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在红楼当暴君》 第1章 元春姐姐,我好怕怕 “元春姐姐,太子哥哥会杀我吗?” 幽深巍峨的宫殿內,忽明忽暗的烛光里,一个十岁的小男孩,头戴紫金冠,身穿袞龙袍,依偎在一位宫装丽人怀里,满面惊恐地问道。 “他们说父皇快要死了,元春姐姐,我不想让父皇死,父皇要是死了,太子哥哥一定会杀了我的!” 小男孩声音微颤,带著哭腔说了很多很多,似乎要將他心中的不安和恐惧,一股脑全倾泻在这个他最亲近的女人身上。 然而真相是,李崇在说这番话的时候,差点没被自己给噁心死。 明明是一个成年人,却要装作小孩子,还是个心智不全的孩童,其中苦涩滋味,更与何人说? 两天前,李崇记得自己正在参加春节团拜会,突然晕倒以后,就莫名其妙来到了这个红楼世界,成了大乾朝的二皇子,和他同名同姓的李崇。 说起来,这个二皇子命是真的苦,刚出生不到一个月就死了娘,三岁那年从高处跌落,虽保住了性命,却伤了脑袋,成了个痴傻之人。 当时皇太后尚在人世,便將李崇抱到慈寧宫亲自抚养,没料想第二年,皇太后也薨逝了。 更有个癩头和尚说他命犯天煞孤星,克父母六亲,谁和他亲近便会被他剋死,从此李崇便成了眾人眼中的灾星,在皇宫里受尽欺侮,甚至被人扔进粪坑里差点溺死。 就这样,李崇长到五岁,不仅不会说话,连牛马猫狗都不认识。 元和帝听说史太君有个嫡亲孙女,名唤贾元春,年岁不大却有长姐之风,在家里教导幼弟宝玉读书甚是了得。 元和帝便下旨,以宫廷女史的身份召贾元春进宫,让她专门负责抚养教育李崇,为此,元和帝还將贾元春她爹贾政,从工部主事升拔为工部员外郎。 说来也怪,贾元春入宫不到半年,李崇便会说话,又过了半年,他竟然学会了写字,只要不问太复杂的问题,日常对答三五句,已经与常人无异。 元和帝大喜,遂封女史贾元春为尚宫局司言,正五品。 来到这方红楼世界的李崇,用了两天时间才消化完原身的过往经歷,与此同时,他也琢磨出一个真相,原身李崇大概率还是被人给害死了,不然他也不可能穿越过来。 那么摆在李崇面前的问题只有一个,他要想活下去,要想不被人害死,就得继续装傻,甚至装得比以前更傻才行。 下定决心好好活著的李崇,继续装傻道:“元春姐姐,你还记得欢喜吗?太子哥哥可喜欢它了,每天晚上都抱著它睡觉,我也喜欢欢喜,我也想抱著欢喜睡觉,可太子哥哥只让欢喜跟我玩,不让欢喜跟我睡觉, 他们说我剪掉了欢喜的尾巴,他们说我剪掉了欢喜的耳朵,他们还说我剪掉了欢喜的脑袋,可是我没有,我真的没有,元春姐姐,我那么喜欢欢喜,怎么会拿剪刀剪欢喜呢? 可太子哥哥不信我,他说是我害死了欢喜,太子哥哥还说等他长大了,一定会杀了我给欢喜报仇!元春姐姐,我好怕,我,我不想死!” “殿下別怕,太子殿下宽厚仁慈,他不会杀你的,更不会为了一条狗杀你!再说那都是六七年前的旧事了,那会儿太子殿下还小,小孩子说的话,是当不得真的。” “可是,可是,就算太子哥哥不杀我,皇后娘娘一样也会杀我的!他们说是我娘,害得皇后娘娘没有皇子,他们,他们还说......” 贾元春白皙的脸颊浮现一抹阴霾,久久挥散不去。 “他们是谁?”贾元春沉声问道。 “就是,就是夏大伴他们。” 夏守忠,司礼监秉笔太监,兼坤寧宫首领太监。 身为皇后胡氏的心腹,夏守忠这么说,肯定是受了皇后的指使,他们想做什么? 他们是要激怒二皇子,然后蛊惑他做出什么忤逆皇后的事情来,好让陛下一怒之下,將二皇子废为庶人吗? 贾元春一时之间也想不明白。 “殿下,以后別和夏大伴说话,他要是和你说话,你就当自己是个哑巴,皇后坤寧宫里人多心坏,都是要害咱们的,”贾元春想了想,继续说道。 “原先在太后宫里当差的老人,都是咱们自己人,殿下想找人玩,奴婢让他们陪著你,陛下养心殿里的人,殿下也要当心,那里面也有坏人。” 贾元春提到养心殿,李崇问道:“元春姐姐,父皇真的要死了吗?” 贾元春没有说话,罕见的沉默了,只是幽幽嘆了口气。 元和帝御极二十七载,前十年可谓英明神武,可惜后来迷信丹道,一心修道求长生,將朝政尽数託付给內阁首辅,也就是当朝国丈胡玄机。 十几年服铅食汞,元和帝的身体早垮了。 偏偏今年又感染了一场风寒,病体拖延了大半年都未见好,这个月病势愈发沉重,到如今只是拖日子罢了。 殿外远远传来几声梆子,贾元春从怀里掏出一块核桃大小的珐瑯彩错金怀表,见指针已走到子初一刻,贾元春说道:“三更天了,殿下,该就寢了。” 贾元春安排两个小宫女铺床叠被,她自己则亲自给李崇宽衣解带,服侍他安稳睡下。 一切照料妥当,见李崇闭了眼,贾元春便站起身来,不料一只小手紧紧拉住了她柔嫩光滑的纤纤玉手。 “元春姐姐,別走,我怕!” “真真你是我命中的天魔星。”贾元春没法子,只好躺在榻上,將李崇搂在自己丰腴温暖的怀抱里,葱段般白嫩的手指无比轻柔的摩挲著他的脖颈后背,温柔软糯的声音中带著无限怜爱。 “殿下別怕,阿元在这里,阿元会一直守护著殿下!” 在上一世,李崇读史书的时候还在纳闷,万贞儿比朱见深大了十七岁,朱见深放著那么多妙龄女子不喜欢,为什么偏偏钟情万贞儿一个老女人呢? 现在,李崇多少有点理解了,这已经与情爱无关了,更多的是一种习惯性依赖。 就像他现在每日里都提心弔胆,生怕下一秒就会掛掉,只有在贾元春温暖的怀抱里,才能感受到那种久违的安全感,也只有在抱著贾元春的时候,他才能放心的入睡安眠。 看来原身对贾元春的依赖,也渐渐成了他生命里难以割捨的习惯。 “元春姐姐,你刚才说错了,其实小孩子说的话,也是能当真的。” “什么话?”元春有些好奇。 “就像我昨儿说,等我长大了娶你这句话,就是能当真的!” 贾元春闻言一愣,整个身子僵在那里,白皙如玉的脸庞瞬间一片緋红。 旋即,她醒过神来,殿下才多大,还是个孩子呢,自己这是怎么了,胡思乱想什么,羞是不羞? “殿下又浑说了,奴婢可比你,大了整整八岁呢!”贾元春一边说,一边自己都有些笑了。 殿下才十岁就说这话,看来他惯会哄人这毛病,是打小从娘胎里带著的,將来还不知有多少姑娘,要被他这张嘴给骗了去。 念及此处,贾元春抿著嘴,又是一笑,倾城国色,如般绽放。 就像小时候,祖母史太君哄她睡觉那样,贾元春搂著李崇,轻轻柔柔的拍著他的背,用那几不可闻的吴儂软语,低吟著那首来自江南,水软风软人也软的童谣。 “月亮月亮巴巴,里头有个妈妈......” 躺在贾元春怀里的李崇,搂著元春的脖子,迷迷糊糊中嘟囔道:“不过八岁而已!” 李崇声音太小,贾元春听不清,悄声问道:“殿下说什么?” 只是音渐不闻声渐悄,很明显,李崇已经睡著了。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砸门声。 不一会,一个小太监跑进来,脸色煞白煞白,额头上满是冷汗,声音颤抖的说道。 “不好了,太子殿下方才食饼,吐了好多血,快,快不行了!” 第2章 弟弟,疼吗? 等贾元春牵著李崇的小手,赶到太子东宫的时候,东宫內外已是乱作一团。 上百名甲冑鲜明的龙禁尉,腰挎长刀,手持弓弩,將东宫里的太监宫女团团围住,这些人稍有异动,便会被无情射杀。 经过重重关卡,进入太子寢宫,只见十几名御医跪了一地,一个个瑟瑟发抖,面色惊恐之极。 皇后胡氏衣著华丽,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虽说多年未能生育,但那丰腴饱满的身子,竟如同刚刚生完孩子,尚在哺乳的少妇,浑身上下散发著一股淡淡的迷人奶香。 若是忽略掉她眼底深处,暗藏著的那一抹阴鷙气息,此女妖冶魅人,堪称一代妖后。 见李崇进来,皇后胡氏招招手。 “崇哥儿来了,去看看你太子哥哥,他快不行了!” 说著,胡皇后螓首低垂,那两汪如水般的眸子里,竟然缓缓滴下两行清泪来。 李崇装出一副惊恐的模样,一步一步,慢慢挪到榻前。 原身李崇对太子的印象,除了很小的时候,他们俩都被太后养在慈寧宫,有过一段兄友弟恭的日子,再然后就是太子因为小狗欢喜的缘故,叫嚷著要杀了他给欢喜报仇,剩下的更多则是跌落尘埃的草芥,仰望天上那轮皎洁的圆月。 与李崇不同,太子李琮从小天资聪颖,三岁识文断字,五岁熟读四书五经,七岁精通诗词歌赋,八岁时便拜內阁首辅,也是一代大儒的胡玄机为师。 胡玄机教授其《帝学》,《帝鉴图说》,《春秋繁露》,《贞观政要》,《商君书》,《管子》,《韩非子》,《资治通鑑》等等帝王之学。 十岁时,太子学有所成,与大儒辩经,常有惊人见解,被胡玄机盛讚为才同陈思,武类太祖,他更是断言,一旦太子登基,便是一代圣君,足以令大乾兴旺百年。 对李崇而言,太子就是传说中的別人家小孩。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而现在,原本丰神俊朗的別人家小孩,面如金纸一般,斜趴在榻上,吐血不止。 一个頎秀丰整,面如观音的妙龄女子,撅著腚半跪在一旁,擦拭太子嘴边的血污,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今年刚和太子大婚的太子妃张嫣。 看到太子这副模样,好没来由,李崇竟然有一点伤心,有一些难过。 在榻前的地砖上,小半张还带著齿痕的糕饼,淹没在一大片血水里,李崇看了瞳孔微缩,顿觉后背一阵发凉。 食饼,中毒,吐血,这几个词联繫在一起,李崇只觉一阵心悸,想起了晋朝的司马衷,想起了唐代的李显。 司马衷和李显都是被亲近之人,甚至是亲生女儿餵下毒饼鴆杀的,那毒杀太子的,会不会也是太子极为亲近之人? 一定是了,太子那么聪明睿智,等閒旁人的食物,他怎么可能会吃呢? 那这个人是谁? 太子妃张嫣? 乳母客氏? 还是东宫首领太监李进忠? “太子哥哥,你还好吗?太子哥哥,你不要死,你別嚇我好不好......” 太子闻言,缓缓抬起头,李崇这才看清楚,太子不仅仅是吐血,他的其余六窍都流血了。 那双血红的眼睛,死死盯著李崇,道:“你敢咒我死?掌嘴!” 李崇一愣,道:“掌嘴?掌嘴是什么?太子哥哥,你是要吃吗?” 伺候在一旁的小太监提醒道:“殿下,掌嘴就是自己打自己嘴巴子。” “啊!?那会很疼的,太子哥哥,我怕疼......” 话虽这么说,但李崇还是举起小手扇在自己脸上。 啪,啪啪,啪啪啪,一下,一下,又一下。 李崇一边扇自己嘴巴子,一边哭著说道:“太子哥哥,我没剪欢喜的尾巴,我没剪欢喜的耳朵,他们冤枉我,呜呜呜,你別打我......” 太子不为所动,他挣扎著举起头,看向不远处的胡皇后。 “母后,儿臣是將死之人,您就让我任性最后一回吧!” 胡皇后点点头,双眸又滴下两行泪水,挥挥手让所有人离开寢殿。 在出门之前,胡皇后回头说道:“太子,你父皇也......崇哥儿是唯一的储君人选,你要有分寸......” 太子点点头,没有说话,看向一旁的太子妃张嫣,道:“你也出去。” 偌大的太子寢宫,只剩下將死的太子李琮,和边哭边扇自己嘴巴子的李崇。 突然,太子一把攥住李崇的手,低声问道:“弟弟,疼吗?” “疼,不,太子哥哥,不疼。”李崇双目圆睁,眼神呆滯,不知所措。 太子斜趴在榻上,招手让李崇凑近点,两个人的脑袋挤在一起,就好像太后还在世的时候,兄弟俩养在慈寧宫里,晚上睡在一张榻上。 “傻弟弟,接下来孤要说的话,你谁也不能告诉,答应我,好吗?” “啊!?”李崇呆愣愣看著太子,好像太子这个问题,超出了他的理解范畴。 “元春姐姐,也不行吗?”李崇大著胆子问道。 太子摇摇头,道:“贾司言,也不行。” 李崇想了想,点点头,道:“知,知道了!” “傻弟弟,孤要和你说的第一件事,任何人给你的吃食,都要亲眼看他吃下去,你在心里默数五百个数,等他没事了你再吃,孤说的是任何人,你懂吗?” 李崇一脸羞愧,掰著手指头,说道:“可是太子哥哥,我,我只能数到二十一,数不到五百。” 太子闻言双目含火,吐出一大口鲜血,有一小半喷溅在李崇前襟。 李崇嚇了一跳,紧忙拿袖子给太子擦血。 “懂,太子哥哥,我懂,我屋里有那个自鸣钟,我瞧最小的那个针,走五百下......” 太子欣慰的点点头,说道:“傻弟弟,一直盯著小针看伤眼睛,你瞧中不溜那个针,等它走两大格,你就能吃了。” “孤知道你信任贾司言,就像孤信任客氏一样,只是在这深宫之中,你不能相信任何人,你知道是谁给孤的毒饼吗?” 说至此处,太子又吐了一口血,过了好一会才恨恨说道:“是孤的乳母客氏!” 李崇也有些急了,道:“那,那......” “慢点说,孤知道你想说什么,自从孤的母妃殯天以后,客氏便是孤最信任,最亲近的人,她陪伴了孤整整十八年......”太子悽苦一笑。 “傻弟弟,你说,这后宫之中,还有谁人可信?又有谁人敢信?” 第3章 太子哥哥睡著了 “傻弟弟,还记得欢喜吗?” “太子哥哥,我没剪欢喜的尾巴,我没剪欢喜的耳朵,他们,他们冤枉我......” “孤知道,孤都知道,孤的时间不多了,你別说话,听孤说,他们害死欢喜,就是为了离间我们兄弟,孤那时候就怀疑,孤的母妃,你的母妃,甚至皇祖母,都是被他们害死的,现在孤终於確信了,就是被他们害死的!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孤便刻意疏远你,还说长大要杀了你给欢喜报仇,傻弟弟,你不要怪孤,孤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你啊! 傻弟弟,孤要是还和你亲近,保不齐他们就会朝你下手,就像那年你从阁楼上跌落伤了神智,就像那年你被人扔进粪坑差点淹死一样。 孤原本想著,等父皇驾崩,孤这么说,你一定会觉得孤不孝,对,孤就是不孝,孤也不想孝顺他,要不是他一心修道求长生,將朝政尽皆託付给胡玄机,胡氏那个贱人怎么可能当皇后?孤的母妃,你的母妃,还有皇祖母,怎么会被人害死? 现如今孤快要死了,父皇他也差不多了,孤倒要看看,等到了九泉之下,他会和孤怎么说?面对大乾列祖列宗,他又会怎么说? 咳咳,越说越远了,孤原本想著,等父皇驾崩,等孤当了皇帝,等孤把他们一个个都收拾了,我的傻弟弟,你就能过上好日子了,孤一定会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藩王! 孤原本以为,他们会等到孤登上帝位,生下皇子之后,再把孤害死,拥立一个娃儿皇帝,以便他们掌控,大婚之后,孤与太子妃从未行周公之礼,就是为了防范这一节。 可惜,孤太天真了!孤自以为洞察人心,孤自以为一切尽在掌握,却没料到胡氏那个贱人就是个疯子,还有胡玄机號称一代大儒,实则狼子野心堪比王莽,他们竟然把主意打到你身上。 想想也对,拥立一个娃娃皇帝,终有长大成人的那一天,哪有扶持一个傻子皇帝,来的便捷有效,来的一劳永逸!我的傻弟弟,他们鴆杀孤,就是为了让你当皇帝啊!” 说到这里,太子一把抓住李崇的手腕,道:“我的傻弟弟,你要当皇帝了,你高兴吗?” 李崇双眼含泪,哭著说:“我,我不想当皇帝,我想太子哥哥活著,我不要太子哥哥死!” 太子说的这番话,解开了李崇心中的诸多疑团,但有一件事,他还是百思不得其解。 皇后胡氏等人鴆杀太子,是为了扶持自己这个傻子当皇帝,可三天前,原身李崇明明已经被人害死了,这完全没道理啊! 难道害死原身李崇的不是胡氏他们,难道这深宫之中还有其他人,想要致自己於死地? 李崇心口一紧,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还有谁要杀我? 而我又要杀谁? 这他娘的大乾皇宫,都快赶上狼人杀了! 李崇心中作何打算,太子並不知晓,太子只是想趁著自己还能说话,儘可能把事情掰碎了,揉烂了,一股脑告诉自己这个傻弟弟,至於李崇能听懂多少,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太子悽然一笑,说道:“傻弟弟,你当皇帝以后,千万不要得罪胡氏和胡玄机,你要视胡氏为母,视胡玄机为祖,想来他们是乐於扶持你这个傻子皇帝的,记住,只有一直这么傻下去,你才能一直活下去!” 说至此处,太子那原本就不多的生机,仿佛被一下消耗得一乾二净,他双眼含泪,眼神逐渐暗淡,斜躺在榻上,伸手抚摸著李崇的脸颊,就像小时候在太后宫中一样。 “傻弟弟,別想著为孤报仇,也別想著大乾社稷,这些都不重要,你好好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听至此处,李崇已是泪流满面。 李崇心里有一团火,有一股衝动,想要卸下偽装,告诉太子哥哥,自己不是傻子,自己会给他报仇,给他的母妃报仇,给自己的母妃报仇,给他们的皇祖母报仇。 对李崇而言,这么做过於冒险,毕竟今天这些话,都是太子的一家之言,而在原身李崇的记忆里,他和太子的关係並不好,万一太子说这些话,都是誆自己呢? 可这个险,李崇决定冒,人活一世,不能只看利弊,有时候,还要求个念头通达。 下定决心的李崇,半趴在榻上,凑到太子耳边,一字一顿,斩钉截铁的说道:“太子哥哥,其实我不傻,那都是我装的,你放心,我会给你报仇,给懿贵妃报仇......”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李崇话还没有说完,太子原本灰暗的双眼,突然迸射出摄人的光芒,周身气质也忽的一变,仿佛从一个將死之人,又变回了那个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大乾储君。 李崇嚇了一大跳,差点以为今天这些事,都是太子以己身为饵,专为自己设下的一个局。 太子睁开双眼,死死盯住李崇,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兄弟鬩於墙,” 李崇答道:“兄弟鬩於墙,外御其侮。” “季孙之忧,” 李崇答道:“季孙之忧,不在顓臾,而在萧墙之內也!” 太子原本蜡黄如金纸一般的脸色,腾的一下升起一片潮红,他一边吐血,一边哈哈直笑,顷刻之间,便將软榻染成一片血红。 “孤看走眼了,父皇看走眼了,他们都看走眼了,好,好啊!我的傻弟弟,你骗的我们好苦啊!” “小时了了,大未必佳,说的是孤,三年不飞,飞必冲天,三年不鸣,鸣必惊人,说的就是你,哈哈,吾弟,吾弟当为尧舜啊!” 太子一把抓住李崇,嘶声道:“我的好弟弟,孤会在九泉之下,等著你把胡氏他们送下来,不用著急,慢慢来,十年八年,二十年,孤等得起!” 说完这句话,太子李琮仰面朝天,含笑而终,时年一十八岁。 李崇满面泪痕,躺在太子哥哥怀里,就像小时候,兄弟俩养在太后慈寧宫中,躺在葡萄架下看星星,那清凉的夏夜,可供人无忧的安眠。 这一觉,李崇睡得很安稳,很香甜。 这种久违的安全感,来到这方世界以之后,李崇只在贾元春身上感受过,今天,他在太子哥哥身上也感受到了。 虽然,太子哥哥已经是一具尸体了。 但李崇不怕,相比於叵测人心,凉了的太子哥哥,真的很温暖,很让人放心。 皇后胡氏和太子妃张嫣,太监宫女,还有御医们在殿外等了许久,等他们推门进殿,只见鼻青脸肿的李崇,好似受惊的小猫一般,抱著太子的胳膊,蜷缩在太子怀里。 贾元春慌忙叫醒李崇,李崇醒来,只说了一句话。 “太子哥哥,睡著了!” 第4章 紫禁城骑马 在大乾官员之中,胡玄机学问最好,而在读书人里,他官当的最大,所以被尊为一代大儒。 但胡玄机不这么认为。 他认为,人性之恶,首在淫,这里的淫不是色色,不是男女之事,而是过分,不节制的意思,而他对自身欲望的克制,便是从食慾开始的。 过午不食,胡玄机坚持了五十多年。 胡玄机认为,他之所以能成就一代大儒,之所以能在四十二岁入阁,四十八岁位列首辅,和他过午不食,克己復礼有很大关係。 总之一句话,老子胡玄机,生来就是有德行。 他今天的大儒身份,並不是天下读书人赋予的,头上那顶首辅的官帽,也不是皇帝恩赐的,而是上天对他多年修身养性,齐家治国的回报。 今儿在养心殿守著皇帝,枯坐了大半天,水米未进,傍晚进內阁,又忙活到深夜。 安阳黄河决口,渭州蝗灾,倭寇进犯绍兴,南直隶有水匪占了个小岛子为祸不浅,成都府有个穷酸老秀才意图造反...... 这般诸多事务,胡玄机腹中早已飢饿难耐,可他依旧秉持著过午不食的习惯,只饮了两杯清茶,涮涮肠胃,打算一如既往,饿著肚子歇下。 就在他以茶当饭这会儿,管家游七不待稟报,便急匆匆走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太子吐血不止,说是快不行了!” 胡玄机面色大变,刚喝进嘴里的热茶,『噗』的一下,全喷了出来。 怎么会? 他傍晚离开养心殿的时候,太子还好好的,当时太子还劝他注意身体,说大乾离不开他云云。 这才过去不到三个时辰...... 这三个时辰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难道,皇后她...... 一想到这里,胡玄机心乱如麻。 “备轿,不,备马,老夫要进宫!” 胡玄机一边吩咐,一边跌跌撞撞往外奔去,只穿了一身家中便服,竟是连朝服都来不及换。 游七赶忙跟出去,吩咐下人套马,去喊护卫人等,伺候胡玄机入宫。 游七把事情安排的井井有条,可他的眼睛里,仍然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要知道在游七印象中,胡玄机便是天上謫仙,人间圣人,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麋鹿兴於左而目不瞬,说的就是相爷胡玄机。 他伺候胡玄机三十多年,还从没见过相爷如此失態过。 皇宫夜里落锁之后,別说外臣,就是宫中之人也不得擅自出入,但胡玄机除外,早在十年前,元和帝便赐他隨意出入禁宫之权。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当然,这权利是给胡玄机个人的,管家游七和一眾护卫,到了奉天门,便只能在宫门外等候了。 负责看守东宫的龙禁尉和侍卫亲军,离老远便瞧见了打马狂奔而来的胡玄机。 六十多岁的当朝首辅,深更半夜在皇宫纵马驰骋,这是真新鲜啊! 今夜当值的是龙禁尉千户左子雄,紧紧皱著眉头,心说皇帝赐你隨意出入禁中之权,可没赐你半夜在紫禁城骑马啊! 按照大乾律法,任他是谁,今儿必须拿下,呈报有司处置,但纵马的可是当朝首辅啊! 拿下吧,得罪了胡玄机,自己这个五品千户算是干到头了,不管吧,明儿保准有御史言官参他玩忽职守。 在京城为官,谁还没几个仇人,到时候他们落井下石,自己铁定吃不了兜著走。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左子雄一时做了难。 算了,走流程吧,希望首辅大人大人有大量,不和他们这些军汉一般计较。 左子雄想著,自己象徵性拦一下,万一没拦住,他身上的罪责也会小一些。 毕竟不拦,那是態度问题,而拦不住,只是能力不足罢了。 “宫禁重地,来人止步!” 左子雄话音未落,只见一条马鞭,忽的一下朝他面门抽来。 以左子雄的身手,只须拽住马鞭轻轻一拉,便能將胡玄机拉下马来,可他別说伸手,竟是连躲都不敢躲,站在那里硬生生挨了一鞭子。 “滚开!” 胡玄机一声怒喝,看都不看左子雄一眼,单人单骑直入东宫。 挨了一鞭子的左子雄,只觉脸上火辣辣的疼,可他非但不怒,反倒笑了起来,有了这一鞭子,他便一点责任也不用担了。 只是在他眼底深处,却有一道寒芒闪过。 “你狂任你狂,你横任你横,老匹夫,终有你倒霉的那一天,到时候,可別落在我手里!” 再说胡玄机骑马入东宫,如入无人之境,一直奔至太子寢殿,这才翻身下马。 可他毕竟只是文官,本就不擅骑马,又年逾甲,腿脚也有些不太灵便,往日上下马的地方都有下马石,或是下人僕役跪在地上供他踩踏,太子寢殿之外,可没准备这些物什。 故此,与其说胡玄机翻身下马,不如说他是滚下马来。 胡玄机已经做好了出丑,甚至是崴脚的准备,不料下马时竟觉得脚下软乎乎的,似乎有一个人在地上接著他。 借著檐下宫灯影影绰绰的亮光,胡玄机低头仔细观瞧,只见那人身量不高,好像是个小孩子,头戴紫金冠,身穿袞龙袍,眉眼生的煞是好看。 看著有些眼熟,咦,怎么那么像二皇子呢? “殿,殿下!” 胡玄机大惊,身子一歪,结结实实摔下马来,顺势把李崇也带著摔倒在地。 还没等胡玄机站起身来,李崇便扑进胡玄机怀里,鼻涕一把泪一把哭了起来。 “外王父,呜呜呜,太子,太子哥哥没了,父皇也......呜呜呜,我只剩下外王父和母后两个亲人了,呜呜呜,外王父,您可要保重尸,保重身体啊!” 胡玄机一脸的嫌弃,看著怀里的李崇,本想將他推开,可又觉著似乎不妥,便抓住李崇的两只胳膊,想要抱他起身。 別看李崇才十岁,长得那叫一个壮实,跟个小肉墩似的。 胡玄机一介文臣,又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能有多大气力,抱了好几下,愣是没抱动。 好在几个小太监过来帮忙,胡玄机才好不容易站直了身子。 低头一瞧,他身上那件青色儒衫,胸口位置黏糊糊湿了一大片,不用问,肯定是方才拜李崇所赐。 外王父,即外祖父,皇后胡氏是李崇的嫡母,而胡玄机是胡氏之父,按照儒家礼法,李崇確实应该称胡玄机为外王父。 但这套礼法对皇家並不適用,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君臣关係的礼法等级,远高於父子关係,遑论外孙和外祖父。 別说李崇和胡玄机,这种只存在於概念中的外孙和外祖父,即便李崇是胡氏亲生的,即便胡玄机是李崇血缘上的外祖父,在皇家而言,李崇也是君,而胡玄机只是臣。 皇子喊你外祖父,那是给你天大的面子,但你不能真的答应,你要是答应了,就是蔑视皇权,就是大不敬。 胡玄机一代大儒,吃的就是儒家礼法这碗饭,怎么可能拎不清这个,他朝李崇轻施一礼。 “殿下,万万不可如此,外王父之名,老臣担待不起。” 不待胡玄机起身,李崇又扑了上去,一把抱住胡玄机大腿,鼻涕眼泪肆意流淌,一个劲儿地往胡玄机身上蹭。 得,身上这件儒衫是彻底不能要了。 “外王父,您不要我了吗?呜呜呜,我可是您最亲最亲的小外孙啊!” 胡玄机眼神怪异,低头看著李崇的小脑袋瓜,要不是身在禁宫,他真想把这个脏东西一脚踢死。 脏东西,真是个脏东西啊! 当年在粪坑里,咋就没把你溺死呢? 老夫一代大儒,也是你这个白痴能抱的? 第5章 父女皆有野望 且说胡玄机一踏入太子寢殿,便挥手屏退左右,一时间,整个寢殿之內,只剩下他和皇后胡氏。 哦,还有太子,不过已经没了气息。 看著榻上的太子,平素气度威严仿若泰山的胡玄机,此时面露悲戚,如丧考妣一般,踉踉蹌蹌走到榻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抱著太子尸身號啕大哭。 读书人都敬重他是一代大儒,官员们则敬畏他的首辅之位,而在胡玄机看来,这些都不过是过眼云烟,不值一提,他此生最为得意之事,便是悉心教导出了太子李琮这般出色的学生。 他一心以儒家理想中的王道之学为指引,精心雕琢,只为给未来的大乾王朝,塑造出一位不世出的圣明君主。 在胡玄机看来,待太子登基之后,凭他的辅佐之力,定能將大乾治理成士大夫,与君主共治天下的王道乐土。 而他自己,也可凭藉此丰功伟绩,超越程朱理学大家,直追顏回子思,成为孔孟之下,儒家第三圣人,现世唯一圣人。 可如今,太子竟这般去了,他十年的心血,就此付诸东流,他满腔的儒家理想,亦如梦幻泡影般破灭了。 此时的胡玄机,面容憔悴枯槁,双目空洞无神,整个人仿若一株骤然枯死的松柏,剎那间,一身的精气神被抽离殆尽。 如此一来,悠悠青史之上,他胡玄机往后至多不过落得个神童、外戚、权臣之名,再无可能成为一代亚圣了。 而这一切的一切,始作俑者竟是他的亲生女儿——胡皇后。 念及此处,胡玄机缓缓站起身来,死死的盯著胡皇后,双眼几乎要冒出火来,脸上的表情凶狠至极,活脱脱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他抬手就是一巴掌,“啪”的一声,胡皇后那张吹弹可破的绝美面容,一下子肿起老高。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贱妇,你做的好事,老夫一生抱负,皆被你毁於一旦!” 堂堂大乾皇后被人掌摑,这可是要诛三族的十恶不赦之罪,即便动手的是皇后之父,那也是公然践踏皇权,犯了大不敬的死罪。 可皇后胡氏好似习惯了,不仅未曾发怒,反倒委屈的落下泪来,神色间竟还带著几分惧怕。 “父亲,我......” 胡皇后还想狡辩,不料胡玄机一把攥住她细长白嫩的脖子,嘶声问道:“为什么?你为什么要鴆杀太子,为什么要如此害我?” 泥人尚有三分气性,何况当朝皇后,胡氏也恼了,娇媚的脸蛋浮现一抹怒容。 “我害你?父亲,我是在救你,是在救我们胡家!” 胡皇后指著太子尸身,喊道:“他骗了你,他骗了你整整十年,他根本就不是你想像中的那种人,你以为他会像陛下那样,继位之后继续让你辅政?父亲,別做梦了,你睁开眼好好看看吧!” 言罢,胡皇后走出殿外,让心腹太监夏守忠,去传太子乳母客氏,和东宫首领太监李进忠。 不多时,客氏和李进忠进殿,不发一言跪伏在地。 尤其是客氏,看了眼榻上的太子尸身,像被蝎子蛰了一下,眼圈通红,低下头默默垂泪,再也不敢抬头看一眼。 不得不说,人性当真是复杂难测,下毒之人是她,此刻流泪之人亦是她,想来在这后悔之人当中,定然也有她的份儿。 胡皇后见状,顿时火冒三丈,心想,我爹打我也就罢了,你一个卖主求荣的下贱胚子,现在装出这副模样来,是在给本宫甩脸子吗? “都哑巴了不成?”胡皇后柳眉倒竖,斥骂道,“把你们知道的都告诉国丈,省得有人不识好歹,辜负了本宫的一片好心。” 李进忠:“稟相爷,去年相爷六十大寿,陛下御赐手书墨宝『亮辅良弼』四字,群臣皆至相府恭贺,相爷当夜饮酒至醉,私下里隨口说了一句:『吾非相,乃摄耳』,也不知怎的,这话竟传到了太子耳中,太子听闻后,大骂,大骂相爷……” 说至此处,李进忠抬头看了眼胡玄机,这才大著胆子继续说道:“太子骂相爷名为一代大儒,实则狼子野心,是王莽,曹操,司马懿一般的奸贼。” 李进忠开了口,客氏也就没必要扭扭捏捏了。 “稟相爷,今年陛下龙体不安,太子大婚,为陛下冲喜祈福,至今已有半年,奴婢也是前几日方才得知,太子与太子妃並未同房,奴婢为太子妃沐浴之时,也曾留心观察,发现太子妃尚是完璧之身。” 听了这两桩秘闻,胡玄机如遭雷击,他看著李进忠和客氏,又扭头去看榻上的太子,双目失神,一脸的难以置信。 明明在三个时辰前,你还劝老夫注意身体,说大乾离不开老夫...... 胡玄机心里清楚,这种事李进忠他们编不出来,不是他们不敢,而是他们压根没这个水平。 太子骂他是王莽司马懿,这分明是视他如仇敌,意欲除之而后快。 不与太子妃行周公之礼,很明显这是担心诞下皇子之后,自己会废了他,拥立幼子为帝,以辅政之名,行摄政之实。 难道说,过去这十年,太子一直在偽装,一直在隱忍蛰伏,只等登上帝位,便让他胡玄机,让整个胡家万劫不復? 那么,太子对儒家学说的那些惊人见解,难道也是故意说出来誆骗他的? 胡玄机苦笑著摇了摇头,只觉满心委屈,几欲落泪。 他走至榻前,坐在太子尸身旁边,伸手摸了摸太子已经冰凉的脸颊,幽幽嘆息了一声。 “太子,你冤枉老夫了,老夫没想过做王莽,更不是曹操司马懿之流,老夫是真心实意想辅佐你,成就一代圣天子的啊! 看来你欲行之路,並非我儒家之王道,而是如秦皇汉武那般,以武立国的王霸之道,太子啊,那条路是行不通的,终將害了我大乾社稷。 太子,我的好学生,事到如今,即便你视老夫为仇寇,老夫依旧认为,若是你没死,將来必是一代圣君,只可惜,可惜你我师徒,终究不是同道中人......” 一番唏嘘之后,胡玄机站直了身子,看向胡皇后。 “你鴆杀太子,打算让谁当皇帝?”话刚说一半,胡玄机便愣在当场,“该不会是想让二皇子......” 话至此处,胡玄机果断摇头,不容置疑的说道:“不行,为了大乾社稷,为了天下苍生,老夫不能让一个傻子当皇帝!” “还有比崇哥儿更合適的储君人选吗?”皇后胡氏嫣然一笑,只是半边脸肿著,这笑容怎么看怎么诡异,“再者说了,陛下如今所留血脉,仅剩下崇哥儿这一根独苗,不让他当皇帝,还能让谁当呢?” “父亲,只有崇哥儿当皇帝,女儿才能以太后之尊垂帘听政,也只有崇哥儿当皇帝,父亲您才能永为首辅,才能实现您以王道之学,改造大乾的宏图伟业。” 话至此处,胡氏的言语里满是蛊惑,道:“到了那一日,父亲便是当世圣人,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会以父亲马首是瞻,加九锡,冕十旒,乘金车,驾六马,出入用天子鑾仪,甚至更进一步,也不是没有可能,这至尊之位,他李家坐得,咱们胡家,凭什么就坐不得?” 胡氏这番话,胡玄机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太子薨逝,他之所以悲痛欲绝,不就是因为他的王道理想,是寄托在太子身上的吗? 现在不用假手太子,他亲自操刀,將大乾打造成政教合一的王道乐土,到时候,儒家之道统,社稷之法统,集於他胡玄机一身,岂不是更大的功业? 真要有那一天,別说什么程朱顏回,就是亚圣孟子,至圣孔子,他胡玄机,也能跟他们盘盘道。 想至此处,胡玄机目光闪烁不定,脸上变顏变色,心中更是天人交战,不知该如何抉择? 第6章 有女夜来,赠我安眠 开两朵,各表一枝,胡玄机如何天人交战,暂且按下不提,只说李崇堂堂皇子之尊,一直站在太子寢殿之外,也不是个事儿,贾元春便自作主张,拉著李崇的小手,回了李崇所居的钟粹宫。 元和帝將李崇的抚育教导之事,全权交託给了贾元春,细论起来,贾元春此举,倒也不算逾矩。 太子的丧事,肯定要等礼部定下丧事仪程,然后元和帝拍板,確定治丧大臣人选,到时候李崇该如何成服,如何守灵,照著规矩做就是了。 但现在元和帝病重,诸多事宜只能皇后说了算。 至於今夜,註定是一个无眠之夜。 李崇靠在贾元春怀里,任凭元春如何轻拍抚慰,如何低声吟唱江南童谣,李崇就是睡不著。 他才穿过来两天,便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怎么可能睡得著? 原本以为很不待见他,甚至会杀了他的太子哥哥,原来深爱著自己,可惜这份爱,来的太迟太迟,原身李崇永远不可能知道了。 这是原身李崇的遗憾,也成了现在李崇的遗憾,这份遗憾窝在心里,滋味很不好受。 李崇脑子里全是太子死在自己怀里的画面,耳朵里全是太子临死前和他说的那些话。 “傻弟弟,这后宫之中,还有谁人可信?又有谁人敢信?” “傻弟弟,你好好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我的傻弟弟,要当皇帝了,你高兴吗?” 高兴,当然高兴,都特么当皇帝了,能不高兴吗? 李崇自嘲一笑,心说刚穿越过来那会,他只想躺平当个傻子王爷,现在却不得不和胡氏他们捲起来。 做个傻子王爷,只要偽装到位,或许能逍遥快活度过此生,但只要你坐上皇帝那个位子,任凭你演技再好,哪怕你真是个傻子,不捲就只有死路一条。 晋朝那位『何不食肉糜』的司马衷,够傻了吧,傻到被『御驾亲征』了整整四次,结局不还是被人给毒死。 而唐朝那位小太宗李忱,靠著几十年如一日的装傻充愣,硬是逆风翻盘,卷出了一片新天地。 前朝往事,殷鑑不远,不由得李崇不感慨万千。 就在这会,贾元春进宫之时,从贾府带著一起进宫的小丫鬟抱琴,进来稟告说,孙贵人处的孙太监求见。 孙贵人,孙太监,都姓孙,得,估摸著又是一个进宫时,从家里带进来的自己人。 不同的是,贾元春带进来的是个小丫鬟,人家孙贵人直接弄了个太监带进来,只能说一句,牛逼! 只是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操作的,又是怎么过的净事房那一关? 李崇多少有些好奇,更多的则是诧异,原身李崇记忆里几乎没有这个孙贵人,显然过往並没什么交集,这个当口她派个太监来做什么? 再说了,这都丑时了,难道你们是棒子国人,都不用睡觉的吗? “奴婢主子担心殿下夜里睡不著,这才不揣冒昧,打发奴婢来给殿下送『安神贴』,这药贴子奴婢主子用过很多回了,安神助眠是顶顶好用的。” 说罢,孙太监將一个紫檀木小盒子,双手捧著交给抱琴。 李崇这才明白,估摸著是孙贵人知道了太子已死的消息,这才上赶著来给自己示好献媚。 而药贴子这种小物件,外用的,不用內服,所以不用担心下毒,既表示了关心之意,又不过分敏感,拿来示好再合適不过了。 看来这孙贵人知分寸,懂进退,是个聪明人。 只是让李崇诧异的是,她竟然连几个时辰都等不了,半夜三更的就打发人来了。 想想也是,既然迟早都要进庙烧香,早烧肯定比晚烧来得好,要是能抢先烧一柱头香,那就更好了。 每逢皇位更迭,朝臣勛贵们讲究一个从龙之功,后宫嬪妃也是一样的道理,她们也要抢著示好並表示臣服,即便这座紫禁城的新主人是一个傻子。 只是太子薨逝,事关重大,这会儿肯定还在封锁消息,知道的人寥寥无几。 孙贵人似乎並不得宠,她竟然知道的这么快,看来在这后宫之中,孙贵人有些能量,不可小覷啊! 贾元春从抱琴手中接过盒子,打开瞧了瞧,果然是几张药贴子,大概十几张的样子。 “回去告诉你家主子,就说她的好意,殿下领受了,天也不早了,就不留你喝茶了。” 说著,贾元春吩咐抱琴,拿过一个小荷包递给孙太监,算是李崇给他的打赏。 “先等等,孤问你几句话。”李崇开口了。 他打量著孙太监,一张大饼子脸,眉目还算清秀,只是这口音,怎么带点思密达味儿,该不会是? “你是高丽人?” “回殿下,奴婢是高丽国人,”孙太监恭声答道,“殿下真是聪明睿智,目光如镜,奴婢进宫这么多年,除了陛下之外,只有殿下一眼便瞧出奴婢的来歷。” 大乾朝为天下之中,藩属国无数,高丽国便是其一,每隔几年高丽国王都会向天朝进贡秀女数名,其中才貌出眾者,大乾皇帝会赐以妃嬪之位。 这事儿李崇知道,不过在这方世界看见高丽人,还是破天荒第一次。 怪不得大半夜不睡觉,原来你们真是棒子啊! 而放眼整个紫禁城,恐怕只有眼前这位孙太监一个人,会睁著眼说瞎话夸讚李崇聪明睿智,李崇一听也有些乐了。 “叫什么名字?” “回殿下话,奴婢叫孙继祖。” 李崇一听,更乐了,你下面都没了,还继祖,拿什么继祖? “你和孙贵人都姓孙,你们是同宗?” “回殿下话,奴婢主子是奴婢的姐姐。” “亲姐?” “回殿下话,同父异母的亲姐弟。” 李崇一听,直接惊了! 臥槽,姐姐进宫当妃嬪,弟弟进宫当太监,还是棒子国会玩啊! 不用猜李崇也知道,孙家在高丽肯定是名门望族,一般百姓家的女子,不认识汉字,不会说汉话,借给高丽国王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把这样的乡野村姑进贡给大乾天子。 孙贵人想必是孙家的嫡出贵女,而这位孙继祖孙太监,十有八九是个庶出子,搞不好还是婢女生的。 『尔母婢也』,不管在大乾,还是在高丽国,都是骂人的脏话。 李崇的生母只是昭仪,细论起来,他也是庶出。 大家都是庶出,你是太监,我是傻子,你被人瞧不起,我也差不多,谁也別笑话谁。 看著眼前低眉顺目的孙继祖,李崇多多少少有点同病相怜。 “元春姐姐,多赏他一个荷包吧!” 从抱琴手里接过第二个荷包,很明显,分量沉了许多,孙继祖千恩万谢给李崇叩头,笑眯眯的离开钟粹宫。 这倒不是他眼皮子浅,贪图几两银子的赏钱,而是他那位主子姐姐,派他来向二皇子示好,本来没抱太大期望,只是求个心安罢了,没料想还有意外之喜,竟然和二皇子说了那许多话。 想想后宫这些嬪妃,尤其是像自家姐姐这样,平日里不怎么受宠,也没为皇家诞下子嗣,最怕的可不就是万一哪天陛下驾崩,会让她们给大行皇帝陪葬吗? 这下好了,姐姐应该能放心了,不至於每天担惊受怕,整夜整夜睡不著了吧! 以前总听人说,二皇子是个白痴,连牛羊猫狗都不认识,刚才瞧著也不像啊! 二皇子说话有些慢,但贵人语迟,敏於行而訥於言,煌煌大乾天子,不就应该是这样的吗? 孙继祖想著,回去以后一定要好好夸夸二皇子,让姐姐对待二皇子的时候,要像面对陛下时一样恭敬顺从,就像,就像凡人敬仰天神一般。 试想一下,姐姐如此对待二皇子,宫里其他人却还当二皇子是个傻子,虽不会有人傻到在面上轻慢二皇子,但眼神里的不屑和嘲弄是藏不住的。 两相对比之下,等二皇子继位之后,应该会善待姐姐吧! 想至此处,孙继祖的脚步都轻快了许多,仿佛回到了少年时期,他和姐姐在浿水畔放风箏,是那么的无忧无虑。 第7章 储君鑾仪 孙贵人送来的『安神贴』,心意李崇领了,但东西是不会用的。 虽说这玩意儿是外敷的,下不了什么致命毒药,但万一里面加了通过气味使人中毒,或是能渗入皮肤的慢性毒药呢? 即便没有慢性毒药,给你里面加点春药,精油什么的,对小孩子的伤害也挺大的。 那个末代皇帝溥仪,不就是小时候没大人管,太监嫌他烦给他下药,然后让宫女们爬上床一通霍霍,最终导致一生不举,断子绝孙的么。 虽说李崇现在才十岁,担心这个为时尚早,但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总之小心无大错便是了。 “元春姐姐,明儿我能去看看父皇吗?” 贾元春想了想,说道:“那要看皇后娘娘和戴公公的意思。” 戴权,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乾清宫首领太监,提督东厂兼龙禁尉指挥使,是大乾內廷第一大宦官,也是元和帝心腹中的心腹,以后青史留名也说不准。 自从元和帝病重之后,除了御医和养心殿里原先伺候的老人,只有皇后,胡玄机能进养心殿。 太子每日昏定晨省,都只能在养心殿外的暖阁里候著,戴权让他进去,他才能进去一睹圣顏,戴权权势之滔天可见一斑。 至於李崇这个小透明,自从元和帝臥病不起,他就一次没进过养心殿,就好像他不是元和帝下的崽似的。 方才在太子寢宫外面,胡玄机看自己时那满脸的嫌弃,不带半点掩饰,李崇看的明明白白,即便戴权准许他进养心殿,估摸著胡玄机也不愿意,和他这个痴傻儿童,面对面坐著拉拉呱。 李崇不免有些恶趣味,要是元和帝现在嘎了,他当了皇帝,胡玄机面对他时,又该是怎样一副表情,会不会和今晚一样,脸上写满了嫌弃二字,连正眼都不带瞧的。 你还別说,一想到这,李崇甚至还有些小期待,期待元和帝的死亡,也期待胡玄机,皇后胡氏,以及其他人,在元和帝死后的表演。 时间一点一点流逝,期待也成了困意,迷迷糊糊,半睡半醒中,李崇和贾元春说了很多话。 “元春姐姐,刚才那个孙太监,有点可怜呢!” “嗯。”贾元春答应一声,手里节奏不停,依旧轻轻拍著李崇。 “那个孙贵人,你见没见过?长得漂不漂亮啊?” “漂亮的。” “那父皇为什么不喜欢她呢?” “不知道。” “元春姐姐,我和太子哥哥都是皇子,胡国丈那么喜欢太子哥哥,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他喜欢聪明的。” “啊!?难道我不聪明吗?” “殿下聪明的。” “嘻嘻,我就知道,元春姐姐最好了。” “嗯。” “元春姐姐,太子哥哥今天和我说了好多话。” “嗯。” “可太子哥哥不让我告诉你,元春姐姐,你想知道吗?我和你说......” “殿下要听太子的话,”贾元春沉声说道,“这件事殿下和谁都不要说。” “元春姐姐,和你也不能说吗?” “嗯。” “哦。” 依偎在贾元春怀里,李崇不再絮叨,眼睫毛微微颤动,也不知做著什么梦,是美梦,还是噩梦呢? 贾元春斜躺在榻上,一只手托著细腻白嫩的下頜,一只手轻柔的拍打著李崇,看著幽深昏暗的宫殿,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突然,烛火熄灭,无边黑夜瞬间袭来,负责照看灯烛的小太监许是睡著了,好半天没见过来。 贾元春有些害怕,可她轻拍李崇的那只手並没有停下,依旧按著以往的节奏,一下,一下,又一下,无比轻柔的拍著李崇,好似要拍到地老天荒一般。 “啪!啪!啪!”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静謐的夜,被一阵砸门声吵醒,这是今夜第三次了,只是这一次,急促而猛烈,好似天塌了一般。 贾元春缓缓睁开双眼,寢殿里的烛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点燃,窗外微微透了些光亮,元春从怀里掏出小金怀表一瞧,卯初一刻。 天亮了,这一夜,总算是过去了。 砸门的是裘世安,戴权的义子乾儿之一,现管著御马监诸多事务,在大乾內廷,也算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 往日里,裘世安也常来钟粹宫行走,表现的既不过分热情,又循规蹈矩,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儿来。 今儿他那张圆乎乎的脸上,却无端有了几分諂媚,说话的音调,也比往日低了许多。 “元春姑娘好,戴公公让奴婢过来,请殿下即刻赶往养心殿见驾。” 贾元春进宫三年多,裘世安向她请安问好,这还是破天荒头一次。 见李崇刚睡醒,还未著衣,裘世安竟主动从旁边龙门架上,拿起那件緋红色袞龙袍,稍作思忖,似觉不妥,又將其放下,而后挑了一件极为素净的月白色暗常服,拿过来伺候李崇穿上。 接著,裘世安又服侍李崇净面,刷牙,漱口,贾元春站在一旁,愣是插不上手,看他那殷勤熟练的样子,哪还有一点御马监大宦官的模样。 待穿戴齐整的李崇迈出殿门,才发现门口宫道上早有一架描金绘彩的步輦停在那里,还有三十多个太监在步輦旁垂首侍立,而在步輦前后数十步,各有一百多名甲冑鲜明的龙禁尉正翘首以待。 李崇一愣,这不是太子哥哥平日用的车架鑾仪吗,今儿怎么摆到自己的钟粹宫来了? 见李崇愣在那里不动弹,裘世安过来低声说道:“殿下,快坐上去,別让陛下等急了。” 说罢,不等李崇说话,裘世安一把抱住李崇,轻轻放在步輦之上。 “起!” 裘世安轻喝一声,八个身强力壮的太监抬起步輦,迈著四方步徐步缓行,其余太监手持拂尘等物在旁跟隨,还有一个膀大腰圆的太监,举著一柄像伞一样的东西,罩在李崇头顶上方。 哦,这东西叫华盖,也叫黄罗伞盖,是君王出行的仪仗之一。 在一百多名龙禁尉的前面,有两个太监手持响鞭,不断抽打地面,发出声声脆响,提醒著附近人等,莫要隨意走动,当心衝撞了贵人鑾驾。 就这样,一行人浩浩荡荡,从钟粹宫出发,径直往养心殿而去。 此时天光业已大亮,宫道上来来往往的宫女太监,一看这阵仗,好似明白了什么,都不用人统一指挥,纷纷跪伏在宫道两侧,连头都不敢抬。 李崇稳坐步輦之上,左右瞅了瞅,没看见贾元春,回头一瞧,只见贾元春站在钟粹宫门口,远远的瞧著自己。 