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的神算小卦妃》 第1章 赶时髦赶上穿越了? “热...” 言清乔有知觉开始,就感觉浑身万蚁啃噬一般燥热,越热心里越空,依著本能,她摸索著伸手,靠到了一块冰凉凉的地方。 “王爷,查到了,是言国侯府的嫡女言清乔。” “便是那个傻子。” 迷迷糊糊的,言清乔听见远远的地方传来这么两句话。 言国侯府?嫡女?傻子?言清乔? 谁啊?竟然跟她名字一样。 等等!她不是刚刚还坐在天桥下面给人算卦吗? 还记得来问卦的那人一身黑衣古怪的很,青天白日的非要口罩帽子捂的严严实实,没来得及伸手看相呢,头顶咔擦一声巨响,桥塌了,她眼前黑了。 还没想明白这是怎么回事,一只修长又冰冷的手抚上了她的脖颈,似乎在找哪个角度更好掐,男人冷漠的声音几乎就在耳边:“竟然送个傻子上本王的床?” “哈?” 言清乔有些没反应过来,在身上一阵冷一阵热里猛地睁开眼。 入眼是昏暗朦朧的灯火。 面前男人只松松垮垮披著件白色中衣,领口上暗纹隨著光影在浮动,身材高大五官俊朗,通身围绕著一种藏不住的锋利,犹如一把出鞘寒刀。 这一瞬间正垂眼睨著她,四目相接,满眼洪水猛兽般的龙虎之势。 重点是,这男人,睡在自己身边! 言清乔头皮一炸,几乎是下意识的,她往后滚去,抬脚就往身边男人的腿下踢! 妈的!她还一个二十岁的黄大闺女,连个男人的嘴都没亲过,哪个王八蛋敢上她的床?当她几年散打防身术课程白学的? “咚”的一声! 用力过猛,后脑勺撞到床后面的墙上,磕的脑瓜子嗡嗡,她整个人也僵住了。 这不是她的床! 言清乔的床两边放空,再滚也只会滚到地上,正好躲开这个男人,而眼前这个地方,床榻上铺著绘绣繁复的青色丝绸,头顶垂坠著同色帷帐,刚刚磕到的,是床铺贴墙帐內掛著的坠饰,不太明朗的光线里看不出到底是玉石还是牙骨一类的东西。 低头一扫,言清乔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这手好几个大茧子,身材又瘦又干,根本不是自己的身体! 再回过头,踢向男人腿下的脚踝被男人轻易抓挡,而外面烛火映照下的所有摆设装饰,绝对不是现代有的东西。 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撞鬼了不说,还赶时髦赶上穿越了? 脚踝一紧,她整个人被拎小鸡一样又回到了男人的手里,脖颈一紧,窒息感瞬间压过来,言清乔只剩一个念头。 刚穿来就要死回去? 男人危险的眯眼,声音低沉的如同黑暗里一双手,紧紧的掐住言清乔的命脉。 “谁派你来的?” 言清乔愣住。 鬼知道她是怎么到这里的。 隨著窒息感涌来的,还有一点点模糊的记忆。 眼前这个冷漠著几乎要掐断她脖颈的男人,应该是传闻中那位残酷暴戾权倾朝野的摄政王陆慎恆,听说只要是沾到他边的女人,没一个能活著回去,更別提她此时此刻还出现在他的床上! “咳...咳...” 完了完了,她要死了。 她连自己是谁都没弄清楚就要死了。 电光石火间她猛的想起来刚刚那个声音说她是个傻子,连忙搭上陆慎恆掐著自己的手,试图把他拉松一点,断断续续的开始装:“大胆...我可是未来的皇后...咳咳...我要让皇帝哥哥再也不给你吃...” “哦?” 陆慎恆挑了挑眉,眼中寒光如刀,手上的劲一点没松。 模糊记忆里,她跟当今小皇帝好像有著娃娃亲,算內定的一宫之主,陆慎恆未来侄媳。 哪知道陆慎恆丝毫没犹豫,手上的力气又紧了三分。 “装的不像,这种蠢东西,死了也不可惜。” “……” 言清乔猛的嚇出了一身冷汗。 装傻被看穿,提醒原主跟小皇帝的关係没用,自己这死回去会不会发现还被埋在天桥底下? 眼前黑点放大,瞳孔涣散得几乎看不见任何东西,已经接近死亡边缘了。 言清乔抓著陆慎恆的手腕,无意间搭在他的脉象上,眼皮一跳,强烈的求生意志本能驱使,她用尽全力,咬牙喊出了三个字。 “缠心毒...” “咳咳咳!咳...” 言清乔蜷缩在床上,捂著脖子咳了两声,没等恢復,又连滚带爬的下榻走到桌子边,给自己灌了几大口冷水。 “有没有,解药。” 她哆嗦著手,看向陆慎恆。 妈的,屋漏偏逢连夜雨,人家穿越至少还能好手好脚种田干活,她倒好,一醒来差点睡了个可怕男人,又差点被掐的死回去,身上还中著媚毒,哪个陷害人的狗东西下的污糟玩意儿? 怕她这个傻子不会睡男人不成? 陆慎恆的语气总算有了一点变化,单腿撑著倚在床头,半隱在帷帐阴影內,分辨不出那长了鉤子一般眼睛的脸上是什么神色。 “你知道缠心毒?” “你先给我解药!” 掌心一痛,一个药丸砸了过来,言清乔囫圇闻了闻,確认是媚毒的解药,吃下去又灌了好几口冷水。 手脚酸软心有余悸,言清乔倚著一背后的冷汗直接坐在了地上,缓了半晌,才抬起头看著陆慎恆。 “缠心毒,取情之果与刺相互研磨成粉,混合酒水时药性最佳,需男女同时服下,类同情蛊,本为催情助孕之用,可若其中一方先死,另一方要么日夜噬心,要么断情绝爱。” 言清乔握著手里的水杯,微微发抖。 二十一世纪里,爷爷是个算命占卜的神棍,奶奶是当地有名的大巫医,她从小跟著爷爷奶奶生活在一起,二老的本事马马虎虎各学一半,勉强能靠著两样半真半假的本事混口饭吃,平时就是个普通的上班族。 这缠心毒她还是偶然自学奶奶留下的古籍里读过,刚刚摸到陆慎恆脉象时也是大概猜的,没想到还真的猜准了。 可缠心毒几乎无解,日夜噬心的人活不过三年,陆慎恆这模样明显是中毒反应到了断情绝爱的层面,只有挚爱能解,让一个断情绝爱的人再对別人心动?可能吗? 言清乔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水,哑著嗓子对著陆慎恆说道。 “王爷,我们做个交易如何?” 第2章 交易 解药在身体里起效很快,言清乔坐在地上,察觉到身体里难耐的火热渐渐被扑了下去,有凉意从尾椎骨一路向上,连带著她说话的嗓音都冷静了不少。 “我可以替王爷解毒。” 说话的同时,言清乔儘量快速的接收这副身体里的回忆。 原主是个傻子,回忆也凌乱的很,支离破碎的画面里,只能儘量的整理出一些有用的东西。 她名叫言清乔,言国侯府里十五岁的痴傻嫡女,亲生父亲为言家长房,在挣得侯门勋爵之后,与母亲双双病逝,现在住在言国侯府內,承继爵位的是言家二房,原主父亲的亲弟弟,也就是原主的小叔。 从她这满手厚茧和乾瘪的身体上看,那小叔小婶一家,对她怎么都不像够意思的模样。 “说下去。” 陆慎恆口吻清冷,修长的手指挑起帷帐的垂掛,下榻走了过来。 言清乔紧握茶杯定了定神,端著副一定能把缠心毒解开的模样,稳声说道:“王爷饶我不死。” 她得活著。 不管她愿不愿意相信,二十一世纪的言清乔已经被压在天桥底下了,就算她现在死了也不一定回得去,这里是哪个朝代不重要,既然老天愿意给第二次机会,她就一定要好好珍惜好好活下去! 陆慎恆不置可否,伸脚一勾,坐到了言清乔对面的椅子上,长腿交叠,不急不缓,居高临下的看过来。 他在等言清乔剩下来的话。 言清乔垂著眼睫,斟酌著什么样的说辞能让陆慎恆更能接受。 她要活,目前也只能先在言国侯府里,借用原主的身份了。 “还请,王爷助我在侯府站稳脚跟。” “哦?” 陆慎恆表情仍然淡淡,没有答应也不拒绝,手肘抵著椅子扶木单手撑头,如同一头阴冷猎豹般,懒洋洋的锁定猎物,上下的打量了一眼言清乔。 “说说,怎么个站稳法?” “王爷看我这样子...” 言清乔摊开右手手掌,摇曳灯火下那掌心的茧子血泡更是触目惊心,她开始卖惨。 “言国侯府的一切乃是我亲生父母出生入死无数得来的,小叔小婶不感恩也就罢了,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恨不得我明日就会猝死,我在侯府装疯卖傻十五年才活下来,若是日后不明不白归入九泉,怕是双亲也不会原谅我。” 言清乔收回手,一字一句的说道:“至少,小叔小婶一家人,都不该留在言国侯府人模狗样,鳩占鹊巢。” 目前她挑拣出来的记忆就是这么回事。 她悄悄抬眼,扫了一眼陆慎恆,又迅速垂下眼睛。 面前这个男人,气场过於强大,即使她有著原主的讯息用来周旋,心里也忍不住一直在打鼓。 “你所谓的站稳脚跟就是承爵?” 陆慎恆的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 言清乔看著手里杯子的水,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答。 目前为止,她只是想活著,脑子里乱糟糟的暂时走一步看一步,小叔小婶这一家也確实狗,如果能顺道解决了,也算是还了用原主身体的情。 还没等言清乔心思转明白了回答,陆慎恆突然声音一提。 “你想当皇后?” 言清乔觉得屋內烛火跳了下,寒光一闪,无数杀伐之气从陆慎恆的语气中迸发出来,瞬间拢向了她。 她猛的明白了,今天为什么“自己”会出现在这里。 一个既占著小皇帝婚约的內定皇后人选,又是言国侯府长房的唯一血脉,能名正言顺承袭爵位的嫡女,还是一个眾所周知的痴傻儿,原主能活到今天,大概凭的全是运气。 言清乔连忙抬头,迅速说道:“若我想当皇后,今日就不会出现在王爷府上。” “哦?” 陆慎恆还是那副冷漠到波澜不惊的模样,仿佛刚刚气势吞人的不是他,眼前只是一个三十刚出头,儒雅又英俊的閒散王爷。 言清乔背后又出了一层冷汗。 “王爷,虽然我痴傻之名在外,但皇上未曾退了与我婚约。” 这件事往深了想,就会牵扯到政事权斗。 陆慎恆不沾女色甚至说是厌恶女人,断情绝爱,言清乔又痴痴傻傻的出现在他床上,在陷害她的人看来,陆慎恆是想要杀她,分分钟生劈了的事情,不管小皇帝想不想要她这个未来皇后,都等於被打了脸。 更何况到时候一验尸,睡没睡成功,叔叔与未来侄媳,陆慎恆都不在理,甚至因此可能会被找到把柄发难。 摄政王嘛,不管跟小皇帝的感情如何,这种关係都是稍微挑拨下就能分成死对头的两派,而且原主都十五了,小皇帝十五六岁总有的,即將成年,正是这种危险关係的时间边缘。 言清乔便彻彻底底变成了划开这两方势力的棋子。 这么一想,言清乔觉得,自己的处境真不妙,及时抱准好大腿,很重要! “王爷,您权倾朝野谁也斗不过您,清乔的命就跟螻蚁一样在您手里,您哪日觉得不对,想要拿走,清乔也跑不了,今日受了王爷恩惠,日后刀山火海油锅地狱,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言清乔都有些佩服自己,这拍马屁表忠心加上彩虹屁,一连串出口说的也太顺溜了。 座上之人没说话,言清乔也不敢抬头,只垂眼静静的等著。 门口一个细微的声响。 一个男人立在门口压著嗓子说道:“爷,言国侯和夫人已经出府,看方向,应该是往王府来要人了。” 呸! 言清乔暗暗啐了一口。 这他妈哪里是来接人?算准时间来收尸的吧! 顿了一下她又一激灵,抬眼看向了陆慎恆。 这个口气...分明就是陆慎恆早就看穿了其中玄机,一早將言国侯府那边都盯了起来。 一口气还没提上来,只听门外有凌乱小跑的脚步声,“哐当”一声门被撞开,还没等言清乔反应过来,只见一个圆滚滚的小糰子不管不顾的冲了进来,大叫一声直接扑进她怀里,撞的原本坐在那里的她顿时仰倒在茶桌下面。 言清乔今天脑瓜子第二次被撞的嗡嗡响。 小糰子在她怀里抬起脸,高兴地手舞足蹈,奶声奶气的衝著她喊道。 “娘亲!你终於回来了!我都闻见你的味啦!” 第3章 儿子 原主,竟然有个儿子? 言清乔愣在原地半天没能起来。 “娘亲娘亲!你怎么才回来啊?小暑等了你好多年,天天想念你都瘦了!” “……” 言清乔嘴角抽抽的扶著胸口这不大不小却极为扎实的肉糰子,又干又瘦的身板儿险些被压到喘不上气,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这要是不想亲娘,现在该膨胀成什么样子? 言清乔一时脑子短路,但很快就发觉了不对。 她现在才十五岁,可压著她的这个肉糰子估摸也有四五岁了,原主就算天赋异稟,也生不出这么大个的儿子来。 这肉糰子肯定是认错人了。 “小暑儿,下来。” 一直冷著脸的陆慎恆表情总算有了波动,皱著眉头命令这个小糰子。 小糰子双手双脚缠在言清乔身上,想都没想直接拒绝:“不!爹爹坏!老是不让我见娘亲!” 说著,还使劲的蹭了蹭,差点没把言清乔刚刚喝的有点多的冷水都给挤呕出来。 这孩子,竟然是陆慎恆的? 她这痴傻的脑子里记忆很零碎,应该是也没什么机会接触到陆慎恆这种级別的人物,除了知道他是个厌恶女色腹黑铁腕的摄政王,其余什么都不清楚。 再联想到陆慎恆身上的缠心毒.…… 言清乔目光闪了闪,没敢多想下去,少知道少猜想,知道越少越安全,保命要紧。 跟著小糰子身后十来个嬤嬤丫鬟这时候才跟上来,见到这场面,什么话也没敢说,直接黑压压的跪在了门口。 陆慎恆连一个目光都没赏赐给那些人,冷淡的脸上微微无奈,走过来伸手勾住了小糰子,声音还是冷清。 “你放肆了。” 小暑儿八爪鱼一样缠的紧,陆慎恆这一拉,直接连著下面的言清乔都拉了起来。 言清乔总算能呼一口气。 “还愣著干什么?” 陆慎恆眉头皱紧,语气一冷。 言清乔有些没明白这话的意思,只见门口领头跪著的两个嬤嬤闻言立马站了起来,急匆匆的走进来跪到了小糰子身边,一个轻哄一个轻拉。 “世子,跟奴婢们回去吃糕点吧?” “世子,您养的蛐蛐儿可是饿了呢。” “世子,要不要我们去后面果园摘您喜欢的大果子吃?” 那嬤嬤也不敢下重手拉,又哄又骗,没半点成效,反倒惹来了小暑儿的强烈抗拒。 “我不要离开娘亲!爹爹你走开!你坏!我不要爹爹,我要娘亲!你们都走开!” 小糰子被拉扯的一下子爆哭起来,嗓门洪亮中气十足,手里死死的扯著言清乔的脖颈,耳边只能听到他的声响不说,眼泪口水也全落进她领口去了。 …… 言清乔头皮发麻又有些心软,听著这口气,怕是连自己亲娘什么样子都没见过。 陆慎恆……也实在不像能哄娃的软萌奶爸。 陆慎恆眼神越发的沉了起来,那两个嬤嬤嚇的话都说不利索,又不敢用强,急的满头大汗。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上辈子邻居家也有个差不多这样大的娃娃,言清乔是没亲手带过,但是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 言清乔左右看了看,一手抱著名叫“小暑儿”的糰子,一手撑著凳子站了起来,小心把他护在怀里,小声的哄。 “小暑儿,你认错人了,我可不是你的娘亲哦,你得叫我姐姐才对。” 严格按辈分来说,应该是未来嫂子。 言清乔一边哄一边小幅度的晃,很舒服的频率里,她小声的又说道:“乖,要听你爹爹的话。” “……” 小暑儿抬头,愣愣的瞧她。 言清乔冲他笑了笑,儘量让自己看起来温柔可亲些。 “我不管,你就是我娘亲,你身上有娘亲的味道,你就是我娘亲。” 小暑儿捏著言清乔的衣襟口,说著又埋下了头,搁在了言清乔的颈窝里抽抽噎噎。 倒是哭声小了。 言清乔扯了扯唇角,什么叫娘亲的味道?凭味认人?小狗吗? 一片混乱里,一个小廝急匆跑了进来,看都没看这门口的阵仗,碎步走到了陆慎恆身边,顿了下小声说道:“王爷,言国侯夫妇正在外求见,说是侯府大小姐走丟,听人说好像进了王府,特意来寻。” “让人进来。” 陆慎恆挥了下手,而后目光又看向了言清乔,最后落到了她怀里的小暑儿。 捏了捏眉心,陆慎恆沉声道:“把他拎回院子里去!” 言清乔嚇了一跳,两个嬤嬤更是抖的跟筛糠一般走上来,又不敢违背陆慎恆的命令,更不敢伤了世子。 小暑儿闻言,顿时张大嘴巴扯著嗓子就要哭出来。 “小暑儿,姐姐下次再来看你好不好?” 言清乔在小暑儿哭出来的前一秒见缝插针说道,顿了下又加了一句:“谁骗人谁是小狗!” 接下来確实有正事要做,为著给陆慎恆治病,她总要跑几次王府意思意思,也不算骗小孩了。 小暑儿张大嘴巴抬著脸,又看著言清乔,眼睛骨碌碌一转,开口问道。 “明天嘛?娘亲明天来看我嘛?” “明天啊...” 言清乔为难了一下,下意识看向了陆慎恆。 陆慎恆还是一张没什么表情的脸,没有回答。 言清乔哈哈訕笑了两声,嗯了下点头,算是单方面答应了。 小暑儿最后被奶嬤嬤三步一回头的牵去了后院,想到传闻里的陆慎恆后院没一个女人,就这么一个孩子,言清乔心软的同时也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这人,要不是刚刚想抱著他大腿,最好还是离远一点好,对女人就算了,对自己儿子都这么心狠... 正想著,门口一行人匆匆的就走了进来,身后还跟著几个小廝,显然是来抬尸的,结果看见坐在门內上座,势如猛虎的陆慎恆,心头一怂。 等到看见站在稍远一点,完好无损活蹦乱跳的言清乔时,都愣在了当场! 原主的小叔,也就是现任言国侯爷言定章,到底久居官场圆滑世故,第一个反应过来,殿门都没进就跪下开始给陆慎恆磕头。 “王爷恕罪!属下该死!竟然让这蠢笨的东西惊了王爷……” 月色高照,晚风微凉。 两侧华灯初上,烛火微微摇曳,映衬著陆慎恆脸上似笑非笑的神色格外渗人。 没等言定章一番话吐完,陆慎恆转头,问站在一边的言清乔,表情可以说透著一种诡异的“慈爱”亲和。 “乔乔,你现在可能识得院中这两人了?” “……” 第4章 叫十一叔 不止言定章一行人愣住,就连言清乔也愣在了原地。 灯火葱蘢,风进了门吹动烛火摇曳,陆慎恆手肘撑在椅子的扶木上,什么动作也没有,只是静静的看著言清乔,目色不明。 言定章一行人也看了过来。 原主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傻子,陆慎恆这么问是什么意思?她应该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啊……嗯。” 言清乔含糊的应了一声,垂手站在旁边,低下了脑袋,反正她是个傻子,应该说什么话都能否认吧? 冷不丁的,陆慎恆又问。 “乔乔,他们是你的谁?” 他中衣外面只披了一件长衫,领口松垮的揽著,昏暗的灯火下面露出半个精壮胸膛,偏麦色肌肤的锁骨处,都如同沾染著无形的距离一般。 媚毒的解药虽然吃了,但一时半会也不可能说完全没事人一样,言清乔顿时口乾舌燥,连忙收回目光,小声的回答道。 “是小叔和小婶。” “……” 陆慎恆满意了,倏忽间笑了笑,如春风和煦,转头看向外面跪著的言定章一行人,道:“侯爷二位来的倒快,本王前日才让人接来宋神医,今日可巧便让他遇上了。” 什么东西? 言清乔怀疑自己听错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言定章更是傻眼了,跪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王爷……这是?” “乔乔这痴傻症状並非无药可治,宋神医自觉有缘,正好出手相救,再养护一段时间,神智便会彻底清醒。” 陆慎恆伸手端起了旁边的青瓷茶杯,垂眸缓缓吹了下水中浮沉的茶叶,如玉俊面在氤氳雾气之后一片水波不兴。 言清乔这晌才反应过来,连忙跪下给陆慎恆磕头。 “谢王爷。” 妈的,她本来寻思著还能装一段时间傻子摸清楚情况,哪知道陆慎恆今日就把这路子堵死了,这廝谎话不打草稿就算了,竟然连个预先台词都不跟她对好。 言定章带著侯夫人连晓曼反应慢半拍,也连忙跟著给陆慎恆磕头。 宋神医是谁,没人知道,但陆慎恆说出来的话,没人敢当著面怀疑。 连晓曼垂下磕头的时候,伸手拉了拉言定章的衣摆,言定章当然知道她的意思,顿了下,抬起头说道:“王爷有所不知,属下这个侄女自幼福缘浅薄,多灾多难,怎敢当王爷与宋神医如此抬爱,这次是下人看护不利,惊扰了王爷清净,属下立刻把她抓回去严加看管,万万不会再出差错。” 这是什么话? 言清乔侧目,看了眼院中跪著的一行人,心下冷了冷,若是现在被言定章这样带回去,估计他们不会再让她出现了。 让一个正常人彻底闭嘴的办法,可多了去了。 “这倒有意思了。” 陆慎恆笑容依旧,不过神色却冷了几许,抬眼看向了院中跪著的言定章。 “侯爷不愿意宋神医救治乔乔?” “王爷明鑑,属下只是觉得此事不值当宋神医这般费时费力……” “叮!” 没等言定章说完,陆慎恆眉峰一挑,將手里的茶盏搁回旁边案上。 茶托与茶杯相撞的响动不大,却极为清脆。 他什么都没说,言定章便被嚇的定在原地,不管旁边一直在拉他衣摆的连晓曼如何折腾,颤抖的牙根里再吐不出一个字。 陆慎恆又转头,笑容里满是森冷疏离。 “乔乔,你如今神智清醒了些,可听清楚言国侯爷说什么了?” 言清乔垂著眼,心里正想著该如何跟陆慎恆討些权势,被陆慎恆问的一愣。 陆慎恆也没真的指望言清乔能那么快反应过来,食指敲了两下椅上的扶木,缓缓说道。 “侯爷怕是忘了,乔乔还是未来的皇后,你这般强调未来国母福缘浅薄,是在影射我荣坤国运有厄么?” “王爷!属下不敢!属下不是这个意思!” 言定章被陆慎恆一句话嚇的立马打了个哆嗦,当朝小皇帝年纪渐长,陆慎恆做了这么多年的摄政王,到如今却一直没有放权,军政国策皆出自摄政王府,朝中一些老臣虽颇有微词,但谁也不敢明面上说。 陆慎恆向来御下极严,有些事情落入他眼中比被小皇帝知道严重多了。 连晓曼原本还想跟著言定章附和几句,这会额头贴地,一个屁也不敢放出来。 只有言清乔抬起了头,看向了陆慎恆。 陆慎恆这人,虽然一副反恐精英冷锐脸,但做事挺靠谱,这两句话算是把言清乔从悬崖边上捞了回来,言定章暂时怕是再不敢轻易对她如何了。 陆慎恆一个余光都没赏给旁边双眼亮闪闪的言清乔,长眸微眯,冷眼眄视地上两人,似是而非的说了一句。 “想要別人知道你什么意思,还得看你如何做了。” “是……,是!” 言定章还糊涂著,他原本以为掐著点来,言清乔肯定已经是一具尸体了,到时候他带著连晓曼闹一闹,陆慎恆为了平息此事指不定还会许他们一点好处。 怎么也没想到,这中间不知道出了什么差错,风向完全相反,这个傻子不傻了,反到还得了陆慎恆的青眼。 言清乔当然不傻,一听陆慎恆这话,顿时作势对著陆慎恆连磕了几个头,感恩戴德:“多谢王爷相助,让臣女终於清醒过来,王爷大仁大义,有经天纬地之才,又有安国定邦之智,胸怀天下又宽以待民,就连臣女这般小事都能出手相助,王爷定会福气多多长命百岁,多谢王爷!” 未免陆慎恆再绕绕把话收回去,言清乔先塞了一顿彩虹屁进去,末了,很是狗腿的冲陆慎恆笑。 陆慎恆神色还是淡淡,不知思量何事,好像丝毫没听见言清乔在说什么。 只临走的时候,慢悠悠扫了言清乔一眼。 那一眼看的言清乔如冰泉浇身,心头一泠,连忙小声说道:“臣女明白。” 该算帐还得算帐。 不管能不能治好陆慎恆身上的缠心毒,她都得保证。 陆慎恆借给她的权势越多,她就越得一本正经的骗下去,骗人之前还得先骗自己,篤定自己能解了这毒。 言定章见陆慎恆似转身要走,而言清乔却还没什么动作,眉头都皱了起来,当即呵斥道:“还不快隨我回府去!你一个未出阁女子成何体统?” 他一肚子气,说出来的声音也大。 言清乔被言定章如此大的嗓门叫的一激灵。 陆慎恆脚步一顿,昏暗灯火里危险的眯了眯眼,一片异常的安静。 他徐徐转身,转而对著言清乔慢慢说道。 “今日同你说过几遍了,本王是长辈,你可隨陛下一道唤十一叔便是。” “谢十一叔。” 言清乔最会打蛇隨棍上,立马就改了口,这大腿这么好抱,別说叫叔叔,叫爸爸她都愿意! 第5章 小叔小婶 来的时候没想到言清乔还能坐著回去,言国侯府只带了一辆马车,后面还跟著一拖尸体板车。 王府门前,当著陆慎恆眾多耳目,言定章自然是不敢让言清乔在下面走著,三人同只能同乘了一辆马车。 言清乔精神一振,甭管这权势依仗是怎么来的,她这会正是狗仗人势最过癮的时候,能用就抓紧时间用,尤其是面对这夫妻两。 直接大喇喇的往马车主位置一坐,四平八稳屁股都不挪一下。 后跟著上来的言定章和连晓曼都愣住了,言定章算是懂了陆慎恆的意思,抿了抿嘴,憋著一口气坐在了侧面的坐榻上,连晓曼却不行,当即没忍住就斥责了起来。 “言清乔,那是你能坐的地方吗?” “怎么了小婶?大家都是一家人,又没有外人在,不是想坐哪里就哪里?难道小婶平日没拿乔乔当自家女儿?” 