看清任何人的五官。
    但他的身高、体態、双手插兜的走路习惯，杨清越这辈子都忘不了。
    而他旁边，亦步亦趋跟著的那个女人，想来便是她此行的终极目的了。
    杨清越悄悄打开了手机的录像功能。
    两人在经过她身边的时候，杨清越听到了明显的爭吵声。虽然爭吵的內容，她一个字儿都没听清。
    她將录好的那段视频发给了时小鹿。
    后者立刻发来惊嘆：“她？就这？身材矮矮胖胖……前夫哥居然为了她飞蛾扑火？”
    “或许是咱俩的期望值太高了吧。总认为对方应该千娇百媚才说得通，现实却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她！不过如此！”
    “看来，你只是败给了新鲜感而已。我敢百分百確定，前夫哥已经后悔了。人也真是犯贱，总是要在失去以后才懂得珍惜什么。”
    “不说了。见到了那个女人，我好像完成了人生中的一件大事。从此，前夫哥和她，跟我再没有了半根毛的关係。”
    “看来人生还是要有仪式感啊！”
    “没错！如果不见这个女人一面，这事儿好像永远没完！”
    “清越，你曾经对前夫哥的报復计划呢？”
    “小鹿！你相信吗？看到了那个女人不过如此，我突然发现，前夫哥的眼光原来就那么回事！当我意识到，被他放弃並不代表我不优秀时，我便再没有报復他的兴趣了！”
    “哈哈！杨清越！你终於开窍了！”
    从广州回来后，杨清越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白天，她这个副校长，比时小鹿更“工作狂”。
    曾经那个信奉“干得好不如嫁得好”，只想找个“不用动脑子的工作”的她，如今野心勃勃，大有向天再借五百年的架势。
    而到了晚上十点，她又会化身“小青”，在猎人的直播间风情万种。
    时小鹿不禁感慨：
    不逼自己一把，你永远不知道自己有多优秀！
    但是，猎人和杨清越依然是在主播间里谈笑风生，下了直播爱谁谁的状態。
    直到某一天，杨清越临睡前，习惯性地打开了自己的抖音。
    自从她以“小青”的身份在猎人直播间火了以后，每天收到的抖音私信都是“99+”。
    而每晚临睡前，將那些红色数字点掉，几乎把她搞成了强迫症。
    “小青！你跟猎人有没有发生点儿什么呀？”
    “小青，你现在火了，也可以开直播了！”
    “猎人直播卖自己的《人生谋略》书，你可以直播卖《大女主宝典》，教女性如何过人生的各种关，肯定大卖！”
    ……
    对这些私信，她向来只读不回。因为她觉得无比可笑：
    那些人將她和猎人都看作了可以解决所有情感问题的“江湖高手”，却哪里知道，他们俩自己的情感问题，都不知从何处著手解决。
    她快速翻读著那些私信。
    突然，其中的一条差点令她心臟停跳。
    因为，那条私信来自猎人：
    小青，谢谢你的爱。
    愣了好久，她才能平静下来。
    然后，她给他回覆：猎人，没错，我爱你。但是，如果你给我的，跟给別人的一样……那么，我不要。
    仅仅过了五分钟，猎人就回復了她：
    小青，咱们再见个面吧！
    所谓一笑泯恩仇。
    猎人跟杨清越本来也没什么大仇，只不过互相赌气，越赌越气了而已。
    所以，酒过三巡后，两人已经相谈甚欢。
    而杨清越，显然是说话更多的那一个。
    她开始跟他讲鹿越汉语诞生的缘起、发展和现状。她滔滔不绝，畅谈著她和天才好友的勃勃野心。
    突然，她的口若悬河被猎人打断了：
    “你们学校想占领更大的市场，跟和美抗衡，对吧？那么，你们必须扩大规模。”
    杨清越嗤笑：“谁不知道扩大规模？可是扩大规模所需要的巨额资金呢？”
    “试过商业贷款吗？”
    “试过所有贷款，可贷款需要抵押……”
    “你们还可以尝试引进风险投资。”
    “时小鹿那人吧，寧可做小河里的一条大鱼，也不愿做大海里的一条小鱼。如果引进风险投资，会让她失去决策权，她寧可只开一个小作坊，只要她能自由决策！”
    猎人盯牢杨清越的眼睛，语速缓慢，却字字掷地有声：“我来投资鹿越汉语，怎样？”
    “啊！”杨清越惊叫。这真是比烧脑电影还令她难以猜到的一项提议。
    “我资本入驻，但绝不干涉时小鹿的决策权。”

 第123章 绝对没有！

    杨清越刚跟时小鹿讲完猎人想投资鹿越汉语的事儿，时小鹿就哇哇叫了起来：
    “想都別想！连我自己的老公想插手鹿越都没门儿！別说你那位了！”
    “啥我那位！猎人连我的男朋友都称不上！”
    “但是有这个潜能吧！”
    “时小鹿！我就不明白了！你难道还活在100年前？怎么这么小农意识？你知道有多少小微企业，为了获得创投的融资，需要使出浑身解数让人家相信，他们的生意能赚钱！
    你倒好！財神爷送上门来了，竟然一个劲儿把人家往外推！”
    “你以为我不晓得，那些血腥资本打的是什么算盘？他们跟陈挚一样，最终目的，都是想成为鹿越的实际控制人！”
    “那我问你：两个选择。一，你是实控人，一年只赚一百万；二，大金主是实控人，但你每年收入一千万，你选哪个？”
    “前者！不自由，毋寧死！”
    “时小鹿！你可真奇葩！”
    “谁奇葩？你以为引狼入室后，还能保住你的职位？跟你说，最大可能，是他们到时候一脚把咱俩踹开！”
    “你怎么把所有人都想得那么坏？”
    “我不惮以最坏的恶意来推测所有人！”
    “若小微企业都跟你想的一样，那创投就没有存在的必要了。”
    “杨清越，你听好，你再继续说……”
    “怎么，你想把我怎样？”
    时小鹿一指身旁的窗玻璃：“你看见，这里有一个小窟窿了吗？”
    “看见了啊。”杨清越满脸懵。
    “你再跟我提让猎人投资鹿越的事，我就把你从这个小洞洞扔出去！”
    陈挚曾经组建的蓝草乐队，因为在上海美国领事馆举行了一场中西合璧的演出，从而惊艷了美领馆的所有工作人员。
    而总领事，显然是一个被政治耽误了自己音乐梦想的外交官。
    当他得知，乐队表演的他非常喜欢的两首歌，是由陈挚作词作曲后，便决定举行一次家庭派对，盛情邀约蓝草乐队的所有成员参加。
    而且，他反覆叮嘱他们：一定要把陈挚先生请过来。
    於是，跟杨清越刚吵完架，时小鹿就接到了陈挚邀她一起去美国总领事家里做客的简讯。
    “哈！真是知我者，陈挚也。他怎么知道，我这会儿正烦著呢？”
    杨清越將脑袋伸过来：“陈先生发的啥信息？把你乐成这样？”
    “今天，他要携夫人去参加美国总领事的晚宴。”
    “啊！我这辈子还没亲眼见过美国外交官长啥样呢！陈夫人可否携自己的闺蜜一同前往？”
    “不可！闺蜜在现代汉语里，可是一个贬义词。”
    “那將闺蜜换成女友。”
    “切！我又不是拉拉！”
    “小鹿，你就带我去见见世面嘛……”
    “你不是要跟猎人密谋篡位鹿越的控制权吗？继续密谋去吧！”
    总领事的家是一座独栋两层小別墅。
    时小鹿在进去的第一瞬间，就发现，她必须拼命忍住笑，才不至於笑出声来。
    因为，此外交官的家，风格太过“中国”了：
    本该放沙发的位置，他偏偏放了一张罗汉床；床的两边，是更古香古色的红木椅子。
    再一看罗汉床的上方，时小鹿乐坏了：那上面的墙上，掛了四幅民国时期身著旗袍的女明星：
    胡蝶、周璇、阮玲玉、白光。
    时小鹿低声在陈挚耳边调侃：“贵国的外交官，是不是以为自己置身其中的，是100年前的中国啊？”
    陈挚不以为意：“人们不都是这样的吗？如果去住在上海的外国人家里，满眼都是中国风；而去本地中国人的家里，则是什么北欧极简风，日式原木风，美国田园风……”
    经他一提醒，小鹿发现事实的確如此。
    倒是她的过度反应，显得太玻璃心了。
    人们只是单纯地喜欢异国情调，仅此而已。
    陈挚很快就跟曾经的乐队匯合了。他们跟总领事一道，一首接一首地弹唱经典中外名歌。
    而在现场的客人，对那些歌基本上都能跟著一起唱。
    於是，所谓的家庭晚宴，变成了现场音乐会。
    终於，他们唱累了。
    总领事於是举杯，首先感谢各位的光临，然后，祝在场的所有人玩得尽兴。
    做完这一切客套程序，他便径直向陈挚和时小鹿走了过来。
    寒暄过后，三个人谈笑风生地聊了一堆在社交场合绝对安全的话题。
    紧接著，总领事突然开始分享，他今天在工作中遇到的一件“怪事”：
    “上海x医院的一位医生，今天去了上海总领馆，直接要求面见总领事。
    我见了他后，才得知：原来十天前，一个美国人被救护车送到他们医院的急诊室。此人因严重心臟病，在那里住了十天院后，最终不治身亡。
    结果，他欠下了巨额医疗费，没有任何人负责。”
    “啊！”陈挚惊嘆，“可以联繫一下他的亲戚朋友吧？他们应该能帮忙吧？”
    “医生说联繫过了。所有人的答覆，都是跟他们没关係。”
    “那他没有国际医疗保险吗？”
    “医院查过了，没有。”
    还没等时小鹿和陈挚做进一步反应，总领事便针对此事高谈阔论起来：
    “我当时，真的，目瞪口呆：亲朋好友无人负责，医院就该派人跑来美国总领馆？这跟美国总领馆又有什么关係？试问一下，哪个国家的大使馆或者领事馆，会对这样的事情负责？
    我敢百分百肯定，绝对没有！”
    然而，他的话却让陈挚和时小鹿面面相覷。
    因为仅仅在三天前，来鹿越应聘的一位女汉语老师，跟时小鹿分享了她在德国留学期间，发生的一次终生难忘的经歷：
    那天早上，她从宿舍骑著自行车去学校上课，在拐弯处，差点儿跟一个超速驾驶的私家车相撞。
    她一见大事不妙，下意识地躲闪，不料却重重摔倒……脸部著地。
    等她被送进医院后，医生看到她的右半边脸，立刻对她说：“我们会先帮你对创口进行紧急处理，然后，你应该马上去整形医院。”
    但她为了节省每年700德国马克的学生医疗保险，根本就没有买保险！
    当时她认为，自己肯定要毁容了。
    然而，她的中国同胞却帮她联繫了当地的中国大使馆……
    最后，大使馆帮她支付了合计30多万人民幣的整形手术的费用。
    结果便是，她现在看起来，脸上完全没有任何受过重伤的痕跡。
    时小鹿在跟陈挚分享了这件事之后，陈挚只知道“哇呜！哇呜！”地感慨个不停。
    而此时此刻，在面对美国外交官信心满满的定论：“没有任何国家的大使馆或者领事馆会对这样的事情负责”时，时小鹿感觉，好像有根鱼刺卡在喉咙里，不吐不快，但吐出来可能伤人。
    陈挚发现了情况不妙，赶紧说：“看，那边有烤牛肉哎！”
    然后拉起她的手，快步向餐桌那边走去。