那一双如水的眸子里,此时星辰闪耀,灿若银河。 第8章还我儿命来 待李崇乘坐步輦来至养心殿,入目之处皆被龙禁尉和东厂番子,里三层外三层,围了个水泄不通。 几乎所有人都面色凝重,空气好像都被凝固住了,紧张的气氛让人有种喘不过气来的窒息感。 臥槽,元和帝那个昏君,不会真掛了吧? 李崇心说,你个昏君早该掛了! 你要是早死几天,说不定太子哥哥就不会死了,太子哥哥若是不死,我就不用卷了,彻底躺平,每天逍遥快活,做大乾最幸福的藩王,那该有多爽啊! 靠著裘世安一路刷脸,经过重重关卡,李崇进入养心殿,在外间暖阁看见几个白髮苍苍的老头。 这老几位,除了礼部尚书孟元康,其他人李崇看著面生,但看他们那一身緋红色官服,还有胸前补子上绣著的仙鹤,不用问,肯定是其他几位没啥存在感的內阁大学士。 等进入里间,也就是元和帝的寢殿,站著的只有三个人,胡玄机,皇后胡氏,还有个身形高大,面上有须的太监,此人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乾清宫首领太监,提督东厂兼龙禁尉指挥使,大乾第一大宦官,戴权。 此人生的龙精虎猛,双目炯炯有神,估计武力不凡,还特么长鬍子,也算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了,李崇不由多看了两眼。 而皇后胡氏,与昨夜大有不同,她今儿脸上粉敷的有些厚,但还是遮掩不住左边脸颊高高肿起的巴掌印。 堂堂大乾皇后,谁敢打她耳光? 难道是...... 李崇心下大奇,看向胡玄机,心说好你个老匹夫,连皇后都敢打? 这哪是打皇后的脸,这分明是打元和帝,打大乾皇室的脸啊! 看来太子哥哥说的一点都没错,胡玄机名为一代大儒,实则狼子野心,是王莽,曹操,司马懿一流的奸贼。 李崇一进来便偷偷观察他们,他们也在打量著李崇。 戴权面色不变,目光澄澈如初,看不出什么异常。 皇后胡氏看见李崇,眼睛里竟然浮现一抹喜色。 李崇一愣,心说你爹这一巴掌,把你脑子打坏了不成,我又不是你亲生的,你看见我兴奋个什么劲儿? 至於胡玄机,李崇留心观察了一番,得,这老东西还是一脸嫌弃,那眼神和看猫狗並没有什么区別,总之,就是没把他李崇当人看。 看来元春姐姐说的一点也没错,这老傢伙少年成名,九岁中秀才,十六岁中举人,二十一岁进士及第,四十二岁入阁,四十八岁位列首辅,自己聪明绝顶,也喜欢绝顶聪明之人,有著很严重的智商歧视。 估摸著在他眼里,像太子哥哥那样的绝世天才,才值得让他高看一眼,一般的普通天才,在他眼里也就勉强算是个人。 至於平平无奇的普通人,在他眼里就是个残障人士,而像李崇这样的痴呆儿童,在他眼里与猪狗无异,是阿其那,是塞思黑,压根就不是人。 “崇儿,快过来,你父皇一直在等你呢。” 胡皇后满眼喜色,过来一把攥住李崇的小手,让他跪在御榻前。 在原身李崇的记忆里,元和帝姿容甚伟,平素常以一身道袍示人,当真仙风道骨,儼然天上謫仙下凡尘。 而现在躺在御榻上的这个人,麵皮黢黑,一股刺鼻的污浊气息直衝鼻窍,浑身上下瘦的皮包骨头一般,哪还有半点帝王风范,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城墙下行將饿死的乞丐。 “陛下,陛下,崇儿来了......” 胡皇后轻轻唤了几声,元和帝缓缓睁开双眼,眼睛里没有一点神彩,先是在李崇脸上短暂停留,而后在眾人脸上一一扫过。 “太,太子呢?” 元和帝此言一出,整个养心殿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胡玄机和皇后胡氏面色尷尬,面面相覷。 太监戴权眼神一阵黯淡,如入定老僧般,双目低垂,自顾自参起禪来。 “太子,太子为何,为何不见?”元和帝又追问了一遍。 胡玄机瞪了一眼胡皇后,悄声道:“你做的好事,你去说吧!” “爹。”胡皇后求饶般喊了一声,胡玄机只是不理,也学戴权闭目养起神来。 胡皇后没法子,只能硬著头皮说道:“太子,太子昨夜突然心口疼,不等御医赶来,便暴,暴崩了!” 说罢,胡皇后又补了一句,道:“只因陛下龙体违和,臣妾担心稟告陛下此事,只怕再生出个好歹来,臣妾才和国丈商议,未曾,未曾......” 胡皇后话未说完,元和帝黢黑的脸上便涌现一抹潮红,双目圆睁,几欲裂开,死死盯著胡氏,胸口一阵剧烈起伏。 “噗!” 元和帝喷出一口鲜血,颤颤巍巍抬起左手,指著皇后胡氏,嘶声怒喊。 “贱人!毒妇!还,还我儿命来!” 说罢,元和帝无力的垂下手臂,目光在几人面上扫来扫去,最终停留在胡玄机身上。 “胡先生,你,你怎么说?” 胡玄机睁开双目,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低头看著元和帝,眼神里有追忆,有愧疚,有伤感,更多的则是不屑和鄙视。 估摸著在他眼里,十几年前励精图治的元和帝,勉强还算是一代明君,而后来一心修道求长生的元和帝,和白痴李崇比起来,也高明不到哪里去。 他追忆的是十几年前,他倾心辅佐的那位皇帝,他愧疚的,也是那时的元和帝,而他伤感的,则是那个时候的自己。 至於他眼神里的不屑和鄙视,很明显,是给眼前这位奄奄一息,却还做著成仙美梦的大乾天子。 “陛下,君为轻,民为重,社稷次之,太子已然故去,还望陛下以大乾社稷为重,以天下苍生为念,不要再纠缠此事了。” 胡玄机此言一出,一直跪在御榻前,充当气氛组的李崇,直接惊呆了! 你闺女害死人家儿子,还不让人家追究此事,关键还说的如此冠冕堂皇,让你想反驳,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甚至只要心中稍有反驳之意,便成了不爱大乾、不爱大乾百姓的独夫民贼。 臥槽,果然是读书人,果然是一代大儒,这嘴皮子真是厉害,大写的服! 不止李崇,就连一直站在那里闭目参禪的戴权,也睁开双眼看向胡玄机,仿佛从未认识过此人一般。 元和帝听闻此言,沉默良久,才带著哭腔笑道:“好一个君为轻,民为重,社稷次之,朕今日才知晓,原来这就是一代帝师,儒门半圣啊!” 元和帝此言一出,胡玄机那原本挺直的腰板,瞬间垮了下来,好似一条被打断脊樑的老狗。 只剩下那张老脸,依旧面无表情,好似铁板一般,硬生生挺在那里。 第9章 夺便夺,勿要杀! 元和帝闭目,不再言语,两行浑浊不堪的眼泪缓缓流淌,过了许久才睁开双眼,又在殿內几人脸上扫来扫去,最终停留在戴权身上。 “戴权,你是,你是死人吗?” 元和帝这话问的很有些道理,戴权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还提督东厂兼龙禁尉指挥使,这是皇宫里唯一的武装力量,只要戴权一声令下,完全可以兵不血刃拿下胡玄机等人。 可戴权心里也苦啊! 往日里无数次劝諫,让你提防胡玄机父女,你不仅不听,还把我贬到御马监餵马,现如今事到临头,你又来问我做甚? 胡玄机一代大儒,门生故吏遍布朝野,不说外朝,就说这內廷之中,有多少是他的人? 要知道大乾朝的太监,进宫以后是要进內书堂读书的,而负责教授太监读书认字的老师,不是胡玄机的门生故吏,就是他的徒子徒孙,这些人在教授太监功课的同时,会不会收几个机灵点的充当暗子。 你不杀一批,抓一批,整顿一批,这样的內廷太监,你敢让他们去对付胡玄机? 估摸著你这边还没下命令呢,胡玄机那边,行动细节都知道了。 至於龙禁尉,大乾这些年文道昌盛,武运衰微,一个小小的新科进士,都敢公然嘲笑开国勛贵,说什么只有在东华门唱过名的才是好男儿。 此等乱象,已非一日,你不但不管,反而因为当年皇位爭夺战,武勛集团支持先戾太子义忠亲王,没有站在你这边,你就联合满朝文官,大肆打压勛贵武將。 龙禁尉里多为勛贵子弟,他们早就没了开国时的精气神,武备荒驰,整日里只知道牵鹰驾狗,吃喝玩乐。 他们连一个小小的新科进士都不敢得罪,生怕惹得御史言官联名参奏,你让他们去对付胡玄机,他们有那个胆子吗? 念至此处,戴权不无怨念的看了眼元和帝,心说,龙禁尉本是皇帝养的堂下虎,却被你亲手拔了老虎的牙齿和爪子,变成了一只病猫,事到如今,你让病猫...... 退一万步讲,即便我召集心腹,选择和胡玄机兑子,並侥倖成功,那我又得到了什么? 我得到了胡玄机一党的疯狂报復,还有全天下读书人的谩骂攻訐,就连我们老戴家的祖坟,恐怕都得被那些读书人给掘了。 甚至有可能,皇帝会选择杀了我,来安抚全天下的读书人。 想至此处,戴权嘆息一声,道:“陛下,太子已经没了,无法死而復生,陛下还请息怒,即便陛下不为大乾社稷考虑,也得为活著的儿孙考虑啊!” 这话元和帝听明白了,戴权的意思是,胡氏父女现在掌握局面,已经动不了他们了,真要把他们逼到鱼死网破的地步,他唯一的子嗣李崇,会不会也步太子后尘呢? 到那时节,大乾社稷会怎么样不好说,但元和帝他自己,可就真的绝嗣了。 元和帝一阵喘息,脸上灰败之色更盛。 “谁在外间?” 见元和帝不再纠缠太子之事,胡玄机鬆了口气,朝外间暖阁招招手。 礼部尚书孟元康,和其他几位没啥存在感的內阁大学士,一个个弯著腰来至元和帝榻前。 元和帝看了看,皱眉问道:“王子腾呢?他为何不来?难道他,他也被你们给......” 元和帝话音未落,其中一个头髮白,却精神矍鑠的大学士,回稟道:“陛下,王子腾奉旨巡边去了。” “朕,朕没有下旨啊?” 礼部尚书孟元康说道:“或许陛下记错了,总之相爷是不会错的,不是吗,陛下?” 大乾朝唯一一个有牌面的武勛,也是当年皇位爭夺战中,唯一支持元和帝的开国勛贵,京营节度使王子腾被调离京城。 这下,元和帝绝望了。 但他不想就此屈服,他御极二十七载,自有他的骄傲与倔强。 局面崩坏如此,已经无法挽回,但朕还有能力噁心你们。 就像李渊用不断生崽子的行为艺术,来噁心他的好大儿李世民。 当然,他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能力,像李渊那样噁心人,但他有自己独有的方式来噁心胡玄机。 元和帝眼神飘忽,盯上了御榻帷帐旁的黄带子。 这条黄带子,三岁孩童轻轻一拉便能扯断,而且断裂之后无法修补,如此匠心独运,本就是示警用的。 只要他扯断这条黄带子,起居註上就会留下一笔,织造局和造办处也会记下有关黄带子的损坏记录,到时候看你胡玄机怎么办? 你不改青史,那便坐实了你的千古恶名。 你改了青史,哈哈,那野史可比正史有意思多了,到时候,你胡玄机只怕会遗臭万年。 就像高粱河车神赵二,正史对传位过程语焉不详,野史便给你编出来个斧声烛影。 元和帝拿定主意,颤颤巍巍伸出左手,抓住帷帐旁的黄带子,猛地往下一拽。 没断? 三岁孩童都能轻鬆扯断,朕拉不断? 元和帝还不死心,又扯了一下,还是没断。 元和帝的眼神逐渐暗淡,他明白了,这条黄带子被人给调包了。 这下,元和帝彻底绝望了。 他第一次,將自己的目光停留在李崇,这个他唯一还活著的儿子身上。 逐渐暗淡灰败的眼神里,也终於有了一些慈爱之色。 “痴儿,你何其不幸,托生在帝王家,你若是生在寻常百姓家,只怕要快活许多,还不快跪下,向胡先生叩头,自今日起,胡先生便是你的祖父,你要视先生为君为祖,万万不可忤逆。” 歷代帝王託孤,尊顾命大臣为父,並不稀奇,比如吕不韦的仲父,范增的亚父,诸葛亮的相父,但尊为祖父,还未有成例,元和帝也算是开了歷史先河了。 可即便如此,胡玄机依旧挺直腰板,站在那里,岿然不动。 他面色平静的看著元和帝,心说你不是汉昭烈帝刘备,老夫也不是愚忠的诸葛亮,別想用祖孙名分来束缚老夫,老夫不吃这一套。 元和帝睁大双眼,眼神空洞之极,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著胡玄机。 让我儿认你为祖父,细论起来,朕也得喊你一声爹,朕都做到如此地步了,你还不答应善待我儿? 你,你还是人吗? “先生,你怎么忍心拒绝一个將死之人的託付?”元和帝的语气里满是哀求。 见胡玄机还是不为所动,元和帝只能继续加码。 “戴权,擬旨,朕拜胡先生为太师,上柱国,特进光禄大夫,封爵梁国公,食邑万户。” 按照大乾官制,太师,上柱国,特进光禄大夫,都是正一品顶级阶官,其中太师是文官顶级阶官,上柱国是武將顶级阶官,而特进光禄大夫,则是文武通用的顶级阶官。 尤其是太师和上柱国,都是文武官员死后追赠的,能喘气,能吃饭,还能说话的太师和上柱国,以前还真没见过。 而按照大乾爵位制度,只有军功封爵这一条路,也就是说,爵位是武將专属,文官是不可能封爵的,更何况还是食邑万户,梁国公这种顶级勋爵。 胡玄机一介文臣,封爵梁国公,食邑万户,也是大乾开国百年以来第一次。 此时的胡玄机,官拜太师,內阁首辅,吏部尚书兼户部尚书,上柱国,特进光禄大夫,梁国公,食邑万户,不管是在文官系统,还是武勛系统,他都已经是毫无爭议的第一人。 甚至可以说,胡玄机官位爵位之高,已经到了封无可封的地步,后世皇帝如果还要封赏什么的话,只能加九锡,冕十旒,乘金车,驾六马,出入用天子鑾仪,让他走篡位流程了。 元和帝看向胡玄机,嘶声哀求道:“胡先生,朕能给你的,都给你了,还请先生看在你我君臣,相交二十七载的份上,好生看顾我儿。” 胡玄机终於动了,他拉著李崇的小手,一起跪伏在元和帝面前。 “陛下如此厚待老臣,老臣感激涕零,请陛下放心,老臣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绝不负陛下所託。” 见胡玄机终於答应辅佐李崇,元和帝终於放下心来,但是,他真能放心吗? 歷朝歷代那些篡位自立的权臣,在先帝託孤的时候,哪个不是答应的好好的,结果呢? 元和帝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抓住胡玄机的手腕。 “夺便夺,勿要杀!”元和帝双目通红,眼神可怕至极,“还请先生看在往日情分上,不要让朕绝后,算是,算是朕求你了,至於遗詔,先生看著擬吧,先生做事,朕,朕放心......” 话未说完,元和帝脑袋低垂,含恨而终,时年五十一岁。 第10章 风云突变 按照大乾礼法,皇帝驾崩之后,储君需先『灵前即位』,即在名义上继承皇位,而后服丧,依例以日代月,共服丧二十有七日。 服丧期间,文武百官依循古制,三次上表劝进,储君亦当三辞三让,以显谦逊之態。 初次之时,群臣於会极门上表劝进,储君则以哀毁骨立,自觉难膺重任为由,婉言拒绝,此乃一辞。 次日,百官又至文华殿再度上表,言国不可一日无主,太子仍婉拒不受,此为二辞。 第三次,群臣齐聚乾清宫泣血陈情,太子方勉从其请,至此天命所归。 再之后,由礼部牵头,举行登基大典,並昭告天下,走完登基称帝的所有流程。 此时元和帝刚刚驾崩,正所谓国不可一日无君,李崇现在要做的,便是登基流程的第一步——灵前即位。 所谓灵前即位,其实很简单,就是在大行皇帝的灵柩前,宣读先帝遗詔,太子穿縗服,也就是丧服,接受群臣朝拜,確立君臣名分。 元和帝病重不起已有大半年,丧服等物都是提前预备好的,不多时,李崇和胡玄机等人便已换好縗服,只等群臣进宫,便可进行灵前即位仪式。 擬遗詔的时候,本该由胡玄机书写遗詔,不知怎么的,他把这差事让给了戴权。 新皇登基,书写遗詔也是一份功劳,戴权未曾多想,便欣然应允。 不知怎么的,李崇总觉得这事儿有些不对劲,但要说哪里不对劲,他又说不出来。 或许是第一次当皇帝,没经验,有点紧张吧! 李崇自嘲一笑,安安静静的坐在隔壁小书房里,等著群臣进宫。 不到一个时辰,裘世安过来,说道:“稟殿下,文武朝臣,宗室勛贵,皆已至丹墀候旨。” 李崇点点头,跟著裘世安来至养心殿,入目所见,皆是緋红色官袍。 在养心殿的上首,设一御座,戴权手持黄綾詔书,立於御座之侧,李崇径直上前,坐於御座之上,静候群臣朝拜。 按照流程,戴权开始宣读遗詔。 “朕膺天命,御极二十有七载,夙夜忧勤,惕励不息,奈何国运多艰,天灾屡降,南北交侵,黎庶流离,实愧对列祖列宗。 皇长子薨逝,天不假年,皇二子李崇,人品贵重,深肖朕躬,今朕弥留之际,神器不可久旷,万民不可无主,兹恪遵太祖成宪,传位於皇二子李崇。 尔李崇即皇帝位,当敬天法祖,勤政爱民,丧仪悉遵汉文故事,务从俭约,毋费民財,天下臣民,服制二十七日而除,毋妨婚嫁,毋禁市井。 呜呼!艰危之际,託付至重,尔李崇当念创业之艰难,守成之不易,持盈保泰,光阐鸿图,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戴权宣读完遗詔,群臣依流程向李崇行三拜九叩之礼,君臣名分就此正式確立。 就在此时,胡玄机猛地站起身来,手持象笏,指著戴权手中那份遗詔。 “此系矫詔乱命,老夫太师,上柱国,特进光禄大夫,內阁首席大学士,吏部尚书兼户部尚书,梁国公胡玄机,概不奉詔!” 胡玄机此言一出,整个养心殿一瞬间炸了。 皇后胡氏面色铁青,愤怒至极,眼神里更有几分慌乱。 “父亲,您要做什么?” 戴权手里捧著遗詔,面色如常,但望向胡玄机的眼睛里,已经开始下刀子了。 “胡阁老,饭可以乱吃,这话可不能乱说,偽造遗詔这种诛九族的大罪,咱家可担不起,你最好想清楚了再说。” 李崇也看著胡玄机,心中翻江倒海,怪不得胡玄机把遗詔书写权让给了戴权,当时就觉得不对劲,埋伏原来在这藏著呢。 只是,他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呢? “先帝弥留之际,老夫就在御榻之前,先帝並未赐下遗詔,”说著,胡玄机又是一指戴权,“所以他手中的所谓遗詔是矫詔,老夫不认。” 戴权算是看明白了,胡玄机借著遗詔向自己发难。 这是打压完勛贵武將,控制外朝之后,还不满足,打算拿自己开刀,收拾一眾宦官,以达到他控制內廷的目的。 到那时,內廷外朝都在胡玄机掌握之中,废立皇帝只在他一念之间,他胡玄机不是皇帝,胜似皇帝。 要说先前戴权不愿意和胡玄机同归於尽,是因为在大乾朝,读书人势力太大,他惹不起,也不敢惹。 更是因为元和帝快要死了,而他戴权还想活著,他老戴家,他这些年认的那些义子乾儿,都不想死。 现在戴权后悔了,他后悔一个时辰以前,为什么不顺著元和帝的意思,把胡玄机这个老匹夫给弄死。 可惜已经没机会了,在京的四品以上文官,今儿都在这了,你能弄死胡玄机,你能把这些文官全弄死吗? 戴权面色如常,眼底深处却已杀气翻涌。 “胡阁老,先帝弥留之际,是没有赐下遗詔,但先帝曾留下口諭,命你擬写遗詔,当时皇后在场,二皇子在场,咱家在场,內阁其他四位大学士也在场,你不会信口雌黄,矢口否认此事吧?” 戴权骂胡玄机信口雌黄,这已经算是撕破脸了,想想也是,你胡玄机都要置我於死地了,我还不能骂你两句? “先帝留下口諭之时,本宫也在御榻之前,此事千真万確。”皇后看向胡玄机,一脸不解。 皇后胡氏的想法倒是很简单,爹啊,你都官至极品,封无可封了,咱別再搞事了好不好,能不能让崇哥儿顺利登基,让女儿我赶紧以太后之尊垂帘听政啊! 面对胡皇后和戴权的责难,胡玄机一脸平静。 “先帝確曾留下口諭,命老夫擬写遗詔,”说到这,胡玄机停顿了一下,“但先帝並未说明,將皇位传给谁?” 胡玄机此话一出,一石激起千层浪,整个养心殿,又炸了。 在场群臣都知道,元和帝只有两个皇子,太子昨夜薨逝,现在就剩下二皇子李崇这一根独苗了,皇位不传给他,传给谁? 难道传给你胡玄机吗? 皇后胡氏这次是真急眼了,李崇当不了皇帝,她这个太后就没有垂帘听政的可能。 “胡阁老慎言,你拉著二皇子的手,一起跪在御榻之前,向先帝承诺会好生辅佐二皇子,这件事才过去一个时辰,你忘了,本宫可没忘。” 得,被侵害了核心利益的胡皇后,急得连爹都不叫了,其实也没错,工作的时候称职务嘛! 女儿对他的骑脸输出,胡玄机毫不在意,他面色如常,捋了捋頜下鬍鬚,微微一笑。 “此事,老夫不会忘,也不敢忘!但是,先帝当时说的是让老夫看顾二皇子,而不是辅佐他。” 皇后胡氏气得枝乱颤,身前那对丰盈之物也跟著上下起伏,波涛汹涌好不壮观。 “退一万步讲,即便先帝当时说的是让你看顾二皇子,但二皇子是先帝唯一血脉,这皇位不传给他,还能传给谁?” 李崇眉间紧皱,看著胡玄机若有所思。 连胡氏都明白的道理,他不相信胡玄机不明白,那么胡玄机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呢? 戴权看著胡玄机,也是一脸狐疑,心说,在场眾大臣谁不清楚,这皇位只能传给二皇子,毕竟他是先帝唯一血脉...... 突然,戴权想起一件陈年旧事,他面色大变,死死的盯著胡玄机。 果然,胡玄机云淡风轻,开口说话了。 “谁说继承皇位者,必须是先帝血脉?” 第11章 我要出恭 胡玄机环视胡皇后,戴权,以及殿中诸宗室勛贵,文臣武將,唯独正主李崇,他一眼都没瞧。 “先帝也不是睿宗皇帝子嗣,而是睿宗皇帝之侄,先帝能以侄子身份承继大乾社稷,忠顺亲王世子李倧,为何不能以侄子身份,承继先帝大统?” 胡玄机所说之事,牵扯到二十七年前的一场宫廷巨变。 二十七年前,睿宗皇帝尚在人世,当时的太子,也就是后来的戾太子义忠亲王,不知道怎么想的,突然发动政变,率领太子亲兵闯宫。 当时的忠王世子,也就是先帝,得到时任兵部左侍郎胡玄机,和勛贵王子腾等人的支持,率领一部分京营官兵入宫平叛。 最终,在宫城內四处逃窜,逃无可逃的睿宗皇帝,当著戾太子的面,在承天门跳楼自尽。 而戾太子当眾弒君逼父,导致人心丧尽,不得不拔剑自刎。 至於睿宗皇帝其他子嗣,也尽皆死於这场兵祸之中。 而这场宫廷政变的最终获胜者,当时的忠王世子,也就是此时的先帝,在开国勛贵,文武百官的见证下,过继给睿宗皇帝,成为睿宗皇帝的嗣子,並以嗣子身份,承继睿宗皇帝大统,在乾清宫即位称帝。 这场宫廷巨变,今日殿中眾人,除了李崇之外,可谓人人皆知。 他们现在也终於明白,胡玄机要干什么了。 他要复製二十七年前的旧事,让忠顺亲王世子李倧,过继给先帝,成为先帝嗣子,然后再以嗣子身份,承继先帝大统。 可当年睿宗皇帝的所有子嗣,尽皆死於乱兵之中,但先帝的儿子没死绝啊! 虽然他是一个傻子! 殿中眾人想至此处,纷纷有些意动,与其让一个傻子当皇帝,为什么不选一个英明神武之人呢? 而忠顺亲王世子李倧,少有才名,无疑便是那个英明神武之人。 胡玄机说的好像也有几分道理,先帝能继承叔叔睿宗皇帝的皇位,忠顺亲王世子李倧,为什么就不能继承叔叔,也就是先帝的皇位呢? 反正不管是先帝,还是忠顺亲王,以及睿宗皇帝,说到根子上,都是太祖皇帝,太宗皇帝,世宗皇帝的血脉,这皇位只要没从大宗转到小宗,礼法上似乎也说得过去。 就在此时,李崇猛然发现,下面站著的群臣们,人数怎么有点少,而且以文臣居多呢? 按照大乾规制,文官官服胸前补子绣飞禽,武將官服胸前补子绣走兽,这也就是衣冠禽兽这个词的来由。 即便这些年,那些开国勛贵被胡玄机打压的厉害,那也不可能就来了这么几个啊? 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就不用说了,他被胡玄机提前调离出京,奉旨巡边去了。 像保龄侯史鼐,忠靖侯史鼎,一等將军贾赦,三等將军贾珍,神武將军冯唐,今儿可都没来啊! 这些还都是小角色,没来就没来吧,可四王八公也没来。 尤其是四王,东平郡王,南安郡王,西寧郡王,北静郡王,这四家可是超品王爵,大乾世袭罔替的顶级武勛,他们一个都没来。 除了开国勛贵,还有宗室,来的人也很少。 此时站在殿中的,除了先帝之弟,忠顺亲王李穆,以及一些远支宗室之外,其他关係稍近一些的宗室,也一个都没来。 李崇眉头紧皱,这可就太不正常了。 突然,李崇灵光一闪,一下子全明白了。 通知群臣参加朝会是礼部的职责,而礼部尚书孟元康是胡玄机的人,开国勛贵和宗室来的人这么少,肯定胡玄机授意礼部,故意这么干的。 也就是说,今天来参加朝拜的宗室,勛贵,文武群臣,都是胡玄机精心挑选出来的人。 这些人要么以胡玄机马首是瞻,要么不敢得罪胡玄机,要么地位不高,没有说话的资格。 待会胡玄机请出忠顺王世子李倧,上下一番鼓动,群情汹汹之下,还真有可能让他把皇位抢过去。 皇位一旦被他抢走,那自己这个先帝唯一血脉,还有几天可活? 那有谁能阻止胡玄机呢? 皇后胡氏估计不太行,虽然她想扶持自己这个傻子当皇帝,但她爹胡玄机只要给她上点强度,比如威逼利诱什么的,胡氏多半会选择让步。 反正自己又不是她亲生的,不管谁当皇帝,她胡氏都是太后,最多不能垂帘听政而已。 而且她爹是胡玄机,即便李倧上位,也不敢慢待她。 也就是说,在这件事上,皇后胡氏是有退路的。 那戴权能顶得住胡玄机吗? 李崇觉得也悬,元和帝还没咽气那会,养心殿里只有胡玄机和几个內阁老头,戴权都选择了退让。 现在又多了这么多文臣武將,宗室勛贵,胡玄机可谓一呼百应,戴权就更不敢对著干了。 大乾四大政治势力,文官是胡玄机的人,外戚和宦官现在都指望不上,目前唯一的希望,就只有那些没来的开国勛贵们了。 虽说这些年,元和帝和胡玄机大肆打压勛贵集团,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这些人一旦联合起来,势力还是不容小覷的。 更何况今儿这事,不是普通朝政,而是大乾皇位传承的大事,这些开国勛贵们是能说上话的,也是有资格说话的。 他们要是没资格说话,胡玄机也用不著如此防备他们,还煞费苦心的把他们隔绝在宫城之外了。 毕竟人家开国勛贵是原始股东,这大乾朝也有人家一份,你夏姬八换董事长,不经过股东大会能成吗? 现在的问题是,怎么通知开国勛贵们,让他们儘快进宫呢! 李崇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装傻充愣了,再不主动出击,真让胡玄机得逞,他就完了。 一番思索,拿定主意后,李崇坐在御座上扭了扭屁股,怪不好意思的看向站在御座旁的戴权。 这会儿,戴权正在发愁怎么应对呢? 有一说一,戴权也认为胡玄机说的有些道理。 对大乾社稷而言,让忠顺王世子李倧,过继给先帝,以先帝嗣子的身份承继大统,无疑要好过让一个傻子当皇帝。 但是,这不符合他戴权的利益啊! 李倧一旦成为皇帝,几乎以一己之力扶他上位的胡玄机,必然会权势大增,到时候胡玄机內廷外朝一把抓。 那他戴权,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这在这当口,戴权听见御座上的李崇喊道:“戴,戴大鐺,我要,我要出恭!” 戴权眉尖微挑,看著御座上扭来扭去的李崇,眼底深处闪现一抹异色。 此时出恭,这个时机选的当真巧妙,这是故意的呢?还是天意使然? 如果是故意的,那二皇子以往表现出来的痴傻就是装的。 如果真要出恭,那便说明二皇子有天意护佑,是有大福之人。 想至此处,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乾清宫首领太监,提督东厂兼龙禁尉指挥使,大乾內廷第一大宦官戴权,弓著腰半蹲在御座前,回头笑眯眯的看向御座上的李崇。 “殿下,到老奴背上来,老奴背著您去出恭!” 第12章 让元春姐姐来 再说胡玄机,好不容易图穷匕见,將忠顺亲王世子李倧推到台前。 接下来,不管皇后和戴权如何应对,凭著他手中权势,靠著养心殿里的这些宗室勛贵,文武群臣,一定能將忠顺亲王世子李倧,推上皇帝大位。 到那时,他胡玄机便能以辅政之名,行摄政之实,按照读书人心中的儒家理想,將大乾治理成士大夫,与君主共治天下的王道乐土。 没料想,这个时候,那个一直坐在御座上的白痴,竟然喊著要出恭。 这究竟是凑巧,还是有意为之? 胡玄机眉头微皱,旋即自嘲一笑。 一个傻子而已,看一眼都嫌脏,哪里值得他胡玄机去用心琢磨? 就在这时,戴权竟然背著李崇去出恭,这让胡玄机大吃一惊。 他连忙走上前去,伸手拦住戴权。 “小孩子出恭,戴公公何必亲自去呢,派个小太监不就行了,朝臣们都等著咱们议正事呢,戴公公怎好离开?” “小孩子!?”戴权冷笑一声,道,“胡玄机你放肆,殿下是我大乾储君,你竟敢孩视与他?” 说著,戴权绕过胡玄机,背著李崇去隔壁恭房,经过胡玄机身边的时候,他轻轻说了一句。 “殿下是先帝唯一血脉,不亲自看著,咱家不放心。” 胡玄机目光闪烁,没有说话。 戴权刚才骂他放肆,还直呼其名,很不礼貌,然后又小声解释了一番,胡玄机微微一笑,他明白戴权是什么意思了。 戴权的意思是,若是他胡玄机不停手,那戴权被逼无奈,只能选择和他针锋相对。 若是他停手,並拥立二皇子为君,那戴权就当这事没有发生过,以后他胡玄机掌管外朝,戴权负责內朝,依旧如往昔那般合作无间,且凡事皆以他胡玄机马首是瞻。 望著戴权背著李崇,跨步走出殿门的背影,冷冷哼了一声。 “老阉狗,还想和老夫平分秋色,做你的春秋大梦吧!至於二皇子,哼,让个傻子当皇帝,老夫丟不起这人!” 再说李崇,被戴权背到恭房,小心翼翼为他解开裤子,稳稳的將他安置在恭桶之上。 而后,戴权侧身弯腰,恭恭敬敬侍立一旁。 你別说,几十年如一日,专门伺候皇帝的老太监,这业务水平是不一样啊! 李崇讚嘆一声,坐在恭桶上扭了扭屁股,一张小脸蛋憋的通红。 “戴大鐺,你在这,我解,解不出来。” “殿下的意思,是让老奴出去?可老奴出去了,谁伺候殿下呢?” 李崇眼珠子一转,嘻嘻笑道:“我宫里的元春姐姐,只有在她面前我才能解出来,戴大鐺,你让人传元春姐姐过来,好不好?” 戴权弯著腰,饶有深意的看了李崇两眼,点点头道:“殿下稍待,老奴这就叫人去传贾司言过来。” 说罢,戴权走到恭房门口,拍了拍手,几乎在转瞬之间,便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乾爹,有什么吩咐?”听声音,是裘世安。 “你去钟粹宫传贾司言过来,就说殿下要解手,等著她前来伺候。” 戴权又嘱咐了一句,道:“仔细著些,莫要让人瞧见了。” 说这话的时候,戴权並没有背著李崇,也没有故意压低声音,不知道是何用意。 不多时,贾元春来了。 戴权退至恭房外,让她进去,临了,还贴心的把门给关上了。 贾元春有点闹不明白,殿下什么时候添的新毛病,出恭必须当著她的面,不然解不出来,她伺候殿下五年多了,以前怎么没发现呢? “殿下,怎么了?”贾元春脸蛋红红的,糯声问道。 李崇伸出食指,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接著又招招手,让贾元春蹲下,並附耳过来。 贾元春半蹲在地上,脑袋靠向李崇,白皙滑嫩的脸颊离李崇不到两寸。 “元春姐姐,现在你能出宫去吗?” 元和帝驾崩当日,龙禁尉和左右护军一定会封锁禁宫,等閒人物休想出宫,但贾元春想了想,还是点了点头。 “能出去的。” “那就好,”李崇鬆了口气,继续说道,“先帝驾崩,胡玄机那个老匹夫看不上我,要让忠顺亲王世子李倧上位......” 李崇小嘴叭叭不停,三言两语便把养心殿里的情况告知了贾元春。 贾元春越听越是心惊,抓著裙裾下摆的右手,因为过於紧张用力,指关节呈现青白之色,白骨一样的顏色。 以前她读史书的时候,经常感慨歷代皇位交接,多少刀光剑影,多少血雨腥风,没想到,比起这些明刀明枪来,看不见的诡譎人心才是最可怕的。 突然,贾元春心中一动,殿下方才说的这几句话,逻辑縝密,条理清晰,短短几句话,信息量极大,殿下怎么可能有如此口才? 好读史书的她,一下子便想起了唐朝那位小太宗李忱,殿下会不会也...... “殿下,你......” 李崇知道贾元春要问什么,他伸手捂住元春的樱桃小口,触手之处,柔软滑腻,有点润。 “元春姐姐,生死攸关之时,先做正事要紧,等你回来,我再和你解释。” 说罢,李崇似乎还是不放心,又多嘱咐了一句。 “元春姐姐,切记,別回你家,不是我说,贾家现在全是废物,找他们也是瞎耽误功夫,搞不好还会把你给卖了。 你是史太君的嫡孙女,去史家,找史鼎和史鼐兄弟,让他们去联络勛贵......” 李崇越说越快,呼吸逐渐变得粗重,嘴唇几乎贴在了贾元春的耳垂上。 贾元春的耳朵被李崇呼出的热气挠得痒痒的,俏脸渐渐泛起红晕,好似春日里玫瑰盛开,娇艷欲滴。 看著贾元春的面容由白转红,仿佛伸手捏一把,便能掐出水来,李崇心中一盪。 突然,李崇意识到自己还坐在恭桶上,而且还光著屁股,以前或许没什么,但此时此刻,李崇不由大窘。 见李崇这副模样,贾元春捂嘴轻笑,上前拉起李崇,细心的为他系上裤子。 一切尽在不言中。 等贾元春离开之后,偏殿后墙根那转出两个人,不是別人,正是大宦官戴权,和他的乾儿子裘世安。 戴权望著贾元春逐渐远去的背影,眼神莫测,若有所思。 他隨手扔给裘世安一块牌子,说道:“信得过的人,都派出去,要快!” “乾爹,人要是都派出去,您身边可就没人了,万一......” 戴权洒脱一笑,道:“这世上哪有那么多两全其美的好事儿? 小安子,现在是两军对垒呢,胡玄机要是贏了,咱们这些个割了那话儿的,他娘的都得死!” 第13章 谁赞成,谁反对(二合一大章) 贾元春既已离去,李崇自不能在恭房久留,伺候你的人都走了,你还待那做甚,完全没理由嘛! 李崇缓缓步出恭房,立於抄手游廊之上。 时而左顾,时而右盼,一会看看天,一会看看地,一会说天上那鸟好大,一会说地上蚂蚁好小。 净是些孩童言语,磨磨蹭蹭,就是不回养心殿。 戴权也不催促,躬身垂首,立於一旁恭敬伺候。 只是李崇磨蹭的越久,戴权看向李崇的眼神便越发异样。 最终还是胡玄机等不了,竟差遣礼部尚书孟元康,以及其他三位內阁大学士,前来恭请李崇。 当朝內阁大学士齐至茅房,这等排场,著实不小,李崇无奈,只得隨他们返回养心殿。 行至养心殿正门,尚未踏入,李崇便看见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郎,身姿挺拔,鹤立鸡群般站在那里,而那些宗室勛贵,文武群臣们,则如眾星捧月一般簇拥在他周围。 再看那少年的长相,面如冠玉,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唇红齿白,虽然只是舞象之年,却自有一种巍峨如山,渊渟岳峙的气质。 他与那些宗室勛贵,文武群臣们站在一起,反倒显得他们不够稳重似的。 这位卖相极好的少年郎,李崇认得,他就是忠顺亲王世子李倧,也不知道是胡玄机早就藏在宫里,还是跟著文武群臣一起进宫的。 有一说一,李崇长得並不差,甚至可以说很帅,但和人家比起来,就差点意思了。 “我还小,还没长开呢。”李崇暗暗安慰著自己。 “殿下知道此人底细吗?”一直跟在李崇身后的戴权开口问道。 李崇眼珠一转,装傻道:“啊,戴大鐺,他不就是忠顺王叔的儿子,我的堂兄,倧哥哥吗?” 戴权点点头,小声说道:“李倧年方十五,虽是宗室子弟,却以儒门子弟自居, 对了,在他十三岁那年,与太子殿下一起,拜胡玄机为师,先帝对其也十分喜爱,特准其以宗室身份参加科举。 他三岁识文断字,五岁熟读四书五经,六岁精通诗词歌赋,九岁中秀才,去年刚刚中了举人。 嘖嘖,十四岁中举,是我大乾最年轻的举人,其实也不是,我大乾当年还有个,十二岁便中举的天下奇才......” 倧这个字,李崇知道,意思是传说中的上古神人。 只能说忠顺亲王李穆,给儿子取这名字,很有些意思,也给足了让人浮想联翩的空间。 元和帝当年,就一点也不在意吗? 想至此处,李崇看向李倧,以及他身边的胡玄机,心说胡玄机这智商歧视症,简直是无药可救了。 你是十六岁中的举人,已经是天下奇才了,找个傀儡当皇帝,都非得找个十四岁中举的绝世天才不可。 难道说,天才比傻子好控制,而且人家智商比你高,你个老登把握的住吗? 再说了,李倧的生父,忠顺亲王李穆正值壮年,他儿子当了皇帝,他会不会以皇帝生父之尊,深度参预朝政,会不会也想过一把摄政王的癮? 胡玄机,你说你不选我,偏偏要去选李倧,是不是有什么大病? “当时老奴还庆幸,我大乾宗室出了一位大才,以后必定成为天子臂助,拱卫我大乾社稷,谁料想胡玄机竟然,竟然想让他当皇帝......”戴权继续说道。 说著,李崇在前,戴权在后,迈进养心殿正门。 除了胡玄机和李倧仍在低头交谈,其余朝臣齐刷刷看过来,眼神颇有玩味之处,其中几个年轻一点的吏部官员,脸上已经忍不住露出嘲讽和不屑之色。 等李崇刚在御座坐下,李倧便走上前来,也不行礼,道:“崇弟,多日不见,你好吗?” “放肆!”站在御座旁的戴权大怒,斥道,“殿下是大乾储君,你不过是亲王世子,见殿下为何不行礼?又怎么敢直呼殿下名讳,並称之为弟?” 李崇是皇子,是储君,而李倧只是忠顺亲王世子,以卑对尊,以下对上,直呼其名,並称李崇为弟弟,属实太狂悖了。 更何况这里是养心殿,不是菜市场,更不是你家后园。 在这里,要敘礼也应该敘君臣之礼,而不是堂兄弟之间的家礼。 可他偏偏就不,李崇明白,这是胡玄机他们开始发难了。 果然,戴权驳斥李倧的话还未说完,胡玄机便开口了。 “戴公公此言差矣,李倧和李崇都是世宗血脉,真要论起来,李倧是兄长,李崇是幼弟,应该是李崇向李倧行礼才对。” “只讲世宗血脉,那先帝呢,先帝的血脉就不讲了吗?胡玄机,你枉为一代大儒,当真卑鄙无耻之尤!” 见事情再无转圜余地,戴权气得鬍鬚乱颤,破口大骂。 被戴权指著鼻子骂,胡玄机涵养功夫倒是极好,竟是呵呵一笑,浑不在意。 只有输光了筹码的赌徒才会急,才会口不择言,你急了,便意味著你输了。 而庄家,永远气定神閒,永远云淡风轻,一切尽在掌握之中。 被逼到墙角的戴权,別无他法,只能拼死反抗,因为他反抗了,还有一线生机,一旦认输,那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李崇扭头看向戴权,满脸诧异,心说可惜,元和帝还没咽气那会儿,你要是敢和胡玄机这般据理力爭,那该有多好。 所以说,这人啊,该雄起的时候,拼了命也要雄起,千万別怂,你一怂,说不定这辈子就完了。 当然,戴权是太监,那玩意儿都割了,要求他雄起,著实有些强人所难。 胡玄机微微一笑,不再和戴权纠缠,选择直接摊牌。 反正在胡玄机看来,优势在我。 “老夫太师,上柱国,特进光禄大夫,內阁首席大学士,吏部尚书兼户部尚书,梁国公胡玄机,以天下苍生为念,以大乾社稷为重,思虑再三,实难让二皇子承继先帝大统, 忠顺亲王世子李倧,人品贵重,聪明睿智,又是世宗皇帝嫡系血脉,今日,当著先帝灵柩,老夫提议,將李倧过继给先帝为嗣子,承继先帝大统,即皇帝位。” 说罢,胡玄机环顾殿中宗室勛贵,文武群臣,道:“谁赞成,谁反对?” 一瞬间,原本嘈杂的养心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忠顺亲王李穆,难掩一脸喜色,忙不迭站出来,大声喊道:“本王赞成!” 礼部尚书孟元康,以及其他三位內阁大学士,也跟著站出来,齐声说道。 “微臣赞成!” 有大佬带头,其他人选边站队,就不用那么纠结了。 反正都是隨大流,即便最终事败,杀头也杀不到他们头上。 殿中所有文臣,纷纷高声说道:“我等赞成!” 今日来养心殿的武將,一个个面面相覷,最终在胡玄机眼神威逼之下,也纷纷出列。 “末將赞成!” 整个养心殿,还没有表態的,便只剩下那些远支宗室,和那几条小杂鱼勛贵了。 忠顺亲王走到那些远支宗室身旁,也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反正那些远支宗室,也纷纷出列表態。 “我等宗室,赞成提议!” 那几条小杂鱼勛贵,左看看,右看看,最终长嘆一声,也选择出列表態。 “我等赞成!” 如此一来,整个养心殿之內,除了李崇,胡皇后,戴权之外,其他宗室勛贵,文臣武將,纷纷表示赞成。 此情此景,胡皇后面如死灰,戴权气得抖若筛糠,面色一片铁灰。 他指著胡玄机,指著忠顺亲王李穆,指著殿中宗室勛贵,文臣武將,声音悽厉的骂道。 “袞袞诸公,碌碌乾臣,皆食君禄,尽受国恩,今日却成枯木衰草,无一骨节矣,无一骨节矣!” 被戴权指著鼻子骂,胡玄机面色如常,不为所动。 有一说一,他是真的不在乎。 忠顺亲王李穆,眼神凶狠,杀气腾腾,大有在这养心殿內,在先帝灵柩之前,將戴权这条老阉狗,就地格杀之態。 其他宗室勛贵,文臣武將,被戴权这么一骂,不少人面露惭色。 不过也只是,面露惭色而已。 此时养心殿內的局势,可以说胡玄机大势已成,李崇屁股下的皇位,眼看著要拱手让与他人。 一直在前面撑著的戴权,此时已经无能为力,那皇后胡氏,她怎么没动静? 李崇侧头去看胡氏,只见她脸上那道巴掌印,已然变成了青紫之色,再搭配上她此时煞白煞白的脸色,还有那美得冒泡的眉眼口鼻,都不用化妆就能直接去演鬼片女主了。 胡氏的眼睛里有对权力的渴望,也有对父亲的惧怕,更有一丝茫然。 整个人纠结得不行,两只白皙娇嫩的小手绞来绞去,手里那块绣著並蒂莲的手帕子都快被绞碎了。 看她这副模样,李崇在心里暗嘆一声,得,她也指望不上了。 看来在自己去出恭的这段时间,胡玄机给他闺女,也就是胡皇后上了点强度。 要不然一心想扶持傻子当皇帝,做著垂帘听政美梦的胡氏,眼看著李倧即將登上皇位,怎么可能坐在那里无动於衷呢? 现在唯一能指望的,只剩下那些开国勛贵了,希望他们能儘快进宫吧! 如果他们来不及,或是指望不上,那就只能掀桌子了。 李崇面色如常,看著李倧,胡玄机,李穆,还有那一大帮子文臣武將,宗室勛贵,原本清澈的眼神变得越来越冷冽。 “你们最好別逼我掀桌子,真的,我想做一个好人!” 此时的养心殿,好像和李崇没什么关係了,虽然他高坐在御座之上,但殿中眾人,已经將他视作空气了。 甚至有个別激进的年轻官员,叫囂著要把李崇拉下御座,说什么让一个傻子坐在御座上,大乾丟不起这人。 不多时,李倧过来跪在胡皇后面前,行三拜九叩之礼,胡皇后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然而那笑容,特么比哭还难看。 这是李倧过继给先帝,成为先帝嗣子,然后嗣子认嫡母的必有流程。 也就是说,从此刻起,胡皇后便是李倧的母后,两人从宗法制度上確立了母子关係。 如此一来,李倧承继先帝大统,在礼法制度上而言便再无阻碍。 礼部尚书孟元康,走上丹墀台阶,看著李崇道:“此乃御座,不是你一个白痴该坐的位置,速速下来,迟则生祸矣!” 说著,孟元康伸手去拉李崇,想要將他拉下御座,好给李倧腾地方。 戴权浑身紧绷,伸手一挡,將孟元康推了个趔趄,跌下丹墀。 然后,他站在御座之前,把李崇紧紧护在身后。 “老奴已经对不起先帝一次了,不能再对不起先帝第二次,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要是胆敢冒犯殿下,除非杀了我。” 李崇看著戴权那宽厚的背影,却感觉不到什么安全感,有的只是一种身处绝境,彼此抱团取暖的无奈之感。 “戴权,你是要和老夫不死不休吗?”胡玄机面色铁青。 戴权洒脱一笑,道:“咱家还有退路吗?” 就在这时,戴权感觉有人在拉扯他的腰带,戴权回头一瞧,只见李崇冲他嘻嘻一笑。 “戴,戴大鐺,一把椅子罢了,坐著怪硬的,屁股硌的疼,倧哥哥想坐,就让他坐嘛!” 说著,李崇举起胳膊,用袖子擦了擦鼻涕泡,傻乎乎的继续说道:“戴,戴大鐺,別打架,打架不好,太子哥哥说,打架不是好孩子。” 戴权一阵恍惚,好似又看到了那个掉在粪坑里,差点被溺死的二皇子。 戴权摇摇头,心说你以为你继续装傻,他们就会放过你吗? 唉,痴儿,到底还是痴儿! 李崇则绕过戴权,走下丹陛台阶,一把拉住李倧的手,露出他那张招牌式的傻笑。 “倧哥哥,你还记得小时候,咱们一起玩过吗,当时太子哥哥也在,嘻嘻,太子哥哥有只小狗叫欢喜,我可喜欢欢喜了,可是太子哥哥不让欢喜跟我玩......” 胡玄机冷笑一声,仰面朝天,看都不看李崇一眼。 “哼,烂泥扶不上墙,傻子,就是傻子!” 忠顺亲王李穆,双眼微眯看著李崇,心说不管你是不是傻子,本王为了倧儿,也为了本王自己,势必不能留著你。 要怪就怪你,不该生在帝王之家。 礼部尚书孟元康,和其他三名內阁大学士,看著李崇,纷纷目露不屑。 “痴呆小儿,不足为虑!” 其他宗室勛贵,文武朝臣看著李崇,脸上的表情也是精彩至极,不一而足。 就在此时,养心殿外传来一阵马蹄声,好似有千军万马冲阵而来。 忠顺亲王李穆,和胡玄机面色大变,三两步跑到殿门处往外望去。 那些宗室勛贵,文武朝臣们则面面相覷,也挤到殿门口往外张望。 李崇站在丹陛之上,看不到,还是看不到。 他爬到御座上,踩著高高的御座,踮起脚尖抬目远望。 只见乾清宫广场的御道上,一个女人身穿白衣,身披血红色斗篷,纵马疾驰而来。 在她的身后,则有两员玄甲大將,除此之外,还有乌泱泱数十名骑兵,甲冑鲜明,弓弩齐备,跨过景运门,越过乾清宫,直奔养心殿而来。 胡玄机和一眾文官左看右看,可惜离得太远,又逆著太阳光,一时之间竟看不清来人是谁。 就在这时,养心殿里传出一声欢呼。 “元春姐姐,是元春姐姐,她骑马,骑马来接我了!” 不多时,马踏丹陛,贾元春翻身下马,只身入殿。 她抱住刚爬下御座的李崇,轻声说道。 “殿下別怕,阿元来了!” 第14章 如景帝故事(二合一大章) 刚才,戴权將李崇护在身后,以一己之力对抗殿中眾人,看著他那宽厚的背影,李崇却並没有感受到多少安全感。 而现在,被贾元春抱在怀里,那种久违的安全感又如潮水般涌来,好似迷失路途的幼鹿最终回到母鹿身旁,又如漂泊多年的游子重归故乡怀抱。 紧接著,那两名玄甲武將,腰胯长刀,看都不看殿中眾人一眼,旁若无人般踏进养心殿。 他们走到御座前,『扑通』一声跪伏在地。 “保龄侯史鼐,忠靖侯史鼎,叩见殿下!” 史鼐,史鼎两兄弟,连著磕了三个头,等李崇右手虚抬,说声『起来吧』他们这才站起身来。 李崇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被影视剧给骗了,別扯什么请恕末將甲冑在身不能行礼,那是人家压根就没想给你行礼,故意这么说,给你个台阶下而已。 《三国志·许褚传》记载:褚闻敌至,裸衣出,皆两鎧,鞍插矛,驰赴贼。 人家穿两身鎧甲,都不影响打仗,你现在说你穿了一身鎧甲,就不能行礼了? 难道打仗的时候,你也站那一动不动,这不是扯吗? 至於上百斤的重甲骑兵铁浮屠,那玩意只有在开战前一刻才会穿上,然后就像被焊死在马背上,哪怕是死了,也得死在马背上。 你说你一个主將,閒没事穿那玩意干哈?是不是有病? “殿下放心,有史家在,没人敢欺负殿下,除非我们兄弟,都死了!” 史鼐表完態,史鼎用拳头捶打著身上玄甲,道:“殿下,这身玄甲乃太祖爷赐给我家先祖的,玄甲不碎,史鼎不死,史鼎不死,便没人敢伤殿下分毫!” 史鼐,史鼎两兄弟,生的虎体熊腰,如山似塔,留有虬髯短须,那腿粗的,李崇觉得比自己的腰还要粗,说起话来像打雷似的。 你还別说,在他们身上,李崇也找到了一点安全感,虽然没有贾元春身上那么多。 李崇扭头看向贾元春,元春粉面含笑,柔声说道:“殿下放心,史家两位叔叔先行入宫,其他四王八公一十二侯,隨后便到。” 不说李崇,且说胡玄机,刚开始嚇了一大跳,还以为是谁胆大包天,带著精锐骑兵闯进宫来,打算血洗他们这些阁臣大佬。 