言清乔睁著一双无辜的大眼睛,满是少女水灵灵的朝气,天真地问连晓曼。 连晓曼被言清乔惹的一怔,顿时炸毛:“谁跟你是……” “小曼。” 言定章咬牙打断。 连晓曼做了十几年的侯夫人,早就忘记了如今家里的侯爵是沾了谁的光,可言定章记得,连晓曼若说了这不是一家人的话出口,那他们占著侯爵位置的理由都没了。 “侯爷!” 连晓曼气的跺脚,满心以为今日之后再也不会见到言清乔这碍眼的东西了,没想到死丫头命大,不仅没死,甚至连神智都清醒了,一想到这血气又上涌了几分,气急败坏。 言定章沉下了脸。 “坐著!先回府!” 纵使连晓曼有再多的不甘,此刻也不能在王府门口闹起来。 两人一边一个坐下来,不约而同的背过头不看言清乔,言清乔也省的再装,撩开后面的帘子,悠閒的看这荣坤街道。 因是夏夜,街上还有零散的人在走动,做生意的门面掛著长长的红灯笼黄灯笼,对於言清乔一个现代人来说,这点灯火映照如同鬼市。 穿著古装的人来来往往,时空交错,不知不觉她已是荣坤的言清乔。 脑子里的记忆混乱的很,她还要一段时间去適应这个朝代的观念规矩,不过反正她痴傻刚醒,就算有什么差错也能糊弄过去。 正想著,马车停了。 言国侯府离摄政王府不算远,见马车过来,远远的侯府大门开了,一眾奴僕迎了上来,好不气派奢靡。 连晓曼越想越气,言定章下了马车之后她立马站了起来,一刻也不想跟言清乔多待,等到言清乔最后一个出了马车,府门前原本的声音猛的停了。 所有人都定定的瞧著言清乔,知情的没想明白她怎么还能回来,不知情的是没想明白她怎么能跟侯爷侯夫人坐一辆马车。 言清乔站在脚踏上,眯著眼睛笑的单纯又良善:“怎么了?我只不过是去十一叔府內看了一场病而已。” “……” 眾人倒抽一口凉气 。 再看言清乔的目光,活像见鬼一样。 连晓曼恼恨了一路,此刻一听言清乔这么不见外的称呼陆慎恆,当即回过头,冷笑著说道:“人摄政王只不过是客气了一句,你倒真的拿著鸡毛当令箭,一点也不知羞!” “十一叔抬爱,是乔乔的福气。” 言清乔下了脚踏,一步步走到了连晓曼的面前,笑了笑说道:“十一叔一言九鼎,我还能违逆不遵么?况且,他说的也没错,未来我总是要这样叫的。” 她跟小皇帝的婚约还在一日,这个辈分关係便是成立的,其他人还反驳不了什么,这才是最气的。 “你!” 连晓曼一路接连吃了两次瘪,搬来侯府这些年一路顺风顺水,当真没受过这么多的气,顿时连在人前的仪態都忘了,只双目赤红的瞪著言清乔。 半晌,她转过头,生硬的对著言定章行礼。 “侯爷,妾身身子不適,就先回去了。” 说完,头也不迴风风火火的就往院內走。 言定章侧目,上下打量了一下言清乔。 她自小痴傻,这么多年在府內就跟个垃圾一般扫过来扫过去隨便蹂躪,面黄肌瘦身材干瘪都不像一个十五岁的姑娘,今夜不知怎么了,好像痴傻好了一些,整个人的精神气完全不一样,就连后背都自然而然的挺直了。 可这对现在侯府所有人来说,绝不是好事情。 尤其在她无意间得了摄政王陆慎恆青眼之后。 “先回院子去。” 他还能忍得住铁青的脸色,说完往前院走。 言清乔挺直腰背,凉凉的看了一眼门口那些有意无意窥探她的下人,所有人不自觉闭上了嘴巴,各自退回各自的位置。 记忆里有侯府地形,言清乔往后院走,言定章没交代,下人自然不敢擅自来引路,结果她在一个路口迟疑了。 原主是个傻子,是真的分不清路的那种,言清乔走到这里已经是烧高香了,正犹豫著,一个人影匆匆的走了过来,拉起她的手就开始数落。 “小姐!你一整晚上到底去哪里了?我一直在找你,都告诉你不能一个人隨便走动了!你怎么还贪玩!?” 抓著言清乔手的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但生的五大三粗,嗓门也亮的很,一边说著,一边就拉著她往一条小路上走。 言清乔盯著这个熟悉的背影,想起来了。 这是跟言清乔一起长大的丫鬟小曲,名字柔婉却性格彪悍,在记忆里,算是侯府里唯一一个管她死活的人了。 “小曲,你不知我今日去了哪里?” 言清乔开了口。 小曲顺嘴接下:“我哪里知道?我要是知道了……” 她突然顿住,一个激灵回过头,见鬼一样看著言清乔。 “小姐……你,你刚刚说什么了?再说一遍。” “我说,你怎么不把我看好,我都被人送到摄政王府上去了。” 言清乔好笑,听著小曲的口吻,到底谁是小姐了。 小曲鬆开了她的手,不敢相信一般上上下下的打量著。 “小姐……你这是……好了?不对啊,你怎么会去了摄政王的府上?也不对啊,你怎么去了那儿还能活著回来?这到底怎么回事啊?” 言清乔哭笑不得,还没等她找藉口解释,就听见一道怒气冲冲的女子爆喝声如惊雷般响起,紧接著园口进来一个身形娇小的姑娘,拎著鞭子就冲了过来! “言清乔!你这个贱人!臭傻子!看我今天不打烂了你的嘴!” 第6章 言娇娇 等言清乔再回过头,那娇小的身影风风火火的就到了眼前,手里牛皮鞭不过手肘长,顿时就劈了下来。 文明社会言清乔哪里见过这阵仗,眼前一,只觉得后脖颈领口一紧,她整个人被拉了个踉蹌。 “啪!” 鞭子打在了小曲的脸上,当场就是一根红色血痕,格外狰狞。 言清乔定睛一看,对面那挥著鞭子的姑娘气喘吁吁,满身珠光宝气里,一张小脸虽然没长开,但也已经有了明艷动人的影子。 是言定章和连晓曼的二女儿言娇娇。 今年才十二岁,因为生的好看加上是最小的女儿,从小几乎是被捧在手心里长大,最是骄纵放肆。 看见言娇娇的脸,言清乔脑子里蹦出了不少的记忆,多数是这小姑娘狰狞著挥鞭子打过来的画面。 “你这个贱婢!果然跟你那小姐一样都是贱人!竟然敢挡我的鞭子!?我看你是不想活了?看你的脸厉害还是本小姐的鞭子厉害!” 言娇娇怒骂,眼看著又抬起了手要打下来。 小曲把言清乔抓在了身后不让她动弹,似乎也是被打习惯了,垂著脑袋木木的对著言娇娇赔罪。 “二小姐息怒,我们小姐今日刚刚从府外归来,未曾惹到你,你这般无缘无故责打...” “啪!” 没等小曲把话说完,言娇娇又一鞭子落了下来,专挑脸打,这一次是直接见了血。 言娇娇压根不听她说什么,那张娇俏的脸上满是怒气,捏著鞭子指小曲的鼻子,大声呵斥:“你算什么东西?也配跟我说话?给我让开!本小姐今天打的就是言清乔!” 小曲吃疼,皱著眉头垂下眼睛,眼泪扑簌簌的往下落,夹著言清乔往后退了一步,语气坚定。 “二小姐!举头三尺有神明!你今日吃的穿的用的,哪个不是我家侯爷辛辛苦苦挣来的?你这样对小姐,难道就不怕...” “怕!我当然怕!但你让大伯大伯母从坟地里爬出来啊!言清乔你这个不要脸的东西,在府门口气我娘亲的时候这么囂张,怎么此刻见了我的鞭子就只能做缩头乌龟了?” 言娇娇囂张的很,自她出生起,享受的就是这侯府无尽荣华娇宠,虽然是听说过这爵位是大房挣得的,但大房已经死绝了,剩下这么个傻子嫡女,能成什么气候? 母亲连晓曼早就说过,她只要不把言清乔打死,留著一口气撑到被小皇帝退婚之日,其他的就任她折腾,再说,她打了这么多年这傻子,谁敢出来阻止过? 后院的下人似乎也习以为常,知道这阵势今日是不能善了了,当即躲的远远的,只当看不著。 越想越得意,言娇娇那下巴抬的越高,当即觉得打不过癮,就要越过小曲去扯言清乔。 “还听说你言清乔在王爷那边遇上神医,半日时间就把痴傻给治好了?就你这贱东西,还想攀上枝头母鸡装凤凰不成?” 一边说著,那手里凌乱挥舞的鞭子就没停过。 “贱人贱人!打死你!” “言娇娇是吧?我记住你了。” 一直没说话的言清乔陡然冷笑出声,拍了拍挡在中间的小曲,越过去一下子闪到言娇娇的面前,趁著大家都没有反应过来,用力的扯了她一把。 “啊!” 言清乔虽瘦弱,但到底长了言娇娇两岁,身板也高了些,二十一世纪里学了好几年的女子防身,即便是对付普通的成年男人都不在话下,更別提一个十二岁的小姑娘。 可惜了这副身子瘦弱,不然言娇娇今晚屁股上给开两朵出来。 言娇娇不防,一屁股墩就跌坐在了旁边的碎石小路上,当即就哭了起来,又哭又叫。 “臭傻子!你竟然敢推我?” 话还没说完,言清乔一步向前,踩著言娇娇的小腹,没一点犹豫的俯低身去对著她脸颊上就招呼了一巴掌! “啪”的一声可比皮鞭清脆多了,言娇娇被打的懵了,左边脸颊迅速爆肿,一时半会连眼泪都忘了落。 言清乔垂眼,定定的盯著言娇娇,一字一句的说道:“打你何必让我爹娘陵墓里爬起来?我就足够了。” “你...你!” 言娇娇活了十二年就打了言清乔十二年,今天是第一次被言清乔反打,这会又哭又痛又气,偏偏肚子被言清乔踩著整个人好像都不能动弹,根本站不起来还手,脑子里只剩下『臭傻子竟然打了我』这个想法,连骂人的话都一时间都卡在嗓子眼。 “小姐!小姐!您不能这样对二小姐!” 旁边一直跟著言娇娇的丫鬟这会见言娇娇落了下风,连忙走上前来想要扯开上面的言清乔。 言清乔哪里会放,扬声对著后面喊:“小曲!有个不知死活的丫鬟竟然敢顶撞我!你还要不要护著我了?” “啊?...哦哦。” 小曲这早就被言清乔的一顿操作惊掉了下巴,这下彻底回过了神,冲了过来,直接就摁住了那丫鬟的脑袋! 丫鬟打小姐是违逆,但丫鬟打丫鬟可以! 小曲本就生的壮实,这些年来护著言清乔,在侯府里摸爬打滚早就是练就了一声的糙皮,对著那丫鬟上的肩膀上就是一拳,言娇娇那小丫鬟被打的脸都白了,伏在地上晕乎乎滚了好几下,再抬头爬起来时候,连自家的小姐也不敢救了,转头就往前院跑,一边跑一边叫。 “侯爷!大夫人!不好了!小姐要把二小姐打死了!” “小画!你给我回来...” 言娇娇眼睁睁的看著她的丫鬟弃她而逃,再转过头喘上气了,对著言清乔破口大骂! “言清乔我命令你!现在放开我!你这个贱东西!等下我爹爹来了,就把你打死!打的跟你那死鬼爹娘埋一起!” “小姐...要不,我们也...跑吧?” 小曲凑了过来,大脸盘子都快皱到了一起,声音里带上了哭腔:“侯爷肯定会打死我们的。” “对,言清乔你活不了了!你跟你这个丫鬟都活不了!你等著吧!看我...” “啪!” 又一巴掌上来。 言清乔凉浸浸的看了她一眼,吐了两个字。 “闭嘴!” “我...” 言娇娇捂著脸刚要开口,就见言清乔眯了眯眼睛,小声的说道:“要不要,我们同归於尽试试?你死的肯定要比我痛苦的多。” “...” 言清乔那神色莫名的森冷,言娇娇猛的一激灵,半是哭的半是被嚇的,顿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第7章 心思狠毒的人 言定章和连晓曼被丫鬟小画哭著喊著带到了后院路口的时候,见了院內三人的场面,俱是一愣。 言娇娇手里捏著鞭子,捧著肚子坐在路上,脸色惨白咬著牙微微发抖。 而言清乔,正和小曲抱在一起,跌坐在另一边的泥地里,髮丝散乱很是狼狈,两人脸上都是血跡,也分不出伤口在哪里。 “爹爹!...娘亲你总算来了!言清乔这个贱人,她刚刚说要杀了我...” 言娇娇见了救兵来,哭的那叫一个中气十足,爬起来就扎进了连晓曼的怀里,指著地上的言清乔,眼泪鼻涕流到满脸,特別悽惨。 言娇娇从小到大基本没被人碰过一根手指头,连晓曼捧著她的脑袋,看见见她哭,原本就心疼的厉害,这会细看,瞧见了她脸上那清晰的巴掌印,顿时倒抽了一口凉气。 “你...你...娇娇脸上的指痕是你打出来的?” 连晓曼瞪著言清乔,几乎想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言清乔这才茫然的抬起了脸,脸上泪痕倒没有多少,但很是无辜,也很委屈,被连晓曼指责了一句瞬间红了眼眶。 “小婶,是我打的。” 言清乔咬著嘴唇承认,还没等连晓曼发问为什么要打娇娇的时候,她就已经回答了出来。 “是言娇娇,我刚走到这路口,衝上来就拿鞭子抽我,我才还了手。” 言清乔说著,眼泪就落了下来,无声无息看起来比豪嚎大哭要冤枉的多,哪里还有刚刚踩著言娇娇小腹扇巴掌的一点影子? 连晓曼抱著言娇娇。 她当然知道怎么回事,言娇娇的性格她最清楚不过,应该说府里上下所有人都清楚,她这么些年可没少打言清乔,不过是府內没人在意这个傻子,更不会有人出头,这件事情言定章也只是模模糊糊的知道,只要面子上做的別太难看。 可今天这阵势,著实就难看了,再加上那鞭子还被言娇娇捏在手里,言娇娇先打人是不可能否认掉的,顿了下,她拿出了大夫人的威严,皱著眉头立马质问言清乔。 “你推开就推开,你把娇娇的脸打伤是何居心?你年纪轻轻下手却如此狠毒!?娇娇的脸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侯爷!娇娇的脸...” 连晓曼说著说著,也跟著哭了起来,抱著言娇娇就往言定章面前凑,声泪俱下。 “侯爷,娇娇的脸上若是留了疤痕...你让娇娇以后可怎么办?这事情不能善了!” “爹爹...我真的好痛,这个傻子她打我好几巴掌!我感觉我现在都看不见了...” 言娇娇接了连晓曼的意思,立马抱住了言定章的手臂,哇哇的大哭。 言定章紧抿著唇,看向言清乔:“清乔,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言清乔早就知道两人一唱一和会是这个结果,她垂下了眼睛,眼底的碎芒隨著光线慢慢的流转,看起来柔弱又可怜。 “若是连小叔也认为清乔是这样的人,那清乔便无话可说,小叔小婶大可以报官,把清乔关进大牢。” “胡闹!” 言定章被言清乔反將一军,堵的胸口剧烈起伏了一下。 侯府姐妹相爭甚至动了手,这本来就是丑事,言清乔还想著报官,那就是两人的名声都没有了!言清乔是个傻子,名声什么的早就臭遍京城,可言娇娇的美貌是全京城都认同的,名声坏了如同说一个好夫婿? 言清乔还坐在地上,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落,却是扬起了脸,定定的问言定章。 “小叔不愿意去报官,也是相信清乔不是那种阴狠毒辣之人对不对?” “.……” 言定章这会说是也不行,说不是也不行。 言清乔故意鬆了一大口的气,很是虚弱的被小曲搀扶了起来,楚楚可怜的说道。 “清乔今日刚从十一叔府上回来,虽是得了宋神医救治,但记忆还零碎的很,都没认全府內的人,就见有人衝过来,对著清乔就要行凶。” 说到这里,言清乔脸色都苍白了几分,似乎是回忆起了刚刚的场景,被小曲扶著仍然在微微的发抖。 “我一看见娇娇,脑子里就各种她时常打我的场景,十一叔同我说过,我爹爹是言国侯爷,虽然现在侯府是小叔承袭,但我到底也是侯门嫡女,正正经经的小姐,谁敢打到我的头上?” 言清乔声音虽然带著哭腔,但目光冷静的很,定定的瞧著已经听愣了的言娇娇,轻声说道:“我便以为是哪个欺负我傻了多少年的刁奴,等还了手,才想起来这是二妹妹。” 言娇娇哭到一抽一抽,这是第一次听见言清乔条理清晰的讲话,连著自己都被绕了进去,听见言清乔说她是刁奴,立马哭著喊著,指著言清乔的鼻子骂道。 “你才是奴才!你这个傻子奴才!侯府是我的家!我是侯府的二小姐,你什么都不是!娘亲你快告诉这个傻子,她就是一个只配吃泔水的蠢货...” “够了!” 眼看言娇娇骂的越来越不像话,言定章立马暴喝打断。 具体是如何,整个京城,整个侯府,谁不知道怎么回事? “爹爹...…你凶我,你竟然为了这个傻子凶我!?爹爹.…..” 言娇娇闹的厉害,连晓曼又气又心疼,小声叮嘱了言娇娇不要再说话,转头瞪著言清乔,提著声音说道:“言清乔你傻了这么多年,娇娇不过是与你玩闹,你看你把娇娇的脸打成什么样子了?就算你未曾想起来这是娇娇,也不该对一个小孩子出这么重的手!” 末了,她也气糊涂了,嘴里的话脱口而出。 “你就是嫉妒娇娇长的好看,这打法根本想毁了娇娇!” 言清乔垂著脸,拿著锦帕无声的掉泪,心里突然冷笑了一下。 她等的就是这句。 言清乔立马抬起了头,泪光盈盈,哭的隱忍又孱弱,抬头看向连晓曼,虚弱的说道。 “小婶,我知道您心疼二妹妹,可是你看!” 说著,她让小曲把脸上血淋淋的鞭痕露了出来。 那鞭痕刚刚还是红肿,这会已经形成了紫色的血块,表面甚至还破了皮。 言清乔眼泪落的更厉害:“二妹妹衝上来便打,若不是小曲挡下来,这鞭痕打在了我的脸上...” “我才要问二妹妹,到底是何居心?清乔这几日便还要去面见十一叔,若是被十一叔见了,问起其中缘由,清乔只敢如实相告,到时候,若是十一叔认为二妹妹阴狠毒辣...” 连晓曼突然腿一软。 言清乔不仅是言娇娇的堂嫡姐,还是跟小皇帝有婚约的预备皇后,今日言定章不过是说了言清乔福运浅薄,就被摄政王陆慎恆敲打成国运有厄,若是陆慎恆到时候真追究起来... 言清乔擦了擦眼泪,目光一转。 哎呀!有无限次能用的靠山就是爽! 第8章 初战告捷 初战告捷! 言清乔垂著眼,安静的等著言定章如何为言娇娇收场。 连晓曼一口咬著言清乔心思狠毒故意挠言娇娇的脸,言清乔最后就能反咬一口,说言娇娇就是衝著她的脸来打的,到底是谁手段阴毒,言定章心里清楚。 她这才刚进了门,那边言娇娇就能知道自己母亲受了委屈,追著打上来。 言清乔在侯府傻了这么多年,脸上虽然乾瘦,但疤痕倒是没有,今日无非就是连晓曼授意,若打坏了言清乔的脸,皇家怎么会允许一个容顏有损的皇后,这样就算言清乔清醒了也嫁不了小皇帝。 但事情没成,言清乔如今又有摄政王在背后撑腰,一旦捅到了那边,那不用言清乔再做什么,就是陆慎恆的一句话,言娇娇这一辈子也只能进姑子庵。 届时就算言清乔嫁不了小皇帝,那言娇娇这辈子也毁了,完全的损人不利己。 “这鞭子,是谁放到二小姐手上的?” 言定章神色一厉,对著身后的小廝大声训斥:“去查!查到给我打!娇娇这个年岁拿此等东西最容易伤人伤己,竟然把这种东西放到二小姐的手里!这该死的奴僕是什么居心?” “是,奴才这就去查!” 身后的小廝得令,立马拱手行礼,转头就去了前院方向,去查那莫须有的“”罪人”。 言定章是聪明人,转个脸的功夫,神色就慈爱起来,对著言清乔態度格外柔和。 “清乔,你妹妹不懂事,等会小叔一定狠狠斥责她...” “爹爹!你怎么!...” 言娇娇再要说话,连晓曼一把就捂住了她的嘴巴,瞪了她一眼。 连晓曼也並非真是什么蠢蛋,这会已经回过味来,若事情败露,言定章追究起责任来,言清乔他暂时动不得,言娇娇他是捨不得,可她作为事情的始作俑者,是肯定跑不了的。 想到这里,说话都客气了起来。 “侯爷,娇娇今日实在是过分,妾身日后定会好好管教,清乔也不要生气,唇齿还有相碰的时候,姐妹有些口角也是正常,娇娇还小,不太懂事,清乔你是姐姐,还请你包容一二。” 说完连晓曼偷偷看了眼言定章的脸色,藉口带言娇娇回去上药,摁著还不服气想要挣扎的言娇娇,灰溜溜的回了前院。 言清乔適当的目送了一会,心里暗爽,脸色却不显。 言定章也尷尬的很,估摸著这辈子都没跟言清乔如此和顏悦色的讲话,聊了几句无关痛痒的,见言清乔一一答了,神情还算柔顺,便轻咳一声,端著神態。 “娇娇年岁小,平日也骄纵惯了,才做出今日如此出格的事情,清乔你多包涵,这到底是一家的姐妹,闹出去凭白让人笑话,於你名声也有所损。” 言定章抬眼,看向了言清乔。 言清乔抿嘴,眼泪是没有,但水盈盈的眸子里免不了委屈,眼眶泛著光,模样比掉眼泪还可怜。 “小叔说的是,是清乔的错,痴傻了这么些年,无暇看顾二妹妹,清乔如今清醒了,日后若有机会,会注意提点二妹妹的。” “娇娇是过於顽皮了些,你如今大病初癒,这几日还要去摄政王府上拜访宋神医,舟车劳顿,就不要管娇娇那里的烦心事了,你小婶会好好管教她,你顾好自己的身体才最要紧。” 言定章一听言清乔说要提点言娇娇,顿时嚇的眼皮乱跳,若是真的有心『看顾』,日后言清乔病好了,就是打了骂了,也可以直接说成管教,到时候外人也会只是说言娇娇过於顽劣。 言清乔觉得好笑,好歹上辈子也装神弄鬼好些年,对付那些刁钻的客户,语言艺术就是打胜仗的关键。 不过,她这傻了刚好,过分的条理清晰反而会引得言定章不必要的猜测。 顿了下,她往小曲的身上靠了靠,有些虚弱的说道:“清乔今日受了惊嚇,脑子里也乱的很,既然小叔公正,清乔先行回去了。” “好好,你回去吧。” 言定章有些尷尬的点头应允,顿了一下又猛然想到言清乔还没答应把这件事情瞒下来,急忙又两步追了上来,小声的说道。 “清乔,那王爷那边...” “小叔说的是二妹妹今日行事?” 言清乔顿下了步子,看向了言定章。 言定章点了点头,他总共就两个女儿,大女儿言清月嫁给了当朝二王,皇家儿媳人人都得尊称一声二王妃,但论起姿色,言娇娇在言家甚至在整个京城都是拔尖,若是名声维护好,日后便是走上比大女儿更高的位置,也未可知。 言清乔慢慢的,露出了一个笑来。 陆慎恆是谁?当朝摄政王!人家天天处理政事去跟朝中大臣神仙打架,哪有空管她这点鸡零狗碎的事情,估摸著连言清乔长的什么模样都只是个大概轮廓,更別提谁是言娇娇了。 当然,她就算去抱著陆慎恆的大腿哭诉,陆慎恆估计也会一脚把她给踹出王府。 但狐假虎威这事儿,要的就是胆大包天。 “小叔,娇娇再不懂事,也是我二妹妹,大家都是一家人,我怎会在別人面前讲她的不是?不过……” 言清乔面露迟疑,很是苦恼。 言定章原本松下来的一口气又提了起来,连忙追问:“如何?” “小叔有所不知。” 言清乔重重的嘆了一口气,对著言定章说道:“清乔这么些年,身子底子不好,稍有伤痛便臥床不起,那十一叔府上的宋神医何等厉害...” “这你不用担心,我会安排。” 言定章咬牙,即使知道言清乔这是敲竹槓,也只能一口答应,这日后府上吃穿用的,都得紧著她来了。 一鞭子还不知道打没打著,反倒被言清乔抓住了把柄,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言定章憋著气还得赔笑脸,等他带著人乌泱泱走了,旁边的小曲发现了个大宝贝一般,上下的打量言清乔。 “你真的是我家小姐?” “怎么的?看著不像?” 言清乔冲小曲挑了挑眉。 小曲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最后只是拉著言清乔的手,抿著嘴笑:“小姐你刚刚真是太厉害了,瞧瞧侯爷那脸,气到里胡哨的。” “別得意,低调低调。” 言清乔垫脚拍了拍小曲的脑门,心想著,这才哪儿到哪儿?日后的仗还长著呢。 原主的身份如此特殊,她这刚穿越过来就跳入这么大的一个局里面,等著吧,言清乔有预感,以后的日子,可不会是打打妹妹,骂骂小叔小婶这样的消停。 第9章 小祖宗 言定章说到做到,因著生怕言清乔觉得有一丝一毫的委屈,到时候去陆慎恆面前稍微碎两句嘴,那言娇娇的前途可就够呛了。 晚饭还没到,言清乔原先的院子內便焕然一新,屋內所有家具换掉,衣柜里满是五顏六色各类新衣服,梳妆檯上摆著如今京城最为时兴的胭脂水粉,就连院子门口的野草,都派人在天黑之前整理了出来。 言清乔坐在崭新的沉香乌木饭桌旁,正抖著二郎腿喝汤,面前几盘精致的小菜已经见了底。 “你真的不跟我一起吃?” 言清乔放下碗,最后问了一遍小曲。 小曲固执的摇头,站在这满是薰香味的屋子里,微微有些拘束:“小姐是小姐,小曲是奴婢。” “疙瘩脑袋。” 言清乔嘀咕了一句。 她可是二十一世纪过来的三好青年,脑子里就没有高人一等低人一等的想法,但一时半会也劝不住小曲,想想以后日子还长,也就没逼著她。 “小姐,果真跟你说的一样,我从前院来的时候,听说大夫人正在哭。” 一提到这个,小曲就笑了起来,对著言清乔匯报:“那哭声可大了,奴婢长这么大都没听过大夫人这样哭过,院子外面好多人都听见了,大夫人这次面子可是下的狠了。” “她那是哭给我听的,就怕我不知道呢。” 言清乔目光幽幽。 她如今有陆慎恆暂时撑腰,言定章也摸不准陆慎恆真正的心思是什么,现下能做的,就是儘量让言清乔舒心,別再计较言娇娇今天做的事情。 两人正说著话,院中忽然传来一个有几分耳熟的孩子说话声。 “临叔,你確定就是这里吗?” “嗯。” 有人应了一声。 院中那孩子声音顿时雀跃,蹦蹦跳跳的说道:“太好了,临叔你小声一点,我要去嚇嚇娘亲。” “她已经听见了。” “...” 言清乔开门,就见原本门外守著的丫鬟小廝倒了一片,眼睛一,一个圆鼓鼓的身影就跟炮弹似的,横衝直撞的跳进了言清乔的怀里,撞的她往后一倒,嘴里全是今晚已经吃下去的晚饭味道。 圆滚滚的身影露出了一双眼睛,亮闪闪的看著言清乔,大叫了一声。 “娘亲!我就知道是你来开的门!