 第124章 股市秘籍

    待时小鹿被陈挚硬拽到餐桌旁，隨后又被他餵了满嘴巴的烤牛肉后，她那股子欲跟美国外交官理论到底的衝动，终於被美味压制了下去。
    “你为什么要拦著我？”她心有不甘地问陈挚。
    陈挚装傻充愣：“你说啥？”
    “你装什么傻？”
    陈挚轻笑：“现在我没有拦住你呀，你倒是过去呀！”
    “过去个 der呀！”时小鹿也笑。
    那一刻她发现，衝动果然是魔鬼！仅仅过去了一分钟，她便意识到：
    如果把海龟汉语老师在德国得到中国大使馆救助的事，当场就讲给总领事听，那么在狠狠打脸对方，令他下不来台的同时，她这个故意让主人难堪的客人，必定会更加难堪。
    於是，时小鹿对陈挚低语：“当眾给人难堪確实不妥。”
    “图一时口舌之快，结果让所有人都不舒服，何苦？”
    “嘿！我还真不是图一时口舌之快。这涉及到民族自豪感了。”
    “你以为，你会叫醒一个试图装睡的人么？你以为，凭你弱小的一己之力，能扭转全世界对中国的偏见么？”
    “如果每个人都像你一样，认为自己的能力太小，怎么做都对大局没有一点儿影响，然后都不作为，那么，世界对中国和中国人的偏见，便永远不会改变了。”
    “我並没有建议你不作为，只是希望你讲究策略，而且要將效果考虑在內，別做无用功而已。”
    时小鹿思索片刻，认为他的话一半有理，一半无理。
    但在那一刻，她还是决定放下自己的辩论欲——吵架也不能在外交官的家里吵。
    可是第二天，杨清越一见她，立刻变身好奇猫，开始询问外交官家里的宴会长啥样。
    时小鹿便如此这般，给她讲了个详细。
    当听说了令时小鹿耿耿於怀的“外交官绝对没有”的结论后，她的反应不是气愤，也不是爱国主义瞬间迸发，而是突然看到了商机：
    “小鹿！看到没有？总领事对今日中国的了解明明只是冰山一角，可他却自认为『中国？我知道啊……』”
    这番话成功得到了时小鹿的共情：
    “我突然有股衝动：把汉语学校开遍全世界！让他们睁大双眼，看看现在的中国到底是什么样子！別以为自己看了几部女人穿旗袍的中国老电影，就整天號称『我太了解中国了』！”
    杨清越没料到，自己刚刚拋出了鱼饵，时小鹿就上鉤了。
    她赶紧趁热打铁：
    “所以啊，咱们的汉语学校可谓任重而道远：我们对外输出的，绝不仅仅是语言，还有中国文化，中国三观，中国力量！
    小鹿，我们的鹿越汉语，有著如此重大的家国使命，仅凭一个小作坊，是办不成大事的！是要误国误民的！”
    小鹿狡黠一笑：“虽然你说了这么多，但是！猎人还是甭想资本入侵我的学校！”
    杨清越一听就急眼了。於是，二人又开始了徒劳无功的相互说服。
    可她俩正为“猎人资本”唇枪舌战著，突然，很久没有动静的向远，在三个人的微信群里，发来了一条信息：
    “我的乖乖！你们俩有多久没有关注股市了？”
    杨清越立刻问他：为了一心一意专注工作，我把所有炒股软体都刪了。咋了？股市崩盘了？
    时小鹿：我也刪了炒股软体。但我刪除软体的原因，可不是因为工作，而是因为想爆赚。
    向远：啊？我没听错吧？刪软体跟爆赚，这两者有啥关係？
    时小鹿：你们俩没有听说过长春大妈跟长春高新的经典股市传奇吗？……
    有这么一位长春大妈，在人人都是股神的2006年，隨便买进了五万块的长春高新后，就去了美国帮儿子看孩子，神奇地把股票这事儿给忘了。
    五年后回国，她神奇地又把这事儿给记起来了。
    於是，她去了当年开户的证券公司营业部，找到了客户经理，要求帮忙找回交易帐户，帮忙清仓长春高新，帮忙把所有资金都转到银行帐户。
    客户经理跟她確认：500多万都转走吗？
    大妈一听『五百多万』，先是愣了几秒钟，然后便如殭尸一般直挺挺地跳了起来，再然后又直挺挺地如殭尸一般倒了下去……当然，最终並未『著陆』，因为被旁边的员工成功搀扶住了。”
    这《股市传奇大妈篇》，显然把另外两位群成员的眼神儿都听迷离了：
    杨清越目光涣散，在群里说：“我……也要做大妈。”。
    时小鹿发来一个哭笑不得的表情包：“你光做大妈还不行，你还得做一个健忘的大妈。长春大妈是因为把股票这茬儿给忘了，才守住了百倍涨幅的长春高新！”
    “快了，我很快就够资格了。最近我总感觉，阿尔兹海默离我渐行渐近。”
    向远：你们看来是真不把股票当回事儿了。
    时小鹿和杨清越同时扔出一堆问號。
    向远立刻在群里发来一个连结。
    时、杨二人赶紧点了进去。
    三秒钟后，杨清越用右手高举著手机，忘情地大声喊：
    “小鹿！你看到了吗？st匯金！已经涨到6块多了，差一点儿就翻倍了！”
    时小鹿一点儿也不比她淡定：
    “我……去！原来股市的爆赚秘籍，竟然是：忘掉你有股票这回事儿！”
    “咱俩的股市盈利，加上过去一年鹿越汉语的利润，哈哈！我们可以扩大再生產啦！
    “別忘了，我们还有售卖自编教材的收入呢！”
    “好好好！接下来，咱们还去陈挚开分校的地段开疆扩土！”
    时小鹿突然从办公椅子上站起来：
    “不！这些钱，我们不要用在开分校上。”
    “嗯？那在哪里？”
    “我们要增加一项新业务。而且这个业务，还是和美没有的业务！那么，我们的新业务便是跟和美竞爭的最有力武器！”
    杨清越越听越困惑：“我知道，和美新发展的日韩市场是我们没有的。还有什么未开发的业务，將来会是我们有，他们没有的呢？”
    “在告诉你答案前，请回答我几个问题。”
    “时小鹿！你又在要玩什么样？”
    时小鹿不理她：“请问，一个企业的竞爭，归根到底，是不是人才的竞爭？”
    “是。”
    “我们的客户，是不是都愿意为高质量的服务买单？”
    “那当然。”
    “而我们的高质量服务，依赖於高质量的汉语老师。目前，不光是我们学校，所有的对外汉语学校，都稀缺优秀且有经验的汉语老师……”
    “千真万確！”
    “所以，我们即將开展的新业务，是对外汉语老师培训班。我们的工作，是帮助他们通过国际认证的汉语教师资格证书考试，然后获得从事这一行所必须持有的相关证件！”
    见杨清越在发愣，时小鹿在她眼前打了个响指：“这个想法，你觉得怎样？”
    “妙啊！”

 第125章 这风格！你喜欢？

    时小鹿敲定的新项目，那自然是马上上马了。
    汉语教师培训部就在“鹿越汉语”的楼上。用时小鹿的话说，培训部成了她的“顶头上司”。
    刚进学校，杨清越便穿过敞开式办公区，跑步进入校长办公室，然后，一屁股坐到了时小鹿旁边的沙发上：
    “我发现了，无论是什么行业，只要你是去送钱的，每个人都会对你笑脸相迎，毕恭毕敬。钱，真tm是好东西！”
    “啊？何事令你大感其慨？”
    “何事？还不是租新办公室的事儿！当时，咱们的『顶头上司』有另外两家竞爭者，后来出租方听说，咱们可以年付，他当机立断，一键刪除了另外两个备胎！”
    “哈哈！你知道备胎为什么是圆的吗？”
    “好滚唄！”
    “对外汉语老师”培训项目开启以后，时小鹿很快就发现，她曾经预判的最大困难——生源不够並没有发生。
    相反，该项目还未正式开课，报名付费的学生便人满为患了。
    连时校长都惊诧了：“对外汉语这一行，这么吸引人吗？吸引点到底在哪里呢？”
    杨清越回她：“吸引点再清楚不过了：站在讲台前，你面对的面孔，白色的、黑色的、棕色的、黄色的……啥色儿都有；美国的、英国的、韩国的、以色列的……国国俱全。我就问你，这样的工作，你会感到厌倦么？”
    “当然不会咯！”
    既然生源不成问题，那么，成问题的到底是啥？
    是学校一直在招聘能够培训优秀汉语教师的，更优秀的汉语老师。
    但眼看新业务开课在即，来应聘的所有老师，都在时小鹿的这一关被一票否决了。
    杨清越急了：“还有一周就要开课了，到现在，你一个老师都没相中！你到底是在选啥呀？连环球小姐的决赛都没你的条件苛刻吧？最后这两位硕士研究生，人家到底差在哪儿了？”
    “差了点儿意思。”
    “人家差的是哪点儿意思，你倒是给我说出个一二三四五来呀！”
    “我说不出来！差的那点儿意思，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万一到了开课那天，仍然招不到合你心意的老师呢？”
    “那我只好『救场如救火』，亲自上马了！”
    “呵！万能的时校长！你这是除了你自己，谁都看不上吧？哼！我就不信，將来，咱们的鹿越汉语不断发展壮大后，你还能事事亲力亲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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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结果，副校长兼人事的杨清越，不得不继续在各大招聘网站，继续发布招聘启事。
    通过这次招聘培训老师，杨清越才清醒而深刻地体会到，眼下的就业情形有多么严峻：
    鹿越不过是个有两个办公地点的小微企业，而给她们投简歷的，除了最低標准的本科学歷+学士学位，竟然有一大堆研究生学歷+硕士学位的。
    杨清越將经她筛选过后，仅剩的四名应聘者简歷放到了时小鹿面前：
    “这些日子，我负责招聘以后，一天比一天感到庆幸：得亏我早十年就毕业了，否则，我一个本科毕业生，好像只有工作挑剔我的份儿，而我，根本没有挑工作的资格！”
    时小鹿迅速翻了翻那四人的简歷，突然发现了一个奇怪的地方：
    “咦？这四个人，三个研究生学歷，一个本科？”
    “嗯哼！你不是说过吗？本科毕业是来咱们这儿的最低门槛。只要能迈进这个门槛，其他方面，可以不拘一格降人才！”
    时小鹿立刻兴奋起来：
    “嘿嘿！我倒要看看，这个名叫『优优』的，到底是靠什么，打败了其他的硕士研究生！”
    以目前鹿越汉语的规模，只需要两名培训老师。
    时小鹿於是决定，將最后一轮四选二的竞爭，定在“模擬试验班课”上。
    简单说，就是她从外国学生里，选了10个人，免费去上四个应聘者的模擬班课，最后，让他们评出最优秀的两位胜出者。
    “模擬班课”在鹿越汉语最大的一间教室里举行。
    四位应聘者按抽籤顺序，依次进入教室，进行模擬上课。
    四个人在简歷中，均称自己有过至少两年的相关工作经验。有两位甚至被孔子学院派去过若干国家做志愿者汉语老师。
    这些志愿者老师，没有工资，但会有基本的生活保障。
    “他们跟那些去中国偏远地区支教的老师一样令人尊敬！”
    时小鹿曾对这些远赴异国他乡，免费传播中国语言和中国文化的志愿者们心生敬仰。
    她曾问过一位志愿者老师，到底是什么情怀，让他做出了这个决定。
    对方答：“我希望有朝一日，全世界的人，都把学汉语当做必修课！”
    第一个试讲老师，中规中矩，15分钟的模擬上课，没有任何失误，却也没有任何亮点。
    第二位，全程汉语授课，纵然幽默风趣，但对初级外国学生而言，完全是对牛弹琴：任他讲得天乱坠，学生们是一个字儿也听不懂。
    第三位：英语极其流利。但当有学生问他汉语语法时，他採取了“万变不离其宗”策略，对所有问题，统一回答：这是习惯用法！
    最后一位，是那位名叫“优优”者。
    只见，门被轻轻推开，一位直长发年轻女孩，抱著一台笔记本电脑，大步迈进门来。
    她並没有像其他三位应聘者那样，首先面对学生，做一个自我介绍。而是打开了电脑，將自己准备的教案进行投影后，便立刻开始上课。
    “请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杨清越混在上课的学生中，小声提醒。
    “如果我成功被选择，成为这里的老师，各位记住我才有意义。如果我不幸落选，那么从此江湖不再相见，知道我名字也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优优老师竟然没有按照杨清越的指令进行自我介绍，便开始上课了！
    杨清越又惊又羞，悄声问身旁的时小鹿：
    “我去！这么狂！她这用的是啥招数？”
    时小鹿轻笑：“个人认为，她用的是『我行我素』之招！”
    “这风格！你喜欢？”

 第126章 人才的竞爭

    她並没有像其他三位应聘者那样，首先面对学生，做一个自我介绍。而是打开了电脑，將自己准备的教案进行投影后，便立刻开始上课。
    “请先做一下自我介绍。”杨清越混在上课的学生中，小声提醒。
    “如果我成功被选择，成为这里的老师，各位记住我才有意义。如果我不幸落选，那么从此江湖不再相见，知道我名字也没有什么意义。”
    所以，优优老师竟然没有按照杨清越的指令进行自我介绍，便开始上课了！
    杨清越又惊又羞，悄声问身旁的时小鹿：
    “我去！这么狂！她这用的是啥招数？”
    时小鹿轻笑：“个人认为，她用的是『我行我素』之招！”
    “这风格！你喜欢？”
    优优老师在酷酷地拒绝了杨清越“先做自我介绍”的要求以后，反而开始“要求”在座的所有真学生和假学生们：
    “从现在开始，忘掉你们的真实身份，一秒钟入戏：自这一刻开始，你们全都是我的学生。”
    然后，她用手一指杨清越：“你！先去把门关上！”
    杨清越呆鹅一般“啊？”了一声，然后鬼使神差，就听从了她的调遣，乖乖跑去关门了。
    等她回到座位上，时小鹿憋笑都快憋到极限了：
    “杨清越！你在大学的时候，都没有这么听老师的话！”
    “也真奇了怪了！这位优优老师，天生自带一股气质，不怒自威，让人不敢不听她的话。”
    这时，投影仪的屏幕上，出现了优优的教案。
    语法：越来越……
    她首先用英语进行了解释：越来越，相当於英语的more and more。
    然后，是她的三个例句：
    天气越来越热了。
    她越来越漂亮了。
    女孩们的裙子，越来越短了。
    自然，第三个例句引来了短时间的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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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小鹿举手问问题：“老师，您能否用全汉语教学？”
    优优立刻反问：
    “你现在多大了？如果是六岁以前，把你扔进全中文的语言环境，那么汉语作为你的首个习得语言，熟练掌握完全没问题。但是，只要你成年了，在零基础的情况下，学习母语之外的外语，便不可能全外语授课了！”
    所以，她根本无视校长的建议，继续在讲解语法的时候，大量使用英文。
    这回轮到杨清越笑她了：“怎么样？领教了优优老师的厉害了吧？”
    时小鹿翻了翻白眼，不置可否。
    隨后，优优让学生主动用新学的语法造句给她听。
    学生们立刻天马行空起来。
    我越来越瘦了！
    马上有同学懟他：你越来越爱幻想了！
    老师，我越来越喜欢你了。
    谁能料到，优优老师脱口而出：“傻孩子！”
    结果，整个教室又是一通哄然大笑。
    很显然，在座的每一位，都被这个另类老师给迷住了。
    突然，时小鹿打断她的课堂进展：“刚才你模擬的，是教外国学生学汉语，现在，我们是想做对外汉语老师的培训生，请您给『我们』上一节模擬课。”
    结果，优优老师又拿杨清越开刀了：
    “这位未来的老师，將来，你站在讲台上，可不能穿这种类型的衣服。”
    杨清越再度愣住：“哈？为啥？”
    优优立刻用双手撑住讲桌，然后回答她：“因为，你如果穿了今天的衣服，做我现在这个动作，就摊上大事了。”
    下面的真假学生，有一半人听懂了，结果笑到崩溃。
    另一半则完全懵逼，互相询问：“啥意思？啥意思？”
    优优老师便用手指指自己的连衣裙的领口：“看这里，看这里，有沟吧？”
    这一回，连时小鹿都被震惊得脑子嗡嗡作响。
    谁知，优优继续变本加厉：
    “有沟，就说明大呀！”
    这下可好，原先没明白的那一半人，此刻彻底明白了过来。
    结果，又是满堂鬨笑。
    时小鹿和杨清越，两位鹿越的正副校长，这一刻面面相覷：
    “这做派，谁见过啊！”
    “这风格！逆天了！”
    然而，在四位仅剩的应聘者中，那位逆天做派的优优老师，以碾压式的胜利，成为了模擬课上，被学生票选的王者。
    “小鹿啊，你怎么看呢？学生票选的前两名，咱们正式聘用？”
    杨清越有点儿阴阳怪气。对於优优反传统的逆天表现，她可谓又爱又恨。不过，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时小鹿独爱优优。
    “我只喜欢优优。但天才老师可遇不可求。况且我们也没有太多时间等待跟她一样优秀的老师了。所以，就她俩了。”
    培训老师顺利敲定以后，鹿越筹备了两个月的新项目——对外汉语教师培训，便红红火火地展开了。
    那段日子，时小鹿可谓春风得意马蹄疾。
    她和杨清越用股票赚的钱，投资了汉语教师培训业务，而新业务又很快收回了成本，她们便將学校的盈利重新投资到股市。
    虽然负责在线网校推广的印度团队，几次三番跟她申请，希望她投入更多资金，给他们做搜寻引擎优化。
    可斟酌再三，时小鹿仍然认定：网校那里，推广费没必要增加，按照以前的投入绰绰有余。
    倒是每年的5月到10月，跟隨乐趣哥做st的黄金季节已经到来。
    是时候聚拢一下资金，重点关注一下乐趣哥和他的宝贝st们了。
    而彼时彼刻，乐趣哥主推的st匯金，正以决绝的王者气质，独领风骚著整个st的摘帽市场。
    而就在上周四，此股发布了申请摘帽的公告。
    立刻，该股的人气，火箭发射一般，迅速飆升到了同顺热股排行榜的第一名！
    看看乐趣哥紧隨其后的发帖，便可窥见，他本人有多爱这只票：
    顶尖的理解力才能挖掘到顶尖的牛股！
    st匯金！这人气！顶尖！！什么叫顶尖？这就是顶尖！这才是顶尖！！
    其它摘帽股，有这人气吗？
    顶尖！我说了算！
    如果不是因为st,匯金去年的最高价应该是50元！对，没错！
    而近来一顺百顺的时小鹿和杨清越，恰恰是在该股停牌的前一天，看它回调得足够深，便重仓买入了。
    “所以，咱俩这是中彩票了么？”杨清越问。
    “不但中了彩票，而且，中的是头彩！”时小鹿答。