等走近了一瞧,领头的那名白衣女子,不就是钟粹宫的五品女官贾元春嘛! 歷经三代,贾家的男人,废物之名,誉满京都,没想到在女儿里,倒是出了一个了不得的人物。 等看清楚贾元春身后的史家两兄弟,还有那数十名骑兵,原来是龙禁尉之后,胡玄机非但不担心,反而呵呵笑了起来。 今儿来的要是个不认识的校尉,胡玄机不仅很担心,甚至会虚与委蛇,跪地求饶也说不准。 因为这些中下层军官,想立功,想升官都想疯了,只要有机会,他们是什么脏活,什么大活,都敢干啊! 可史家兄弟,龙禁尉,还有他们身后的开国武勛们,那可就不一样了。 他们有家有业有爵位,有生意,有娇妻美妾,他们是不敢掀桌子的,因为失败的代价,他们承受不起。 而那些中下层军官,和那些大头兵就不一样了,他们烂命一条,赌贏了博个万户侯,赌输了人死鸟朝上,爱咋咋地。 故而,人拥有的越多,越不敢孤注一掷! 这也是胡玄机这么多年,一直大肆打压勛贵,但对中下层军官,和那些大头兵,却不敢压迫过甚的缘由所在。 胡玄机明白,既然史鼐,史鼎两兄弟来了,那些四王八公们肯定也会来,不如趁他们还没来,打个时间差,做定大事要紧。 倒不是胡玄机怕了他们,而是不想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那几十名在养心殿外的龙禁尉,安下心来的胡玄机,看都不看一眼,他看向御座旁的贾元春,和史鼐史鼎两兄弟,冷冷一笑。 “贾司言,宫禁重地,无端纵马,藐视皇权,是大不敬,你可知罪?” “保龄侯,忠靖侯,你二人未得皇命,身穿鎧甲,手持凶器,带兵入宫,直入养心殿,衝撞先帝灵柩,难道你们不知,这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吗?” 贾元春缓缓站起身,她身上那件斗篷是血红色的,披著它站在先帝灵柩旁,那也是大不敬,可她似乎並不在意。 “胡阁老,你说的没错,我在禁宫之中无端纵马,確实犯了大不敬之罪。” 说著,贾元春一指史鼐,史鼎两兄弟,道:“两位史家叔叔未得皇命,带兵入宫,也的確是抄家灭族的大罪......” 贾元春话未说完,胡玄机捋著頜下鬍鬚,笑道:“知道错了就好,老夫念在你们年轻不懂事,看在你家长辈面子上,就不过分苛责你们了,至於下面的事儿,你们就不要管了。” 说罢,胡玄机看向御座上的李崇,道:“请殿下放心,老夫以人格担保,今日事毕,殿下仍不失藩王之位。” 胡玄机心说,老夫都如此大度了,你们还不得感激涕零,不要再给老夫捣乱了。 可令他没想到的是,贾元春竟然从袖子里拿出一块,长约半尺,金光灿灿的令牌来。 “我持『太祖金誓碑』闯宫,胡阁老,你说我还有罪吗?” 说著,贾元春一指史鼐,史鼎两兄弟,道:“两位史家叔叔尊奉『太祖金誓碑』,带兵入宫,胡阁老,你说他们犯的还是抄家灭族的大罪吗?” 太祖金誓碑,不是碑,而是一块重约一百多两的金牌,大乾开国皇帝李璋所设,也是太祖皇帝对有大功之臣的誓言。 金牌正面鏨刻:见此誓碑,如朕亲临,八个大字。 背面鏨刻著几行小字,详细说明持碑人的姓名、官爵、功劳以及特权等等。 在最后,则有一行小字:持此誓碑,本人免死一次,子孙免死三次。 说穿了,这就是一块免死金牌,类似於宋朝的丹书铁券。 只不过,贾元春手里这块有点不一样。 一般的免死金牌,都会写明虽然免死,但谋大逆除外,而贾元春手里这块,却没有此种限制。 也就是说,贾元春拿著这玩意儿,哪怕是起兵造反,你也不能治她的罪。 看著贾元春手里那块太祖金誓碑,胡玄机有点破防了,造反都不怕,你们这些勛贵是真该死啊! 老夫为什么一直打压你们,就是为此啊! 你们这些勛贵,才是大乾的蠹虫,才是大乾的祸害! 胡玄机气得面色铁青,鬍鬚乱颤,指著贾元春,却说不出话来。 “你......你.......你.......” 贾元春轻笑一声,道:“偽造太祖金誓碑,可是诛九族的大罪,胡阁老若是不信,尽可去翻阅『太祖实录』,我贾家在京城八房,在原籍金陵十二房,共有人丁三千余口,等著胡阁老来杀!” 史鼐,史鼎两兄弟,也跟著说道:“我史家在京城十房,在原籍金陵八房,共有人丁两千余口,也等著胡阁老来抄家灭族!” 他们俩话音未落,养心殿外传来几声大笑。 “说得好,说得好啊,本王家里也有数千人口,胡阁老若是想杀,儘管来杀!” 只见殿门外走进来一位弱冠男子,头上戴著洁白簪缨银翅王帽,身上穿著江牙海水五爪坐龙白蟒袍,面如美玉,目似明星,顾盼之间神采飞扬,当真秀丽好人物。 李崇问了贾元春,才知道此人原来是四王之首,北静郡王水溶。 水溶进殿之后,不多时,便有一大帮勛贵齐集养心殿。 一番唱名行礼之后,李崇才知道,四王八公一十二侯,今儿这是到齐了啊! 四王:南安郡王、北静郡王、西寧郡王、东平郡王。 八公:镇国公、理国公、齐国公、治国公、修国公、缮国公、寧国公、荣国公。 十二侯:锦乡侯,川寧侯,平原侯,定城侯,锦田侯,保寧侯,景田侯,寿乡侯,武安侯,承恩侯,再加上保龄侯史鼐,忠靖侯史鼎。 按道理来说,大乾开国武勛一个不剩全来了,李崇应该高兴才对,可他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李崇深知,政治这玩意,听起来高大上,其实底层逻辑,和流氓打架是一样一样的。 今天这事儿,要是来的只有两三家武勛,甚至只有史鼐和史鼎兄弟俩,看著胡玄机如此欺辱皇家,自己在旁再忽悠一番,搞不好还真能一腔血勇上头,拼著杀他几个朝臣,说不定能暂时压制胡玄机,把自己推上皇帝大位。 可开国武勛全来了,就像流氓打架,来的人越多,这架越打不起来。 因为政治是妥协的艺术,人越多,牵扯越多,也就越容易妥协。 胡玄机操弄政治多年,不会不明白这么浅显的道理,他一看勛贵全来了,肯定会选择妥协,而这些勛贵们的目的,是把李崇推上皇位吗? 呵呵,不要把人想的太坏,也不要把人想的太好。 他们今天之所以来的这么齐,要爭取的可不是李崇的利益,而是他们自己的利益。 果然,一见四王八公一十二侯齐聚养心殿,胡玄机也不生气了,面色也不铁青了,頜下鬍鬚也不乱颤了。 他笑容满面,好似一只忙著授粉的蝴蝶,在勛贵之中上下翩飞,和这个握握手,和那个搭搭背。 离老远,李崇都能听见他的声音。 “先帝驾崩之前,特赐老夫上柱国,梁国公,食邑万户,哈哈,老夫现在也是勛贵,也是武勛,哈哈,咱们是自己人,可得多亲近亲近......” 李崇明白,胡玄机这是开始妥协,开始输送利益,收买勛贵们了。 那么问题来了,勛贵们会被收买吗? 答案是肯定能,无非是价码多少而已。 而胡玄机掌控朝政多年,他手里掌握的资源很多很多,之前他想独吞,勛贵们连口汤也別想喝,现在,胡玄机开始给勛贵们分肉了。 比如將兵部的一部分权力,让渡给五军都督府。 比如把京营,还有南北大营的財权和管理权,交还给五军都督府。 反正这部分权力,本来就是兵部从五军都督府夺过来的,现在还给勛贵们,有什么大不了的。 人事任命权就不要想了,文官不可能放手,勛贵们也不敢有此奢望。 比如,兵部左右侍郎,分出一个给勛贵担任,让武勛的势力范围扩展到兵部。 再比如,內阁增加一名勛贵成员。 你猜,胡玄机祭出这个大杀招,那些勛贵们,会不会扭头来对付李崇? 李崇明白,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了。 不过优势在我! 除了政治是妥协的艺术这句话,李崇更喜欢另一句。 梭哈,是一种智慧! 果然,没多久,胡玄机便带著其他三名內阁大学士,还有六部尚书,左右侍郎,都察院左右都御使,通政使司通政使,翰林院学士,大理寺卿,太常寺卿,光禄寺卿,鸿臚寺卿,太僕寺卿,二三十名顶级文官大佬,进了隔壁暖阁。 勛贵这边,除了北静王水溶,镇国公牛清之后,现袭一等伯的牛继宗,理国公柳彪之孙,现袭一等子的柳芳,保龄侯史鼐,忠靖侯史鼎,神武將军冯唐之外,其他勛贵跟在南安郡王身后,全进了隔壁暖阁。 对了,李崇的亲叔叔,李倧的生父,忠顺亲王李穆,也进了隔壁暖阁。 史鼐和史鼎气得满面怒容,和一眾勛贵爭吵了几句,好似打了败仗的雄鸡,回来垂头丧气,满眼的不甘和憋屈,一脸的惭愧之色。 尤其是老二史鼎,眼圈泛红,一个能手撕虎豹的威猛汉子,竟然哭了出来。 “殿下,我们兄弟对不住殿下,他们......他们......” 北静王水溶过来说道:“殿下,其实也怪不得他们,这些年他们被打压怕了,他们......” 说到此处,水溶也说不下去了,嘆了口气,站在李崇身后,用实际行动明確表態,北静王府是支持二皇子李崇的。 一等伯牛继宗,一等子柳芳,神武將军冯唐,也过来站在水溶身后。 不用问,他们是北静王一系的人,北静王支持谁,他们就支持谁。 看到神武將军冯唐,李崇不由多瞧了两眼。 冯唐目露疑惑,道:“殿下......” 李崇笑了笑,道:“听说你有个儿子,叫冯紫英,和我一般大小,哪天得空儿,你带他进宫逛逛。” 冯唐点头答应,心里却不免有些好奇。 都说二皇子天生痴傻,难道他真的不明白,今日之后,他能不能活著,都是未知之事吗? 贾元春粉面含怒,满眼愧疚的看著李崇。 “殿下,奴婢差事没办好......” 李崇拍了拍贾元春滑嫩的手背,悄声安慰道:“元春姐姐別这么说,谁贏,他们帮谁,从古至今,歷来如此。 对了,元春姐姐,你那块金牌看著布灵布灵的,让我瞅瞅......” 站在御座旁的戴权,看著养心殿內,瞬间形势大变,面色如常,不知在想些什么。 在听到李崇那句,谁贏,他们帮谁时,戴权身子一震,眼神莫名。 胡玄机他们去隔壁暖阁做交易,李崇也閒不下来。 这不,礼部尚书孟元康过来,请李倧和李崇,还有皇后胡氏,去给先帝守灵。 想想也对,灵前即位仪式虽然办不下去,可先帝灵柩不能一直这么干等著啊,只能先给元和帝大敛,移入梓宫,並由皇后皇子守灵,等胡玄机和勛贵们达成交易之后,再接著办灵前即位仪式。 不多时,一切准备就绪,摆放元和帝棺槨的灵堂里,只有皇后胡氏,李倧,李崇三个人。 其他人没有资格跪在这里。 香烛燃烧,烟雾瀰漫,李崇眼圈微红,看了看跪在旁边的李倧。 “倧哥哥。” “嗯。”李倧点头。 “倧哥哥,你和太子哥哥,真的好像好像,太子哥哥......” “嗯。”李倧继续点头。 “倧哥哥,太子哥哥说,他要让我做大乾最幸福的藩王,倧哥哥,你当皇帝以后,也能让我当藩王吗?最最幸福的那种......” 李倧想了想,点点头说道:“嗯,我答应你。” 李崇闻言抬头,正好迎上李倧看向他的目光。 李倧的眼睛,清澈的好似一汪湖水,一眼便能望到底的那种清澈。 李崇看明白了,李倧没有骗他,他是真心实意的。 至少,现在是。 李崇把膝盖下的垫子,朝李倧那边挪了挪,和李倧的垫子挨在一起,这样,李崇紧紧挨住李倧,伸手搂住了李倧的胳膊。 “倧哥哥,你对我真好,除了太子哥哥,元春姐姐,你对我最......” 说到这,李崇看了眼不远处的皇后胡氏,连忙改口,道:“除了母后,你对我最好了,倧哥哥,我喜欢你......” 李倧低头看著李崇,突然有点羡慕他,好像傻乎乎的,也可以很幸福。 “弟弟,哥哥我也喜欢你,放心,哥哥会好好照顾你的,就像太子哥哥......” 兄弟俩身前的火盆里,一直烧著纸钱宝钞,刚才兄弟俩光顾著说话,火盆里的纸钱快烧完了。 李崇紧忙抓了一把纸钱,想扔进火盆里,把火给续上,別让灭了。 这火一旦灭了,不吉! 可李崇才十岁,胳膊短,那一把纸钱没扔进火盆,掉在了外面。 眼看著火盆里的火要灭了,李崇不由大急,带著哭腔喊道。 “倧哥哥,倧哥哥,火灭了......” 李倧微微一笑,摸了摸李崇的后脑勺,道:“弟弟別怕,有哥哥在呢!” 说著,李倧抓起一把纸钱,弯腰低头扔向火盆。 就在李倧弯腰低头,身子前倾的一剎那,李崇猛地站起身来,从袖子里抽出一块长约半尺,金光闪闪的金牌。 太祖金誓碑。 李崇双手举起太祖金誓碑, 朝著李倧的后脑勺, 用尽全身力气, 狠狠地,砸了下去。 第15章 北静郡王 “嘭!” 一声闷响,李倧直直的应声倒地,后脑勺处缓缓渗出一缕鲜血。 他挣扎著回头,望向李崇,那双清澈的眼睛里,竟隱隱浮现出一丝解脱之意,仿佛尘世间种种纷扰痛苦,都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 “弟弟......” 李崇不管不顾,半跪在地上,攥紧手中太祖金誓碑,朝著李倧的脑袋,继续砸。 一下,两下,三下...... 也不知道砸了多少下,李崇感觉自己双臂酸软,几近脱力,这才扔掉手中金誓碑。 突然,李崇像是想起了什么,猛地抬起头。 只见皇后胡氏躲在元和帝棺槨后面,浑身抖若筛糠,满脸恐惧的看著他,那双如水的眼眸里,写满了绝望与无助。 饶是如此,胡皇后依然紧紧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喊出来,想哭又不敢大声哭,只发出『嚶嚶』的啜泣声。 刚才太过投入,差点忘了,这屋里还有一个人呢! “要不要杀了她,替太子哥哥报仇?” 李崇有些纠结,毕竟留下胡皇后还有大用。 或许是听见灵堂里有响动,戴权走到灵堂门口,探出身子向里面张望。 等看清灵堂里的状况,戴权双眼陡然一亮,快步走进灵堂,朝著胡皇后走去。 经过李崇身边的时候,戴权轻声说道:“殿下辛苦,您先歇著,后面的事情,交给老奴。” 戴权走到胡皇后身边,双膝跪地,沉声说道:“皇后娘娘,老奴有话要讲。” 也不等胡皇后同意,戴权便自顾自说了起来。 整个灵堂里,便只剩下戴权低沉的声音,和胡皇后捂著嘴的『嚶嚶』声。 不多时,皇后胡氏恢復平静,仍过来灵前烧纸。 戴权拿出一块帕子,在地上沾了些李倧的血,抹在皇后身上。 “娘娘,得罪了!”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尤其是胡皇后纤细的腰部,和鼓鼓囊囊的前胸,抹的尤其多。 皇后胡氏並没有生气,也没有发怒,反而参与其中,颇有主人翁意识。 “戴公公,你这样做,我爹,胡阁老他们会相信吗?”她的声音带著一丝颤抖。 “没人会信,”戴权面色平静,道,“但他们不得不信,因为他们別无选择。” 戴权说的很对,忠顺亲王李穆,只有李倧这么一个儿子。 现在李倧死了,世宗皇帝一脉,便只剩下李崇一根独苗。 而世宗皇帝,又是太宗皇帝的独子。 也就是说,太宗皇帝的直系血脉,放眼整个天下,便只剩下李崇一个人了。 你总不能绕开世宗皇帝,再绕开太宗皇帝,从太祖皇帝的子嗣里选立新君吧! 你胡玄机要真敢这么干,別说那些宗室勛贵,就是视你为师的读书人,也得把你活活骂死。 哦,不对,这一脉不只有李崇,还有李崇的叔叔,忠顺亲王李穆。 但大乾以儒家礼法治天下,从来只有父死子继,而没有什么兄终弟及。 前朝弱宋兄终弟及,搞出来个斧声烛影,大乾的读书人,足足嘲笑了弱宋上百年。 现在,你搞兄终弟及,让全天下的读书人怎么看? 笑话原来是我自己? 胡玄机要真敢这么干,全天下的读书人,虽然视其为师,照样乾死他。 吾爱吾师,吾更爱真理! 更何况像李穆这样的壮年皇帝,並不符合胡玄机和朝臣们的利益。 他们要的是一个傀儡,就算不是傀儡,那也不能太强势,不能从他们手里分走权力。 再说戴权,他看了眼李崇,对胡皇后嘱咐道:“娘娘,老奴要去料理外面的事情了,殿下待会该怎么说,还得您好好教给他......” 胡皇后点点头,道:“你去吧,崇哥儿这里有本宫。” 戴权低头弓背,倒退著走出灵堂,经过李崇身后的时候,戴权轻声说道:“殿下放心,老奴知道该怎么做。” 戴权进来了,又出去了,整个灵堂只剩下李崇和胡皇后。 哦,还有李倧,不过已经凉了。 胡皇后看著李崇,莫名有点紧张,也有点害怕。 她大著胆子,颤声说道:“皇儿......”可后面的话,她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 李崇一脸无辜的望著胡皇后,怯生生地说道:“母后,我,我怕!” 那模样,像极了一只受惊的小鹿。 胡皇后的胆子,一下大了许多,她走到李崇身边,將李崇搂在怀里,轻轻摩挲著他的脖颈。 “好孩子,別怕,待会人来了,你要这么这么说......” 李崇依偎在胡皇后凹凸有致,丰盈柔软的怀里,却感受不到一点安全感,甚至连温暖都感受不到一丝。 “毒妇,你等著,迟早乾死你,给太子哥哥报仇。” 开两朵各表一枝,不说李崇在胡皇后面前如何偽装做戏,只说戴权走出灵堂,绕过那些跪在殿內的文臣,从偏门径直走到后檐滴水处。 他的义子乾儿裘世安,早已恭候在此处。 “人手都齐备了吗?” “齐备了,宫外面的,儿子也都带进来了。” “嗯,”戴权点点头,道,“那就让孩儿们干活吧!” “尚膳监,尚衣监,御用监,还有你现管著的御马监,酒醋面局,巾帽局,针工局,这些吃的用的,只要是能接触到主子爷的,全都给咱家篦一遍,凡是和那些朝臣有牵扯的,有一个抓一个。 太后慈寧宫里的老人,不动,皇后坤寧宫暂时不动,殿下钟粹宫里的,千万別伤著,单独关押,其余各宫各殿......” 说至此处,戴权嘆息一声,道:“人手还是不足啊,不然咱家一定给主子爷,把家里收拾得乾乾净净,一点子灰尘都没有。” 裘世安目露微芒,壮著胆子问道:“乾爹,要不要......”,做了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抓了人还要看守,还要送饭,还要审问,这些事儿都得用人,可现如今人手不足,裘世安的意思是还不如直接杀了。 这样一来,既省了事,又节省了人力资源。 戴权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斥道:“那都是主子爷的奴婢,是生是死,只能由主子爷来定,你一个奴才,连把儿都没有,怎敢擅作主张?” “主子爷?”裘世安眼神微眯,带著人去各宫各殿,二十四衙门抓人。 一路上,裘世安一直在琢磨戴权那句话,心说过去的主子爷是先帝,可先帝已经晏驾了,现在的主子爷是谁,难道是二皇子? 他不是傻子吗? 傻子怎么决定这么多人的生死? 且说戴权吩咐完裘世安之后,只身来找北静王水溶和史家两兄弟。 戴权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 “王爷,两位侯爷,龙禁尉那边出了点事儿,老奴人手不足,特来向王爷和两位侯爷借兵一用。” “借兵!?”北静王水溶一惊,皱眉盯著戴权,心说这是紫禁城,你找我借兵,你要干嘛?造反吗? 史鼐和史鼎两兄弟,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不对,可看北静王脸色大变,他们也盯著戴权,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跟王爷保持一致就对了。 戴权苦笑一声,道:“王爷信不过老奴,这个老奴理解,只是现在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殿下那边出了点事儿, 王爷別急,殿下没事儿,您一个人过去灵堂,看一眼就知道了,千万別声张,惊动了那些文臣,可就不好了。” 北静王满脸狐疑的看了眼戴权,又满脸狐疑的朝灵堂走去,等走到灵堂门口,往里一瞧...... 本来还有点犯困的北静王,一下子就不困了。 不一会,北静王左转转,右转转,晃晃悠悠转回戴权这里。 在那些文臣看来,北静王到底是娇生惯养,才跪了这么一会儿就腿麻了。 你腿麻,难道老夫腿不麻? 腿麻了就起来溜达,成何体统? 简直毫无人臣之礼,明儿一定要授意御史言官,非联名参他一本不可。 第16章 南安郡王 “你要本王做什么?”北静王面色凝重,低声问道。 “守卫宫城的龙禁尉和侍卫亲军里,有几个紧要处,他们安插了人手,老奴想著清扫一下,殿下在宫里住著,才能放心不是,老奴的人都去清扫宫里各处了,只好腆著脸,来找王爷借兵一用。” 北静王闻言又是一惊,诧异的看了眼戴权,心说这老太监不动手则罢了,一旦动起手来真快啊! 这才多会儿,他已经在宫里开始打扫了! 但只清理负责守卫宫城的龙禁尉和侍卫亲军,不清理守卫皇城的左右护军吗? 水溶转念一想,龙禁尉都是勛贵子弟,满编满员也不过三百人,他们这些开国武勛去清理,估摸著不会遇到什么阻力。 侍卫亲军人数多一些,但都是从三代从军的良家子中选拔出来的,祖上和他们这些武勛不是姻亲,就是袍泽兄弟,关係歷来亲近,他们恩威並施,想要清理一番,也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 而左右护军就大不相同了,满编一万五千人,鱼龙混杂,既有官员子弟,也有从京畿徵召而来农家子弟,若是清理的话,必须慎之又慎,一个不好,很容易闹出京城譁变的大事件来。 想至此处,水溶点点头,吩咐一等伯牛继宗,一等子柳芳,道:“宫门外跟著来的那些亲兵护卫,都是咱们的心腹好手,你俩去把他们带进来,一切听戴公公吩咐。” 说罢,北静王看向史家兄弟,道:“二位侯爷,殿外那些骑兵,都是你们的人,还请二位侯爷带著他们,去帮戴公公做一些打扫的活儿。” 如此一来,北静王身边便只剩下神武將军冯唐一个人了,看著冯唐那热烈的眼神,水溶心里清楚,哪个武將不渴望建功立业,封妻荫子啊! “老冯,不是本王不让你去,只是殿下这里,也得有人守著,万一他们狗急跳墙呢?” 说罢,水溶又补了一句,道:“本王一个人,只怕不济事。” 一听这话,冯唐眼睛里的热切瞬间冷却。 “王爷放心,末將晓得轻重,誓死保护殿下周全。” 见北静王水溶三两下安排妥当,戴权心下也有些惊嘆,別看他年纪轻轻,也未曾在军中歷练过,竟然老练至此。 难道这世上,真的有人能生而知之吗? 看来北静王府还要再兴旺几代人,以后得和这位弱冠王爷,好好亲近亲近才行。 而在殿內跪著的那些文臣,在他们看来,这些武勛简直无法无天,一会你溜达出去,一会他捂著肚子去出恭。 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把这座养心殿当什么? 明儿一定要授意御,不,这次不找御史言官,这次老夫自己亲自上本,让他们不死也得脱层皮。 一直以来,戴权和胡玄机都是合作关係,戴权负责內廷,胡玄机负责外朝,二人做了十来年的政治盟友。 故而,宫里这些太监宫女,谁是胡玄机的人,谁倾向於他,戴权手里有一份名册,记的那是清清楚楚,裘世安拿著这份名册,只须按图吃鸡即可。 当然,也不排除那种埋藏的很深,只有在关键时刻才会被启用的暗子。 这种暗子,想挖出来很难,戴权也不做此奢想。 不说戴权如何大扫除,且说胡玄机一眾文官大佬,和以南安郡王为首的勛贵们,经过了近两个时辰的拉扯终於达成交易。 等他们一出暖阁,一看那些緋袍文臣,一个个面色不善,眼中怒火燃烧,而那些勛贵们,则一个个喜笑顏开,眼睛里满是兴奋和贪婪。 不用问也知道,为了收买这帮开国武勛,胡玄机他们肯定付出了极大的代价。 果然,那些勛贵们一出暖阁,便纷纷向南安郡王郑袭表示祝贺。 恭喜他即將成为內阁大学士,而且是大乾第一位以勛贵身份入阁拜相的大学士。 自从大乾开国以来,內阁大学士便是文官的禁臠,先入翰林,后入內阁,已经是全天下读书人的仕途梦想了。 从今天开始,这个梦想不乾净了,因为他们眼里的粗鄙武夫,也能当內阁大学士了。 南安郡王郑袭一番拱手回礼之后,便直奔北静王水溶而来。 “世侄啊,你今儿没进去,可真是失策了!”郑袭拍著水溶的肩膀,老气横秋哈哈笑道。 “世侄,今儿你要是在,本王有把握从胡玄机手里,再抢一个户部侍郎的位置,唉,你不在,咱开国四郡王差一个,人不齐,要不上价啊!” 北静王水溶强压胸中怒火,才没有当眾骂出声来。 “恭喜世伯,贺喜世伯,嘖嘖,內阁大学士,好大的官啊!” 水溶说这话的时候,近乎咬牙切齿,语气也是阴阳怪气的很。 可迷醉在狂喜之中的郑袭,眼睛里全是內阁大学士的官帽,耳朵里全是別人称呼他『阁老』『相爷』的声音,故而水溶的咬牙切齿和阴阳怪气,全让他给自动忽略了。 “哈哈,咱四大郡王歷来都是以你北静王府为尊的,世侄你放心,老夫这个內阁大学士的位子,迟早都是你的。” 水溶呵呵一笑,既没当真,也没有接这话茬。 “那二皇子怎么办?”水溶强忍怒气,问道。 “二皇子!?”郑袭一愣,旋即哈哈笑了起来。 “世侄,不是老夫说你,你就是太年轻,不经事,心太善,也缺乏歷练,京营咱已经拿到手了,等过阵子你去直管五军营,在军中歷练上个几年,就不会说这些孩子气的话了!” “孩子气!?”水溶闻言大怒,心说你个不知羞耻的老匹夫,竟敢孩视与我! 看他这副得意忘形的模样,北静王握紧袖中双拳,真想给他那张胖脸上来几拳。 不知怎么的,水溶忽然想起先前在灵堂外,他惊鸿一瞥瞧见的那具尸体。 原本满腔怒火的水溶,嘴角开始上扬,那上扬的嘴角,都快要压不住了。 “常言道,好梦易醒,易醒是好梦,內阁大学士的美梦,世伯恐怕是做不成了!” 南安王郑袭一愣,满面狐疑的看著北静王水溶。 “世侄,此话何意?” “世伯稍候便知。”水溶呵呵一笑。 第17章 父女反目 就在胡玄机以为大势已定,南安王郑袭大吹牛逼的时候,灵堂內传来一声女人的惊呼。 “啊!救命!” 胡玄机一愣,这声音他很熟悉,是他的女儿胡皇后。 等胡玄机和那些文臣武勛来至灵堂,看到的是无比荒诞的一幕。 皇后胡氏满身是血,尤其是前胸丰盈之处尤其多,抱著双手是血的李崇,放开嗓子號啕大哭。 “皇儿,我的好皇儿,呜呜呜,要不是你,本宫今天就,呜呜呜,就被这个淫贼,在先帝灵柩之前给,呜呜呜,给侮辱了啊!” 李崇窝在胡皇后怀里,哭著说道:“母后,我杀人了,呜呜呜,母后我怕!” 而受害者,不,是施暴者李倧,整个脑袋被砸的面目全非,早已看不出本来模样。 李倧在先帝的灵堂上,当著李崇的面,意欲强暴他的嫡母? 胡玄机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侮辱。 再说了,地上的血都干了,也就是说这件事已经发生很久了,很有可能他前脚刚进暖阁,后脚灵堂这边就开始动手了。 他耗费十年光阴,倾尽全力培养出来的太子李琮,被胡氏给毒死了。 太子死了就死了吧,没事,他还有备用棋子李倧,胡玄机当时是这么安慰自己的。 然后,他的备用棋子李倧,在启用当天,便被李崇给弄死了。 胡玄机面色铁青,双眼冒火,恨恨的盯著李崇,还有他的女儿胡皇后。 看来我胡玄机是外人,你们俩才是亲生的母子啊! 在胡玄机看来,李崇白痴一个,今天这件事完全是胡皇后,他的好女儿一手策划的。 为了能垂帘听政,为了能做实权太后,你朝著老夫的心口,一连捅了两刀,刀刀见血,刀刀致命,真是又狠又毒啊! 先帝骂你毒妇,那是一点也没骂错,你就是个蛇蝎心肠的毒妇人。 胡玄机现在,真的很想弄死胡皇后,弄死自己的女儿。 可李琮和李倧接连出事,使得胡玄机手里已经没有了筹码,他只能眼睁睁的看著白痴李崇继位称帝,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胡皇后牝鸡司晨,垂帘听政。 此时此刻,胡玄机不由想起了戴权,要是自己没和他翻脸,要是有他在灵堂外帮自己盯著,或许李倧就不会死,自己也不会陷入如此被动的境地。 可惜,这个世界没有如果。 胡玄机居高临下,俯视著他的女儿,此时哭得梨带雨一般的胡皇后。 他冷冷一笑,道:“胡媚娘,恭喜你,得偿所愿!” 胡皇后抬起头,满脸诧异的看著自己的父亲,她进宫这么多年,这还是父亲第一次,在禁宫之中喊她的名字。 “胡媚娘,你听著,老夫与你恩断义绝!从今往后,我不是你爹,你也不再是我胡家的女儿!” 说罢,胡玄机又看向李崇,眼神里的愤怒,一瞬间变成了鄙视与不屑,心说,待会的灵前即位仪式,想让老夫向一个傻子叩头跪拜,做梦! “白痴天子,何以治天下!?” 撂下这句极具侮辱性的话,胡玄机冷哼一声,三两步跨出养心殿,头也不回,扬长而去,留下一眾文官大佬,和开国武勛在灵堂前凌乱。 忠顺亲王李穆,本来还做著儿子当皇帝,他是不是也能捞个太上皇,或者是摄政王噹噹的美梦。 这下好了,梦醒时分,儿子也死了。 李穆双眼通红,怒吼一声道:“还我儿命来!” 便不管不顾,硬要往灵堂里冲。 史家兄弟,冯唐,牛继宗,柳芳等人,见势不妙,一起扑上去。 搂腰的搂腰,抱大腿的抱大腿,神武將军冯唐,更是施展军中擒拿手,差点卸了李穆的胳膊。 “衝撞先帝灵柩,李穆,你要找死不成?”北静王水溶厉声喝问道。 “你们,你们......”李穆怒髮衝冠,几近疯癲。 史鼎冷哼一声,直接一掌打在李穆后脑,將其打昏,省得他装疯卖傻,在这里搅了大局。 现在的局面很明显了,胡玄机拂袖而去,忠顺亲王被人击昏,那些宗室勛贵,文臣武將们,一个个面面相覷,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在大乾,能混成四品以上大佬的,可以说没有一个是笨蛋,今天这事,他们相信吗? 当然不信,谁信谁傻叉! 可不信又能怎么样呢? 李倧已经死了,放眼整个大乾,太宗皇帝,世宗皇帝,先帝的血脉,便只剩下李崇这根独苗。 即便皇位本不是他的,现在也是他的了。 胡玄机输了,又气不过,故而扭头走了。 可胡玄机敢走,他们敢走吗? 人家胡玄机是一代大儒,是大乾文宗,可他们什么都不是啊! 人家胡玄机把控朝政多年,即使再囂张跋扈,皇帝也不会治他得罪,可他们不敢啊! 最终还是礼部尚书孟元康打破僵局,他双膝跪倒在胡皇后面前,沉声说道:“皇后娘娘受精了!殿下至纯至孝,兼有大勇,皇后娘娘有子如此,老臣为皇后娘娘贺!” 说罢,孟元康跪向元和帝灵柩,继续说道:“殿下至诚至真,圣质如初,大乾有此圣君,老臣为先帝贺,为我大乾社稷贺!” 孟元康不愧是礼部尚书,这话说的漂亮,事儿办的也漂亮。 有大佬带头,那就没什么好纠结的了,其他宗室勛贵,文臣武將们,齐刷刷跪倒在地。 “为皇后娘娘贺!为先帝贺!为大乾社稷贺!” 说罢文武群臣,再说那些开国勛贵。 南安郡王郑袭在瞧见李倧的尸体的那一刻,便明白了北静王和他说的那句好梦易醒,易醒是好梦是什么意思了。 南安王嘆了口气,整个人也从狂喜中清醒过来,本就不多的智商,又一次占领了高地。 郑袭心里清楚,他和胡玄机谈好的所有交易,隨著李倧的死亡都不作数了,而在李崇这边,他又成了首鼠两端的小人。 唉,这次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 郑袭紧忙扭头去找北静王,希望他能教教自己,还有没有什么挽回的法子,可找了一圈都没找著。 他再往灵堂里一瞧,才发现水溶和贾元春,还有神武將军冯唐,已经跪在了李崇身后。 这既是近身护卫,也是明確站队。 郑袭赶忙过去跪在水溶身后,其余勛贵也灰溜溜跟著,一起跪在北静王身后。 不管是论资排队,还是年龄声望,他都比北静王水溶,更有资格跪在李崇身后,可惜一步踏错,万事皆休。 以后这些开国勛贵们,只怕都要以北静王府马首是瞻了。 南安王长嘆一声,肠子都快悔青了。 要说这南安王郑袭,还真是个奇葩。 整个养心殿里,上百號人,没一个人相信,李倧会在先帝的灵堂里,当著李崇的面,去公然强暴皇后胡氏。 可郑袭,他就信了。 他跪在水溶身后,而水溶跪在李崇身后,李崇呢,被胡皇后抱在怀里,那么此时郑袭与胡皇后之间,相距不过两尺。 故而郑袭得以有机会,近距离打量胡皇后。 要说这胡皇后,素有艷后之名,生的妖冶动人自不必说,俗话说,要想俏一身孝,此时身著丧服的胡皇后,无疑比往日更有诱惑力。 还有这灵堂空间狭小,也不怎么通风,胡皇后身上那股好似刚给孩子餵完奶,似有若无的淡淡奶香味儿,郑袭现在能闻见,想必李倧也能闻见吧。 李倧年未弱冠,正是血气方刚顶破天的年纪,把持不住似乎也能理解。 想至此处,郑袭又偷偷瞄了一眼胡皇后,只觉有一股邪火从下腹直衝脑门。 艹,如此尤物,老夫也干! 第18章 灵前即位 且说胡玄机离开养心殿,顺著乾清宫御道,径直往景运门而去。 这一路上,他瞧见无数太监宫女遭人锁拿,其中一些甚至朝他投来求救的目光,可惜他已经无能为力。 毕竟他能控制的是外朝,而內廷原本就不在他的掌控之中,以前和戴权互为臂助,內廷之事他还能施加点影响力。 至於现在,他和戴权势同水火,又与胡皇后刚刚决裂,对於宫城之內,他已经没有什么法子了。 想至此处,胡玄机突然有些后悔,不该逞一时之气,当著那么多朝臣勛贵的面,和胡皇后断绝父女关係。 唉,悔之晚矣! 走到景运门的时候,胡玄机远远瞧见几十名龙禁尉,被收缴了甲冑兵器,像待宰的猪仔一样,捆了手脚,扔在地上。 其中几位看著挺眼熟,胡玄机面露沉吟之色。 等走近了一瞧,胡玄机心知坏了,被抓的这几十名龙禁尉,竟然全都是过去几年投靠他的人。 龙禁尉与太监不同,太监里的自己人被抓了,虽然可惜,但还是有办法挽救的。 比如再钱重新收买,收买太监本人,或是太监家里人,总会有人见钱眼开的。 能送孩子进宫当太监的,都是穷到不能再穷的穷鬼,这样的人家,是最好收买的。 故而说,收买太监就像割韭菜,错过了今儿这一茬,自然还有下一茬。 要说最狠的,还是把自己家族里的孩子,阉割了送进宫来当內应,这种隱藏的最深,也最忠诚可靠。 龙禁尉可就大不相同了,龙禁尉都是勛贵子弟,家里有的是钱,你想收买他?人家还看不上你那点散碎银子呢! 而且自大乾开国以来,勛贵便与文官天然不对付,再加上他胡玄机这些年大肆打压勛贵,双方的关係一直很紧张,想要收买龙禁尉,更是难上加难。 眼下被抓的这几十名龙禁尉,已经是胡玄机十年来能够收买的极限了,结果一天之內被人给一窝端了。 胡玄机只觉一阵心疼,这是继鴆杀太子,砸杀李倧之后,第三次让他损失惨重了。 他都怀疑今年是不是本命年,为何一直诸事不顺? “胡阁老,这是要出宫?” 胡玄机闻言抬头,映入眼帘的是戴权那张皮笑肉不笑,留有鬍鬚的太监脸,还有他身后站著的一等子柳芳,一等伯牛继宗。 胡玄机心里清楚,估摸著戴权早在几年前,就谋划著名朝自己下手了,要不然戴权不可能在一两个时辰之內,就把自己安插在龙禁尉里的人一网打尽。 毕竟想要摸清这些人的底细,没个几年功夫是绝对不可能的,可那会他和戴权的关係,还好得跟哥俩好似的。 奸贼就是奸贼,太监长鬍子,狗都不入的奸贼!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胡玄机从未如此恨过一个人,尤其是一个太监,他在心里暗骂一声,旋即恍然大悟。 怪不得灵堂里李倧血都流干了,而胡皇后非得等他们和勛贵们,从暖阁里出来了才开始喊救命,原来是在给这个死太监爭取时间啊! 刚才还后悔不该与胡皇后决裂的胡玄机,又在心里怒骂胡皇后女生外向,胳膊肘往外拐,除了坑爹,还是坑爹。 见胡玄机不说话,只是面色难看的对自己怒目而视,戴权嘿嘿一笑,都已经撕破脸了,谁怕谁啊! 反正他戴权,太监一个,无儿无女,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太祖爷定下的规矩,凡出宫者,必须核验令牌无误,方可放行。”戴权呵呵一笑,道,“胡阁老,令牌拿出来吧!” 十几年来,胡玄机出入禁宫,不见得比去自家茅厕困难多少,全程刷脸,还从未有人敢查验他的出入令牌。 戴权今儿要查验令牌,分明是在故意找茬,胡玄机气得面色铁青,頜下鬍鬚乱颤。 “戴权,你是要与老夫不死不休吗?” “是又如何?”戴权白眼一翻,道,“而且这话,你已经说过一遍了,胡阁老,话说两遍狗都嫌,你不累吗?” 没料想,被人骂成狗的胡玄机,非但没有发怒,反而哈哈大笑起来,好像遇到了什么极为可笑的事情。 他走到戴权身边,压低声音,道:“以前你主子是先帝,你尚且不敢和老夫作对,现在你的主子,哈哈,是个白痴,谁给你的胆子,让你跟老夫斗?” 听胡玄机把李崇叫做白痴,戴权双眼闪过一道寒芒,不过他没有说话,只是在心里给胡玄机又记了一笔。 “谁给我的胆子,当然是你说的那个白痴给的,你说他是白痴,有你被他玩死的那一天,呵呵,我很期待。”戴权在心里暗暗说道。 戴权不再理会胡玄机,吩咐看守宫门的龙禁尉道:“不管是谁,没有出入令牌,一律不得放行,违令者,杖三十。” 说罢,戴权招呼牛继宗,柳芳和他一起走。 “你俩快些走,殿下灵前即位,咱家还得去宣读先帝遗詔呢,不像有些人,羞於见人,不敢去......” “朕膺天命,御极二十有七载......皇长子薨逝,天不假年,皇二子李崇,人品贵重......传位於皇二子李崇......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养心殿內,重新响起戴权宣读遗詔的声音,只是这一次,不会再有人大放厥词,说这封遗詔是矫詔了。 李崇坐在御座之上,居高临下俯视全场,面色如常,看不出什么喜怒之色。 跪在左边的是那些緋袍文官,这些人今天进宫,本不是来朝拜他的,现在却不得不跪在下面,向他行三拜九叩君臣大礼。 跪在右边的是那些开国武勛,这些人中的绝大部分,今天入宫不仅不是来支持他的,反而差点把他卖了一个好价钱。 现在呢,他们也和那些文官一样,不得不跪在下面,向他行三拜九叩君臣大礼。 李崇暗暗说道:“总有一天,我要让胡玄机那个老匹夫,也像他们一样跪在下面,三拜九叩,山呼万岁!” 在养心殿的角落里,也跪满了人,其中一个角落,跪著一个身披红色斗篷的白衣女子。 李崇放眼望去,真巧,那个白衣女子也同样抬头看向李崇。 在她那如水的双眸里,星辰闪耀,灿若银河。 元春姐姐,我当皇帝了,你高兴吗? 第19章 人不狠,站不稳 钟粹宫。 甫一踏入宫门,李崇便觉得不对劲。 宫里的太监宫女少了一大截,就连贴身服侍自己的小太监,小安子和小顺子也不见了。 李崇回头去看贾元春,她也目露疑惑之色。 得,出门当个鸟皇帝,被偷家了,上哪说理去。 没多一会,抱琴进来稟告说戴权求见。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戴权,李崇没有叫他起来,而是居高临下俯视他,仔细观察起来这个內廷第一大宦官。 李崇心里清楚,戴权已经猜出来他不是傻子,故而在他面前装傻,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有一说一,一直装傻很辛苦的,如果能有这么一个人,在他面前不用装傻,做真实的自己,其实挺好的。 这样的人,李崇现在有两个,一个是贾元春,一个就是戴权。 现在的问题是,戴权值得信任吗? 绝对的忠诚,犹如稀世珍宝,是顶级奢侈品,可遇而不可求,故而李崇想要的,不过是相对的忠诚罢了。 就像戴权,在元和帝弥留之际,他为了活命,选择了背叛。 而现在,他与胡玄机反目成仇,同样是为了活命,他又不得不投靠自己这个娃娃皇帝。 戴权是为了活著,李崇之所以装傻,也是为了活著啊! 大家都是为了活著,突然,李崇对戴权多了几分理解。 沉吟再三,李崇问道:“戴大鐺,朕能信任你吗?” 戴权一愣,显然没有料到李崇会不做任何铺垫,一上来便直接开门见山。 “主子可以永远信任老奴。” 戴权话还未说完,李崇打断道:“可是,先帝......” 李崇的意思很直白,元和帝曾经那么信任你,你都选择了背叛,现在我还敢信任你吗? 杀人诛心,李崇这是在杀人诛心啊! 戴权破防了,他心里最隱秘,最不能触碰某个所在,被李崇这四个字,犹如利刃一般,给戳成了稀巴烂。 只能说人性是这世上最复杂的东西,他背叛元和帝是真的,他愧疚於自己的背叛行为,也是真的。 戴权面色苍白如纸,嘴唇不住哆嗦,任凭眼泪肆意流淌。 “老奴,老奴对不起先帝......” 突然,戴权以头杵地,砸得地砖砰砰作响。 只听“咔”的一声,硬度堪比铁石的细料方砖,竟被他硬生生磕碎了一块。 可即便如此,戴权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不多时,他的额头便血流如注。 李崇不发一言,只是居高临下看著他磕头,並默默的观察著他。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地砖上的血跡已经积聚成一汪水渍,李崇才幽幽嘆了口气。 “是先帝对不起你在先,然后才有了你对不起先帝,朕不怪你。” 戴权闻言再次破防,以头抵地,號啕大哭。 “主子,老奴,老奴......” 李崇拍了拍戴权的头顶,沉声说道:“朕不相信『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的鬼话,朕只相信『上下同欲者胜』。 朕若想不被废,若想早日亲政,就必须除掉胡玄机,而戴大鐺你,若想好好活著,继续执掌內廷,也必须除掉胡玄机, 如此说来,除掉胡玄机,便是你我君臣的上下同欲,便是你我君臣的共同心愿。” 话至此处,李崇一把拉起戴权,看著他的眼睛,沉声问道:“傀儡儿皇帝,朕不愿为之,戴大鐺,除掉胡玄机,你愿意助朕一臂之力吗?” 戴权再次跪倒在地,无比郑重的向李崇磕了三个头,原本就血肉模糊的额头,此刻更是惨不忍睹。 “老奴愿为主子赴死!” “朕不要你死,朕要胡玄机死!” 说罢,李崇让戴权起身,看著他血肉模糊的额头,一字一顿地说道: “朕不是昏聵无能的先帝,也不是被人鴆杀的太子,戴大鐺,朕可以向你承诺,你不负朕,朕绝不负你!” 李崇话音未落,戴权便感动得涕泪横流,又是一番下跪磕头,宣誓效忠之后,戴权才开始说正事。 “主子宫里的小顺子和小安子,裘世安把他俩关起来没多久,一没动刑,二没问话,俩人竟然一起服毒自尽了,这是老奴的过失,还请主子责罚。” 说罢,戴权微微垂首,等待著意料中的暴风骤雨,可他什么也没等到。 “主子怎么没反应呢?难道主子早就知道了? 既然知道,为什么要把这二人放在身边,还让他俩做贴身內侍呢? 难道主子是以身为饵,打算放长线钓大鱼,却被自己给搅黄了?” 戴权越琢磨,心里越慌,想了想,试探道:“唉,也是可惜了了,这二人如果看紧了,说不定能查出背后之人是谁?” 戴权的这些小心思,李崇自然是不知道的,他只是挥挥手,示意死了就死了,没什么可惜的,让戴权继续往下说。 小顺子和小安子服毒自尽,李崇之所以不惊讶,也不感到意外,是因为他已经猜出来了,原身李崇大概就是被这二人给害死了,然后自己才能穿越过来,成了新的李崇。 而这二人被裘世安抓了之后,以为谋害皇子的事情东窗事发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不活了。 只能说,閒没事別瞎脑补,有时候真要命。 “钟粹宫其他人呢?”李崇问道。 “主子宫里共抓了太监117人,宫女48人,除了小顺子和小安子之外,还有十来个有確凿证据,其余大部分都还有待甄別。” 说至此处,戴权紧忙补充道:“不过请主子放心,主子宫里的人,老奴都单独关押,不会让他们受苦的。” 不料,李崇却挥挥手道:“不用甄別了,有確凿证据的,你按规矩处理掉,至於其他人,哪怕只有一丝嫌疑,也不能再用了,全部送出宫去,让他们自谋生路。” 戴权张了张嘴,想为这些人求情,最终还是没有说话,点头答应下来。 宫女还好说,离宫之后可以嫁人,甚至还是媒婆眼中的香餑餑。 现代社会,那些为达官权贵提供服务的女人,一个个都觉得自己镶了金边儿,女媧第一我第二,牛叉的不得了。 其实这种事情,放在古代也一样,为皇家提供过服务的女人,那也是镶了金边儿,也是要牛叉到天上去的。 说句难听的,即便她是个倒尿壶的,那也是在皇上家倒尿壶,和那些普通女人能一样吗? 但凡是个有钱的財主,谁不想娶个宫女回家,不图別的,沾沾皇家龙气也好啊! 而太监,一旦出宫,那可就悲惨多了。 年老的太监还好,有多年积攒下来的银子,再加上多年经营赚来的人情,只要自己不作死,安逸养老是没什么问题的。 但年轻太监被赶出宫,那可就离死不远了,因为没人敢僱佣你。 在整个大乾,只有皇家才能使用太监,其他人僱佣使用太监,那就是僭越,就是大不敬,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大罪。 戴权原本以为,对待钟粹宫的自己人,李崇会念及旧日情分,多多少少善待几分,没想到竟然如此决绝。 想想也对,做皇帝要是不狠,屁股下面的皇位就坐不稳当。 大乾开国以来,太祖,太宗,世宗,可谓三代明君,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出了名的狠人。 睿宗皇帝倒是不狠,没什么主见的老好人。 结果被亲生儿子,也就是戾太子,后来的义忠亲王,给逼得在承天门跳楼自尽,他所有的子嗣,也被乱兵屠戮殆尽。 先帝也不狠,是个心慈手软的好人。 结果就是太后,太子生母懿贵妃,陛下生母冯昭仪,还有先帝他自己,全都死的不明不白。 人不狠,站不稳,这句话在紫禁城,可谓金科玉律。 “主子年仅十岁,手段便如此狠辣,当真了得!”戴权在心里暗暗咋舌。 他看向李崇的眼神,也变得更加恭敬,更加谦卑了。 第20章 等一场烟花 钟粹宫占地极小,再加上李崇以前就是个小透明,故而服侍他的太监宫女也不多,这一下子便去了一百多,人手肯定会不够用的。 虽说过几天便要迁宫至乾清宫,但那得二辞二让之后,估摸著还得好几天呢! 戴权说道:“这样一来,主子宫里的人手便太少了,老奴再挑选些得力可靠的,送来给主子使唤吧。” 不料,李崇又是挥挥手,道:“不用了,太后慈寧宫里的老人,都是朕昔年的旧人,你会同贾司言甄別一下,如果没有什么问题,便让他们来朕这里,朕看著昔日旧人心安些,贾司言使著也顺手些。” “老奴遵旨。” 戴权点头答应,说完钟粹宫,便开始说其他宫殿,以及二十四衙门。 他拿出一个名册,双手捧著,从第一页开始翻页给李崇看。 李崇翻看了几页,便不耐烦了。 “稟主子,今儿宫里拢共抓了2755名太监,582名宫女,其中明確里通外朝的太监有491人,宫女145人......” 李崇打断道:“这是全部?” “稟主子,这里只是尚膳监,尚衣监,御用监,御马监,还有酒醋面局,巾帽局,和针工局的,其余各宫各殿,二十四衙门,老奴人手不足,都还没有开始清理。” 李崇直接惊了! 戴权抓了这么多人,竟然还只是禁宫中的一小部分,要是把紫禁城里暗藏的老鼠全搜出来,那人数还不得上万啊! 以胡玄机为首的那帮文官,竟然在宫里买通了这么多人,他们到底想干什么? 至於那些勛贵,李崇相信,他们在宫里安插的眼线,估计也不在少数。 李崇感觉有些悲哀,號称这世上守卫最为森严的紫禁城,竟然被那些文臣勛贵渗透成了筛子,竟然单向透明的如同三体人。 他一把打翻戴权手里的名册,说道:“朕不要这些数字,朕只要一个家!一个能安心睡觉,能放心吃饭的家! 睡觉的时候,不用害怕见不到明天的太阳,吃饭的时候,不用时刻担心会被人毒死的家!” 李崇面容严肃,抬头看向戴权,问道:“戴大鐺,你能做到吗?” 戴权心內大骇,原本他以为,他自作主张清理禁宫,已经够大胆,够激进的了。 没想到,李崇竟然比他还要激进十倍百倍,他竟然想將紫禁城彻底掀个底朝天,把那些躲藏在阴沟里的老鼠,一个不剩全给抓了。 戴权赶紧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主子,抓捕驱逐上万名太监,如此大事,须得皇后同意才行啊!” 