我闻见你的味道啦!” “...小暑?” “是我是我!” 小暑伸出肉呼呼的小手,直接勒住了言清乔的脖颈,使劲的蹭著。 言清乔被撞的不好受,好不容易抱著小暑爬了起来,还没等说话,旁边即將要大声叫唤的小曲顿时软绵绵倒下。 “哎!这是...算了...” 言清乔还没来得及跟门口的黑衣人说这是自己人。 “娘亲,你要对著临叔说话,他听不见的,但是能看见,只要你嘴巴动,他就知道你是大声还是小声,特別厉害对不对?” 小暑坐在言清乔的怀里,双手捧著言清乔的脸,说完又转过了头,笑的跟只小狗一样,对著门口站著的黑衣人说道:“临叔,这就是我的娘亲,你以前见过我的娘亲,应该能……” “不像。” 门口的黑衣人上下打量了言清乔一眼,木木的打断了小暑的话。 小暑被噎的一抽,扁了扁嘴,顿时就要哭:“她就是我的娘亲,她身上的味道就是我娘亲的味道。” “小暑,小姐是生你那年就走了。” 黑衣人语气没什么波澜,顿了一下,看著言清乔下了一句结论。 “太小了。” “……” 言清乔要上火! 他这话到底是说小暑那时候年纪太小了不记得,还是说她小? 老娘上辈子三十六e前凸后翘,腰细波大,光腿长就一米,骄傲过吗? “半个时辰,在他们醒过来之前,我会来接你。” 黑衣人目光平淡,最后又扫了一眼言清乔,还没等言清乔回味过来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整个人好像突然消失了一般,隱匿在了黑暗中。 院內躺著的丫鬟小廝一动不动。 “我不要你来接我啦!你连我娘亲都不认识!还说是我娘亲多年的好朋友!坏临叔!我今晚要跟娘亲睡……唔...” 小暑这一嗓子喊的言清乔心里都抖了三抖,连忙捂住他的嘴,关上了门。 “小祖宗!你怎么来了?” 言清乔抵著门,心有余悸的问小暑。 小暑撅著嘴,双手抱胸,真的气著了,从言清乔的身上爬了下来,吭哧吭哧的跑到了言清乔的床上,鞋子一蹬,屁股一缩,整个人就滑进了被窝里,只留下了一双眼睛加上个透亮的大脑门。 “我想娘亲了。” 他的声音渐渐染上哭腔,抽噎两下,看著言清乔说道:“小暑是第一次见娘亲,他们总说娘亲生下小暑之后就去很远的地方玩了,娘亲,你这次要去玩的话,一定不能再丟下小暑了,小暑想跟著娘亲,不管娘亲去哪里...” 说著说著,眼泪吧嗒吧嗒的顺著眼角落下来,昏黄烛火里特別可怜。 饶是没生过孩子的言清乔,这会也別激发了母性,心头也会又酸又软,走了过去轻柔的哄了哄,软著嗓子问他。 “小暑不知道娘亲长什么样子吗?” “不知道,小暑都把家里都翻遍了,娘亲你连一根头髮丝都不愿意留下,实在是太坏了...幸好小暑鼻子灵,娘亲白天回家的时候,我就闻见你味道了!” 小暑从被窝里钻了出来,情绪变的特別快,这一句话的功夫就已经换成了笑脸,甚至还带著一点的得意跟言清乔说道:“娘亲,你把小暑生的特別聪明,爹爹他都忘记了你,所以不相信你回来了,我知道是你,爹爹不让我来,我偏要来!他找人看紧我,我就让临叔把他们都打趴下!” 他扬著圆圆小脸蛋,像是一块小奶糕般,冲言清乔眨眼睛:“今晚我来的特別辛苦,娘亲就让我留下来睡吧?” 一个好字在言清乔的喉咙里滚了滚,瞬间又咽了回去,言清乔一个激灵,立马低头问小暑。 “陆慎恆不知道你来找我?” “爹爹怎么可能知道...” 话音刚落,门外响起了一个夹著寒风的声音。 “小暑,跟我回家。” 第10章 闺房问剑 那声音低沉冰冷带著磁性,仔细听的话,甚至能听出其中千军万马杀伐味道。 不是陆慎恆还能是谁。 言清乔认出来了,小暑更是熟悉的不得了,他小屁股一扭,直接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 这小祖宗她可不敢真的留,言清乔缩了缩脖子,立马转过身,屁顛顛的跑去了门口给人开门,迎著一张快笑成太阳的脸,张口就来:“十一叔果然英明神武,小暑这才刚到,十一叔就能知道他来了我这里,我对十一叔的敬仰如同滔滔江水...” “人呢? 陆慎恆冷冷的看著言清乔。 言清乔一个激灵,立马弯腰往后退一步,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对著陆慎恆道:“小暑对您也是万分敬仰,一听见您的声音,早早的就坐在这里等您……” 床榻上面,一床崭新的锦被铺开,只最中间翘出了一个圆滚滚的糰子形状,很『明显』的不想让陆慎恆抓他回去。 言清乔被噎了一下,好在多年小神棍经验早就练成了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技能,眼瞧著这场面逐渐尷尬了起来,连忙笑著说道:“瞧瞧这孩子,一听见您的声音,都给激动坏了,躲在被子里跟您捉迷藏呢。” 说著,她挪了两步,走到了床榻边,一把掀开了被子。 小暑整个人团在了床的中间,脸朝下屁股朝上,整个跟只鸵鸟一样,敌不动我不动。 “小暑?你爹爹来接你了,你莫不是睡著了?” 言清乔脸上还掛著假笑,伸手拍了拍小暑翘著的屁股。 小暑一张小圆脸紧紧的缩在了手里,闷著声音大喊:“我不要爹爹!我要娘亲!我就要娘亲!爹爹你走吧!人家都有娘亲抱著睡!小暑也要在娘亲的怀里睡!” 说著,语气里已经夹杂进了委屈的哽咽。 言清乔站在一旁,偷偷的扫了眼陆慎恆,见他眉头有要皱起来的意思,马上就往后退了一步,避开了这父子的战场,乾笑著补充道:“……十一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真的不知道小暑要来,毕竟我也没有十一叔这般神通广大。” “陆慎恆。” 院中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波澜不惊没什么感情。 床上的小暑立马一百八十度翻了起来,跟只灵活的小陀螺似的,对著院子外面就喊:“临叔!你快来救我!爹爹要把我抓回去了!” “……” 陆慎恆眉头瞬间皱了起来,透过面前开著的菱格窗,对著外面的男人语气淡淡:“翟临。” 院中男人一动未动,定定的看著陆慎恆。 “你耽误了小暑的时间。” “我说过,没有我的允许他不准离开王府。” 陆慎恆冷著脸,说完这句话,转过身对著床榻上的小暑说道。 “跟我回去。” “...我...我不...” 小暑被嚇到了,瞬间就哭了起来,眼泪金豆子一样一颗接著一颗,砸的床上都是。 言清乔有心疼又有点怂,听著小暑委屈的哭声,好半晌才试探的问向陆慎恆:“十一叔?小暑总这么哭也不是事,要不然我哄哄?您心胸宽广自有容人度量,也不急在这一时是不是?” 陆慎恆没说话,只是侧目,看了她一眼。 言清乔抿嘴乾笑,把悄悄往小暑身边挪的那条腿又收了回来。 陆慎恆这个皮相绝好的帅哥,不知道为什么,有时候总带上渗人的味道。 毕竟,她怂... 小暑哇哇的哭了好几声,院中的翟临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到了门口,语气里终於有了一丝波动。 “小暑不是专属於你的,他是小姐的孩子。” 翟临说著,也不见有什么动静,人已经冲了上来,烛光闪了闪,言清乔只觉得眼前一,屋內两人一来一回已经在这个小空间过招了起来。 桌椅翻腾,碟瓦稀碎,言清乔立马窜到了床榻上,抱著小暑缩到了帷帐最里面,瑟瑟发抖。 看得出来,翟临也是个不好惹的大佬,人狠话不多,两人神仙打架,言清乔这才刚活过来小半天,还没活出什么精彩人生呢,真的不想再死回去。 “临叔!加油!揍爹爹!打他的脸!” “爹爹!你快走吧!我是不会跟你回去的!” 怀里小傢伙闹腾的很,坐在言清乔怀里脸朝外,两个小拳头勒的紧腾腾,为著翟临摇旗吶喊大叫加油,时不时的还转过来抱住言清乔的脸,骄傲的说道:“娘亲你快看!临叔最棒!他说他是你的朋友,只保护我一个人,只要我有要求,他都会帮我实现,娘亲你要是再给我选个爹爹的话,就得像是临叔这种的!” 言清乔缩在床榻最里面,有些绝望的想著待会要怎么解释这一屋子狼藉,难道要说两个绝世高手恰好选中了她这个地方,来个闺房问剑? 此时此刻听见小暑说的话,瞬间又觉得,她不应该在这里,应该在床底,听听这是什么大逆不道的话? 若是对一般人说也就罢了,关键对方是心狠手辣凶残暴力的陆慎恆,可別等之后打扫战场时候,听者有份,把她一块当成垃圾灭口了。 两人足足打了一炷香的时间,难捨难分压根没有分出胜负的跡象,院子外已经隱隱有了人说话的声音,最后还是言清乔忍不住,小声的跟小暑商量:“小暑,要不然,你让他们消停一点?这样,今晚你先跟著你爹爹回去,我过几日去找你好不好?” “娘亲...你是不要我了吗?” 小暑亢奋的情绪顿时熄了火,转过头看向言清乔,红红的眼睛瞬间雾蒙蒙,大有言清乔再多说一句话就要哭出来的模样。 “当然不是,我怎么可能不要小暑了,我只是暂时的,让小暑回到爹爹那边……” “娘亲,你就是不要我了!” 小孩子嗅觉过人,瞬间下了结论,哭包一样张嘴就能掉眼泪。 “不是不是,那不走了不走了。” 言清乔连忙解释,訕訕的笑了下,抱著小暑还没来得及再说话,帷帐前面就伸进了一只手。 “回家了。” 陆慎恆高大的身影遮住了大半的烛火光,背著光的脸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小暑呆住,一颗泪珠子还掛在睫毛上,怔怔的叫了一句。 “临叔?” “时间到了。” 翟临双手抱胸,站在屋子的角落里,剑已回鞘,很有原则。 小暑一下就炸毛了!死死的抱著言清乔的脖颈,声音悽厉,大声的哭喊:“娘亲!我要娘亲...爹爹你把我带回去,我就死给你看!娘亲!” “……” 言清乔只觉得自己脑瓜子被这声音叫的嗡嗡响,下一秒,她整个人直接被拎了起来,连带著小暑如同拎一打小鸡仔般,直接被抓著疾走向门口。 言清乔和小暑俱是懵懵的抬头看著拎著她们的陆慎恆,一时间没想明白这是几个意思。 陆慎恆走进了院中,翟临早就不见了踪跡,他垂眼,对著一大一小两双懵逼的眼睛沉声说道。 “让她送你回府,这是极限。” 第11章 暗杀 言清乔晕乎乎的被陆慎恆拎著,一路飞出了侯府。 夜色下的京城特別静謐,月光落在屋顶上如同一层银霜。 小暑紧紧的抱著言清乔,脸埋在她的颈窝里,身上都是甜软的气息,而言清乔汗毛一根根的竖起来,也微微发抖的反抱住他,纯粹是被嚇的! 妈呀,这个世界上原来有轻功! 这轻功靠谱吗?她身上这衣领子结实吗?这要是一不小心从那么高掉了下去,砸哪家的屋顶上就得是个大窟窿... 这个念头还未转完,言清乔只感觉拎著自己的那只手一顿,倏忽间,她衣领子空了,脚尖已经落到了一个陌生的屋顶上。 言清乔一脸懵的抬起头看陆慎恆。 皎洁的月色下,他绷紧了身体,如同一只蛰伏的猎豹,警惕的听著四周动静。 小暑也迷迷糊糊的从言清乔怀里抬起了脑袋,显然已经被拎来拎去习惯了,言清乔嚇成这样,他就跟坐著自家摇摇车一般平常。 “別动。” 陆慎恆压著嗓子,警告了一声,话音刚落,立马侧过头,去看左手边的方向。 那边的屋顶上,无声无息的落了四个黑衣人,黑夜里如同鬼魅,静悄悄的看著他们。 “我...我们...这是...” 言清乔只觉得脖颈发凉,结结巴巴的话还滚在喉咙口,只感觉膝盖一软,身体歪斜,有什么东西从她耳边飞了过去,再等陆慎恆抓著她的衣领子把她拉正,回过头再看的时候,后方站著三个黑衣男人,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的,就站他们的后方,离著一个屋脊的距离。 刚刚飞过去的,是一枚暗器。 就差了那么一点点的距离,言清乔脑袋就离开了自己的脖子! 言清乔嚇的腿软,她那点的格斗技巧,出其不意的打打地痞二流子勉强防身还行,可遇上这种人,自己就是长了九颗脑袋也不够削的... 七个人,前后夹击,静静的与陆慎恆对峙。 陆慎恆眯了眯眼睛,脚底轻点一个位置,突然抬手吹了一声尖锐的口哨! 隨著这声口哨的,还有对面为首黑衣人沙哑的声音:“抢那个孩子!” 言清乔顿时眼前一黑,整个人失重,脚底的屋脊竟然被陆慎恆硬生生踏碎了一块,她抱著小暑,顿时就掉了进去。 真疼。 言清乔只感觉自己这骨头架瞬间给摔散了,屁股朝下眼前发黑,手底下倒正好是床榻。 再等反应过来的时候,言清乔就听见陆慎恆的声音从屋顶的破窟窿口传来:“別让人进门!” 言清乔苦笑,这十一叔真是抬举了,她身上连三脚猫的功夫都不算,去哪帮他一起御敌? 心里是这么想的,人却清醒了,老实的从床上爬了起来,手脚麻利的在屋里转了一圈,锁门锁窗一气呵成,顺便还拖了一个梳妆檯抵住了大门。 屋顶上有陆慎恆守著,言清乔抬头看过去,月色下刀光剑影,杀气腾腾,每一个人都都在对著陆慎恆杀去,每一招都是要害。 “这个月已经是第四波人想要抓我了。” 小暑还坐在床榻上,见言清乔抬头看,笑著说道:“娘亲你就放心吧,那帮人打不进来的,爹爹虽然人品不怎么样,但是武功特別好,就是再来十几个,也肯定能撂倒。” “这帮人,是来抓你的?” 言清乔走了过去,上下打量了眼小暑。 小暑伸手,要抱,甜糯糯的说道。 “是啊,从小到大,一直有人想要抓我。” “为什么?” 言清乔把小暑抱在了怀里,有些不明白,他不过是个圆滚滚白胖胖的普通孩子,就算是陆慎恆唯一的孩子,也不至於这般抢手。 小暑眯著眼睛笑,很小声的说道:“因为我身上,有一个他们都想要的东西...” 还没等言清乔问是什么东西,小暑立马捂住了胸口,摇头说道:“爹爹说不可以给任何人看见...不过你是我的娘亲,我给你看。” 说著,就要拉开自己的衣襟,给言清乔看那所谓的秘密... “咔擦!” 兵器对阵交接,迸发出耀眼的火,陆慎恆被屋顶六人围著缠斗,而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另一个杀手已经落进了院中,刀口插著门缝,只需一刀,削铁如泥!大门应声而倒,梳妆檯都不够那个男人一脚踹的力气。 这时候秘密哪里重要?保命才最重要! 言清乔立马抱紧了小暑,往屋子里面躲。 那人紧追不捨,又怕被陆慎恆发现,脚步极轻,如同猫儿,就到了身后。 黑暗里,言清乔藏在了柜子底下,听见了自己的不住的心跳声。 妈的!也不知道是遇上了什么运道,死了也就算了,结果还活了,活了不是挺好?这会碰上暗杀,稍有不慎又得死了。 言清乔动都不敢动,更不敢出声提醒远在屋顶的陆慎恆,月色照进屋內,杀手几乎没有声音,光线一照,手里的长剑泛著嗜血的寒光。 人就在面前了! 这屋子应该是主人暂时外出,屋內家具一应俱全,可谁也不会在柜子里藏利器,言清乔一摸,也不知道摸到了什么硬硬的东西,就趁著那股子的力气,在那杀手到了眼前的时候,瞬间抓著就砸了出去。 杀手浑身的本能,瞬间就將言清乔手里的东西挡了下来,可他没想到的是,言清乔回推了那只手,瞬间发力压著那杀手的手腕,膝盖顶上去把人放倒在地上。 剑就在手边! 言清乔身形瘦弱娇小,力气也不大,只不过是仗著那杀手没想到的功夫一招制敌,若是给他反应了过来... 想也没想,剑锋压住了那杀手的脖颈大动脉,微微用力,手上一热。 言清乔自己都懵了。 小暑目瞪口呆的贴著柜子角落,借著月色在看她。 她一个激灵,立马从杀手身上跳了开来,用力的喘了两口胸腔里的气,眼泪就瞬间下来了。 “小暑...你不要看...” 她一边哭著,一边又怕这样血腥的场面嚇住了小暑,想要用手去捂他的眼睛,却又想起来自己手上全是血。 到了最后,言清乔只能坐在小暑的面前,挡住他的视线角度,一边惊慌一边抹眼泪。 她刚刚,杀人了! 第12章 玉佩 昏暗的光线里,言清乔看著面前趴著已经没了气息的蒙面杀手,心臟紧紧的缩著。 上辈子做个半吊子的巫医,多数在治病救人,小神棍也做的勉勉强强,多数时候,给点避开灾祸的提示,之后一顿逢迎拍马骗骗人,世人都爱听好话言好事,听的舒畅了,出手也就阔绰了,钱財到手皆大欢喜,也不算违背道德良心。 而她,在来这陌生朝代的第一天,竟然杀人了。 手上全是黏糊糊的血,言清乔甚至能闻见,鼻尖满是腥气,时时刻刻的在提醒刚刚发生的事情。 “娘亲...” 小暑被她堵在了柜子的角落里,闷闷的出声问她:“你在哭吗?” “...” 言清乔胡乱的抹了一把眼睛,立马侧过脸回他:“没事。” “没事啊,娘亲...只不过是杀人而已,小暑刚刚可全靠娘亲救呢,要是没有娘亲,小暑现在就已经死了。 说著,小暑举手,拍了拍言清乔的后背,算是安慰。 真是越活越回去了,她竟然要被一个几岁大的萝卜头安慰... 还没等她回过头去跟小暑说话,一个人影不知道何时到了她们的面前,两人都没看见的时候,刀剑破空,对著言清乔就要砍过来! 几乎是下意识的,言清乔站直了身体,將小暑护在了背后,抬起手无意识的去阻挡这个刀剑... 手上又是一热。 言清乔愣住。 面前的杀手脑袋离了脖子,已经倒了下去。 而那个杀手的后面,站著的陆慎恆,剑上还滴著暗黑粘稠的血。 言清乔立马就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完好无损。 她摸著滑不溜秋的脖子,顿时眼眶又红,差点哇的一声在陆慎恆面前哭了出来,真可谓是喜极而泣,她还以为今日就要去见了老祖宗。 “爹爹!” 背后的小暑总算是寻得了空间,看见了陆慎恆,撒欢一般,踩著那两个杀手的尸体就飞奔了过去。 陆慎恆收起了长剑,长手一捞,就把小暑单手报进了怀里,神色严肃:“让你不要出府。” “……” 这会还追起了旧帐。 小暑眼睛转了转,回过身指著身后的言清乔,迅速的转移了话题:“多亏了娘亲刚刚救我。” 陆慎恆这会才看过来。 黑夜里,那双眼睛如同屋外皎洁的月色,漂亮,却又清冷。 言清乔一激灵,想要习惯性的吹一波彩虹屁给陆慎恆,此刻舌头却又跟打了结一样,哆哆嗦嗦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王爷,都解决了。” 一个暗卫湮没无音般落到了门口,对著屋內的陆慎恆匯报。 陆慎恆身形未动,慢慢的问道:“留了活口?” “跟以往一样,牙齿里藏了毒,等我们的人抓住的时候,已经咬碎吃了下去。” “...嗯。” 陆慎恆应了一声,嘴角微微勾起,带著嗜血的冷笑,慢慢说道:“我倒要看看,到底是谁在故弄玄虚。” 院中暗卫走的也无声无息。 陆慎恆抱著小暑,往外走了一步,然后又回过了头。 “嚇著了?” 这句话,他是问的言清乔。 言清乔满手的血,正缩在柜子里发愣,闻言抬起头,茫然的看向陆慎恆。 陆慎恆目光冷冷,虽然这场暗杀的起就是他,但到底刚刚顺手做了她的救命恩人,言清乔有些想哭,又不敢哭,顿了下,只是酸著鼻子猛点头,生怕多说一个字,眼泪就要掉下来。 “那还能走吗?” 陆慎恆口吻清冷,眼神无波无澜。 言清乔看了看被他单手抱在怀里的小暑,又看了看他空出来的另一只手,呆滯了两秒,嚇的又是摇头又是点头,急急忙忙的从柜子里爬了出来,跟了上去。 再到王府,小暑经此一役,估摸是累著了,囫圇洗了个澡,卷著毯子都没要言清乔哄,沉沉的睡了过去。 侍女嬤嬤谁也没有因为屋內多个言清乔而多看一眼,井然有序的收拾好,最后还是过来一个面容沉静稍微上了点年纪的侍女,走到了言清乔的身边,小声的说道:“姑娘,王爷要见您。” 说完,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言清乔正犹豫著找谁问她怎么回侯府,闻言立马跟著那侍女,快速的往前院走。 夜凉如水。 不愧是王府,虫鸣鸟叫一概没有,甚至连前面的侍女都跟鬼一样,脚步丝毫无声,恭恭敬敬的在前面领路。 前院有灯,陆慎恆还穿著刚刚杀人的那一身玄衣,坐在桌台前面,手执狼毫笔,正在批阅手底下的文书,面色很沉。 “王爷,言姑娘来了。” 侍女小声提醒,而后退了出去。 屋內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吹来的风,陆慎恆面前的烛火轻轻摇曳。 言清乔不知道陆慎恆到底想要说什么,或者到底怎么把她送回去,站在原地,就是觉得陆慎恆身上满是压迫性气场,让人不敢轻易动弹。 “会武功?” 陆慎恆声音隨著烛火,一起摇曳,微微的妖异。 言清乔咽了口口水,连忙摇头,顿了下又回答道:“一直被府內人打,打的多了就好像能挡两下了。” 提笔的陆慎恆忽然一笑,幽幽的抬起眼看向言清乔。 言清乔紧张的很,急忙的磕磕巴巴解释:“十一叔,今晚真的跟我没关係,小暑要来找我,我事先完全不知道,还有那几个黑衣人,我更是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来...” 话还没说完,陆慎恆手指翻出一块黑色的圆形玉佩,瞬间就丟了过来。 言清乔心惊胆战的看著掌心里躺著的玉佩,晕乎乎的不知道陆慎恆这是什么意思。 “留著吧。” 陆慎恆又下了笔,在文书底端写下一行行云流水的字:“今日你替小暑挡了那一下,算是承情,本王向来不爱欠人情,日后若是有什么过不去的难处,可凭此信物允你一件事。” “十一叔...” 言清乔感觉,有人突然拿刀抵著她脖颈,最后却塞了一块鲜香四溢的肉馅大饼进她的嘴。 她有些不敢相信的问道:“什么都可以?” “……” 陆慎恆没回答,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 言清乔秒怂,立马提起了狗腿的笑容,小声的说道:“对不起十一叔,我嘴欠,十一叔大人有大量,胸中有丘壑,一定是不会和我这么个小辈计较的...” 言清乔抱著玉佩,迷糊糊的被人拎著再飞回侯府,一直到睡在床上,她都怀疑这玉佩是不是假的,窝在被子里拿著牙齿咬了咬,又不敢真的下力,捂在手里半晌也不敢再折腾。 握著玉佩睡了一夜,言清乔迷迷糊糊的,就听见有人在拍门。 “言清乔,你出来!你给我出来!” 第13章 退婚 折腾到半夜才回来,也不知道陆慎恆什么样通天的本事,竟然能在小丫鬟们醒过来之前,就把屋內恢復成原样。 言清乔进了院子的时候,小曲还小声的问她怎么去了茅房这么久之类的话,弄的言清乔都快怀疑是不是自己有问题了。 小丫鬟们都以为自己值夜时候打了瞌睡,比言清乔还不敢声张昨夜的事情。 屋外敲门声还在继续,言清乔迷迷糊糊的爬坐了起来,一看,外面天色刚翻出鱼肚白,不甚明朗。 门轰隆一声,被踹开了! 小曲一下子被撂翻在地,一个非常高大壮硕的男人风风火火的进了门,劈头盖脸的就问:“是你把我妹妹打成那样的?” 言清乔一懵。 借著床头昏暗的夜灯与屋外天光,勉勉强强的看清了眼前的人。 眼前男人五大三粗,狠狠的盯著她,是言定章和连晓曼的第二个儿子,言娇娇的哥哥,言猛,记忆里,言清乔应该是喊他二哥,人孔武有力,生的端正,年前刚被言定章谋了个御前侍卫的差事,现如今在京城內走鸡逗狗,威风八面。 重点是,言猛的手里,还提著一根长戟。 这架势,一看就是得到消息后来给言娇娇找场面来了。 言清乔咽了口口水,在估了一下自己的斤两够戳几下之后,立马往后瑟缩了一下,抬著眼睛雾蒙蒙的看向言猛。 “二哥?” “谁是你二哥?我就问你,娇娇的脸是不是你打的!” 言猛这是进宫当值之前来的这里,很急,也很不耐烦。 言清乔泪眼朦朧,拥著毯子坐在床榻上,说哭就开始掉眼泪,直接反问:“二哥,是娇娇同你说的?说我打的她?” “难道不是吗?你委屈上了还?” 言猛皱起眉头,一想起言娇娇脸上到现在还肿著,心里就满是火气! 言清乔披散著一头乌黑的头髮,人本来就营养不良,显的格外娇小,咬著嘴唇一边克制一边忍不住掉眼泪。 “如果娇娇是这样同二哥说的,那清乔无话可说,可是二哥就不想想,清乔昨日刚吃了宋神医的神药清醒了些,为什么一脚踏进了侯府的门便要打娇娇?” “自然是你记起了她平日里对你的打骂,记恨在心……” 言猛说著,这才想起来平日里言娇娇是如何对这傻子的,微微有点心虚:“可娇娇年纪小不懂事,你多说她两句便是,为何下这么重的狠手?” “那二哥再想想,清乔为什么能越过所有人去打到娇娇?” “……” 言猛一愣,他自小习武,对於那些弯弯绕绕的东西向来头疼的很,这会被言清乔反问,再想想,就觉得这件事情不对了起来。 “这么说,是娇娇冤枉了你?” 言猛挠了挠脑袋,顿时觉得有些尷尬。 