 第127章 无语啊！

    五月的阳光透过落地窗的乳白色纱帘，洒在客厅的实木地板上，碎银一般闪闪烁烁。
    乐趣哥走出他的工作室，抬眼看去。
    妻子和刚满三岁的女儿坐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被扔了满地的玩具包围著。
    而她们俩呢？则正在脑洞大开，自编自导自演毫无逻辑的所谓的“故事”。
    女儿：妈妈，爸爸去厕所好久好久了。
    妻子：啊！为什么还没回来呢？
    女儿：我们去厕所看看吧！
    妻子：天啊！他会不会被马桶里的水冲走啦？
    女儿大惊失色，立刻拉起妈妈手：
    “快呀！快去救救他呀！”
    可当她转头，发现“被马桶水冲走了的爸爸”正站在那儿瞅著她呢！立刻破涕为笑，飞奔而来。
    “爸爸！爸爸！你就原谅我吧！”
    乐趣哥忍住笑：“原谅你啥？”
    “你刚才被马桶水冲走了，我没有去救你！你……是自己爬上来了吗？”
    乐趣哥跟妻子已经笑得连说话都困难了。
    好不容易，他停住了笑：“以后，如果爸爸有危险，你还会去救我吗？”
    “会！马上去救！”
    “要是救我你也有危险呢？”
    “那也马上去救！”
    听得乐趣哥的心都要被化掉了。
    那一刻他知道，为了这个小小女孩，他会跟人拼命的。
    在结婚生子之前便財富自由的他，曾无数次疑惑过：人活一生，到底是在为了什么？
    现在他晓得了：是为了爱！
    妻子走过来，问他：
    “今年九月，女儿就要上幼儿园了。公办、私立，还有私立双语……你建议去哪个？”
    “你先说，你想送她去哪个？”
    “私立双语。”
    “好！”
    妻子惊诧：“这么干脆？你知道学费多少吗？一个月一万五！”
    “怎么？有问题么？”
    “除了贵，没有任何別的问题。”
    “那就好！对我来说，只要是钱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乐趣！如果她的人生第一步，就將接受双语教育，那么就意味著，她將来的中学、高中、大学都是面向国际的！否则，一辈子呆在国內，英语再好，又有什么意义？”
    “面向国际没有什么不好吧？我们只是让她有眾多选择而已。有选择她不稀罕，跟没有选择，完全是两回事。”
    妻子笑起来：“乐趣，女儿有你这样的爸爸太幸运了。”
    “將来，我要让她交朋友的选择，不仅仅局限於中国人。她的朋友，可以是中国人，也可以是美国人、英国人……”
    “哈哈！我现在终於明白了，马斯克为什么那么执著於移民火星的计划了。他想让自己的选择，不再局限於地球了！”
    剎那间，笑声满屋。
    而那一刻的乐趣哥，也比任何时候都明白了一个现实：没有任何人，会心甘情愿地认为，自己赚够了钱！
    因为：在自己国家赚够了可以让他们自由选择的钱，他们还想在世界范围內自由选择；等他们真正可以在世界范围內自由选择了，他们又要考虑去宇宙范围內自由选择了。
    比如：埃隆·马斯克。
    时小鹿注意到，最近的陈挚，一个人呆在他的工作室里，唉声嘆气的时间越来越多了。
    “怎么了，陈挚？”
    “商业机密，无法奉告。”
    那肯定是和美学校的事儿了！
    “我又不是商业间谍。”时小鹿打趣他，“你不会把自己代入成了《史密斯夫妇》里的布莱德·皮特吧？然后，又把我想像成了安吉丽娜·朱莉？”
    陈挚笑了个半死：“嘿！不瞒你说，经你这么一提醒。咱俩还真像各自的商业间谍——不过是《史密斯夫妇》的低配版。”
    “你们学校遇到了什么坎儿，可以跟我分享一下哦。”
    “我现在发现，我就是个笑话。”
    “嗯？此话怎讲？”
    “你在和美工作过六年，应该知道，学校跟所有老师签订的，是兼职合同。”
    “没错儿。因为这样一来，便有理由不给老师们交社保。我呢，因为有上海户口，所以便以灵活就业的形式，自己给自己交社保。但其他外地来的老师，便不得不另外想办法了。”
    陈挚嘆气：“我对这种做法很反感。所以便给每个名义上兼职，实际上是全职的老师交了社保。但谁能想到，她们一个接一个地，要回家生孩子。”
    时小鹿翻翻白眼：“生孩子没问题，有问题的是……”
    “所以，你也猜到了？休產假期间，我按照法律规定，继续为她们发薪水，交社保……但法定带薪產假一过，她们无一例外，辞职不干了。
    理由是：孩子太小，需要妈妈。”
    “唉！在中国，很多人抱怨，大部分工作有性別歧视，可你看，到底是谁，加重了这份歧视？”
    “所以，我虽然想凭一己之力，改变这种性別歧视，但在女性没有把责任感提高到必要程度以前，我也不打算努力了。不能只我一个人做冤大头吧！”
    唉！无语啊！

 第128章 不要美化没走的那条路

    一个月前的广州，鸟正语著，正香著。
    前夫哥吃完早饭，正欲出门上班。
    妻子突然从洗手间里衝出来，又哭又笑：“两道红槓！红槓！”
    他当然知道那意味著什么。
    三年多了，好像从跟她结婚的第一天开始，“要个孩子”便成了她生活中唯一的目標。
    尝试自然怀孕一年多以后，妻子日渐绝望，开始拉著他在各个专注辅助生育的医院来回穿梭。
    两年的努力依然没有成果之后，他们决定做第三代试管。
    终於，三年后的今天，他们看到了日盼夜盼的两条红槓。
    送妻子去了那家他们不知跑过多少趟的医院后，他並没有去公司，而是给顶头上司打了个电话请假，便一路开上了高速。
    打死他他都没有料到，他再婚三年，好像除了“要个孩子”，什么事都好像不重要了。
    一次次希望，一次次失望，將二婚妻子折磨得跟精神病一样。而他，又如何能不受影响？
    后悔吗？
    呵呵！回想当初，不离婚也后悔，如今离了也后悔。
    他的人生总之是后悔！
    也或许，这便是人的贱性吧：没有选择的那条路，总是美好的。
    刚开回市区，他便接到了妻子的电话。
    对方听上去是喜极而泣了：
    “你相信吗？你相信吗？是双胞胎！双胞胎！”
    他长吁一口气，暗道：我的任务终於完成了！
    由於是试管婴儿，所以从那天开始，妻子决定三个月危险期內足不出户，生怕一点点顛簸便会把肚子里的两个小生命顛掉。
    后来她乾脆臥床保胎。
    即便都如此小心翼翼了，两周后，正在陪领导喝酒的他，还是接到了她的电话：“你快来！双胞胎中的一个测不出来心跳了！”
    而三天后，医生宣布：此次胚胎移植完全失败！双胞胎一个也没有保住。
    然后呢？
    然后，便是妻子陷入了重度抑鬱。
    如今的他，面对那个让人几乎窒息的家，只想再次逃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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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考虑到九月份，女儿就要上小学一年级了。杨清越便早早请好了住家阿姨，並將女儿提前接到了上海。
    如今，她自己已经在上海办理了积分，这就意味著，不再依靠前夫哥，她的女儿也有资格去上海的公立小学！
    虽然，她並未最终决定，是让她去公立，还是价格不菲的私立。
    可那句话是咋说的来著？……我可以放弃眾多选择，但我不可以没有选择！
    但这一回，小傢伙一来到上海就病倒了。
    周末两天，阿姨带著她去游泳馆了。
    小孩子玩水，自然很开心。虽然晚上临睡前，女儿表现得有点儿蔫吧，但杨清越並未多想。
    可周一，她刚上班，便突然看到了家里的电话號码，触目惊心地出现在了她的手机屏幕上。
    杨清越的內心一咯噔：不会是孩子有什么事情吧？
    果不其然，阿姨在电话里紧张得都结巴了：“孩子发烧得厉害。”
    听到对方这么讲，杨清越反倒內心踏实了：只要不是出了意外就好！小孩子毕竟周末两天都在游泳馆玩水，估计只是感冒了而已。
    可她晚上看到女儿，发现她仍然没有太多食慾，考虑孩子仍在发烧，肯定会影响食慾，所以，她依然没有放在心上。
    直到她发现，孩子脚趾发红，嘴唇潮红，手掌和脚掌都红得奇怪，一个没做过父母的人，绝对没有听过的医学名词：川崎病，突然闯进了她的大脑。
    “川崎病？”时小鹿接到杨清越的电话，脑瓜子嗡嗡响，“我长这么大，第一次听说有这个词儿！还没去医院，你就敢確定？”
    “所有症状都符合。”
    “那么，这个病严重吗？”
    杨清越的声音里突然带上了哭腔：“如果不及时治疗，会导致心臟的冠状动脉受损，將对孩子的心臟產生终生影响。”
    “我的天！那还磨蹭啥！赶紧去医院啊！”
    “小鹿！我好害怕……”
    “別怕！你们要去哪个医院？我马上过去！”
    时小鹿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过了晚上十点。
    但她刚找到杨清越女儿的病房，就意外发现，猎人竟然也在那里。
    杨清越只为二人简单介绍了一下：“时小鹿……猎人”，两个被介绍的人便异口同声：“久仰久仰”。
    猎人隨后解释：“我今天碰巧来上海，做新书的推广活动。”
    “哦？做直播、卖课，同时还卖自己的书？全才啊！”
    “哪里哪里！混口饭吃而已。”
    这时，孩子依然高烧不退，而且，川崎病最为典型的症状也出现了：
    嘴唇乾裂，舌头红肿得跟草莓一样。卡介苗红肿也快整个包住了。
    那一刻的小病號看上去极端不舒服，牴触心理强得很。
    后来，她乾脆在病房发飆，把输液的管子狠狠扯掉。结果，输液管回血，弄得自己衣服、病床、身上都是血，惨不忍睹。
    杨清越不断擦眼泪，一遍遍安抚她：“宝贝，没事的，没事的……”
    或许是被折腾得太累了，也或许是烧糊涂了。
    孩子安静下来后，突然握住杨清越的手，喊了声“妈妈”，继而又握住了猎人的手，喊了声“爸爸”。
    剎那间，整个病房针落可闻。
    猎人有点儿尷尬，但他轻轻拍了拍孩子手，安慰道：“累了吧，睡会儿吧。”
    好在一群医生的到来，立刻缓解了他的尷尬。
    医生对杨清越说：“已经排除了细菌感染，同时確诊了川崎病。所以接下来，我们要对他进行免疫球蛋白的注射治疗了。”
    这是川崎病的標准治疗步骤。
    由於杨清越事先对该病了解得非常详细，所以此刻，她感到心中的那块巨石，终於放了下来。
    可待女儿终於沉沉睡去，她跟著猎人和时小鹿走出病房后，又突然自责起来：
    都怪我，没有照顾好她。
    一定是周末，她跟阿姨去游泳被细菌感染了。
    要是早一天送她来医院，是不是更好？
    ……
    猎人突然揽住了她的肩膀，轻声安慰：
    “我上网查过了。至今为止，川崎病都没有办法找到致病原因。现在全世界都不知道，为什么只有小孩子会得这个病。”
    杨清越突然抱住他，呜咽道：
    “可为什么孩子刚接到我身边就病了啊？”
    “不要自责了。没有人会怪你的。”
    时小鹿突然发现自己有些多余，便偷偷溜出了医院。
    可是驀然间，她的心底便有了一股怒气，腾腾燃烧了起来。
    她在微信联繫人里搜索到了前夫哥，然后不管时间已经到了下半夜，一鼓作气，给他发去了一条长长的信息。

 第129章 谁不配？

    前夫哥的手机设置了自动开关机。於是早上7点，他的手机刚一自动开机，便收到了简讯轰炸：
    即便杨清越惹你了，难道你的女儿也惹你了？
    好几个月不闻不问，你配做父亲吗？
    你听说过川崎病吗？
    你知道你女儿得了川崎病吗？
    你知道这个病会有损害心臟的风险吗？
    你知道川崎病有死亡概率吗？
    你知道你女儿高烧40度，被烧迷糊的时候，拉著陌生男人的手喊“爸爸”吗？
    ……
    前夫哥顿时睡意全无。他一骨碌爬起来，给杨清越发简讯：
    女儿在哪家医院？
    杨清越愕然看著李野的简讯，心情平静得连她自己都惊讶。所以，她给他的回覆也波澜不惊：
    危险期已经过了。
    3天后，等她退烧，会给她做完“心臟彩超”。如果確定冠状动脉没有扩张，心臟跟血管也没有发炎的状况，那么就可以出院了。
    李野秒回：辛苦你了。
    这句话直接把杨清越看愣了。按照前夫哥以前的调性，他必將对她劈头盖脸来一通指责谩骂才算正常：
    你怎么照顾孩子的？
    她为什么早不病晚不病，跟著你一到上海就病了？
    你把她扔给阿姨，阿姨跟妈能一样吗？
    ……
    杨清越正满脑子浆糊著，新信息又来了：
    我刚刚订了机票。12点半到上海。
    杨清越赶紧回他：
    那个时间我会在学校。到上海后，你先来我们学校，然后我带你一起去医院。少儿病房，没有家属带领无法进入。
    “你现在工作的地方，应该还是和美的主校区吧？”
    杨清越一边发信息，一边唇角不自觉地上扬：
    “那都是啥时候的事啦？你的信息更新速度也太慢了吧！我三年前就离开那儿了！然后，我跟时小鹿一起开了个新学校，名叫『鹿越汉语！』地址：上海商城8楼。
    今天下午，鹿越汉语，8楼见！”
    退出微信界面，杨清越一时间有点儿神思恍惚。三年前，她曾经发过的誓言犹在耳边：“成功是最好的报復！”
    时小鹿说过：任何分手理由，归根结底都只有一个，那就是，人家觉得你不配了！
    哈哈！前夫哥！明天你来鹿越汉语，我倒是要让你瞧瞧，身为鹿越的第一大股东，兼副校长，到底是谁不配谁！
    前夫哥走向鹿越门口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两点了。而那个时间，正好是全校师生情绪最嗨的时刻。
    透过玻璃大门，他首先看到，一个妖嬈的女子，正侧身跟前台聊著什么。
    深棕色的捲髮，无袖的、颇有垂感的乳白色连体裤装，腰间繫著一条银丝编织的细带，松松挽住纤腰，衬得她嫵媚又挺拔。
    前夫哥伸手推门，刚想询问杨清越在哪里，对面的女子便闻声转过了脸来……
    有微风从推开的门穿行而过，吹得面前的女子衣带飘飘，吹散了她身上的所有烟火气。
    “啊！你来啦？”
    女子开口……此人竟然是杨清越！
    前夫哥愣了好几秒钟才缓过神来。那一刻，他隱约听到，內心深处有个声音在低声说：看看！你失去了多么美好的一个女子！
    “嗨！我一下飞机就往这儿跑了……我们这就去医院吗？”李野问。
    “不急。这会儿医院有阿姨在照看。我带你去见一下我们的校长——时小鹿吧！”
    前夫哥笑笑：“三年不见，你们俩简直要改朝换代了！”
    两人见过时小鹿后，便由杨清越开车，载著前夫哥，往医院去了。
    一路上，两个人东拉西扯什么都聊，却偏偏不了对方的感情现状。显然，这是两人不敢碰的伤。
    眼看离医院越来越近，前夫哥突然开口：“清越，我们……可不可以重新开始？”
    杨清越猛地踩下剎车。
    轮胎摩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副驾上的前夫哥因惯性狠狠前倾。安全带瞬间绷紧勒住他的肩膀，而他的额头仍“咚”地一声磕在了仪錶盘上。
    “啊！”他捂住剧痛的额头。
    杨清越攥著方向盘，后视镜里，她的眼神像淬了冰。
    可笑的男人！凭什么认为，因被他离婚而经歷过万箭穿心的女人，还依然会在原地等他？