一听这话,李崇便明白了。 大乾名义上的主人是他,但把持朝政的是胡玄机,他说话约等於空气。 而紫禁城名义上的主人则有两个,一个是他,一个是胡皇后,而胡皇后说话远比他这个皇帝好使多了。 在他没有亲政之前,不管是外面的朝政,还是里面的紫禁城,他都得忍著。 尤其是紫禁城里,他不仅要忍,还要对胡皇后恭敬孝顺,至少表面文章要做到位,不能让人挑出不孝顺的错处来。 大乾以孝治天下,皇帝不孝顺嫡母,人家便有足够的理由把你废掉,另立一个孝顺的。 而让胡皇后同意对紫禁城进行大扫除,本来是毫无希望的,因为这严重伤害到了胡皇后的利益。 但巧了不是,胡皇后今儿和她爹胡玄机闹掰了,这就能拿来大做文章了。 想至此处,李崇一脸坏笑,道:“胡氏那个蠢妇人,怕她爹怕的要命,今儿却闹成那样,戴大鐺,你说此时此刻,胡氏害不害怕?” 李崇可以在背地里骂胡皇后是毒妇,贱人,蠢妇人,但他戴权不敢,甚至不敢接这样的话茬。 戴权想了想,老老实实答道:“应该是害怕的。” “还不够怕,咱们应该加把火,让那个贱人怕得要死才行。” “还请主子明示。”戴权还是不明白,李崇这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李崇哈哈一笑,循循善诱道:“离坤寧宫最近的是储秀宫,储秀宫多年閒置,樑柱歪斜枯朽,树木杂草横生,应该是很容易失火的吧。 戴大鐺,你说今夜,如果储秀宫著火了,胡氏那个贱人会怎么看?她会觉得这场火仅仅只是意外,还是她爹用这场火,来警告她不得忤逆?” 说罢,李崇自己都忍不住笑出声来,他接著说道:“戴大鐺,失火以后,你带人去坤寧宫保护胡氏,顺便对她晓以利害,朕相信,胡氏会对你言听计从的。” 戴权闻言一惊,难以置信的看著李崇,心里更是惊涛骇浪,久久难以平復。 你才十岁啊,便如此狠辣阴毒? 不,是年仅十岁,便如此雄才大略,智计百出。 假以时日,超越世宗皇帝,甚至是超越太宗皇帝,也不是没有可能啊! 至於超越太祖皇帝,太祖他老人家是开国之君,后世子孙不好拿来比的。 戴权暗嘆一声,后悔当年挨了那一刀。 如果他是个文臣,或者是个武將,跟著李崇这样的主子,干出一份功业,挣下一份家业,封妻荫子,博个万户侯,那该是何等畅快的人生啊! 可惜,没有如果,他戴权只是个太监! 这样的心猿意马,戴权只敢偷著想一下下,便赶紧收回来。 他无比恭敬的回答道:“老奴懂了,主子,您就瞧好吧!” 临了,李崇又嘱咐了一件事,道:“史家两兄弟,朕瞧著不错,想让他二人出任龙禁尉左右副指挥使,戴大鐺,你去坤寧宫討要清理禁宫的懿旨时,顺便也给他俩討要一份旨意。” 此时此刻的戴权,早就已经麻了! 想想也是,禁宫之中放那么大一把火,单单只是清理宫內太监宫女,那未免也太浪费了。 好不容易放一回火,肯定要实现价值最大化啊! 趁机拿下龙禁尉指挥权,不就是顺带手的事情嘛! 不说戴权如何去放火,又如何去坤寧宫忽悠胡皇后,只说李崇在养心殿跪了大半天,早已经腰酸背疼腿抽筋了。 李崇躺在榻上,贾元春斜坐在一旁,替他按摩腰背,关於自己装傻保命的那一套说辞,李崇也趁机与贾元春说了。 至於贾元春信没信,李崇不知道,但流程走完了就成。 “元春姐姐,你说小孩子有没有腰?” “有的,奴婢现在按著的,不就是吗?” 贾元春不按套路来,李崇一怔,下面那句俏皮话『谁说小孩没有腰,没有腰,怎么会腰疼?』,便没法说了。 正在此时,自鸣钟响了三下,李崇抬头一瞧,亥时三刻了,他起身下榻,拉著贾元春便往外面走。 “陛下,去哪里?” “嘻嘻,元春姐姐,朕带你去看烟。” “陛下又说笑了,国丧期间,哪里会有烟啊!” “朕说有,那便有。” 说罢,李崇拉著贾元春细腻柔嫩的小手,一起站在钟粹宫一座阁楼之上,抬目望向坤寧宫那边。 今夜无月,伸手不见五指,紫禁城早已沉沉睡去。 入目所见,除了几许昏暗宫灯,便再无半分光亮。 “陛下,夜深了,回去吧!” “不,朕要在这等。” “等什么?” “等一场烟。” 贾元春本来要说国丧期间,怎么会有人放烟,可转念一想,说这些扫兴的话干嘛,陛下毕竟还只是个孩子,权当陪著他玩闹一回吧。 就这样,李崇站在阁楼之上,贾元春怕他著凉,將他拥入怀中,用自己丰盈柔软的身体包裹著他,温暖著他。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突然,远处亮起一团红色焰火。 这团焰火越燃越大,越燃越高,仿若一场盛大的烟。 李崇转过身子,抬头看向贾元春,嘴角微微上扬,笑容自信而骄傲。 “元春姐姐,你看,烟!” 第21章 我想做个好人 坤寧宫。 已近子时,可胡皇后还未就寢。 她怕啊,怕得睡不著觉。 俗话说,知女莫若父,这话反过来说也行,那就是知父莫若女。 她那位大儒父亲,胡皇后可太了解了,將儒家礼教看的比天还大,平生最恨的就是忤逆。 在短短两天之內,胡皇后接连忤逆了父亲两次,一次是鴆杀太子,一次是在灵堂演的那场戏。 胡皇后心里清楚,李倧的死,父亲也算在了她的头上,甚至是比鴆杀太子更大的忤逆。 鴆杀太子是明著杀,虽然忤逆,但没有侮辱父亲,但李倧的死,就是在侮辱父亲的智商。 直到父亲当眾喊她小名,胡媚娘,直到父亲和她断绝父女关係,胡皇后才真的怕了。 可胡皇后並不后悔,即便时光倒流,她还是会鴆杀太子,还是会在灵堂演那出戏,还是会扶持李崇那个傻子当皇帝。 她胡媚娘,真的很想垂帘听政,真的很享受那种大权在握,唯我独尊的感觉。 “娘娘,子时了,该安歇了。” 说罢,坤寧宫首领大太监夏守忠,又往鎏金猊兽香炉里填了两粒安眠香。 胡皇后刚进宫那会儿,夏守忠就是伺候她的贴身太监,她知道夏守忠是父亲的人,以前觉得没什么,父亲的心腹便是她的心腹,如此而已。 可现在呢? 好没来由,胡皇后突然感觉有点冷,心里竟然起了要防著夏守忠的念头。 就在此时,寢宫外传来一阵喧譁声。 “都要死了不成?扰了娘娘休息,咱家揭了你们的皮。” 夏守忠走到寢殿门口,刚骂了没两句,便瞧见了西边的储秀宫,那一场冲天而起的大火。 说来也巧,今夜偏偏吹的西风。 风助火势,几乎在眨眼之间,大火便越过高耸的宫墙,直扑坤寧宫而来。 “不好了,储秀宫走水了!” 宫墙外叫喊声四起,宫墙之內也乱成一片,赶著去救火的,无头苍蝇似的乱跑的,趁乱抢东西的,不一而足。 夏守忠大急,也顾不得什么君臣之礼,三两步跑进寢殿,拉起胡皇后的胳膊便往外走。 “娘娘,储秀宫走水了,快跟老奴走。” 要是搁在往常,此种紧急时刻,胡皇后不会多说一个字,只因她绝对信任夏守忠。 可现在呢? 胡皇后莫名有些害怕,不由多想了一点点。 这火来的好没缘由,怎么储秀宫刚起火,便蔓延到了坤寧宫呢? 还有起火了,夏守忠不召集人手救火,反而急匆匆要带本宫走? 他要带本宫去哪? 会不会走到一个四处无人的隱秘处,然后把本宫给...... 想至此处,胡皇后的身子微微一颤,面色微微发白,联想到了一些不好的画面。 “放肆,夏大监,你拉扯本宫,意欲何为?” 夏守忠一愣,难以置信的回头看著胡皇后,看著他伺候了二十多年的胡家大小姐,不明白她这是怎么了? “娘娘,危险,老奴......” 就在此时,远远瞧见一个高大威猛的宦官,领著一大帮人直入坤寧宫。 这人一进坤寧宫,便接连发號施令。 “坤寧宫所有人听著,从即刻起,各归本职,不得妄动,如有妄动者,以纵火论处,敢有偷窃者,敢有反抗者,统统就地格杀。” “左子雄,你率领本部龙禁尉,看守坤寧宫各处,若有异动,不必请示,即刻弹压。” “裘世安,咱家给你八十人,不用你去救火,你只要给咱家把坤寧宫守住了就成,但凡有一个火星子溅到坤寧宫,咱家要你的脑袋。”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前来放火,不,是前来救火的戴权。 一番安排妥当,戴权躬身进入皇后寢殿,双膝跪地,道:“老奴来迟,让太后娘娘受精了!” 按照大乾礼制,先帝驾崩,新皇登基之后,才会命礼部给先皇后擬定太后尊號,等皇帝下旨以后,才能正式称太后。 此时李崇都还没有正式称帝,自然没办法给胡皇后上太后尊號。 但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嘴上改个称呼而已,反正迟早都是太后,早几天晚几天,又有什么关係呢? 胡太后甩开夏守忠,先是看了眼跪伏在地的戴权,又斜眼瞟了眼夏守忠。 “看看人家,再看看你,遇事就知道拉著本宫走,丟不丟人?” “平身吧。”太后玉手一挥,让戴权起身。 “戴大监,宫內火势如何?” “稟娘娘,今夜西风猛烈,火势一时难灭,但老奴保证,坤寧宫稳若泰山,娘娘无须为此忧心。” 胡太后点点头,又斜眼瞪了一眼夏守忠,心说:“看看人家,再看看你,连救火都救不明白,丟不丟人?”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胡太后此时看见戴权,就好像瞧见了主心骨,就连贴身服侍她二十多年的夏守忠,似乎都被沉著冷静的戴权给比下去了。 胡太后心內暗忖道,储秀宫閒置多年空无一人,那地方著火唯一能殃及之地,便是她的坤寧宫。 再加上她今天在灵堂,狠狠的忤逆了她爹,这火会不会是她爹...... 要知道她爹胡玄机,那可是出了名的狠人,报仇从来不隔夜啊! 胡太后看看戴权,又瞄了眼夏守忠,最终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疑惑。 “戴大监,今夜这火,这火,是不是有些蹊蹺啊?” 戴权心里咯噔一下,心说胡氏是有点蠢,但她能稳坐皇后宝座十几年,多少还是有点脑子的。 “圣明睿智无过於娘娘,老奴本来还不觉得,经娘娘这么一点拨,老奴这才惊觉,今夜这火实在是蹊蹺,说不定是有人故意纵火。 而且储秀宫閒置多年,无人居住,老奴斗胆猜测,这把火多半是衝著坤寧宫,衝著太后娘娘来的......” 胡太后听的连连点头,道:“啊,对对对,本宫也是这么认为的。” “戴大监以为,本宫可否移驾他处,以策万全?”胡太后继续问道。 紫禁城失火,在火势不明,或者火势较大的情况下,奴婢请主子移驾他处,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毕竟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嘛! 身为奴婢,这时候你不敦请主子移驾,那才是失职,事后也是要被问责的。 让戴权疑惑的是,太后娘娘为什么要问他这个? 他偷偷瞥了眼夏守忠,怎么感觉夏守忠的状態有点不对,好像还有些患得患失的样子。 戴权一下子回想起,今晚在钟粹宫,陛下与他说的那句话:“可是,先帝......” 当时的他,好像和现在的夏守忠,精神状態有那么一点点像。 难道...... 戴权福灵心至,好像抓住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今晚他来坤寧宫,本来是为了清理禁宫之事,来忽悠胡太后,请她下懿旨的,没想到,竟然还有意外收穫。 戴权在心里暗暗盘算,今晚要是能藉机把夏守忠搞下去,那胡太后身边便再无得力可靠之人,她和她爹胡玄机之间的裂痕,无疑也会再次加深。 无论是为了除掉胡玄机,还是在宫中架空胡太后,这个夏守忠,都绝不能留。 想至此处,戴权偷瞄了一眼夏守忠,心说:“老夏,对不住了,以前我没的选,现在我想做个『好人』!” 第22章 臥底臥成大头目 既然已经打定主意弄死夏守忠,那便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戴权沉吟片刻,沉声说道:“请恕老奴斗胆,敢问娘娘,移驾他处这主意,是娘娘自己想的,还是有人说与娘娘的?” 胡太后一愣,问道:“这有什么区別吗?戴大监有话,不妨直言。” “回稟娘娘,移驾这主意,若是娘娘自个的,那便没什么好说的。” 说至此处,戴权顿了顿,吊足了胡太后的胃口,才慢悠悠的接著往下说。 “这主意若是旁人给娘娘出的,那事情可就大了,请恕老奴斗胆揣测,今夜这场大火,该不会就是此人放的吧? 他的目的是放火引发混乱,然后借著移驾別处的缘由,把娘娘拐带到一处隱秘之地,至於接下来他要做什么,老奴,老奴实在不忍心往下想,也不敢往下想......” 说至此处,戴权突然跪倒在胡太后面前,哽咽道:“先帝刚刚殯天,老奴没了主子,太后娘娘,您可千万不能出事啊,呜呜呜,老奴,老奴就只有您一个主子了啊!” 戴权这几句话,句句都说在胡太后的心坎上,怎么想怎么有道理。 至於夏守忠,胡太后怎么看,都觉得戴权说得对。 夏守忠肯定是得了她爹胡玄机的命令,而且绝对不是为了教训她这么简单。 今晚又是放火,又是移宫,阵仗这么大,如果只是为了教训她,那这代价未免也太大了些。 想至此处,胡太后只觉浑身冰凉,难道,难道...... 以前她知道她爹是个狠人,但没想到会这么狠,竟然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 胡太后苦涩一笑,她也是自幼饱读史书的,史书里那些血跡斑斑的文字记载,此时一一浮现在她的眼前。 王莽连杀三子, 汉文帝一夜杀四子, 李隆基一日杀三子, 都说虎毒不食子,可人一旦被权力腐蚀,便什么儿女亲情也不顾了。 和上面那些狠人比起来,她爹胡玄机杀一个女儿,呵呵,算个屁啊! 想至此处,胡太后深吸一口气,看著跪伏在地的戴权,问道:“戴大监,本宫能信任你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戴权一愣,心说你能不能换句词儿,这句话只能是皇帝陛下,我真正的主子才能说。 让胡太后换词儿,很明显不现实,戴权决定自己换词儿,反正不能说他对李崇说的那句话,因为会玷污了他对李崇的忠诚。 “娘娘,先帝去了,您是老奴唯一的主子,如果您都不信任老奴了,呜呜呜,老奴还活个什么劲儿啊!” 说至此处,戴权老泪纵横,哽咽道:“等先帝下葬以后,呜呜呜,老奴就去给先帝守陵。” 这几句话说的,胡太后眼圈也红了,不管人还是事,就怕对比,就怕反差。 在胡太后看来,她爹要杀她,伺候了她二十多年的心腹太监要害她,而眼前这位戴权,本来不是她的奴婢,却对她忠心耿耿,怎能不让人感动落泪呢? 胡太后点点头,道:“好奴婢,本宫收下你了。” 戴权以头抵地,连连叩首,道:“娘娘如天之德,厚待老奴,老奴愿为娘娘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戴权那额头,在钟粹宫的时候便磕了个稀巴烂,在来坤寧宫之前,他特地敷了一层厚厚的粉。 反正大晚上的,烛火昏暗,也看不清楚,糊弄过去就行了。 没想到在坤寧宫,又给胡太后磕了几个响头,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哗』的一下又破开了。 顿时血流如注,胡太后脚下的地砖,都被洇湿了一大块。 胡太后一看,眉尖轻扬,额头都磕烂了,果然够忠心,心里对戴权的好感度,又蹭蹭蹭往上疯涨。 再说夏守忠,他站在那里,看著眼前这一幕,整个人直接傻了。 我是谁? 我在哪? 这他娘的,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夏守忠虽然没搞清楚状况,但有一件事他看明白了,那就是戴权这个老阉狗在害他,而且还在和他爭宠。 夏守忠心说,你主子死了,我主子没死啊,你嫉妒我,就来抢我主子,要点脸行吗? 他也急了,连忙跪倒在胡太后脚边,道:“娘娘,您別听他胡沁,老奴跟了您二十多年,对您和相爷一直忠心耿耿......” 夏守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在这个时候提起胡玄机,他以为他提起胡玄机,太后娘娘会有所忌惮,没料到却適得其反。 胡太后柳眉倒竖,伸出玉葱般的手指,指著夏守忠,斥骂道:“闭嘴!本宫不想再看见你,更不想再听你说一个字!” 只能说,在胡太后有了垂帘听政的想法,起了鴆杀太子的念头,打算扶持李崇登上皇位的时候,她就已经开始不信任她爹胡玄机,以及她爹的心腹,也是她的心腹太监夏守忠了。 不信任的种子一旦种下,迟早有一天会长成参天巨树,而今夜,便是这株大树开结果的时候。 此时此刻,在胡太后眼中,夏守忠连呼吸都是错的,更何况你还敢开口说话。 夏守忠服侍胡太后二十多年,还从未被这样斥骂过,他不敢对胡太后怎么样,只能將满腔怒火发泄到戴权身上。 反正你主子已经死了,那么你,也去死吧! 夏守忠不管不顾衝到戴权面前,拳头像雨点一样落在戴权身上。 当著胡太后的面,夏守忠说打就打,只能说此人平日作风,確实跋扈到了极点。 而戴权跪伏在地,任凭夏守忠如何殴打,他都如泥塑石刻一般,仍旧一动不动。 此时的夏守忠,已经被愤怒冲昏头脑,他似乎忘了,戴权的主子是死了,但人家现在有了新主子,就是胡太后。 你当著胡太后的面,打胡太后刚招揽的奴婢,你这哪里是打戴权,分明是在打胡太后的脸啊! 果然,胡太后被气的面若寒霜,蛾眉倒竖,浑身抖个不停,带动身前丰盈之物上下起伏,场面蔚为壮观。 “你,你,夏守忠,你放肆!”胡太后被气得说话都有些结巴。 见自己说话,夏守忠仍不停手,胡太后登时火冒三丈。 “戴大监,还手啊,你是死人吗?” 胡太后话音未落,只听戴权应声道:“老奴遵旨。” 紧接著,戴权依旧跪在那里,连身子都没站起来,只是伸出一只手,迎著夏守忠砸来的拳头,轻轻挥了过去。 只听“哎呦”几声痛呼,接著又是“咔咔”几声骨头被折断的声音,刚才还不可一世的夏守忠,仅仅两三个照面,便被卸了两条胳膊。 胡太后杏眼圆睁,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这时候,她依稀记起很多年前,有一次她和懿贵妃,还有冯昭仪,陪著先帝在湖上泛舟的时候,先帝曾经顺嘴提过一句,说戴权是大內第一高手。 当时她没往心里去,现在,她是真的往心里去了。 “戴大监,刚才你为什么不还手?”胡太后目露疑惑。 “回稟娘娘,夏公公是娘娘身边的人,没有娘娘的允许,老奴不敢擅动。” “你就不怕被他打死?” “稟娘娘,老奴也怕死,但生死事小,忠贞是大,没有娘娘的命令,老奴寧死也不敢动。” 胡太后直接惊了! 这样忠心耿耿,甚至傻到脑袋缺根筋的好奴婢,她平生仅此一见。 “戴大监,你很好,本宫很满意。” 胡太后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的戴权,抬抬手,示意戴权起身。 “戴大监,本宫的坤寧宫首领太监,往后也由你兼著吧!” 第23章 今晚你陪本宫睡 鬼使神差之下,戴权竟然取得了胡太后的绝对信任。 接下来清理禁宫的懿旨,让史家兄弟担任龙禁尉左右副指挥使的旨意,几乎没有什么难度,戴权刚一张口,胡太后便一口答应下来。 甚至在胡太后心里,还觉得戴权对她忠心耿耿。 在胡太后看来,她爹胡玄机想杀她,而戴权之所以清理禁宫里的那些太监宫女,之所以更换龙禁尉左右副指挥使,都是为了保护她这个太后。 她爹胡玄机独掌朝政十几年,天知道他往禁宫里面安插了多少人,这些人不清理乾净,晚上睡觉她都得睁一只眼睛。 此时戴权甚至有一种错觉,哪怕他再多提一些其他什么过分的要求,胡太后也会一口答应。 只是戴权不敢自作主张,生怕打乱了李崇的布置。 再说李崇,宫中燃起如此大火,不管是身为皇帝,还是作为儿子,他都有义务前来探望胡太后。 等了两柱香的功夫,估摸著戴权已经把事情办妥离去,李崇这才坐著龙輦,左右数十个太监隨行,前后上百名龙禁尉开道,一行人浩浩荡荡,从钟粹宫逕往坤寧宫而去。 等到了坤寧宫,李崇前后左右,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发现坤寧宫完好无损,竟然连墙角那一窝湘妃竹都没烧著。 他不禁有些悻悻,好可惜! 等进了太后寢殿,戴权竟然还没走,脸上神情也有些怪异,李崇不由多瞅了两眼。 胡太后似乎很高兴,一见李崇进来,紧忙招呼他过来。 “皇儿来啦,皇儿,你可要替母后好好感谢一下戴大监,今晚要是没有他,母后就被......” 说至此处,胡太后眼圈一红,竟然滴下泪来。 李崇一脸疑惑,看向戴权。 戴权欲言又止,说道:“娘娘这么说,可折煞老奴了。” 胡太后抹了抹眼泪,一把拉过李崇,叨咕叨咕说了半天,把李崇听的一愣一愣的。 当他听到戴权把夏守忠给收拾了,高兴得差点笑出声来。 在原身李崇的记忆中,这个坤寧宫首领太监夏守忠,一天到晚说话阴涔涔的,就是妥妥的大坏蛋。 他背地里说李崇的母妃冯昭仪,当年害得胡太后没有子嗣,话里话外和李崇暗示,冯昭仪是被胡太后害死的,也不知道是何居心。 太子哥哥临终前说,他的母妃懿贵妃,李崇的母妃冯昭仪,还有皇祖母,都是被胡太后害死的,如果事实果真如此,那么夏守忠肯定知道內情,甚至有可能就是他下的手。 现在他被戴权给抓了,李崇暗暗握紧袖子里的拳头,心说这个人可得抓在手里,以后会有大用处。 接著,胡太后说她让戴权兼任坤寧宫首领太监,李崇整个人都傻了,瞅了眼戴权,心中只有佩服二字。 李崇心说,我是让你来忽悠她,可没让你把她往死里忽悠啊! 现在可好,你成了臥底,而且还臥底成了大头目,这上哪说理去? 戴权现在要是自报家门的话,那头衔得老长了,必须提前喝口水润润嗓子。 站在你面前的是,司礼监掌印太监,兼御用监掌印太监,兼印綬监掌印太监,兼乾清宫首领太监,兼坤寧宫首领太监,兼钟粹宫首领太监,提督东厂兼龙禁尉指挥使,戴权。 想至此处,李崇撇撇嘴,心说这太后寢殿也不小了,可还是站不下这么多人。 胡太后把李崇搂在怀里,一边说,一边悄悄打量李崇,见他一直呆呆的,胡太后的心里,简直乐开了,越看李崇越是顺眼。 “皇儿,你说,戴大监是不是母后的救命恩人?” 李崇点点头,道:“是救命恩人。” “那你还不替母后谢谢戴大监?” “啊?怎么谢?”李崇一愣,道,“母后,我最喜欢吃冰葫芦了,明儿我请戴大鐺,吃冰葫芦好不好?” 胡太后轻轻拍了拍李崇的后脖颈,呵呵笑道:“傻孩子,请人家吃冰葫芦,哪有这样的谢法?这样吧,你替母后给戴大监鞠一躬吧!” 胡太后此举,有点像后世的『服从性测试』,她倒不是有意为之,而是在她心里,李崇是个傻子,即便当了皇帝,也应该任由她隨意揉捏。 李崇在心里又给胡太后记了一笔,心说贱妇,任你狂,任你闹,拉清单的时候,你可千万別哭哦! 因为,哭也算时间。 李崇嘿嘿一笑,站起身,准备给戴权鞠躬道谢。 这下,可把戴权给嚇坏了,连忙跪下磕头不止。 “陛下不可如此,这不是折老奴的寿吗?万万不可如此啊!” 戴权那倒霉催的额头,在钟粹宫的时候,便已经磕得血肉模糊了,来坤寧宫又磕了一回,伤上加伤,烂上加烂,现在,又在磕第三回了。 李崇看了都有些心疼,就算你功夫好,有铁头功,可也经不起这么折腾啊! 胡太后的本意,除了拿捏李崇之外,只是想抖抖威风罢了,你看,我能让皇帝给你鞠躬,够给你面子了吧,我厉害吧,我权势滔天吧! 见戴权执意不从,又把额头磕出来好多血,胡太后便挥挥手,罢了,让李崇別鞠躬了,省得把戴权磕死在这。 不多时,戴权躬身告退,李崇也想跟著一起走,不料却被胡太后叫住。 “母后,还有事吗?”李崇恭声问道。 胡太后没有说话,只是上上下下打量著李崇,她脸上的笑意也越来越浓。 因为和父亲决裂,胡太后本就嚇得睡不著,不料又燃起一场大火,牵出来那么一大堆人,还有那么一大堆事情。 搞得坤寧宫现在,首领太监夏守忠没了,贴身服侍她的小太监和小宫女,全都被戴权抓去做甄別筛查了。 现在的坤寧宫,虽然还是她的寢宫,但伺候她的太监宫女,全都是戴权安排的人,她是一个都不认识啊! 这样看著似乎很安全,但没了那些熟悉的人,胡太后反而更害怕了,別说睡觉,就是闭眼,她都不敢。 胡太后从小到大,不管是在家里,还是进宫以后,周围的人全是人精,一个赛一个聪明, 除了李崇。 在胡太后还很小的时候,她娘亲便告诉她,越是好看的女人越会骗人,胡太后认为她娘亲说的很对,因为她就很好看,也很会骗人。 等胡太后长大之后,她才发现,好看的皮囊在睿智的头脑面前,简直一无是处。 这时候,她才终於明白,越是聪明的人,越会害人。 而李崇是个傻子,自然也就不会害人,整个紫禁城里,也只有李崇,最能让她放心。 念至此处,胡太后嫣然一笑,过来拉著李崇的小手,宠溺的摸了摸李崇的脑门。 “先帝走了,母后一个人害怕,皇儿,今晚你陪母后睡吧!” “啊!?”李崇一愣,整个人直接傻了! 不是,你老公刚死,还不到一天,你就...... 不是,我才十岁,才十岁啊...... 救命,元春姐姐,救命啊...... 第24章 胡幼鱼 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李崇每天都提心弔胆,生怕下一秒便会突然去世,只有在抱著贾元春的时候,他才能安然入睡。 在坤寧宫这一晚,李崇已经做好了今夜无眠,大战通宵的准备。 毕竟榻上没有了贾元春,抱著胡太后这个毒如蛇蝎的女人,不,胡氏不是毒如蛇蝎,她就是一条剧毒无比的眼镜蛇。 抱著这么一个玩意儿,李崇怎么可能睡得著?又怎么敢睡得著? 结果,令李崇没想到的是,躺在胡太后的凤榻上,被胡太后搂在怀里,一股似有若无,淡淡的奶香味沁入鼻窍,原本浑身肌肉紧绷,精神也高度紧张的他,一瞬间便放鬆了下来。 然后,他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翌日,天还未亮,李崇缓缓睁开双眼,他醒了。 一条雪白滑腻的胳膊搭在他身上,还是那股好似婴儿一般,似有若无的奶香味,縈绕鼻端,久久不散。 李崇很是疑惑不解,抱著贾元春的时候,他能安然入睡,那是因为在贾元春丰满温暖的怀里,他能感受到一种难得的安全感。 那么昨晚,躺在胡太后的怀里,他为什么还能睡得如此香甜呢? 在胡太后身上,李崇可没感受到什么安全感。 李崇的视线逐渐下移,瞅著那一大片雪白,若有所思。 难道是因为那么大,那么白,那么软,还有那一股若有若无,却能让人心静神安的奶香味吗? 李崇想起前世去扶桑国旅游的时候,见识过的一种奇葩职业,陪睡师,號称只陪睡,不入身,据说助眠效果顶呱呱。 李崇肉身调研一番,只能说效果很一般,纯粹就是靠噱头忽悠人。 有一说一,胡太后的陪睡效果,可比扶桑国那些所谓的顶级陪睡师强太多了。 可惜了,身为太后的她,註定此生不能体验那种助人为乐的快感了。 李崇扭头,只见胡氏那张妖媚诱人的面庞近在眼前,或许是梦里魘著了,胡氏眼皮微颤,蛾眉紧蹙,呼气如兰,也不知道梦见了谁? 她爹胡玄机? 她老公元和帝? 单以顏值而论,胡氏堪称祸国殃民,放眼整个紫禁城,她若称第二,没人敢称第一。 卿本佳人,唉,可惜了! 近距离看著胡太后那张堪称妖孽般美艷的面容,李崇在心里暗暗说道:“看在你陪我睡了一夜的份上,以后我会给你留个全尸的,不用谢,就酱!” 李崇轻轻推开胡太后那条胳膊,坐直身子,准备下榻。 然后,他愣住了。 胡太后雪白雪白的身上穿著一件肚兜,这很正常。 火红火红的肚兜上,绣著龙凤呈祥纹样,这也很正常。 一般的龙凤呈祥,都是龙在上,凤在下。 而胡太后身上这件肚兜,凤凰却在龙身上压著,伸长了脖子,作引颈高歌之状。 这就很不正常了! 李崇低头打量著胡太后,打量著她身上那件雌上雄下的肚兜,双眼微眯,陷入沉思。 难道说,胡媚娘想做武媚娘,这娘们竟有武曌之志!? 李崇嘴角微微上扬,心说,老子想做王莽,女儿想当武则天,要不你俩先打一架? 嘿嘿,这大乾,是越来越有意思了啊! 有意思不仅仅是坤寧宫,还有胡府。 昨夜,胡玄机一夜未眠。 他在书房坐了一夜,行有不得,反求诸己。 求来求去,求了一晚上,最后的结论是,他胡玄机一点问题都没有。 先有太子李琮,后有棋子李倧,他之所以一败再败,都是因为早年不祥,生了个女生外向的闺女胡媚娘。 胡玄机暗暗告诉自己,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胡媚娘是胡媚娘,胡玄机是胡玄机。 那个又蠢又毒的贱人,即便是死在他的面前,他都不会多看一眼。 正所谓太上忘情,圣人绝情,他胡玄机此生最大的软肋,便是太过在意亡妻嘱託,过於看重儿女亲情,以至於常常受其所累。 现在,他胡玄机弃情绝爱,毫无软肋,无所畏惧啦! 就在此时,管家游七不待稟报,便急匆匆走了进来。 “老爷,不好了,宫里昨夜失火,储秀宫几乎被烧成了一片废墟......” 储秀宫在坤寧宫的西边,二者仅有一墙之隔,昨夜吹的又是西风。 储秀宫被烧成了一片白地,那坤寧宫...... 想到这里,胡玄机心里一惊,然后便是恐惧,一如当年他的长子胡伯鱼,遭人陷害意外离世,他所经歷过的那种深入骨髓,无边无际的恐惧。 “昨夜失火,为何现在才报?媚娘呢?她有没有事?”胡玄机急得頜下鬍鬚乱颤,面容都有几分扭曲。 管家游七摇摇头,道:“不知道,宫里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宫里失火的事儿,昨夜好多人都看见了,现在京城里都传遍了。” 胡玄机一愣,问道:“夏守忠呢?他是干什么吃的?” 游七继续摇头,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 昨晚的紫禁城,就像一处黑洞,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却没有一点消息透出来。 胡玄机只觉头皮一阵发麻,昨晚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媚娘她...... “备轿,不,备马,老夫要进宫!” 胡玄机一边吩咐,一边往外奔去。 突然,他站住脚步,停在那里,一动不动。 先帝驾崩,新皇登基,按照流程,今天要进行三辞三让中的一辞一让。 也就是文武群臣,今天在会极门上表劝进,而李崇则以哀毁骨立,自觉难膺重任为由拒绝。 他胡玄机身为大乾文臣第一,现在也是武勛第一,要是他今天进宫的话,文武群臣在会极门上表劝进,他不仅要参加,还要站在第一排第一个。 到时候,他就得山呼万岁,就得向那位白痴天子,行三拜九叩君臣大礼。 想到此处,胡玄机面色铁青,骂了一句:“想让老夫向白痴跪拜,白日做梦!” 然后,他吩咐管家游七,道:“二公子在何处?让他速速进宫,现在就去,立刻,马上!” “什么?昨夜他与文友诗文唱和,今晨方归,刚刚睡下?” 胡玄机气得吹鬍子瞪眼,抄起一条马鞭,三步並做一步,径直跑往西跨院。 他一边跑,一边骂道:“逆子,就知道和狐朋狗友天天鬼混,今天老夫非得打死他不可!” 胡玄机与髮妻胡甄氏生有一女二子,女儿胡媚娘自不必说,当朝太后,现在却与他反目成仇。 长子胡伯鱼天资聪颖,三岁识文断字,五岁熟读四书五经,六岁精通诗词歌赋,八岁中秀才,十二岁中举人,十六岁进士及第,胡玄机本对长子寄予厚望,结果没想到,那年却被人给害死了。 幼子胡幼鱼,年仅十三,为人方正,素有小君子之称,可惜他不喜读书,也不求上进,每日里不是和丫鬟廝混,就是和那帮狐朋狗友鬼混,最是令胡玄机头疼。 再说胡玄机,他跑到西跨院,一脚踢开房门,来至榻前,低头看著熟睡中的儿子,好没来由想起一句诗。 “大儿锄豆溪东,中儿正织鸡笼, 最喜小儿无赖,溪头臥剥莲蓬。” 胡玄机將马鞭高高举起,嘆了口气,又將马鞭轻轻放下,斜著身子坐在榻边,伸手推了推儿子。 “幼鱼,幼鱼,快醒醒,你得赶紧进宫,去看看你姐姐......” 第25章 皇帝求存之道 卯时初刻,晨曦微露。 李崇乘坐龙輦,几十个手捧各种执事的太监环伺左右,一大帮甲冑鲜明的龙禁尉前后开道,一行人浩浩荡荡离开坤寧宫。 卯时三刻,依旧晨曦微露。 李崇依旧乘坐龙輦,依旧是那些太监和龙禁尉隨行,依旧是一行人浩浩荡荡,不过这次是离开钟粹宫,转头又去了坤寧宫。 仅仅时隔三十分钟,李崇从坤寧宫去而復返,是给他的嫡母,也就是胡太后请安的。 大乾以孝治天下,昏定晨省之礼,不可有丝毫疏怠。 有人就说了,你这不是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吗?为什么不在坤寧宫请完早安再回来? 这种脑瘫行为,看似脱裤子放屁,实际上就是在脱裤子放屁。 准確来说,应该叫行为艺术,和臥冰求鲤属於同一赛道。 李崇在灵前即位之后,便一直在忧心一个问题,怕胡玄机恼羞成怒,发动朝堂文官和天下儒生,来一场声势浩大的倒崇运动,把他这个皇帝给废了。 与董卓,曹操这样的权臣不同,胡玄机手里没有军队,他没办法提刀上洛,和皇帝痛陈厉害,他只能依靠读书人的力量。 你以为这样的权臣,很容易对付吗? 错,这样的权臣,才是最棘手,最难对付的那种。 一般军权在握的权臣,只要你想办法干掉他,难度是有,但並非没有可能。 比如宇文邕除掉宇文护,使其不戴头盔读《酒誥》。 比如王允对付董卓,施展美人计,诱使三姓家奴倒戈一击。 比如孝庄帝斩杀尔朱荣,將其骗入宫中,元子攸亲手刃之。 再不然,像汉宣帝与霍光,隱忍至其亡故,而后夷灭其三族。 或者如汉桓帝对付梁冀,桓帝与宦官於厕所密议,遣心腹禁军突袭梁冀府邸。 最不济,如康熙对付鰲拜,召集数十人练习摔跤,待鰲拜进宫,一拥而上將其擒获。 总之,只要你將权臣肉身消灭,其势力便会作鸟兽散,你再对其麾下之人分化拉拢,便可宣告胜利。 此等斗权臣之套路,便是传承自上古,大名鼎鼎的“栋樑拆”之法。 而像胡玄机这种並不掌握军队,却有能力废立皇帝,甚至篡位自立的权臣,中国上下五千年,有且仅有一个,那就是王莽。 当时,全天下的读书人视王莽为圣人,全天下的百姓閒没事就献祥瑞,逼著他当皇帝,王莽若是不代汉自立,便有负於苍天,有愧於万民。 胡玄机一代大儒,天下文宗,全天下的读书人视其为师,已经有点王莽第二的意思了。 对付这种权臣,你就不能像对付董卓那样,搞肉体消灭那一套了。 因为你把他杀了也没用,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会视你为仇敌。 治理天下还要靠这些文官,还要靠这些读书人,你杀了他们的精神领袖,把他们都得罪死了,你这个皇帝,也就干到头了。 故而,对付胡玄机这种权臣,你得另闢蹊径,你得先分化那些读书人,以皇帝大义名分去拉拢他们,让一部分人为你所用。 然后再破了胡玄机的道德金身,让他从万民称颂的儒门圣人,变成人人喊打的独夫民贼。 这时候,你便可以对胡玄机,进行肉体消灭了。 而这一切,对现在的李崇来说,都太过於遥远。 他现在要做的,便是让自己先立於不败之地,让胡玄机找不到废立皇帝的理由。 不同於武夫废立皇帝,拿刀说话,隨便找个藉口就行,文臣废立皇帝,要找一个说得过去,能令天下读书人信服的理由才行。 经常废立皇帝的朋友都知道,一般无外乎三种理由,不仁,不孝,残暴。 在儒家思想中,不仁和残暴,属於人之初,性本恶的范畴,可以通过后天教育来改变。 就像婴儿会主动踩死地上的蚂蚁,但大人一般则不会,这就是后天教育改变人性的经典案例。 李崇年仅十岁,尚未亲政,你说他不仁,说他残暴,全天下的读书人不仅不会骂皇帝,反而会帮著皇帝骂他的老师,因为皇帝还小,这完全是老师教导无方的结果。 那么皇帝的老师是谁呢? 太师唄! 那么太师是谁呢? 胡玄机唄! 这不是让胡玄机,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吗? 那么胡玄机如果想废帝,理由只剩下一个,那就是不孝。 而在儒家思想中,孝顺是天生之德。 也就是说孝还是不孝,这玩意是天生的,和后天教育没什么太大的关係。 就像乌鸦反哺,羔羊跪乳,连畜生都知道孝顺父母,何况人乎? 故而在儒家思想中,说一个人不孝,便是说他连畜生都不如,属於被开除了人籍的极重惩罚。 比如曹操杀孔融之时,罪名就是不孝。 试问,你个不孝之子,连人籍都没有了,还有什么资格君临天下? 而李崇现在玩这种类似於臥冰求鲤的行为艺术,就是提前预判了胡玄机的预判,拼命给自己身上叠孝子buff,给自己打造大乾第一孝子的人设。 有了天下第一孝子之名,在儒家礼教系统里,李崇也就有了独属於他的不破金身。 到那时,胡玄机想废了他,呵呵,做梦! 且说李崇重返坤寧宫,胡太后刚起,还纳闷这傻子,不是刚走吗,怎么又来了? 等胡太后明白过来,李崇去而復返,原来是专门来给她请安的,胡太后大喜过望。 胡太后生在书香门第,父亲还是一代大儒,对於怎么把礼教玩出来,她可太知道里面的门道了。 这种事情,不仅孝子能扬名,慈母亦能扬名耳! 胡太后想垂帘听政,甚至是更进一步,缺的不就是名望嘛! 这下可好,瞌睡了来枕头,心想事成。 “皇儿,本宫的好皇儿!” 胡太后笑意盈盈,將李崇揽入怀中,不住摩挲著他的脖颈,一会问他想吃什么,一会问他想玩什么,尽显慈母风范。 要说还有什么不足和遗憾,那就是李崇还未正式登基,负责书写『起居注』的起居郎,人选还未擬定,暂时没人跟著李崇,记录他的一言一行。 胡太后娥眉轻蹙,没起居郎跟著,不利於扬名,这怎么能行呢? 谁说没有起居郎跟著,就不能扬名了? 胡太后微微一笑,说了一个字:“赏!” 胡太后的赏赐,並非小打小闹,而是大手笔。 不仅贾元春这样的女官有赏赐,钟粹宫中所有伺候的太监宫女,以及跟隨李崇出行的那些太监和龙禁尉,有一个算一个,数百號人,无一遗漏,人人皆有赏赐。 胡幼鱼刚刚走进景运门,离坤寧宫还隔著老远,便听到了太后姐姐和那位白痴皇帝,母慈子孝,大赏眾人的消息。 胡幼鱼心里那块石头,悬了整整一路,这会儿总算是落了地。 “只要姐姐平安就好,阿弥陀佛!” 第26章 我要封你当大官 等到了坤寧宫,胡幼鱼前后左右,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发现坤寧宫完好无损,竟然连墙角那一窝湘妃竹都没烧著。 他不禁有些庆幸,太后姐姐真是福大命大造化大啊! 要知道隔壁储秀宫,那可是被烧成一片白地了。 等胡幼鱼迈步进入太后寢殿,一眼便瞧见他的太后姐姐笑语连连,正抱著一个半大不大的孩子,极尽宠溺之能事。 不用猜他也知道,这孩子一定是李崇了。 他只是有些好奇,孟光何时接了梁鸿案,太后姐姐又是什么时候和李崇,关係亲密到这种地步了? 再说李崇,胡幼鱼甫一迈入殿门,他便一眼瞧出了几分不凡。 身量不高,但生的面如冠玉,唇红齿白,一头乌髮既不綰成髮髻,也不高高束起,而是任由一头长髮自然垂肩,隨风飘逸。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他不过舞象之年,但身上那种温润如玉,谦谦君子的气质,让李崇看了不由有些恍惚。 恍惚间,李崇好像看见了他的太子哥哥,好像看见了那个他也喊过哥哥的李倧。 不是,君子之气,这种高端玩意儿,也是能批量生產的吗? 等胡幼鱼走近了一瞧,双耳垂肩,双手过膝...... 李崇直接惊呆了,长手长脚的大耳怪,这是什么圣君之相啊! 兄弟,你怎么能在朕的剧本上,写下你的名字? “微臣胡幼鱼,拜见陛下,拜见太后娘娘。” 李崇撇撇嘴,果然是老胡家的人,看来胡玄机那个老东西,搞教育真的很有一套。 先有太子哥哥,后有李倧哥哥,现在又来个幼鱼哥哥,谦谦君子这种高端货色,似乎胡玄机真能批量製造。 按照常理,亲弟弟来了,久处深宫之中的姐姐,不是应该欢喜雀跃么? 可胡太后坐在那里,面色不虞,没有丝毫回应,甚至都没有叫胡幼鱼起身的意思。 胡幼鱼没法子,只能继续跪著,又问了一遍好。 “陛下安好,太后娘娘安好。” 胡太后终於有了反应,她哼了一声,道:“没被烧死,好得很!” 在胡太后看来,她爹胡玄机昨晚要杀了她,今天一大早便让她弟弟进宫,这是来做什么?是来看本宫还活著吗? 在这种情况下,胡太后要是能给胡幼鱼好脸色,那才是见了鬼了。 胡幼鱼一脸懵逼,不明白怎么一回事,可李崇心知肚明啊! 这时候,他这个大孝子一定要出面打圆场,不然姐弟俩控制不住吵起来,你一言,我一语,一番对帐之下,他和戴权很容易露馅。 “哈哈,是小舅舅来了,外甥没有出门远迎,是外甥的罪过......” 说著,李崇起身,离开胡太后的怀抱,走下御阶,来到胡幼鱼面前,一把將他扶起。 李崇仰头,看著比自己高了一头的胡幼鱼,那张俊美的脸上,洋溢著他乡遇故知的喜悦。 多好的一个人啊! 胡玄机的独子,有君子之风,只比自己大三四岁,应该比较单纯,好忽悠。 要是能把他留在身边,一来能让胡玄机放鬆警惕,二来能让他给胡玄机带回去一些错误信息。 比如大宦官戴权投靠了胡太后,禁宫大权都掌握在胡太后手中,他李崇就是个摆设...... 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胡幼鱼简直是当质子的绝佳人选啊! 只要能把他留在身边,就相当於捏住了胡玄机的蛋蛋,那酸爽,想想都要命! 想至此处,李崇那张小脸上,流露出几分仰望,孺慕之色。 “小舅舅,我喜欢你!” 站在胡太后身侧的戴权,听了李崇这句话,好没来由,他想起了李倧,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不会吧,这个你也要刀? 李崇一把拉住胡幼鱼的手,再也没有撒开的意思,就这样一直拉著,走到胡太后的御座之前。 “母后,昨夜宫中失火,一定是外祖父担心母后,才让小舅舅进宫来看母后的。” 说著,李崇扭头看著胡幼鱼,道:“小舅舅,是不是这样啊?” 胡幼鱼点头称是,同时也有些惊讶,外界都说陛下圣质如初,是个白痴。 现在一看,陛下虽然呆了些,但在有些事情上,好像很有些大智如愚的感觉。 见李崇帮胡玄机说话,胡太后火冒三丈,怒道:“皇儿,他都要废了你,都要杀了......你还喊他外祖父做甚?” 胡太后话说一半,剩下一半『他都要杀了我』又被她给咽了回去。 这是她和胡玄机之间的政治斗爭,弟弟幼鱼是不知情的,没必要把他牵扯进来。 胡太后就这么一个亲弟弟,她还是很心疼的。 李崇想了想,正色道:“母后,您这话不对,我尊敬外祖父,那是因为他是您的父亲,就像那个什么鸟,落在那个房子上,什么爱,爱,爱爱啊......” 站在一旁的胡幼鱼看不下去了,出言提醒道:“爱屋及乌。” 李崇哈哈笑道:“对对对,就是爱屋及乌,我是因为尊敬母后,才会尊敬母后的父亲,也就是我的外祖父。” 说完这句话,李崇表现得有几分得意,好像做了件了不起的大事,继续说道。 “母后,我大乾以孝治天下,別说外祖父要废了我,就算是他要杀了我,我仍是母后的儿子,仍是他的外孙,我尊敬母后,爱,爱......” 胡幼鱼以手抚额,继续提醒道:“爱屋及乌。” “啊,对对对,我尊敬母后,爱屋及乌,才会尊敬外祖父!” 一句很简单的话,被李崇说成了一大串车軲轆话,却没人觉得有什么不正常,毕竟他是个傻子嘛! “小舅舅,待会他们要在那个什么门,辞让什么,咱俩一起去吧!” “会极门,三辞三让。” “啊,对对对,小舅舅你真聪明。” “小舅舅,今天你进宫来,就別走了,晚上咱们睡一起,要脚对著脚,先生说这叫什么来著?” “抵足而眠。” “啊,对对对,还有那个点什么蜡烛,吃什么菜?” “秉烛夜谈。” “啊,对对对,小舅舅,你真是我的知己啊!宫里这些人都说我傻,我说的话,他们都听不懂,只有你......” 说到这里,李崇瞟了一眼胡太后,改口道;“只有母后和小舅舅你,隨便我说什么,你一听就明白我说的是什么意思。” 李崇大喜过望,一把搂住胡幼鱼的右臂,仰头看著胡幼鱼,小脸上满是孺慕之色。 这脏东西,又拿出了他的必杀绝技。 “小舅舅,我喜欢你!” 说罢,李崇扭头看向胡太后,道:“母后,我要封小舅舅当大官,我要他一直陪在我身边。” 第27章 紫微舍人 胡幼鱼自小天资聪颖,三岁识文断字,五岁熟读四书五经,六岁精通诗词歌赋,半点也不输其兄胡伯鱼。 可不知为什么,胡玄机就是不让他参加科举入仕。 胡幼鱼今年十四岁,还是一介白身,连童子试都没参加过。 而他的兄长胡伯鱼,十二岁便中了举人,兄弟俩对比一下,只能说境遇天差地別。 这一点,胡太后早有不满,只是以前不敢表露罢了。 现在好了,反正她和她爹胡玄机,已经成了你死我活的政敌,那还有什么好顾忌的。 你不让幼鱼走仕途,我就偏要让他当官。 故而李崇这句『母后,我要封小舅舅当大官,』简直说到胡太后的心坎上了。 她看李崇,越看越顺眼,越看越喜欢。 “皇儿说得对,小鱼儿年纪也不小了,整天在家里和丫鬟廝混,成个什么样子,是该出来做官,替你外甥分担一二了。” 说罢,胡太后陷入沉思,该给胡幼鱼封个什么官呢? 这官,只能是內廷官员,不能是外朝的官,因为她爹胡玄机肯定不同意。 这官,品秩不能太低,毕竟是国舅,不然丟的是她胡太后的面子。 这官,管的事不能太多,小鱼儿还小,不能累著他。 这官,还得清贵异常,一般人当不了,能当的不是一般人。 思来想去,胡太后灵机一动。 前朝有『王友』这个官职,是君王之友,清贵异常。 本来世宗皇帝曾经有一位『帝友』,姓薛,金陵人士,世宗皇帝为他专门创造了一个官职——『紫微舍人』,其意为住在皇帝家的友人。 『紫微舍人』,属內廷之官,外朝无法干预其任免,品秩又高,等同於二品大员,又没什么具体执掌,平日里不会有公务烦劳,还是皇帝之友,清贵异常。 想至此处,胡太后眼角含笑,满意的点了点头,示意戴权去擬写懿旨。 就这样,一个年仅十四岁的白丁,转瞬之间成了大乾朝的二品清贵大员——紫微舍人。 而李崇也很满意,紫微舍人,作为皇帝的朋友,那肯定得天天陪伴皇帝左右。 哈哈,人质到手! 出了坤寧宫,李崇硬拉著胡幼鱼一起乘坐龙輦,把胡幼鱼嚇得够呛,跪在地上寧死不从。 李崇没法子,只好牵著胡幼鱼的手,与他一同步行,让力士们抬著龙輦在后面跟著。 一路上,李崇喜笑顏开,哈哈声不断。 胡幼鱼一脸不解,问道:“陛下,为何如此开心?” 李崇收起笑容,双手握紧胡幼鱼的手腕,正色道:“我得孔明,如鱼,不是,我得小舅舅,如鱼得水也!” 胡幼鱼也被逗笑了,道:“陛下,您是水,我才是鱼,应该是如水得鱼才对。” 胡幼鱼这话,还有另一层含义,那就是他这条鱼,有了李崇这汪水,才有了肆意畅游,施展才华的空间。 如果李崇是一缸水,那他胡幼鱼只能是一条小金鱼,如果李崇是一座湖,那他胡幼鱼就是五尺大鱼,如果李崇是汪洋大海,那他胡幼鱼就能成为鯊鱼,甚至是万钧大鯨。 胡幼鱼话里话外的意思,李崇当然听明白了,他哈哈一笑,道:“啊,对对对,小舅舅说的都对。” 二人一路说笑不停,先去了养心殿,祭拜先帝,並象徵性的守灵。 依大乾礼制,李崇身为元和帝唯一子嗣,是要在先帝灵前日夜守灵的,想找个轮流替班的都找不到。 但礼制是死的,人是活的,人懂得变通。 那帮文臣早在很多年前,便给大乾礼制打了无数补丁,其中之一就是皇帝国事繁重,每日只须象徵性守灵半个时辰即可。 这就像父母至亲过世,普通人要守丧二十七个月,而皇帝只须守丧二十七天,是一样一样的道理。 做完表面文章,李崇心情颇为愉悦。 这儒家礼教,可真是个好东西啊,处处有等级,人人有特权。 不过最好还是,自我以下,等级森严,在我之上,人人平等比较好。 