言清乔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扭头垂泪,小声的说道:“其中缘由,二哥不如去问娇娇,反正我说的,二哥也不会相信。” “...这,清乔,这个事情吧,咳...” 言猛是简单脑筋直肚肠,虽然跋扈,但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言清乔那有限的记忆里,言娇娇打她打的过分了,言猛也会偶尔出声制止。 不过言娇娇到底是他自家的妹妹,顿了一下,言猛才说道:“清乔,这事情不怪我,早上娇娇那脸上也著实嚇人,不管是不是你打的,你总要关心关心娇娇,她是最小的妹妹,她以前有做错什么,你也多包涵,姐妹拌嘴总有的。” 包你个鸡大腿! 难道她要站在原地任由言娇娇抽死才算是包涵? 言清乔翻了个白眼,而后转过脸,红著眼眶,虽然委屈却也柔顺,小声的说道:“妹妹省的,若是真计较起来,娇娇的名声早就坏了。” 言猛心里突然一动,看向了言清乔。 他不爱想那些话外话,皱起眉头又说道:“娇娇是有错,难道你言清乔就没有错?若是娇娇的名声毁了,你在京城的名声,也早臭了,当年若不是我爹愿意接管侯府支撑侯门,现在哪有人会愿意养著你?” 她一个正正经经的侯门嫡女,光明正大的侯爵继承人,到了这言猛嘴里就成了寄人篱下的傻子? “是,那还需要多谢小叔『关照』。” 关照两个字,言清乔咬的格外重,她这身体孱弱的来场大病就能死,满手的老茧血泡,满身的新疤旧疤,確实是言定章一家人关照来的。 言猛隱隱的觉得言清乔这话不对,以为她还不服气,扬著下巴说道:“莫不是,你还以为陛下真的会娶你当皇后?” 看著言清乔发愣,言猛声音里得意之势更甚,大声的说道:“我乃是御前四品侍卫,陛下小时候还同我一起打过鸟!他可跟我打听过你,陛下何等的身份?会瞧得上你这种人做皇后?现如今正在挑选日子准备退婚呢。” “退婚?” 言清乔这下是真的愣住了。 言猛心里更骄傲,只有他才有小皇帝一手消息般,继续说道:“当然!你就算治好了痴傻,姿色在世家眾女当中也是中等,陛下自然不喜。” 小皇帝喜不喜欢她不重要,重要的是,现如今言清乔在侯府一切立足的根本,包括陆慎恆表面上对她的慈爱,都建立於小皇帝是她未婚夫的情况下,若是真的被退婚了,不要说抢回侯府爵位,就是她能不能活著,都是问题。 言猛看著时辰,拎起长戟,起身就要走。 “好了,我要去上值了,总之你不要再去惹娇娇了,或许以后我们侯府都得靠著她...” “……” 言清乔心里陡然一沉。 她突然明白自己为什么能活到今天了。 言定章,他不仅要拿侯府的爵位,还想要拿她身上的婚约!仔细想想,言娇娇这个名字甚至都有把她取而代之的意思,而之所以她能活到今天,完全是因为,需要有人吊著婚约,等言娇娇年岁到! 或许,她还真的是靠言娇娇。 言清乔心冷,叫住了言猛:“二哥!” “还有什么事情?” 言猛回过头。 言清乔已经下了床,微微笑著走到了言猛的面前,突然很小声的问道:“二哥,最近是不是食欲不振,內心焦躁,口乾舌燥?” “……” 言猛上下打量了一眼言清乔。 言清乔也在不动声色的打量他,凑过去极其小声的说道。 “这个秘密我只告诉二哥,宋神医其实不是普通的大夫,他给我吃的,也不是普通的药丸,我昨日好些了,再醒过来,隱隱约约的似乎能看见一些...” “什么?” 言猛一激灵,鬼神之事向来不可说。 言清乔故意看了几眼言猛背后的方向,一直看到他心里发毛,同时手指在后背快速的推算了下,对著言猛说道:“二哥,你近几日是不是犯了什么忌讳?” “关於什么的?” 言猛回过头,看了眼言清乔一直看的背后方向,什么都没有。 言清乔坏笑,犯了老娘的忌讳!不嚇的你尿裤子我枉费这么多年的职业小神棍。 “二哥后面那位不愿意让我说...总之,二哥记得今日儘量面朝东方,便是行路也要靠近东侧走,切记我跟你说的这些话不能再告诉別人!切记切记!” 末了,言清乔又说一句:“二哥若是不信,便只当妹妹多嘴,若是信了,记得明日一定要来找我。” 说完,“哐当”一声,言清乔关上了门。 她背靠门后,这会更想的是让言猛吃个大亏,但想到他跟小皇帝的关係,再有她跟小皇帝的婚约。 如今,她要是能把这人拉过来,日后总有阴差阳错帮上忙的时候。 毕竟,谁不为著自己呢? 第14章 请安 言猛是在宫內当值,又是御前侍卫,自然要比寻常人上值的早些。 小曲往外探了探脑袋,確认了一遍才回过头说道:“小姐,二公子走了。” 见言清乔打了个哈欠,小曲又问道:“要不要再睡会?” 屋外天色还没有大亮,这才刚刚过了五更,侯府多数人还没醒。 言清乔挑了挑眉头,拍了拍小曲厚实的肩膀,笑著说道:“醒都醒了,打水洗脸,我们去前院。” “...去前院做什么?” 小曲都愣住了,言清乔昨天刚把人宝贝女儿打的脸肿成猪头,今天这是要上赶著討打? 言清乔挤眉弄眼,晃了晃脑袋神秘说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到了前院的时候,天刚刚亮起来。 言家老太太听说是在京郊佛庵堂已经住了三年,连晓曼上不用孝敬婆母,下不用照顾稚子,日子过正舒服的时候,估摸著从没这么早起过,被侍女扶出来的时候,眼眶都是红的。 “你这孩子,怎么如此早就来了?” 连晓曼儘量让自己看起来和蔼可亲一些。 言清乔坐在后面的凳子上,笑的纯良:“小婶,是清乔叨扰了,一来,清乔想著病了这么多年,从来没有给小婶请过安,实在是不孝,往后清乔一定按时来给小婶请安。” 每天都这么早,还不把连晓曼往死里折腾? 连晓曼捂著胸口眉头乱跳,还没找到藉口说不用,就听言清乔继续说道:“二来,二哥今日一早来找过清乔了,同我说了许多话,想来娇娇脸上伤的不轻,清乔便想著早些过来看看。” “娇娇...” “言猛早上去找你了?” 连晓曼话还没说完,言定章的声音从屏后面传来。 紧接著,人影绕过了屏风,一边整理腰带,一边坐到了最上首。 言清乔连忙做乖巧状,站起来对著言定章行礼,小声的说道:“原来小叔还未出门,是清乔不懂规矩,还以为小叔定是和二哥一起走了。” “那个孽障!这么早去找你做什么?” 言定章气的拍了下椅子的扶手,又连忙让言清乔坐下。 陆慎恆的警告言犹在耳,从新朝开始小皇帝继承皇位之后,言定章还没听说过陆慎恆对谁和善过,更何况言清乔如今还是名义上的皇后人选,如今又神志清醒言语清晰,真要告起状来,他们二房一家都不占理。 言清乔面色为难了一下,顿了会,才小声的说道:“小叔便不要去怪二哥了,二哥与娇娇感情好,一早上看见娇娇脸上的伤肿,定然心疼急了。” “他对你如何?” 言定章心里一沉。 言清乔颤抖著眼睫,垂著脸,好半晌才慢慢的笑著,带著一点点的委屈说道:“二哥什么也没说,只不过清乔到底是大病初癒,见著二哥的长戟,一时间被嚇到了...” “这个孽障!他还带长戟去了你的院子?” 言定章心里顿时被堵住,再看旁边的连晓曼低头绞著手帕不敢说话,顿时就明白了,恨不得现在就打醒这个无知蠢笨的妇人! 言娇娇怎么可能这么早醒?定是这妇人,昨夜守著言猛下值,专门说的此事! 她倒是想的便宜,言猛是个没什么顾忌的性子,带著利器去找言清乔,若只是嚇唬嚇唬便也无事,可若是一言不合真动了手,言清乔受了什么伤,严重的就是意图谋害,杀人偿命,他们一家子都可能毁在上面! 如今人人皆知,朝中事宜俱是陆慎恆占主导,甚至言清乔若是把今早的委屈稍微提一句嘴,言猛的仕途可就完了! 言清乔笑的虚弱又苍白,也不知道说的是真是假,目色盈盈的放下了手里的茶杯,看向言定章。 “小叔,你就不要再追问了,二哥也是心疼娇娇,昨夜清乔翻来覆去睡不著,心中也不甚担忧,等会娇娇来了,我定要好好的看看她。” 言定章敛目,看了眼厅中坐姿端庄的言清乔。 这话说的巧妙,听起来似乎是关心,等到再一琢磨,又觉得是要言娇娇今天给个合適的说法。 这说法不是对著言娇娇要的,也不是连晓曼,而是跟言定章要。 昨日已经说好的事情,消息还能再让言猛知道去她闺房里找场面,言定章还在不在乎言娇娇的名声了? 她不是傻子吗?为什么猛然间醒了能懂这么多?还是这话只是无意? 言定章端起了茶杯,垂著眉眼,抿了一口茶水,皱眉试探道:“娇娇今日还没有来,想来脸上肿痛的厉害,不愿意出门了。” “誒?这倒是奇怪了,清乔听二哥说今日一早见过娇娇...”言清乔目光一闪,顿了下又淡淡的说道:“娇娇总要来跟小婶请安的,想来还未收拾好,我便在这里等等。” 晨昏定省,这是大户人家都有的规矩,不过一般是用来对付庶女庶子给姨娘立规矩的,言定章对男女之事上並不热衷,早些年有个姨娘,在生完了大公子之后就病死了,这些年就一直连晓曼在生儿子生女儿,房內只剩下两三个姿色性格俱是低调平庸的姨娘,言定章不宠,平日里连门都不出。 连晓曼便私下里毁了这个规矩,自己还能睡个回笼觉,今日言清乔就算是等到日上三竿,也未必能等得到言娇娇的请安。 言清乔是在给言定章压力。 连晓曼一听,急了,连忙笑著说道:“你这孩子,你小叔等下还要上朝,是该用早点了。” “那承蒙小婶不嫌弃啦。” 言清乔眉开眼笑,脸皮很厚,今早铁了心要坐在前院等言娇娇。 言定章顿了下,放下了茶碗,忽的对言清乔说道:“娇娇这件事情做的不对,只不过姐妹间的小爭执,竟然闹到了言猛那边,小曼,这就是你教的好女儿?” “侯爷,那是...” 连晓曼脑子一懵,顿时就想要把这件事情往自己身上拉,毕竟她已然是个妇人,言娇娇的名声才是大事。 言定章一抬手,瞪了连晓曼一眼。 连晓曼立马不敢说话了。 “还有那言猛,更是不像话!姐妹拌嘴他一个大男人去掺和什么?来人啊,把娇娇带去祠堂!让她好好的学习如何和睦家庭,再让言猛...” “小叔。” 言清乔適时开口。 “二哥也是心疼娇娇,一时听信了別人挑拨,回来之后我与他说明白便是了,小叔何必这么大的火气?” 言清乔笑的文文弱弱。 连晓曼连忙点头,这会看起言清乔的目光那是一个如亲如故,跟著附和道:“是啊侯爷,言猛也是著急了,估摸是一大早看见了娇娇脸上的伤,又急著上值,这才去了一趟清乔那边...” “小婶说的是,二哥性情向来忠肝义胆,耿直衝动,还请小叔不要惩罚了,不过...” 言清乔话锋一转,抬眼看向了言定章,慢悠悠的说道:“不过清乔觉得,娇娇能起这么早去等著二哥上值,同他讲昨天的事情,想来,还是想同我爭论一番吧?” “言清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娇娇才多大的年纪?怎么会守著言猛?” 连晓曼著急上火,指著言清乔就劈头盖脸的反驳。 言清乔淡淡的,挑了下眉头,立马反问道:“哦?难道小婶知道什么內情?” “...” “好了!娇娇確实跋扈不懂事,清乔你容忍一些,我会让人在我回来之前禁止给娇娇拿饭!定要她认错了,还你一个公道!” 言定章是打定主意把屎盆子扣言娇娇头上,又加重了惩罚,一锤定音。 言清乔气言娇娇一人,充其量不过是姐妹拌嘴,可若是恨上了连晓曼,可就是言家整个二房的罪过了! 言定章知道孰轻孰重,更怕言清乔真的去陆慎恆面前告状,便只能做此举。 言清乔再劝了两句,奈何言定章要狠狠惩罚言娇娇的心意已决,言清乔最后只得作罢,甚至还在前院『开开心心』的一起用了早点,这才带著小曲回了院子。 噁心了那两人一早上,言清乔神清气爽,关上门就开始睡回笼觉,想到出前院之时院內传来连晓曼断断续续的哭声,就连做梦都是香甜的。 有个好靠山好大腿抱著,就跟人生开了掛一样,走哪打哪,看谁灭谁,一打一个准。 这副身体太过孱弱,这么一睡下去,被小曲叫著起来,用了点午饭,下午让人去打听了一下言娇娇的动静。 不得不说,在这个朝代,男人的话语权绝对大,言定章说不让吃饭,就像是连晓曼那样的人,也不敢违背意思偷偷送东西,言娇娇脸上的伤还没好,又一大早被拎起来跪祠堂,那哭声格外悽惨,最为適合伴入梦乡。 言清乔喜滋滋,想到记忆里自己被言娇娇鞭子抽到上下奔逃而无一人拦著的场面,感觉自己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人爽了,下午又继续睡,再醒过来的时候,屋外的天已经黑了。 而言清乔的榻前,站著一个人。 一个黑衣男人! 第15章 落水之吻 言清乔只感觉脑门一炸,一骨碌从床上爬了起来! 屋內没有点灯,言清乔也看不清那人到底是如何的神色,她手上一个利器都没有,脑子里百转千回了各种求生的办法,就在还没决定好到底是借著夜色跑下床,还是撒娇卖萌问是不是认错人的时候,床榻边的那个男人对著她行了一礼。 “言清乔?” 男人声音沙哑沉鬱。 言清乔一愣,犹豫了一下,没回答那男人。 那男人却似已经確认了,对著言清乔继续说:“属下是王爷身边的近身暗卫,黑尾。” 王爷?陆慎恆? “王爷昨夜服用了一副您开的药,今早又服用了一副,如今不省人事,还请您现在隨我去王府。” “不省人事?” 言清乔一激灵,顿时嚇住了。 她以帮陆慎恆解毒的条件下作为交易,才抓住了这只大腿,但是缠心毒根本无解,除非中毒之人再爱上其他人,可陆慎恆断情绝爱已经对什么东西都不会动心了,她上哪去找姑娘凑去让他爱上去? 所以陆慎恆跟她要药方的时候,她就隨手写了一副算是补气血的药方,其中换了几个不常见的药材,再经王府请去的大夫验证,算是勉强糊弄了过去,她还想著能拖一时算一时,哪成想这才第一天就出了岔子。 也不知道此事之后陆慎恆还愿不愿意相信她。 只有陆慎恆身边的人才能知道这药方是言清乔开的,言清乔打消的疑虑,一边穿衣服一边问。 “王爷在昏迷之前,可有什么症状?” “並无。” 黑尾摇头,往后让了一步,隱进了黑暗里,想了想说道:“王爷约是觉得有些热,午后服食了一碗绿豆汤。” 哎呀,补气血的药撞上凉性的绿豆汤,这能不喝出毛病来? 言清乔有口难言,偏偏她还不能明说那是普通补补气血的药方。 黑尾手脚利索,话也不多,拎著言清乔便飞去了王府。 刚刚进门,一同样衣服的黑衣人立马迎了上来,对著黑尾就匯报导:“王爷已经醒了,不过在后院的池塘里,谁也不让靠近!” “快去厨房找根萝卜给我!” 言清乔一听这话,心里顿感不妙,这绿豆汤下去属於寒邪入体,再去冷水里泡一泡,那两副药的补气全成了寒气,寒邪胀气,在身体里乱窜,再耽搁下去会出大问题。 黑尾点头,对著那后面迎上来的男人命令:“黑首你去拿萝卜,我带言小姐去池塘。” “是!” 那个被称作黑首的暗卫点头领命,不过领完命之后,却茫然的挠了挠脑袋:“萝卜...长什么样子?” “你...” 黑尾顿时噎住。 黑首嘿嘿一笑,立马討饶:“大哥,我真的不认识萝卜,我只见过煮好的切好的,完整的样子我真的...” “你带言小姐去池塘,我去厨房。” 黑尾黑了脸,也不再囉嗦,说完便消失在了眼前。 那个叫做黑首的暗卫脸上堆著笑,衝著言清乔说道:“还请言小姐跟我走。” 黑首脚步无声,人长的小巧,背后看甚至像个瘦弱的女人,不过满脸是笑,跟黑尾截然相反,一路上连迴廊里的台阶都会小声的提醒。 前院到后院池塘不算远,等到黑首带著言清乔到了后院的时候,一盆的白萝卜已经放在了池塘边,而黑尾不见踪跡。 “十一叔呢?” 言清乔扫了一圈,池塘平静无波澜,应该是没想到谁会大晚上来这里,所以除了黑首手里的那一盏提灯笼,周围没有一点的光线。 黑首习惯性的挠了挠脑袋,为难的说道:“刚刚还在这里的?王爷这是去哪里了?以王爷的身手,便是大哥跟著也吃力,大哥不会是追著王爷去了吧?” 明明是言清乔问,黑首却像个话癆一般,一连串反问过来。 她也刚来,她怎么知道? “言小姐稍等,我去池边上看看,若是王爷刚刚走了,定会留下痕跡,我们也好有跡可循。” 黑首拎著灯笼,想了想飞快的说著这话,一边说著一边往池塘边走。 人还未到,左边的方向突然传来了一声尖锐的口哨声。 黑首转过头,手里的灯笼顿时就扔了,一边往左边的院落飞,一边叫喊。 “糟了,有人趁乱来偷小世子了!” “那我呢?” 言清乔也蒙了,急忙对著黑首背影大喊。 黑首的声音飘散在空中:“言姑娘等会吧!我大哥会把王爷找回来的!这会王爷不重要...” “...” 言清乔呆了。 来了这么半天,正主王爷没看著,这会连个领路人都给跑了。 那她就在这里等著?小暑的院子她只来过一次,也记不得路,她贸贸然摸过去,迷路了还好,若是被不认识的暗卫逮著了,被当成偷孩子的人贩子一刀了结了那才不划算。 言清乔看了眼悄然无声的四周,走上前想把提灯捡起来,弯腰的时候,听前面的池塘“卟嚕”的一声,冒出来了一个大气泡。 她一愣。 王府的池塘里,养著大鱼? 言清乔顿时精神了,左右看了看,確定没人在意她之后,乐顛顛的往池塘边移过去。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逮著了大鱼,送给陆慎恆就是孝敬,带回家就是意外之財... 灯笼里的烛火荧幽,天色太暗,言清乔大概猜测了一下刚刚那气泡浮上来的位置,擼起了袖子口,照著水面,凑在池塘边,往下面看。 荷香满园,正是这一池莲开的最旺盛时候。 也不知道这池塘有多深,能不能拉著王府里的人抽空跟她一起抓鱼... 脑子里还在想著这个念头,水面波动了两个涟漪。 那黑暗又安静的池水里,猛的伸出了两只手,揽著言清乔的脖颈,瞬间发力將她拉了下去。 言清乔压根没反应过来,整个人倒栽葱一样被勾进了水塘里,呛了两口水就要拼命往上浮,手挥舞间抓到了一个男人冰冷的肩膀。 下一秒,勾著她脖颈的手继续用力,捧著她的脑袋,唇贴了上来! 言清乔真的是被嚇住了,哇啦一口把嘴里的氧气全吐出去,手脚並用的想要往后躲。 怎奈摁著她后脑勺的手太过於蛮横,另一只手还顺便掐上了她的腰,狠狠的抵上了他的胸膛。 言清乔挣扎,水里压根看不清谁是谁,肺里缺氧快要炸了,伸手去打那男人的肩膀,因为在池塘底下,都变成了软绵绵的娇嗔。 有细密而又绵长的氧气从那双冰冷的唇渡了过来。 依著本能,言清乔开始回应这个吻。 那个提灯灯笼飘在水面,火苗朝上,顿时把没有沾著水的那一面油纸烧了起来。 光线透过水波折射,言清乔睁开眼,恰好看见了那男人的脸,光华流转,这个男人睫毛上满是小气泡,颤颤的紧闭著,似乎此刻不是他给言清乔氧气,而是从言清乔身上,得到了安慰救赎,祈求她怜悯一些生机。 是……陆慎恆! 第16章 乔乔 看清陆慎恆脸的那一瞬间,言清乔一咕嚕的猛的呛了口水。 水里无法呼吸,更不能咳嗽,肺部被压缩了起来,这一下言清乔感觉自己差点死了。 再睁开眼,陆慎恆已经把她从池塘水底捞了出来。 言清乔大口的呼吸,手底下还搭著陆慎恆的肩膀,衣服被水浸透,夜风一吹,丝丝的凉意从后背袭上来。 陆慎恆托著她的腰,仰头看过来,漆黑的眸子里满是一种莫名其妙的狂热。 “乔乔。” 他低沉的喊了声。 言清乔心里抖了两下,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开口应声。 她跟陆慎恆...很熟? 不对啊,如果是那种关係,她在陆慎恆床上醒过来也不会被掐的差点死回去。 原主的记忆里没有跟陆慎恆有一腿的画面啊?要是真有什么,她哪里还需要这般费尽心力的去抱大腿? 陆慎恆一动不动,只是深深的看著她,这一刻情深的模样让言清乔头皮发麻。 “额...我们之间...我是不是,忘记了什么?” 言清乔心里打鼓,话刚说完,陆慎恆一勾手,又摁住了她的后脑勺,拇指在她后颈满是欲气的摩挲。 盛夏的深夜,身边是满簇的荷,香气縈绕,水波晃动。 言清乔被陆慎恆另一只手紧紧的搂著,贴著他的胸膛,眸色里不同於以往的麻木无情,反而是装满了水中映出的月色,减去了清冷,多了柔情与旖旎。 “你回来了。” 陆慎恆声音篤定,尾音发颤,带著微微的祈求。 “五年,你终於回来了。” “...” 五年前原主才十岁,並且原主是真的傻,並不是什么韜光养晦能跟人暗度陈仓,陆慎恆口味不会这么清奇喜欢上一个傻子的。 言清乔瞬间就明白了,陆慎恆是认错了。 刚刚被亲懵了,这会才后知后觉的感觉出来,陆慎恆不对劲。 她手底下的这副躯体,即使是泡在月色荷塘里也滚热,甚至有些烫手,脸颊隱隱发红,眼神也不甚清明,像是在定定的看著她,却又像是幽幽的在看她的灵魂。 “手伸出来我看看。” 言清乔这会真的不明白陆慎恆这是怎么了,跟她推测的反应天差地別,总要弄清楚才能对症给药。 陆慎恆倒是乖觉,抽回了放在她后脖颈上的手,摊开了手掌平放在水面上。 “你这次回来,还走吗?” 言清乔都能听出来陆慎恆语气里的小心翼翼。 水波隨著他的动作微微晃动,似乎是为了防止言清乔脚上没依託掉了下去,陆慎恆的另外一只手还紧紧的勾著她的腰。 血气混乱,应该是在喝过绿豆汤之后运功了,陆慎恆內功纯阳,被內气顶住思维混乱导致牵动了缠心毒。 不过也没什么大问题,还按照老方法,吃白萝卜通肠胃气就好。 正在想著,陆慎恆大手掌缓缓的包住了言清乔的手指,抬眼看她:“乔乔?还走吗?” 想到了刚刚的那个吻,言清乔微微不自然的转过了头。 妈的,陆慎恆死了的那个老婆名字也叫乔乔?满城皆知陆慎恆的老婆,也就是小暑的生母死了,怕是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只不过重名这个事情,没听人说过也就算了,陆慎恆昨天还能那样毫无心缔的叫她乔乔,心里不膈应吗?害得她刚刚都开始怀疑了人生。 抽回了手,言清乔转过头,对著陆慎恆堆著笑脸,訕訕的说道:“十一叔,你认错人了,我是你未来侄媳。” “嗯?” 陆慎恆不解,看著言清乔。 言清乔捂住了鼻子。 他这个眼神未免也太无辜了,一个接近三十岁的男人用这样少年般纯挚眼神看著你,应该是一件怪异的事情,可偏偏陆慎恆做出来丝毫不违和,仿佛此时此刻他就是少年,那坚实的手臂线条都格外的带上少年人的欲气衝动。 她他妈要流鼻血了! “十一叔,你先...放我上去...” 言清乔这话说的格外艰难。 不然她要受不住了... 陆慎恆没动,眼神迷濛,问她:“你叫我什么?” “...王爷?陆慎恆?陆恆恆?十一哥哥?欧巴?” 她怎么知道陆慎恆那已经去世的老婆怎么叫他!? 陆慎恆却突然笑了,笑的露出一排光洁的牙齿,二话不说,带著言清乔跳上了岸。 两人俱是湿漉漉,言清乔抖了三抖,顛顛的跑过去把盆里萝卜拿了出来,递到了陆慎恆的面前,討好又快速的说道。 “十一...算了,不管叫啥,你快把这个吃了。” 他这模样又勾人又害人。 昨天瞧著,只觉得陆慎恆是挺帅一人,这会近看,勾魂夺魄简直要命,这皮相还需要做什么摄政王?做个鸭子都能做头牌,老天爷给这张脸的时候就註定了他一辈子不愁没钱。 “萝卜好吃吗?” “...” 陆慎恆歪头看她。 言清乔捂著鼻子,想要暴跳反问他,一大萝卜能吃出什么山珍海味来?你可快点吃別这样再撩了! 但是看见陆慎恆那模样,咽了口口水又把话给咽了下去,一秒怂了。 要是她態度这么恶劣,陆慎恆清醒过来估摸会一把將她脖子给掐断吧? 言清乔撇了撇嘴,想发作又不敢,委屈小媳妇似的,张大嘴巴把萝卜啃掉了一块,吧唧吧唧咽了下去。 “没毒!” 陆慎恆笑,站在她的身边,就这她咬过的地方,一口一口的啃了下去,手还死死的抓著她手腕,生怕她给跑了。 “乔乔,还走吗?” 啃完了一个萝卜,陆慎恆定定的瞧著她又问。 言清乔也不敢说走啊,拼命摇头,又塞了一个过去。 明天她是该找陆慎恆算帐?还是应该先跑路? 毕竟陆慎恆的个性人尽皆知,虽然是她被拖下水强吻,但到底人微言轻,陆慎恆这形象未免有点丟了他冷酷王爷的面子,会不会直接杀人灭口? 陆慎恆把白玉一般的萝递了回来,对著她努了努嘴。 言清乔立马明白了他什么意思,接过了萝卜怪异的看了陆慎恆一眼,小声又迟疑的问道:“十一叔,明天你醒过来记起来你吃了我口水的事情,会不会想宰了我?” “往后我护著你,谁也不能动你一根手指头。” “...” 陆慎恆答非所问。 言清乔泄气,瞧著这模样,还是闭嘴好好的骗他吃下萝卜,等清醒了再说,免得他之后想起来自己说过这么羞耻的话,恼羞成怒三刀六洞让她活不过明天。 三根萝卜吃完,小暑院子也打完了,黑尾带著黑首还有一眾暗卫急匆匆的赶来,老远就听见黑尾暴怒的声音:“你怎么能把言小姐一个人放在池塘边?都不勘察好状况!?若是言小姐有什么三长两短,或者王爷有什么三长两短,你的头还要不要了!这么多年的暗卫...” 话音戛然而止。 月色下,他们一向断情绝爱麻木冷酷的王爷,几十年都未曾笑过的王爷,身边三米內连母狗都不能出现的王爷,正搂著言清乔细弱的肩膀,把她整个人嵌入怀里一般,翘著嘴角,目色里全是温柔。 