 第130章 你的问题是从不解决问题

    车子重新开动。
    杨清越不是没有想过今天这种情况。但那是在她刚刚离婚，被困在生无可恋的情绪中，所触发的自我保护机制。
    后来，待伤口慢慢癒合，她又幻想过他主动求复合。而想像中的那会儿的她，是一副悲愤交加，痛不欲生的模样：
    “你拿我当什么？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我爱过你，但並不代表你就可以任意践踏我的底线！”
    “后悔了么？早干啥去了？”
    然而，当这一刻真实地发生在她面前，她的心里居然没有恨，也没有怨。对眼前这个曾经以为將“与子偕老”的男人，她只剩下了嘆息：
    “李野，你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的问题：你遇到问题就想逃走。第一次婚姻是这样。我们有了问题，你选择了逃避，试图让另外一个人帮忙解决。
    现在，你的第二次婚姻又遇到了问题，你又想逃避。”
    “不全是吧。我只是离开了，才看清了谁更好。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记得某个电影里的台词么？……没了，真的没了。李野，你在我的生活里，是真的没了。而我在你的生活，也真的没了。”
    前夫哥轻嘆一声。不再言语。
    听说，分手后的两个人会长时间有种错觉：他们並没有真正分开，直到对方结了婚或者再婚了。
    李野的再婚，让杨清越彻底接受，她失去了对方。
    而杨清越一直没有再婚，所以李野始终没有真实的体验：他失去了她！
    人，特別是男人，就是这么无脑自恋！
    跟著杨清越，两人一路来到了他们女儿的病房。
    可一进门，他们便愣住了：
    里面阿姨不在，猎人却在。
    小傢伙一改前几天的蔫吧，正跟猎人玩著乐高。一见妈妈，欢呼雀跃著就要跳下床来，却一把被猎人按住了：
    “別乱动！烧了好几天，小腿儿肯定发软。”
    这一刻，房间里的两个男人面面相覷，一脸困惑。
    更困惑的却是小病號。三年前，三岁的她，完全记不得爸爸的模样，而三年后的今天，面对突然从天而降的“爸爸”，她自然是蒙圈的。
    杨清越赶紧告诉女儿：“宝贝，爸爸来看你了。”
    但女儿见前夫哥朝她走来，却怯怯地，一个劲儿地往床头缩。注意到了女儿浑身上下，每个毛孔都写著对抗，前夫哥不再靠近。
    为了缓解尷尬，他转而看向了猎人：“这位是……”
    猎人微笑著，向前夫哥自我介绍：“叫我猎人好了。”
    杨清越突然插言：“呀！忘了介绍……猎人是我男朋友！”
    说完这句话，她突然能听到，自己心臟的跳动声音大得嚇人。仿佛顶级鼓手，正驾轻就熟，对著她的那颗心，密集地敲击：“咚！咚！咚！”
    毕竟，她跟猎人谁都没有明確这层关係。她不晓得，自己以这样的方式突然公开，猎人是否会不开心。
    然而没有，猎人的脸上写满了问號：“男朋友？你是不是忘了，我们马上就要订婚了！应该说，我是你的未婚夫才对！”
    对两人的大秀恩爱，前夫哥自然无法云淡风轻。他转身，丟下一句：“我先去找个酒店住下。等女儿出院以后再回广州。”
    然后，便离开了。
    “没了，真的没了。”
    霎那间，只觉悔断肝肠。
    那一刻的前夫哥，终於明白了“没了，真的没了”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那个跟著他从校园课堂，走进了婚姻殿堂的女子，自这一刻开始，从他的生命里……没了，真的没了！
    而没有了前夫哥这个“外人”，病房里的三个人，好像突然放飞了自我。
    杨清越首先感谢猎人：“谢谢你陪我演戏！快意恩仇，真的好爽！”
    “演戏？谁在演戏？是你么？反正不是我！”
    “你的意思是……”
    “我们什么时候去买订婚戒指？”
    一直插不上话的小病號突然急了：
    “你们什么时候能说完话！”
    猎人赶紧看向她：“你有什么话要说？你先说！”
    小家火余怒未消：“你说你是未婚夫，未婚夫是什么意思？！”

 第131章 並非两个人的婚姻

    家庭大战的起因是妻子跟向远建议：既然两代人住在一起矛盾重重，既然现在住的这套房已经还清了贷款，既然你已经成功落户上海，有了买二套房的资格……
    那么，何不將现在的房子卖掉，然后贷款买两套房？
    向远认为，此建议没毛病！
    然而，该建议却让他的父母大惊失色。他们当著二人的面，对儿媳妇直言不讳：
    “天哪！你这是要洗房！”
    “洗房？！”小两口彻底懵圈。
    这个词要么太时尚，要么太古老，总之，超出了他们俩的理解范围。
    但是，他们有deepseek呀！
    很快，深度思索针对“洗房”一词，对他们做出了深度解释：
    在当今的一线城市，出现了一个特殊名词：洗房。
    一般是指一部分试图通过婚姻不劳而获的人，跟已经有房產的异性结婚后，以换大房子为由，怂恿对方卖掉目前的房產，然后再买新的房產。
    如此以来，原先的婚前財產就变成了婚后的。
    这时，他们会要求离婚。结果便可以分得一半资產。
    向远的妻子呆呆地看著deepseek的答疑解惑，然后木木地问他：
    “向远，你也这么想吗？”
    向远急了：“我爸妈怎么想，隨她们去唄！”
    “你別转移话题！我现在问你：你！也！这么想吗？”
    “没有！”
    “那么，证明给我看！卖掉这套房，然后贷款买两套新房。”
    “这套房的户主是我父母，我卖不了！当初我还没有在上海落户，而那会儿的上海限购政策要求，必须已婚才有资格买房。”
    “那么，咱们搬出去，租房住！”
    “你真的想好了？如果搬出去，我们俩的薪水，要拿出一半来付房租！”
    妻子突然就崩溃了：
    “向远！为什么別人结婚，都不用跟长辈住在一起？为什么我们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为什么……”
    向远也吼了起来：
    “我告诉你为什么！因为你没有嫁给一个有钱人！你后悔嫁给我了吧？那就直说呀！当初没人逼著你跟我结婚吧？你心里一定也在想：『凭我，再不济，也能嫁给一个自己有房子的』！对吧？”
    妻子不再爭执，而是开始默默地收拾行李……
    半个小时后，她拉著自己的行李箱，毅然决然，回了娘家。
    曾经的天时团四成员，好久都凑不齐所有人在一起聚一聚了。
    今天，却因为向远的老婆离家出走而聚到一块了。
    向远明显喝多了：“我原以为结婚后会快乐加倍，没想到，自从结了婚，我一天都没有快乐过。我为什么要结婚啊？”
    杨清越碰了碰他手里的啤酒瓶：“婚姻是围城。里面的想出来，外面的想进去。仅此而已。”
    向远问旁边的陈挚：“你结婚后，是快乐多还是痛苦多。”
    时小鹿给了他一拳：“本人在此，你认为他敢讲实话？”
    陈挚倒没有被她唬到：“各位想听实话吗？我结婚后的感受，根本不能用开心或者不开心来简单描述。因为，我的感受是：每天都像在热恋！”
    “哦哦哦！”
    眾人又笑又骂：“你是唯一一个老婆在现场的人，哪敢实话实说！”
    时小鹿嗤笑：“各位！热恋不代表快乐，ok？热恋中的人，就像得了精神病，患得患失，衣带渐宽，为伊憔悴……”
    向远往自己的嘴里灌了一大口啤酒：
    “个人认为，我的婚姻闹到现在这个地步，归根结底，是钱太少了！如果我有钱买二套房，现在的一地鸡毛根本就不存在！”
    杨清越咯咯笑起来：“没有钱的问题，就会有其他问题。比如我的第一段婚姻！俗话说：温饱思淫慾！”
    向远问：“如此说来，就別指望没有痛苦，只有快乐的婚姻？”
    时小鹿大笑：“向远，你几岁了？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这是真相！你就从了吧！”
    没有人能够事先料到，在把自己灌得酩酊大醉之后，向远仿佛突然被醍醐灌顶了。
    三天后，他向陈挚递交了辞职申请书。
    陈挚自然惊呆了：“你要去哪里高就？”
    “我想试试做个小老板。”
    陈挚意味深长地瞅著他：“开个自己的汉语学校？”
    面对既是老板又是好友的陈挚，向远决定不隱瞒：“除了这个，我好像也做不了別的。”
    “不怕竞爭激烈，最后一败涂地？”
    “做任何事都有风险的。不过我不会成为你跟时小鹿的竞爭者。”
    “哦？”陈挚突然来了兴致，“如何能办到？”
    “和美主打欧美和日韩市场。鹿越聚焦欧美跟汉语老师的培训。而我，將只做东南亚市场。”
    陈挚眼前一亮：“啊！不错不错！我相信，你必將成功！”
    可是当天晚上，陈挚却在时小鹿面前意冷心灰：
    “走了，都走了。三年前，我刚去和美学汉语的时候，你、杨清越、向远，我们四个组成了『天时团』，想想那会儿多有意思！现在，只剩下我一个孤家寡人了！真没劲！”
    “你何不从另外一个角度看问题：做一个成功的企业，最忌讳感情用事。现在，你的所有手下都是职业经理人，在商言商，不必考虑半点儿感情因素。你可以趁机修炼无爱神功，做到无爱，你的事业必將所向披靡！”
    见陈挚仍然意兴阑珊，她於是建议：
    “嘿！马上要过端午节了！咱俩给自己放个假，找个地方旅游去！怎样？”

 第132章 回不去的故乡

    谁的童年里，没有挚爱的外公外婆或爷爷奶奶？
    在这个世界上，给你最多爱的，可能並不是你的爸爸妈妈，而是来自隔代的爱。
    小鹿的童年，真就是在爷爷家被宠著溺著长到八岁的。
    这次的端午东北行，时小鹿嘴上说的是要带著陈挚去瞧瞧曾经的“满洲里”，事实上，却是她无比怀念故乡了。
    两人从机场叫到一辆滴滴，只了40分钟，就到了小鹿所说的那个村庄。
    呵！人们总说初心，初心，一个人一旦离开最初的生长，还能守住原来的初心吗？
    剪不断的月光，回不去的故乡！
    不远的前方，是青砖白墙的奶奶家。
    房顶的裊裊炊烟，是儿时“该回家吃饭了”的信號，窗口透出的橘色灯光，是外出的人温暖的归宿。
    俩人屏主呼吸，安静地欣赏著眼前油画一般的梦幻场景，那一刻，他们仿佛真的能听到玫瑰瓣落地的声音。
    “是鹿鹿呀！你回来了？”
    这是奶奶的声音！每次回来，奶奶都是同样的话。
    陈挚抢步上前：“奶奶！”然后伸出双手，握住了奶奶的双手。
    “肯定是陈挚咯！”
    “是我呀！”
    瞧！这就是陈挚，跟任何人都有天生自来熟的能力！
    当晚，陈挚第一次学会在炕头上盘膝而坐，跟小鹿的二叔围在热气腾腾的小饭桌前。
    虽然二叔也在城里工作，但对两个人最感兴趣的投资和对外汉语领域完全没有概念。
    所以当陈挚意识到他对二叔所谈的股票、美债、加密货幣，在其概念里比天书都难懂时，他便立刻转移了话题。
    那到底谈点儿啥呢？
    哈哈！可怜的小鹿再次躺枪——毕竟，二叔跟陈挚的唯一连结，便是时小鹿这个人呀！
    二叔问：“陈挚，我建议，今年春节的时候，你们再来一次！你知道我们这儿的大年夜是怎么过的吗？”
    陈挚摇头：“呃……这个还真不知道。”
    “东北乡下过年，是睡觉睡到下半夜两三点钟，家家户户起来吃顿饺子。然后全村的人准备好果，等著孩子们来要吃。”
    “哦？”陈挚惊喜地看向小鹿，“这不跟西方的万圣节风俗一样吗？小孩子穿著奇装异服，挨家挨户要果，还要说：不给就捣蛋！”
    “说不定西方正是借鑑了这个村儿的风俗呢！”
    “那还真说不定呢！”
    二叔突然插言：“说起大年夜要吃，我们家小鹿可有件人人都知道的糗事……”
    小鹿立刻捂上耳朵：“不会吧？必须让每个来咱家做客的人都知道这事儿吗？”
    陈挚却趁火打劫：“什么事？快说来听听！”
    二叔刚想开口，小鹿却打断他：“与其让別人演绎，还不如我自己来讲。
    应该是八岁那年吧，跟往年一样，差不多凌晨四点多的样子，吃过了大年夜的饺子，约上左邻右舍的小伙伴们，开始了挨家挨户去要之旅。
    其实要的过程也是拜年的过程，整个村子並非每家每户我都认识，可为了得到儘可能多的果，八岁那年的我们，变得比任何一年都贪心：
    我们决定將全村所有人家的果都要个遍！
    別忘了每年的大年夜可都是天寒地冻啊！所以我们都把自己裹得里三层外三层的，然后前呼后拥，浩浩荡荡地要去了。
    但是仅仅要到了半村人家的果，我就感觉到了尿意……”
    陈挚大笑：“不会吧……”
    “所以说，人有三急，每一『急』都有可能发展成『事件』！”小鹿接著讲。
    “但是一来吧，农村的厕所都建在屋子外面，大晚上的黑咕隆咚，去人家的厕所人生地不熟，我怕一个不小心就会掉进茅坑里；
    二来，那天我穿的是吊带裤，脱起来很麻烦。所以我便决定暂时憋著。”
    “啊噢！要出意外了！”
    “可不是！等要完了全村的果，我立刻转身，撒丫子往家里狂奔——你也看见了，这个村子本身也不大，也就五分钟的工夫，我就跑到屋外的茅坑那儿了！可是，灾难也隨之而来了：吊带裤的扣子怎么也解不开了。”
    二叔来了个全剧终：“结果，裤先是一热，不久便凉颼颼了。”
    陈挚笑喷了：“唉！怎么那么可爱？从小就是个团宠吧？”
    “可不是！”奶奶插言，“我这辈子只有两个儿子，二十几年来，她是家里的第一个女孩儿，又聪明得不得了！八个月大的时候就能开口说话！所有人都对她宝贝得不行了！”
    陈挚不再说话，只是笑吟吟地看著小鹿，听三个挚爱她的人讲述关於她的那些遥远的故事。
    “教过她的老师们都说过，他们教过了那么多学生，还真没有一个像时小鹿这么冰雪聪明又一身灵气的。”
    小鹿直摇头：“哎呀呀！自家的孩子都是宝！你们就別再夸我了！”
    陈挚乐得火上浇油：“你怎么就那么招人稀罕？家里人，学校里的师生们，还有公司里的老板同事……简直所向披靡。”
    爷爷一锤定音：“还不是我的基因好！”
    奶奶不干了：“是我的基因好吧！”
    一时间，笑声满屋。