咦,朕都是皇帝了,上面好像没人了,那就等级森严,再森严一些吧。 从养心殿出来,李崇依旧牵著胡幼鱼的手,与他一同步行,依旧让力士们抬著龙輦在后面跟著,一行人浩浩荡荡又去了东宫。 都给元和帝那个昏君祭拜了,李崇怎么会忘了他的太子哥哥。 甫一入东宫殿门,李崇的脸便沉了下来。 和元和帝那边比起来,太子东宫这里的丧仪陈设就简陋多了,甚至可以说一句敷衍了事。 这是给谁上眼药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朕授意的。 毕竟在一般人看来,新皇帝和前太子,那肯定是水火不容的,单纯从利益出发,越是淡化前太子,才越能凸显新皇帝的合法性。 但李崇就是不高兴,因为他们敷衍对待的这个人,是他的太子哥哥,是这个世界为数不多,几个对他好的人之一。 至於因此事发飆,执意拔高太子的丧仪等级,会不会损害到他的利益,李崇管不了那么多,也不想管那么多。 反正在眾人眼里,他这个皇帝就是个傻子,傻子做事不就是全凭喜好,不讲究利弊得失嘛! “这,这是谁干的?出来,给朕出来,”李崇跺著脚,怒骂道,“让朕瞧瞧,谁这么大胆,敢如此欺辱朕的太子哥哥?” 李崇这一嗓子,就好像往凉水里浇了一桶热油,原本静穆无声的东宫,瞬间喧囂了起来。 那些太监宫女们,也不知道是从哪冒出来的,等他们看见李崇,个个惊愕无比,旋即纷纷跪伏在地。 “朕问你们,这是谁干的?谁?” 太监宫女你看我,我看你,浑然不知这位傻子皇帝,说的这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什么谁干的? 谁干什么了? 傻子就是傻子,话都说不明白。 胡幼鱼这位新任紫微舍人,不愧是李崇亲口认证的知己,他眼珠子滴溜溜一转,似乎有些明白了。 “陛下,您的意思是问,太子丧仪如此简薄,到底是谁的主意?” 李崇点点头,心说可累死朕了,为了装傻子,话都不能往明白了说。 “小舅舅果然是朕的知己,朕问的就是这个,太子哥哥的丧,丧仪,太简,简那个啥了。” “回稟陛下,制定太子丧仪,乃是礼部的职责,此事该问礼部尚书孟元康。” “小舅舅,这个孟元康,他在哪里?” 胡幼鱼想了想,回答道:“陛下,今日巳时三刻,群臣將在会极门上表劝进,如臣所料不差,孟尚书此时应在会极门。” 李崇点点头,道:“那就麻烦小舅舅跑一趟,去叫那个孟什么康过来,就说朕站在这里等他,他要是不来,会极门的那个什么劝,什么辞,他爱劝谁劝谁,朕不去了!” “微臣忝为紫微舍人,这本就是微臣的职责所在,担不起陛下麻烦二字,陛下稍侯片刻,微臣去去便回。” 说罢,胡幼鱼朝李崇行了一礼,便振衣而去。 第28章 老贼,虫豸 这些年,胡玄机不许胡幼鱼参加科举。 胡幼鱼意欲上进而不能,那还不如彻底摆烂。 每日里,胡幼鱼不是和丫鬟廝混,便是和那帮狐朋狗友在外面瞎晃荡,今儿去勾栏听曲,明儿架鹰牵狗。 后儿谁家娶亲,便抢在新郎官前面,扯下新娘子的红盖头,看看长得怎么样? 反正他爹是当朝首辅,身边的狐朋狗友也都是高官子弟,五城兵马司和巡检司压根就不敢管他们。 就这么一直晃荡到十四岁,胡幼鱼一件正经事也没干过。 今天好不容易捞到一件正事,还是皇帝陛下亲自指派的正事,胡幼鱼面上平静如常,心里却早已乐开了。 小爷我,今儿正式出道啦! 再说礼部尚书孟元康,这会儿在会极门忙的焦头烂额。 今日巳时三刻,群臣要在会极门上表劝进,这可是新皇李崇第一次公开亮相,不管是男人女人,还是大乾朝廷,第一次都是很重要的,可不能办砸了。 孟元康倒不是怕把事情办砸了,新皇会因此责罚他。 一个十岁的痴傻娃娃,呵呵,他知道怎么责罚大臣吗? 孟元康担心的是,事情要是办砸了,丟了他大宗伯的脸面,更担心会引来首辅胡玄机的不满。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皇帝他可以不在乎,但胡玄机,他得当祖宗供著才行。 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孟元康眼皮老跳,还是左右眼一起跳,搞得你都没办法用左眼跳財,右眼跳灾来安慰自己。 “礼部尚书孟元康何在?” 唤他的人,声音略显稚嫩。 孟元康心想,这是哪个不懂规矩的太监,明儿告知戴权,定要打他一顿板子才行。 老夫的名讳,也是你个阉货能喊的,不尊称一声『大宗伯』也就罢了,怎么连『孟阁老』三个字,都不知道喊一声呢? 然后,他抬头瞪眼,准备斥骂。 再然后,他满脸堆笑,语气和缓。 “哟,这不是幼鱼贤弟吗?什么风把你给吹到这了?莫不是太师他老人家有什么吩咐?打发府里一个奴才来喊我一声就行,干嘛还亲自跑一趟呢?” 嘴上这么说,可孟元康的心里却早骂开了。 “胡玄机你个老匹夫,不是说好你不来吗?老夫都替你上伤病摺子请假了,你还打发你儿子跑来干什么?信不过老夫吗?” 而胡幼鱼看著前倨后恭,极速变脸的孟元康,好没来由心里一阵恶寒。 “好歹你也是一部尚书,比我爹还要年长几岁,喊我贤弟,你怎么张得开嘴?” 胡幼鱼板著一张脸,正色道:“礼部尚书孟元康听旨,陛下口諭,著孟元康在太子东宫见驾,朕站地立等。” 依照《大乾会典》,新皇在正式登基之前,是不能下旨的,不过没人会傻到去较这个真。 大乾这辆车都是人家的,过户手续没走完,这车就不能开了? “幼鱼贤弟,陛下召我去东宫,所为何事啊?” 孟元康年过六旬,白鬍子一大把,左一个幼鱼贤弟,右一个幼鱼贤弟,胡幼鱼毕竟年仅十四,哪里见识过这个,只觉一阵生理不適。 心说堂堂礼部尚书,在儒门之中那也是开山立派,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怎么能如此下贱呢? 难怪我爹不让我举科举入仕,这些个当官的,全他娘的什么玩意儿! 胡幼鱼到底年少麵皮薄,被孟元康搞得生理不適,脸上自然也带出几分厌烦来。 他板著一张脸,哼了一声,道:“怎么?陛下无事,就不能召见你了?还是说,你贵人事忙,不愿意去?” 热脸贴人冷屁股的滋味肯定不好受,饶是孟元康脸皮厚度赛过城墙拐歪处,这时候脸上也有点掛不住了。 孟元康看著胡幼鱼,没有说话,李崇召他前去见驾,他並不是很在意,那个白痴找他,能有什么要紧事? 他在意的是,前来传旨的,为什么是胡幼鱼? 要知道,胡玄机图谋扶立李倧为帝,最终功败垂成,他和新皇李崇已经是死对头了,那今天来传旨的为什么是胡幼鱼? 难道胡玄机改变立场了? 按照胡玄机的行事作风,不应该啊! 又或者是胡玄机两边下注,他自己和新皇帝打擂台,暗地里却派儿子加入新皇阵营,最后不管谁贏了,都能保胡家屹立不倒。 啊,头好疼! 孟元康不知道去东宫见驾,到底是应该继续敷衍了事,还是把那个傻子,当真正的皇帝一样认真对待? 不搞清楚胡玄机的立场,他不敢贸然前去见驾啊! 万一踏错一步,招致胡玄机大怒,那他孟元康的仕途前程,他的儒门威望,可就全完了。 怎么办? 怎么办? 怎么办? 大冷的天,孟元康急出一脑门的汗。 突然,孟元康灵光一闪,老夫惹不起,还躲不起吗? 只见他双眼一翻,喊了声:“老夫头痛欲裂!” 然后,整个身子,直挺挺栽了下去,脑袋险些磕在台阶上,当场去世。 胡幼鱼整个人都惊了。 他见过不要脸的,但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 堂堂內阁大学士,礼部尚书,特进光禄大夫,竟然在紫禁城里,在会极门前,当著上百位文武官员的面,耍这种流氓泼皮手段! 毫无人臣之心,不知羞耻为何物,这,这,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看著躺在地上装死的孟元康,看著周围那些看戏的文武官员,看著那几个演技比孟元康还差劲,却扯著嗓子叫御医的文官,胡幼鱼感觉自己原本一片澄澈的心湖,在一瞬间长满了骯脏的水草。 虫豸,都是虫豸! 跟著这么一群虫豸,怎么能搞好大乾社稷呢? 胡幼鱼气得直跺脚,脸色铁青扭头便走。 在东宫领旨前去的时候,胡幼鱼有多意气风发,现如今灰溜溜回到东宫,他就有多垂头丧气。 平生第一次办正事,还是皇帝陛下亲自指派的正事,他竟然给办砸了。 胡幼鱼內心一片激愤,真想拿一把快刀,把那群虫豸全给砍了,给皇帝陛下砍出一片大好河山,给大乾百姓砍出一片太平盛世。 一踏进东宫宫门,胡幼鱼『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李崇面前。 他双眼含泪,恨恨说道:“陛下,微臣把差事办砸了,那条老狗不愿意来,微臣愧对陛下,请陛下责罚。” 李崇低头看著胡幼鱼,良久无言。 过了一会,李崇伸手拍了拍胡幼鱼的肩膀,语气幽幽的说道。 “小舅舅,习惯了就好,你看,朕早就习惯了。” 胡幼鱼闻言,猛地抬头,看向李崇。 好没来由,他突然觉得,眼前这位大乾皇帝好生可怜,就像那些被土豪士绅蹂躪的百姓一样可怜。 “陛下......” 胡幼鱼再也忍不住,以头抵地,痛哭不已。 胡幼鱼的眼神,李崇看懂了,他竟是在可怜自己!? 李崇拍了拍胡幼鱼的肩膀,说道:“你在此处先哭著,朕去灵堂看看太子哥哥,他,他比朕可怜......” 第29章 哭声震天,天人感应(二合一大章) 李崇正准备去灵堂祭拜太子,扭头看见戴权站在宫门外,云淡风轻,面色如常,好似他就是走累了,站在那里吹吹风罢了。 但李崇知道,肯定是出事了,不然戴权明面上是胡太后的人,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当著这么多人的面,甚至是胡幼鱼的面来寻自己。 李崇给贾元春使了个眼色,元春会意,躬身告退。 灵堂暂时是不能进了,得先弄清楚戴权过来,所为何事才行。 李崇索性跌坐於地,给人的感觉就是这个傻子皇帝,刚才站在那里凹造型,站得腿发麻了。 没多会,贾元春回来,装作给李崇按摩双腿,红艷丰满的樱唇凑到李崇耳边,吐气如兰,耳朵痒痒的,心也痒痒的。 “客氏和李进忠,不见了。” 太子临死前,亲口和李崇说,给他餵食毒饼的,就是他的乳母客氏。 而李进忠不仅是贴身服侍太子之人,还是客氏给自己找的对食。 这对狗女女,晚上躺在炕上,干不了那事儿,估摸著净琢磨怎么害人了。 鴆杀太子一事,李进忠绝对脱不了关係。 李崇怎么可能饶得了他们? 故而,李崇下令让戴权清理禁宫的时候,第一个抓的就是客氏和李进忠。 人明明都抓了,还秘密关押了起来,怎么会不见了呢? “夏守忠呢?” 李崇下令秘密关押的人,只有客氏,李进忠和夏守忠三个人,结果前两个不见了,李崇不免担心,夏守忠会不会也不见了? “夏守忠还在,他们是分开关押的。” 贾元春想了想,继续耳语道:“奴婢也是刚刚得知,戴公公把他们藏在了城外,奴婢觉得似乎有些不妥当。” 李崇一听,直接怒了,心说戴权办事一向老练,怎么会犯这种低级错误? 城外藏人的地方是比宫里多,人海茫茫也不好找,但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哪怕是一只耗子出宫,都会引来各方势力瞩目。 就算你本事再大,能甩掉一家跟踪监视的,但你能甩掉三家四家,甚至是七家八家跟踪你的人吗? 鬼知道那些文官和勛贵,到底派了多少拨人,一直在宫门外猫著呢! 宫里地方是小,藏人的地方也少,但现如今都在咱们的掌控之下啊,为什么捨近求远,非要藏在城外边呢? “告诉戴权,让他把夏守忠赶紧转移进宫,哪怕让人知道了也无妨,动作一定要快。” 最后,李崇扔下一句狠话:“如果夏守忠也给丟了,告诉戴权,他也不必回来见朕了!” 说罢,李崇扶著贾元春站直身子,嘿嘿笑道:“朕才多大啊,站久了腿竟然麻了,小舅舅,你一直跪著,腿麻不麻?” 离李崇足有三四丈远的胡幼鱼,闻言抬头,那张俊美的小脸上仍带有泪痕。 “回稟陛下,微臣不麻。” 李崇点点头,心知刚才和贾元春耳语一番,是瞒不过胡幼鱼的。 他是胡玄机的儿子嘛,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肯定也是个聪明绝顶的天才,瞒不过他也很正常。 离这么老远,反正他又听不见说的什么。 搞不好他还以为,自己是在和贾元春商量,晚上吃哪边的奶呢! 李崇抬腿迈进灵堂,一眼便瞧见灵堂之內,只有一个葫芦形状的女人,跪伏在灵堂前,腰身曲线婀娜诱人。 是太子妃张嫣。 李崇有些纳闷,为什么每一次看见她,她都背对著朕,还都撅著腚? 张嫣回头,见是李崇,姣好的面容平静如水,不见半点喜怒之色。 她先是起身,然后又郑重下拜。 “陛下。” “嫂嫂,不必如此。”李崇连忙过去搀扶,入手极为柔软。 李崇脸色微红,触电一般紧忙撒手。 张嫣一脸诧异的看了眼李崇,不明白一个十岁的孩子,为什么如此敏感? 这时候,李崇才得以近距离看清张嫣的容貌,毕竟上次在太子榻前,李崇一直低著头,只瞧见了她撅著的腚。 太子大婚之前,先帝曾派使者去张家相看过张嫣,使者回来稟告说的原话如下: 厥体頎秀丰整,面如观音,眼似秋波,色若朝霞映雪,又如芙蓉出水;发如春云,眼同秋水,口如朱樱,鼻如悬胆,皓牙细洁,上下三十有八。 丰硕广额,倩辅宜人,颈白而长,肩圆而正,背厚而平。行步如轻云之出远岫,吐音如白石之过幽泉。 现在李崇仔细一瞧,才发现使者这段评语太过於潦草了,短短一百多个字,怎么能道尽张嫣的倾国之色呢? 李崇以前以为,单以美艷而论,胡太后已无敌手,现在他知道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胡太后是那种勾人心魄,狐媚子式的妖艷,而生有一张国泰民安脸的张嫣,则是端庄大气,艷压后宫,註定要成为一国之母的无双绝色。 更关键的是,张嫣今年才十五岁,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未来可期啊! 李崇心下暗嘆,不愧是经过全国海选,从上万名初选美人中,连过“八关”选出来的大乾第一美人。 突然,李崇想起太子哥哥说过,他与太子妃並无夫妻之实,张嫣尚是完璧之身。 好没来由,李崇一阵心慌,瞟了眼张嫣,脸更红了。 李崇在元和帝灵堂,锤杀李倧之后,对外的说法是李倧色胆包天,竟然在先帝灵前,意欲公然强暴胡太后。 当时李崇觉得这个说法太荒谬了,应该不会有人相信才对。 现在李崇才知道,自己错了,而且错的很离谱。 如果把胡太后换成太子妃张嫣,或许...... 李崇深吸一口气,不再去看张嫣,看多了会有一种负罪感,觉得对不住太子哥哥。 来到太子灵前,李崇拈香祭拜,看著太子哥哥的牌位,他良久无言。 好像有很多话想说,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害死你的那个女人,我和她睡了,很润。”这是能说的吗? 这时候,陪跪在旁边的张嫣说话了,声音软糯,平和温柔。 “陛下的心意,太子是知道的,想来他也不会在意这些虚礼,人都死了,还在乎这些做什么?” 李崇心里明白,张嫣说的是刚才他在灵堂外发怒,太子哥哥的丧仪太过简陋,使人去传礼部尚书孟元康过来,结果人家不愿意来的事情。 是啊,这些事情,太子哥哥肯定是不在意的。 但是,他李崇在意! 只听张嫣语气柔缓的继续说道:“陛下,请务必注意饮食,任何人给陛下的吃食,陛下都要亲眼看他吃下去,等他没事了,陛下再吃。” 张嫣这话,瞬间將李崇拉回两天前,拉回太子哥哥临死前的那个时候。 当时,太子哥哥也是这样嘱咐李崇的。 太子哥哥说,要李崇在心里默数五百个数,或者看自鸣钟的大针走两格以后再吃。 太子哥哥还说,不要为他报仇,让李崇好好活著,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悲痛袭上心头,李崇再也忍耐不住,泪流满面,號啕大哭。 见李崇大哭起来,原本平静如水的张嫣,也在剎那间眼圈发红,两颗豆大的泪珠,从眼角顺著白皙的脸颊滑落。 这两日,张嫣一直在强行忍耐。 她此生唯一的依靠没了,她的枕边人没了,她怎么可能不伤心难过,怎么可能不悲痛欲绝? 太子身为大乾储君,按照大乾礼制,丧仪规格应该只比皇帝低半格才对,可是现如今,太子的丧仪竟然连一个普通郡王都不如。 张嫣身为太子妃,她怎么可能不愤怒? 但她一直逆来顺受,没有任何表示,因为她心里清楚,新皇李崇做不了主。 大乾现在能做主的,不管是外朝,还是內廷,都是太子的敌人,都是害死太子的罪魁祸首。 她不愿意去求他们,不愿意让他们看到自己软弱无助的一面。 不能让那些人,在害死太子之后,还嘲笑奚落太子。 身为大乾储君,太子是高傲的,太子妃自然也是高傲的。 她身为太子遗孀,不能给太子丟人。 故而,这两天来,在灵堂里,当著外人的面,她一滴眼泪也没流。 要哭,等办完太子丧事,等太子安葬之后,她会去九泉之下,陪著太子一起哭。 可是现在,李崇放声大哭,她再也忍耐不住,也跟著失声痛哭。 太子宫中的太监宫女,但凡有问题的,以及有些嫌疑的,都被戴权给抓走了。 剩下的不能说全部心向太子,至少他们有著一颗正常人才有的柔软心肠,他们会同情太子,同情太子妃。 这两天,太子妃不哭,他们也不敢哭,一直忍到现在。 而李崇进去灵堂之后,没过多久,灵堂里先后传来一男一女,两道號啕大哭的声音,他们这些奴婢们,终於不用再忍了,也跟著放声大哭。 一瞬间,整个太子东宫,被笼罩在一股巨大的悲悼之中。 所有人的痛哭声,好似被放大了无数倍,直衝霄汉,从太子东宫开始蔓延,最终响彻整个紫禁城,以及文武百官匯集的会极门。 会极门,礼部尚书孟元康,头风发作晕倒之后,文武百官看戏的看戏,演戏的演戏,忙得不亦乐乎。 当哭声传来的时候,刚开始他们还不甚在意,但没过多久,便渐渐有人觉察到了不对劲。 什么样的哭声,能传这么远? 什么样的哭声,能满是肃杀之气? 这哪里是人在哭,这分明是上天在哭。 太子死因蹊蹺,在场文武百官又不是傻子,谁会不明白是怎么回事? 大乾各种儒家学说盛行,其中天人感应之说,更是毋庸置疑的王者,拥躉无数。 按照天人感应学说理论,天子或朝臣违背了天意,不行仁义,上天就会降下灾祸,进行天罚。 地震,洪灾,旱灾,蝗灾,饥饉,日食,月食,兵祸,等等等等,这些都是上天降下的天罚。 也就是汉代董仲舒所说的:“凡灾异之本,尽生於国家之失。” 难道说,太子之死,惹怒了上天,將会降下天罚吗? 就在此时,会极门外,无端起了一阵风,把太阳给刮没了。 须臾间,乌云密布。 还不到正午时分,竟如同日暮黄昏,天色渐渐变得昏暗。 不少篤信天人感应学说的文官,面面相覷之下,脸色变得越来越不自然。 万方有罪,罪在朕躬,如果先帝还在,责任推给他,下个罪己詔,向上天表达一下歉意,这事儿也就糊弄过去了。 可现在,先帝驾崩,新皇尚未登基,这责任又该甩给谁? 让那个傻子皇帝下罪己詔? 可他还没正式登基,別说正式登基,三辞三让都还没走流程呢! 依照《大乾会典》,新皇在正式登基之前,是不能下旨的。 即便你强行让那个傻子皇帝下罪己詔,也糊弄不过去全天下的读书人啊! 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一样,一辈子学的就是这些玩意儿,你这么糊弄读书人,简直是在侮辱人家。 你这么侮辱人家,也是在侮辱你自己,因为你也是读书人。 你要真敢这么干,信不信翰林院明天就敢集体请辞,国子监明天就敢组团去敲登闻鼓,因为你侮辱了读书人的智商,侮辱了读书人的脸面。 至於甩给胡玄机,他们自然是不敢的。 礼部尚书孟元康,擅自將太子丧仪降为公侯等级,这件事他们也有所耳闻,要不把责任甩给他? 不少文官窃窃私语,看著依旧躺在那里装死的孟元康,目光开始变得愈发不善。 而在此时,在四五名御医『穷尽毕生所学』,『拼命救治』之下,礼部尚书孟元康,终於幽幽然醒转过来。 他眼皮微动,缓缓睁开双眼。 “老夫,老夫头痛欲裂。” 不愧是老戏骨,到了此时此刻,他还在作戏。 就在这时,他听到了哭声,无处不在的哭声。 “何处传来的哭声?何人在哭?” 孟元康茫然四顾,想让同僚们告诉他答案。 可他看到那些往日的同僚们,此时看向他的目光中,竟有了一些幸灾乐祸的意味。 那一双双眼睛,就好像他孟元康不是礼部尚书,也不是內阁大学士,而是一头躺在案板上待宰的猪羊。 孟元康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 他一把抓住他的学生,礼部郎中吴礼。 吴礼抽了抽手,没抽开,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说道:“太,太子东宫,天人感应,將降天,天罚!” 孟元康身为礼部尚书,自然也是儒门巨擘,更是天人感应学说开山立派,拥有自己一方山头的大佬。 他一下便明白过来,太子之死,这是惹得天怒人怨了啊! 或许没人敢把矛头,直指罪魁祸首胡玄机父女,但他这个將太子丧仪,擅自降为公侯等级的礼部尚书,肯定会成为眾矢之的。 要是有人趁机落井下石,他的一世英名,他的仕途前程,那可就全完了。 甚至是,他这条老命...... 想到这里,孟元康再也没有什么心思,继续躺在这里装病,他爬起身子就往宫门跑去。 什么会极门群臣上表劝进,什么三辞三让,他不管了。 他要出宫,他要去胡府。 此时此刻,能救他的,只有胡玄机。 第30章 好吃不过饺子 且说李崇在太子灵堂號啕大哭,过了许久,哭声稍止。 “咕咕”一声响,李崇的肚子饿了。 十岁的小孩哥,正是长身体的年纪,吃的多,饿的也快。 更何况李崇早起便去给胡太后请安,根本没来得及用早膳,刚才又大哭了一场,极耗体力,故而现在肚子確实饿了。 跪在一旁兀自抽泣的张嫣,站起身子,从太子灵前的供桌上,端过来一盘饺子,放在李崇面前。 “饺子还没凉透,陛下暂且垫垫吧,待会陛下还要去会极门,別饿坏了身子。” 李崇一愣,这是供奉给太子哥哥的,是我能吃的吗? “嫂嫂,这......” 张嫣淒凉一笑,道:“这是臣妾亲手包的,太子生前最喜欢吃了,给陛下吃,太子不会介意的。” 李崇点点头,心说是啊,太子哥哥怎么会介意这个? 太子哥哥如果还活著,估计也会和太子妃一样,担心自己饿坏了身子吧! 只是,李崇还有些犹豫。 张嫣所在的张家,也是世代书香门第,其祖上便是那位说出震古烁今,横渠四句的张载。 同为儒林世家,万一张家和胡玄机关係匪浅,万一张嫣是胡玄机的人呢? 李崇信任贾元春,那是因为原身李崇本来就有的依赖感,渐渐成了李崇生命中的一种习惯。 他信任戴权,则是因为他们有共同的敌人胡玄机。 而现在,要他平白无故的,去信任太子妃张嫣,李崇做不到。 许是看出了李崇的心思,张嫣没有说话,夹起一个饺子,直接吃了。 “是臣妾疏忽了,刚还和陛下说,要务必注意饮食......” 李崇大窘,紧忙解释道:“嫂嫂,你,你误会了,朕不是这个意思。” 张嫣微微一笑,看著李崇的眼睛,半晌,才幽幽说道:“其实,你不傻,对吧?” 李崇一惊,如遭雷击,忽的站起身子,不知该如何应对。 她是在试探? 还是,她真的看出来了? “嫂嫂说什么,嘻嘻,朕听不懂。”李崇继续装傻。 “那天在太子榻前,陛下看见地上的毒饼,眼神大变,臣妾在旁边瞧得清清楚楚,那眼神,三分恐惧,七分谨慎,不是一个傻子该有的眼神。” 张嫣嘆了口气,继续说道:“臣妾心里明白,陛下现在不敢相信任何人,臣妾不敢埋怨陛下,但臣妾想著,陛下应该是不愿意做傀儡皇帝的,其实,其实......” 说至此处,张嫣想了想,说道:“其实陛下可以相信臣妾,因为我们是一家人!” 李崇看著张嫣,没有说话,但他心里非常认同张嫣这句话。 是啊,太子哥哥和自己是一家人,那么太子妃和自己,应该也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便应该相亲相爱,互帮互助,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可这里是尔虞我诈,你死我活,吃人不吐骨头的紫禁城啊! 杀人的,和被杀的,谁和谁又不是一家人呢? 相反,正因为是一家人,才必须杀个乾乾净净,杀个寸草不留。 你说,我怎么敢如此轻易的相信你呢? 万一...... 对不起,嫂嫂,我不敢赌,我也赌不起啊! 见李崇依旧不为所动,张嫣轻嘆一声,道:“陛下可真沉得住气,完全不像是十岁孩童该有的样子。” 说罢,张嫣继续说道:“太子麾下是有一套储君班底的,如果陛下愿意,他们都很乐意为陛下效力。” 李崇明白,太子妃这是跟自己摊牌了。 太子麾下有一大帮人,朝堂人称太子党,这个李崇是知道的。 毕竟太子哥哥做了十八年的太子,如果没有属於自己的基本盘,那未免也太废物了些。 很明显,太子哥哥不是废物,相反,他雄才大略,很厉害。 也正因为他很厉害,结果被人给毒死了。 而李崇却因为是个傻子,是个废物,反而当了皇帝。 君子应处木雁之间,当有龙蛇之变,大概就是这个意思吧! 对於太子东宫的原班人马,李崇做梦都想收入麾下,但他都还没有正式登基,想要將这些人收入囊中,纯属白日做梦。 但现在不同了,如果有了太子妃张嫣为助力,可以帮他提前实现这一步吗? 李崇心里明白,此时此刻,他必须赌一把大的了。 赌对了,他在外朝有了自己人,从此將不再是孤立无援,任人宰割的局面。 赌错了,死亡隨风,常伴吾身,那就得重开了! 对於赌徒来说,所谓不敢赌,不过是嫌弃获利太小,不划算而已。 要是有足够大的利益,谁不敢赌,谁是傻子! 赌贏了,就是李忱,宇文邕,赌输了,就是曹髦,元善见。 大不了重开,多大点事儿! 李崇决定赌一把大的,心里反而安定下来,似乎也没什么好纠结的。 他坐在张嫣对面,端起那盘饺子,一个一个又一个,风捲残云般,吃了个乾乾净净。 吃完饺子,李崇不管不顾,直接用袖子擦擦嘴巴。 “嫂嫂的饺子真好吃!”李崇嘻嘻笑道。 好没来由,李崇想起一句俗语:好吃不过饺子,好玩不过...... 忽的一下,李崇脸又红了。 张嫣诧异的看著李崇,不明白他刚才还大大咧咧,一副稳若泰山的模样,怎么现在又好像变回了,那个唯唯诺诺,羞羞怯怯的十岁小男孩。 “家兄张敞现任礼部郎中,陛下登基大典,他负责礼仪诸事,臣妾会让家兄以教导礼仪的名义,去钟粹宫拜见陛下。” 说至此处,张嫣紧忙补充道:“陛下放心,我们张家是正经书香门第,不像那些疯子,总想把儒家变成儒教,我们张家和胡玄机他们不是一路人。”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崇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了,直接开门见山。 “嫂嫂想要什么?” 张嫣一愣,没想到李崇竟如此直白,既不像个帝王,也不像读书人,反而有几分商贾作派,搞得彼此好像是在进行一场交易似的。 交易就交易吧,少了些温情脉脉,多了点坦诚以待,这样反而更放心一些。 张嫣眼圈一红,道:“臣妾想为太子报仇,臣妾想让他们死,一个不留,全都去死!” 李崇点点头,起身,迈步走出灵堂。 忽然,他回过头,对张嫣说道:“嫂嫂,朕会给太子哥哥报仇的,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第31章 该唱的戏,还得接著唱 李崇原本的打算是,孟元康不来,他就不去会极门。 反正你们站在会极门广场,风吹日晒的,看谁先急? 而现在,李崇改变想法了。 他即將拥有一套属於自己的班底,即便不是太子的全部班底,而只是一小部分,那也足够了。 足够他將一些事情提前推进,足够他这个胡玄机口中的白痴天子,给胡玄机来一场小小的天子之怒了。 害死太子哥哥的胡玄机父女,他暂时动不了,那就忍,忍到能动他们的时候。 可是那些欺辱,敷衍,怠慢,太子哥哥身后事的人,李崇要让他们付出代价,付出血的代价。 並以此,告慰太子哥哥的在天之灵。 也以此,告诉那些太子旧人,朕,值得你们投靠,值得你们以命相托。 故而,他不仅要去会极门,他还要配合那些文臣,搞她娘的三辞三让,然后在文武百官,诸天神佛,大乾列祖列宗,各个番邦使节的见证下,正式登基为帝。 只有这样,他屁股下的皇位,才会稍微稳当那么一点。 胡玄机想要废了他这个皇帝,要走的流程相较而言,也会变得复杂很多。 也只有正式登基为帝,他才能以大乾天子的名义,发布詔书,並採取下一步行动。 当然,那些文官肯定会以皇帝尚未亲政为由,將詔书驳回。 不过无所谓,反正这詔书,也不是给他们发的。 你们不认,有的是人认。 李崇带著贾元春和胡幼鱼,一行人出了太子东宫,便瞧见天色昏暗,烈风四起,愁云惨澹,朝日如暮。 胡幼鱼上前说道:“陛下,这天色不对,估摸著三辞三让要推后举行,要不您先在东宫安坐,微臣先去会极门看看再说。” 李崇摇摇头,没有说话,步伐坚定的上了龙輦。 隨著裘世安大喊一声:“起!”八个力士抬起龙輦,数十名太监环侍左右,一百多名龙禁尉前方开道,一行人浩浩荡荡,径直往会极门而去。 而在会极门外,人心惶惶的文武百官,此时散了也不是,继续站在这里,似乎也不对。 胡玄机不在,礼部尚书孟元康也不在,这场群臣上表劝进的大戏,到底还唱不唱,没人敢拍板定夺啊! 几位大佬围在一起商量来商量去,最后还是秉持著官场底层逻辑,能不负责就绝不负责的原则,既不出面叫停,也不说继续办,就在这里耗著唄。 耗到正午时分,耗到吉时一过,那这场劝进大戏,想唱也唱不成了。 这样一来,便没有他们什么责任了。 对了,他们此时心里最期盼的,便是那个傻子皇帝,出门一看乌云密布,还颳大风,皇帝身边肯定会有人,说什么今日不宜出行的鬼话。 嘿嘿,那个傻子皇帝,说不定就不来了呢! 反正今天这日子,是礼部选定的,是你孟元康拍板的,是你胡玄机首肯的,我们只是执行而已。 天象突变,关我们什么事? 皇帝不来,关我们什么事? 可惜,新皇李崇预判了他们的预判,他们註定要失望了。 当提醒眾人迴避,莫要衝撞鑾驾的响鞭声传来的时候,会极门外这些文武百官,一个个先是面面相覷,然后长嘆一声,按照既定流程忙活了起来。 得,这场劝进大戏,还得继续唱下去。 唱就唱吧,早点唱完,早点回家,这鬼地方是一刻钟也不想待了。 会极门外,文武百官在诸位礼仪官的引导下,依照官品爵位,分列文武两班站立。 新皇李崇在两位礼仪官的引导下,高高站在会极门內玉阶之上,俯视著文武百官,俯视著大乾王朝。 三百名龙禁尉全数到场,个个甲冑鲜明,腰挎长刀,守在会极门各处紧要位置,气氛严肃异常,甚至有些肃杀之气。 “啪!” “啪!” “啪!” 三声响鞭之后,黄钟礼乐响彻会极门內外。 “鐺!鐺!鐺!” 文武百官纷纷跪伏在地,异口同声喊道:“臣等恭迎嗣君!” 李崇右手虚抬,道:“眾爱卿平身。” 文武百官起身之后,又异口同声道:“神器不可久旷,万民不可无主,伏愿嗣君以社稷为念,遵从先帝遗詔,即皇帝大位!” 李崇面露悲伤之色,好似背诵一篇压根就不懂的课文一般,结结巴巴的说道。 “眾爱卿忠君为国之心,孤感佩於心,然先帝骤然驾崩,孤哀慟不已,自觉难膺重任,还望眾爱卿选贤任能,为我大乾另择贤君为是。” 这些说辞,都是礼部提前擬订好的固定台词,李崇跟著背诵就行了。 又因李崇此时並未正式登基,故而在这种三辞三让,要记录在史书上的大场面,他不宜称朕,而要称孤。 想想也对,你一边称朕,一边再三推辞,拒绝即位,如此矛盾的言行,写在史书上须不好看。 至於群臣,那套说辞也是固定的,也是要提前背诵的。 礼部左侍郎徐少湖,缓步走上玉阶,朝李崇行君臣之礼。 “臣徐少湖,问嗣君躬安。” “孤躬安。” “还请嗣君三思。” “孤心意已决,毋须再諫!” 如此一番提前安排好的对话完毕,宣告三辞三让中的一辞一让,算是走完了所有流程。 也代表著,在天日昭昭,眾目睽睽之下,李崇的嗣君身份,得到了上天的认证。 他离皇帝大位,又近了一步。 戏唱完了,戏子们自然也要退场了。 那些文武百官,一个个面色古怪,逕往宫门而去。 北静王水溶,一等伯牛继宗,一等子柳芳,神武將军冯唐,还有史家兄弟,围在李崇身边,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很多话要说。 但此处人多眼杂,又没法说,他们只能向贾元春频频示意,贾元春会意,微微点头应对。 咦,这里怎么混进来个脏东西? 南安王郑袭,你怎么有脸,也站在此处? 李崇微微一笑,没有在意,一个手无兵权,只有数百家家丁的二五仔,以前或许他会费心拉拢一二。 而现在,他是看不上眼的。 既然会极门劝进之事已毕,胡幼鱼上前与李崇告辞。 想想也是,昨夜宫中大火,他本来是进宫来看胡太后的,结果被李崇硬拉著,耽误了许多时辰。 他还急著回家告知其父,太后姐姐安然无恙,省得家中老父等得太过心焦。 李崇点点头,拉著胡幼鱼的手,语气诚恳的说道:“小舅舅回去之后,请转告外祖父,就说朕十分想念他老人家,盼著他早日痊癒,进宫来与朕相见。” 在胡幼鱼感动得眼圈微红,行將落泪之时,李崇决定再下一把猛料,不说拿下这个胡家小天才,至少也得给胡玄机添一把堵。 “小舅舅,你现在是天子之友,紫微舍人,还请每日进宫来看望朕,朕会让母后给你封大官,大大大大的官!” 是的,胡玄机今天没来参加群臣劝进,明面上的说法是突犯足疾,不能下地。 也不知道装病这招,是他自己的主意,还是孟元康替他想的,所为的不过是给彼此一个台阶,让大乾朝廷的脸面,在表面上不那么难看罢了。 想来以胡玄机那桀驁不驯的秉性,他应该不屑为之吧! 第32章 凌迟之刑 胡府。 一间极其隱秘,三丈见方,四面无门,也无窗,类似於地牢的屋子。 屋子中央立有两根木桩,木桩上五大绑著一男一女。 准確来说,应该是一女一女。 因为其中一个是太监,不能算是男人,当然,也不能算是女人。 这二人不是別人,正是太子的乳母客氏,和她的姘头李进忠。 二人身上光溜溜,不著片缕。 一道一道又一道刀痕,遍布全身上下。 可令人惊奇的是,全身这么多刀伤,他二人竟未流多少血。 难道下刀之人,技艺精湛,专门避开了人体血管吗? 是的,下刀之人,便是名满京城的侩子手邓海山,衙门人称龙爷邓三千。 他之所以叫龙爷,是因为他天生聋哑,后来在侩子手这一行,混出名堂来,大家不好再叫他聋子邓,便改口叫龙爷了。 而叫他邓三千,坊间流传有两种说法。 其一是说他出道之时曾立下誓言,此生砍够三千颗头颅,便封刀归隱。 其二是说他擅长凌迟之刑,被凌迟者要被割下三千块肉,才能咽下最后一口气。 而现在,李进忠和客氏,邓海山才剐了一百多刀,连开胃小菜都算不上。 这间屋子除了邓海山,李进忠和客氏,还有两个人。 一个是胡玄机,另一个是管家游七的侄子游彪。 胡玄机面色平静,四平八稳坐在太师椅上,旁边的桌子上,放著一把酒壶,一个斟满了酒水的小酒盅。 看著挨千刀的李进忠和客氏,嘴角看似上扬,却又有些下垂,说不清是喜是悲。 “说,鴆杀太子这主意,是谁给太后出的?” “相爷,是太后娘娘的主意,真是太后娘娘啊!我们做奴婢的,哪敢出这主意啊!”李进忠和客氏齐声喊冤。 胡玄机冷冷一笑,道:“老夫那个女儿,虽说蠢笨如猪,但也没蠢到先毒杀二皇子,再鴆杀太子的地步,呵呵,都毒死了,她给谁当太后去?” “毒杀二皇子!?” 李进忠一脸茫然,不知道胡玄机怎么会扯到二皇子?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而客氏先是一愣,旋即大声喊道:“相爷,冤枉啊!给二皇子下毒的是夏守忠,他和二皇子的生母冯昭仪有仇。 十几年前,冯昭仪刚进宫那会,夏守忠是负责伺候秀女的太监,因为冯昭仪没给他塞钱,因此便得罪了夏守忠。 后来冯昭仪受宠,又有了身孕,夏守忠气不过,便给冯昭仪的饮食里下了墮胎药,不知道怎么回事,孩子没打掉,还是生下来了。 相爷,冯昭仪是被夏守忠害死的,给二皇子下毒的也是夏守忠,真不关我们的事,相爷,我们冤枉啊!” 客氏说起这些昔日密辛,胡玄机不免意动,问道:“那太子生母懿贵妃呢?” 客氏一愣,旋即说道:“懿贵妃是,是太后娘娘害死的!” 胡玄机面无表情,示意客氏说详细点。 “那还是十几年前,娘娘还不是皇后的时候,懿贵妃比娘娘受宠,又生下了皇长子,宫里都在传,懿贵妃母以子贵,肯定是要当皇后的,娘娘气不过,便让夏守忠把懿贵妃给药死了。” 胡玄机点点头,这才是他女儿的作派,从小没了娘,被他给宠坏了,但凡別人有什么好东西,她都要抢过来,抢不过来便將其毁掉。 小时如此,现在依然。 这次老夫扶持李倧上位,挡了她垂帘听政,做实权太后的路,她便在先帝灵前,唆使那个傻子杀了李倧。 如果不是亡妻在临终前再三嘱託,要自己好好看顾好三个孩子,如果不是长子伯鱼被人害死,使得自己有愧於亡妻在天之灵,老夫真想將其打入冷宫,给李倧报仇,也给太子殿下报仇。 可她是亡妻唯一的女儿啊,老夫,老夫怎么下得去手? 我胡玄机一世英名,只怕是要毁在这个女儿手里! 念至此处,胡玄机脑袋低垂,竟然滴下两行眼泪来。 旋即,他面色一冷,看向客氏和李进忠,把第一个问题,又问了一遍。 “说,鴆杀太子这主意,是谁给太后出的?” 说来也怪,客氏和李进忠什么都肯说,就是不说鴆杀太子,是谁出的主意,又是谁下的手? 胡玄机没了耐心,拿起纸笔,写下几个字递给邓海山。 邓海山接过一看,纸条上只有三个字:五石散。 五石散乃东汉张仲景首创,流行於魏晋时期,后来被孙思邈毁去配方。 但在顶尖侩子手和刑部酷吏手里,五石散的传承一直都没有断过。 原因无他,因为他们对五石散有正当需求。 就像后世有些东西,普通人持有是犯罪,但医院麻醉科持有却是合法的。 酷吏和侩子手之所以有需求,那是因为人在服食五石散之后,皮肤肌肉会变得格外敏感。 给犯人用刑之时,原本的痛感只有一分,服食五石散之后,便能將痛感放大到七分,甚至十分。 当然,五石散造价昂贵,一般的犯人是没有资格享用的。 但李进忠和客氏有这个资格,因为被他们毒死的那个人是太子。 邓海山依令给二人服下五石散,过了一盏茶时间,二人全身上下便浮现一片潮红之色,像极了两只被蒸熟的大虾。 邓海山嘿嘿一笑,眼睛里流露出嗜血的兴奋,拿起一把柳叶小刀,开始肉上雕。 “啊......啊......啊......” “啊......啊......啊......” 痛苦被放大十倍之后,客氏和李进忠疼得嘶声大喊。 而胡玄机,端坐太师椅之上,手里捧著个酒杯,滋溜溜喝得不亦乐乎。 饮酒岂能无餚,胡玄机的下酒菜,便是客氏和李进忠,那痛苦的哀嚎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更不知道邓海山割了多少刀,客氏和李进忠疼得昏死过去。 不用胡玄机吩咐,邓海山端起一瓢冷水,浇在二人脸上。 二人被冷水泼醒之后,眼神里便只剩下恐惧,无边无沿的恐惧。 这种死刑犯的眼神,邓海山司空见惯,他嘿嘿一笑,又拿起一包五石散。 这下,客氏和李进忠彻底崩溃了。 “我说,我说,是他,是他不甘心做一个小太监,他想取代戴权,当司礼监掌印太监,他还想当东厂督工,还想当龙禁尉指挥使。” 开口的人是客氏,把自己的枕边人李进忠,卖了个乾乾净净。 “是他整日里蛊惑太后娘娘说,汉朝那些太后比皇帝还厉害,他还说太后要想垂帘听政,要想成为汉朝那样的实权太后,就不能让太子当皇帝。” “他还和我说,汉朝有个皇帝叫刘宏,管一个姓赵的太监叫爹,管一个姓张的太监叫妈,他还说,以后他当了皇帝的爹,就让我当皇帝的妈。 他还说,皇帝是万岁,以后他做了皇帝的爹,怎么著也得是九千岁......” 第33章 要当官,死老母 客氏歇斯底里说个不停,李进忠自然也不甘示弱。 “毒妇,给太子下毒的人是你,是你给太子吃的毒饼,不是我!” “贱妇,你求爷给你舔盘子,那时候你的下贱样子哪去了?爷二两银子找的窑姐,都比你乾净,都比你会伺候人!” 见两人在炕上的私隱,也被李进忠拿出来骂街,客氏也豁出去了。 反正今天无论如何都是个死,把平时不想骂,不敢骂的话骂出来,过过嘴癮也行,死了也不能吃亏。 “你个没卵子的阉货,一点药性都没有,就知道趴在老娘身上,弄老娘一身鼻涕唾沫,噁心死了。 老娘我至少有让自己舒服的物件,你有吗?你有吗?哈哈哈,你个死太监,下辈子也是个当太监,被人割了卵子,给老娘舔盘子的命。” 听著二人互相咒骂,言辞骯脏不堪,胡玄机一脸厌恶,隨即起身。 虽然邓海山听不见,但胡玄机还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说了声:“辛苦了。” 然后他对游彪说道:“你在此处盯著,外间有预备好的参汤,你隨时取用,给他俩吊著性命。告诉邓师傅,一定要剐够三千六百刀,五天后太子葬礼,老夫要用他俩的人头祭奠太子。” 说罢,胡玄机顺著拐角楼梯走出地牢,刚一出来,便瞧见管家游七站在那里。 “何事?”胡玄机许是累了,说话都有点有气无力。 “老爷,孟元康来了,看样子有急事。” 胡府,书房。 孟元康一进来,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相爷,救我!” 胡玄机一愣,紧忙拉他起身,还亲自给他倒了一杯热茶。 可等他听完孟元康所说,便气得面色铁青,頜下鬍鬚乱颤。 胡玄机心说,自己也是昏了头,因为李倧之事,竟然忘了过问太子丧事? 可储君丧仪,礼部自有成规,照著规矩做就行。 谁能想到,这个杀千刀的孟元康,竟然將太子的丧仪规制,擅自降为公侯等级。 这不是没事找事,自掘坟墓吗? 胡玄机指著孟元康,斥道,“说,你为何要这么做?” 胡玄机越想越气,抓起桌上那杯自己刚倒的热茶,连茶水带杯子,一股脑砸在孟元康的额头上。 孟元康的额头,『哗』的一下,流下一缕血液。 大乾的读书人,是很讲究体面的,尤其是做到一部尚书级別的顶级文官,那就更在乎体面了。 对这些人来说,哪怕是生死大敌,那也是当面笑眯眯,背后mmp。 称呼別人时,直呼其名,都会视作一种侮辱。 像胡玄机这样,一言不合茶杯砸人,还给人家破了相。 按照儒家大復仇理论,孟元康本人,或者孟元康的子侄学生,弄死胡玄机都是合情合理的。 虽说有违《大乾律》,但有司衙门也会酌情从轻处罚。 可孟元康被破了相,不仅没生气,反而哭了,哭得老泪纵横。 他是被嚇哭的。 他万万没想到,胡玄机为了太子丧仪之事,竟然如此大动肝火。 “相爷,我这都是为了您啊!”孟元康哭著说道。 原来孟元康之所以將太子丧仪降格数等,其本意不过是为了取悦胡玄机,取悦那个已经凉了的李倧而已。 孟元康以为,太子死得如此蹊蹺,定然是胡玄机对太子不满,用了什么手段將太子给害死了。 而后来李倧突然出现在台前,並成为先帝的嗣子,也佐证了他的这一观点。 道理很简单,如果你胡玄机对太子没意见,为什么要扶持忠顺王世子李倧当皇帝? 而李倧一旦登上皇位,为了彰显自己的继承合法性,必然会大肆消除前太子李琮的存在感,甚至会大泼脏水,给他一个戾太子,或隱太子的恶諡。 那么他孟元康擅自降格太子丧仪,便不仅取悦了胡玄机,也向新皇李倧献了媚。 一举两得之事,何乐而不为呢? 只是他万万没想到,李倧竟然死了,而且还是那种极端无语的死法。 李倧死了就死了吧,孟元康安慰自己说,胡玄机还在呢,只要能取悦了他,这笔买卖也稳赚不赔。 而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胡玄机竟然会因此大怒,甚至当场动手。 孟元康已经认定太子,是被胡玄机给害死的,而胡玄机此时的大怒,不过是碍於太子老师的身份,不得不装出来做做样子罢了。 只是,你胡玄机当了婊子,还要立牌坊,为什么砸老夫的头? 孟元康被胡玄机破了相,心里已然恨极了胡玄机,只是不敢表露出来而已。 毕竟他这条老命,还要靠人家胡玄机搭救呢! 在大乾官场,胡玄机的官声极好,他最大的优点,便是护短。 这种作派,好听点叫爱护下属,难听点就是官官相护。 虽然胡玄机恨不能杀了孟元康,可说到底,孟元康是他的人,他若是不施以援手,跟著他的那些人,会寒了他们的心。 想了想,胡玄机说道:“你上摺子请辞吧,等风头过去,若有机会,老夫会想办法让你回来。” 说到这,胡玄机又补了一句,道:“放心,你的那些个学生,老夫会量才施用,多加照拂的。 老夫知道你和徐少湖不对付,老夫也有些看不透他,不会让礼部落在他手里的。” 见孟元康不言语,胡玄机眉头紧皱,问道:“你不愿意?” 孟元康道:“相爷,我能不能丁忧?” 对孟元康来说,请辞和丁忧,结果是完全不同的。 他心里明白,一旦请辞,十有八九就回不来了。 而胡玄机那句,若有机会,老夫会想办法让你回来,不过是虚言客套罢了。 退一万步讲,即便胡玄机这句话是真心的。 那万一没机会呢,他还不是照样回不来,只能呆在老家等死。 而丁忧,那就完全不一样了。 丁忧最坏的结果,不过是在家守丧二十七个月,只要丧期一满,用不著任何人同意,他孟元康便能自动回归朝廷。 虽说到时候,礼部尚书这个位子,肯定被人给占了,但他自降半级混个左都御史噹噹,应该问题不大。 胡玄机也有些懵了,满是疑惑的问道:“你家谁过世了?” 孟元康眨眨眼,道:“家中乳母过世,乳母也是母,理应为其守丧。” 胡玄机更疑惑了,问道:“老夫记得,半个月前,你家乳母才刚过完八十四岁的寿辰啊! 当时你还请朝廷赐了她贞节牌坊,以彰其妇德,这才过了几天啊,怎么就突然离世了呢?” 孟元康见瞒不过去,只能硬著头皮说道:“俗话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家中乳母八十四了,也该,该死了!” 第34章 儿子打爹,倒反天罡 乳母八十四了,也该死了!? 这话胡玄机听著有些迷糊,什么叫也该死了? 突然,他明白过来,惊得忽的站起身子,难以置信的看著孟元康。 “你,你要弒母!?” 孟元康微微一笑,道:“乳母而已,不算弒母。 相爷放心,我会给她风光大葬的,我会將其葬入我孟家祖坟,这是何等的荣耀,她就是修八辈子,也修不来这样的大福气。” 刚才还说乳母也是母,理应为其守丧。 现在又说乳母而已,不算弒母。 如此灵活的道德底线。 如此柔软的双標法则。 饶是见多识广如胡玄机,也被惊得半晌也说不出话来。 见胡玄机瞪著自己不说话,孟元康不由心中大愤,心说你连当朝太子都敢杀,我杀一个奶妈子,杀一个府中下人怎么了? 只准你州官放火,不许我百姓点灯吗? 更何况,我孟元康不是平头百姓。 论官职品秩,我是內阁大学士,礼部尚书,特进光禄大夫。 论学识地位,我也是开山立派的儒门大佬,门生故旧无数。 我孟元康,哪点比你胡玄机差了? 凭什么你行,我就不行? 就在此时,只听『咣当』一声,房门被人一脚踹开。 胡幼鱼手持棍棒,衝进书房,怒声喝道:“皓首匹夫,苍髯老贼,赶紧滚,別脏了我们胡家的地!” 说罢,胡幼鱼朝胡玄机说道:“父亲,这种无君无母的奸贼,您和他还有什么好说的? 您就应该上书弹劾他,让他这辈子也做不成官,您就应该上书剥夺他的科举功名,让他连读书人都做不了。 再让三法司以不孝,恶逆的十恶不赦之罪,將这狗贼腰斩弃市,让他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看著手持棍棒,怒髮衝冠,义正言辞的儿子,胡玄机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年轻时的自己。 