见鬼了,王爷在笑? 言清乔:“你们..听我解释,不是你们想的那样...” 一眾暗卫:“...” 第17章 薯片 陆慎恆被放倒了。 言清乔安神香点了两根,自己嘴里悄悄咬著药都快瞌睡了过去,陆慎恆才终於睡著了。 临睡之前,死死的抓住言清乔的手,紧皱眉头竟然有微微的委屈。 简直见了鬼的反差萌。 此时此刻沉静睡著的模样,真不像外界传言冷心冷肺杀伐果断的摄政王。 言清乔承认,陆慎恆这种美色很值得人垂涎,这个身材也很容易让人馋... 屋外夜色幽深,没有任何的鸡鸣狗叫,安静的很。 陆慎恆这个人,比言清乔想像中的还要神秘,跟传言的似乎是一样,又似乎是一点不一样。 他那个已经去世的妻子,是叫乔乔? 能让陆慎恆这样的人甘心吃下缠心毒,又在毒发不清醒的时候仍然心心念念不敢忘的女子,该是如何的风华绝代? 因为是夏日,长衫单薄,陆慎恆睡的不安稳,皱著眉头动了动,衣襟被毯子带著翘起了一大块,里面精壮的胸膛迫不及待的露出来些。 言清乔一愣。 陆慎恆的锁骨下面,甚至就靠近心口的位置,有一道又深又长的疤痕,顺著肩膀一直往后背蜿蜒…… “娘亲来了吗?是娘亲在爹爹屋里吗?” 屋外传来吵吵嚷嚷的声音,言清乔猛的收回了自己想要趁著陆慎恆昏睡,上去揩油的咸猪手。 她怂。 这是陆慎恆,即使是言清乔记忆里很少有这个人的信息,但只是这个名字,就让整个京城的人都有著几分天生的畏惧。 小暑应该是被暗卫们拦了下去。 暗卫们也不知道现在这是什么情况,刚刚言清乔把陆慎恆引到屋里的时候,那帮暗卫对她的神色都是肃然起敬,就好像那一刻她变成了不得了的壮士。 他们应该是怕小暑此时此刻衝进来,撞见了什么少儿不宜的画面…… 这场面,光是想著,言清乔就要哆嗦两下,再低头看看陆慎恆,见鬼一样立马抽出了手,头也不回的往外冲。 她还想好好活著,言清乔现在名义上可是小皇帝的未婚妻,陆慎恆未来的侄媳,要是真的传出跟陆慎恆有什么不正当的勾搭,怕是要被第一个拿著开刀。 小暑果然被黑首抱著,手脚都跟小狗子一样扑腾,圆滚滚的身体扭来扭去,嘴巴被黑首大手掌捂的严严实实,见了言清乔出来,扑腾的更起劲。 黑首黑尾立马垂首,在迴廊的尽头站定。 小暑从黑首身上蹦了下来,二话不说就对准著言清乔衝过去。 “娘亲,你怎么来了?” “...你爹爹生病了,我过来看看。” 言清乔已经免疫了小暑不管不顾叫娘亲的称谓,抱起了他,一边说著,一边拿著药方递给黑尾。 “王爷不会那么快醒过来,这个药方分三次熬,三碗水熬成一碗水,等王爷醒了再餵下去。” 顿了一下,她又小声的说道:“我给王爷的药方里有冲性药,日后寒凉类的东都少吃为好。” 再来一次强吻,她不一定还能遭得住。 黑尾恭敬的接过药方,一一记下之后,走之前又回过头对著言清乔说道:“言小姐,刚刚属下已经派人去假扮您被王府的人接了出来,用的是宋神医给您定了时辰施针的藉口,这样无人起疑心,也方便您继续留在王府等王爷醒过来。” 言清乔一愣。 “我要等王爷醒过来?” “您不要等王爷吗?” 黑尾也是一愣,抬头看向言清乔。 一想起等著陆慎恆醒过来,两人面对面那尷尬的气氛,言清乔就头皮发麻:“不...不了吧?” 她刚刚还琢磨著该怎么逃命,就算不逃命,也要避开两天渡过这种尷尬期吧? 黑尾一看就是陆慎恆的心腹,人话不多,性格沉,也谨慎的很,抬眼看了眼言清乔。 黑首立马在旁边打圆场。 “可是言小姐已经被接到了王府,再送回去未免也太快了些,再说王爷的情况属下们也不知道有没有稳定……” “娘亲,你陪我玩一会嘛……” 小暑搂著言清乔的脖颈,抓著言清乔的手臂来回的晃了晃。 言清乔扫了眼黑尾身上那把刀。 一个暗卫首领,用了把刀柄上好几颗宝石的刀,这么招摇便是赤果果的彰显实力,光是看著也能想像得到刀鞘里的宝刀如何锋利。 “啊……哈哈哈,小暑我带你去睡觉吧?我好睏,就暂时在王府叨扰了!” 言清乔放下了小暑,满脸不甘愿的笑,她认命的发现,她不仅对陆慎恆怂,就连对陆慎恆身边的人,都怂的狗胆都没有了。 小暑倒是认真,拉著言清乔兴奋的回了自己的院子。 院子里风平浪静,丝毫没有刚刚来过杀手的痕跡,或许这么多年杀手来的多了,眾人也习惯了,这也难怪陆慎恆不让小暑出门,王府如此森严的戒备都能来杀手,更別提偌大的京城。 “我有娘亲了,我不要你们了,你们都快出去。” 小暑进了院门就开始大喊,嬤嬤丫鬟们面面相覷。 言清乔眼皮直跳,连忙小声的对著眾人解释:“我先带小暑睡觉,等会再叫你们。” 府內有黑尾和黑首两位大人看著,能放进来的人,也没人敢说什么,嬤嬤丫鬟们垂著头,各自放下了手中的活计,静悄悄退了出去。 小暑很有小主人翁意识,昂首挺胸开了门,一一给言清乔介绍自己平时玩的地方,睡觉的地方,吃饭的地方。 说完又把言清乔摁在了床榻上,蹬掉了脚上的鞋子,眼睛亮闪闪的看著言清乔,问她:“娘亲,我真的能跟你睡在一起吗?” “……” 陆慎恆刚刚那个吻真的是惊到了言清乔,她到现在都乱糟糟的想著等下陆慎恆醒了该怎么办,原本还挺心不在焉的,听见小暑这么说,心头一酸,立马笑著说道。 “当然啊。” 说著,伸手把他抱了过去,略微生硬的学著电视里那些哄孩子入睡的姿势,慢慢的拍著他。 小暑缩在言清乔的怀里,隔两下抬头看一眼言清乔,这模样倒真的有几分刚刚陆慎恆的味道。 顿了好一会,小暑终於投降,从言清乔的怀里爬了起来,扁著小嘴小可怜似的:“娘亲,我睡不著……” 还没等言清乔回答,他就凑了上来,神秘的说道:“娘亲,我给你看一样东西。” 说著,就下了床,在床底下的暗格里掏出了一个盒子。 他一边寻钥匙开锁,一边小声的说道:“这几年我找遍了整个王府,所有人都说你死了,没有留下任何东西……但是这个,我在爹爹书房里找到的这个,一定是娘亲留给我的东西,上面有娘亲的味道……” “咔噠”一声,锁开了,里面是一个普通的木盒子,再晃晃荡盪的打开,言清乔一愣。 是六爻占卜术中,最常用的龟背和钱幣。 “你娘亲会算命?” 竟然勉强算是个同行? 小暑摇头,诚实的回答:“我不知道。” 言清乔不可思议,接过了盒子,一时语塞不知道从哪里问起,注意看了看里面的龟背和钱幣,这一看,头髮嚇的根根竖了起来! 这盒子的最底端,歪歪扭扭的刻著两个字。 “薯片。” 第18章 乾娘 这个朝代可没有什么见鬼一样的零食叫做“薯片。” 言清乔倒出六爻用具,仔细的看了看那两个字,確认就是“薯片”这两个字之后,心中万马奔腾... “娘亲,这是你的东西是不是?” “小暑?这是你爹爹书房里的东西?” 言清乔再看看那龟背和钱幣,真有种不知道该怎么形容的感觉。 她的占卜术中,最得爷爷真传的就是六爻,寻常人六爻是龟背或者钱幣占卜,但是她不一样,她会结合龟的卦象和钱幣的排序去推算,这两样东西一般人不会放在一起,若不是言清乔知道自己绝对没有来过这个陌生的朝代,都要怀疑这个盒子是不是自己落下的,或者自己教了別人所以流传了下来。 小暑笑眯眯的,在床榻上小猫儿一般翻了个滚,再看言清乔的时候,连忙说道:“娘亲,你不要怕爹爹发现,这个小盒子就在书房一个很隨便的角落,爹爹好像是不知道这是你留下的东西,我都藏了这么久,也没听说他找这个东西。” “他不知道?” 言清乔心思一转。 要么,就是真的如小暑说的一样,陆慎恆不知道这个东西是先夫人落下的,要么就是,这个东西不是陆慎恆先夫人留下来的,毕竟小暑只是用鼻子闻闻之类没那么靠谱的条件下定论,这个东西或许无关紧要? 总之,无论如何,这个东西,一定是跟她一样穿越过来人留下的。 小暑点点头,莫名安静了一会,才缓缓的说道:“府里所有人好像都不知道,我问过很多人,他们都是娘亲走了之后才进的府,所有人都只知道我有娘亲,却都不知道我娘亲长什么模样,性格如何,是不是很喜欢我。” 小暑垂下了眼睫,小声继续说道:“临叔是记得的,可是他那个人,无论我如何问,他也不说,就连爹爹,他也奇怪的很,他好像他已经忘记了我的娘亲,我没有见过他跟任何人提,所有人都好像忘记了娘亲存在过..” 说著,小暑又看了看言清乔,立马眉开眼笑,伸出了胖乎乎的小手:“现在娘亲回来了,你就是我的娘亲,我再也不用自己想娘亲是什么样的人啦!” 言清乔也伸手,抱住了小暑,她皱起眉头。 陆慎恆失忆了?还是其中有什么隱情不愿意提?奶奶留下来的那个古籍里,缠心毒记载的並不是很详细,她自己又是半吊子,对於陆慎恆的情况,是了解的越多越能让他信任。 不过,言清乔的底线还是有的,她不希望利用小暑。 “小暑,其实我不是你的娘亲...” 言清乔不想让小孩子伤心,可是这样的误会越来越深,只会害人害己。 “我是被人陷害,才进了你爹爹的屋子...” “...娘亲,你是不要我了吗?” 原本还笑眯眯跟言清乔说话的小暑,脸上风云变幻立马就要哭了出来。 言清乔抱著小暑,认真的说道:“小暑,就算我不是你的娘亲,我也可以保护你,以后也可以常常来陪你,你明白吗?” “不...你就是我的娘亲,娘亲你为什么不愿意认我?小暑这些年都好乖的,保证以后也不给娘亲添麻烦...娘亲...” 小暑眼泪吧嗒吧嗒的就掉了下来,一颗颗砸在了言清乔的手上,砸的言清乔立马又心疼了起来。 屋外天已经大亮。 言清乔抱著这么个祖宗,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她这痴傻了这么多年,目前唯一的起始依靠就是跟小皇帝的婚约,只有这层身份在,才能光明正大的抱陆慎恆的大腿,若是被人知道小暑喊她娘亲,惹出了什么不必要的误会,她在没有找到新的牢固靠山时候,是绝对不能让人有把柄取消这层关係的。 最后没办法了,婉转的说道:“小暑,那你先跟我睡觉吧?我们睡醒了再说好吗?” “...睡醒了你承认是我的娘亲了吗?” 小暑抽噎著反问。 言清乔訕訕的笑了笑,只得点点头。 小暑乖的很,或许是从小到大没有过娘亲,所以对言清乔格外的没有安全感,立马闭上了眼睛,颤颤眼睫一动不敢动,手紧紧的抓言清乔衣襟,生怕她给跑了。 言清乔莫名的,又想到了刚刚毒发神智错乱的陆慎恆,觉得自己跟这父子两个多玩几次总有一天得心肌梗塞。 睡了也不知道多久,言清乔是被门开的声音吵醒的。 黑首站在门口,小声的说道:“言小姐,王爷醒了。” 言清乔原本还迷迷糊糊的,听见立马就醒了,后背僵直著,小心翼翼从小暑手里抽回衣襟,叫苦不迭的回过头,对著黑首没话找话。 “十一叔药喝了没?” “回小姐的话,刚刚已经端给王爷了,大哥说,还是请小姐再给王爷请一次脉。” “...” 言清乔此时此刻脸上就差写了尷尬二字,慢吞吞的下床穿鞋子,哦了一声。 身边的小人一下子就动了,爬坐了起来眼神清亮,也不知道是压根没睡还是早就醒了。 “娘亲,你要去看爹爹了吗?” “嗯,可不是。” 言清乔穿鞋子的空档,认命的嘆了一口气。 小暑窸窸窣窣的动了两下,对著黑首吩咐:“你先出去。” 黑首垂头,立马回道:“言小姐,属下在院中等您。”说完便退了出去。 小暑凑过来,言清乔发笑,摸了摸他的脑袋,笑著问道:“要跟我一起去看你爹爹?” “不。” 小暑摇了摇头,把手里的盒子递给了言清乔。 言清乔一愣。 小暑抿了抿嘴,有些委屈的说道:“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不愿意认我,但这是你的东西...娘亲,我还能叫你娘亲吗?” “...” 言清乔抬头看过去,小暑泪光闪闪,小眼眶通红,像只被母亲拋弃了,丛林里不知道何去何从的小兽,淒婉又不敢发出叫声。 心底里无端的伸出了一双小手,扭了下言清乔,惹的她又酸又痛。 言清乔把小暑搂在了怀里,或许是被激发了母性,鬼使神差的说道:“你想叫,以后便这样叫吧,但是对外人说,只能说我是你的乾娘。” “好。” 小暑眼泪扑簌簌的掉,濡湿了言清乔胸口一小片。 好一会,他盒子塞进言清乔的怀里,背过身坐在床榻上,面对著帷帐对著言清乔摆手说道:“娘亲你快走吧,我怕我等下捨不得你,也怕你后悔,你收了我的信物,以后不管说什么,你都是我的娘亲。” “...好。” 言清乔一咬牙,应了下来便往外走。 理智告诉她,与小暑走的太近,只会让陆慎恆越来越怀疑厌恶她,可是感情上,她却一次次的无法拒绝小暑。 或许是这孩子真的跟她太过有缘,她自己也说不清这道理。 第19章 他忘记了 “陛下近日流连醉秦楼,三日不曾回宫上朝了。” “...他倒是越发的放浪形骸。” 被黑首带进了前院,言清乔隱隱的听见屋內传来的这么一句对话,脚步刚踏进院里,声音戛然而止,不用说,一定是被听见了动静,制止了。 屋门打开,黑尾垂头站在门內,小声的说道:“言小姐,王爷请您进来。” 言清乔虎躯一震,心里在迟疑,脚底下却不敢停,加快了两步,走进了主屋的门內。 黑尾从旁边绕侧了过去,出去的时候还顺便带上了门。 陆慎恆倚坐在床榻上,手里是两本文书,两笔勾勒了一下,淡淡的合了起来。 那表情,似乎跟平时没什么两样,冷酷著的一张脸上,锐利带著锋芒,满身都是寻常人难以抵挡的龙虎之势。 床头的托盘里,放著一碗褐色的药汁,屋內縈绕著酸苦味,言清乔瞥了一眼,一口没动。 陆慎恆指了下床榻前面离著有些距离的凳子,波澜不惊的说道:“坐。” “谢十一叔体恤。”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言清乔脸上堆著笑,屁顛顛的坐上了那圆凳。 等到人坐好了,陆慎恆才说道:“说说昨夜本王为何会那般吧。” 一双眼睛,定定的看著言清乔,好像能瞬间看透人心。 言清乔咽了口口水,眨眨眼问陆慎恆:“十一叔不知道有个方法叫以毒攻毒?” 早在进门时候看见那一碗药汁,言清乔就已经猜出来陆慎恆的不信任,这一会会的功夫已经想好了託词,迎上了陆慎恆的目光,儘量不躲闪的说道:“十一叔中缠心毒为时已久,普通药物难近您身,虽说是断情绝爱对什么都动不了心,但是以我看来,十一叔已经到了缠心毒的最末期自我遗忘阶段,这般不记得所有事情,若是不下点猛药,根本没有疗效。” 陆慎恆淡淡的看著她,不置可否。 言清乔目光闪了闪,故意小声的说道:“不过没想到十一叔会用绿豆汤,那药中有热性药物,被绿豆汤衝撞了下,缠心毒的反应大了些。” 说完,言清乔又想到了昨夜的陆慎恆,顿时有些不自然了起来,微微扭开了头。 “本王確实...不太记得小暑的生母了。” 半晌,陆慎恆淡淡的说道:“早些年是难以忘记,遣散了所有认识她的人,生怕有谁提她的名字。” 言清乔抬眼,看了眼陆慎恆。 陆慎恆神色依然,瞧不出喜怒,倚靠在坐垫上,声音里难得的带上了一些迷惘:“慢慢的没有任何提了,好像又突然想不起来,她姓甚名谁,又是一个怎么样的人。” “这便是缠心毒最糟糕的症状。” 言清乔见缝插针,立马说道:“缠心毒起先只会是两种结果,一种是日夜噬心,三年內抵不住消亡,还有一种就是断情绝爱,即使是再想起这个人,也很难回忆起那种感觉,十一叔这种最糟,甚至都记不得她的全部。” 陆慎恆垂下了眼睛。 这整个四国大陆,確实没有人能够认出他身上这个毒,只有言清乔能毫无犹豫的叫出缠心毒这三个字。 他端起了床头上的药,微微皱眉,一饮而尽。 言清乔小小的鬆了一口气。 她过关了。 还是小暑给的消息,她才能这样轻鬆。 “这毒...到最后会如何?” 陆慎恆放下了空碗,问的语气仍然淡淡。 言清乔抿了抿嘴,含糊了一下:“缠心毒的关键在於女方身上,十一叔...恕清乔无能,多半只能见招拆招,若是十一叔一定要个准確的答案,清乔不能保证,只能说尽力,有大机率是能解毒的。” 谈判的时候,揣摩对方的心理很重要,她从陆慎恆床上醒来的那一刻,若是不一口咬定自己能解这毒,那就存在了欺骗的可能性,陆慎恆不会放过她。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陆慎恆这样的人,应该是从来没有告诉任何人自己的病情,被言清乔猜的准確,从心理上就已经有些相信了她,她再打蛇隨棍上,越是含糊的肯定,陆慎恆越容易相信。 就跟跟人算命一样,一般的套路都是讲一个灵验的事情用来震慑住对方,之后再吹捧一下,最后就表示为难,说近期这个劫难不好解开,之后再想要什么,对方都会倾向她。 陆慎恆沉吟了一会。 “回去吧。” 也不说接下来到底是如何,更不提昨夜的事情...不过看这个模样,似乎是交易继续的意思?她这个大腿抱的还算稳? 言清乔一边想著,一边往外面走。 她一下子又想到了小暑送给她的这个六爻用具,顿了下又返回来绕过屏风进了门,对著陆慎恆说道:“十一叔,这是小暑送予清乔的东西,毕竟是王府的,十一叔可要过目?” “王府里的?”陆慎恆打量了一眼那盒子,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这是陆慎恆书房的,说不定也是一个穿越者留下的东西,言清乔想著,或许能从陆慎恆嘴里听出什么。 没等陆慎恆说话,言清乔拿著钥匙开了盒子锁,里面的龟背与钱幣整整齐齐放在盒子里,她笑著解释:“这是六爻可以用的东西。” “六爻?” 陆慎恆咀嚼了下这两个字,不知其解。 言清乔一咬牙,冒著被陆慎恆怀疑的风险,快速的说道:“清乔也只是从一本古籍上见过这六爻用具,六爻是一种占卜术...” “荣坤禁占卜术。” 荣坤是言清乔所在这个朝代的国家名称。 言清乔一愣,荣坤禁占卜,她这倒是真的一点不知道。 瞧著陆慎恆的神色,他好像甚至都不知道这盒子是小暑从他书房里偷出来的? 若真是这样,这盒子大概率真的是小暑生母留下来的,毕竟能被陆慎恆遗忘的,只会是他先夫人的东西。 陆慎恆的先夫人,也是个穿越的? 陆慎恆端起旁边的一杯热茶,抿了口慢慢的说道:“难得小暑喜欢你,你便收回去吧。” “谢十一叔。” 言清乔往回收盒子,手指无意间碰到了盒中的龟背,只听咔噠一声。 言清乔没敢再翻开盒子看,毕竟这已经算是她失言试探了,再多就露馅了。 还未告退往外走,陆慎恆放下杯子,突然抬起眼,看向了言清乔,淡淡的说道。 “缠心毒会毒发一事,还望慎言。” 言清乔心里一沉。 来了来了,她还以为打个马哈哈就把昨夜的那个亲吻给忘了过去,两个人双双不提就当没发生不是很好吗? “十一叔说的是,清乔一定谨言慎行,绝对不会走露半点风声...” “下一次毒发不知何时,若是你能控制,便提前报备,本王可提前安排小暑,毕竟本王的昏迷的对於他来说,太危险了。” 昏迷? 言清乔一愣,抬起头看向陆慎恆,嘴里的问题脱口而出。 “十一叔不记得昨夜进池塘了?” “嗯?” 陆慎恆淡淡抬眼,看过来。 眼中神色,已然告诉了言清乔。 他丝毫不记得。 妈的!这个王八蛋!竟然提上了裤子就忘记自己做的混帐事? 第20章 一模一样的龟壳 言清乔不知道自己是该鬱闷还是庆幸。 鬱闷的是陆慎恆那王八蛋一丁点都不记得昨夜发生的事情,搞的她只一个人怀揣著被强吻过的回忆,那还是她两辈子加起来的初吻,说都没地说去。 庆幸的是,幸好陆慎恆不记得,不然以他那琢磨不清的性情,指不定现在正在哪个背地里磨刀等著宰了她,让昨夜他说出口的那些羞耻话,彻底烂在死人的肚子里。 一直到回了侯府,言清乔那心才稍稍放了一点下来。 连晓曼应该是被言定章敲打过,就算是昨天言娇娇吃了那样的苦头,现在也没敢打上门来找不痛快。 小曲去让人传饭,言清乔捏著盒子坐在饭桌旁边,翘起了二郎腿。 荣坤禁占卜? 言清乔的记忆里没有丝毫关於这方面的概念,但是仔细的想一想,好像確实没有什么谁去占卜摇签之类的印象。 禁占卜可不就是断了她的一条路子?那这手里六爻的用具她又该怎么用起来? 想著,言清乔打开了那锁盒。 锁盒上的锁具铜的似乎还镀了软金,在小暑那边没来得及看仔细,如今再看,確实精致,一般人用不起这盒子,看样子这同样穿越的,就算不是陆慎恆的先夫人,也是来头不小的人。 锁盒打开,言清乔突然一愣。 那锁盒里的龟背,竟然不知道什么时候打开,露出了里面的空心位置! 言清乔猛的丟开了这锁盒,下意识的低下头去看了看自己。 別人不知道,但是言清乔太清楚了,这龟背与铜钱结合的六爻占卜术极其稀少,言清乔继承了爷爷那一脉,后来还改良了一下龟背,从中间开了一道口子和纽扣,铜钱拋进其中,这样同时看龟背卦象,也能看清楚铜钱排序,推算的更为准確。 换言之,这个世上,至少目前为止,除了她,还没人想起来用这个方法,就算是用了,更不会巧合到连跟她开龟背的机关都一样。 言清乔只觉得头皮发麻,脑子里都卡壳了,这他妈什么情况? “清乔,你在吗?”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言清乔一激灵,急忙收起了面前的锁盒,心口噗通噗通的跳。 言猛已经火急火燎的进了门,刚进来就坐到了言清乔的旁边,倒了杯水一口气灌了下去,身上还带著屋外烈日的热火气,很明显是刚下值就来了。 “你..妹妹,你今天救了我的命。” 言猛开口就是这句话。 言清乔转过身,不动声色的把锁盒装进了床头的柜子里,温柔笑著问言猛:“看样子二哥真被我说著了?” “不是说著了!是太准了!” 言猛在凳子上又转过身面朝了东方,连忙开口说道:“昨日到今夜,我当值的时候,正好陪著陛下去宫外,因为听了你的话,面向东方,正好看见了一个形色可疑之人,我当即带人追了出去,又故意走的东侧,估计是那伙贼人搞鬼,店铺上的牌匾砸了下来,从我旁边砸伤了我队里的死对头!现如今我抓了贼人立了头功又全身而退,陛下龙顏大悦,说明日便下旨提拔我为侍卫队副队长!” 言猛一口气说完,拉著凳子,又神色灼灼的凑了凑言清乔,小声的说道:“妹妹,你简直是神了。” “神不神的倒无所谓,二哥躲过一劫便好。” 言清乔笑眯眯的坐在了桌子边,满是一副温柔乖妹妹模样。 言猛人实在,实心眼,一听言清乔这句话,眼泪顿时感动的汪汪,当即拍著胸口说道:“妹妹,我这半条命就是你救的,以后有什么需要二哥的地方,儘管说,二哥儘量给你办到!” “妹妹在侯府过的挺好,但是二哥既然这么说了,日后妹妹若是有什么难处,便真要寻二哥帮忙了。” 言清乔乖乖的笑,捧著茶水抿了一口。 她不傻,总得要鱼儿勾住了嘴,再也逃脱不了才能用。 “妹妹这两日才清醒,我能看见东西这事...二哥可千万替我保密。” “那是当然,荣坤平民占卜是大禁,妹妹不是国师天將门下的人,二哥知道轻重。” “国师天將?” 言清乔捧著杯子,闻言看了眼言猛。 言猛神秘兮兮的凑过来,极其小声的说道:“妹妹之前痴傻重病,有所不知,这国师天將只对帝王国运进行占卜,就算是天將门下高徒,偶尔推算朝中贵人运势也极其昂贵,一般人更是被强制禁止占卜之术,一旦抓到,是要被当眾处刑的。” “...” 把占卜做成垄断式行业,这国师在整个荣坤岂不是一家独大?没钱了就找几个冤大头推算运势,这钱財铁定滚滚,真会做生意。 富贵险中求,言清乔心思大动,这可太好了,表面是个死局,对她来说却是个大好的机会... 念头还没想完,院中响起了很不客气的喊叫声。 “清乔小姐,你要的饭来了!” 要的饭? 言清乔挑了挑眉,不过却转脸笑著对言猛说道:“二哥稍等,我出去看看。” 屋外不是长久未归的小曲,反而是个老妈妈,见言清乔出来,眼神倨傲的上下打量一眼。 “刘妈妈?” 言清乔看见这张脸,对这人有了印象,是连晓曼身边得力的人,不过近两年一直跟著言娇娇,对待言清乔那叫一个恶劣,看样子是看见了言娇娇不痛快,今天来找茬了。 “难为小姐还记得老奴。” 刘妈妈咧嘴冷笑,立马又说道:“小姐真的好不威风,前些日子里刚打了二小姐,二小姐顾著姐妹情谊便也忍了,昨日里却又三言两语逼得侯爷罚二小姐跪祠堂,便是心中半分血缘道理都没有?” 言清乔就知道来者不善,淡淡的看著刘妈妈,不接她的话:“小曲怎么这么不懂事?让刘妈妈亲自跑一趟?” “是啊,这么不懂事的丫头,我差人扣在院中学规矩去了,想来小姐刚清醒几日,也不大懂这些规矩,老奴便倚老卖老,仗著年纪大嘴碎,多说几句,小姐可千万別放在心上。” 刘妈妈站在院中,嗓门很大,也不顾烈日,端著饭盘便开始说道:“如今这侯府乃是侯爷掌管,人人都该以侯爷为尊,小姐不过是大房遗女,这么多年都是侯爷全心全意拉扯大,小姐不感恩戴德不说,还仗著与陛下那子虚乌有的婚约在侯府內作威作福,小姐不说还能不能当上皇后,便是当了皇后,这种品性德行,也要受天下人耻笑...” “刘妈妈,清乔何事做的不对?还请刘妈妈明示。” 