 第133章 什么国的鸟都有

    时小鹿刚在上海落地，便收到了教学主管转发的电子邮件：
    內容是一个日本学生投诉自己的老师：上课的时候，老师態度恶劣，他的骄傲被深深地伤害了。
    他有两个要求：
    1. 老师跟他道歉。
    2. 给他换个新老师。
    时小鹿的第一反应，就是现在的年轻老师怎么就那么个性张扬？即便学生有时候无理取闹，但人家是客户呀！难道不明白和气才能生財？
    可她又突然想起来，自己做汉语老师的时候，也没少收到过学生的投诉。而很多投诉完全是无厘头。
    得亏曾经的校长从来不听一面之词，不然她的冤屈足以令上海在六月天飘雪。
    果然，人所处的位置不同，对同一件事的態度是不可能一样的！
    时小鹿把被学生投诉的老师叫到跟前，让她先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师说：“学生是个在美国出生的日本人，所以英语日语都很好。上课的时候，让他读课文，他突然问：中文里为什么有日本字？
    我纠正他：日文里的字来自中国汉字。是公元5世纪左右从中国传入日本的，最初用於记录日语发音，后来才逐渐演变为表达意思的文字。”
    时小鹿道：“你这么说没毛病啊，这是歷史啊！”
    “可学生却坚持称：你错了！是中国人用了日本文字！”
    时小鹿差点儿笑喷了：
    “真有人这么无知又顽固？”
    “不信，你可以把他叫过来对峙！”
    时小鹿还真把那个日裔美国学生请了过来。
    果然，老师一点儿没有夸大事实。此人一口咬定，中文用了日本的文字。然后，他故意透露，他所在的大学，有个暑期汉语班，他非常乐意將他们介绍到这里来。
    然后，他就那么挑衅似地瞅著时小鹿，其言外之意，连最迟钝的人都能听出来了：“我手头有大把的米，你肯不肯为米折腰？”
    时小鹿突然避开了他的锋芒，微笑著，轻声说：“你开心就好。”
    她这一招“夏虫不可语冰”，令在场的老师和学生都愣住了。
    然后，他对日本学生说：“是否將其他学生介绍到这里来，你隨意。”
    时小鹿原本就在心里好笑：“你以为你是谁？鹿越没了你就要破產了？你是来搞笑的吧？”
    然而讽刺的是，那个恶意挑衅的学生，在时小鹿没吃他那一套之后，居然找了个机会，去跟她道歉：“校长，实在抱歉，我回去好好研究了一下歷史，的確，日文里的汉字来源於中国汉字。”
    时小鹿嘴上对他说：“没问题啦！不知者不怪啦！”心里却在嘀咕，“我信你个鬼！”
    至此，鹿越汉语再有类似的情况发生，所有老师便有了应对模版：对於明知道事实是什么，却恶意挑衅的学生，无需对骂，不必对抗，只要云淡风轻地说一句：“你开心就好！”
    杨清越曾笑称：中国人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而在对外汉语学校，是什么国家的鸟都有。
    口口声声信奉印度教的印度学生，却在午餐时分，被在同一个饭店用餐的时小鹿发现，他在大口吃牛肉。
    见被抓了个现行，印度学生一点儿都不尷尬：“我在父母面前假装不吃牛肉，离开了他们，我什么肉都吃！”
    还有来自哥伦比亚的女学生，在兰州拉麵大声喊：“给我多来点儿猪肉！”
    至於某位杜拜女学生，则著实惊艷了青春，惊艷了时光，也惊艷了鹿越汉语学校里的每个人。
    时小鹿当时惊为天人：“真有长得这么美、这么美的一张脸！”
    杨清越则如是说：“我嘞个去！那两只眼睛大的！比我家的鸡蛋都大！”
    有在场的老师笑她：“你家是不是只吃鵪鶉蛋啊？”
    而更令人惊诧的，是在三天前，鹿越汉语来了一位美国学生，其汉语水平居然吊打大部分在校任职的汉语老师。
    该学生名叫尼克。最初，课程主管將他派给了一位只教高级课的老师。谁知只上了一节课，老师就跑去主管那里，看样子都快哭了：
    “那个尼克我教不了。”
    “啊？怎么说？”
    “他汉语水平太高了！”
    “嘿！永远不要忘记！你是中国人！他的汉语水平再高，也高不过你！”
    “话別说得太早，你自己会会他去！”
    课程主管还真没有信那个邪，於是亲自去了教室。
    尼克，美国人，妈妈是白人，爸爸是黑人。所以他，混了个棕不溜秋。
    主管问：“嘿！尼克！你现在在用什么教材？”
    尼克耸耸肩：“你们的所有教材都太容易了。”
    “那么，你自己有钟意的没？”
    “我想学中国古汉语！”

 第134章 这样的尼克

    汉语水平吊打自己汉语老师的美国学生，毫无意外的，把教学主管也给“吊打”跑了。
    主管跑来找时小鹿：
    “尼克太可怕了。他已经对《诗经》、《庄子》、《文心雕龙》里的名篇如数家珍。咱们的汉语老师，多数是外语系毕业的，文言文的水平，大多停留在高中阶段，哪里教得了他！”
    “汉语水平都高於大多数中国人了，还继续学啥呀！”
    “我也向他提出过这个疑问，他答：因为热爱！”
    “我去！原来人家是在为爱发电啊！比中国人更热爱汉语的外国人，咱们怎么可以怠慢！”
    於是，时小鹿决定，亲自去会一会这位语言天才。
    推门进入教室，尼克闻声抬头。
    呵！黑白混血儿，还真混出了“欧巴马”那味儿！
    於是，时小鹿开门见山：
    “听说，你想学中国古文？你喜欢中国文言文？”
    “对啊！那么漂亮那么美的中国古文！为什么不好好学习？”
    时小鹿暗道：谢谢夸奖。隨后让他先隨便聊聊。这一聊，竟然聊出了一段人间传奇——或许，每个人都是传奇吧！
    尼克妈妈是白人，爸爸是黑人。
    但他的黑人爸爸属於天才精英那一类。他年纪轻轻便获得了美国最有份量的cpa（美国註册会计师）证书，在某財富500强企业任cfo（財务总监）。
    凭一己之力，他在美国华盛顿买下了一套大房子后，跟一个白人女孩结了婚，生下了混血的尼克。
    时小鹿忍不住插言：“听上去，你的人生顺风顺水啊！”
    尼克却轻笑著摇头：“但从上小学开始，我就再也没有快乐过了：我父母將我送去了一个私立学校。整个班级，只有我一个『有色人种』。
    儘管我的成绩全年级无人能比，但没有人跟我玩，更没有人跟我交朋友。
    直到我拒绝继续去学校，父母才帮我转学，去了有各种移民，各种肤色学生的公立学校，我才快乐了起来。”
    “都什么年代了，种族歧视还这么严重？”
    “跟你说吧，这种歧视永远不会改变！……后来，上了大学，我跟父亲的关係却史无前例地紧张起来。”
    “这又是为什么？”
    “我父亲希望我跟他一样，將来成为註册会计师。而我，却选择了自己喜欢的绘画设计专业。”
    “尼克，我觉得，你应该理解你父亲的良苦用心。全世界都一样：艺术很难谋生。”
    “但人活著，仅仅是为了谋生？那是不是太可悲了？”
    “怎么说呢？如果你无欲无求，只为自己的热爱而活，倒也无所谓。”
    “不过毕业以后，我便不得不正视我父亲的理论了：等你处处碰壁，你就会知道，我说的都是对的。”
    “怎么，毕业后求职难？”
    “岂止是难！根本就是毫无希望！所以半年后，我先找了一个代客泊车的工作，本打算边做这个边找绘画设计的工作，谁知代客泊车，我做了一年又一年，一晃就是五年！”
    “大学毕业，去帮人家寻找停车位，的確大材小用啊！”
    “可问题是，这个工作不用动脑，对我来说轻鬆得很。结果五年时间里，我一边工作一边学习汉语，自得其乐。
    可是！我父母却不高兴了。特別是我父亲，从我工作的第三年开始，几乎天天冲我吼：你打算一辈子帮別人找停车位吗？
    我反问他：代客泊车就不是工作吗？再说，我不是没有去找別的工作，我是根本找不到！那不是我的问题！是这个国家对我的肤色有歧视！
    我父亲一听这话就暴怒：我也是黑人！为什么我就能拿高薪，买大房子！为什么你就不能！你別拿种族歧视当藉口！”
    “尼克，处在你这种情况下，不论是美国父母 ，还是中国父母，都会为孩子焦虑的。最好的办法，就是从家里搬出来，自己租房子住。”
    尼克笑笑：“我的確从家里搬出来了，但没有去租房子，而是来到了中国，来到了鹿越汉语学校，继续学中文。”
    时小鹿心中暗道：这下，鹿越的责任可就大了！
    她试探性地问：“尼克，你应该知道，你的中文水平已经比很多中国人都高了，那么你继续学下去的目的，到底是什么呢？”
    “这个我真没想过！”
    “做任何选择，总得有个目的或者目標吧？”
    “没有，真的没有！我只是因为喜欢。在学中国古文的时候，我整个人，每一分每一秒，从內倒外，都是快乐的。”
    那一刻，时小鹿居然被他感染了：
    人人都说快乐是最重要也是最难得到的东西。
    眼前这个美国人，却找到了自己的快乐所在。他的快乐，与金钱无关，与社会地位无关，只是一份不带任何世俗功利色彩的，纯纯的快乐！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支持他！从而沾染一点儿他的快乐呢？
    於是，时小鹿毅然决然地告诉他：“好！从现在开始，换我做你的古汉语老师！让我们一起，去领略中国古汉语的美、智慧和博大精深！”

 第135章 只有更奇葩

    在给尼克一对一上vip课的过程中，时小鹿不得不承认，他所说的残酷现实，依然残酷。
    凭尼克的智慧和才华，他真的不该一辈子被浪费在代客泊车上。
    可现实就是这么讽刺跟不讲道理。
    几个教成人英语的私人机构，急需母语是英语的人到他们那儿任教。最受欢迎的老师是来自下面五个国家：
    美国、英国、澳大利亚、纽西兰、南非。
    而如果一个老师是来自这五个国家中的一个，且是金髮碧眼的，那么绝对会成为各培训机构爭抢的香餑餑。
    但是，尼克去过了所有机构面试，都没有被录取。
    后来，时小鹿发现，他们寧可要来自德国的金髮碧眼，也不要黑皮肤的语言天才尼克！
    尼克微笑著，对时小鹿感慨：
    “欧巴马成为总统以后，我曾经天真地以为，第一任黑人总统的诞生，应该会改变点什么。但现在看来，什么也没有改变！”
    结束了在中国三个月的游学，尼克准备启程回国。
    在最后一节古汉语课上，他很感慨：“其实，在决定来中国旅游三个月的时候，我並没有痴心妄想：我的人生会就此天翻地覆。但真就什么也没改变地回去了，又好像挺失落的。”
    时小鹿祝福他：“我认为，人都是有惰性的。一旦在代客泊车那样不用动脑子的工作中安逸下去，你就再也没有斗志了。所以我建议，你应该坚持找你热爱的工作，或者是绘画设计，或者是语言老师。”
    尼克满脸惊诧：“回到美国，我仍然可以做外语老师？我教什么？英语还是汉语？”
    “汉语！”
    “我？真的可以？！”
    “当然可以！”
    尼克离开了中国。好长时间没有任何消息。
    然而在看似稀鬆平常的一个早晨，时小鹿却收到了他发来的一张图片。照片上，他站在讲台中央，身旁围满青春洋溢的年轻人。
    然后，是他的文字解释：
    老师，我在一所大学成功找到了教汉语的工作！
    谢谢你的鼓励，没有你，我做梦都不会想到，我可以做这样一份工作！
    霎那间，时小鹿只觉感慨万端：她的小小鼓励，竟然可以改写一个人的人生！
    这是何等令人骄傲的一件事情！
    时小鹿这边刚走了一个尼克，陈挚那边的网校，又来了一位“为爱走天涯”的情种！
    事情是这样的：
    “丝路语”的在线教育那儿，有位76岁的美国学生。汉语零基础的他，却迫不及待，“一定”要在一个月之內，把汉语学好。
    为此，他连续换了三个老师，仍然不满意，说他们教得太慢。
    於是，他在和美便被取名为“76先生”。
    而76岁先生因为频频要求换老师，终於惊动了陈挚校长。
    陈挚开始跟他视频：“先生，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您，没有人！是的！没有人可以在零基础的情况下，只用一个月的时间学好汉语！连耶穌来了都不行！”
    不料该学生语出惊人：“可是！我已经76了！我隨时隨地，每时每刻都可能死去！”
    这是什么逻辑！隨时隨地可能死去就要学汉语？
    陈挚费了好大劲儿，才没笑出声来。
    “啊……著急见效果没问题，但也不能超越人类极限吧？或说，你怎么就这么著急呢？”
    “因为，我认识了一个中国女朋友。”
    哦？啥情况？！
    陈挚急问：“你为了她学汉语？”
    “是的！”
    “那为什么她不学习英语？”
    “她说她会马上学。所以我也要马上学汉语。”
    “那么，你们怎么交流？”
    “用翻译软体。”
    陈挚越听越觉著这事儿很邪乎。
    当天晚上，他给时小鹿讲了这件邪乎事儿，然后断言：“我感觉，他的女朋友背后，可能是个杀猪盘团伙！”
    时小鹿惊跳起来：“赶紧拯救76先生啊！”
    於是，两人连夜给76打去了视频电话。
    对方依然絮絮叨叨，满脑子都是他的中国女朋友。
    时小鹿急问：“你的中国女朋友，有没有跟你要金钱上的帮助？”
    “她说她的母亲病重住院了……”
    哇靠！哇靠！果然！
    可是，陈挚和时小鹿无论怎么试图让他相信，他可能遇到了网络骗局，对方都是“打死也不接受”的架势。
    无奈之下，时小鹿只能反覆提醒他：“没有见过面的任何人，都不要有任何经济上的来往。”
    下线后，陈挚却这么看：“我相信，咱们俩的拼死『挽救』肯定起作用了。只不过他不愿承认自己被骗了，强行顽固而已。”
    “但愿如此。”
    可仅仅过了三天，他们俩便发现，一则新闻上了热搜：
    7旬美国老人，来武汉寻自己在网上认识的中国女朋友。但不知其住址，也没有其联繫方式……飢热交加，昏倒在武汉街头。
    后来，有人帮他联繫了美国领事馆
    ……
    两人第一反应是：那人一定是76！
    果然，他们仔细看了看新闻里的美国人照片，没错儿！就是76！
    陈挚长吁了一口气：“有美国领事馆插手，这下他总该相信，自己被骗了吧？”
    时小鹿又气又笑：“杀猪盘可真厉害！竟然能让一个76岁的人跨国寻爱！”