当年的他,也是如此这般。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世故,变得圆滑,变得黑白不分了呢? 太过久远的记忆,难道都忘记了吗? 在胡幼鱼身上,胡玄机不仅看到了当年的自己,他还看到了十几年前的长子——胡伯鱼。 伯鱼当年也是如此,外表上虽是谦谦君子,温润如玉,骨子里却生性刚正不阿,眼里揉不得一点沙子。 然后,他遭人陷害而死。 想至此处,胡玄机打了个冷战,將这些前尘往事,从脑海中尽数驱散,好似再多想一会,他就会受不了,就会崩溃似的。 “逆子,滚出去!”胡玄机指著胡幼鱼叱骂道。 “父亲,请恕儿子不能从命!” 说著,胡幼鱼用手中棍棒一指孟元康,斥骂道:“儒家四维,礼义廉耻,儒家五德,仁义礼智信,你这狗贼,占了哪一条?” 说罢,胡幼鱼直扑孟元康,抄起手中棍棒,便朝孟元康脑袋砸去。 他一边往前扑,嘴里还大声喊道:“虽然我身无功名,但我也是读书人,今天我要为儒林除一大害,为我大乾除一巨奸!” 別看胡幼鱼年仅十三,身量不高,力气应该也不甚大,可他正气凛然,巍然不惧,单凭这股一往无前的气势,便足以嚇杀孟元康这个老贼。 更兼他手持棍棒,挥棒速度一秒六下,可谓又快又狠。 劈头盖脸当头砸下,几乎在眨眼之间,孟元康便血流满面。 胡玄机大惊失色,连忙將孟元康搂在怀里,用自己的身体挡住棍棒。 胡幼鱼收棍不及,在他爹肩膀上,狠狠打了一棍。 “嗯。”胡玄机发出一声闷哼。 胡幼鱼嚇了一大跳,惊呼道:“父亲!” 胡玄机站起身子,揉著左肩,已是气得面色通红,浑身颤抖,却依然將孟元康护在身后。 他指著胡幼鱼,叱骂道:“逆子,还不快滚!” 胡幼鱼心知有父亲护著,今天他是不能为国除害了,除非连他爹一块打。 “哼!”胡幼鱼冷哼一声,斜眼看著躲在父亲身后的孟元康。 “狗贼,你要是再敢踏进我胡家半步,小爷我要了你的狗命!” 说罢,胡幼鱼扭头便走。 “相爷,幼鱼他......”满脸是血的孟元康,嚇得浑身抖若筛糠。 “闭嘴,今日之事,你要是敢说出去,老夫要你的命!”胡玄机眼冒凶光,厉声喝道。 孟元康毕竟是內阁大学士,礼部尚书,特进光禄大夫,代表的是朝廷的脸面,无端殴打便是死罪。 更何况幼鱼身无功名,殴打当朝一品大员,更是死罪中的死罪。 纵然他胡玄机不怕,也没有谁敢治他儿子的罪。 但此事若是被孟元康那些子侄门生知道了,难保没有哪个愣头青,信奉儒家大復仇理论,昏了头来找他儿子报仇。 孟元康用袖子抹了抹脸上的血,虽说他此时早已恨死了胡玄机父子,可他还是声音颤抖的说道。 “相爷放心,今天出门,我不小心摔了一跤。” 孟元康又补了一句,道:“相爷,那我丁忧的事......” 就在此时,只听书房外,又传来胡幼鱼的脚步声。 孟元康嚇得一哆嗦,紧忙钻到桌子底下,低声哀求道:“相爷,救命啊!” 不料,胡幼鱼並没有进来,而是站在门外喊道。 “父亲,太后姐姐好得很,您就放心吧!” 再然后,便再无声息。 开两朵各表一枝,不说胡玄机和孟元康在书房如何,且说胡幼鱼出了胡府大门,茫然四顾,一时之间竟不知该往何处去。 像以前那样,去找他那些狐朋狗友,牵鹰驾狗,流连青楼? 胡幼鱼摇了摇头,心说好没意思,那样的日子,他是一天也不想过了。 突然,他脑海中闪过一个人的身影。 那诚挚的笑容,那亲切的眼神,那一声声小舅舅。 胡幼鱼猛地一惊,心说自己这是怎么了? 为什么在彷徨无措,不知该往何处去的时候,没想到昔日那些朋友,没想到他的太后姐姐,却偏偏想到了他? 他可是一个傻子啊! 想至此处,胡幼鱼洒脱一笑,心说傻子怎么了? 和那些虚偽的读书人相比,和那些骯脏的朝廷大员相比,皇帝陛下至诚至真,才是这万千浊世里的一股清流。 思绪已定,胡幼鱼便不再犹豫,吩咐府中下人套车,直奔紫禁城而去。 第35章 林家有女初长成 且说李崇从会极门迴转钟粹宫,斜靠在榻上假寐。 贾元春斜坐在一旁,將李崇的小脑瓜子,放在自己两腿之间,伸出如玉般葱段小手,上下弹跳揉捏,给李崇按摩头部。 今儿这一天是真够累的,身体累倒在其次,关键是心累。 一大早先去坤寧宫,上演一出母慈子孝的行为艺术大戏,再去祭拜那个昏君老爹,然后祭拜太子哥哥,和太子妃勾心斗角,再然后会极门三辞三让。 这一天下来,李崇感觉自己脑仁生疼。 怪不得古代那些皇帝普遍寿命短,以前没经歷过,以为他们都是天酒地玩女人,把自己生生给享受死了。 现如今做了皇帝才知道,这鬼差事要想干好,是真得拿命拼,早知如此,还不如天酒地玩女人呢! 关键穿越过来才四天,当上皇帝也才不到两天,再这么搞下去,李崇估计自己早晚都是猝死的命。 丞相当年事事亲力亲为,结果活活累死,殞命五丈原,李崇可不想向他老人家学习。 手底下没人,是真不行啊! 想到此处,李崇问贾元春,道:“元春姐姐,史家兄弟,值得信任吗?” 贾元春指尖动作不停,眼神却定住了,她明白李崇这话是什么意思。 史鼐史鼎两兄弟,昨日灵前即位之时,便坚决拥护李崇,表明了自己的態度,已经算是李崇的人了。 而李崇现在还这么问,很明显不满足於此,而是想让史家兄弟和她一样,先知道李崇不是傻子,再和李崇深度绑定,甚至冒著抄家灭族的风险,去做一些很危险的事情。 贾元春想了想,语气坚定的说道:“两位史家叔叔,奴婢可以用性命担保,陛下可以信任他们。” 李崇虽然不知道,贾元春为何如此自信,但他信任贾元春,自然也会信任,她所信任之人。 “他俩什么时候当值,要夜间,安排他俩进宫,朕有话与他们说。” 贾元春抿嘴一笑,道:“巧了,史家两位叔叔,也想今夜覲见陛下。” 原来刚才在会极门,北静王水溶,一等伯牛继宗,一等子柳芳,神武將军冯唐,还有史家兄弟,围在李崇身边,眼神闪烁不定,似乎有话要说。 只是当时人多眼杂,实在找不到机会罢了。 也不知道他们和贾元春,是怎么传递的消息,李崇一直在那站著,愣是没发觉。 这下李崇放心了,他离那么近都没发现,估摸著旁人也发现不了。 没错,这个旁人,说的就是那个二五仔南安王郑袭。 你说你一个世袭罔替的开国郡王,胡玄机隨手给你扔块骨头,你就屁顛屁顛跑过去摇尾巴,贱不贱啊! 李崇摸著贾元春纤细的腰肢,使劲捏了一下腰部皮肉,促狭一笑。 “元春姐姐,朕发现你变坏了,是不是朕不问,你便不说这事?” 贾元春好像被捏到了痒痒肉,笑得枝乱颤,又不敢起身,生怕李崇跌下榻去,只能双手抱著李崇的脑袋,一边求饶一边说道。 “陛下就饶了奴婢吧,奴婢哪敢隱瞒此事,不过是瞧著陛下今儿太过劳累,想著先让陛下歇会子,等陛下缓过精神头,奴婢再与陛下说此事的。” 李崇假装不信,只是腻在贾元春怀里一个劲的廝缠,双手也不閒著,不停捏著元春腰间的痒痒肉。 不一会,贾元春便红了脸,娇喘连连,求饶不迭。 正在此时,小丫鬟抱琴进来稟报说,戴权来了。 李崇命戴权进来,贾元春趁机起身,在榻旁菱镜上照了照,整理了一下鬆开的云鬢,红著脸瞪了一眼李崇。 “陛下以后不可再胡闹了,一天大似一天......” 话未说完,李崇嘻嘻一笑,抢过话头道:“闹一闹鬆快多了,脑仁也不疼了,元春姐姐,以后呀,咱还得接著闹。” 等戴权进来,李崇收起笑容,问他何事。 原来今早李崇表演了一番大孝子的行为艺术,让胡太后又是喜欢,又是忧愁。 为什么喜欢自不必说,胡太后也是需要慈母人设的。 而胡太后忧愁的是,在她看来堂前尽孝这一招,李崇这个傻子是绝对想不出来的,八成是李崇身边的贴身女官,贾元春出的主意。 胡太后要的是李崇在她的掌控之下,而贾元春的存在,让她感受到了一丝威胁。 故而胡太后授意戴权,以后不用在坤寧宫近前伺候了,多去皇帝身边呆著,替她看著李崇,顺便防著点贾元春,最好给她使点绊子,让李崇別事事都听贾元春的。 戴权把这事一说,李崇还没怎么样,贾元春倒先『噗嗤』一声乐了。 李崇也微微一笑,心说这个胡太后,坏是真的坏,蠢也是真的蠢。 你让戴权来监视朕,让他来离间朕和贾元春的关係,哈哈,亏你怎么想出来的? 突然,李崇灵机一动,问道:“戴大鐺,前科探,巡盐御史林如海,是胡玄机的得意门生吧?” 戴权眼神微动,点头称是。 “那林如海与胡氏认识吗?彼此关係如何?” 戴权回答道:“稟陛下,胡林两家乃通家之好,几辈子的交情,胡玄机长子胡伯鱼,与林如海是少时好友,交情匪浅,胡氏未入宫前,称呼林如海为师兄,关係应该是不错的。” 李崇笑了,道:“戴大鐺,你去告诉胡氏,就说要想离间朕与贾司言的关係,你一个太监实在力有不逮,得派一个聪明灵巧,她又信得过的女娃来才行,朕的意思,你懂吗?” 戴权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到林如海那一页,看了一眼,恍然大悟。 “老奴明白了,林如海有一位女公子,与陛下同庚,名唤黛玉,幼时便有才名。 林如海夫妇对其爱若珍宝,又因膝下无儿,便將此女充当儿子来养,请了数位名家教导其琴棋书画,听说学识渊博,十分了得。 老奴这就去与胡氏说,让她下一道懿旨,遣使去扬州,命林如海送女入宫,只是......” 戴权欲言又止,想了想说道:“只是,陛下,先帝刚刚驾崩,正值国丧,此时送女入宫,只怕要遭人非议。” 李崇轻笑两声,道:“下旨的是胡氏,又不是朕,非议也非议不到朕的头上。 再说了,林如海是胡玄机的得意门生,胡氏是胡玄机的女儿,现在胡氏下旨让林如海送女入宫, 戴大鐺,你不妨猜一猜,那些读书人要是听闻此事,他们会怎么想? 他们会不会认为胡玄机,让女儿做太后还不满足,竟然还想著,让他得意门生的女儿,做未来的皇后,好让他胡玄机永掌朝纲? 到那时,那些读书人是骂朕年仅十岁,便如此好色呢? 还是骂胡玄机父女胆大妄为,视儒家礼法为无物? 甚至骂胡玄机欺世盗名,妄为一代大儒呢?” 第36章 周公吐脯,倒履相迎 前文说过,胡玄机最厉害之处,便是他一代大儒的身份,同时这也是他最大的弱点。 君以此兴,必以此终。 李崇一直觉得这句话,很有些哲学道理,也很有宿命感。 要想对付胡玄机,李崇便要先破了他的道德金身,让他从万民称颂的儒门圣贤,沦为人人喊打的独夫民贼。 只有如此,李崇才能在除掉胡玄机的同时,確保朝堂稳定,確保各地士子不乱。 只能说歷朝歷代,稳定大於一切。 大破大立听著很爽,但古往今来,能做到的又有几人? 即便侥倖成功,在大破的这个过程中,流离失所,甚至死去的那些老百姓,他们何其无辜? 而李崇让林黛玉入宫,便是破胡玄机道德金身的第一步起手式,接下来还有第二步,第三步,乃至第n步。 古往今来,想要毁掉一个人的名声,其实很容易,持之以恆的泼脏水就好了。 毕竟造谣一张嘴,闢谣跑断腿,古今皆然。 当然,这些脏水里,必须要有真的,不然便没人信了。 只要有一盆脏水是真的,那其他脏水,嘿嘿,不是你的,也是你的了。 当然,李崇也有私心,传说中的林妹妹,谁不想见见呢? 与其让她去贾府,那个除了门口两个石狮子乾净,其他地方甚是骯脏不堪的藏污纳垢之所,还不如让林妹妹进宫来。 她的李崇哥哥,会宠爱她的。 戴权走了之后,毫无疑问,胡幼鱼来了。 李崇好生心累啊,这一天天的,还能不能让人好好休息一下。 但是没办法,在破胡玄机道德金身的过程里,胡幼鱼是至关重要的一环,也是送出绝杀一击的关键人物,李崇必须把他笼络好了。 结果就是,一个十岁的孩子,去安慰一个十三岁的忧鬱大男孩。 一个眾人眼中的白痴,去安慰一个大家交口称讚的天才。 世事何其荒唐,由此可见一斑。 “小舅舅,你放心,外祖父一定不会让那个孟什么康得逞的,你要对外祖父有信心,朕对外祖父就很有信心。” 李崇信誓旦旦,替胡玄机打著保票。 但是他心里却无比希望,孟元康能刀了他的乳母,更希望胡玄机能帮孟元康,办成丁忧这件事。 如此一来,这件事將成为泼到胡玄机,道德金身上的第二盆脏水,而且这盆脏水是真的。 有一说一,李崇来到这个世界才四天,便感觉自己像变了一个人。 很陌生,甚至很残忍。 只能说,环境对一个人的改变是真的大。 不改变,就得死,你变是不变? 有了李崇诚挚的鼓舞,胡幼鱼也变得有信心起来。 “陛下说的对,父亲是一代大儒,他肯定不会让孟元康,那个老贼奸计得逞的。” 李崇眨眨眼,表示赞同。 但他心里早乐开了,心说傻鱼儿,朕等著你认清你爹的真面目,道心破碎的那一天。 说真的,朕很期待那一天的到来。 “小舅舅,那个孟什么康,他还欺负太子哥哥,你说朕是皇帝,能不能下旨处死他?”李崇一脸天真。 胡幼鱼好像更天真,完全无视了他爹独掌朝纲的事实,想了想回答道。 “陛下尚未正式登基,登基以后还不能亲政,得等到陛下大婚,亲政以后才能下旨处死他,陛下今年十岁,最少还得等五年呢。” “得等这么久啊!”李崇一脸遗憾,道,“那小舅舅,如果你手里有一把刀,你敢不敢杀了那个孟什么康?” 胡幼鱼一愣,方才在家里手持棍棒痛殴孟元康,那股一往无前的凛然正气,好像又回来了。 “陛下,我敢的,您不知道,今天要不是家父拦著,微臣在家里差点把那个狗贼打死,杀了他,微臣给他抵命便是。” 说到这里,胡幼鱼深吸一口气,凛然道:“为国锄奸,死得其所。” 李崇哈哈一笑,道:“放心,小舅舅,朕是皇帝,朕是不会让你死的。” 二人閒扯一通,依著李崇的本意,是想把胡幼鱼留在宫里,二人秉烛夜谈,抵足而眠,继续往死里忽悠他。 可今夜史家兄弟要来,这件事无疑更重要。 又不能让胡幼鱼去坤寧宫,戴权这会正忽悠胡太后呢! 胡幼鱼一去,以他那脑子,戴权准得露馅,那还忽悠个嘚啊! 也就是他先入为主,认为李崇是个傻子,又天真无邪,待人至诚,故而相处之时,身心完全放鬆,没有半点防备,才能让李崇忽悠这么久。 要是等他醒过神来,天知道哪天李崇就露馅了。 不过也无所谓,只要在那件大事做成之后,全天下人都將知道,李崇不是傻子。 到那时候,也不差他胡幼鱼一个。 或许有一个例外,胡太后,哈哈,因为她是真的蠢。 故而李崇只能万般不舍的,將胡幼鱼劝回家去,说辞都是现成的。 “小舅舅,你打了外祖父一棍,这便是不孝大罪,赶紧回家去给外祖父跪下请罪,不然朕可要生气了,朕是母后的大孝子,小舅舅也要做外祖父的大孝子。 朕不和不孝顺父母的人一起玩,小舅舅快些回家去吧,明日再来看望朕,朕和你点那个什么蜡烛,晚上吃那个什么菜。” 胡幼鱼一如既往,纠正道:“秉烛夜谈。” “啊,对对对,小舅舅,我们谈完蜡烛,晚上一起睡,要脚对著脚的那种。” 胡幼鱼以手抚额,道:“抵足而眠。” 李崇拍手笑道:“哈哈,小舅舅,你不愧是朕的知己,快些回家去吧,明日记得来看望朕,朕等著你。” 看著胡幼鱼一步三回头,依依不捨的离去,李崇心中突有不忍,多好的一个人啊,怎么能这么忽悠他呢? 旋即,李崇將此种想法从心里抹去。 並告诉自己说,正因为胡幼鱼人好,才要忽悠,才要往死里忽悠。 这都是胡玄机欠他的,父债子偿,天经地义。 胡幼鱼走后,李崇可算偷得浮生半日閒,好好的休息了几个时辰。 睡醒之后,丫鬟抱琴端上来许多膳食,可惜都是素菜。 没办法,正给那个昏君老爹守丧呢,李崇不能动荤腥,於礼不合。 他拿起一块糕饼,刚放进嘴里,贾元春进来说,史鼐和史鼎来了。 李崇將嘴里的糕饼吐到手心,握著它,並確保別人能看见,然后光著脚跑到殿门外。 “哈哈,朕的蒙恬,蒙毅,两位將军来了!” 第37章 你们给朕等著 史家虽是开国勛贵,但人家也读书,而且读的还不错。 尤其是兄长史鼐,夜读春秋,手不释卷,这是奔著关羽关二爷的路子去的啊! 当史鼐,史鼎两兄弟,走到钟粹宫寢殿门口,一眼便瞧见皇帝光著脚跑出来。 此时已至九月,京城又靠近北疆,晚间气温更低。 十岁的孩子光著脚在地上跑,这要是著凉了可如何是好。 史鼐,史鼎兄弟心內大急,紧忙跑过去。 等近了才发现,皇帝手里握著的,好像是一团面糕。 再一瞧,上面尚有齿痕。 难道是...... 史鼎读书少,还没怎么样,史鼐的脑袋轰的一下,瞬间想到两个词。 周公吐脯,倒履相迎。 不,这不是倒履相迎,这是比倒履相迎,更高等级的赤足相迎。 史鼐一下子便明白了,皇帝不傻,不仅不傻,还聪慧异常。 反正史鼐活了这么多年,见过的天才如过江之鯽,可还没见过哪个十岁的孩子,能將古之先贤,活学活用到这种程度。 再一听皇帝嘴里喊的那句,朕的蒙恬,蒙毅,两位將军来了。 史鼐感觉自己的心,都要化成水了。 蒙恬,蒙毅两兄弟,是秦始皇的心腹大將。 蒙恬南征楚国,东破齐国,北征匈奴,为秦始皇立下赫赫战功,秦始皇更是將公子扶苏交託於他,自古以来,便是君臣相得的典范。 而蒙毅是禁军大將,专门负责秦始皇的保卫工作,秦始皇每次出行都和他同乘一车,经常代表秦始皇祭祀山川神灵,被秦始皇亲口赞为:“忠信大臣”。 现在皇帝陛下將他们兄弟,称为蒙恬蒙毅,这是多么大的荣耀,这是多么大的期许啊! 史鼐史鼎两兄弟,瞬间红了眼眶,齐刷刷跪倒在地,哽咽著说道:“臣等惶恐,当不得陛下如此讚誉。” 李崇抓住他们的臂膀,一个劲的猛拍,拍得手都疼了。 幸亏二人身上未穿甲冑,不然李崇非得把手拍肿不可。 “哈哈,当得,二位將军当得!”李崇哈哈笑道。 “史家是与我李家,休戚与共的开国勛贵,史家先祖为我李家,为我大乾,立下了赫赫大功, 朕对二位將军有很大的期许,期许你们能做出超越蒙恬,蒙毅兄弟的功绩,到时候你们史家,可就不是区区侯爵了。” 史鼐史鼎兄弟,哽咽著说道:“陛下厚恩,如天之隆,臣等必誓死报效,立保我大乾江山万万年。” “万万年,哈哈,万万年太久了,”李崇哈哈笑道,“周文王给姜太公拉车八百步,姜太公保大周江山八百年,朕不求万万年,也不求八百年,三五百年足矣。 二位將军保朕的江山,二位將军的子孙,还要保朕的子孙的江山,大乾不亡,史家便一直在,什么叫与国同休,这便是与国同休。” 说著,李崇拉起史鼐史鼎两兄弟,左手牵著史鼐的手,右手牵著史鼎的手,三人迈步踏入寢殿。 李崇坐在榻上,史鼐史鼎两兄弟,侧著身子坐在墩子上,一时间竟默然无语。 李崇等著他们先说,史鼐史鼎两兄弟,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说。 说陛下这么多年,装傻装的好像,装的好棒棒啊! 皇子装傻避祸,以求活路,不管怎么说,这都是臣子的耻辱,尤其是他们这种与国同休的开国勛贵,那更是耻辱中的耻辱。 史鼐红著眼睛,看向李崇,道:“陛下这些年受苦了,这都是臣等无能,让陛下装,让陛下忍辱负重这么多年......” 说著,史鼐又要跪下请罪,史鼎见状也跟著跪下请罪。 李崇连忙拦住,洒脱一笑道:“都过去了,过去的事情便不提了。” 说著,李崇话锋一转,恨声说道:“朕只恨太子哥哥被人鴆杀,朕只恨朕的母妃被人害死,朕只恨太子哥哥的母妃,懿贵妃被人害死,朕只恨皇祖母被人害死,与他们比起来,朕装疯卖傻,又算得了什么?” 李崇说完心中四大恨,史鼐史鼎两兄弟,齐刷刷跪倒在地,抱住李崇的双腿,號啕大哭。 “臣等无能,臣等死罪,请陛下放心,臣等必將手刃奸佞,为太子报仇,为冯昭仪报仇,为懿贵妃报仇,为太后娘娘报仇,为陛下报仇雪恨!” 李崇擦掉眼角泪痕,伸手拍著二人的肩膀,说道:“贼人势大,须徐徐图之,报仇之事,不必急於一时,以后从长计议, 二位將军是朕的蒙恬蒙毅,朕寄予厚望,可不能因为急於报仇,而坏了自家性命,留待有用之身,东边韃子,南边倭寇,朕还等著二位將军为朕剿灭呢!” 史鼐史鼎兄弟,哭著点头答应。 待二人心情平復一些,李崇问他们今日在会极门,是不是有事要说。 史鼐回答道:“回稟陛下,臣等已给忠义伯送去书信,要不了多久,他便能回京了,陛下,只要忠义伯回来,陛下便不用再看那些奸贼的脸色了。” 李崇看著史鼐史鼎兄弟,半晌没有说话。 有些话,他不好说,也不能说,至少现在不能说。 胡玄机独霸朝纲十几年,开国勛贵们被打压的喘不过气来,手中兵权被悉数解除,只剩下府中家將亲卫可用。 唯独忠义伯王子腾屁事没有,依旧担任他的京营节度使。 你要说王子腾和胡玄机,二人之间没点猫腻,打死李崇也不信。 只不过史王两家,是几辈子的老交情,史家兄弟与王子腾年龄相仿,从小一起舞枪弄棒耍到大,感情应是深厚不浅。 若是李崇说王子腾的坏话,史家兄弟会做何感想? 故而李崇沉默以对,半晌才说道:“好,朕等著朕的大將军回朝。” 说罢,李崇问道:“绝对可靠的心腹人马,你们现在能拉起多少?” 李崇这么问,史鼐史鼎两兄弟,倒没觉得惊讶。 毕竟皇帝大半夜找他们来,不问兵事,难道对坐閒聊吗? “回稟陛下,如果今夜起事,能战敢战之士,臣等只能拉起一二百人,如果给臣等三天,臣等能拉起五百人,如果给臣十天,臣等能拉起千人上下。” 李崇莞尔一笑,起事,这词用的,朕是要造反吗? “人不贵多而贵精,千人上下足够了,此事你二人知晓便可,莫要走漏了风声,朕给你们二十天,好好准备去吧!” 说罢,李崇站起身,抬头看著窗外的无边夜色,眼神坚定之极。 “二十天,嘿嘿,你们给朕等著!” 第38章 要对朕下手了? 眨眼间,五天已过。 这五天里,李崇过的很充实。 早起便去坤寧宫,表演一番母慈子孝的行为艺术,继而去给那个昏君老爹守灵,然后再去祭拜太子哥哥。 除此之外,李崇的日常,便是吃饭,睡觉,忽悠小舅舅。 三辞三让的所有流程,也总算走完了。 此时的李崇,事实上已经是大乾皇帝了,只等数日后的登基大典,补完最后一道手续了。 他可以在任何场合称朕,也可以下旨。 当然,旨意仅限內廷,比如给哪个太监封个司礼监掌印太监,给哪个宫女加封凤藻宫尚书什么的。 就这,还得先请示胡太后,得到胡太后的首肯之后,李崇的旨意,才有法律效用。 也就是说,经过七日奋斗,大乾皇帝陛下李崇,终於坐稳了紫禁城二把手的位置。 经过这七日的残酷清洗,內廷太监宫女为之一空,几乎减员三成。 李崇终於可以放心大胆的吃饭睡觉了,再也不用担心吃饭时被人毒死,睡觉时被宫女往死里勒脖子了。 这时候的紫禁城,已经完全在李崇的掌控之下。 当然,前提是胡太后不闹么蛾子。 这一点,李崇还是比较放心的,那个女人毒是真的毒,蠢也是真的蠢。 坤寧宫上上下下全是李崇的人,她竟然半点也没发觉,反而认为她已经完全掌控了李崇,掌控了整个紫禁城。 笑哭了,家人们! 朝臣勛贵也对胡玄机多有埋怨,只因为他们安插在宫里的探子,被戴权一波带走,连个毛都没剩下。 太后毕竟是你闺女,閒没事你和她闹啥闹? 戴权以前事事以你马首是瞻,閒没事你搞他作甚? 这下好了,戴权投靠了胡太后,胡太后也大发雌威,將禁宫內外清洗了个乾乾净净。 朝臣勛贵以为禁宫这波大清洗,是胡太后主导的。 胡玄机对自己这个蠢女儿,倒是有几分自知之明,故而他认为是戴权,这一切都是戴权攛掇胡太后乾的。 反正满朝上下,愣是没人怀疑所有的这一切,背后那个操弄之人都是李崇。 想想也正常,毕竟李崇是傻子嘛! 只能说固有印象害死人,看人还是儘量避免先入为主的好。 在这五天里,京城发生了很多事,其中有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很有些意思。 礼部尚书孟元康的乳母,日前病逝,享年八十四岁,算是死在了坎上。 孟元康悲伤过度,臥床不起,不能理事,礼部之事皆由礼部左侍郎徐少湖主理。 是的,大孝子孟元康,终於还是不负眾望,把他乳母给刀了。 刀了乳母的当天,孟元康便上书奏请丁忧,为乳母守丧。 这事要是放在往常,孟元康必定收穫好大一波人望,美誉度直接拉满。 可奇怪的是,满朝文臣竟对此不发一言,也没人去孟府探望。 所有人都在观望,所有人都在等著,摺子现在压在內阁,看胡玄机批是不批? 李崇也在等,这盆脏水,你胡玄机,喝是不喝? 这天,李崇起的格外早,因为今天要送太子的灵柩棺槨去皇陵。 因太子意外身亡,故而陵墓还没有修,等棺槨正式下葬,不知道还得多久。 即便陵墓已经修好了,按照礼法流程,下葬也得等几个月以后。 故而太子的灵柩棺槨,只能先安放皇陵享殿之內。 而元和帝的灵柩棺槨,因为皇帝殯天,各种丧仪极为繁琐,要停灵二十七天之后,才能送来皇陵。 同样也得先行安放在享殿之內,等陵墓內的一切准备妥当,才能正式下葬。 李崇去给太子送葬,胡太后本来是不同意的,因为太子是她鴆杀的,每次想起,她心里都不舒服。 还得说是戴权有本事,尤其是在忽悠胡太后这方面,戴权是越来越精於此道了。 他劝胡太后说,李崇和太子的关係並不好,太子还曾扬言,等当了皇帝以后,要杀了李崇给小狗报仇呢。 可即便如此,李崇依旧恪守礼法,对太子以兄长事之,甚至因为太子丧仪太过简薄,而大发雷霆。 如此至纯至孝之人,他对太子都这样,对太后您,那无疑就更孝顺了! 胡太后一听,是这么个理,便欣然同意,甚至还亲口叮嘱李崇,路上天凉风大,要多穿衣服等等等等。 好一番慈母形象,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李崇是她亲生的呢! 不过胡太后也没蠢到家,她还是派了戴权跟著一起去,名为伺候,实为监视。 戴权这都能忍住不笑,看来这么多年在宫里摸爬滚打,他也算是歷练出来了,有点泰山崩於前,而色不变的意思了。 李崇登上龙輦,几十名太监环伺左右,上百名龙禁尉前后开道,浩浩荡荡的队伍直出乾清门。 等出了皇城,李崇才发现,今天来给太子送葬的文武百官,宗室勛贵有点多啊。 有头有脸的大佬,除了孟元康,和忠顺亲王李穆,差不多全来了。 当然,李崇並不觉得,已经死了的太子哥哥,能招来这么多人给他送葬。 要是能招来这么多人,太子的丧仪规制,也不至於简陋成那样,连一个普通郡王都不如。 此事,八成是胡玄机使了劲。 想想也是,太子是胡玄机的学生,送葬的队伍太过寒酸,丟的是他胡玄机的脸面。 胡玄机的脸面,竟然比大乾朝廷还大,想想真是讽刺。 除了送葬的人超多之外,李崇还发现,今天负责隨行护卫的龙禁尉和侍卫亲军,再加上左右护军,乌泱泱一大片,足有数千人之多。 领头的史家兄弟,带著麾下一彪人马,更是个个甲冑鲜明,腰挎长刀,手持弓弩,严阵以待。 皇陵距京城不过数十里,而且沿路一片坦途,並无山谷丘陵可以伏兵,哪里用得著这许多人隨行护卫? 李崇疑惑的看向戴权,戴权悄声解释道:“东厂来报,忠顺亲王府似有不稳。” 李崇双眼微眯,心说忠顺亲王世子李倧,前几日刚被他亲手砸死。 要知道,忠顺亲王李穆,可就这么一个儿子,他直接给人家干绝种了。 再加上做皇帝他爹,甚至是摄政王的美梦破灭,忠顺亲王李穆,要是能咽下这口气才怪? 这是打算在送葬途中,对朕动手吗? 第39章 危险,陛下速避 想想也对,平日里李崇身处深宫,忠顺亲王找不到动手的机会,今日他出宫给太子送葬,可不就是天赐良机吗? 按照大乾宗法制度,亲王府中侍卫定额六十人,护军定额三百人。 忠顺亲王李穆,乃元和帝至亲骨肉,元和帝格外开恩,將其侍卫定额增至百人,护军定额增至八百人。 再加上李穆这些年招揽的江湖草莽,李崇事先没有防备的话,还真有可能让他给一波带走。 想至此处,李崇舔舔嘴唇,眼神闪烁不定,好似猎人发现了猎物,竟有种跃跃欲试的兴奋感。 “告诉史家兄弟,龙禁尉留下,將侍卫亲军撤走一些,远远缀著即可,嘿嘿,別嚇得人家不敢动手,那就没意思了!” 去往皇陵的一路上,外松內紧,可惜平安无事。 是的,李崇直呼可惜。 与此同时,李崇对忠顺亲王李穆的评价,又高了一个数量级。 看来他这位王叔,还算有点脑子。 在去皇陵的路上,护卫兵马都比较警惕,精神头也好,此时出手,殊为不智。 而回来的路上,那就大不相同了。 折腾了一天,不管是送葬之人,还是护卫亲军,尽皆人困马乏。 若是选择此时出手,可谓事半功倍。 到了皇陵之后,一应灵柩棺槨的安放,眾人的祭奠先后次序,礼部自有章程,没有什么好赘述的。 李崇祭奠完太子,並没有离去,而是去了偏殿歇息。 等文武百官都祭奠完,李崇又转了回去。 刚踏进享殿大门,便迎头撞上了,正要出去的胡玄机。 看来他和自己一样,也是等文武百官祭奠完,又专门折返回来了一趟。 想想也是,刚才祭奠的时候,文武百官,宗室勛贵俱在,有些话是没办法当眾说的。 而胡玄机身为太子老师,二人相处十年之久,他肯定是有话和太子在天之灵说的。 李崇怯怯的叫了声:“外祖父。” 胡玄机看都不看李崇一眼,先是看了眼站在李崇身后的贾元春,然后盯著戴权,冷冷的笑了一声。 “戴公公,现在好风光啊!大肆裁撤禁宫太监宫女,就连龙禁尉和侍卫亲军,都被你牢牢抓在手里,现在可谓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权势滔天啊!” 胡玄机的这句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肯定没把李崇算进去。 他的意思是说,戴权投靠胡太后,在內廷一手遮天,权势比以往还要大上三分。 至於李崇,在胡玄机看来,不过是一个白痴而已,被胡太后和戴权,攥在手里的一个傀儡罢了。 戴权微微一笑,道:“老奴不过是替太后娘娘看家护院罢了,哪比得上胡阁老你,独霸朝纲,在外朝说一不二。” 戴权这话,也是顺著胡玄机的意思往下说,进一步加深他对胡太后的误解,让他以为禁宫確实在胡太后的掌控之中。 这时候,胡玄机终於看了李崇一眼,道:“先是教他孝顺太后,再教他大闹太子灵堂,现在又教他二次祭奠,博取孝顺母后,敬爱兄长之名, 戴权,你以为把大傻子变成大孝子,就能治理好大乾天下了吗?你以为我大乾,与废晋一样,是以孝治天下吗?” 戴权还是那副不见喜怒的死太监脸,还是微微一笑,道:“老奴哪有这本事,不过是太后娘娘让老奴做什么,老奴就做什么罢了!” 戴权句句不离胡太后,懟的胡玄机哑口无言,他冷哼一声,不再废话,振衣而去。 李崇瞅了眼戴权,心说有戴权在,说不定朕还能多装一阵子。 戴权站在享殿之外,李崇和贾元春进了享殿。 果然,享殿內,只有太子妃张嫣一个人。 和在太子灵堂之时一样,张嫣还是跪伏在灵前,还是背对著李崇,还是撅著腚。 葫芦形状的腰身曲线,在一身孝服的遮掩下,隱隱约约婀娜多姿。 好没来由,李崇小脸一红,又想起了那盘饺子,想起了那句俗语。 好吃不过饺子,好玩...... 与刚才祭奠之时不同,太子灵前供桌上,多了两个木头匣子。 李崇走近一瞧,是两颗人头。 一男一女,面色栩栩如生,显然是经过特殊方法炮製的。 “这是胡玄机带来的?”李崇开口问道。 张嫣点点头,满脸恨意的说:“嗯,这是李进忠,客氏的人头。” 李崇恍然大悟,原来在城外劫走李进忠和客氏,是胡玄机派人所为,这就说的通了。 “他以为这样做,就能心无愧疚,身无罪孽了吗?”李崇冷冷一笑,道,“呵呵,白日做梦!” 张嫣身为太子妃,按照大乾礼法制度,她要在皇陵这边守丧百日,才能回京接著居丧两年。 也就是说,接下来的一百天,李崇都见不著她了。 李崇看向张嫣,说道:“这百日里,嫂嫂若有事,可派人回宫告知贾司言,告诉她便等於告诉了朕。” 张嫣点点头,说道:“陛下登基大典在即,家兄张敞明日会以教导礼仪的名义,进宫覲见陛下,陛下可以像相信臣妾一样相信家兄,陛下有什么事,也尽可交付与他。” 李崇今天之所以又转了回来,除了想单独祭奠太子哥哥之外,便是为了此事。 要破了胡玄机的道德金身,要给他身上泼脏水,李崇身处禁宫之中,纯属老虎吃天无处下嘴,必须要有读书人,在各地帮忙造势才行。 而太子麾下头马,太子妃胞兄张敞,生於儒林世家,身处朝廷中枢,由他来做这件事,再合適不过了。 正在此时,外面传来许多人快速跑动的脚步声,继而便是快刀出鞘的嚓嚓声。 李崇一惊,猛地抬头,往殿外望去。 远远瞧见上百名龙禁尉, 不,应该是上百名,身穿龙禁尉服饰的贼人,人人手持快刀,直奔太子享殿而来。 李崇这次转回太子享殿,为了避免惹人注目,故而只有戴权,贾元春和裘世安,还有戴权亲手调教的八个小太监隨行。 眼见贼人眾多,裘世安和八名太监,掣出袖中铁尺,並排立於殿门之外。 他们既不衝上去与贼搏杀,也不进殿来保护李崇,显然是准备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力保殿门不失。 戴权快步跑进殿內,急声道:“危险,陛下速避!” 说著,他一手抱起李崇,一手拉著贾元春,便要往后殿跑去。 留下太子妃张嫣一个人,呆呆的望著太子灵柩,一脸的绝望无助。 第40章 杀人的事,让朕来 太子妃张嫣,定定的望著太子灵柩,心说这就要和太子,在九泉之下团聚了吗? 只是可惜,大仇还没报呢! 就在此时,只见戴权怀里的李崇,伸出小手,狠狠一巴掌,扇在戴权脸上。 “糊涂,关殿门,快!” 戴权这个人,平时看起来老练异常,但每到关键时刻,很容易掉链子。 元和帝驾崩前,是第一次。 把李进忠他们送出宫,结果被胡玄机派人给劫走了,是第二次。 现在,是第三次。 往后殿跑,能顶个鸟用? 放著那么厚重的殿门,你不关,让九个人拿著铁尺顶在那里。 啥意思,裘世安和那八个小太监,都有万夫不当之勇? 看来这十几年,戴权在宫里顺风顺水顺惯了,只適合署理日常性事务,危机处理能力差的一批。 也难怪他和胡玄机合作十几年,却一直以胡玄机马首是瞻。 不行,司礼监掌印太监必须换人,至少也得先给他找个接班人了。 李崇暗暗想著,此事刻不容缓。 再说戴权挨了李崇一巴掌,瞬间醒过神来,连声高喊:“关殿门,快关殿门!” 说著,他放下李崇,鬆开贾元春,跑过去帮忙。 可事情就是这么寸,经过戴权这么一耽搁,原本有时间关闭的殿门,现在已经关不上了。 贼人已经赶至殿门外了。 眼见贼人人多势眾,裘世安怒吼一声,道:“乾爹,你快关门,我挡住他们!” 说著,裘世安手持铁尺扑了上去。 那八名小太监,不愧是戴权亲手调教出来的,竟然也嗷嗷叫著,跟著裘世安加入战团。 可贼人足有上百人之眾,裘世安他们只有九个人,任凭你再能打,也是拦不住的。 只见几十个贼人围住裘世安他们,剩下几十个全部朝殿门扑来。 享殿之门,高达两丈,厚约五寸,重达千斤,关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 等那些贼人扑到近前之时,戴权才刚关上半扇门。 眼见关门已经来不及了,戴权独自一人,挡在洞开的半扇门外。 要说戴权,不愧是大內第一高手。 一个人赤手空拳,先是杀人夺刀,再將手里那把刀,舞得如长虹贯日一般。 每次刀光闪过,便有一颗头颅落地。 要不是生死关头,李崇真想喝著小酒,坐在这里欣赏戴权如何杀人如麻。 看到精彩处,再扔几钱碎银子,喊上一嗓子。 “好活儿,赏!” 可戴权终究只有一个人,双拳难敌四手,再加上他死死钉在门口,死也不让贼人衝进殿去,闪转腾挪范围太小,几个照面下来,便身中三刀。 李崇估计最多两三分钟,戴权非死在殿门口不可。 张嫣嚇得面色惨白,浑身抖若筛糠,却仍紧紧握住李崇的小手,將李崇挡在身后。 区区一介弱女子,胆气竟大过无数鬚眉男儿。 而贾元春也不知道在哪捡起一把长刀,应该是贼人与戴权拼杀之时,失手飞过来的。 贾元春手持长刀,將李崇和张嫣挡在身后。 趁著贼人还没杀进殿来的当口,贾元春回头看向李崇。 “陛下,我们贾家也是世代將门,奴婢幼年时,也曾跟隨祖父练过几天刀,陛下放心,只要奴婢不死,陛下就不会有事!” 说著,贾元春嫣然一笑,笑容倾国倾城,令人心醉神摇。 李崇很想告诉贾元春,朕是皇帝,朕不会让你死的。 可李崇心里一阵发苦,心说面对快刀,眾生平等,皇帝算个屁! 听著殿外传来的阵阵喊杀之声,李崇陷入沉思,开始反思自己。 隨著这几日逐渐掌控禁宫內外,再加上有史家兄弟,太子妃的臂助,形势越来越明朗,李崇现在才意识到,自己有些飘了。 都还没有正式登基,也没有拿下左右护军和京营兵马,只是掌握了龙禁尉和侍卫亲军,怎么就敢出宫了呢? 戴权自以为安排妥当,却只防备了沿途可能出现的贼人,在这皇陵之中,却並没有多少防备。 都以为皇陵四周,本就有护军数千,安全无虞。 而此次出宫,又带了数百龙禁尉,上千护卫亲军,还有数千左右护军隨行,想来安全是有保障的。 但是谁曾想,这皇陵之中,竟有贼人提前潜伏。 想想也是,紫禁城里他们都安插了那么多人,难道他们就不会往皇陵安插人手吗? 这些人手,估计都是近日潜伏进来的。 因为他们很篤定,李崇一定会来皇陵。 即便李崇今日不来给太子送葬,二十多天后先帝灵柩运来皇陵,身为先帝唯一血脉,李崇能不来吗? 故而此次杀局,是人家早就准备好,就等著李崇自投罗网呢! 李崇一边復盘,一边懊悔不已,同时也在关注著战局。 眼看著戴权身中多刀,已经顶不住了。 贾元春银牙一咬,娇喝一声扑上去,挥刀便砍。 贾元春深知自己有几斤几两,並不敢贸然加入战团,而是持刀立於殿內,护住戴权后背。 一旦有贼人朝戴权身后出刀,贾元春便挥刀砍其手臂,勉强帮戴权分担了一小部分压力。 可大厦將颓,终究难以挽回,戴权不行,贾元春就更不行了。 李崇心说,这次是真芭比q了,看来不想重开也不行了。 如果,如果朕侥倖不死,不带齐上万兵马,以后朕打死也不出宫。 就算是出恭,也得带几百人隨行护驾。 就在这万分危急时刻,只听殿外传来一声大吼:“陛下勿惊,冯唐来也!” 话音未落,便见神武將军冯唐,手持长枪,大步流星,疾奔而来。 面对几十人围攻,裘世安多处中刀,依旧苦苦支撑。 可看见冯唐,裘世安却並不求援,而是嘶声喊道:“陛下在殿中,將军速去!” 冯唐看了一眼裘世安,脚步不停,直奔殿门,一枪便挑翻一个贼子。 出枪,刺抢,挑枪,劈枪,冯唐的打法,完全是战场杀人技。 虽然没有戴权挥刀,行云流水般好看,杀敌效率无疑却更高。 他一加入战团,形势便开始逆转。 仅靠冯唐和戴权两个人,便隱隱有了压制数十名贼人的趋势。 也就在这时候,上百名龙禁尉,数百名侍卫亲军,也在史家兄弟的率领下,乌泱泱一大片,杀將过来。 眼见大局已定,李崇慢慢站起身子,眼神冷冽,一股勃勃杀机暗藏眼底。 他紧紧握住袖中拳头,旋即又鬆开。 从贾元春手里拿过长刀,看著她那绝美朱顏,以及面容上溅著的几滴鲜血,李崇心中好没来由一阵心疼。 “元春姐姐,以后,杀人的事,让朕来!” 第41章 与朕同享富贵 此时大局已定,贼人大部分业已伏诛,史家兄弟专门留了几个活口,五大绑起来,为了防止其自尽,嘴巴也用粗绳勒住。 李崇朝史鼐使了个眼色,史鼐会意,下令龙禁尉和侍卫亲军,全部在百步外警戒,一只鸟也不许放进来。 龙禁尉和侍卫亲军,经歷了一番大清洗,虽已在李崇掌控之下,但他们並不知道李崇装傻之事,现在也不能让他们知道。 毕竟几百龙禁尉,上千侍卫亲军,人多口杂,难保不会说將出去,还是谨慎为妙。 李崇走到戴权身边,看著他身上的累累刀伤,不胜唏嘘。 倒是戴权,反倒精神头十足,竟似年轻了好几岁。 李崇不由有些担心,別是迴光返照吧! “叫御医来了吗?”李崇问道。 “陛下不用担心,这些伤都是皮肉伤,不碍事,养养就好了,老奴这几年懈怠了,刚大战一番,此时浑身上下有使不完的劲儿。” 李崇仔细观瞧,发现戴权身上伤口虽多,但都不在致命处,而且刀口稍浅,入肉不到半寸。 最凶险的是戴权胸口那道刀伤,长约半尺,几乎从锁骨划到肚子,已经能看见白森森的肋骨了。 好在有肋骨护著,没有伤到心肺。 “戴大鐺,你身上有横练功夫?” 戴权两眼放光,看著李崇,好似俞伯牙遇到了钟子期,大生知己之感。 “圣明无过於陛下,老奴练了几十年横练功夫,没想到今日方才有了用武之地,嘿嘿,童子功。” 李崇知道,小太监进宫之后,不仅要去进內书堂读书,还要去內武堂习武,每日操练不輟,名曰『內操』,其中优异者,还会由专人教导其武艺。 所谓的东厂番子,其中大部分都是这些自小习武的太监。 故而別信什么江湖高手的鬼话,真正牛逼的都在体制內,而且层级越高越牛逼。 李崇点点头,拍了拍戴权的肩膀,走到神武將军冯唐身前站定。 六天前,皇帝灵前即位之时,冯唐没捞到什么大功。 只是跟在北静王身后,勉强捞了个从龙之功的小小龙鬚须,心里懊恼不已。 后来听说,史家兄弟担任左右龙禁尉指挥副使,他就更懊恼了,每日里悔的直拍大腿,把大腿都拍肿了。 万万没想到,今天算是抄上了。 救驾之功,哈哈,大功,滔天大功啊! 就在他沾沾自喜的当口,看到了皇帝,不傻的一面。 再然后,皇帝朝史鼐使了个眼色,史鼐將龙禁尉和侍卫亲军,调离百步之外。 一瞬间,冯唐明白过来,皇帝不仅不傻,而且一直在装傻。 接下来,皇帝不会杀我灭口吧? 剎那之间,原本洋洋得意的冯唐,好似被浇了一桶冷水,从头顶凉到脚后跟。 然后他看见,皇帝走到他身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冯將军,你很好,救命之恩,朕记下了,你什么也不要问,也什么都不要说,朕自有道理。” 冯唐如蒙大赦一般,彻底放心下来。 他跪倒在地,顿首道:“微臣誓死效忠陛下,刀山火海,在所不辞!” 李崇点点头,踩著满地血水,踏过无数残肢断臂,走出殿外。 裘世安和那八名小太监,尽皆躺在地上,御医们正在旁救治,也不知几人能活,又有几人会死。 就在这时,百步外传来一阵嘈杂喧譁之声。 应该是文武百官,宗室勛贵,终於姍姍来迟。 而龙禁尉和侍卫亲军,不让他们过来,双方发生了爭吵。 李崇甚至听到,拔刀出鞘的嚓嚓声。 史家兄弟此时的心情,李崇是能理解的。 他们刚被皇帝收为心腹,却在皇帝遇刺的紧急关头,没有第一时间赶到,他们兄弟俩现在肯定是又怒又恨又悔。 怒的恨的肯定是,贼人竟然提前潜伏在皇陵之中,打了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悔的则是他们感觉,愧对皇帝陛下的信任。 这当口,那些文武百官和宗室勛贵,要是有人敢硬闯的话,李崇相信,史鼎一定会拔刀相向的。 甚至出刀见血,都是寻常之事。 对於这些,李崇並不理会,爱咋咋地。 朕差点死在这,还不能使使性子了? 龙禁尉和侍卫亲军,他们的主子差点死在这,他们还不能耍耍横了? 待到御医包扎完毕,史鼐挥挥手,让他们离开,李崇这才走了过去。 依旧是踏著满地血水,依旧是跨过无数残肢断臂,李崇甚至还不小心,踢翻了两三颗头颅。 走到近前一看,裘世安浑身上下缠满绷带,包的跟个粽子一样。 还有一个小太监,也和裘世安一样的造型。 至於其他七名小太监,已经...... 李崇蹲下身子,凑近那个活著的小太监,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顿道:“別死,好好活著,与朕同享富贵!” 等看到那个小太监的眼睛越来越亮,嘴里哽咽著,发出咿咿呀呀的声音,李崇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李崇站起身子,走到裘世安面前,蹲下身子,將自己的脸凑到他的脸上,近距离看著裘世安的眼睛。 “裘大监......” 大监,简单理解就是大太监的简称,也是一种尊称。 紫禁城等级森严,以裘世安的资歷等级,是没有资格称大监的。 今日皇帝称他大监,原本有些发困,昏昏欲睡的裘世安,瞬间清醒过来。 他双眼放亮,看著近在眼前的皇帝,激动的等著皇帝下面的话。 “裘大监,別死,朕需要你!”李崇微微一顿,道,“等你好起来,以后你乾爹的差事,朕交给你了!” 没错,李崇已经决定让裘世安,正式成为戴权的接班人了。 这是裘世安的毕生所求,也是戴权的心中所愿。 不然戴权也不可能,时时都把裘世安带在身边,更不可能有什么机密事情,也都尽皆交託给裘世安去做。 裘世安激动得泪流满面,泪水和脸上伤口的血水混在一起,看起来要多恐怖,就有多恐怖。 可李崇,却觉得这张脸分外好看,甚至比后宫那些妃嬪的脸,都要好看十倍百倍千倍。 裘世安倒是还能说话,他声音哽咽的说道:“主子爷,奴婢赴汤蹈火,在所,在所不辞!” 李崇点点头,站起身子,看向已经死去了的七名小太监,看著他们早已残缺不全的尸体。 他吩咐戴权道:“回头你把他们的名字告诉朕,朕写在寢殿的廊柱上,让他们时时警醒朕,不可以身犯险,他们这些好儿郎,哪怕只失去一个,朕都会觉得心痛!” 李崇继续吩咐道:“他们家里还有什么人,能当用的,补进龙禁尉当差,不能用的,赏钱,赏地,赏房子,子孙三代免除税赋!” 说罢,李崇又补充了一句,道:“免税的事,户部那边若有阻碍,由朕的內帑出钱,替他们缴纳税赋,一直交到,朕亲政为止!” 第42章 兵围忠顺王府 龙禁尉,自大乾开国以来,便是勛贵的自留地。 李崇现在开了个口子,阵亡太监的家人,可以补进龙禁尉当差,那么照此推理,那些阵亡將士的子弟,是不是也可以? 就算不能补进龙禁尉,退一步,补进侍卫亲军,补进左右护军,对那些在边疆,苦哈哈熬日子的边军来说,这也是以前从不敢想像的,一步登天的大好事。 李崇此举,不仅是在犒赏抚慰七名太监的家人,也是在为扩编龙禁尉,扩编侍卫亲军做准备。 更是在为以后独掌兵权,收天下將士之心,未雨绸繆做准备。 李崇这番所作所为,戴权,史鼐,冯唐都看在眼里。 他们看著李崇的眼神,开始变得狂热,自带忠诚buff的那种狂热。 你別管皇帝的这番做派,到底是真的,还是装的,但至少皇帝肯这么做,便足以让他们死心塌地,足以让他们为其豁出命去。 尤其是史鼐,和神武將军冯唐,看到这一幕,心內震撼无比。 皇帝今年多大? 才十岁啊! 他们已经开始想像,几年之后,等皇帝再大几岁,开始执掌兵权的时候,那些將士们,面对这样的皇帝,他们该迸发出怎样狂热的忠诚,又该绽放出怎样彪悍的斗志。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 不管是文臣,还是武將,他们一生最大的幸运,不就是遇到这样一位明主吗? 因为百步开外,还有那些文臣武將,宗室勛贵。 戴权和史鼐,还有冯唐,彼此互视一眼,然后齐刷刷跪倒在地,压低嗓子,发出自己的心声。 “圣天子在上,请受臣等一拜,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李崇挥挥手,让他们起来。 有一说一,李崇挺享受刚才他们,真心实意跪拜自己时的感觉,但现在不是他享受的时候。 “史爱卿,放他们进来吧!” 吩咐完史鼐,李崇看向戴权,道:“收拾收拾,准备回宫,你和裘世安,还有那个小太监,都坐朕的御輦,把太子妃也带上,等这边料理乾净了,再送她回来。” 是的,清理完紫禁城,李崇打算清理皇陵这边的太监和护军了。 要不然,二十天后送先帝的灵柩过来,他是真的真的,真的不敢再出宫了。 等文武百官,勛贵宗室走过来,看见满地的血水,满地的残肢断臂,满地的头颅,满地的尸体,一个个面色发白,甚至有几个文官当眾呕吐不止。 他们纷纷跪倒在地,以头抵地,连声请罪不迭。 “臣等来迟,陛下受惊,臣等死罪!” 就连胡玄机,也不得不跪下请罪。 与刚才戴权,冯唐,史鼐,真心实意的跪拜自己不同,李崇此时没有任何感觉,甚至觉得有些噁心。 这些跪在地上请罪的人里,有多少人与此次刺王杀驾有关? 又有多少人幸灾乐祸,只恨朕怎么没死,为什么就不死呢? 又有几个是真的关心朕,担心朕的安危呢? 尤其是胡玄机,看似跪在那里请罪,谁知道他心里是怎么想的? 朕去太子享殿之时,专门少带隨行之人,还绕了好多路,就是为了避人耳目。 结果在享殿门口,碰见了胡玄机。 也就是说,只有他一个人,知道那时那刻,朕身在何处。 偏偏就那么巧,他走了没一会,贼人就来了。 呵呵,真是巧啊! 李崇现在真想挥起屠刀,把胡玄机杀了。 把这些表面忠贞,心藏奸诈的傢伙全杀光。 剖开他们的胸膛,掏出他们的心肝,看看谁是红的,谁是黑的? 可是不行啊! 杀了胡玄机,会引来天下动盪。 