言清乔委屈状,走向了刘妈妈,泫然欲泣,似乎真的被刘妈妈说的羞愤了。 到底是小姑娘脸皮薄,哪里经受得住这样摆在明面上的教训。 刘妈妈更加趾高气昂,声音恨不得贯穿全侯府,让所有人都来看看言清乔这模样:“小姐寄人篱下不知收敛,这是一,小姐囂张跋扈,身为姐姐不知为了家庭和睦让一步二小姐,这是二,小姐甚至因为姐妹爭执这点小事,怂恿侯爷加重处罚二小姐,这是其三!让老奴说,小姐便是这顿饭,也该羞愧的吃不下!最过分的是...” “啊!” 刘妈妈慷慨激昂还没说完,言清乔突然惨叫一声,连人带饭摔倒在地,那眼泪吧嗒吧嗒的就往下坠,梨带雨哭诉。 “刘妈妈,是小婶让你来同我说这些话的吗?若真是如此,那真是彻彻底底误解清乔了!刘妈妈就算生气,也不该把饭都撒在我的身上...呜呜...这传出去...” 言猛一出门,就见著这么个场面,暴喝一声冲了过去,对著刘妈妈劈头盖脸的就骂道:“你这个老不死!果真倚老卖老!你说的都是人话吗?” 说著就要上去打她! 言猛可是正正经经的御前侍卫,这身上没几分真本事还真不敢揽这种瓷器活,一拳下去怕是刘妈妈半条命都没了。 刘妈妈见著言猛也在,整个人都懵了,再看他挥过来的拳头,顿时魂飞魄散,跪下来说道:“二少爷!二少爷饶命,这可是夫人的意思!” “你这狗奴才竟然还张口诬陷!?” 言猛双目赤红,被刘妈妈躲过了一拳,又上去了一巴掌。 刘妈妈眼冒金星,一边磕头一边哭求:“二少爷饶命!二少爷饶命!真的都是夫人的意思,您不信的话,就去问问夫人吧。” “你...” 言猛衝动,人仗义也死要面子,这才刚刚跟言清乔说过要护著人家,这转脸言清乔就被亲娘踩上了脸,顿感尷尬,转过头看向言清乔。 言清乔娇弱的坐在地上,也不申辩,也不质疑,走的那是纯种白莲路子,只是红著眼眶掉著眼泪。 她不说话比说话还让言猛难受,言猛咬牙,对著言清乔说道:“妹妹你等会,我今天定会给你討个公道!看是我娘不讲理,还是这老奴刁蛮诬陷!” 说完,一转头,人已经风风火火的出了院子。 刘妈妈知道自己坏了事,便想要追上去解释,结果还没走到门口,言清乔已经拍拍身上的米粒站了起来。 “刘妈妈。” 言清乔小小的脸上,不见还剩半分娇弱,叫住了刘妈妈:“刘妈妈刚刚说的话,清乔还未受教。” 她神色阴狠上前关上了院门,再抬眼时,满眼阴惻惻的看著面前人。 “妈妈您刚刚,说了什么来著?” 第21章 变脸 “老奴说话不中听,可句句在理,小姐你別拦我!先把二公子追回来。” 刘妈妈倒是不怕言清乔这么一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说两句便能脸皮薄掉眼泪,又能奈她何? 说著,就要拍开言清乔,去追言猛。 哪知道巴掌还没到了言清乔的身上,反倒是被一把抓住了手腕! “清乔倒是不知道,妈妈说的哪句是在理的,还请妈妈现在赐教。” “你!” 刘妈妈看了看已经不见了踪影的言猛,知道言清乔今日是铁了心要把事情闹大,恨恨的看著她:“二少爷如今可是御前侍卫,与陛下时常相见,小姐这是不要名声了吗?若是被二少爷掺和这件事情里来,陛下也会知道,到最后吃亏的还是小姐。” “我的名声越坏,言家难道不是越高兴?” 言清乔淡淡的,迎上刘妈妈的眼神,微微勾了下唇。 言娇娇的每一句话都在彰显取而代之的野心,言清乔的名声越糟糕,言定章连晓曼笑的就越开心。 刘妈妈一愣,莫名的就对著这个小姑娘有了畏惧感,背后隱隱的发毛。 “小姐痴傻,难道是侯爷编造出来的不成?” “我说我痴傻便痴傻,我说我清醒,便是清醒的。” 言清乔紧紧的捏著刘妈妈的手腕,一翻转,手压在后背,把人踩在了脚底下。 刘妈妈大骇,失声尖叫。 “小姐这是要做什么?” “没什么,只不过是不服气刘妈妈刚刚说的话,所以来教一教刘妈妈做人的道理。” “小姐...唔...” 言清乔另一只手上去,捏著刘妈妈脸上的穴位重重按下去,只听指腹下面磕嚓一声,刘妈妈的下巴瞬间就脱了臼。 刘妈妈含糊的喊了几声,下巴原本只是有些麻,再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只觉得痛到眼前发黑。 “救...救...” 刘妈妈就著地面爬了两下,可惜院內院外的人刚刚都被她支开,此刻根本没人会觉察出这院內的异常。 言清乔的声音很是冰冷,將人利落的翻了过来,一脚踩在她心口上,一字一句的说道:“刘妈妈刚刚话说的好生奇怪。” 说著,她凑上了前,手指捏过刘妈妈的脸,看著她口腔里的牙齿。 “什么叫我寄人篱下?这言国侯府如何来的,刘妈妈还不清楚吗?是我寄人篱下还是小叔小婶这一家吃我的用我的?” “唔...” 刘妈妈想要摇头,嘴巴里只能发出单音节的叫喊,脑袋却躲不开言清乔的钳制。 言清乔神色淡淡,目光里却透出了嗜血的暗芒。 “我稍微给娇娇一点点小惩罚就是十恶不赦了?才刚刚开始而已。” 她伸手,推了推刘妈妈的牙齿。 刘妈妈年纪大,牙床原本就有些鬆动,言猛那巴掌又结实,牙齿摇摇欲坠。 “不要...不要小姐...” 刘妈妈睁大眼睛,立马猜出来了言清乔的意图,拼命的摇头。 言清乔挑了挑眉,小恶魔本性暴露无遗,手指轻轻一推,牙齿瞬间被她推倒进了舌根处。 “言定章连晓曼鳩占鹊巢还亏待我这么多年,这是其一。” 啪嗒一声,推翻了第二颗。 “言娇娇脚很跋扈,我一个堂堂侯府嫡女,凭什么要忍著她的欺辱鞭打?这是其二。” 啪嗒啪嗒,接连推翻了第三颗第四颗。 刘妈妈想逃,言清乔一巴掌,甩的她眼冒金星七荤八素,脑子都给打懵了。 她实在是没想明白,刚刚那个娇滴滴碰一下就哭的小姑娘,怎么关上门就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母夜叉? “第三,刘妈妈今日上门来羞辱,我虽是无所谓,可若是真被你说的如何了,刘妈妈这倚老卖老全身而退,日后可是侯府人人都能欺我头上。” 第五颗是后槽牙,牙根扎的深,言清乔推了好几下,都没成功。 刘妈妈痛的厉害,被言清乔这么一捣鼓,眼泪鼻涕满嘴的血,眼睛已经痛到往上翻,言清乔碰她一次,就哆嗦一次。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 言清乔挑了下眉头,略微可惜的看了眼刘妈妈左半边牙床后的最后两颗牙,手掌一推,咔擦一声,刘妈妈捂著嘴,伏在地上地上只剩下了大喘气。 总算是保住了那两颗后槽牙。 被推翻的牙齿还在刘妈妈嘴里,她捂著脸,当即想要呕出来。 “刘妈妈敢吐出来?信不信今天不一定能有命出我这个院子。” 言清乔目光幽幽,声音里甚至还有一丝丝的玩味。 “如今我还缺个好的藉口,若是小叔小婶被我抓住把柄,你说这侯府,日后会是谁当家?” 刘妈妈捂著嘴巴,刚刚被言清乔整治的厉害,此刻突然这么一嚇,下意识的就吞咽了下去,然后不可置信的看著言清乔。 这姑娘,还是言国侯府那个痴傻任人欺凌的言清乔? 几颗牙齿和著血水下了肚,刘妈妈猛的磕起了头。 “有什么话应该说,不能说,刘妈妈最好分的清楚些。” 言清乔目光一闪,话刚说完,弱柳扶风般“摔倒”在地,变脸一样,表情委屈可怜,泫然欲泣。 门恰巧被言猛一把推开,言清乔红著眼眶,就跟看见了什么救民稻草般:“二哥,你去哪里了?妹妹都说了,刘妈妈教训的是,娇娇这事情都是清乔的不对,二哥千万不能为了此事,跟小婶出了生分。” “妹妹!你先起来。” 言猛皱著眉头,被连晓曼路上三言两语的辩解弄到已经有些熄火,如今看见这场面,顿时火又冒了起来。 连晓曼压根就没有想到过言猛会下了值就去了言清乔屋里,这会面色铁青,恨不得立马杀了这没有眼色的刘妈妈。 “刘妈妈!你怎么了?” 言娇娇不知何时也跟在了后面,见到地上的刘妈妈,再想到之前自己被言清乔左右开弓的经歷,顿时就上前,拉住了刘妈妈。 刘妈妈眼泪哗啦啦的就掉了下来,下巴满是酸软,惶看了眼娇弱不堪的言清乔,都不知道话该从哪里说起,就算说出来,大家也未必能相信,有了言清乔之前的威胁,她犹豫了一下。 “二小姐...老奴...” “刘妈妈!” 连晓曼冷不丁的喊了一声,刘妈妈立马闭上了嘴巴。 她当然不敢让刘妈妈开口,谁又知道会不会再把她拉出来? 言清乔站在言猛身边,委屈的直掉眼泪,不打算放过连晓曼,直奔主题。 “小婶,刘妈妈刚刚院中那话可谓是句句诛心,到底是您的意思还是她自己的意思?” “自然不是我的意思!” 连晓曼铁青著脸,急忙否认。 言清乔哭的梨带雨,看向刘妈妈的时候,那目光里千丝万缕,慢慢的问她:“刘妈妈好大的派头,竟然能自作主张过来指著我骂,也不知道谁给的胆子...” “不是...不是老奴,夫人,您...” “刘妈妈!难道你做错了事情还想用我来挡?” 连晓曼厉声责问,堵的刘妈妈整个人都愣住了,在侯府当了这么多年的体面人,哪像被今天这样又骂又打过,一时间只觉得面子都丟尽了,有口难言。 “你这刁奴才还有脸哭!今日之事都是你惹出来的!” 言猛越想越气,一脚又踹了上去,刘妈妈原本就被折腾的不轻,这一脚更是要了半条命!直接伏在地上开始咳血,不知道是嘴里牙板上冒出来的还是踹坏了內臟。 “刘妈妈!” 言娇娇惊的脸色煞白,猛扑了上去,毕竟从小带她到大的人,说没有情意是假的,一边哭著一边回过头对著言猛大喊。 “二哥!那话是我让刘妈妈说的!二哥今日可是只要言清乔这个妹妹,而不要我了!?” “娇娇!今天的这个事情你不要参与,这老妈子是不能留了,堂堂侯府,就连个奴才都能辱骂小姐了不成?” 言猛本来就是衝动性子,再看言清乔一付被欺负的模样,更是火冒三丈,拉开言娇娇就要上去直接打杀了刘妈妈。 言娇娇年纪小个子更是娇小,被言猛轻轻一拉,就摔坐在一边。 刘妈妈丟了半嘴的牙,知道言猛厉害,再看连晓曼根本没有管她的意思,没人护著自己了,当即叫喊了起来。“夫人,你不能这样对老奴!把老奴叫过来...” “你闭嘴!” 言定章昨日刚狠狠的敲打过连晓曼,今日又闹出这般事情,若是再被言定章知道... 连晓曼压根不想给刘妈妈开口的机会。 言清乔不动声色的拉了一把言猛。 “二哥...” 她身形娇小玲瓏,声音娇弱,一说起话来,睫毛都跟著颤动了两下,特別可怜纯良。 言猛愣住了。 大姐言清月端庄威严雍容华贵,对谁说话都是一副颐指气使的模样,小妹言娇娇囂张跋扈,骄纵放肆,一言不合马鞭就到了对方的脸上,言猛还真的没被这么一个娇小的姑娘依赖过。 言清乔声音很小,却格外清晰。 “二哥,左不过不是什么大事,刘妈妈也只是说错了话,教训几句便是,二哥可別真的动了气,气坏了清乔可赔不了。” 说完,言清乔凑了上去,极其小声的说道:“二哥,不可杀。” 言清乔没说原因,言猛一下子就想到了那个被牌匾砸到重伤的死对头,顿时一激灵。 连晓曼看著言清乔那一副妖艷贱货的做派,气的浑身发抖! “言猛!你这是做什么?清乔虽是你妹妹,但到底不是你的亲妹妹!...这样年岁也该避嫌!” 连晓曼想说言猛怎么把言清乔当的比自己亲妹妹还亲,但理智又拉了一点回来,没敢说出口。 言清乔白了连晓曼一眼,继续“勾搭”著言猛,故意找她的不痛快。 言猛很吃言清乔这一套,也知道他一个大男人站在妹子的院子里確实不妥,顿了下,一边说著一边抬脚往外走。 “母亲还是好好的管教屋里人吧!別让这些狗奴才连主僕都不分了!” “你!” 连晓曼气的就差没把没皮没脸的贱货字眼骂出来,忍了半天,狠狠的看了言清乔一眼,而后去追言猛。 言娇娇本来昨天罚跪,前天被扇脸,这会又被言猛拉的摔倒,都快要怀疑了人生,也无暇顾及其他,急忙让人搀扶著去追前面的连晓曼。 等一圈人乌泱泱都走了,刘妈妈反倒没人管了。 她捂著脸,血肉模糊的牙根越来越痛,爬起来什么话也不敢说,想悄悄的走。 言清乔坐在院中石凳上,悠閒的翘著二郎腿,眼中泛著淡淡的荧幽碎光。 “刘妈妈,小婶如何对你,你也看见了,希望你能承了我今日救你一命的情,往后侯府里的下人该如何对我,如何对我那不懂事的小丫鬟小曲,你应该都明白了。” 这才,刚刚开始。 既然她代替言清乔回来了,总归不会让那些狼心狗肺的东西太好过! 第22章 背后的那位大人 缺了半嘴牙的刘妈妈办事效率果然快了许多,言清乔坐在院內半盏茶才喝完,小曲就回来了。 准確的来说,是被人点头哈腰的送回来了。 小曲一脸莫名的看著后面跟著的小廝和一个脸生的主管,又看了看言清乔。 “小姐,曲姑娘已经给您送回来了,可还有其他的吩咐?” 那主管上了点年纪,笑起来一脸諂媚。 言清乔挑了挑眉头,看了眼那两个人。 那主管笑的客气,又带著一点的奉承,连忙对著言清乔拱手自我介绍:“奴才张达喜,得小姐关照,帮忙侯府帐房先生递笔看茶,这是犬子张石,在门房上当差跑腿。” 张石脸色不善,明显不如张达喜的逢迎,勉勉强强的对著言清乔拱了拱手。 言清乔端著茶杯,淡淡的抿了一口:“回去同刘妈妈说,吞了几颗牙齿而已,不会死的。” “谢小姐,谢小姐。” 张达喜这会才鬆了一口气,对著言清乔拜了又拜。 言清乔轻飘飘的挥了挥手指头,让人下去。 一直到两人出了院子,小曲这才目瞪口呆的凑了上来:“小姐...这是...” “那刘妈妈,倒是个聪明人。” 言清乔让她承情,不管她是真的怕再丟命还是想换个主子投靠,如今把家里人在言清乔面前露脸,都是最聪明的做法。 放下了杯子,言清乔拍了拍小曲的脑袋,问她。 “伤著哪里没有?” “没有。” “真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言清乔上下打量了眼她。 小曲又虎又憨,头摇的跟拨浪鼓一般,见言清乔不信,又站起来转了一圈,小声的说道:“那刘妈妈让人带我回去,也没说怎么处置我,大家都是在侯府当差的,那帮人怕小姐之后怪罪,没有主子的命令,当然不敢拿我怎么样。” 哪有什么怕言清乔怪罪之类的话,不过是看著傻乎乎小曲自己的面子,真要动起手来,可真要吃点苦头了。 末了,小曲还傻乎乎的添了一句:“我还在那里喝了一壶茶。” 真是傻人有傻福。 言清乔笑著摸了摸小曲的脑袋,顿了下才说道:“你这次就算吃点苦头,也是值得的,从今日起,再也不会发生那种隨隨便便谁都能把你欺负了去的事情。” 刘妈妈上她院子一趟,最后落得这么个下场回去,明面上虽然没人说,但是私下里这事情一定会在侯府传开,不管传的什么样版本,侯府里的下人不会再敢轻视她了。 若是运气好些,甚至能將刘妈妈这一家子归为己用。 这顿午饭吃的晚了,言清乔下午又睡了一觉,傍晚的时候,小曲满脸亮光的过来,一边扭开面巾递给言清乔洗漱,一边小声说道。 “小姐,侯爷回来了。” “可有听见是什么动静?” 言清乔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来了这叫做荣坤的朝代,几日都跟连番打仗似的,难得睡了一下午的好觉。 小曲嘿嘿一笑。 “侯爷说是在前院大发雷霆,奴婢路过的时候,听见侯夫人又哭了,听说还去人请了二少爷。” “言猛也去了?” 言清乔精神一振,想了想,丟回了帕子当即站了起来穿鞋子。 小曲不解。 “小姐?可是要什么?” “我们去前院。” 言清乔话说的乾脆,鞋子套好,隨意在脑门上插了两根珠釵。 小曲嚇了一大跳,连忙拉住了言清乔,小声的说道。 “小姐,如今侯爷已经知道这事情是因你而起,心里正恼火著,若是你这时候去,被侯爷抓住了把柄...你忘记侯爷之前是怎么对你的吗?” “小曲,今时不同往日。” 言清乔拍了拍小曲扎实的脸盘子,笑眯眯的说道:“我就算不去,小叔想要发作我,难道我就能躲得过去?” 再说,她现在刚抱上陆慎恆的大腿,正是最春风得意適合狗仗人势的时候,此刻不去大显神威,更待何时? 这话虽然没错,可小曲还是担心,眉头死死的皱著。 言清乔笑了笑。 “別担心,我说的今时不同往日,不止是我得了摄政王的青眼。” 更多的是,她言清乔,早就不是当初那个隨意被人拿捏的痴傻言清乔了。 “这火烧的不够旺,我们去添把柴火。” 言清乔穿好衣服,目光在屋內转了一圈,最后落到了屋內的纸笔上,走过去提起笔写了一连串的字在上面。 还没走出去又折返,小曲跟著回来,虽然不明白言清乔到底是什么意思,但终於不再多问。 寻常人家已经到了晚饭的时候,晚霞被暮色挤到了西边最底端,言清乔到了前院的时候,连晓曼哭的那叫一个娇弱悽惨。 “侯爷!这事情真的不是我指使,侯爷让我千千万不要再招惹那言清乔,妾身怎么会在这时候再去找侯爷的不痛快?” “你这个蠢货!当我是傻子吗?这事情若是没有你的指使,刘妈妈那种货色敢上了言清乔的院子去泼主子一身子饭?还说出那种大逆不道的话?” 言定章虽说是承袭了言清乔亲爹的爵位,但到底久居官场十几年,脑子还算是清醒的,连晓曼这种小伎俩在他面前都不够看。 连晓曼哭的那叫一个梨带雨,仰起头抓著言定章的衣摆,小声的说道:“侯爷!我们多年夫妻情分,就是侯爷配合那位大人,把清乔送去...妾身也从来没有胆小过,侯爷如此的不相信妾身...妾身不如死了算了...” 言清乔的脚步一顿。 旁边的门房要进院子通传,言清乔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那门房被一个小姑娘的眼神震慑住,竟然瞬间有了一种手脚冰凉后背发毛的感觉,愣在原地半晌没敢动弹。 “侯爷,可还记得陆大人当初说了什么?那位大人可是明明白白通过陆大人的嘴表示出来,言清乔那个贱人根本不配如今的身份,送去摄政王的床上,让她死在....谁又知道那时候她跟那摄政王又发生了什么?” 连晓曼越说越来劲,紧紧抓著言定章,心头满是恼恨。 “一个有帝王婚约的女子上了王爷的床,侯爷,这事情日后也不一定会不会成为我们的把柄...” “你闭嘴!我看你是越来越糊涂了!竟然这事情...” 言定章的语气,恨不得一巴掌把连晓曼给拍死,连晓曼的声音里满是祈求,可怜兮兮的对著言定章说道:“侯爷,小曼都是为了侯爷,为了这个家,刘妈妈不是我指使的!就算是我指使的,我便是让人去骂两声又如何?难道我们还怕这么一个毛丫头不成?” “哎!你糊涂啊!我们不怕她,但你別忘记了,那丫头后面还站著摄政王陆慎恆!” “陆慎恆...若是那夜跟那贱人有了什么,跟自己未来侄媳有勾搭,难道他还有理吗?这事情就算被抖出去,谁死还不一定!” 连晓曼话还没说完,言清乔的背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 “妹妹,你站在门口乾什么?” 言清乔嚇的一激灵,连忙回过头。 言猛的脸色在门下的灯火里荧幽,看不清是什么表情... 第23章 走白莲花的路,让绿茶无路可走 说实话,那一瞬间,言清乔是真的有点怕的。 她怕言猛反水,伙同言家在这一晚置她於死地,她就算是现在让人去摄政王府求救也来不及。 言清乔之前就猜过,原主身份如此特殊,不可能自己神不知鬼不觉的,跑到了摄政王府陆慎恆的床上,这其中一定有言定章的手脚。 她初初来到荣坤,对这个国家的朝局並不了解,能联想的,不过就是看起来与陆慎恆站在对立面的小皇帝,或许是言定章是小皇帝一党,一旦陆慎恆中局杀了她,到时候小皇帝省的背著个不守诚信的骂名,言定章也能把她这么一个碍眼的爵位继承人扫除,一举两得。 可刚刚,听连晓曼口中的意思,若是小皇帝,就不该在院中只有两人的时候,称呼小皇帝为那位大人... 陆大人又是谁? 言猛也参与进了那时候的事情里? 仅仅几步的距离,言猛已经到了身边。 言清乔温柔的扬起了笑,小声的说道:“二哥怎么来了?清乔是突然想起来这个...” 说著,言清乔把手里那张摺叠好的纸递给了言猛。 言猛接了过去,看见了上面好几行的药草名称和剂量,眼繚乱的问言清乔:“这是什么?” “宋神医给清乔施针时候,听见他在教徒儿治疗头昏症的药方剂量,清乔记著小叔似乎也有头昏症,便央求宋神医的小徒弟留抄了一份。” 纸上写的確实是个头昏症的药方。 言清乔大大方方,顿了下问言猛:“二哥怎么也来了?” “我也不知道,我正睡著觉,父亲让人来叫我。” 言猛把药方又塞回给了言清乔,挠了挠脑袋,小声的说道:“真难为你了,实话说,你痴傻时候我们待你並不好...今日那老奴才確实过分,你放心吧,二哥像你保证,以后一定不会再让类似的事情发生。” “嗯,我信二哥会好好护著清乔的。” 言清乔笑容乖乖的,养了几日,人也精神了很多,比原本那面黄肌瘦人干模样,初初有了一些小女儿的娇憨。 “清乔可要记得二哥今日说的话了。” 言清乔放心了,言猛不是能沉得住气的个性,若是刚刚在旁边注意了好久,此时此刻应该就立马问了出来,想来也是刚刚才来,正好遇见。 正说著,前院的门开了。 言定章皱著眉头,站在大门內,应该是听见了刚刚言猛问的那一声,此刻心里有些忐忑。 “清乔怎么会现在过来了?” “清乔隱约记得小叔有头昏症,今日便向宋神医討要了一剂药方,小叔可让外面的大夫调整一下克重,宋神医妙手,想来总归比京城的大夫方剂要好些。” 言清乔说的温婉又妥帖,说话的时候,眼睛微微的垂著,眼睫轻轻颤动,特別乖巧。 言定章上下打量了一眼言清乔,有些摸不清言清乔现在心里在想什么。 言猛却没那么多的心思,大咧咧的进了前院,对了言定章和连晓曼行礼之后,开口就问:“父亲大人,你寻我来为何事?” “清乔也进来吧。” 言定章自然是不敢轻易的放言清乔走,更何况今晚叫来言猛,也是为了刘妈妈去院中叫骂一事,主人公就是言清乔。 言清乔点头,进了院门厅堂,坐在了下首,举止优雅嫻静。 “著人去叫刘妈妈。” 言定章挥了挥手,顿了下又加了句:“把二小姐也请过来。” 这是要准备聚齐了人重新定案了。 这样的话,言定章竟然是信了连晓曼没参与进这件事情的话? 言清乔端著茶水,抿了口,余光看了眼连晓曼。 连晓曼收拾的很匆忙,脸上还有泪痕,眼睛也红,一看就是刚哭过,一听说言定章把人全部叫过来的话,脸上没什么表情,手却紧紧的捏住了锦帕。 言清乔抿了下嘴,心里好笑。 这可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了要。 言猛急性子,站了起来立马说道:“那刘妈妈著实刁蛮,她进清乔院內的时候,我刚下值,见她一进门就开口骂,知道的说她是个奴才,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我奶奶!母亲您也是糊涂,心慈手软把这一帮老东西养的都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哎...刘妈妈她也是见著娇娇受苦,心疼气急了,言猛,娇娇也是你嫡亲的妹妹,你不能只觉得清乔委屈了,便不管娇娇了呀...” 连晓曼那边刚收拾好了眼泪,听见言猛这么一说,立马就嚶嚶嚶哭了起来,眼泪落的那叫一个恰逢时机恰到好处,看起来平日里这项绝技没少对人用。 言猛实心眼,听了连晓曼的话,连忙就说道:“母亲,这本就不关娇娇的事情,我们说的是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老奴才,竟然蹬鼻子上脸进小姐院子里骂小姐的事情。” 连晓曼那边都摆开架势哭了,言清乔自然也不能示弱,当即眼泪噼里啪啦的就掉了下来:“二哥,小叔小婶,这事情清乔谁也不怪罪,以后就莫要再提了吧。” 说著,又伸出孱弱的小手,可怜见的拉了拉言猛的袖子,小声的说道:“怪只怪清乔命苦,父亲母亲走的早,留了这么一大摊的府邸,小叔小婶管理多年自然劳累有怨气,若是清乔也有小叔小婶这般的父母,二哥这般的亲哥哥,哪里由得这般的老奴才上门来说道...” 说著,更是哭的梨带雨我见犹怜。 言定章听著言清乔这话,眉头直跳。 这么多年过去,侯爵的真相早就没人敢说没人敢提,偏偏言清乔清醒了,她还是整个侯府上下最能把“名正言顺”这四个字摆出来的人。 言猛连忙哄道:“妹妹,日后二哥护著你。” “言猛,你...” 连晓曼瞧著言猛那样子,心惊肉跳的要提醒什么男女大防,哪知还没开口,那边言清乔哭的更加可怜了,直接走到了言定章的面前,抽抽噎噎的说道。 “小叔,清乔多年痴傻一朝醒悟,日后就把您当亲父亲那般对待,今日之事清乔不想也不愿再追究了,就算是小婶心疼娇娇,让人去警告清乔,清乔也觉得是应该的,小叔小婶帮著父亲母亲管理侯府多年,已经是劳心劳力,清乔只求不要再给小叔小婶添任何麻烦...” 