 第136章 凌晨四点的上海

    时小鹿最近意识到：同为汉语学校校长，跟她相比，陈挚活得也太逍遥了！
    她早上八点都已经坐到办公室了，可陈挚才刚刚从床上爬起来。
    晚上吃过晚饭，她有一大堆电子邮件需要处理，而他，动不动就跑出去，跟他的前乐队成员一起，载歌载舞，重拾自己的明星梦。
    时小鹿嫉妒且不服：
    “你要注意！陈校长！上樑不正下樑歪，如果你的所有员工都跟你一样享乐至上，那么 『和美教育』危矣。”
    不料，陈挚比她还不服：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高薪请了职业经理人，就该放权，由他们自由去发挥。像你这样，事事都想亲力亲为，只能开个小作坊。”
    又来！
    自从她出走和美，开了自己的鹿越汉语，不贷款，不接受別人的投资，陈挚就一直叫她的学校是小作坊。
    但那句话咋说的来著——乐极生悲！
    陈挚虽然隔三差五就去笙歌，但总会在凌晨十二点之前回到家来。
    可是今天，时小鹿一觉醒来，下意识地摸摸身边，意外空空如也！
    她瞬间睡意全无。
    打开灯……果然！陈挚还没回来！
    打他手机，关机！这点倒没啥稀奇：两人的手机都设置的自动开关机。凌晨12点关，早上7点开。
    时小鹿尝试著给他常去的几个酒吧打去电话，结果无一例外，无人接听！
    所以，陈挚去哪儿了？
    时小鹿突然记起来，由於每次去酒吧，他肯定要喝酒，所以他从不开车，每次都是打滴滴往返。
    而两人打滴滴有著截然相反的习惯：
    时小鹿喜欢让司机直接开到家门口。而陈挚则喜欢让司机停在巷子外，然后走路三分钟回家。
    她突然意识到了一种可能：陈挚可能醉倒在大街上！
    於是急忙穿好衣服，火速衝出了门去。被惊醒的狗子臭豆腐儘管一脸懵圈，却仍然一个箭步，尾隨而来。
    凌晨三点，海棠依然未眠。
    时小鹿快步跑出了巷子，然后左拐，沿著长满法国阔叶梧桐的马路，向著平常他们俩打滴滴时必经的地方，一路寻了过去。
    终於，她在一个已经失去了实用功能的电话亭旁，看到了他正背靠著亭子，席地而坐，呼呼大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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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时间，她又好笑，又好气，又心疼。
    她使劲儿摇了摇他：“陈挚！看看你干的好事！”
    陈挚猛然睁开眼睛，目光涣散而空洞地盯著她，突然，他发飆一般又踢又打，把身边的臭豆腐嚇得躥出去老远。
    时小鹿只能上手腕了！
    她抓起陈挚的右手，往他的脸上扇了两巴掌。
    终於，陈挚被自己打醒了。
    他仿佛心有余悸：
    “小鹿，刚才，我看见一条大狗跳到了我们的床上，我使劲儿踢，使劲儿踢，才把它踢下了床。”
    时小鹿笑得乾脆坐到了他旁边：“陈挚！你仔细看看！哪里有你的床！你到底在哪里！”
    陈挚茫然四顾……慢慢地，记忆如潮水，开始清晰地向他涌来：“不会吧？昨晚，我根本没回家？”
    “你以为呢？”
    “我去！”他腾地一下跳起来，“幸亏现在20几度，这要是大冬天的，我岂不是已经被冻成了殭尸？”
    “或者，即便不是大冬天的，你没有睡在这里，而是谁在马路中央……你岂不是已经被车軲轆碾压成了番茄酱？”
    陈挚面露惭愧：“对不起，小鹿，以后绝不会出现这种情况了。我喝酒一直心里有数，但是昨天，的確喝过头了。”
    “昨天为什么就喝过头了？”
    “因为昨晚，我在酒吧遇到了一个印尼华侨，我们一起谈到了1998年……”
    1998年，5月。
    7岁的陈挚跟隨在印尼做生意的父母一起住在雅加达。
    那是一个非常普通的周六，两个印尼女人正在厨房忙活早饭。
    还在睡懒觉的他突然就被电话铃吵醒了。尖锐的声音刺耳了好久也没人接听，於是，他睡眼惺忪地跑去客厅接了起来。谁知同时，她母亲也在洗手间接起了电话。
    是正在新加坡的父亲打过来的。
    “咦，这么早打电话来？”母亲问。
    “快！快！快！你赶快跟儿子收拾点儿东西，我已经给你们买好了来新加坡的机票！司机马上去接你们！”
    “啊！出了什么事？”
    “现在別问！照我说的做！呆会儿可以看电视新闻！”
    陈挚被父亲的口气嚇呆了。直到母亲从洗手间里衝出来，他还握著听筒站在原地，手足无措。
    母亲看到了他，揪住他的衣领便往她的臥室里拽。他踉踉蹌蹌，一路小跑地被拎走了。
    母亲首先打开了电视。
    屏幕上出现的场景著实嚇到了那一刻的他：尖叫、哭喊的人们跟暴力打砸、声嘶力竭的人群混在一起，整个画面看得他心惊肉跳，恐惧至极……
    是的，那是印尼对华人最不友善的1998年。
    那一年的任何华人，只要走在印尼的大街上，就很可能无缘无故遭遇意外。
    母亲立刻明白了一切。她关掉电视。以不可思议的速度收拾好了行李及重要证件。那时，司机已经等在他家別墅的院子里。
    可就在母子二人准备上车的前一刻，电话铃又响起来了。
    “別外出了！外面危险！关紧门窗！呆在家里！”
    两人还未掛断电话，院子的大铁门外，就传来了重重的敲门声跟此起彼伏的叫嚷：“开门！开门！快开门！”
    讲到这里，陈挚对小鹿说：“那是我有记忆以来感到最恐惧的时刻，儘管我母亲把我紧紧搂在怀里，我仍然感到浑身发抖，手脚冰凉。”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嘈杂，砸门的力度越来越大。门里的三个人跟门外的一群人都在做最后的博弈……
    突然，两个印尼女佣从厨房里衝出来，继而衝出家门，衝到了院子的大铁门前。
    那一幕，令陈挚跟母亲紧张到近乎晕厥。
    他们以为，在极致的情境下，人类最大的恶被激发了出来。两个女佣一定是叛变了。她们要將暴徒放进家里来，那么接下来……
    那一刻的绝望铭心刻骨，痛断肝肠！
    连原本坐在车里的司机都震惊了，他迅速跳下车，一个健步窜到大门前，显然想上前阻止……
    然而，两个女人並没有开门，而是用印尼当地语言，以极其洪亮的声音对著门外大声喊，连屋里的陈挚和母亲都听得一字不差。
    她们说：“请不要进来！请不要伤害这一家人！他们是我们遇到过的最慷慨、最善良、最值得尊敬的中国人！”
    其中之一的佣人还讲述了两年前她得了急性肺炎，陈挚的父亲是怎样不遗余力地送她去医院救治，而且为她支付了所有的医疗费用。另一位则讲述了在陈挚父母的资助下，自己的儿子成功去了美国读大学……
    渐渐的，门外狂躁暴怒的声音就变得销声匿跡了。
    就这样，他跟母亲在家里躲过了最惊险的5月之后，父亲便將他送去了新加坡的寄宿学校。但因当时，他们家的主要生意都集中在雅加达，所以实际上，
    从他7岁开始，他跟父母之间，几乎就是偶尔见见面的关係。
    就这样，这个孤独的少年，一个人在新加坡，度过了从小学到高中的所有时光。
    大学的时候，他才隨父母移民去了美国。
    听陈挚讲完他跌宕的童年，已经过了凌晨四点。
    你见过凌晨四点的上海吗？
    在这一刻，时小鹿和陈挚见过了。

 第137章 爱，是不用说对不起

    两个人就那么並肩坐在石板人行路上，背靠著那个依然存在，却早已没有实际用处的公共电话亭，聊啊，聊啊，聊啊……
    “陈挚，我现在有点儿明白了，你在大二那年为什么会得抑鬱症了：从小就离开了父母，即便锦衣玉食，內心也是极度没有安全感的。”
    天色在一寸一寸地变亮。第一抹晨曦刺破重重夜色，终於洒进了人间。
    对面的早餐店已经开门营业。蒸气腾腾的小笼包、烧麦、油条、豆腐脑……
    陈挚突然站起来，向时小鹿伸出手：
    “大小姐，一起吃早饭吧！”
    时小鹿被他拉著站了起来：“我的天！我们已经有多久没有吃过传统的中国早餐了？”
    两人手牵著手，一起走进了人间烟火地。
    陈挚向时小鹿坦白：
    “其实当初，我暗地里偷偷接手了和美教育，悄悄开启了『丝路语』网校，初衷真的不是想把你踢出局，说实话，我是真的认为，赚钱是男人的事，你只需要享受人生就好了。”
    时小鹿安静地看著他：“如果我能了解你的不安全感，那么，你也能了解我的不安全感吗？”
    “越来越了解了。所以小鹿，对不起。我一直在用我喜欢的方式爱你，而没有问你喜欢怎样的方式。”
    那一刻的时小鹿，是真的被感动到了：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在用自己喜欢的方式爱他，也没有问问他喜欢怎样的方式？
    於是那个早上，他们俩相互说著对不起，相互退让著，相互包容著……
    或许，他们俩並不知道，有这样一句话：爱！就是不用说对不起！
    走出早餐店时，陈挚突然脑洞大开：
    “小鹿，和美跟鹿越可不可以联手，打造对外汉语第一品牌？”
    时小鹿一惊：
    “怎么，你又想吞併鹿越？”
    “不不不！你仔细听我说：我们两个学校可以互助互补：如果客户要求的服务我们没有，而你们有，那么我优先將客户推荐给你，反之亦然。”
    “这个可以有。”
    时小鹿嘴上如是说，心里却在想：“如果这么做，那两个学校离合併那一步可就不远了！”
    最近，杨清越可谓心事重重。一旦给时小鹿打电话，没有个把小时，就別指望她说再见。
    都谈啥？
    还不是她跟猎人的婚事！
    “小鹿！我发现我的困境根本无解。”
    “那你仔细说说，看我能不能帮你解一解？”
    “猎人的优秀让我著迷，可同样因为他太优秀，身边总是围满了喜欢他的异性。”
    “嘿！以前咱们谈过这个问题。我们的原则就是：有多少人爱他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爱谁！”
    “话虽这么说，可自己的男人有太多异性惦记著，终归得防著点儿吧？可要真这么做，那也太累了！”
    “防？怎么防？爱情『必须』是两个人的游戏，一旦有人『允许』第三个人参与进来，不论心有多痛，都该一秒钟也不耽搁，果断提鞋跑路！”
    “嘿！你说的倒是瀟洒！我就不信，一个入了你心的人，你说断就能断！”
    “当断不断，必受其乱！为什么？因为在对方允许第三人加入的那一刻，就已经不把你的心如刀割，万箭穿心当回事儿了！那会儿你做什么人家都会嫌弃，都会挑剔！”
    “小鹿！你这话有点儿道理！好像不爱真的是从挑剔开始的！”
    “还有，任何第三方的突然明牌，绝不是你看到的『突然』，而是背后的『蓄谋已久』！所以，你完全不设防，而人家却蓄谋已久，那杀伤力足以致命！如果不跑，难道等死？”
    “可等人家明牌了再跑，是不是已经太晚了？怎么能及早发现？”
    “你家里有燃气热水器吧？在你洗澡的时候，向来恆温的水，突然变得忽冷忽热，就证明有人在跟你『共享热水』了！
    所以，一旦你的伴侣对你的態度开始忽冷忽热了，那就赶紧跑路！如果不跑，人家连杀你的心都有了。”
    “哈哈！时小鹿！你这是遭遇过多少渣……”
    “停！”小鹿打断她，“我永远不会甩锅给別人！一切都逃不过人性两个字！因此，所有问题都是我的问题！
    当我成了被淘汰者，那就说明，我一定有不如人的地方！在人家的心里，在那一刻，我已经配不上他了！
    所以，別怨別恨，认输离场。然后默默地进步，默默地变强。”
    “变强以后呢？宽恕还是报復？”
    “都没必要。人家根本『不屑於』你的宽恕，因为人家从来就没认为哪里做错了，所以谈何宽恕？！
    至於报復，我也不会。因为那需要太多时间跟精力。我的时间跟精力都太宝贵，只会用在让自己闪闪发光的事情上。
    所以，爱的另一个极端不见得就是恨，也可以是『放下』！”
    “强！但只有强者才能这么所向披靡！自己如果不强，那只能唯唯诺诺，委曲求全。”
    “对！所以一个人的终生事业，就应该是把自己不断地变强。而不是到处去寻求一个强者来护住自己！因为人家说不护就不护了，你又能拿人家怎么样？”
    杨清越突然煽情起来：“小鹿！我太崇拜你了！我决定不再害怕！想爱就去爱！想再婚就再婚！至於將来会不会又遭遇背叛……隨便！到时候再说！”