杀了这些文武大臣,勛贵宗室,会天下大乱的。 朕是大乾天子,这大乾便是朕的產业。 有谁会为了抓小偷,而点了自己家的房子呢? 不急,慢慢来,一个一个杀,迟早会杀光,全换成自己人。 此时的李崇,被史鼐抱在怀里,面色煞白,装出一副惊嚇过度,昏死过去的模样。 史鼐抱著李崇,看都不看那些人一眼,招呼冯唐和史鼎,还有龙禁尉和侍卫亲军,径直往皇陵外走去。 北静王水溶,一等伯牛继宗,一等子柳芳,也跟著史鼐往皇陵外走去。 南安王郑袭,看看在场眾人,又看看越走越远的史鼐等人,一咬牙,也快步跟了上去。 戴权招呼一眾小太监,找来抬舆,抬著裘世安和那个小太监,护卫著太子妃张嫣和贾元春,跟著史鼐等人同去。 而他自己,则走到胡玄机身前站定。 那些文臣武將,宗室勛贵,看著戴权身上的累累刀伤,尤其是胸口那道露出森森白骨的伤口,不少人面露惊惧之色。 胡玄机站直了身子,眼神深邃的看著戴权,没有说话。 戴权死死盯著胡玄机的眼睛,似乎要探究他那双眼睛里,到底藏著什么鬼蜮伎俩?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尽皆沉默,不发一言,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许久,戴权冷哼一声,道:“这事儿,没完!” 说罢,戴权扬长而去,留下一眾文臣武將,宗室勛贵,在满地尸首中凌乱。 这些人纷纷看向胡玄机,眼神里有怀疑,有探究,有不屑,有...... 也有人一脸茫然,眼神里什么都没有,就是单纯別人看,我也得跟著看,不看便不合群。 眼见眾人都看著自己,胡玄机面色铁青,頜下鬍鬚乱颤。 你们这是什么眼神? 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怀疑我要刺杀那个白痴吗? 简直欺人太甚,老夫是要废帝不假,但杀一个白痴,身为一代大儒,老夫丟不起那个人! 且说史鼐抱著李崇,上了御輦之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接著太子妃张嫣和贾元春,还有戴权都上了御輦,裘世安和那个小太监,也被安置在御輦之上。 好在御輦內部空间极大,上来这么多人,丝毫也不觉得拥挤。 李崇看著戴权,让他赶紧找御医处理伤口,並吩咐道。 “戴大鐺,回宫以后,还得麻烦你去趟坤寧宫,” 说至此处,李崇的语气,很明显带了几许凌冽的杀机。 “还得麻烦你去坤寧宫,让胡氏下旨,兵围忠顺王府,若有胆敢反抗者,无论是谁,格杀勿论!” 第43章 昔日刀俎,今为鱼肉 这道旨意,戴权甚至都用不著忽悠胡太后,因为刺杀李崇这件事,严重伤害到了胡太后的利益。 道理很浅显,李崇要是死了,胡太后给谁当太后去? 此时的她,还做著垂帘听政的美梦呢! 万一要是李崇死了,如果忠顺亲王李穆当了皇帝,会怎么对待她这个嫂嫂? 自古以来只有皇太后。 皇太嫂,什么玩意儿,从未听说过。 除此之外,还要让胡氏下旨,清理皇陵这边的太监,和在外围驻守的护军。 至於守卫皇城的左右护军,要不要就势一起清理,李崇还拿不定主意,尚在斟酌之中。 左右护军满编一万五千人,兵源鱼龙混杂,牵一髮而动全身,一著不慎,很容易引起京城譁变。 算了,先忍忍,以后再说,先清理皇陵这边吧! 等李崇吩咐完,戴权嘿嘿一笑,道:“主子,那就不用包扎伤口了,老奴这样去见胡太后,效果更好。” 李崇心里明白,戴权说的有道理。 带著这一身刀伤去,尤其是胸口那道伤口,保准嚇得胡太后方寸大乱。 陷入无限恐惧中的胡太后,搞不好她会下旨,將皇陵所有太监直接处死,將驻守的几千护军,全部发配到边疆效力。 这样一来,倒替李崇省了很多事。 但李崇,不能这么做。 你这样做,就等於把人彻底逼到绝境了。 人一旦被逼入绝境,而且还是手里有刀,成建制的军队,他们会怎么做? 看看史书就知道了。 东汉末年,王允不接受李傕郭汜的投降,把他们逼入绝境。 然后,王允死了。 除非你校场发餉,不必著甲,將其全部坑杀。 但这样一来,禁宫里的上万名太监,驻守皇城的一万多左右护军,京营五万官兵,兔死狐悲之下,你就那么篤定,他们不会鋌而走险? 难道也要將这些人尽数坑杀不成? 杀来杀去,杀得皇帝成了光杆司令,杀得皇帝成了孤家寡人,那李崇这个皇帝,还做个嘚啊! 更何况回京之路,迢迢几十里,戴权一身刀伤,尤其是胸口那道伤口,若是不包扎处理,搞不好人就没了。 李崇握住戴权的手腕,言语诚挚的说道:“戴大鐺,朕需要你,朕不能没有你,別拿自己的性命冒险,留著有用之身,好好为朕效力,你我君臣相处的日子,还长著呢!” 戴权眼圈通红,感动得老泪纵横,在御輦上跪下顿首不止。 “陛下天恩,老奴遵旨!” 李崇这么说,还真不是为了收买人心,而是他现在確实离不开戴权。 李崇身边得力堪用之人,本来就少,今日这一场灾祸,又死的死,伤的伤,眼下还真离不开戴权。 不说裘世安身受重伤,不知道几时才能恢復过来。 即便裘世安现在活蹦乱跳的,以他的资歷和能力,也很难在短时间內完全取代戴权。 更何况忽悠胡太后,戴权是至关重要,不可或缺之人。 唉,李崇长嘆一声,手下能用之人,还是太少了啊! 突然,李崇想起孙贵人的弟弟,那个小太监孙继祖。 他是高丽人,在大乾除了姐姐孙贵人,可谓无亲无友,无帮无派,孤魂野鬼一个。 这样的人,最適合做孤臣了。 而李崇最喜欢用的,便是孤臣。 李崇心里清楚,孙继祖最大的心愿,无非是让他姐姐孙贵人,在宫里生活的如意一些,安全一些。 这些要求,朕都能满足,也只有朕,才能满足。 等戴权包扎好伤口,重新回到御輦之內,李崇问道:“孙贵人处的那个孙继祖,戴大鐺,你觉得他堪不堪用?” 戴权思索片刻,说道:“孙继祖系高丽国人,在宫里素来独来独往,从不与其他太监宫女一起廝混, 倒是他姐姐孙贵人,在宫里各方奉承,人缘还算不错,至於此人是否堪用,老奴回宫查一查便清楚了。” 李崇点点头,道:“此事不急,你记在心里即可。” 此次回京,李崇没有按原路返回,而是绕了好大一个圈子。 原因无他,李崇是真的怕了。 一般来说,既然在皇陵里刺杀了一次,那么回京途中便不太可能,遭遇第二次刺杀。 但万一呢? 万一忠顺王李穆,也是这么想的呢? 万一他预判了你的预判,在你回京途中全力一搏呢? 至於他猜到你会绕路,选择在其他路上埋下伏兵,那属实是想多了。 回京之路,少说也有七八条之多,他怎么会知道你走的是哪条路? 若是他在回京的每条路上,都埋下伏兵呢? 呵呵,以忠顺王府的实力,如此分兵埋伏,每条路上最多也就一百人。 这么点人,打猎是够了,刺王杀驾,呵呵,洗洗睡吧! 一路无话。 浩浩荡荡的队伍,进了京城,直奔宫城。 等安坐在钟粹宫,李崇终於放下心来,同时暗暗告诫自己,以后万万不可如此冒失了。 不带足几千兵马,还得是绝对可靠的亲信兵马,朕打死也不出宫。 没多久,胡太后竟然来钟粹宫,来看她的皇儿李崇了。 李崇无奈,只能又装出一副小脸煞白,惊嚇过度的模样。 胡太后一把搂住李崇,將其紧紧抱在怀里。 “皇儿,莫要害怕,母后为你报仇!那李穆竟敢刺杀我儿,母后要让他死,让他全家都死!” 什么母慈子孝,什么母子亲情,在绝对的利益面前,假的也能变成真的,而且比真的还真。 胡太后现在感觉,她真的是一位慈母。 不仅如此,胡太后还吩咐贾元春下去准备,今晚她要在钟粹宫陪著李崇一起睡。 李崇被胡太后抱在怀里,感受著她怀抱的丰腴柔软,闻著她身上那股淡淡的奶香味,好没来由,李崇竟然有些怀念,前几日在坤寧宫,和胡太后一起睡的那一夜。 真的很润,真的很香甜。 与此同时,史家兄弟手捧太后懿旨,率领两百名龙禁尉,两千名侍卫亲军,將位於城东的忠顺亲王府,围了个水泄不通。 城东平康坊,多为达官显贵,经歷过当年旧事的老人,瞬间回想起二十七年前,那段血流漂杵的岁月。 只不过,当年率领军队的,是忠顺亲王李穆,被围的那座王府,是先戾太子义忠亲王府。 而今夜,被重兵团团围住的,则是忠顺亲王府。 二十七年前的刀俎,成了二十七年后的鱼肉。 还真是风水轮流转,二十七年河东,二十七年河西啊! 第44章 老夫心里苦啊 忠顺亲王府。 忠顺亲王李穆,在几名太监的伺候下,正在试穿一件龙袍。 是的,他已经迫不及待,想提前试穿一下了。 看著镜中的自己,头戴冕旒冠,身穿赭黄袍,肩挑日月,背负星辰,李穆激动得面色潮红,双眼满是对权力的渴望。 这身龙袍,似乎让他淡忘了丧子之痛。 “吴总管,等朕登基之后,便如戴权故事,封你为司礼监掌印太监,兼乾清宫首领太监,提督东厂兼龙禁尉指挥使。” 在一旁伺候的王府总管太监吴念忠,闻言『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陛下天恩浩荡,奴婢感激涕零,敢不为陛下效死耶!” 就在此时,一个小太监跌跌撞撞跑进来。 “不好了,不好了,王府被围了!” 李穆一惊,头上冕旒冠砰然落地,金线断裂,十二行珠,大珠小珠滚落地面,溅得满地都是。 “何处兵马?”李穆嘶声问道。 “领头的是保龄侯史鼐,说是奉太后懿旨......” 李穆双腿一软,险些栽倒。 他心里明白,皇陵那边失手了。 一百四十八位江湖高手,皇陵那边有內应通风报信,还有朝臣居中策应,专门挑了李崇落单的时候下手,怎么会失手了呢? 那个傻子,难道真是天命所归,运道竟如此之好? 慌了神的李穆,高声喊道:“聚兵,聚兵,点齐王府兵马,隨本王衝杀出去?” 太监总管吴念忠,一把抱住李穆,道:“王爷,万万不可啊!王爷,当时为何要派死士去,而不是派王府精锐,不就是怕事败之后,会牵连王府吗? 那些江湖草莽,浮萍一般,无根无底,在昌平阴养了这么多年,王府中人从未出面,就算是东厂番子翻遍整个京城,也查不到王爷头上,王爷万金之躯,千万不可轻於一掷啊!” “对对对,他们没有证据,本王是先帝之弟,当今圣上之叔,世宗皇帝嫡系血脉,没有確凿铁证,他们奈何不了本王。” 渐渐稳住心神的李穆,沉声问道:“史鼐带兵进府了吗?” 那个小太监回答道:“没有,只是封住了王府前后大门,不许任何人进出。” 忠顺亲王李穆闻言,沉思半晌,冷声笑道:“本王明白了,他们这是想打草惊蛇,故意率兵围了王府,意欲逼反本王,到时候,他们便能以平叛之名,要了本王的命,嘿嘿,本王偏偏不上当。” 李穆心说,胡氏那个蠢妇,她绝对想不出这个主意,一定是戴权那条老阉狗。 哼,等本王登上帝位,一定要凌迟了这条老狗,以泄本王心头之恨。 想至此处,李穆吩咐那个小太监,道:“吩咐下去,让厨房预备酒肉,隨本王前去犒军,感谢他们帮本王护卫王府安全。” 小太监走后,李穆在殿內来回踱步,总觉得心里不甚踏实。 他吩咐吴念忠,道:“你从地道出去,去胡府求见胡玄机,他与本王早有默契,此时能帮本王的,也只有他,莫要耽搁,速去!” 开两朵,各表一枝,不说李穆如何如何,且说胡玄机,刚刚从皇陵回京。 胡府书房內,胡玄机和其他三位內阁大学士,一个个长吁短嘆,愁眉不展,一个个都在心里暗骂,忠顺亲王李穆是王八蛋。 皇帝遇刺,如此大事,他们不能置若罔闻。 若是他们对此事置之不理,满朝公卿会怎么看?全天下的读书人会怎么看? 估计骂也能將他们活活骂死。 可若是將幕后罪魁,忠顺亲王李穆绳之以法,他们又不愿意。 因为他们已经和李穆达成交易,已经开始在士林造势,宣扬国有长君,乃社稷之福,意欲將李穆推上帝位。 李穆答应给出的回报是,政由胡氏,祭则寡人。 他还答应精简宫內官宦,让士人进入內廷,架空司礼监,掌握硃批之权。 虽说李穆这么一个壮年皇帝,並不太符合他们的利益,但总比胡太后和戴权联手,牢牢控制住內廷,与他们分庭抗礼要好一些吧。 至於找个人来做替罪羊? 傻子都能看出来,李崇一旦身死,获利最大者,便是忠顺亲王李穆。 你找別人来做替罪羊,也得有人信啊! 读书人又不是傻子,能让你这么侮辱他们的智商吗? 要知道,全天下的读书人,是他们的基本盘,是一定要笼络住的。 读书人一旦和他们离心背德,他们这些朝堂大佬,也就成了无根之木,无水之源,败亡也就成了迟早的事。 与此同时,他们面面相覷,你怀疑我,我怀疑你,都在猜皇陵之中,给李穆充当內应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是胡玄机? 还是你? 还是我? 呸,不是老夫,老夫没做过! 胡玄机手里端著一杯热茶,却没有喝,而是连杯带茶,猛地摔在地上。 短短七天,自从太子死后,所有的事情,都失控了。 即將继位的太子李琮,被他那个蠢女儿毒死了。 他推出来的忠顺亲王世子李倧,在胡太后的怂恿之下,被李崇那个白痴给砸死了。 孝顺乖巧了几十年的女儿,也站在了他的对立面,成了他的政敌。 原本想趁著新皇登基,彻底消除內廷宦官势力。 现如今,此事不仅落空,就连昔日事事以他马首是瞻的戴权,也投靠了太后,成了他的生死大敌。 还有那个孟元康,也给他出了好大一个大难题。 狗入的孟元康,竟然杀其乳母,以求丁忧守丧。 这事他要是答应了,万一被那些读书人知道,他胡玄机一代大儒的名声,可就全毁了。 这些也就罢了,他还能勉强应对,可李穆那个蠢货,竟然如此急不可耐,竟然在皇陵行刺那个白痴。 老夫不是都和你说了吗,你的儿子不会白死,大乾社稷最终还是会落在你忠顺王府一脉,你急什么啊? 老夫已经开始在士林为你造势,宣扬国有长君,乃社稷之福。 你又是先帝之弟,太宗皇帝,世宗皇帝嫡系血脉。 只要把那个白痴的登基大典拖著不办,只要给老夫足够的时间,到时候老夫请出商山八皓,一起为你背书造势。 这次废帝一定能成功,老夫一定能將你推上帝位。 你说你,为何要鋌而走险,为何要行刺那个白痴? 这些个莽夫愚汉,为什么总喜欢杀人呢? 所有人都是蠢货! 所有人都在和老夫作对! 老夫为了大乾社稷,为了天下黎民,可谓操碎了心。 你们怎么就不理解老夫? 怎么就不体谅老夫? 怎么就不能,顺从一些呢? 老夫,心里苦啊! 第45章 谁忠谁奸 正当胡玄机他们愁眉不展的时候,忠顺王府总管太监吴念忠来了。 胡玄机连忙让他进来,一问之下,惊得直接站直了身子。 这才刚刚回京,便兵围忠顺王府。 快,真快啊! 和李穆一样,胡玄机等人也认为这是戴权所为。 在胡玄机等人看来,先前意欲將宫內宦官势力清除殆尽,已经让戴权恨死了他们,和他们已经成了不死不休的生死大敌。 要是別人,他们还真不担心。 毕竟忠顺亲王是先帝之弟,是太宗皇帝,世宗皇帝嫡系血脉,轻易是杀不得的。 不说文武百官,开国勛贵,宗室那边就第一个不答应。 可戴权老了,去日无多,又是个太监,没有子嗣,这种人一旦发起疯来,是非常非常可怕的。 戴权这条老阉狗,他是真敢杀李穆的。 而忠顺亲王李穆,是他们万万不能捨弃的合作对象。 没了李穆,他们再想废帝,可谓千难万难。 更重要的是,朝堂里的其他势力,一看他们连李穆都保不住,会不会觉得他们实力大损,会不会选择投靠太后? 这些人要是投靠了太后,他们要想像以前那样控制外朝,在外朝一手遮天,便再无可能。 故而,忠顺亲王李穆,胡玄机必须保住。 拿定主意之后,胡玄机便不再犹豫,接连吩咐府中下人,去请文武百官,以及倾向於他们的勛贵。 眾人一起连夜进宫,以瘫痪大乾朝堂运转为要挟,一定要逼迫胡太后和戴权让步。 反正这大乾,是你李家的大乾,反正这天下,是你李家的天下。 真要闹到六部瘫痪,有司衙门全部停摆的地步,看谁先急? 对了,还有宗室,把他们也叫上。 大乾第一宗室,先帝之弟,今上之叔,太宗皇帝,世宗皇帝嫡系血脉,忠顺亲王李穆都被杀了,你们这些远支宗室,怎么能睡得著觉呢? 今天能杀李穆,明天就能杀你们,难道你们就不害怕吗? 胡玄机设想的底线是,至少要先保住李穆的性命。 如若非要治罪,那也得有铁证才行。 即便铁证如山,此案也不能由太后一言而决,而是得依照大乾国法,交由宗人府,与三法司共同审理才行。 忠顺亲王李穆,当了二十多年的宗人府令,刑部,大理寺和都察院,也都是他胡玄机的人。 只要能把此案的主审权抢过来,其他任何条件,都能暂时答应胡太后,答应戴权。 呵呵,先让他们得意一阵子吧! 再说李崇,用了点膳食,正准备牺牲自己,陪胡太后睡觉。 宫门处龙禁尉来报,胡玄机和一眾文武百官,宗室勛贵,数百人集体闯宫。 胡太后听闻,顿时慌了神。 白日里李穆刚刚刺杀我儿,夜间你们就集体闯宫,一起来逼迫本宫。 看来忠顺亲王李穆,和她爹胡玄机,还有文武百官,宗室勛贵,这是合起伙来,要加害她们孤儿寡母啊! 胡太后惊慌失措,也顾不上和李崇睡觉,急匆匆去找戴权討问主意。 至於传戴权过来问话? 拜託,人家戴权受了那么重的伤,这会儿正养伤呢,你好意思大半夜的,把人家从病床上提溜过来吗? 胡太后走后,李崇唤贾元春过来,耳语一番。 “陛下的意思是,让龙禁尉不做任何阻拦,直接放他们进宫?” 李崇点点头,道:“对,完了你再去告诉戴权,无论胡玄机要做什么,都答应他,哪怕是撤走围困忠顺王府的兵马,全都答应他。” 说至此处,李崇轻轻一笑,道:“朕的条件只有一个,三天內,朕要正式登基,胡玄机若是不答应,今晚便是李穆的死期。” 贾元春不知道李崇要做什么,心里有些著急,问道:“一日纵虎,万世之患,陛下,这李穆放不得啊!” 李穆拍了拍贾元春白皙柔嫩的手背,笑著说道:“放心,朕心里有数,再说了,答应他们的是胡氏,与朕何干?” 贾元春瞬间明白过来,看著李崇的眼神,都快要滴出水来,开始有了几分崇拜之色。 贾元春心说,陛下啊,你才十岁,怎么就这么坏呢? 不,不对,应该是陛下您才十岁啊,怎么就如此的英明神武呢? 再说把守宫门的龙禁尉,只是象徵性的阻拦一番,便放胡玄机等人进宫。 胡玄机踏在宫道之上,看著往日熟悉的宫墙殿宇,心中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他与戴权合作愉快,戴权也以他马首是瞻。 眼前这座禁宫,他想来便来,想走便走,不比进自己书房困难多少。 而现如今...... 想至此处,胡玄机长嘆一声,便不再言语,带领眾人径直往坤寧宫而去。 坤寧宫內,胡太后高坐正殿之上,戴权侍立一侧,静静等著她爹胡玄机带人来逼宫。 而在坤寧宫內外,正殿旁的隔间,厢房里,屏风后面,也都藏满了手持快刀的东厂番子。 没有这些人壮胆,胡太后是真不敢面对她爹胡玄机。 戴权早已按照李崇的吩咐,把胡太后忽悠妥当。 有一说一,胡太后这个蠢妇人,还是很好忽悠的。 只有李崇儘快登基,她才能儘早垂帘听政,在这件事上,胡太后和李崇的利益,是一致的,是高度统一的。 至於忠顺亲王李穆,是死是活,对胡太后而言,並不是那么重要。 等胡玄机等人进殿,原本宽敞的坤寧宫正殿,瞬间挤了个满满当当。 胡太后看了一眼她爹胡玄机,瞬间火冒三丈。 心说你可是我爹啊,现在你就带著外人,一起来欺负我吗? 你忘了我娘临终之前,是怎么嘱咐你的吗? 胡太后哼了一声,便扭过脸去,看著戴权。 “戴大监,你身上有伤,別站著了,坐吧!” 戴权躬身回答,脸上表情恭敬非常,口中言语也极为谦卑。 “太后凤驾之前,老奴哪有坐著的道理?” 或许是弓身弯腰,牵动了胸口那道刀伤,戴权疼得呲牙咧嘴,可还是语气恭敬和顺的继续说道。 “別说这点子刀伤,就算是老奴现在四肢俱断,在太后驾前,老奴也不敢坐,主子就是主子,奴婢就是奴婢,老奴寧死,也要保有忠贞,还请太后娘娘,不要再为难老奴,成全了老奴的一片忠心吧!” 听了戴权这话,胡太后感动的双眼泛红,狠狠地瞪了眼她爹胡玄机,瞪了眼胡玄机身后的文武百官,勛贵宗室。 暗道你可是我爹啊,竟然连一个太监都不如? 谁是忠臣,谁是奸佞,哼,一眼便明。 而胡玄机听了戴权这番话,气得嘴角一阵抽动,頜下鬍鬚乱颤。 心说你个老阉狗,老夫那蠢笨如猪的女儿,明明被你欺瞒哄骗,被你握於掌中,现在你如此惺惺作態,装什么大忠臣? 老夫与你相处几十年,还不知道你是什么货色? 你要真是个大忠臣,七天前,先帝弥留之际,你的忠心呢?被狗吃了吗? 奸贼就是奸贼,太监长鬍子,狗都不入的奸贼! 第46章 梭哈是一种智慧 经过一夜的拉扯,胡太后和胡玄机各退一步。 不,应该说彼此双方,都认为自己贏了。 胡玄机保住了李穆,其涉嫌刺王杀驾一案,交由宗人府和三法司会同审理。 代价是同意在七天內举行登基大典。 三天时间太短,礼部那边实在来不及准备。 大乾又不是那些仓惶登基的草台班子,登基大典该有的仪式流程,一样也不能少,相应的礼仪也得足够庄重才行。 由此可见,胡玄机他们压根就没打算让李崇正式登基。 先帝都驾崩七天了,登基大典一应礼仪,他们竟然一点也未做准备。 奸贼,就是奸贼! 胡太后也认为自己贏了,因为登基大典之后,她便从口头上的太后,成为真正意义上,有正式尊號的太后了。 最后关头,胡太后甚至唤出那些藏在暗处的东厂番子,企图以武力相胁迫,让她爹胡玄机同意她垂帘听政的要求。 可惜功败垂成。 想想也是,胡玄机和那些文武大臣,怎么可能同意让她垂帘听政呢? 现在她和戴权联手控制內廷,已经够让胡玄机他们头疼了。 要是再让她垂帘听政,名正言顺的把手伸到外朝,那胡玄机他们在外朝,还怎么独掌朝政,还怎么一手遮天? 更何况胡太后以刀兵相威胁,这已经严重触犯了文官们的逆鳞,他们纷纷对胡太后怒目而视。 老子就是不同意,看你敢不敢杀,看你杀不杀得动? 大有血染丹陛,我以我血荐轩辕的劲儿。 好像他们身上那条,年少时期或许有,身披緋袍以后,便从未有过的脊梁骨,又重新长回来了。 而胡玄机看著胡太后,心说他这个女儿,算是被戴权彻底拿捏住了。 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可是你爹啊! 真是越来越蠢,越来越疯癲了。 以后还是少进宫为妙,天知道他这又蠢又疯的女儿,会干出什么离谱的事情来。 双方僵持不下,最终还是胡太后妥协了,原因无他,戴权在旁边忽悠的好。 戴权劝她说,两鸟在林,不如一鸟在手。 先当上真正的太后,再以皇帝大义名分,拉拢外朝势力,总有一天能垂帘听政。 这一夜,对胡太后和胡玄机,以及文武百官来说,都是心力交瘁的一夜。 而李崇,躺在贾元春怀里,这一夜,睡得很香甜。 早起,用过早膳,李崇依照大孝子行为准则,早早的便去坤寧宫给胡太后请安。 胡太后和她爹斗了一夜,这会才刚刚睡下。 李崇只能站在寢殿外行礼请安。 接著,他又去祭拜他那个昏君老爹,並象徵性守灵半个时辰,然后回到钟粹宫。 甫一踏进宫门,李崇便瞧见一位身长八尺,身穿青色官袍,胸前补子上绣著白鷳的文官站在殿外。 该人长相清秀俊朗,细看其眉眼,与太子妃张嫣有几分相似之处。 李崇明白了,此人便是太子妃之长兄,现任礼部郎中张敞。 既然要提前举行登基大典,那么礼部派员来教导嗣皇帝,登基大典一应礼仪诸事,自然也就刻不容缓了。 李崇快走几步,站在张敞面前,还不等他下拜行礼,便一把抓住张敞的手腕,哈哈笑了起来。 “姻兄,朕盼你前来,可真是望穿秋水啊!” 张敞已经从太子妃口中得知,皇帝並非痴傻之辈,而是韜光养晦之雄主。 在进宫之前,张敞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无论皇帝如何礼贤下士,应该都不会让他感到惊讶才对。 可现在,张敞还是被惊到了。 姻兄,是姻亲关係中,同辈弟兄间的互称,这是民间才会有的称呼。 也就是说,他张敞,皇帝不以臣子视之,而是平辈论交。 更关键的是,皇帝把长安张家,摆到了和皇家同等的地位。 张敞嚇了一跳,连忙跪下叩首,道:“陛下万万不可如此,姻兄之称,微臣愧不敢当,张家无论如何,也不敢与皇家相提並论。” 李崇笑声不断,拍著张敞的肩膀说道:“姻兄,你当得起,你们张家也当得起! 令先祖的横渠四句,朕日日诵读,常读常新,每次读完,都觉得颊齿生香,回味无穷啊!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不仅仅是你们读书人的志向,也是朕的志向啊! 啊,不对,朕又说错话了,不是你们读书人,是咱们读书人,朕也是读书人啊!可惜朕被皇位所累,不然朕非要亲自下场科举,试试朕的学问如何?” 说罢,李崇扶起张敞,言语诚挚的问道:“姻兄,朕今年十岁,你觉得朕如果亲下考场,能不能十二岁中举,十六岁进士及第?” 十二岁中举,十六岁进士及第,这不就是当年那位大乾第一才子,胡玄机的长子胡伯鱼吗? 张敞心有所感,回答道:“陛下乃天选神人,岂能以寻常才子视之,陛下若是下场科考,別说十二岁中举,十六岁进士及第,便是十一岁中举,十二岁中状元,那也不过是陛下一挥而就之事罢了!” 见张敞如此会说话,李崇脸上笑容更浓了几分,拉著他的手,一同迈步踏入正殿。 进殿之后,不以君臣之礼,而是分宾主落座。 如此荣宠,让张敞受宠若惊之余,不由得感慨万千。 先前太子妃说皇帝韜光养晦,乃一代雄主,他还有些不信,心说一个十岁的娃儿,再厉害又能厉害到哪里去? 现在一瞧,以一代雄主来讚誉皇帝,似乎有侮辱贬低之嫌。 这分明就是未来的一代圣君啊! 更关键的是,皇帝年仅十岁,若是再让其成长十年,又会达到何等恐怖的程度? 会不会达到秦皇汉武,唐宗宋祖一流的水平? 会不会超越太祖皇帝,太宗皇帝,世宗皇帝,成为大乾一代圣天子呢? 张敞心中给出的答案,无疑是肯定的。 在进宫之前,张敞其实做好了两手准备,若是皇帝才德不足,便虚应故事,以自保为上。 若是果真如太子妃所言,皇帝乃一代雄主,那便先帮皇帝做一些事情,看看皇帝成色到底如何,再决定下一步该如何应对。 长安张家,屹立儒林千年而不倒,自有其独到的求存之道。 从不轻易下场,即便下场了,也不轻易投入全部资源,始终处於『引而不发』的『跃如』状態,便是张家传承千年而不倒,其中关窍所在。 但今天,面对李崇,张敞决定倾自身所有,倾长安张家所有,孤注一掷,赌一把大的。 因为,眼前这位年仅十岁的皇帝,他值得下如此重注! 第47章 泼脏水,启动 拿定主意,决定梭哈的张敞,站直了身子,又重新跪倒在地,向李崇行跪拜之礼。 而且不是普通的跪拜之礼,而是三拜九叩之大礼。 如此大礼,是只有在皇帝登基大典,以及皇帝驾崩之时,臣子才会按照礼制行的顶级大礼。 可现在,一不是李崇的登基大典,二李崇依然健在,张敞突然行此大礼,把李崇搞得一头雾水。 不过李崇也猜出来八九分,张敞此举,大概是表示效忠之意。 看著朝自己三拜九叩的张敞,李崇心说,朕还没放大招呢,你怎么就纳头便拜了? 不行,大招朕都准备好了,不放不行。 別的不说,能多少增加点忠诚度,那也行啊! 想至此处,在张敞行礼之时,李崇狠命揉自己的眼窝子,將双眼揉的通红落泪。 等张敞行完叩拜大礼,李崇双眼含泪,红著眼圈,伸出双手將其扶起。 “姻兄,你的忠心,朕知道了,你们张家的风骨,朕也深感倾佩!” 说至此处,李崇话锋一转,语带哽咽的说道:“姻兄,你知道太子哥哥临终之前,和朕说什么吗?太子哥哥说,吾弟当为尧舜......” 话音未落,张敞便泪流满面,不能自已。 他身为太子东宫属官,身为太子麾下头马,对太子的感情,无疑是极其深厚的。 现在听李崇这么一说,哪里还能控制得住自己,也顾不得什么朝臣风范,又跪倒在地,抱住李崇的双腿號啕大哭。 李崇也想起那晚,太子哥哥死在自己面前的场景,想起太子哥哥让自己注意饮食,想起太子哥哥说不要为他报仇,让自己好好活著,活著比什么都重要。 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悲痛袭上心头,李崇也有些忍耐不住,不用揉搓眼眶,便双眼含泪,失声痛哭起来。 君臣二人抱头痛哭,哭了好久好久,方才渐渐止歇。 张敞擦乾眼泪,哽咽著说道:“陛下放心,微臣誓杀胡贼,为太子报仇,为陛下雪恨。” 接著,张敞向李崇讲述了自己的一整套计划。 李琮当了十八年的太子,自然不可能什么预案都没做。 张敞讲述的这一整套计划,便是太子与其麾下心腹,熬了无数个昼夜,一点一点制定出来的计划。 有一说一,该计划翔实可靠,环环相扣,太子一旦登基为帝,以此计划为蓝本,用不了几年便能扫除朝中胡党,將朝政大权紧紧握在自己手中。 但是,这套计划,对李崇並不適用,至少现在不適用。 因为太子在朝中有人望,有自己的班底,而李崇现在还顶著白痴之名,虽说假借胡太后的名义,將內廷控制在自己手中,但是在外朝,他什么都没有。 李崇真要按照这套计划行事,估计第一步才刚刚开始,便会中道崩殂,再也没有进行下去的机会了。 李崇不无惋惜的长嘆一声,道:“姻兄,你说的这些,留待以后吧,总有机会施行的,朕现在有几件事,交託给你去做。” 张敞点点头,心知皇帝陛下说得对。 因人成事,也因人废事,计划不是一成不变的,得根据实际情况,隨时加以调整才行。 “还请陛下吩咐,微臣必倾尽所能,不负陛下所託。” 李崇点点头,道:“其一,先帝驾崩之前,胡玄机將京营节度使王子腾调离出京,隔绝宫中內外,更在先帝弥留之际,要挟先帝,索取太师,上柱国,梁国公等勋爵,欲效法王莽司马懿,行谋朝篡位之事, 其二,胡玄机让其得意门生,巡盐御史林如海,送女林黛玉入宫,图谋未来皇后之事, 其三,礼部尚书孟元康为保官位,弒杀其乳母,以求丁忧守丧之事, 其四,胡玄机鴆杀太子,扶持忠顺亲王世子李倧,成为先帝嗣子,妄图皇帝大位之事, 其五,扶持李倧上位不成,胡玄机与忠顺亲王合谋,在皇陵刺王杀驾之事。” 李崇把这几天他所经歷过的事情,有的没的,真的假的,一股脑全安在胡玄机头上。 泼脏水嘛,肯定是多多益善。 “朕要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坏了胡玄机一代大儒的名声,朕要你在士林中推波助澜,將这些事散播出去,至於先做哪些事,后做哪些事,如何去做,朕全权交託与你,你尽可放心施为。” 张敞一脸诧异,抬起头来,吃惊的看著李崇。 心说你才十岁啊,心怎么就这么脏呢? 不,不对,应该是陛下才十岁啊,手段怎么会如此老道狠辣呢? 难道真是圣明天子,自有天授其才乎? 俗话说,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別说区区胡玄机,即便是孔夫子在世,也扛不住你如此这般,玩了命的往身上泼脏水啊! 张敞压抑住心中的翻江倒海,思索良久之后,语气不急不慢,娓娓道来。 “陛下,第一件事和第四件事太大,一旦开始在士林传播,必定引来胡贼警觉,恐对陛下不利,暂时只能引而不发,等待时机进一步成熟。 第二件林如海送女入宫之事,暂时不用著急,只等那林黛玉一入宫,將此事彻底做实,微臣便能有所动作。 第三件孟元康弒母丁忧,以求保其官位之事,外间已有传闻,此时做此事,正当其时也。 微臣会在士林广泛散播此事,也会让御史上书参奏,逼一逼孟元康,也让他逼一逼胡玄机,只要胡玄机准了孟元康所请,此事便大功告成。 至於第五件,昨日皇陵陛下遇刺之事,已有朝臣怀疑乃胡玄机所为,微臣只须稍加引导,便能將天下士人怀疑的目光,集中在胡玄机身上。 让全天下的读书人都骂胡玄机,微臣暂时力有不逮,但让京城太学生,让长安士子们,骂胡玄机表面道貌岸然,实则狼子野心,微臣还是有信心的。” 听张敞说完,李崇喜上眉梢,腾的站起身来,一把握住张敞的双手,一个劲的摇来摇去。 “好,姻兄行事,老道持重,朕无忧也!” 说罢,李崇叮嘱道:“朕此时情况特殊,在外面还要继续装傻充愣,太子麾下其他人,暂时还是不要让他们知道的好。” 张敞点点头,道:“陛下放心,臣行此事,他们会以为臣只是为太子报仇,有这个理由,其实也就足够了,他们为报太子殿下大恩,一定会倾力相助的,至於何时让他们知晓全貌,微臣静候陛下吩咐。” 李崇拍了拍张敞的肩膀,说出了他那句逢人便说的口头禪。 “好,朕得姻兄,如鱼得水也!” 第48章 天生太监之才 禁宫之中,太监上万,可身为大乾天子,李崇现在身边能用的,却一个也没有。 原身李崇身边的两个贴身小太监,小安子和小顺子,因为谋害主子,畏罪自杀了。 裘世安身受重伤,估计得两三个月下不了炕。 戴权身上本就有伤,昨夜又为了忽悠胡太后,特意在文武百官面前彰显忠诚,在胡太后身边站了整整一夜。 今天,他也躺下了。 导致李崇在禁宫之中,手下只有一个贾元春可用,差点成了光杆司令。 故而今天一大早,戴权虽说下不了榻,可还是派了一名可靠心腹,过来李崇身边听用。 此人名叫王植,和裘世安一样,也是戴权的义子乾儿。 据戴权说,王植武力非凡,不在当年的自己之下,是他在东厂的得力下属。 同时还带了一句话过来,孙贵人处的孙继祖,其人可用。 李倧之所以想用孙继祖,除了觉得此人有做孤臣的潜质,也是想在禁宫之中,培植一股独立於戴权之外的太监势力。 李崇此举,倒不是不信任戴权,而是身为上位者,平衡各方势力的帝王权术罢了。 试问二十年前,胡玄机对先帝,难道不是忠心耿耿吗? 可二十年后呢? 人的欲望,尤其是权力欲,是会隨著地位的提升,在心里不断滋长的。 有一句话说得好,绝对的权力,导致绝对的腐败。 而李崇觉得,绝对的权力,也会滋生绝对的野心。 就像曹孟德,当年的志向,也不过是做大汉的征西將军而已,年轻时的他,绝对没有半点称孤道寡,给大汉换房本的意思。 而元和帝重用胡玄机,其实並没有错。 他错就错在,只重用了胡玄机一个人。 若是他在朝堂之中,另有一股势力,与胡玄机日常爭斗,达成微妙的平衡,又岂有今日之祸哉? 戴权掌控內廷多年,手下那么多心腹太监,而李崇又是个十岁的孩子,正所谓主少国疑,即便戴权不起异心,又有谁敢保证,戴权手下之人不动歪脑筋? 唐末宦官乱政,甚至掌握兵权,动輒废立皇帝,殷鑑不远,不可不察也! 故而李崇在戴权之外,另外培植一股太监势力,既是为了防范戴权,也是为了保全戴权,让他晚节不亏,平稳落地罢了。 戴权在先帝那,已经失节了一次,若是再晚节有亏,那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一节,李崇和戴权之间,彼此是有默契的。 不然戴权也不可能,放著手下那么多心腹太监不用,专门派人来告诉李崇,孙继祖其人可用。 当时在御輦之上,李崇明明说了此事不急,可戴权人在病榻之上,还是將此事当作一件急事,一件大事给办了。 这便足以说明,对於李崇为何要用孙继祖,戴权心里是有数的。 对於戴权的选择,李崇表示很欣慰。 以前对戴权的最终处置,李崇是有卸磨杀驴的打算的。 可如今看来,既然戴权如此知进退,先是同意让裘世安接他的班,现在又同意让孙继祖上来,还是让他平稳落地,以后踏踏实实养老的好。 毕竟若是有得选,谁不愿意做个好人呢! 李崇也不例外,他也不想成为一架冰冷的政治机器,只知道玩弄帝王权术,渐渐没了人味儿。 若有的选,他也想做个好人。 孙继祖来钟粹宫的时候,和第一次一样,还是深夜,还是寢殿之內,就连他跪著的地方,也和上次一模一样。 而李崇也和上次一样,半歪在贾元春怀里。 不同的是,这次孙继祖浑身颤抖,跪伏在地上,四肢和脑袋紧贴地面,紧张得连呼吸都觉得困难。 从一个不受宠,在后宫里半透明化的贵人身边,一跃成为皇帝的贴身小太监,这种鲤鱼跃龙门的大好事,要是放在別人身上,估计早就得意洋洋,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了。 可孙继祖的心里,却並不怎么愿意。 俗话说,伴君如伴虎,他是真的害怕。 更嚇人的是,按照戴公公的说法,皇帝以前都是在装傻,这样的一位心机深不可测的主子,是那么好伺候的吗? 而且他从高丽国,远渡重洋来到大乾,为的只是陪伴姐姐,让姐姐在异国他乡,不那么孤单而已。 但孙继祖心里明白,皇帝的意志不容违拗,而且他来皇帝身边伺候,对姐姐来说,无疑好处巨大。 李崇居高临下俯视孙继祖,看著他那因为过於紧张,而有些发白的指节,不由觉得有些好笑。 上次来送安神贴的时候,好像不这样,应答挺得体的啊! 也不知道戴权是怎么和他说的,竟然把他嚇成这样? “戴权和你是怎么说的?”李崇问道。 孙继祖声音颤抖,回答道:“回稟陛下,戴公公说,说陛下英明神武,必成,必成一代圣君,还说奴婢,奴婢只要伺候好了陛下,对奴婢姐姐好,对奴婢的家族也好。” “嗯,你放轻鬆些,朕又不是老虎,不吃人。”李崇轻笑两声,继续说道。 “你放心,你姐姐那里,朕会多加照拂的,至於你们家族,若是你实心用事,办事得力,朕会告知朝鲜国王,让他善待你的家族。” 孙继祖如闻天籟,瞬间眼圈泛红,激动得泪流满面。 他们孙家当年送姐姐入宫,送他一同进宫当太监,为的不就是今日吗? 这一切来的太突然,恍如梦境一般,是那么的美好,那么的不真实。 “陛下厚恩,如天之隆,奴婢万死,也难报其一!” 李崇挥挥手,道:“好了,平身吧,以后你和王植搭伴儿,有什么不懂的,问贾司言便是。” 来自上位者的信任,是一种不可强求的奢侈品。 对孙继祖,李崇其实並不怎么信任,或者说並不完全信任。 不然也不可能让他和王植搭伴儿,借王植的眼睛来盯著他了。 这次之所以重用他,说穿了不过是李崇,平衡內廷宦官势力的一次尝试罢了。 至於孙继祖知道李崇装傻,去给胡玄机通风报信,那更是无稽之谈。 整个紫禁城,现如今都在李崇的控制之下,但凡孙继祖有一点苗头,別说李崇,戴权第一个便饶不了他。 更何况他姐姐孙贵人是先帝嬪妃,胡玄机本事再大,也干预不了后宫嬪妃之事,到时候孙贵人的下场,无疑是极其悲惨的。 即便让她给先帝殉葬,世人都会夸讚李崇,是一位仁慈之君。 甚至他们孙家,远在高丽的孙家,都会遭受灭顶之灾。 李崇相信,孙继祖是个聪明人。 而孙继祖,也的確是一个聪明人。 不到一天工夫,他便在贾元春那里,把皇帝的生活习性,饮食习惯,平日喜好,挨个问了个遍。 第二天伺候皇帝的时候,孙继祖熟稔至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是多年伺候皇帝的老人呢! 站在一旁的王植看了,不由得心生感嘆。 “这小子,天生就是个干太监的料!” 第49章 大家一起死 孟府。 礼部尚书孟元康,长吁短嘆,愁眉不展。 乳母康王氏,都过世十天了。 三天业已大敛,棺槨暂时存放在城外孝感寺。 只等黄辰吉日一到,孟元康便要扶灵回乡,將乳母康王氏,安葬在孟氏祖坟。 可他上书请求为乳母丁忧守丧的摺子,到现在还压在內阁没有批覆。 要是不准他丁忧守丧,那乳母康王氏,不就白死了吗? 孟元康自小丧母,是乳母康王氏把他拉扯大的,要说没有感情,那纯属瞎扯淡。 可是为了继续发光发热,继续为大乾朝廷效力,继续为天下黎民谋幸福,万般无奈之下,他只能捨弃乳母。 自古忠孝难以两全,这几天,孟元康都是用这句话来安慰自己的。 在孟元康看来,他不是恋栈权位,而是想继续为大乾尽忠。 老夫一片忠心,你们怎么就不理解,怎么一点也不体谅呢? 这几天,京中流言四起,都在污衊他孟元康为保官位,弒杀乳母以求丁忧。 更有一些不懂事的太学生,组团来他府门前骂大街。 骂的那个难听啊,其污秽之言,简直不堪入耳。 竟然还有人,半夜在他府门上泼粪。 这些也还罢了,年轻人不懂事,隨他去吧。 他孟元康,好歹也是儒林大佬,不会和一帮愣头青一般见识。 可胡玄机,你怎么也不懂事呢? 老夫的丁忧摺子,你怎么就压著不批呢? 你怎么敢的? 你我二人可是多年的同窗好友啊! 自从入仕以来,我孟元康,事事以你胡玄机马首是瞻,现在我遇到难事了,难道你就真的忍心撒手不管吗? 就在孟元康怨天怨地,抱怨胡玄机的时候,管家孟三进来稟报说。 “老爷,不好了,都察院监察御史周云逸,上摺子弹劾老爷您,说您......” 孟元康一惊,急问道:“弹劾老夫什么?” 孟三脸上变顏变色,偷偷瞄了眼孟元康,壮著胆子回稟道。 “弹劾老爷您弒杀乳母......” “污衊,这是污衊!”孟元康腾的站起身子,一张脸涨的通红,唾沫横飞,连声怒骂。 “老夫日常起坐,都以儒家四维五德,严格约束己身,对待乳母康王氏,更是晨省昏定,日日不輟,孟三,你说,老夫会是弒母之人吗?” 不待孟三回答,孟元康又说道:“就连你的名字,孟三,老夫都取自孟母三迁之典故,说老夫弒母,还有天理吗?还有王法吗?” 孟元康大骂一通,胸中鬱结之气才稍稍舒缓。 “都察院左都御史閆茂青,右都御史罗文龙,都是老夫的多年好友,周云逸为邀直名,污衊老夫,他二人就干看著不管吗?” 孟元康这么说,属实是有点冤枉閆茂青和罗文龙。 都察院左右督御史,虽说都察院一把手和二把手,但他们对都察院上百位监察御史们,只有日常管理和监督之权。 至於监察御史弹劾谁,怎么弹劾,这种具体业务,他们是没有权力管的。 这种制度设置的初衷,便是鼓励御史上书,甚至可以风闻奏事。 也就是说,御史並不需要有实际证据,只是听说似乎有这事,便能以莫须有之名,直接向皇帝上书弹劾。 这种御史制度,有点像后世棒子国的检察官制度,检察官有独立侦查权,以及极大的自由裁量权。 而检查总长,不能干涉手下检察官的具体业务。 这种制度导致的直接结果,便是棒子国的检察官,几乎成为无冕之王。 干翻每一任下野总统,也成了他们必须做,以及彰显存在感,不得不做的课后作业。 而大乾的御史制度,无疑要比后世棒子国的检察官制度,至少先进一万年。 因为监察御史,只有监督权,而没有侦查权和执法权。 可即便如此,这种御史制度,也使得御史言官不过区区七品,在朝中却有著超然地位,在士林中也有著崇高的声望。 只不过近十几年来,胡玄机独掌朝政,御史言官的话语权,被他刻意打压,大多不敢发声罢了。 至於监察御史周云逸,他原是太子东宫属官,又有太子麾下头马张敞的授意,哪怕豁出性命去,哪怕被杖毙而死,他也敢捋一捋胡玄机,这头老虎的虎鬚。 孟三说道:“老爷,周云逸的摺子被压下了,可他在上摺子之前,竟然复写了一本,贴在国子监门口的廊柱上,现在都传开了。” 说到这里,孟三的语气也带了几分急切,道:“老爷,听说国子监那些太学生们,要一起去午门敲登闻鼓,还要去撞景阳钟,说,说......” 此时的孟元康,面色煞白煞白,显然也有些怕了。 国子监的太学生,足有上万名,如此多的士子,一旦在天子脚下闹將起来。 別说他区区孟元康,即便是一代大儒胡玄机,也会感觉后脖颈发凉,不敢轻攖其锋。 “他们,说什么?” “那些太学生们说,说要皇帝下旨,剥夺您的科举功名,还要让三法司以不孝,恶逆的十恶不赦之罪,將老爷您腰斩弃市,以正天下视听!” 孟元康闻言,大叫一声:“啊,老夫休矣!” 脚下一趔趄,整个身子摔倒在地,两眼翻白,人事不省。 这次,孟元康不是装的。 是真的急火攻心,差点猝死。 好在孟三机灵,又是掐人中,又是解腰带,愣是让孟元康醒转过来。 孟元康缓缓睁开双眼,问道:“吴礼呢?他是老夫的得意门生,老夫遭此大难,他,他为何不来?” 见孟元康似乎有些迷糊,孟三气愤的说道:“老爷,您忘啦?七日前,您特意让老奴去请吴礼前来弔唁,他都推病不来,何况今日?” 孟元康一脸惨白,有些失魂落魄的笑了笑。 以他在朝中的地位,乳母去世,前来弔唁拜祭之人,只怕要將门槛踩烂。 可这几日,除了孟氏族人,稀稀落落来了几个,朝中好友,座下门生,礼部属官,竟是连一个人都没来。 要知道,去年他给乳母过八十四岁寿辰的时候,孟府门前可是门庭若市,前来孟府祝寿的人,更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啊! 自古锦上添易,雪中送炭难。 这些趋炎附势之徒,他们都知道,他孟元康要完了,故而避之犹恐不及,又怎么可能登他孟府的门呢? 唉,孟元康长嘆一声,心说自己一著不慎,导致眾叛亲离,满盘皆蹉跎。 “阿娘,孩儿悔不该......” 此时的孟元康,才开始后悔,不该为了官运仕途,戕害他的乳母康王氏。 突然,孟元康双眼发亮,好似抓住救命稻草一般,一骨碌爬起身子,踉踉蹌蹌走到书桌旁,颤抖著双手,在一张纸上写下三个字。 “沈苏苏。” 他將纸条交给孟三,吩咐道:“你去找胡玄机,给他看这张纸条,並转告老夫的一句话, 要么搭救老夫,要么,大家一起死!” 第50章 国子监,太学生 沈苏苏。 是胡玄机此生,最不愿提及的一段过往。 那一年,胡玄机年仅十六,刚刚中举,是大乾有史以来最年轻的举子,可谓前途无量。 那一日,胡玄机在同窗好友孟元康的邀请下,去逛了位於镜湖畔的一座青楼,並与青楼女子沈苏苏一日定情。 少年慕艾,士子风流,不过是茶余饭后的一桩雅事罢了。 人不风流枉少年,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谁也不会笑话谁。 但不妙的是,一夜风流之后,青楼女沈苏苏,竟然有了身孕。 更不妙的是,胡玄机的继母,三个月前刚刚过世。 胡玄机自幼丧母,继母胡杨氏对其非打即骂,经常虐待,故而胡玄机並不视胡杨氏为母。 胡杨氏去世,胡玄机自然也不会难过,甚至很是开怀,为其守丧也只是虚应故事罢了。 但从宗法关係上来讲,胡杨氏就是胡玄机的母亲,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大乾以孝治天下,读书人尊崇儒家礼法,也最看重孝道。 为父母,祖父母守丧期间,不得嫁娶、不得宴乐、不得饮酒,不得茹荤等等等等。 故而胡玄机在为母守丧期间,不仅流连青楼,还做了那事,不仅做了那事,还有了孩子。 这便是大不孝。 而不孝,更是十恶不赦之重罪,一旦有司严厉追究,不仅举人功名不保,甚至会丟了性命。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眼看著胡玄机大好前程,即將化作泡影,甚至会有性命之忧,孟元康毫不犹豫伸出援手,主动將沈苏苏接入孟府。 对外宣称,他与沈苏苏一见钟情,要纳沈苏苏为妾室。 为此,孟元康的父亲,差点被活活气死。 孟元康的原配妻子,也因此事与孟元康齟齬不断,夫妻二人最终和离收场。 九个月后,沈苏苏诞下一子,却不幸夭折。 而沈苏苏也因此鬱鬱寡欢,半年后重病不治,撒手人寰。 而从孟元康將沈苏苏,接入孟府的那一天起,孟元康在胡玄机面前,便再未提起过,沈苏苏这三个字。 仿佛这个人,压根就不存在。 这一默,便默了四十三年。 而在四十三后的今天,沈苏苏这三个字,第一次出现在胡玄机的案头。 胡玄机看著手里那张纸条,看著沈苏苏那三个字,以手抚额,思绪万千。 人啊,这一辈子,千万別做错事,一件也不行。 因为你不知道,会在什么时候,为当年的错误买单。 胡玄机叫来游七,吩咐他套车,驱车去午门。 胡玄机这几十年来,当官是次要的,经营他一代大儒的金字招牌,才是他的第一要务。 这些年来,他从未用这块金字招牌,给自己或是家人牟利。 而今天,他要用这块金字招牌,去救孟元康了。 既是为了他自己,也是为了偿还孟元康当年的恩情,更是为了酬谢孟元康,这四十三年的千金一默。 国子监的太学生们,今天要去午门敲登闻鼓,这件事已经传遍京城,游七自然也知晓此事。 大半辈子听命行事,从无违拗的游七,这次极其罕见的没有听胡玄机的。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老爷,不能去啊!” 胡玄机挥挥手,道:“老夫不能不去!” 游七有些急了,道:“老爷,午门外上万名太学生集体发难,老爷您要是去了,那可就成了眾矢之的了啊!” “上万名太学生怎么了?眾矢之的又怎么了?”胡玄机洒脱一笑,道,“虽千万人,吾往矣!” 说罢,胡玄机不理游七,迈步走出书房,朝大门走去。 