这话明里暗里还是指著连晓曼。 言清乔摆著一副又无助又倔强的善良小白莲模样,再看连晓曼那边,已经是目瞪口呆。 走白莲的路子,让绿茶无路可走,言清乔幽幽的看了她一眼,微微挑衅。 连晓曼气急攻心,眼前发黑,拍了一下旁边的扶手,眼泪也不流了忍不了破口大骂:“放肆!你这蠢东西到底在说什么?什么叫就算我指使的你也不计较?什么叫我与侯爷帮著你父亲母亲管理侯府?你一个女儿家...” “连晓曼!” 言定章摔了茶杯,怒髮衝冠! 言猛皱著眉头上前,十分不赞同连晓曼的说法。 就在这时候,院门外匆匆进来一个身影,手里马鞭劈风带寒,趁著所有人都不注意的时候,直接就奔著言清乔而去! 第24章 碰瓷 “我要打死你这个贱人!” 言娇娇不知道什么时候从背后衝出来。 所有人都反应过来,等人衝到身边的时候,言清乔下意识的就要伸手去挡,但念头一转,微微侧过了身,让鞭子顺著后背的衣服擦过,自己惨叫一声,整个人往旁边一倒! 言娇娇气急败坏,伸手又要打,旁边的言猛一把捏住了她的肩膀,气的大喊。 “言娇娇!你疯了不成?” “二小姐...不要啊...” 刘妈妈缺了半嘴的牙,说话带著气音,抱住了言娇娇。 混乱里,言清乔的目光与刘妈妈一碰,而后迅速分开。 言清乔捂著手背,开始哭的悽惨:“娇娇妹妹,你我虽不是嫡亲,但好歹同姓言,你次次这般对我,到底是为何?” 那眼泪珠子就跟一颗颗水晶似的,在庭院里被灯火折射,熠熠生辉又转瞬即逝。 “我打的就是你!你这个贱人!就不该活在这阳间!仗著有那色心蒙蔽的摄政王撑腰,竟然来压制我的父亲!你这个水性杨的贱人!我要打你的脸!这样看陛下还要不要娶你进宫?那陆慎恆还会不会瞎眼保你!” “娇娇...” 连晓曼听的心惊肉跳,想要制止已经来不及了。 言清乔伏在地上,委屈的眼眶和鼻头都红了:“娇娇妹妹说的什么话?我与陛下的婚事是自出生起就父母定好的,十一叔也是见我可怜才出手救治,我父亲乃当代文官中流砥柱,先皇赏识,这才赐了婚,娇娇妹妹若是能去找先皇说,让他改变主意...” “你这个贱人就是一张利嘴!我母亲便说你自清醒了之后,言国侯府就不会有好日子过!我今天又要打你的脸!又要撕烂你的嘴!你这种姿色再加上破了相,陛下会看上我还是看上你...” “够了!” 言定章怒气衝心,听见言娇娇越来越放肆的话,当即眼前一黑站都要站不稳。 言清乔淒悽惨惨戚戚,锦帕摁著眼角,一字一句的说道:“原来娇娇妹妹竟然是这样看我,原来小婶也是这般看我,那我为何要清醒过来啊!老天待我不公,痴傻多年便也罢了,父母双亡无人庇佑也罢了,如今就连一门还不知道能不能履行的婚事,也早早就有人惦记上了!罢了罢了!既然这样,我不活了!...” 她哭的惨,整个人娇弱的如同雨后海棠,侧倾在青地面上,身形本来就比其他人瘦弱,將养了几日,脸色红润了一些,看起来也更加楚楚可怜了些。 “娇娇!你確实放肆了!” 言猛也看不过去了,出声斥责。 言娇娇捧著养了十几年,这几日的风波几乎让她感觉瞬间就跌进了尘泥里,本来就处处受气,再眼看连晓曼这样辛苦,心里憋著一肚子的火。 最重要的是,言清乔给言娇娇身边又添了点菜,刘妈妈三言两句的挑拨,这火越烧越旺,烧的言家眾人脸色青红交加。 刘妈妈抱言娇娇,一副慈爱又愧疚的模样,小声的哭诉:“二小姐,你不要糊涂,这事情就这么过去算了,您就委屈一点,向小姐赔个礼...” “我呸!这种不要脸的东西凭什么配我去赔不是?刘妈妈你別怕!你去院中骂这个贱人的事情,就算在我头上好了!我就不信了!父亲还会为著这一个外人如何了我!明日我便去寻陛下,把她和摄政王之间的事情...” “啪!” 言定章抖著手,等到眾人平静下来了之后,言娇娇脸上血痂被打坏了,又隱隱的冒出血珠子。 “父亲...你...你竟然打我...” 言娇娇捂著脸,很是不敢相信! 言猛还钳制著言娇娇,脸上的神色有痛惜也有不可思议:“妹妹!你今日为什么会说出这种话?” “我说了便是说了!你们都虚假的很!我...不是说好,若是言清乔被陛下厌弃了,我便很有可能顶替上去...” “言娇娇!你还不知收敛?” 这种大逆不道的话被言娇娇此刻说出来,连晓曼真的是悔不当初,急忙打断了她的话,当即就跪在了言定章的面前,小声的哭道:“侯爷!娇娇年纪还小,口无遮拦,说出来的话也是闹著玩,侯爷万万不可与她较真啊...” “妹妹如此小的年纪,这种念头,又是哪个挨千刀的混帐在妹妹面前灌输的?” 言清乔见缝插针,捏著锦帕擦了擦已经哭累了的眼睛,死咬著没放。 连晓曼被噎住,回过头恶狠狠的看著言清乔,低声的嘶吼。 “言清乔你什么意思?” “清乔的意思,小叔小婶从来没有懂过,但是小叔小婶的意思,清乔今日全部都懂了。” 言清乔巍巍颤颤的站了起来,似乎是被伤透了心,满脸决绝的就要往外走。 “今日之事,清乔会记在心里,还望小叔小婶日后好自为之。” 说完,便带著小曲往外走。 言猛那边很是为难,放开了言娇娇就跟了上来:“妹妹!妹妹你听我说,今日之事,我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二哥的公道是什么?不过是打杀个无辜的下人,刘妈妈是受谁的指使,二哥难道还装傻充愣吗?打杀了个刘妈妈,以后无数的王妈妈李妈妈不照样还是这般?我只是没想到原来我一个堂堂的言国侯府嫡女,在言国侯府已经落得了这般境地...” “妹妹,我保证,日后侯府的下人...” “二哥不用说了。” 言清乔今日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跟言定章和连晓曼恩断义绝,侯府这么多的下人,总不会是不透风的墙,今日言娇娇这嘴里的说法一旦传了出去,自己在小皇帝耳朵里的名声瞬间就能扭转。 言清乔虽然不会告诉陆慎恆,但言定章和连晓曼日后理亏,不好顛倒黑白跟別人面前詆毁她,就算说了什么,別人也总要掂量几分这其中的真假。 言清乔往前走了几步,又想起来言猛和小皇帝的直接联繫,顿了下又站住,眼泪汪汪的回过头,很是可怜的问言猛。 “二哥,今日之后,你还是我二哥吗?” 她想起来了,现在还不能跟言猛撕破脸。 言猛那心都软了,连口就答应了下来。 “...是!是!我永远是你的二哥!” 第25章 爭取 一步,两步,三步... 言清乔的第四步还没有踏出去,背后的言定章猛的出声。 “清乔,此事是你妹妹太过於放肆,你受了委屈,就算是给你公道,你也应该留一会做个见证。” “小叔会如何给清乔公道?” 言清乔站在前院的门口,目光一闪,再回过头时候,泪满睫盈,楚楚可怜。 言定章抿了下嘴,一时间也没了主意。 该罚的,该表態的,他早就敲打过,如今再要罚,言娇娇毕竟年幼,不一定能吃得消。 “清乔想要如何的公道?” 他把问题反拋给言清乔。 言清乔心里翻了一个白眼,面上没动:“清乔所谓的公道,都是小叔给的。” 言定章终於,认认真真,上下打量了一眼言清乔。 他的印象里,言清乔瘦弱的很,因为常年吃不好,又在侯府里是谁都能踩上一脚的角色,有段时间甚至瘦的如同一个骷髏。 如今將养了几日,人肉眼可见的丰润一些,原本比例失调的五官,隨著脸颊的光彩协调,整个人不管是气质或者举止,都大有不同,认真看起来,隱隱的竟然有了一种惊艷感觉。 若是到了这种时候,言定章还没警觉,那便真的是蠢了。 言清乔把问题又拋回给了他。 言猛擼了两把袖子,对著言娇娇怒声斥责:“娇娇,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年岁如此小却有如此齷齪的念头,是该好好找人来教教你,何为礼义廉耻!” 言清乔没说话,目光淡淡的看向言定章。 她要的,不止是这些。 言定章暗暗心惊,顺著言猛的话说道:“明日起,我会著手请女先生,为娇娇教学,此等念头,自己家说说还罪不至死,若是被陛下知晓,怕是连性命都难保。” 谋害未来皇后,言娇娇不要说名声,就是命都不一定能保得住。 言定章说完,又加了一句:“女孩子就不要学什么打打杀杀了,来人把娇娇手里的鞭子收起来,日后不准再用,有了这么个东西,她越发的无法无天了!” 言定章说的生气,可绕来绕去,都不是什么实质性的惩罚。 言清乔没动,也没说话,院中灯火葱蘢,让人看不真切她的想法。 可言定章是聪明人,他知道言清乔的意思。 还不够。 他说的这些惩罚,对於言清乔来说,还完全不够。 言定章抿了抿嘴,顿了下,猛的喊了一句。 “跪下!” 言娇娇连晓曼都愣住了,一时间没明白言定章这是让谁跪,两人都没动弹。 言定章拍了一把椅子扶手,回过手,对著连晓曼就是一巴掌。 连晓曼被打懵了,瞬间捂住了脸,呆站在原地。 言定章抖著手,指著连晓曼,声音里满是严厉:“看看你教的好女儿!平日里都找了什么狗东西在她耳边乱嚼舌根?单单是今日说的这些话,若是被有心人传出去,整个侯府,整个言家,怕是都要声名尽毁!” “侯爷...” 连晓曼瞧出来了言定章是真的动怒了,此刻也不敢想言定章第一次打了她的事情,连忙就跪了下来,膝行到了言定章的脚边,满脸的眼泪。 “侯爷,是妾身看护不力,让有心人在娇娇身边嚼了此等大逆不道的舌根,往后妾身一定严加看管,万万不会让此等的事情再发生了!” 言娇娇到底是言定章最小的女儿,疼了这么多年,长相又如此娇美,日后指不定是如何大的造化,想要责罚刘妈妈,言清乔又提前说过,刘妈妈不过是被人指使的一个下人... 这一会会的功夫,言定章已经把在场的几个人排好了先后等级,能开刀的,就只有连晓曼。 言清乔站在院门口,看著看著,竟然是又哭了起来。 言定章和连晓曼如今看见言清乔掉眼泪,就觉得头皮发麻。 言猛浑然不觉,开口问言清乔好端端的为何哭?果然,言清乔开始哭诉:“真羡慕娇娇有小叔小婶这样的父母,能时刻在身边提点,就算是娇娇说错了什么话,也能有小婶在后面周旋,能及时制止,不像是清乔,言家大房只剩清乔一个孤女,无依无靠,好像是无名无分,谁都不知道我以什么身份在侯府住下去...” 言清乔哭的克制,眼泪吧嗒吧嗒的掉,声音里都是哽咽,但完全不同於连晓曼泼妇式放肆的哭,节奏把握的很好。 “妹妹... 言猛脑子直,听得心里酸溜溜的,轻声的叫了一句言清乔。 言定章却倒抽了一口冷气,定定的看向了言清乔。 言清乔这话里的意思,是逼他把言娇娇和连晓曼隔开来,什么狗屁羡慕,这是要挟! “二哥,清乔失言了,索性清乔还有父母亲留下来的一桩极好婚事,又机缘巧合,得了十一叔的照顾...” 言清乔说的又慢又稳,垂著眼睫,格外的羸弱。 言定章这会要是有胆子,就应该会杀了言清乔。 这是拿著小皇帝和陆慎恆一起来压他了!这言外之意,分明就是她今日得不到想要的结果,明日这消息就到了照顾她的陆慎恆耳朵里。 “小曼,娇娇品行蛮横,也是你这么多年骄纵出来的,你也好好的思过,娇娇学好礼义廉耻之前,你便不要去打扰她了!” 这算是默认了,之前言娇娇说的那些放肆念头,就是连晓曼灌输的。 “侯爷...侯爷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可不止娇娇这么一个女儿,清月也是我的女儿啊侯爷,清月乃是堂堂的二王妃,皇家交口称讚!侯爷!娇娇如此年幼,我若是不在旁边提点照顾,该如何是好啊!” 连晓曼原本还想著等之后好好的跟言娇娇说道,没想到言定章要把她两人分开,什么叫学好礼义廉耻?有的人一辈子也学不好,有些人几日便有所长进! 言清乔目色幽幽,收住了眼泪,这个禁闭的时间可是全由言定章决定了,言定章这还是留了后路。 眼见言清乔还不满足,言定章咬牙开口:“去!闔府上下发通知,日后谁再敢藐视侯府小姐,乱棍打死!” “...” 言清乔满意了,一旦侯府里的人摸到了风向,到时候她就有很多的变动空间,看著连晓曼的模样,也不像是有能把侯府上下管的一块铁板能力,到时候总有能用得上的人。 言清乔也怕言定章狗急跳墙,顿了下,敛住了眉目间的锋芒,乖巧的开口:“小婶,小叔向来治家颇严,一言九鼎,您现在难过,也不要气著小叔了,娇娇性格急躁,收收心性也好。” “你!” 连晓曼差点破口大骂! 不过她也不敢。 她与言定章,对立著言清乔,算是各有优又各有把柄,言清乔怕言定章狗急跳墙,所以见好就收,连晓曼也怕言清乔突然翻脸反悔,回过头就告诉了陆慎恆,到时候真的会如言定章说的那般,於言娇娇而言,就不是名声问题了... 言清乔表面看著乖巧的很,对著院內的言定章还有连晓曼规矩行礼,轻声漫语:“小叔小婶,这都是我们一家人的事情,过了便忘记了,小叔也不要生气了,清乔已经气消了。” “若是小叔被气的头昏症犯了,一定要记得试试清乔誊抄回来的药方,宋神医的能力,小叔小婶可是有目共睹的。 “...…” 第26章 表少爷 “妹妹。” 刚出了前院,言猛便跟了出来。 言清乔回过头,睫毛上还掛著泪珠,连忙就对著言猛行礼。 “你我兄妹,以后不需要这些虚礼。” 言猛单手就把言清乔扶起来。 言清乔生的娇小玲瓏,言猛人高马大的,便是想要把她拎起来,也跟拎小鸡一样。 “谢二哥。” 言清乔被抬的掂了下脚,抽回了手臂,乖巧出声。 言猛站在面前,似乎有些尷尬,欲言又止,半晌没找到適合开口的话。 言清乔抬起头,看向言猛,眨巴眨巴眼睛,面上不解,其实心里门清,言猛这般,无非是因为怕她为此与二房生分。 最重要的,还是怕言清乔是对他见死不救,他背后可有言清乔亲自捏造出来的“鬼”呢,言猛能不悚然吗? “我母亲那人...说话便是这般,妹妹你不要生气了,父亲也已经惩罚了。” 怎么的?嘴巴吃了屎,喷出了恶臭味还得旁人忍著?不能生气了? 言清乔心下冷笑,手上锦帕擦了擦眼睛,有些无奈的说道:“二哥可要为了小婶和娇娇,同妹妹生分了?” 言猛没想到言清乔如此坦荡一语点穿,连忙点头,然后又连忙摇头,快速的说道:“不是,我就是这个意思,怕妹妹会迁怒...我是绝对不会跟妹妹生分的。” “那二哥还要问清乔?” 言清乔眨了眨眼睛,看著言猛。 言猛有些拿不准,就听言清乔跟著说道:“小婶是小婶,娇娇是娇娇,二哥是二哥,再说,小婶与娇娇也並没有做出什么太过分的事情,一家人住在一起,总归会有些爭执,这点清乔还是明白的。” 她既没回答会不会跟言猛生分了的话,又没说会原谅连晓曼和言娇娇,至於言猛听成了什么意思,一切都得看他自己如何理解了。 言猛那个直肠子却突然鬆了一口气,站在言清乔面前挠头:“妹妹,谢谢了。” “二哥这可就生分了。” 言清乔笑了笑。 言猛做了个请的姿势,送言清乔回她的院子,走出了好一会,才小声的问道:“妹妹...我身后这个...” “哥哥说是这个女鬼?” “女鬼?” 言猛脸色白了白。 言清乔故意看了眼言猛背后莫须有的空气,再看向言猛的时候,眼中便有了丝丝笑意:“二哥不要怕,这女鬼是见二哥生的威猛,心生恋慕,再加上二哥时常值夜,身上总带著几分路上阴气,不过我已经同她表达清楚,二哥阳寿未尽,她也已经明白与二哥没有结果,便是多待几日就走,二哥最近些时日只需多多注意就行。” “我该怎么注意?” 这是真的让言猛犯愁了,急忙问道。 言清乔又假装侧头,听了一会那空气里的风声,而后再看向言猛,眼中瀲灩的波光,如同一潭湖水:“二哥多来寻寻妹妹,我会听那女鬼的要求,再传达给二哥,平日一切照常便是。” “...好。” 言猛对著言清乔拱了拱手。 绕过园,再往前走就是言清乔的院子,言清乔对著言猛行礼,笑的很是温柔:“二哥,便送到这里回去吧。” 离著言清乔的院子也没几步了。 两人到底不是亲兄妹,过分密切难免有流言蜚语,言猛不多送,回过头走了出去,估摸还得去一趟前院,再把这件事情扫个尾,再听连晓曼念叨那么几句。 言清乔进了院子关了门,脸上哪里还有一点可怜的神色,换了个人一般,对著身后的小曲说道:“给我打盆水洗脸。” 这锦帕上被滴了葱水,那叫一个刺激。 小曲手脚利落,一会会的功夫就端来了水,正是盛夏,屋內闷热,言清乔就在庭院里洗了一把脸。 绣帕已经被她丟的远远的。 “小姐,二小姐的心思也太过分了,我们不如去告诉摄政王,让他给你主持公道。” 小曲犹自还不服气,被欺负了这么些年,对方只轻飘飘的关了禁闭分开一段时间,想想都觉得不解气。 言清乔捧著面巾帕子,擦了擦脸,有些失笑。 “真当摄政王平日吃饱没事干,就顾著我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情了?” “这是小事情吗?” 小曲嘟囔了一句,收回了言清乔手里的面巾帕,小声的说道:“你看看二小姐那模样,若是小姐今日真的被打伤了脸...” “你放心吧,你小姐我心里有数。” 言清乔伸手,揉了两下小曲的大脸盘子,手感很不错。 就算伤了脸,言清乔也有把握不留疤, 她现如今不能让小皇帝把婚给退了,但绝对不是靠脸,就算是留疤毁了容貌,跟与小皇帝的婚约,陆慎恆的约定,都没多大的关係。 再说,言娇娇那点小骨头,言清乔有的是把握。 现如今这都不是要紧,要紧的是谁是陆大人?言定章和连晓曼嘴里说的那位大人又是谁? 言清乔刚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怀疑过自己出现在陆慎恆床上的动机,如今一听,果然有阴谋,陆慎恆既然是將计就计没追查这件事情,摆明了就是没空追究,她拿著这几句没什么分量的话去找他,陆慎恆也未必肯帮忙,她或许只能自己去查了。 言清乔目光清亮,被天色一照,整个人散发出淡淡的光华。 小曲站在旁边,恍惚了一会,突然低下头,小声的笑了两下。 言清乔挑了下眉头,莫名其妙的瞧了下小曲,瞧著她面泛红光神清气爽,不像是中邪,倒像是走桃运。 “笑什么?什么事情?说出来给你小姐也乐呵乐呵?” “奴婢...就是高兴。” 小曲扭捏了一下,半晌蹦出了这么一句话。 言清乔嘖了一声:“被人关起来了一下午还高兴,给人关糊涂了还是嚇傻了?” “奴婢就是高兴,小姐清醒了,感觉这么多年的委屈,这么多年受的欺负,都能一口气討回来!感谢宋神医大恩大德,感谢菩萨保佑,让小姐清醒过来。” 小曲说著,双手合十,对著天空拜了拜,一边拜一边念叨。 “小姐清醒了,这样终於不再受委屈了,一定是侯爷夫人在天有灵,终於有人来收整二房这帮人了!若是被表少爷知道,他肯定也会特別高兴。” “谁?” 言清乔刚准备往屋里走,结果脚步一顿。 小曲歪过头,看向言清乔,反应过来言清乔並不记得她口中的表少爷之后,连忙解释道:“就是表少爷啊!是小姐您舅舅家的表少爷,秦驍。” 第27章 秦驍表哥 秦驍这个名字,言清乔並没有什么印象。 想来想去,她那支离破碎的记忆里,也没有多少叫別人表哥的记忆。 小曲一边帮言清乔开门,一边说道:“表少爷去年中的武举人,人人都说表少爷在这个年纪里有如此的武功,来年再中武进士已经是板上钉钉,表少爷特別厉害,便是二少爷遇上了,也会敬佩几分,只不过平日里一直学堂读书练武,好些日子没来我们侯府了。” “我还有舅舅家表兄?” 言清乔诧异。 原主双亲身亡,她自己又当年年幼,加上痴傻,这才有的后来言定章上来承爵,让言家二房占据侯府的事情,若是她有娘舅家中一丁点的支持,也不会落得今天这么惨的下场。 “当然了。” 小曲压根没想这么多,应了一句继续说道:“不过老太爷老太公走的早,我听说...我只是听说,小姐的舅舅,似乎一直跟侯爷有来往...” “...” 这就说的通了。 想来,她恰恰好变成了舅舅手中的把柄,不管是用来威胁言定章还是討好侯府,都很有用。 “我那表哥,对我如何?” 言清乔看向小曲。 小曲见她问的认真,仔细的想了想说道:“表少爷人很凶,不过对小姐...人人都嫌弃小姐抓泥巴玩蚯蚓的时候,只有表少爷,他会大声骂小姐一顿,然后也只有他愿意,一点点的帮小姐擦乾净手。” “...” 这话听得,秦驍应该是个面冷心热的人,不过一想到这个朝代表亲能通婚的习俗,言清乔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连忙缩进了洗澡桶內,想著可別是什么阴谋,连忙让小曲別提这个人了。 这边刚好奇著秦驍是个什么样的人,没过两天,言清乔就见著了这个传说中的表少爷。 那会言清乔正在院內折腾小园里开到正艷的夹竹桃,满手的毒汁水,准备拿去害人,便有人进了门。 言清乔还没注意,便觉得眼前一,自己就跟只兔子一样,被人拎著手腕拽了起来。 “让你別折腾这些草你偏不听,你院子里那么久没修缮过,谁能保证会不会召蛇来?” “...蛇?” 言清乔莫名抬眼,只觉得面前这男人生的很是正气硬朗,目若流星轮廓深沉,身上自带著一种武人的气势,但不同於言猛身憨憨的气质,眼前这人,身上有锐利的杀气。 “是!是毒蛇,咬一口你就死了的那种。” 这男人皱著眉头,嘴里凶狠,却从怀里掏出了一块白色锦帕,擦了擦言清乔的手。 “小曲?给你们小姐打盆水洗手洗脸。” 说到洗脸,男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言清乔的脸。 这一看,就是一愣。 言清乔在家养的这几日,侯府里好的贵的都往这院子里送,她更是没客气,就差拿著百年人参泡脚的养法,早就脱离了原本瘦脱了相的模样。 人还是那个人,五官还是那个五官,个子也还是小小的如同一只小鵪鶉,如今清晨阳光正好,小姑娘睁著眼睛看过来,一大早忙活到现在,鼻头上都是晶莹的汗珠,光线正好,脸上细小的绒毛很是温柔,看起来如同一只可口的蜜桃,水灵灵的歪头看他。 秦驍心里一惊,手里就放开了。 言清乔看著秦驍的脸,勉强记起了一些秦驍的记忆,多数是一边凶她,一边给她收拾残局的场面。 “秦驍表哥?” 少女开口笑。 秦驍却上下来回的打量了好几下,半晌都没说话。 小曲从院外进来,一瞧这场面,立马就反应了过来。 “表少爷来啦?哎呦瞧我这记性,还没跟表少爷递消息过,我们小姐,病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说著拍了拍脑门,走上前来的模样跟秦驍很是熟稔。 秦驍一时间有些不好接受,手里还抓著给言清乔擦过手的帕子。 言清乔笑,让小曲去打水,也不管秦驍要说什么,言笑晏晏的把宋神医的事情解释了一下。 “那你现在,这是好了?” 秦驍皱了下眉头,立马又恢復成了那凶巴巴的模样:“好了都还胡闹?怎么能一个人进院子的园里?” “...我在进去之前,都用竹枝敲过一遍。” 言清乔委屈巴巴的,却把秦驍手里的帕子抽了过去,笑著说道:“我给表哥帕子去。” “又胡闹!” 秦驍还是凶的,尤其配合著他剑眉的模样,看起来还挺嚇人。 言清乔嘿嘿的笑,凑著水盆,认认真真的拿著皂角把帕子和手上的毒汁都洗了一遍,这才问秦驍。 “秦驍表哥近来习武怎么样?” “小姑娘少打听我们打打杀杀的事情。” 秦驍还有些不適应言清乔这模样,总觉得眼前的人就跟被换了一样,先头是回驳了一句,顿了顿又说道:“今日校练场休沐,早日里文书先生也身体不適,这才有空来了。” 说著,又把手里的东西拎在了水盆旁边。 “我给你带了点东西...算了,我等下再带回去,你估摸也用不著了。” “別呀,秦驍表哥给我带了什么?” 言清乔扭干了帕子,笑眯眯的从秦驍的手里夺回了盒子,这一打开,里面是几张乾净帕子,一块香胰,几个瓶瓶罐罐。 “嘖,打开做什么?” 秦驍彆扭的很,看见言清乔扭开瓶罐去闻,皱眉就夺了过去。 里面一瓶补气血的药丸,还有一瓶跌打损伤的药膏,还有一瓶是蚊虫药膏,这几样东西可比冷硬的金银財物暖心的多,言清乔看向了秦驍。 秦驍被这样的言清乔盯著,心里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连忙就扭开了脸,隨意的指著一处:“你这院子修整的不错。” “...” 言清乔还没说话,秦驍就跟火烧屁股一样,站了起来抱著盒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 “你这模样,我看著彆扭,还適应不过来,你等两天,我过两天再来看你。” “哎!秦驍表哥...” “別別,別这么叫,你以前都叫我大坏蛋,我被你现在叫的...算了,隨便你吧。” 秦驍头也不敢回,这次来真的是被言清乔惊到了,抱著东西火急火燎的就出了府,小曲就是紧赶慢赶都没赶上。 他帕子还在言清乔的手里... 第28章 通灵 小曲去追了半晌,回来对著言清乔行礼,小声的说道:“小姐,表少爷已经跑远了。” “跑什么啊他?