 第138章 你们学校就长这样？

    陈挚刚跟时小鹿协商，两个学校可以互通有无，携手打造对外汉语教学的第一品牌，前者就需要后者的协助了。
    事情的原委是这样滴：
    南美某国的王妃，欲带自己的一儿一女来上海旅游，行程中有去汉语学校学汉语的安排。
    他们上网搜索，发现“和美教育”总是稳占此类搜索榜的第一名。
    本著所有事情都“只要最好的”原则，他们选择了和美。
    然而，当王妃和小王子、小公主以及三个保鏢一起进入了和美教育的门，王妃大失所望：
    “啊？上海最好的对外汉语学校就长这样？”
    陈挚赶紧出来斡旋，试图挽留和美建校歷史上，最“王牌”的学生。
    然而，王妃除了嗤鼻，还是嗤鼻：“哼！你们做了虚假宣传！看网络上的照片，你们的学校可不是长这种样子的！”
    眼看著“王牌们”要失望而归，陈挚赶紧向时小鹿发去了求助信息。
    由於两家学校的本部都在南京西路上，所以时小鹿很快便赶了过去。
    初见王妃，时小鹿並没有想像中的惊艷感：
    对方没有穿得高贵、奢华，仿佛时时刻刻都要去赴约皇家晚宴那般隆重。相反，她穿了阔腿牛仔和宽鬆t恤，一眼望过去，整个人都透著一份令人舒適的鬆弛感。
    所以，时小鹿原本紧绷的神经也在一瞬间鬆弛了下来。
    “您好！王妃！”她没有给对方太长时间考虑，而是开门见山，“去不同地方旅游的意义，就是体验跟自己熟悉的生活完全不一样的生活，对吗？
    如果去哪儿都一样，那还有什么必要，千里迢迢来中国，来上海？”
    王妃的脸上一半写著赞同，一半写著困惑：“可是，无论怎样，安全第一，不是吗？”
    “关於安全问题……我可以向您保证：世界上没有比上海更安全的城市了！”
    “我自己倒没问题，可我的两个孩子……”
    “恕我直言：您在您的国家，因为身份尊贵，应该过得跟超级明星一般，耀眼，但没有自由。可现在您在中国的上海，没有人知道您是谁，所以，您看这样好不好？……何不跟我去体验一下：在逃王妃的自由自在？”
    王妃本人还没有发言，两个孩子突然欢呼雀跃起来：
    “啊！我要做在逃小王子！”
    “我是在逃小公主！”
    王妃依然迟疑：“可是孩子们的安全……”
    “让保鏢们远远地跟著就可以了。”
    然后呢？
    然后！王妃居然同意了！
    时小鹿立刻带领著王妃、小王子和小公主，以及三个便衣保鏢，欢天喜地地“逃”出了门去——不是要上演“在逃王妃”的戏码吗？
    那么既然要演，就要演得逼真一点儿！
    一出学校的门，时小鹿就发现门前停著两辆黑色轿车，看上去很顶尖高级的样子。
    然而，她却悄声问王妃：“跟我一起坐滴滴，甩开这些跟屁虫，怎样？”
    “好！”王妃看起来是豁出去了。
    时小鹿发现，自己叫来的滴滴已经停靠在路边，便立刻带著皇室三成员上了车。
    司机问：“去哪儿？”
    副驾上的时小鹿回头问：
    “王妃，您想去领略上海的大都市风光，还是去看跟都市不一样的中国版『country road（故乡的路）』?”
    “当然是后者！后者！”
    於是，时小鹿回答司机道：“去乌镇！”
    於是，滴滴在前，后面的两辆黑色轿车在后，一路开去了江南水乡——乌镇。
    一个半小时的车程，在说说笑笑间一晃而过。
    待一行人终於踏进了那个梦幻水乡，整个世界都仿佛在剎那间温柔了起来。
    那一刻，曾经的那些诗，那些画突然具象了起来：
    桥碧水弯
    江堤柳丝长
    微风轻吻荷塘
    醉臥江南水乡
    ……
    就在这时，时小鹿收到了陈挚的简讯：我的天！你们去哪儿了？
    “人间天堂！”时小鹿回他。
    没错，彼时彼刻的江南，的確是人间天堂：
    温暖明媚的日光，浪漫热情的人们.......无论是风光，还是体感温度，都完美得不能再完美了，绝对是一个最適合谈恋爱的季节。
    如果你是陆家嘴的金融精英，那么每天股市收盘，“三点一过，无限寂寞”的时刻，你可以踱步到办公室的落地窗前，手里端杯下午茶，视线越过波光粼粼的黄浦江，眺望对岸的万国建筑，面带微笑，遥想“有位佳人，在水一方”。
    如果你住在“市中心的別墅区”富民路长乐路一带，那么晚饭刚过，夜色温柔的时刻，你可以从家里踱步出门，慢行在老上海古色古香的韵味里，嘴角无法抑制地上扬，心里满怀喜悦，轻轻吟唱：“晚风啊，撩拨著情人心上的弦，弹一曲，把你带到我的身边；白露啊，浸润著情人温柔的脸，叩开我，藏心中的情话万千……”
    要是住在外环外的大青浦呢？哇呜！那可是几百米便能看见一条河，把油画画进现实里的“小桥流水人家”所在地啊。所以呢，你的“陌上人如玉”，你的“公子世无双”，快去那里偶遇吧！
    即便你住在房龄超过四十年的老破小，你仍然可以拥有一份只属於你自己的浪漫：慵懒的周末，早上从中午开始的时刻，你踱步到只有两平米的阳台，弄一弄你养的吊篮，擼一擼那只半步都离不开你，腻歪死人的猫，然后，让黄龄的一曲《痒》唱到你的心里来：
    来啊，快活啊，反正有大把时光，
    来啊，爱情啊，反正有大把欲望，
    来啊，流浪啊，反正有大把方向，
    来啊，造作啊，反正有大把风光。

 第139章 请尊重他的骄傲

    时小鹿还在和美做老师的时候，法国人杰里米便成了她的学生。
    当时，他只是来上海旅游，所以仅仅学了两周汉语，便回到了罗马尼亚……没错儿，他在罗马尼亚生活和工作，而且，在那里交了一个当地女朋友。
    当时，他跟时小鹿聊得最多的，是他的那份流浪情怀：
    “任何一个地方，只要我呆上超过半年，就会开始无聊，必须换新地方。”
    时小鹿问他：“那么，你打算一辈子这么流浪下去？”
    “说不好。可能到了一定年龄，我就想在固定一个地方安定下来了。那个地方，不一定是法国，可以是世界上的任何地方。”
    “话虽这么说，但你心中总该有个最理想的地方吧？”
    於是，他便聊起了他的女朋友。
    “我们是在法国认识的。她留学毕业后，我跟她一起去了罗马尼亚。
    我是学財务的，为了让自己的工作能够適应流浪生活，我选择了自己创建小公司，在网上接一些財务工作……”
    “网上办公，真的实现了很多人的自由梦啊！”
    杰里米离开中国后，偶尔会在中国最重要的节日，给时小鹿发个问候简讯：比如春节快乐啊，端午安康啊什么的……
    但是三天前，好久不见的他，突然又跟时小鹿联繫，表示要继续学汉语。
    想到他是自己曾经的一对一学生，时小鹿决定亲自给他上课。
    视频电话一接通，她便发现，他的背景是一个陌生所在。
    “嗨！杰里米，你现在在哪里？”
    “巴黎！”
    “啊！你啥时候回到了法国的心臟？”
    “一年前。我在最市中心的地方买下了这个28平米的小公寓。”
    “28平米？”时小鹿听得瞠目结舌，“这么秀珍？”
    她嘴上没说，心里却在想：你的罗马尼亚女朋友同意吗？將来有了小孩，你们怎么住得开嘛！
    杰里米仿佛掌握了读心术，立刻解释：“我跟罗马尼亚女朋友分手了。原因很简单：她想结婚，想要孩子……而我一想到这些，就压力巨大。”
    “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呀。更何况你跟女朋友都年轻，而且都是精英，辛苦几年，大房子会有的！”
    “可是，我比任何时候都了解我自己——我只想自由。所以我不要把自己困在结婚生子这些事上。”
    “好吧！人各有志！”
    隨后他便给她发来了一个excell文件。
    时小鹿打开，禁不住嘖嘖称讚：
    他竟然把半年內的每一节课，具体到哪一天学到课本的哪一页，都安排得仔仔细细，明明白白。
    从此他便严格按计划执行，可谓雷打不动。
    时小鹿忍不住跟陈挚感慨：“我教的每个学生都缺过课，除了这个法国的杰里米。”
    陈挚扫了一眼杰里米自製的课程表，同样惊讶：“如此强大的执行力！太可怕了！”
    而在今日的网课上，杰里米突然提到：“我已经做了整整八年財务，有点儿厌倦了。我想改行做別的了。”
    “哦？你以前说，在一个地方不能住太久，现在看来，你在一个工作上也不能做太久。”
    “好像是的。”
    “你也太喜新厌旧了。那么，你的新工作定位是什么？”
    “软体开发。”
    时小鹿大叫：“哈！从財务到it，你这跨界，跨度也太大了吧？”
    “是这样的：我做財务的时候，发现没有任何一款財务软体尽如人意，所以我就想学习编程，做自己得心应手的財务软体。”
    “全才啊！”
    那一刻，时小鹿对他既羡慕，又佩服。
    要知道，可能每个人都有一大堆“进步”计划，可真正能去执行的，又有几个？
    大多数人，晚上想著千条路，早上起来走老路。
    时小鹿又问：“你打算立刻停止財务工作，去学编程吗？”
    “不！结束我手上所有的工作后，我要先去週游世界一年，然后再去学编程。”
    天才就是这么任性！
    於是接下来，他的上课地点，一会儿在西班牙的巴塞隆纳，一会儿在义大利的米兰，一会儿又在爱丁堡……
    直到某一天，他的上课背景显示，他终於回到了巴黎。
    继续上课的他看不出任何不平常，依然聪明幽默，谈笑风生。
    但接下来的那节课，从不请假的他，突然发来了请假信息：老师，我病了，今天的课不能上了。
    时小鹿以为，他不过是得了小感冒，所以回他：没问题，好好休息，下次再见。
    然而，令她始料未及的是，自那以后，杰里米就再也联繫不上了！
    时小鹿尝试了所有的办法：电子邮件、微信、ins、zoom……
    结果，统统没有回应。
    令她印象无比深刻的一个法国学生，就这么莫名其妙地消失了。
    这会儿，另一个学生——英国人弗兰克，便不能不提一下了。
    此人一直在bbc任职。全球疫情大爆发的时候，他正好被公司派去了非洲国家象牙海岸。
    在那里，他不需要说英文，更不需要说中文，因为那儿的官方语言是法语。
    所以长达三年，他没有再跟时小鹿联繫。
    但就在杰里米不辞而別一周后，弗兰克又突然现身了。
    只不过，他现在不是在非洲，而是在巴黎！
    “巴黎！”当时，时小鹿一听他在巴黎，差点把他从屏幕那边拽过来，“你住在巴黎的什么地方？”
    他报出了一条大街的名字。
    时小鹿当时就无语了：“你跟我一个名叫杰里米的法国学生同在一条街上！”
    “不会吧？世界有那么小吗？”
    於是，时小鹿跟他分享了据她所知的有关杰里米的一切。
    “老师，需要我帮你找到他吗？”
    “我已经尝试了所有的办法联繫他，都失败了，你凭什么认为，你能找到他？”
    弗兰克大笑：“別忘了，我是记者！记者至少算得上半个侦探吧？”
    这话倒不假！
    而仅仅过了5个小时，弗兰克便给时小鹿发来了一条信息，內容是一则法文版的公司破產信息。
    而更爆炸性的信息，是该公司的法人代表，居然就是……杰里米！
    弗兰克兴奋极了：“老师，需要我帮你联繫他吗？”
    时小鹿赶紧阻拦：“別別別！”
    那一刻的她，突然就有了一份感同身受：
    一个骄傲的人，只会跟朋友分享快乐，但是痛苦，他要自己扛。
    一个骄傲的人，不允许別人看到他失败的模样！
    这是为什么，杰里米会选择突然从所有认识他的人那里消失，从此江湖不再相见！
    对此，陈挚说：“尊重他的骄傲吧！”
    时小鹿点头：“嗯！我不会再尝试联繫他了！”

 第140章 我带你去穿越

    杨清越准备叫上猎人，一起去苏州的婚纱一条街订製婚纱。
    时小鹿话里有话地问她：
    “为什么不是让我跟你一起去呢？材质、款式、风格……难道不是我跟你更有共同话题？”
    杨清越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跟我结婚的又不是你！”
    时小鹿穷追不捨，继续八卦：“请问，二婚的感觉，跟一婚有什么区別？”
    “一婚的时候，我必须徵得父母的同意，二婚嘛……我只需要通知一下他们就好了。”
    时小鹿无比震惊：“你別告诉我，一直到现在，你父母都还不知道你跟猎人的事情。”
    “我就是要告诉你：他们还真的是一无所知！”
    “哇靠！什么叫中年叛逆，原来你就是最好的案子！”
    从上海出发去苏州订婚纱以前，猎人突然提议：
    “我们来一次特殊旅行怎么样？”
    “怎么个特殊法？”杨清越满脸问號。
    “重回没有手机的年代！”
    “啊！”杨清越惊叫，“手机不在身边超过十分钟，我就会恐慌。”
    “但回头看，其实哪怕三天不在身边，也没啥大事发生，对不对？”
    “这倒是事实。”
    “所以，趁去苏州订婚纱的机会，咱们体验一把没有5g，没有wifi，没有工作群，没有家长群，没有家庭群……”
    杨清越突然打断他：“好！就这么定了！”
    两人给所有关係密切的人发了解释信息，然后手机一关，留在家里，开始出逃。
    他们首先去了上海火车站，在人工窗口排队，用现金买票。
    平时动动手指，三五分钟就能在网上搞定的事情，今儿却至少得用一个多小时。
    然而，那种不需要担心错过任何重要简讯的自由自在，却让他们等待的每分每秒都变得有滋有味。
    杨清越看了一眼前不见首，后不见尾的长队，便开始跟猎人天马行空起来：
    “哎，如果我们真穿越到没有手机的30年前……”
    “哈哈！要穿越也穿得远一点儿好不好？高低得带著2025年的大脑，穿去1000年前。”
    “猎人，我跟你说实话，我们这种学文科的，即便穿越去几千年前，也没有办法吊打那些古代人……我的理科知识，连初中生都不如！
    看看那些爆火的穿越剧，理工男用今天的数理化知识，在古代混得跟神一样！”
    “你说的也不全对。因为如果歷史学得好，回到古代，专门找帝王將相去结交，混得不可能太差！”
    “猎人，如果咱俩一起穿越，你想去哪个朝代？”
    “宋朝！”
    “理由呢？我以为你要说唐朝！”
    “哈哈！唐朝有严格的宵禁，所以没有夜生活，太无聊了。而明朝呢？则有可怕的文字狱，和令人谈之色变、闻风丧胆的锦衣卫，你稍微说错话，就等著被杖毙吧！
    所以我一直认为，宋朝是最適合现代人生活的朝代：文化开放，女性改嫁自由，要知道，李清照可是二婚哦！”
    杨清越扑哧一声笑出来：
    “所以，咱俩的婚事只有在宋朝才没有舆论压力咯！”
    “不过，真要穿去宋朝，必须避开1127年的靖康之变。”
    一个念头突然在杨清越的大脑里一闪而过，於是，她忍不住问他：
    “如果我们真的一不小心，穿越去了兵荒马乱的现场……”
    “那么，我带你去杀人！”
    “哈哈哈！《仙逆》里的经典台词啊！”
    “不过，既然咱们是从现在穿越过去的，那自然要做好万全之策，对可能发生的最糟糕情况，要有应对策略。
    比如熟读《孙子兵法》。那样一来，一旦做了俘虏，也能忽悠武將一会儿。”
    “如果我忽悠不了那边的武將呢？”
    “我必將勇闯虎穴，救你於敌营之中！”
    杨清越嘴上夸他“孤胆英雄”，心里却在想：“可能吗？若真大难临头，你真的会捨身救我？”
    两人到达了苏州站后，拦下一辆计程车，直奔“婚纱一条街”。
    待司机听说，他们只能用现金时，不免惊诧：
    “你们是来旅游的外国人吧？日本人？还是韩国人？”
    杨清越一听，嘿！变身外国人，这可是只能用现金的最佳理由哇！
    她赶紧答道：“对对对，我们是日本人。”
    “那你宗文说得挺好呀！”
    杨清越纠正他：“是『中』文，不是『宗』文！”
    “哈哈哈！你一个外国人，纠正『我的』普通话？”
    杨清越也笑起来，对猎人耳语：
    “职业习惯。我这是在汉语学校养成的条件反射，一听到不標准的普通话，就立刻想去纠正人家。”
    到达了目的地，猎人掏出一张百元纸幣，递给了司机。
    司机拿在手里，上看下看，左看右看，前看后看……总之看了个仔仔细细，比辨別真假古董都费心思。
    然后，他突然说：“不好意思，这是假幣。”
    “不会吧！”杨清越嚷道，“我可是从银行的atm机里取出来的。”
    司机的態度非常坚定：“你们是外国人，不太熟悉中国的纸幣。这种假钞，我一上手就感觉不对劲儿了。”
    猎人於是又掏出一张百元钞票递给了他。谁知他看了一大通，又说：“这张也是假的！”
    猎人满心疑惑，从司机的手里接过那张纸幣，手感莫名其妙地奇怪起来。
    他又从钱包里掏出来另一张一百元……果然，两者一对比，司机还回来的那张几乎是一眼假！
    正当他要將第三张一百元递给司机时，杨清越突然阻止了他：
    “等等！”她眉头紧锁，眼神冰冷：
    “你是不是把我们的真钞偷偷换过了？我们给你的是真钞，而你趁我们不注意，偷偷换成了假的！”
    司机大笑：“哈哈哈！你说啥呢？编故事呢？”
    猎人突然就明白了过来。
    考虑到他跟杨清越身上都没有带手机，没有办法立刻报警，所以只能靠气势嚇唬司机：
    “是不是编故事，我们叫警察过来就清楚了！”
    司机开始耍无赖：“你们两个日本人，竟然敢在中国胡说八道……”
    他一边叫嚷，一边停车。下车后，直奔车后门。
    他一只手拉开车门，另一只手揪住了杨清越的胳膊：“下车！赶紧下车！你们的钱我不赚了！”
    “把你的脏手，从我老婆身上拿开！”
    猎人的一声怒吼，不但镇住了司机，也震惊了杨清越。
    那一刻的猎人，在她眼里，好英勇！好威武！好man！
    司机一见这种阵仗，赶紧溜溜地回去，將偷偷换掉的两张真幣拿出来，还给了二人。
    杨清越和猎人见他认错態度尚可，便决定不再追究了。
    二人首先搞定了婚纱的事情。
    然后接下来的三天，没有了“手机”这个空气一般离开了就活不成的存在，两个人好好放肆了一把。
    他们跑去了苏州的茶园，从日出待到了日暮。
    大清早，一垄垄茶树沿著山坡绵延起伏，在尚未散尽的薄雾中时隱时现。
    日上三竿，有茶农陆陆续续现身採茶。
    他们戴著斗笠，手指在嫩芽间飞舞，竹篓里的新叶还沾著露水，晶莹剔透，似碎银洒落其中。
    到了日暮时分，二人沿著来时路步行下山，途中有茶农招呼他们饮茶。
    一注沸水衝下，衝散了都市人的所有恩仇和悲喜，只留下了江南满杯的山水灵气。
    离开了苏州，他们又去了浙江有名的香谷……一到春暖开，满谷的梔子飘香，“香谷”之名由此而来。
    没有手机，便没有了各种“滴滴声”来打扰他们的內心平静。
    虽然没有gps导航，但他们仅依靠著最原始的记路本领，却並没有在山谷中迷路。
    在太阳即將下山的时刻，他们顺利走出了“香谷”，去到了念念不忘的“外婆家”。
    “外婆家”是开在香谷附近的山上酒店。
    一个个独立的房间，散落在山坡各处，待月上柳梢头，房间外悬掛的大红灯笼便照亮了整片山坡。
    那一刻，你若站在山脚，放眼望过去……
    只觉满眼都是惊艷的景致，美得无法言说，美得惊心动魄。

 第141章 st匯金：会成为经典吗？

    回到上海，把“好久不见”的手机重新拿在手里。
    杨清越问猎人：“你猜，手机一开，蹦出来的第一条信息会是什么？”
    “搞不好不是一条，而是一堆。”
    两人几乎同时按下了开机键。
    结果就搞笑了。他们开机了三分钟，居然没有任何信息进来。
    杨清越尷尬地笑笑：“呵！原来我是『自以为』自己很重要！”
    猎人也笑：“所以说，永远不要以为，自己很重要！”
    两人赶紧给熟人发去了问候信息。
    “呀！你俩又从古代穿越回来了？”
    杨清越首先收的，是时小鹿的阴阳怪气。
    但在那一刻，她竟然心旌摇盪：这才是熟悉的味道呢！
    “小鹿！我不在的三天，有什么大事发生？”
    “死水一潭，毫无波澜。”
    “连股市都没有波澜？以前咱们可是把每一天都过成了『最重要的日子』！”
    “哈哈哈！的確是！如果你的关注点在股市，那么每一天都『至关重要』；但如果你的关注点不在那里，就会发现，每天都至关重要的意思，就是哪一天也不重要！”
    然而，当她打开三天不见的同顺，却无比震惊地发现，乐趣哥重磅推荐的st匯金，居然趁她没有工夫盯著的机会，一鼓作气，回调了20%！
    “时小鹿！匯金这是怎么了？”
    “你是第一次做股票吗？股票涨涨跌跌，不是再平常不过的事儿了吗？”
    “嘿！你说的轻巧，这可是回调了20%哎！20%！”
    “你咋不说先是赚了50%呢？”
    “这种情况咱们已经聊过了：已经吃到嘴里的肉，又被別人掏出去了，比从来没有吃到更难受！还有！乐趣哥说过的：摘帽后没有几个涨停他不乾的！”
    “你这叫想不开！还有！你若硬要按照神的標准去要求乐趣哥，那你有病！”
    两人正嘰嘰喳喳著，她们的手机突然提示，乐趣哥又发新帖了：
    虽然匯金没有按照我的预想，摘帽后立刻来上几个20%的涨停，相反却大幅回调，但我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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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被特殊处理的st股，回归到正常股票，难道只有区区40亿市值？
    个人认为，目前价位6.1，就是此次调整的最低点，很快就有希望见到10块！
    结果，那些如影隨行的黑粉们，又来“要乐趣哥好看”了：
    大哥！作为st专家，每年从5月开始，不都是做重整股吗？现在还做摘帽？哈哈！你怎么突然转行，做起搞笑专家来了？
    拜託！请睁大眼睛看看！匯金都涨多高了？还忽悠自己的粉丝去站岗？
    哈哈！人家的粉丝们，是左眼站岗，右眼放哨！
    ……
    时小鹿问其中一人：亲！还记得当初的步步高吗？摘帽后，可是来了若干10%的涨停呦！
    那人回懟她：步步高是赶上了消费股最强的时机！相当於中了大奖。
    现在时过境迁，匯金一摘帽就跌，本身就说明了问题——一个人不可能反覆中奖。
    时小鹿：“承认別人的优秀有那么难吗？都多少年了，乐趣哥的优秀还需要质疑吗？唱空的人，几次三番被打脸，还没有被打烂吗？”
    “我对事不对人好吧？我在谈匯金摘帽，是利好兑现了。所以应该当作利空来看，而不是当做利好！”
    时小鹿：“谢谢您的菩萨心肠！但不好意思，我们不需要！”
    两个人正吵著呢，猛然间，st匯金，在10点40分，火箭发射一般腾空而起，仅仅用了6分钟便妥妥地封死了涨停——
    別忘了！这可是创业板的涨停，足足有20%！
    这可是20%的大號涨停啊！
    持股者自然欢呼雀跃，狂喜无边！
    但他们更快乐的，是把刚才还在冷嘲热讽的喷子们给揪出来，狠狠扇他们耳光，打他们的脸。
    喂！就是你！现在怎么说？
    看你的脸一次次被打，我都下不去手了，再扇下去，恐怕就把你的脸扇烂了。
    没事没事！扇他的时候，手掌抹碘伏，这样的话，边扇边消毒！
    哈哈哈……
    那时刻，真的好欢乐。
    而从这天开始，已经变成了匯金股份的曾经的st匯金，在调整了两天之后，再用两条20%的大长腿，惊艷了股市，惊艷了时光，惊艷了6月的第一周！
    “乐趣哥怎么可以这么厉害！”
    儘管被他惊艷了无数次，可这回，时小鹿依然无比震撼！
    毕竟这是第1次，她连续三次体验20%厘米的涨停！
    所以她认为，st匯金之战，將成为乐趣哥的经典战役，被广为流传！

 第142章 大结局：我就是乐趣哥！

    上海有个奇葩风俗：二婚的婚礼必须在晚上举行。
    所以，杨清越和猎人的婚礼仪式是在傍晚时分开始的。地点选在上海的郊外，一个有著超大户外场地的度假村。
    陈挚和时小鹿赶过去的时候，迎接他们的不是新郎新娘，而是好久不见的向远小夫妻！
    无论走到哪里，两人的手都牵得紧紧的。由此可见，一度离家出走的媳妇，已经被她老公驯服了。
    “嘿！”时小鹿和陈挚热烈地迎上前去。
    “东南亚的市场搞定没？”前者问。
    “难搞不？”后者追问。
    向远笑答：“比预想的容易一些。我们主打一个薄利多销！”
    四个人站在那里，喜笑顏开，谈笑风生，却没有注意到，前夫哥也来参加婚礼了。很显然，他是自己来的。
    穿过了重重人群，他站到了杨清越身边。
    “清越！恭喜你！”
    跟宾客相谈正欢的杨清越，扭头一看，吃了一惊：“啊？”
    很明显，她並没有通知他。
    前夫哥將一幅油画递到杨清越面前：“这是我给你的礼物，然后，我想把我早该跟你说的一句话，现在说给你听。”
    “嗯？什么话？”
    “对不起。”
    仅仅三个字，顷刻间，便將杨清越曾经对他的所有对抗，以及那些恨，那些怨，统统瓦解掉了。
    原来“对不起”这句话，有如此强大的治癒力量！
    “李野，”她平静地微笑著，“其实你不用说对不起的。我们在一起的那些好和那些不好，都是经歷。
    你听说过一句话吗？……爱，就是不用说对不起！”
    李野轻嘆一声：“我赶飞机，所以就不吃晚饭了。祝你幸福。”
    “也祝你幸福。”
    李野默默转身，没有惊动任何其他人，悄悄离开了现场。
    杨清越收拾好了心情，转过身，加入了跟宾客们的周旋之中。
    半个小时后，仪式正式开始。
    跟所有彩排过无数次，却依然小意外不断的婚礼一样，这一场婚礼的小意外也丝毫不逊色：
    新郎新娘精选的配乐，顺序被搞了个乱七八糟；
    交换戒指的关键时刻，新郎的戒指突然掉到了地上；
    请的两个小童之一，临上场前突然罢演。
    ……
    终於，仪式结束了。
    意外地，一堆篝火被升了起来。
    剎那间，氛围感被拉得满满的。
    晚宴正式开始后，时小鹿、陈挚和向远他们按照宾客名单，坐到了指定餐桌前。
    几个人左顾右盼，发现同一桌的其他宾客，他们没有一个是认识的。
    或许这正是婚宴的曼妙之处：男女双方的亲朋好友们，之前绝大部分从来没有过交集，之后也不会有任何交集！
    终於，新浪新娘敬茶敬酒，忙活完毕，也坐到了这一桌。
    虽然两位新人將在座的每一位，都用心地介绍了一番，但介绍完毕，依然是熟悉的继续熟悉，陌生的依然陌生。
    不知是谁开始的话题，整桌人开始聊起了股票。
    从2015年的股灾，到贸易战，到熔断，到st股票，再到st王牌乐趣哥。
    ……
    突然，杨清越对时小鹿低语：“今天，猎人想亲自跟你聊聊，他想投资鹿越汉语的事情……”
    时小鹿毫不犹豫地打断她：“我已经说过，鹿越不接受別的资本入驻。”
    “都说过了，资本入股，不会干预你的决策权！”
    “我不信！”
    坐在猎人旁边，始终没有发言的一位男性，突然问：
    “时小鹿！如果我也想投资你的鹿越，你也不相信吗？”
    此话一出，惊呆了所有人。
    时小鹿满脸都是不可思议。
    她打量了一下那位戴著无框近视眼镜的男人：白皙，温润，容顏俊朗。
    由於他一直沉默，所以显得深不可测。
    什么？这样素昧平生的一个人，要投资她的汉语学校？
    那一刻的时小鹿，每个毛孔都写著好奇：
    “您是……”
    “我就是乐趣哥！”
    （the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