还是每次都这样?” 言清乔发笑,手里正在挑夹竹桃。 素手拈,阳光正好,人比娇。 小曲也跟著嘿嘿的笑,挠了挠脑袋,这才说道:“表少爷估计是还没习惯小姐长成了这样。” “我变化很大吗?” 言清乔问著,伸长了脖子,凑在了水盆的上方瞧了瞧。 只不过是长胖了一点,看起来乾净利索了些。 小曲倒是认真了起来,站到了身边,看了言清乔好一会才说道:“奴婢也说不上来,就觉得小姐虽然还是这个样子,但是又觉得,哪哪都不一样。” “我这样有什么不对?” 言清乔微微心虚。 小曲立马摇头。 “大概是,没想到小姐会变的这么漂亮吧...” 小曲说完,突然眼珠子一转,笑嘻嘻的凑到言清乔身边说道:“要不是小姐与皇上有婚约,其实表少爷也很好。” 说完还在那边碎碎念了起来:“要不是年纪不到,表少爷早应该是武状元了,我听侯府厨房里的妈妈说过,表少爷可是京城內少有的,文武双全一表人才,多少官眷眼巴巴的瞧著表少爷未来的婚事,可惜的是,表少爷在京城权贵那么多的地方里,家世不太好,不然现在,就算入不了摄政王爷的眼,也应该是个天子近臣了。” “舅舅家是个什么职位?” 言清乔继续挑手里的,话刚问完,面前的小曲应声倒在了凉亭內,一个男人的声音沉沉响起:“秦家世代簪缨,不过没出过什么领导大才,最高也不过是个护军校尉,秦驍的父亲现任校场校尉,比侯府的官职小多了。” “...翟临?” 言清乔手里还捏著夹竹桃,半晌都没反应过来翟临何时何地到的凉亭內。 翟临頷首,声音木木的:“小暑闹著要见你。” “现在?”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言清乔一愣。 或许是因为没有听力,翟临与她说话的时候,目光很是专注。 “他已经让人来侯府下了帖子,等会就会有人来接你。” “哦...”言清乔点了点头,迟疑了一下才小心的问道:“那你...” 这是打算先把她拎去王府,之后再让人顶替假装上马车?小暑这点时间也等不了? “小姐有东西,在你这里?” 翟临双手抱胸,杵在凉亭內,居高临下的看著言清乔,压迫感倒是没什么,但是言清乔总觉得翟临神色直勾勾的。 不用想,也知道是小暑那边露出去的消息,否认也没有什么意义。 言清乔点头,放下了夹竹桃,一边洗手一边说道:“是小暑送给我的。” “会用?” “...” 言清乔犹豫了一下。 她不明白翟临这是什么意思。 会用又如何?不会用又如何? 还不等言清乔说话,翟临单手执剑,剑未出鞘,鞘尖抵著一朵红艷艷的夹竹桃,声音如同一潭死水,波澜不惊。 “这做毒水的方法,是谁告诉你的?” “...” 言清乔惊到了,这个朝代,知道夹竹桃有毒的人少之又少,就算是医者,也只会认为一般的毒液都聚集在茎叶中,她防止引人注目,还专门挑了毒性並不十分强的朵,翟临又如何知道她在製作毒水? “不愿意说?” 翟临剑鞘微动,手指勾著剑柄,手中长剑在天光下,露出一点点的寒光。 “我...我自幼爱看书...” “我要实话。” 还不等言清乔这一个谎扯完,翟临手里的长剑已经露出了半截,光线瀲灩,翟临声线难得提高了半分,盛夏里寒气逼人。 言清乔確实没半分骨气,眼见对方真的动了怒气,立马缩著脖子叫喊了一声。 “我...我醒来之后不知道怎么了,就能通灵占卜,这个法子...是个女子教我的,还说要先从这个练手!” “...鏗鏘!” 宝剑回鞘。 翟临喃喃的重复了言清乔嘴里“女子”那一词。 半晌,他冷不丁问道。 “人呢?她在哪?” “谁?” 言清乔不自觉的捂住了凉颼颼的脖子,一时间被嚇的有点发愣。 翟临眼中暗流汹涌,手指紧紧的抓住他自己手里的剑柄,声音又急又颤抖:“她在哪里?” “啊...她啊,她去玩去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来...找我。” 言清乔缩在凉亭桌椅的后面,心想自己这作的是什么品种的孽,实话实说没人信,隨便胡扯个谎,言猛信了,就连面前这个冷麵聋子翟临都相信了。 “她不在这?” 翟临盯著言清乔,声音吶吶,说不上是多少的失落难过。 言清乔猛点头,盯著翟临手里的剑,吞了口口水。 老天爷能愿意给她第二次活著的机会,可不敢保证会不会再给她第三次机会。 “那她...有没有跟你提过我?” “...” 这都什么跟什么?言清乔晕乎乎的回看翟临,后者抿了下嘴,那一直没什么变化的脸上,破天荒的有了表情。 “算了,她那么不负责任的人...想来到了哪里,自己是谁都不一定说,更不要说提起我。” 言清乔脑子开始飞快转了起来,迟疑了一会,小心翼翼的问道。 “她是,你喜欢的人?” “我哪有什么资格喜欢她?” 翟临苦笑,声音里满是自嘲,顿了下,走上了前来,认认真真的上下打量言清乔。 言清乔站在凉亭桌椅的后面,一直被翟临看的心里发毛,才听见他说话:“难怪小暑如此亲你,名字也是相同,或许是冥冥之中自有註定,罢了。” 她胡扯出来的人跟小暑有什么关係? “小姐她向来隨性,下次她再出现,你可用这个唤我,我...有事要问她。” 说著,桌子上多出了一根信號焰火。 “这...” 言清乔被动的接受了这根信號焰火,自我消化还没完成,再抬头的时候,凉亭內哪里还有人? 只余微风吹动夹竹桃,小曲悠悠转醒。 前院来人通报,说是摄政王府宋神医传见,一切都跟算好了般... 小暑,小姐,翟临喜欢的人,夹竹桃毒水... 言清乔坐在去往摄政王府的马车上,捏著手里的信號焰火,一拍脑门,猛的明白了过来。 这事情弄巧成拙了?翟临莫不是以为,她刚刚胡扯出来的那个女子,是小暑的母亲,陆慎恆的先夫人? 第29章 那是怎样的一个人 “娘亲!” 小暑就站在摄政王府的大门口,靠在门边眼睛巴巴的望著,一见言清乔下了马车,一蹦三尺高,当即要衝出来抱言清乔。 或许是被下了不准出王府半步的死命令,小暑这边刚有了动作,黑首就一把將人捞进了怀里,愣是半步没越出门槛。 “娘亲来了!你放我下来!” 小暑又推又搡,两条胖胖的小短腿使劲蹬著,被黑首摁著像一只活蹦乱跳的大肥猫。 言清乔加快了步子,连忙走进了门,等到府门关了起来,才从黑首的手里把小暑接了过来。 “娘亲,我好想你,你都好几天没来看小暑了。” 小暑抱著言清乔的怀里,声音格外的黏糊,头埋在言清乔的肩膀上,怎么都不鬆手。 “言小姐。” 后面的黑首对著言清乔行礼。 言清乔笑了笑,问他:“十一叔如何了?” 黑首立马回道:“王爷这几日吃睡皆好。” “那他找我来...?” 言清乔一愣,陆慎恆可不像是那种来找她閒聊的人。 小暑这会才抬起了小脑袋,对言清乔眨巴眨巴著眼睛说道:“是小暑让人去请的娘亲。” “王爷並不在府內。” 黑首也跟了一句,顿了下,又小声的说道:“小世子实在是...” 那脸上的表情,挺一言难尽的。 “哼,娘亲我们都不要理他们,他们都是坏人,走,小暑带你玩去!” 说著,从言清乔的身上跳下来,拉著言清乔的手就往院子里面带。 还没走出几步,小暑又气鼓鼓的回头,对著黑首和另外几个跟著的暗卫大吼:“我又不出府!你们不要跟著我!看好门不让別人进来不就行了吗!” 说著,又拉著言清乔带小跑绕过前院,进了后园。 言清乔哭笑不得,听见陆慎恆不在府內,暗暗的鬆了一口气之后,把小暑抱在了怀里,揉他的脑袋。 “怎么今天火气这么大?” “他们不让我出府。” 小暑耷拉下了小脑袋,一提就委屈了起来,蹭了蹭言清乔的手臂。 言清乔失笑:“外面多危险呀?你上次去侯府,半路还遇上了坏人来著。” “我有临叔,才不会怕!临叔可是谁都打不过的高手中的高手!” 言清乔抽了抽眼角,莫名的想到了翟临与陆慎恆那夜一同拆她家的模样,貌似跟陆慎恆也没分出个胜负? 小暑毛躁躁的头顶在言清乔手心里拱了两下,然后又突然想起来了什么,立马又说道:“不对,我不要临叔了!” “嗯?” 园池塘里荷开的正艷,午后阳光正好,波光瀲灩吹著微微的风,小暑扭头拉著言清乔进了凉亭內,喝了口水才说道:“临叔说你的坏话,说娘亲亲近我,都是为了討好爹爹。” 言清乔一愣。 这话,从某种层面上来说,確实不假。 至少刚开始,小暑扒上来就喊娘亲的时候,如果换成了其他普通的孩子,言清乔可能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推拒,也没那么快的亲近起来。 小暑奶凶奶凶的放下了手里的茶杯,大声的说道:“临叔这个大坏蛋!我才不相信呢,爹爹对我特別冷淡,才不会因为我喜欢谁,他就喜欢谁呢!若是真的有用,我喊了娘亲这么多天,爹爹就应该把娘亲娶回来才是!” “噗!” 言清乔一口水喷了出来。 童言无忌童言无忌,陆慎恆那种断情绝爱的属性,娶回家估摸著连形婚待遇都不如,言清乔可没兴趣跟一块大石头过一辈子。 “娘亲,刚刚临叔可是去找你了?” 小暑噠噠的跑过来,伸手抬起了言清乔的手臂,上下的打量她。 言清乔连忙放下水杯,笑著回道:“嗯,怎么了?” “那你有没有受伤?” “我为什么会受伤?” 言清乔有些莫名,就听见小暑说道:“还好你没事...临叔那个大坏蛋说,要去警告你,以后不要跟我来往,这个坏蛋!我再也不要理他了!” 言清乔抱著小暑,突然就一个激灵。 原来刚刚翟临去找她,是为了警告她不要打小暑的主意,若不是她误打误撞的说了通灵之类似是而非的话,让翟临產生了误解,指不定她现在能不能好手好脚的坐在这里了。 “娘亲,今日爹爹不在家,我带你去玩玩吧?” 察觉到言清乔的僵硬,小暑眼睛一转,略微討好的带著笑,拉著她的手就往园里面走。 盛夏的天,即使接近暮时,也是暑热刚退,小暑走了一小会就累了,周围的下人早就被他挥退,或许是早就习惯了小暑这一人横衝直撞的个性,两个人在园小道上走了半晌,都没见著一个人。 玩了好一会,小暑脑袋上全是汗,小脸也垮了,又不敢要求言清乔抱,毕竟自己的重量在那边,越走越慢,嘴里还在念叨:“娘亲,前面就到院子里了,很快就到了。” 言清乔看著他那苍白小可怜的模样,便伸手把他抱了起来。 两人都是一身的汗,小暑起先还有些小心,说著自己没关係之类的话,结果见言清乔没把他放下来之后,直接伸手勾住了她的脖颈,脑袋枕在肩膀上,小声的鬆了一口气。 “娘亲,你回来了真好,你真的跟小暑想像中一样。” “...嗯。” 言清乔心软,拍了拍他的脑袋。 小暑的呼吸就在言清乔的脖颈处,痒痒的,潮潮的,甚至还带著奶香气。 “娘亲不要生气哦,爹爹是失忆了才没有认出娘亲,等到爹爹想起来了,小暑一定帮你一起教育他!娘亲就委屈一下,不要那么容易的就离开爹爹身边...” “可惜,除了那盒子,小暑到现在也没有找到关於娘亲的,只听临叔说过几句,说娘亲是个特別厉害的大巫师,小暑想要再问,临叔就不再开口了,可惜爹爹说所有人都不准说占卜的事情,要不然能有个信物也好...也不知道爹爹什么时候能想起来娘亲...” 小暑蹭了蹭言清乔的颈窝,呼吸渐渐的平稳。 言清乔把小暑往上抱了抱,防止他掉了下去,心思却飘远了。 小暑的母亲,陆慎思先夫人,是个穿越过来的大巫师,想要吃薯片所以在盒子底下玩味的刻下了那两个字,又懂提炼夹竹桃毒水的方法... 竟然,跟她喜好这么相似。 要不是年纪不对,言清乔也没有来过这个朝代的记忆,她倒真的要怀疑,是不是跟自己有关係了。 如果以后有机会有必要,她一定要去了解下这个人。 园里小路看起来曲折,实际只有一个方向,言清乔抱著小暑往前走,也不知道是不是走错了,竟然走进了密密匝匝的竹林中。 气温不算高,晚风夹杂著暮色,言清乔抱的手脚酸麻,低下头想问小暑这个方向对不对的时候,再看小暑已经在她怀里睡著了。 没办法只能再往前走,还没走几步,竟然听见了竹林后面,隱隱传来人声... 第30章 听壁脚 “你近来,著实放肆了些。” 是陆慎恆的声音。 很快就有另一个不太正经,年纪稍小的男子声音响起。 “朝中无大事,天下太平,母后在后宫这也管著我那也管著我,我出宫玩玩,谁也不知道。” “叮铃。” 瓷器杯底轻轻触碰石台的声音。 陆慎恆声音淡淡的:“若是你老实些,我便不会动人查你。” “十一叔,我可没怪你查我,你查便查,我从小到大做的荒唐事还少吗?不就是死了个秦楼女子,我已经让人赔了钱,那家人还千恩万谢。” 这满京城,甚至一整个荣坤,能叫陆慎恆十一叔的,除了占著便宜不鬆口的言清乔,就只有那个传闻中不著边际的小皇帝了。 好巧不巧,是言清乔的未婚夫。 言清乔站在一大片的竹林后面,听著这对话,再看看怀里已经睡著了的小暑,这会是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么说,我还得夸讚你会自己擦乾净屁股了?” 陆慎恆的声音听不出喜怒。 小皇帝声音里带上顽皮的笑意:“那不敢当,十一叔夸起人来...” 小皇帝没再往下说,那其中语气,一副说不清道不明的口吻,顿了下,又凑著问道:“十一叔,听说那言国侯女儿被你府上的宋神医治好了痴傻?” “你这消息倒也灵通。” 陆慎恆不置可否。 暮色越发的沉了,原本准备悄悄走的言清乔脚下一顿。 小皇帝嘿嘿一笑,也不知道捡著个什么瓜果在吃,嚼的卡蹦脆,含糊的应道:“这不是关係到荣坤未来皇后的事情吗?我好奇也很正常。” “你不是在她身边安插了人?何需再来问我?” 陆慎恆这人,说话似是而非滴水不漏,却听得言清乔一愣。 她身边有小皇帝的人?言猛? “十一叔真的是,铁水浇出来一般,谁也撬不开您的嘴,我的人哪有十一叔的人做事利索?也是求个准信安心不是?” “若是喜欢我的人,我便拨两个给你用用?” 陆慎恆第二次端起茶杯,口吻清冷,抿了一口。 那边小皇帝立马跳了下去,脚步声落的又轻又快,立马笑著说道:“嘚嘚,十一叔的人我可不敢用,我不问了,过几日我找机会亲自去看。” 顿了一下,那边小皇帝念叨了一句:“十一叔这边的果子都要比我宫里的好吃,我走了!待的时间久了,母后又要念我,您是不知道她老人家年纪越大,就越囉嗦,逮著我就是一顿碎叨,还整不出几个新词来,翻来覆去就那几个...” 声音越来越远,晚风轻轻吹进竹林,竹叶瑟瑟作响。 言清乔抱著小暑,確认小皇帝走远了,慢慢的往后退了一步。 小皇帝在她身边插了人?是言猛?若是过几日就要见,那她得迅速的琢磨琢磨,该如何让小皇帝这婚退不成的事情了... “既然都来了,还走做什么?” “...” 竹林前面,陆慎恆轻轻的放下手里瓷杯,声音似乎都要融进这冷清的晚风里。 言清乔嚇的手臂上鸡皮疙瘩一粒粒冒起来,不確定陆慎恆是不是在和她说话,半晌没敢动弹。 沉吟了一会,里面的陆慎恆继续出声。 “怎么?需要我出去请你?” “...” 言清乔抱著小暑,绕过了竹林,看见陆慎恆就坐在竹林前面开闢出来的小凉亭中,一人在饮茶。 小皇帝早就不见了踪跡。 “十一叔...哈哈,好巧。” 言清乔小碎步的走到了陆慎恆的面前,脸上掛著尷尬的笑,很是心虚。 她刚刚,也不知道哪里来的胆子,竟然听了眼前这个天子之下第二人,手掌军机大全,坐拥百万雄师,喜怒琢磨不透的摄政王,陆慎恆的壁脚... 陆慎恆没说话,单单坐著,垂著眼睛嘴角锐利,那浑身就是天然的杀气,满是虎龙之势。 说实话,小言清乔嚇的有些腿软。 她很清楚自己所在的朝代是如何模样,也很明白,自己这会就跟一只螻蚁般,眼前这陆慎恆稍微不高兴了,便可能隨便捏死她。 “十一叔...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真的...只是路过。” 言清乔儘量让自己笑的好看点,看著陆慎恆,嚇的跟一只想跑又不敢跑的小仓鼠般。 陆慎恆微微抬眼,目光停留在了言清乔怀里的小暑身上。 言清乔立马解释道:“小暑说顺著这条路便能到他的院子里,他也说过十一叔你今日不在院子里面,他可以给我作证!” 哎呦我的小祖宗,真的是净把她往火坑里推。 “坐。” 陆慎恆点了点石桌对面那个座位,声音听不出什么情绪,就连脸色,也隱藏在了暮色昏暗里,看不出有什么变化。 言清乔立马客气又恭维的笑:“乔乔乃是晚辈,怎么敢坐在十一叔旁边?十一叔有事儘管吩咐,乔乔一定严谨对待,认真贯彻十一叔指导方针...” “坐。” 陆慎恆眼睛都没抬,重复了一遍,伸手去端身边的茶杯。 他手指极为修长,端著瓷杯衬托的骨节分明,莹白如同青瓷顏色,都不像一个武人的手。 趁著陆慎恆变脸之前,言清乔急忙坐了下来。 怀里的小暑睡的更加安稳了,在睡梦里还不忘蹭蹭言清乔的脖颈,奶声奶气的咕噥了一句娘亲。 陆慎恆端茶的手一顿。 半晌,他慢慢的说道:“小暑虽然如此喜欢你,但是能过翟临那关的人,你是第一个。” 言清乔坐在石桌旁边,没敢说话。 翟临私下找过她的事情,手眼通天的陆慎恆已经知道了? 她这要是没过关,这会是不是已经永远消失在荣坤了? “你若是想留著我的依仗,確实该好好对待小暑。” “...是。” 言清乔偷偷的打量了眼陆慎恆,后者只是坐著,也气势逼人,她压根不敢去看他的脸色。 陆慎恆这个意思是...把她抱大腿的条件摆在了明面上,摊开来说了? 虽然事实如此,但是被这样坦荡讲出来,言清乔还是觉得怪异的慌,果然大人物的心思套路,不是她这种鸡胆子的人能揣摩的。 陆慎恆说完,站了起来,踩著暮色,往竹林外走。 “你与皇上的婚约,我无法插手,言家那边,不要得意,言家真正的大人物你可还没见到,你离在言家站稳脚跟,还远的很。” “...啊,谢谢十一叔...提点。” 再等言清乔反应过来,陆慎恆早就离开了竹林。 晚风一吹,即便是盛夏也有些冷了。 言家,还有真正的大人物?难道是她还没见过的二王妃言清月? 第31章 起卦 “妹妹,你可起了?” 天刚刚亮,言清乔这边就听见了言猛在门外叫的声音。 要不是知道言猛是皇上的人,她留著还有用,言清乔真的想现在就暴跳起来,锤爆这起的比鸡还早男人的脑壳子! 小曲也进了门,声音压的很小,叫了一声。 “小姐...” “嗯。” 言清乔扒拉了一把毯子,迷茫的应了一声,而后就听见言猛大喇喇的声音:“没事没事,我就来问个事情,妹妹等下可以继续睡。” 在等言清乔回过头,言猛已经进了內室。 “二哥。” 言清乔立马扬起了笑脸,软乎乎的对著言猛笑了下。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言猛挠了挠后脑勺,从手里递出来一块厨房刚出的小米糕,脚勾著凳子坐下一边解释道:“如果不是急事,我也不会这么早打扰妹妹。” “怎么了?” 言清乔接过了小米糕,看起来很是关心。 言猛坐在榻边,顿了一下,没说话。 言清乔立马反应过来,侧过头去对著小曲说道:“你去备水吧,我跟二哥单独说会话。” 等小曲出了门,言清乔才笑著问言猛:“什么事情啊?二哥怎么神神秘秘的。” “咳,我昨夜做梦,梦见那女鬼了。” “啊?” 言清乔一愣。 言猛有些不大好意思,张口结舌的解释:“就是...就是那个...喜欢我的女鬼啊...” “...啊,梦见她了?” 这一大早的,言清乔脑子还是懵的,这会再看言猛,反应了好一会才想起来他说的女鬼是谁,再看他那神色,估摸著,也不是什么特別正经的梦... 想来,言猛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上次言清乔说了有个女鬼仰慕他,他自己脑补,很容易就能想到了什么采阳补阴之类的事情,不断的给自己心理暗示,不做那种梦才怪。 言猛那一张脸微微发红,竟然是有些娇羞的点了点头。 言清乔可不敢再往下问了,连忙就说道:“梦见...就梦见吧,可是她跟你说些什么了?” “也没说什么。” 言猛支支吾吾的,眼看著天就要大亮了,他离上值的时辰越发近了,言清乔还是懵懵懂懂的表情。 “妹妹,你能不能问问她,她什么时候走?” “哈?” 言清乔瞬间就明白了言猛的意思,大概是昨夜梦的太过旖旎美好,这会还有点意犹未尽。 “二哥!” 言清乔正了正神色,认真的说道:“这种梦,多了伤身,你总要为未来的二嫂想想!” 一大早脑补的这限制级画面,简直辣的言清乔不能直视言猛。 她从一个小神棍成功升级成青春期少男的心理导师了。 言猛到底不是开放的现代人,被言清乔这么一说,自己本来就不太好意思,这会更是尷尬了,连忙站了起来,挠头搔耳的艰难开口。 “我就是心里不安定,怕今日白天会出什么差错,毕竟昨夜...我走了,妹妹你继续睡吧。” “嗯。” 言清乔点了点头,突然又想起来了昨日在摄政王府听见小皇帝说的话,急忙又叫住了言猛。 “二哥...” 言猛虽然是个实心眼,但是言清乔也不能贸贸然的直接开口问小皇帝的事情。 言清乔心思一转,抬手从床头柜上把六爻拿了下来,小声的说道:“二哥既然心里不定,我便给你起一卦,但是二哥记得给我保密,万万不能跟任何人说我会占卜的事情。” “一定一定。” 言猛一瞧言清乔拿出他完全没见过的东西,精神一振,立马又回过头坐在了床榻边,一脸新奇的看著言清乔手里的六爻。 言清乔装模作样的打开了盒子,拿出了里面的龟背与铜钱,把铜钱塞进了龟背里,开始套话。 “在起卦之前,二哥要回答我几个问题。” “嗯。” 言猛正襟危坐,很是认真,言清乔让他闭上眼睛,他就立马乖乖闭上了眼睛,全无防备的模样。 言清乔沉吟了一会,晃荡了两下龟背中的铜钱,抬眼问言猛。 “二哥想下,今日要去什么地方,要见什么人。” “我现在去上值,一切还得看皇上今日的兴头,他若是要出宫,八成是往京城中秦香楼去。” “秦香楼?” 言清乔挑了挑眉头。 言猛点头,闭著眼睛慢慢的解释道:“在城西...皇上爱去...”好像又猛的想起来言清乔跟小皇帝有婚约,连忙又圆回来:“皇上也不是特別爱去,去也是为了...听听姑娘小曲这种。” “...”这种屁话就连十岁小孩子都骗不过,言清乔还真的不敢相信小皇帝去秦楼那种地方单纯是为了唱唱卡拉ok。 “叮。”的一声,言清乔又晃了一下龟背,铜钱撞的叮噹响,又开口问道。 “那二哥,最近可有做过什么违背道德人伦的事情?” “...没有吧?” 言猛犯了难,摇了摇脑袋。 言清乔眯了眯眼睛。 她记得昨日小皇帝说过,他在秦楼玩死过一个女子,还赔了钱,言清乔得在言猛的嘴里听这话的真实性,也要確认言猛到底是不是跟她完全说的真话。 “二哥你再想想,比如最近莫名的沾染上了血腥事情...” “啊,要是这么说的话,倒是有件...”斟酌了下,言猛迟疑的说道:“皇上向来怜香惜玉,前两日秦楼中有个唱曲的姑娘,也不知道怎么了,惹怒了皇上,被皇上当场打杀了,后来是我去赔的钱,不过那家人好说话,给了钱也就没再计较。” “嗯。” 言清乔点头,应了一声,又问了两个无关紧要的问题,给前面两个关係到小皇帝的问题打掩护,最后拋出了卦象。 大吉。 言清乔眼睛一转,笑眯眯的对著言猛说道。 “二哥可以睁眼了,卦象上显示並无大碍,不过秦楼那种地方...可能会惹的二哥身后那位不开心,二哥若是这两日要去了,去之前可来我这里一趟,妹妹给你画个符,保你平安顺遂。” “谢谢,谢谢妹妹。” 言猛双手合十,很是虔诚。 时辰不早了,他跟言清乔说了小皇帝平日里出宫的大概时间,防止他回来之前遇不到言清乔,顿了下,倒是真心实意的说道:“妹妹,皇上他,年纪小,爱玩爱闹,其实並非什么良人。” 言清乔愣住,看向了言猛。 顿了下,她垂下眼睛,小声问言猛。 “二哥,这话是你的劝告,还是皇上曾经说了什么...” “皇上他...在妹妹没清醒过来的时候,是提过要退婚,但现在,也说不太准。” 言猛迟疑了下,又看见言清乔那摇摇欲坠的目光,以为是她委屈的厉害了,连忙又说道。 “不是不是,我是在当值时候,见过宫內的皇太后,总觉得妹妹以后不该是过那种日子的人,外面人或许不懂,但我们都清楚,后宫是最消磨人的地方。” 说完,言猛极其隱蔽的对著言清乔说道:“里面的女人都有点疯癲。” “婚姻大事,又哪里是妹妹自己能做主的。” 言清乔不动声色,慢慢的往回收龟背和铜钱。 她能抱住陆慎恆的大腿不被人閒言碎语,只有绑劳和小皇帝的婚约,这婚约她是绝对可不能现在让退的。 言猛摆摆手,大喇喇的说道:“我也只是隨便说说,妹妹你不要当真。”说著就往外面走。 走了两步,还没等言清乔重新躺回被窝里,他又回来了,隔著屏风叮嘱了一句。 “我昨日听母亲说,大姐今日可能会回侯府,妹妹你无事...就不要乱走,大姐那人你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