到门外坐上马车,游彪在前驾车,数十名护卫隨行,径直往午门而去。 午门外。 深秋时节,寒风四起。 国子监的太学生们,人人素縞,个个戴孝,满场衣冠胜雪,尽皆站在午门外的广场上。 早早得知消息的李崇,站在午门城楼上,立於廊柱阴影之下,躲在一群太监之中,居高临下俯视著广场上的太学生们。 今天他是不能露面的,因为不符合白痴皇帝的人设。 可他还是忍不住热血沸腾,甚至有些羡慕这些太学生们。 人不轻狂枉少年。 遇不平事,拔三尺剑,一往无前,便一往无前。 年轻人,胸有朝气,自当如是。 不像他,整日里装傻充愣,真的好累,好颓,好丧气。 如果他不是皇帝,也是一名太学生,那他此时此刻,该有多畅快啊! 看著广场上的那些太学生们,也让李崇对张敞的办事能力,再一次刮目相看。 这才过去不到五天,竟將国子监的太学生们,全都鼓动起来了。 嘶,简直恐怖如斯! 也让他对大乾的读书人,有了一个更为清晰的认知。 这些人,用的好了,可为国之柱石。 若是用的不好,那便是祸国之源。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广场上的上万名太学生们,没有人说话,也没有人交头接耳,气氛肃杀而凛冽。 就在此时,一位白衣老者,下了马车,不紧不慢,步伐稳健,迤迤然朝午门走来。 刚开始还没人发觉,不过几息时间,原本肃穆庄严,不发一言的太学生们,渐渐起了喧譁嘈杂之声。 “太师,是太师。” “首辅,首辅来了。” “胡阁老,他老人家来了。” 太学生们看见胡玄机,称呼不尽相同,而大多数学子的称呼,则是胡师。 “胡师,胡师来了,国贼孟元康,这次死定了。” 胡玄机缓步而行,挡在他身前的太学生们,不约而同让开道路。 等胡玄机走到午门城楼之下站定,上万名太学生,齐声喊道。 “孟元康为保官位,弒杀乳母,还请胡师除此国贼,以正天下视听。” 看著眼前这乌泱泱一大片,上万名国子监太学生,胡玄机沉默良久,方才缓缓开口。 “你们,信不信老夫?” 上万名太学生,齐声回答道:“胡师乃一代大儒,天下文宗,我等微末学子,自是信得过胡师!” “好!”胡玄机点点头,道,“老夫以人格担保,孟元康弒母一事,纯属子虚乌有! 乃是別有用心者,趁著先帝殯天之时,大乾社稷不稳之际,编造谣言,攻訐朝臣,唯恐天下不乱耳!” 第51章 胡玄机,林如海,贾雨村 胡玄机此言一出,整个午门广场,剎那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上万名学子,纷纷看著胡玄机,一脸的茫然,一脸的不知所措。 他们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们心中的儒门半圣,一代大儒,天下文宗胡玄机,会如此说。 过了好一会,有几十名太学生,走到胡玄机面前,轻施一礼,道:“我等相信胡师。” 说罢,这些人扭头便走,端的洒脱俊逸。 又有几百名太学生,来到胡玄机身前站定,轻施一礼,道:“我等信得过胡师!” 然后振衣而去,亦是瀟洒不凡。 有人带头,自然有人跟隨,从眾心理自古如此。 不断有人来到胡玄机面前,表態说相信胡玄机,然后行礼告辞。 整个午门广场,好似变成了国子监太学生们的检阅之礼,而检阅他们的人,则是一代大儒胡玄机。 约莫过了两柱香时间,原本人满为患的午门外广场,重新变得空旷辽阔。 整个午门外广场,便只剩下胡玄机一个人。 看著眼前这极其离谱,极其夸张的一幕,李崇一脸呆滯,一脸的难以置信。 过了好半晌,缓过神来的李崇,终於憋出来一句话。 “臥槽,牛逼!” 看著城楼下身著素縞的胡玄机,李崇此时的心里,可谓羡慕嫉妒恨,五味杂陈。 一言便退上万学子,大丈夫,当如是也! 和他比起来,自己这个皇帝,算个屁啊! 別说胡玄机是一代巨奸,即便他不是奸臣,身为皇帝,也不容许大乾朝野,有这么牛逼的人物存在。 又过了好一会,李崇才从震惊的情绪中脱离出来,他嘴角渐渐上扬,发出无声的大笑。 “哈哈,哈哈哈,胡玄机啊胡玄机,现在你有多牛逼,他日你跌落神坛,便会有多悽惨。 因为你把你的道德牌坊抬出来了,不仅抬出来了,还当著上万名太学生的面,给用了,给透支了! 朕若是將孟元康弒杀乳母的铁证,摆在国子监门前,摆在全天下人面前,他们会如何看待你胡玄机呢? 到那时,你的道德牌坊,会碎的连渣都不剩,而你胡玄机,也將身败名裂,遗臭万年!” 李崇一脸兴奋,下了午门城楼,回到钟粹宫,第一时间去找太子妃张嫣,让她通知其兄张敞,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钉死孟元康,钉死胡玄机。 在当天下午,又传来一个好消息。 孟元康那份请求为乳母丁忧守丧的摺子,胡玄机批了。 几乎在同一时间,原本门可罗雀,连鬼都不愿意登门的孟府,再一次门庭若市。 前来弔唁祭拜孟元康乳母康王氏的人,再一次车如流水马如龙。 大乾官场,还真是现实的可怕啊! 三天前,孟元康让管家孟三亲自去请,请都请不来的礼部郎中,也是孟元康的得意门生吴礼,现在屁顛屁顛跑来孟府。 他一进门,便跪倒在地,一路膝行直至孟府书房,磕头如捣蒜一般。 大乾文官之风骨,由此可见一斑。 更关键的是,康王氏三天前便已大殮,棺槨都运到城外孝感寺了。 你们这会来弔唁,弔唁空气吗? 你们这会来祭拜,祭拜鸡毛吗? 要是大乾也有人写一本《二十年目睹之怪现状》,朝堂百官来孟府祭拜空气一事,必定能大书特书一番。 而逃过一劫的孟元康,此时红光满面,意气风发。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家办的不是丧事,而是喜事呢! 就是不知道,他这一脸的红光,一身的意气,还能维持多久? 一天,两天,还是三天? 与京城的料峭初寒不同,远在千里之外的扬州,此时水暖风轻,山河皆醉。 巡盐御史府,刚接完旨意的巡盐御史林如海,双手捧著太后懿旨,表情凝重,不发一言。 站在他身旁的幕僚,同时也是林黛玉的老师,贾雨村笑道:“东翁,太后让您送小姐入宫,这是天大的荣宠啊,东翁难道不高兴吗?” 林如海摇摇头,苦笑一声,道:“荣宠固然是荣宠,只是先帝驾崩,此时正值国丧,送小女入宫,只怕会招来士林非议啊!” 还有一句话,林如海没有说出口,也没办法说出口。 “听说当今天子圣质如初,乃痴傻之人,送玉儿入宫,岂不是害了她吗?” 贾雨村笑道:“晚生倒是有个办法,可解东翁之忧,既不拂了太后美意,也能避免士林非议。” 见贾雨村还要卖关子,林如海轻施一礼,道:“还请先生教我。” 贾雨村捋了捋頜下鬍鬚,笑道:“此事易耳,小姐入京,只须路上缓缓而行,到京之后,先不入宫,而是借住贾府。 待国丧过后,从贾府直接入宫即可,如此一来,两难自解,东翁以为如何?” 林如海点点头,道:“先生大才,待在小弟这里,过於屈才了,不如趁此机会,小弟修书一封,转託內兄在京中,为先生谋个前程,先生也能一展胸中抱负,岂不妙哉!” 贾雨村问道:“不知令內兄现居何职?只恐晚生草率,入不得令內兄法眼。” 林如海笑道:“若论舍亲,与尊兄犹系同谱,乃荣国公后裔,大內兄现袭一等將军,名赦,字恩侯, 二內兄名政,字存周,现任工部员外郎,其为人谦恭厚道,大有乃祖遗风,绝非膏粱轻薄仕宦之流。” 说罢,林如海又补充道:“先生放心便是,入京谋官所需费用,小弟会为先生安排妥当的,亦不劳先生费心。” 贾雨村喜不自禁,连忙行礼道谢,可他的心里,却生出几分不满来。 你那大內兄贾赦,官场中人谁不知道,他是草包一个。 你那二內兄贾政,连科举功名都没有,区区工部员外郎而已。 再说了,现如今的朝堂,那些开国勛贵们,还能说得上话吗? 托他们给我谋官,最多也只能谋个不入流的小官而已。 你老师胡玄机,乃当朝首辅,先帝又加封其太师,上柱国,特赐光禄大夫,梁国公,食邑万户,在朝中可谓权势煊赫,只手遮天。 你为何不將我,举荐给胡玄机呢? 说到底,还是没把我贾雨村,当成自己人啊! 哼,有个好老师,很了不起吗? 咱们,走著瞧! 第52章 黛玉入京 且说林如海捧著太后懿旨,进入內宅,一眼便瞧见坐在游廊边捧著本书,正看得入迷的幼女林黛玉。 瞧著那酷似其母的眉眼,瞧著那嫻静淡雅的周身气度,林如海长嘆一声。 若是能抗旨不遵,为父是真的不愿意送你入宫啊! 胡太后突然下旨,让他送小女入宫,究竟是何用意,林如海心里是清楚的。 胡氏已经出了一代皇后,尚且心有不足,还要谋图下一代皇后。 对此,林如海心中,並不十分赞同。 可胡玄机是他的老师,对他恩重如山,胡太后又与他兄妹相称,昔日情分不浅。 於情於理於恩义,他都没有拒绝的道理。 只能说一句,人在官场,身不由己。 若是林黛玉资质平庸,那也还倒罢了,可女儿容貌出眾,又才情不凡。 如此世外仙株,却偏偏要进宫去陪伴一个白痴,林如海只觉一阵心痛。 “玉儿,苦了你啊!” 许是听到了动静,林黛玉抬头,见是父亲林如海,林黛玉嫣然一笑。 一瞬间,满园的奼紫嫣红,竟被林黛玉这淡淡一笑给比了下去,尽皆失了顏色。 “父亲手中捧著的,是什么?” “太后懿旨,詔你入宫。” 说至此处,林如海双眼一红,再也说不下去了。 林黛玉面上的笑容,开始变得凝固,渐渐转为悲戚之色。 这倒不是她觉得进宫如何如何不好,而是捨不得离开父亲林如海。 京城距扬州数千里之遥,她若是入宫的话,以后再想见父亲一面,那可就千难万难了。 母亲大人前几年撒手人寰,幼弟三岁时也已早夭,现如今父亲身边,便只剩下她一个亲人了。 若是她入宫的话,以后谁来承欢膝下,又有谁来堂前尽孝? 可是,皇命实在难违! 想至此处,林黛玉不禁落下泪来。 刚刚失了顏色的满园美景,剎那间,竟都带了几分哀婉之气。 垂泪不止的林黛玉,復又强顏欢笑,道:“父亲不乐意女儿进宫吗?” 林如海擦了擦脸上泪痕,长嘆一声,没有说话。 他实在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说皇帝是个傻子,委屈我的玉儿了? 这话他心里想想尚可,一旦说出口,便是不忠,便是大不敬,更有违臣子之道。 这些年来,林如海膝下无儿,一直將小女黛玉假充儿子来养。 请名师教她读书,书里儘是忠义廉耻,仁孝之道。 现如今,他又怎么能当著女儿的面,说出那些不忠不孝的话来。 “唉!”林如海长嘆一声,再无言语。 父女二人,对坐廊上,彼此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 三日后,一切准备妥当,扬州桥头,林如海送女登舟。 送女入宫,与寻常出门访亲拜友不同,除了常看的书,常抚之琴,日常衣物之外,別的一概不许带进宫。 至於伺候林黛玉之人,自有宫里来的太监,和宫女料理一切。 原先服侍林黛玉的丫鬟婆子,林黛玉只带了王嬤嬤,和一个小丫鬟雪雁,余者尽皆留在扬州。 这日辰时,林黛玉登上兰舟,双眼含泪,一手拿著帕子止住哭声,一手朝父亲挥手告別。 站在桥头的林如海,难过得老泪纵横,连忙扭过头去,生怕被女儿看见,徒增离別之伤感。 过了好一会,林如海才转过身来,看著渐行渐远的大船,站在桥头看了许久许久。 直至再也看不见,再也瞧不著,林如海脊背一弯,好似被抽走了全身的精气神。 他踉踉蹌蹌下桥,跌跌撞撞上轿,自回巡盐御史府不提。 再说宫里派来接林黛玉入宫之人,名叫汪安,也是戴权的义子乾儿。 他此次出宫来扬州,带了十八名小太监,十八名宫女,另有五十名东厂番子,五十名龙禁尉,三百名侍卫亲军隨行。 这么多人,自然不可能都挤在一条船上。 林黛玉带著王嬤嬤,小丫鬟雪雁,以及汪安带著十八名小太监,十八名宫女,位於最大的那条头船之上。 五十名东厂番子,五十名龙禁尉,三百名侍卫亲军,则分为两船,一前一后护卫林黛玉所乘之船。 除此之外,还另有三条船,装著数百人路上使用之物。 贾雨村则另有一只小船,带两个小童,依附黛玉大船而行。 一行人,七条船,浩浩荡荡,沿著京杭大运河,往天子脚下而来。 这一日,林黛玉用过早膳,单手托腮坐在窗边,透过窗帘看著运河沿岸的別样风格。 太监汪安,垂手侍立一旁,小丫鬟雪雁,不知道在榻上玩著什么,另有几个小太监,几个宫女在外间候著,以备林黛玉隨时吩咐。 至於林黛玉所带的王嬤嬤,年事已高,已经没有精力,贴身服侍林黛玉了。 王嬤嬤先前是林黛玉之母,贾敏的乳母,有了林黛玉之后,因为贾敏身体不好,十停中倒有八停,是王嬤嬤在照顾林黛玉。 王嬤嬤服侍了贾敏,林黛玉母女两代人,年龄高资歷老,此次她隨了林黛玉入宫,更多的则是担任管教嬤嬤的角色。 这两日,林黛玉与太监汪安已经熟稔了,看了一会子窗外风景,她开口问道。 “汪公公,能和我说说皇帝吗?皇帝是怎样的一个人?” 汪安闻言,心下思忖道,估计是林黛玉也听说了,陛下圣质如初,是个痴傻之人,不免心中担忧,將来要如何相处,故而才会有此一问。 身为戴权的心腹手下,汪安自然清楚皇帝陛下不傻,不仅不傻,反而英明神武,乃一代明主。 但林家与胡家关係匪浅,林黛玉此次入宫,到底是太后的人,还是自己人,离宫之前,戴权並未说明,汪安也不敢自作主张。 故而汪安笑了笑,小心谨慎的回答道:“稟小主,论相貌,陛下乃龙凤之姿,日月之表,论才干,陛下乃龙凤之姿,日月之表,论性情,陛下乃龙凤之姿,日月之表, 总之小主无须担心,奴婢敢用性命担保,只要见了陛下,小主一定会心生欢喜的。” 林黛玉闻言,哑然失笑,心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是说皇帝陛下,除了好看,便一无是处吗? 林黛玉没有再说什么,可她的心里,却更惆悵了几分,甚至有些茫然。 她不知道,远在千里之外,那座神秘而庄严的紫禁城里,到底会有什么样的命运,在等待著她。 第53章 登基大典 元和二十七年十月初三,立冬。 李崇终於等来了,他正式登基的这一天。 卯时初刻,李崇身著縗服,也就是丧服,跪在先帝灵前。 “大行皇帝在上,儿臣谨遵遗詔,俯顺民情,於今日,即皇帝位!” 说罢,李崇一拜,二拜,三拜,四拜。 四拜之后,李崇將手中表册扔进火盆,不等青烟飞起,便站直了身子,抬头看著先帝灵位。 他在心里默默说道:“昏君,且看朕如何收拾,你留下的烂摊子!” 隨后,李崇看都不看一眼,便起身出养心殿,上了御輦,径直往坤寧宫而去。 坤寧宫主殿,太后胡氏高坐其上。 李崇跪在胡氏面前,说道:“皇太后在上,儿臣於今日,即皇帝位!” 说罢,李崇一拜,二拜,三拜,四拜。 四拜之后,李崇起身,女官贾元春走上前,替李崇脱下縗服,换上皇帝冠冕。 头戴冕旒冠,身穿赭黄袍。 肩挑日月,背负星辰。 旒帘蔽目,充耳塞聪。 广袖含天,蔽膝连地。 日、月、星辰、山、龙、华虫六章织於衣。 宗彝、藻、火、粉米、黼、黻六章绣於裳。 贾元春痴痴看著李崇,只觉目眩神迷,不能自己。 李崇看著双眸如水的贾元春,伸出手拍了拍她白皙柔嫩的手背。 二人四目相对,一切尽在不言中。 胡太后走下玉阶,按照礼部制定好的流程,帮李崇系上佩玉革带,以正其冠冕。 看著眼前十岁的痴傻皇帝,胡太后一阵恍惚,仿佛看到了当年的元和帝。 旋即,她哑然失笑,道:“皇儿,去吧,文武百官,宗室勛贵,还在皇极殿等著呢!” 十二道旒珠遮住了李崇的面容,也遮掩住了他冰冷的眼神。 李崇盯著胡氏那张妖冶艷丽的脸庞,盯著她那双满是权力欲望的眼睛,在心里暗暗说道: “毒妇,你且看著,看朕如何为太子哥哥报仇!” 出了坤寧宫,李崇上了御輦,径直往奉先殿而去。 奉先殿前的广场上,礼部和鸿臚寺,早已准备好了祭告天地之礼。 在两位礼仪官的引导下,李崇先祭告上天,后祭告大地,依旧是行五拜三叩之礼。 所谓祭告天地之礼,也就是给天地打个招呼,大乾以后的皇帝,便是我李崇了,你们可別保佑错了对象。 隨后,李崇踏上奉先殿丹陛,进入殿內,行五拜三叩之礼,祭拜大乾列祖列宗。 礼毕,李崇出奉先殿,依旧坐上御輦,逕往弘孝殿而去。 弘孝殿是祭奠太后神主位的地方。 哦,现在应该称呼太皇太后了。 依旧是五拜三叩之礼,礼毕,李崇抬头,看著太皇太后的神主位,在心里默默说道。 “太皇太后,虽然朕没有见过你,但你放心,朕会为你报仇的!” 隨后,李崇出弘孝殿,上了御輦,又至养心殿,先帝灵前。 这次与上次不同,上次来祭拜的李崇,是以孝子的身份来祭拜父亲。 而这次,李崇则是以皇帝的身份,来祭拜大乾上一任皇帝。 依旧是五拜三叩之礼,礼毕,李崇起身,看都不看先帝灵位一眼,转身便走。 出了养心殿,李崇上了御輦,径直往皇极殿而去。 那里,才是登基大典的主会场。 皇极殿外广场上,文武百官,宗室勛贵,在诸位礼仪官的引导下,分成文官,勛贵武將,宗室,三班站立,静候皇帝前来。 三百名龙禁尉全数到场,个个腰挎长刀,甲冑鲜明。 一千两百名侍卫亲军,个个顶盔戴甲,手持长枪,把守皇极殿各处紧要所在。 整个皇极殿內外,气氛庄严而肃穆。 李崇到了之后,在五位礼仪官的引导下,高高站在皇极殿丹陛之上,俯视著文武百官,宗室勛贵,俯视著整个大乾王朝。 按照礼部早已教了无数遍的说辞,李崇缓缓说道:“朕已祭拜天地,祭拜列祖列宗,祭拜大行皇帝,今日仰遵遗詔,俯顺舆情,即皇帝位!” 李崇话音刚落,九名龙禁尉,甩出九声响鞭。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接著,黄钟礼乐之声,响彻在皇极殿內外。 “鐺!鐺!鐺!鐺!鐺!鐺!鐺!鐺!鐺!” 依旧是九声,九五至尊,九为天地之极也! 文武百官,宗室勛贵,在诸位礼仪官的引导下,纷纷跪倒在地,齐声喊道:“臣等恭请陛下升御座!” 在五位礼仪官的引导之下,李崇踏著皇极殿丹陛,走至御座前,稳稳坐定。 文武百官,宗室勛贵,以及在场的宦官,龙禁尉,侍卫亲军,数千人尽皆俯身跪地,向御座上的李崇,行三拜九叩之君臣大礼。 包括胡玄机在內,不管他们此时作何感想,都不得不跪,不得不山呼万岁。 “万岁!” “万岁!” “万岁!” 偌大的皇极殿广场上,数千人山呼万岁,声音好似被放大了无数倍,直衝霄汉,最终响彻整个紫禁城。 戴权手持圣旨,只等声音止歇,便宣读詔书。 李崇本来是不想让他来的,让他好好养伤,可戴权执意不从。 他跪在李崇面前,哭得老泪纵横,说道:“今天是陛下登基的大日子,老奴岂能不去? 別说这点区区刀伤,即便斧鉞加身,老奴哪怕是死,也要为陛下宣读天子第一詔!” 李崇无法,便只能从其所请。 山呼万岁之声,渐渐止歇。 戴权展开詔书,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朕兹仰遵祖制,俯顺舆情,改元天聪,以明年正月朔旦为天聪元年,与民更始,並大赦天下,今布告中外,咸使闻知。” 没错,这道詔书是宣布改元的,也是礼部早早就擬定好的。 至於礼部所上之年號——天聪,仔细琢磨一番,似乎很有些意思。 天聪者,天生聪明睿智之君。 可是在朝堂百官的眼里,李崇这个娃娃皇帝,本就是一个白痴。 一个白痴傻子,年號天聪? 呵呵,你们这些虫豸,暗戳戳的,这是在阴阳谁呢? 对此,李崇並不在乎。 天聪这个年號,他甚至还挺喜欢的。 等你们这些虫豸,知道了朕的真面目之后,你们便会明白,你们所擬的这个年號。 天聪,是有多么的实至名归。 第54章 天子第一詔 宣读完改元詔书之后,戴权又从旁边彩漆托盘上,拿起一份詔书。 仔细看那张托盘,上面的詔书,足足有四份之多。 “令內阁首辅胡玄机,奉表册於南郊天坛,代天子祭告上天。” “令兵部尚书章凤翼,奉表册於北郊地坛,代天子祭告大地。” “令宗人令李燁,奉表册於太庙,代天子祭告李氏宗庙。” “令左都御史閆茂青,奉表册於社稷坛,代天子祭告大乾社稷。” 歷朝歷代,登基大典之时,除了代天子祭告宗庙之人,必须是宗室成员之外,其余代天子祭告天地,祭告社稷者,都是由开国勛贵担当此任。 这是勛贵的荣耀,也是勛贵的义务,道理很简单,因为他们与国同休嘛! 可今天,原本属於勛贵的高光时刻,却被文臣给抢了。 在场诸多勛贵,纷纷面色大变,看向胡玄机等人的眼神,也开始变得愈发不善。 这些年,我等勛贵被你胡玄机,打压的还不够惨吗? 兵权,兵权没了。 祖宗传下来的爵位,也被找各种由头,变著法的褫夺,或是降等承袭。 堂堂荣国公,袭爵人贾赦,被降等成一等镇国將军。 堂堂寧国公,袭爵人贾珍,被降等成三品威烈將军。 镇国公牛家,袭爵人牛继宗,被降等成一等伯爵。 理国公柳家,袭爵人柳芳,被降等成一等子爵。 修国公侯家,袭爵人侯孝康,被降等成一等子爵。 缮国公石家,袭爵人石光珠,被降等成一等子爵。 齐国公陈家,袭爵人陈瑞文,被降等成三品威镇將军。 治国公马家,袭爵人马尚,被降等成三品威远將军。 襄阳侯戚家,袭爵人戚建辉,被降等成二等男爵。 平原侯蒋家,袭爵人蒋子寧,被降等成二等男爵。 定城侯谢家,袭爵人谢鯨,被降等成二等男爵,兼京营游击將军。 景田侯裘家,袭爵人裘良,被褫夺爵位,只剩下五城兵马司世职。 锦乡伯韩家,袭爵人韩奇,被褫夺爵位,就连五军都督府的世职,也被一併褫夺。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现在连代天子祭告天地社稷的荣耀,你胡玄机也要一併夺去。 简直欺人太甚! 是可忍孰不可忍! 与勛贵们的义愤填膺不同,緋袍文臣们个个喜上眉梢。 他们认为这三道詔书,定然是胡太后和戴权,在向他们示好。 看来那晚集体逼宫,最终双方妥协,达成交易,是非常划算的一笔买卖。 这不,胡太后和戴权,开始投桃报李了。 就连胡玄机本人,也没有想太多。 胡玄机以为他那个蠢女儿,终於意识到戴权的威胁,意识到她这个太后,有被戴权架空的风险。 故而发出这三道詔书,向她爹以及朝中文官示好,希望藉助她爹和文官的力量,压制戴权,最终达到垂帘听政的目的。 胡玄机,章凤翼,李燁,閆茂青,四人越眾而出,领旨谢恩。 然后带了仪仗队,浩浩荡荡的四支队伍,出皇城而去,代天子行祭告天地,祭告宗庙,祭告社稷之礼。 大乾朝堂文臣眾多,但其中领头之人,除了胡玄机之外,便是礼部尚书孟元康,兵部尚书章凤翼,和左都御史閆茂青了。 现在礼部尚书孟元康丁忧守丧,自然不可能来参加登基大典。 而其余三个人,內阁首辅胡玄机,兵部尚书章凤翼,左都御史閆茂青,也都被派去祭告天地,祭告大乾社稷。 如此一来,在场诸多文臣,便没了领头羊,没了主心骨。 而在场文武百官,宗室勛贵,却没有一个人,先知先觉,意识到这一点。 再说戴权,宣读完四道詔书之后,高喝一声,道:“文武百官,宗室勛贵,齐集午门,恭听天子第一詔。” 三百名龙禁尉,跟著高声喝道:“文武百官,宗室勛贵,齐集午门,恭听天子第一詔。” 站在皇极殿外的文武百官,宗室勛贵,开始有序退场,朝午门外走去。 李崇走下丹陛,上了御輦,一位膀大腰圆的太监,撑起黄罗伞盖,数十位太监环伺左右,三百位龙禁尉在前开道,一千两百名侍卫亲军在后隨行。 戴权高喝一声,道:“御午门!” 瞬间鼓乐齐鸣,一行人浩浩荡荡,逕往午门而去。 所谓御午门,便是登基大典的最后一步。 文武百官,宗室勛贵,以及早早便在午门等候的军民代表,齐集午门外广场。 聆听皇帝登基之后,发布的天子第一詔。 天子第一詔,简单来说就是新皇帝登基之后,要施行的施政纲领。 內容一般为朕承继大统,当继承先帝遗志,承祖训,开太平,与民休息,文治武功,开疆拓土,或是厉行改革,执行新政等等等等。 而李崇即將发布的天子第一詔,也是胡玄机等人一早便擬订好的。 其中只有继承先帝遗志,承祖训,开太平等等片汤话,具体施政纲领一个字也没提。 想想也正常,朝政都控制在胡玄机等人手中,如何治理大乾天下,哪里轮得到,一个十岁的白痴皇帝来置喙? 午门外广场,文武百官,宗室勛贵,以及早早便在这里等候的军民代表,依照官爵品级分班列队,尽皆跪伏在地,准备聆听天子第一詔。 “鐺!鐺!鐺!”景阳钟三声响。 初升之日,正好照耀在午门城楼上,光辉夺目,宛若黄金殿宇。 午门外广场上的文武百官,宗室勛贵,以及军民代表,纷纷抬头望去,只见灿灿金光之中,天子华盖缓缓行至,午门城楼正中央。 隨后,大乾皇帝李崇,头戴冕旒冠,身穿赭黄袍,肩挑日月,背负星辰,立於天子华盖之下。 戴权侍立一侧,手持圣旨,展开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朕以渺躬,祗膺宝祚,嗣守宗祧,仰惟皇天眷命,列圣垂休。 今当御极之初,宜布维新之政,奈何奸臣当道,群丑盈朝,不得不改弦更张。 忠顺亲王,乃先帝之弟,朕之皇叔,不料其人狼子野心,竟於皇考陵寢之地刺杀於朕,今特命东缉事厂,会同宗人府,將其捕拿入狱,明正典刑,告慰先帝在天之灵! 礼部尚书孟元康,为保官位,弒杀乳母,为世人不齿,今特命刑部,大理寺,都察院,会同办理此案,三司臣工,务必详查妥处,不得徇私,以正天下视听! 咨尔文武,其各殫厥心,文臣当效房杜之谋,武將宜追卫霍之烈,台諫须持风宪之正,牧守务尽父母之慈。 倘有尸位素餐,欺君误国者,三尺具在,朕不汝贷!今布告中外,咸使闻知,钦此!” 天子第一詔宣布完毕,在场文武百官,宗室勛贵,以及军民代表,习惯性的山呼万岁,完成这登基大典的最后一步。 “万岁!” “万岁!” 突然,山呼万岁的文臣们,愣住了。 这天子第一詔,怎么好像有点不对劲? 其中第三段,是不是要杀忠顺亲王李穆? 其中第四段,是不是要抓礼部尚书孟元康? 第55章 陛下为何造反 终於反应过来的緋袍文臣们,一个个面面相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脸的震惊,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们齐刷刷抬头看向午门城楼,看向立於天子华盖下的大乾皇帝。 明明已经达成交易,答应放过忠顺亲王李穆,现在出尔反尔了。 胡玄机明明已经保下孟元康,现在旧事重提,这是要掀起一场大狱啊! 更关键的是,今天在场的,不仅仅是文武百官,勛贵宗室,还有军民代表,以及各个藩属国的使节前来观礼。 这些人的嘴巴,无论如何都是捂不住的。 也就是说,这道捅破天的天子第一詔,用不了几天,便会传遍大乾每一个角落。 登基当天,就玩得这么大。 皇帝,你这是要造反啊!? 不,不对,不是皇帝造反,而是胡太后和戴权,他们要造反! 一瞬间,緋袍文臣们慌了。 原先他们以为,让內阁首辅胡玄机,兵部尚书章凤翼,左都御史閆茂青,代天子去祭告天地,祭告大乾社稷。 如此殊荣,如此恩宠,是胡太后和戴权投桃报李,在向他们示好。 现在看来,大错特错,这他娘的是调虎离山之计啊! 现在大佬们都不在,谁来拿主意? 谁给拿个主意,到底该怎么办啊? 就在文臣们集体惊慌之时,宗室和勛贵们,也反应过来了。 宗室们自然也慌神了,忠顺亲王李穆乃先帝之弟,当今圣上之叔,连他都说杀便杀。 他们这些远支宗室,胡太后和戴权要是想杀他们,似乎並不比杀一只鸡困难多少。 更何况,那一晚,胡玄机率领文武百官集体逼宫,他们可都全程参与了啊! 也就是说,他们已经彻底得罪了胡太后和戴权,这下完蛋了。 不过这些远支宗室没啥实力,他们除了惊慌失措,其他什么也干不了。 而勛贵那边就大不相同了,他们意识到不对头,先是一脸迷茫,继而幸灾乐祸,喜上眉梢。 乃公的兵权,是那么好夺的? 乃公的勋爵,是那么好褫夺,那么好降等的? 乃公代天子祭告的荣耀,是那么好抢的吗? 呵,呸!遭猪瘟的贼文官,活该! 就在午门外广场乱成一团之时,北静王水溶,跪倒在地,以头抵地,率先高声喝道。 “杀李穆,抓孟元康,臣水溶奉詔!” 一等伯牛继宗,一等子柳芳,神武將军冯唐,也跟著跪倒在地,以头抵地。 “杀李穆,抓孟元康,臣等奉詔!” 南安郡王郑袭见状,连忙跪倒在地,高声呼喊。 “杀李穆,抓孟元康,臣郑袭奉詔!” 一等子爵侯孝康,一等子爵石光珠。 二等男爵戚建辉,二等男爵蒋子寧,二等男爵,兼京营游击將军谢鯨。 三品威镇將军陈瑞文,三品威远將军马尚,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裘良等等。 这些祖上世袭爵位,被胡玄机降等承袭,或是褫夺的开国勛贵们,纷纷跪倒在地,以头抵地。 “杀李穆,抓孟元康,臣等奉詔!” 有人带头,那就好办了。 西寧郡王金全忠,东平郡王穆青,以及其他勛贵见状,也纷纷跪倒在地,齐声高呼。 “杀李穆,抓孟元康,臣等奉詔!” 在场勛贵只有少数几人没有跟隨。 毫无疑问,那一晚,胡玄机率领文武百官集体逼宫,他们也都全程参与了。 这些人里,便有寧国公和荣国公之后,一等镇国將军贾赦,和三品威烈將军贾珍。 勛贵们跪地奉詔,尚且还在情理之中,毕竟这些年,胡玄机把他们打压的太狠了。 即便是为了噁心胡玄机,噁心那帮緋袍文臣,勛贵们也很乐意这么干。 而军民代表之中,中级武官自不必说,勛贵们都表態了,他们自然也不会甘落人后,纷纷跪地高呼。 “杀李穆,抓孟元康,臣等奉詔!” 在军民代表之中,有不少人是国子监太学生,前几日他们集体去午门敲登闻鼓,不想被胡玄机亲临劝阻。 本来他们都信了胡玄机的话,结果现在,天子明发圣旨,说孟元康为保官位,弒杀乳母。 难道大乾天子,会撒谎吗? 这些太学生们,从小接受儒家教育,而且还未曾经歷过,污浊官场的侵蚀。 天地君亲师,除了天地之外,君父最大,甚至比父母,比老师还要大。 甚至毫不客气的说,对於深受儒家文化薰陶的太学生来说,皇帝便是他们的天。 说皇帝会撒谎骗他们,这个念头,他们有都不敢有。 现在大乾天子说,孟元康为保官位,弒杀乳母。 而胡玄机说,此事纯属子虚乌有。 那么谁说的是真的? 这些太学生们,纷纷面露迷惘之色,甚至开始怀疑人生。 其中机灵一些的,早已窥破端倪,纷纷跪地高呼。 “杀李穆,抓孟元康,学生奉詔!” 勛贵,武將,太学生,纷纷跪地奉詔,只剩下上百位文官,和那些远支宗室,还像蜡烛一样杵在那里。 突然,文官之中有两个人,事先並没有商量,却几乎在同一时间,一起跪地高呼。 “杀李穆,抓孟元康,臣张敞奉詔!” “杀李穆,抓孟元康,臣徐少湖奉詔!” 张敞自不必说,身为太子东宫属官,身为太子麾下头马,现在又是皇帝新近招揽的心腹。 不管是为了给太子报仇,还是为了向皇帝表示效忠,他都必须第一时间站出来,用实际行动表明自己的態度。 而礼部左侍郎徐少湖,他的这番表態,其中深意,就很值得玩味了。 张敞表態之后,原太子党成员,今天站在午门外广场上的,便足足有三十多人。 他们纷纷出列,跪地高呼。 “杀李穆,抓孟元康,臣等奉詔!” 而徐少湖表態之后,也有二十几位文官,甚至还有几位緋袍文官,彼此互视一眼,然后出列,跪地高呼。 “杀李穆,抓孟元康,臣等奉詔!” 与张敞所代表的太子党不同,太子党低级文官较多,而徐少湖这一派里,侍郎一级的文官大佬,便足足有四位之多。 勛贵跪地奉詔,武將跪地奉詔,太学生跪地奉詔,这些也就罢了。 现在文官之中,竟然也有人跪地奉詔,甚至有不少人还身穿緋袍,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剩下的那些緋袍文官们,看著眼前这一幕,一个个面色铁青,一个个惊慌不已。 他们已经开始意识到,文臣的人心散了,他们只手遮天的时代,一去不復返了。 他们的天,塌了! 胡玄机的天,也塌了! 第56章 隔绝宫中內外 立於天子华盖之下,李崇居高临下,俯视著文武百官,勛贵宗室,军民代表,以及各个藩属国前来观礼的使节,俯视著整个大乾朝堂。 对於他们的表现,李崇很满意。 尤其是礼部左侍郎徐少湖,甚至给了李崇一个大大的惊喜。 任何群体之中,都会有反对派。 如果你觉得没有,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就是那个反对派? 在以胡玄机为首的文官集团里,徐少湖这个反对派,隱藏了很多很多年。 然后,他挑了一个最正確的时间,最正確的地点,撕去身上的偽装,朝往日的同僚们,露出了他锋利的獠牙。 徐少湖的动机,到底是忠君爱国,还是为了仕途前程,甚至是想取代胡玄机? 对此,李崇表示,朕不在乎! 你心里的动机,不重要。 你胸中的抱负,不重要。 你是否忠於朕,不重要。 你有没有用,对朕来说,很重要。 毫无疑问,徐少湖有用,非常非常有用。 李崇满意的点点头,朝戴权和史家兄弟眼神示意。 戴权和史家兄弟会意,按照早已商量好的计划,开始有序推进。 李崇走下午门城楼,上了御輦,自回钟粹宫不提。 再说午门外的眾位朝臣,似乎还没缓过神来。 就在此时,紧闭的城门缓缓打开,一队东厂番子,在东厂副督公王植的带领下,直出午门,逕往宗人府而去。 一队龙禁尉和侍卫亲军,在龙禁尉副指挥使史鼎的带领下,直出午门,径直往城东忠顺亲王府而去。 站在午门外的那些緋袍文官,他们心里清楚,这些东厂番子和龙禁尉,是去宗人府抓忠顺亲王李穆的。 当著军民代表,各国使节的面,他们能阻拦吗?他们敢阻拦吗? 这个时候,胡玄机等大佬都不在,谁出头,谁死! 不说舆情汹汹,读书人骂他们的唾沫,都能把他们给活活淹死。 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另一个更为棘手的问题,那就是天子詔书中,让三法司会同办理,孟元康弒杀乳母一案。 这天子詔,到底是奉詔,还是不奉詔? 孟元康到底抓不抓?谁去抓? 在这件事情上,胡玄机等大佬不在,照样是谁出头,谁死! 因为孟元康是胡玄机,当著上万名太学生的面,以人格做担保给救下的。 你奉天子詔,去抓孟元康,便是站在了胡玄机的对立面,站在了他背后文官集团的对立面。 不是人人都能成为徐少湖的,也不是人人都有徐少湖的那份胆识。 午门广场上,上百位緋袍文臣,一个个面面相覷,他们在彼此的脸上,看到了同样的意思。 那就是官场底层逻辑之一,能不负责,就绝不负责,能甩锅,便坚定不移的甩锅。 天塌了,自有个子高的顶著,关我们屁事? 是他胡玄机太蠢,中了人家的调虎离山之计,关我们屁事? 当然,有一件事,是必须马上做的,那就是派人快马加鞭,赶紧去告知胡玄机。 这样一来,我们便没有任何责任了,他胡玄机要怪罪,也怪罪不到我们头上。 至於该如何应对,至於抓不抓孟元康,让胡玄机去头疼吧! 再说李崇回到钟粹宫,屏退左右,吩咐戴权道。 “戴大鐺,自今日起,隔绝宫中內外,朝臣无詔不得进宫,敢私放朝臣进宫者,无论是谁,立杀不赦! 自今日起,严格封锁消息,尤其是坤寧宫,敢给胡氏透露一个字,不管是谁,立杀不赦! 自今日起,龙禁尉,侍卫亲军,东厂番子,必须全员在岗当值,敢有玩忽职守者,立杀不赦!” 连说三个立杀不赦,李崇笑了笑,道:“当然了,阎王不差饿死鬼,朕也不会吝惜黄白之物,在岗当值者,人人双俸,从朕的內帑支取。” 戴权点点头,他明白皇帝的意思。 今天这石破天惊的天子第一詔,还是要瞒著胡太后,能瞒多久便儘量瞒多久,直到彻底瞒不住的那一天。 而朝臣们想要进宫,或者说像上次一样集体逼宫,一只鸟也不能放进来。 要让他们以为,禁宫之中还是胡太后,还是他戴权做主。 而皇帝本人,只是一个可怜的傀儡而已。 再然后,便以孟元康弒母一案为战场,让徐少湖和张敞他们,鼓动国子监太学生,鼓动天下读书人,去和胡玄机他们斗。 让英雄去斗英雄,让好汉去斗好汉,斗得越狠越好! 而皇帝本人,则稳坐紫禁城,默默等待再次出手的机会。 至於胡玄机一怒之下,將徐少湖和张敞等人尽数罢官。 呵呵,那属实是想多了。 以前胡玄机在外朝能为所欲为,那是因为掌握硃批权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戴权,事事以胡玄机马首是瞻。 而现如今,硃批权与其说是在胡太后和戴权手里,不如说是在皇帝手里攥著。 就拿出缺的礼部尚书来说,让谁来顶孟元康的缺,任你胡玄机报上来多少人,皇帝不满意,压著硃批就是不批,胡玄机是没有任何办法的。 內廷外朝,再次分庭抗礼,甚至当面锣,对面鼓,直接打起了擂台。 对此,李崇表示很满意。 反正现在屁股下埋了一堆雷,眼看就要压不住,眼看就要炸上天的,不是他李崇,而是你胡玄机。 呵呵,看谁先急! 对於皇帝的这些操作,戴权早已经见怪不怪,早已经麻木了。 但丝毫不妨碍,他用狂热崇拜的眼神,看著眼前这位年仅十岁的娃娃皇帝。 “先帝当年要是有这十分之一的水平,也不至於......” 想至此处,想起先帝,戴权心中一痛,连忙將这个念头掐灭,垂手侍立一侧,恭听皇帝吩咐。 “今天水溶的表现还不错,戴大鐺,他这个人,你怎么看?” “回稟陛下,北静王府一脉,世代忠良,自陛下灵前即位那天起,北静王便率先支持陛下,今天也是一样,似乎,似乎可以......” 戴权犹豫著,要不要替北静王说好话,要不要帮他谋个差事。 李崇眼神莫名的看著戴权,笑了笑,道:“似乎什么?戴大鐺怎么不往下说了?似乎可以委以重任,是吧?” 戴权心里一惊,连忙跪下请罪。 “老奴糊涂,是老奴逾矩了。” 他侍奉先帝多年,养成的一些习惯,看来得马上改了才行,不然可伺候不好现在这位主子爷。 不管是內廷,还是外朝,先帝统统撒手不管,使得他戴权不得不成为,內廷实际上的掌舵人。 可现在的皇帝陛下,他可不是先帝那样的撒手掌柜啊! 自己身为奴婢,只能替皇帝做事,不能替皇帝做主。 这一点,以后务必谨记於心。 李崇扶戴权起身,道:“戴大鐺身上有伤,別动不动下跪了,当心伤口迸裂,朕还等著你彻底好起来,朕还要大用你呢!” 说罢,李崇笑了笑,意有所指的吩咐道:“既然戴大鐺都帮他说话了,看来水溶確实是个忠臣,詔他进宫,朕和他聊聊。” 第57章 老师你错了 再说胡玄机,正在南郊天坛祭天的他,得知消息之后,脚下一踉蹌,差点摔倒在地。 而他祭拜上天,手里捧著的青铜酒爵,却跌落於地。 这要是被哪个不开眼的御史给参上一本,又是一个大不敬的罪名。 当然,胡玄机此时已经顾不上理会这些了。 他草草进行完祭天仪式,也不坐马车,而是骑了匹快马,逕往京城狂奔而去。 胡玄机一介文臣,本就不擅骑马,再加上六十多岁的年龄,这一路上,马蹄要是不慎踩空,或是踩到石子闪了马腿。 那礼部就不是推举新尚书了,而是该考虑给胡玄机,擬定一个什么諡號了。 胡玄机一路快马,直入京城,在礼部门前下马。 好在这里有下马石,还有早早便在这里等候的诸多緋袍文官,他才没有摔下马来。 胡玄机踏步迈入礼部大门,迎头便撞上了礼部左侍郎徐少湖。 “少湖啊,你我师生一场,老夫向来待你不薄,何至於此啊!”胡玄机满眼痛惜之色。 徐少湖恭敬行礼,道:“太师说笑了,下官是元和九年的进士,是天子的门生,要说恩师,先帝才是下官的恩师!” 说罢,徐少湖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元和十四年,下官从翰林院出任检点,直到三年前,下官升任礼部左侍郎,每一步都是先帝的擢拔,与太师何干? 太师方才所言待我不薄,何谓待我不薄?呵呵,太师以后莫要如此说了,此语涉嫌不敬先帝,也有违臣子之道。” 徐少湖话音未落,胡玄机身边那些緋袍文臣,便纷纷怒目而视,骂声四起。 当年考举人,谁是你的主考官?谁是你的座师? 在场的诸位,谁不是进士出身?谁不是天子门生? 天子门生,便能不认座师了吗? 当真数典忘祖,悖逆人伦! 面对上百人群起而攻之,徐少湖面色平静,不发一言。 胡玄机挥挥手,让那些人闭嘴,然后他死死盯著徐少湖,看了许久许久。 良久,胡玄机才幽幽说道:“少湖,你很好,非常好,老夫当年没有看错你,你確实是个干大事的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说至此处,胡玄机话锋一转,道:“可惜,你不是老夫的同路人,你我师生情分,今日,便算是尽了!” 说罢,胡玄机眼圈一红,竟然滴下两行热泪来。 隨后,他迈步踏入礼部大堂,再也不看徐少湖一眼。 徐少湖看著胡玄机的背影,似有所动,高声喊道。 “老师,学生幼时,开蒙第一课,便是忠君,学生没错,是老师您错了!” 徐少湖看著在场诸多文臣,沉声说道:“诸位同僚,莫要忘了,你们当的是大乾的官,食的是天子的俸禄。 这大乾的天,只能有一片云彩,那就是大乾天子!这大乾朝只有一个人可以呼风唤雨,那就是大乾天子,少湖奉劝诸君,莫要自误!” 说罢,徐少湖振衣而去。 再说胡玄机走进礼部大堂,一眼便瞧见了礼部郎中张敞。 此人也是他的学生。 当年还是他胡玄机,將此人推荐给太子,成了太子东宫属官。 而现如今,他的这位好学生,和徐少湖一样,也成了他的陌路人,成了他的政敌。 张敞敌视他的缘由,胡玄机心里清楚。 他很想告诉张敞,太子不是老夫鴆杀的,老夫也没想过换太子,老夫真的是想好好辅佐太子,助其成为一代明君的。 可惜,这话他没法子说出口。 因为鴆杀太子之人,是他的女儿胡太后。 在世人看来,胡太后鴆杀太子,和他胡玄机鴆杀太子,又有什么区別呢? 就像前汉之时,霍显害死皇后许平君,霍光强行压下此事,最终背负千古骂名一样。 胡玄机现在感同身受,也经歷著和当年霍光一样的煎熬。 一边是儒家传统忠君思想,一边是他唯一的女儿,他胡玄机,又能作何抉择呢? 像王莽那样,连杀三子? 像汉文帝那样,一夜杀四子? 还是像唐玄宗那样,一日杀三子? 此时的胡玄机才意识到,作为政治机器,他压根就不合格,因为他割捨不下儿女亲情。 此时的他,心里开始有了一些不好的徵兆。 或许他胡玄机,或许他们胡家,最终结局会很惨很惨。 胡玄机將这些思绪,强行从心中驱散,他不敢再想下去,他怕自己会撑不住。 礼部议事大堂里,此时儘是胡党。 这些胡党成员,纷纷看向胡玄机,似乎与往日並没有什么不同。 但今日,这些胡党的眼神里,有不满,有怀疑,有愤怒,有忐忑,甚至还有一些別样心思。 徐少湖和张敞,和我们一样,大家都是你胡玄机的学生。 他们能跳反,我们为什么就不能呢? 不过现如今,从实力的地位出发,与胡太后戴权相比,无疑胡玄机贏面更大。 等等,先等等,还是先引而不发的好。 手下这些人的別样心思,胡玄机自然不可能知晓。 他以为这些人都在怪他,不该中了调虎离山之计。 他以为这些人都在怪他,生了个和他对著干的好女儿。 胡玄机深吸一口气,故作平静的说道:“速去召集群臣,召集宗室,召集那些投靠我们的勛贵,像那晚一样,隨老夫闯宫,让太后明发懿旨,撤销天子第一詔。 就说天子年仅十岁,受小人蒙蔽,才会做出这样的荒唐事来,最多,最多答应她垂帘听政,太后为了垂帘听政,一定会站在我们这边的。” 胡玄机此话一出,手下胡党却无人应答。 半晌才有人说道:“太师,不成啊!宫城进不去了!” 原来社稷坛紧挨宫城,代天子去社稷坛的左都御史閆茂青,三个时辰前便回来了。 他知道此事之后,来不及等胡玄机从天坛回来,便带著右都御史罗文龙,以及数十位大臣强闯禁宫。 结果,看守宫门的龙禁尉和侍卫亲军,一言不合便动手驱赶,多名臣工受伤,就连閆茂青本人,也被打断了一条腿,刚刚才被送回家。 “啊!?戴权这条老狗,焉敢如此放肆!?” 胡玄机又惊又怒,腾地一下站直了身子。 当眾殴打大臣,甚至打断腿。 大乾开国百余年,这可是只有在太祖时期,才发生过的逆天之事啊! 第58章 杀尽宫中宦官 胡玄机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 他那个蠢女儿,已经被戴权彻底控制了。 而戴权现在玩的这一手,也是歷朝歷代上演过无数次,所有奸宦的拿手好戏——隔绝中外。 所谓隔绝中外,便是隔绝宫中与外朝的联繫。 朝臣见不到皇帝,皇帝也见不到朝臣,所有的一切,都由宦官居中传递消息。 他们口含天宪,说什么,便是什么。 要是放在以前,他胡玄机还能以瘫痪朝政,六部停摆来相威胁。 可现在,徐少湖和张敞等人,站在了他的对立面。 这还只是表面上的,那些没露头的,天知道还有多少。 他胡玄机要是敢瘫痪朝政,要是敢让六部停摆,这些人就敢迎头顶上,甚至取而代之。 如此一来,他胡玄机对外朝的掌控力,无疑会遭受极大的削弱。 如此情形之下,他想闯宫,想拨乱反正,除非手里有兵,带兵强闯禁宫,以清君侧之名,尽诛宫內宦官。 可惜他胡玄机是一介文臣,手里並无一兵一卒。 突然,胡玄机双眼放亮,想起一个人来。 他胡玄机手里没兵,可那个人有啊! 不仅有,还是五万大军。 没错,胡玄机想到的那个人,就是王子腾。 胡玄机独掌朝政十几年,开国勛贵们被他挨个收拾了个遍,但唯独没动王子腾。 除了二十七年前那场血腥宫变,王子腾是唯一一个,支持先帝的开国勛贵,是先帝的心腹爱將之外。 还有一层缘由,那就是他和王子腾相处几十年,彼此之间是有默契的。 先帝驾崩之前,他调王子腾离京,去奉旨巡边,是因为他要威逼先帝,不確定王子腾会不会阻拦,故而只能將他调离出京。 也就是说,胡玄机和王子腾虽早有默契,但他还是不確定,王子腾对先帝的忠心,到底还有多少。 事后证明,胡玄机確实是想多了。 那个昏君,早已眾叛亲离,不仅戴权背叛了他,就连王子腾,他唯一的心腹爱將,也背叛了他。 因为王子腾,表现的十分顺从,甚至连入宫陛见,与先帝辞行的要求都没提,二话没说就出京巡边去了。 以他对王子腾的了解,他打压勛贵,王子腾自然看不惯,但奸宦当朝,王子腾无疑更看不惯。 故而,他有信心说服王子腾,和他一起带兵闯宫,以清君侧之名,杀尽宫中宦官。 从此之后,大乾朝堂將不再有宦官专权之祸。 就在胡玄机出神之时,胡党中有人说话了。 “太师,天子第一詔,如今已经传遍京城,禁宫又进不去,我们该如何应对啊?” 胡玄机明白他这话的意思,天子第一詔,明確说了忠顺亲王李穆刺王杀驾,让东厂番子和宗人府明正典刑。 也明確说了孟元康为保官位,弒杀乳母,令三法司会同审理此案。 现如今禁宫进不去,忠顺亲王李穆,八成是没救了,那么孟元康呢? 若是不抓孟元康,只怕国子监那些太学生们,明日又要齐集午门,去敲登闻鼓,去撞景阳钟了。 皇帝传諭天下的天子第一詔,你都敢抗旨不遵,难道你想造反吗? 到那时,他胡玄机再想腆著一张老脸,以人格做保,一言喝退上万学子,只怕那些太学生们,是不会再给他这个面子的。 可若是不救孟元康,无疑会让胡党之人心寒,会让他们人人自危,认为以后自己出了事,他胡玄机也保不住他们。 人心一旦散了,队伍可就不好带了。 胡玄机低著头,想了想,道:“忠顺亲王李穆,究竟是死是活,看他的造化吧! 至於孟元康,暂且先下狱吧,莫要动刑,也莫要审问,好吃好喝的供著,告诉孟元康,老夫保他无事!” 说罢,胡玄机看著堂下眾人,问道:“你们相信老夫吗?” 胡党中人面面相覷,你都当面这么问了,我们还能怎么说? 说不信? 你看我像大傻子吗? “信得过,太师,我们永远相信太师。”眾人纷纷大表忠心。 胡玄机点点头,心说不管你们信不信,当老夫率兵入宫清君侧,尽诛宦官之时,你们將无限相信老夫。 想至此处,胡玄机镇定的说道:“诸位放心,给老夫一点时间,最多一个月,老夫会给你们一个交代,也会给天下人一个交代!” 胡玄机等人进不去宫城,而有人却能进去。 这个人便是北静王水溶。 当他踏入宫门之时,还看到了地上的斑斑血跡。 水溶双眼微眯,眼神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等到了钟粹宫,小太监进去通稟,水溶站在殿外等候召见。 不多时,便看见皇帝趿著鞋,从殿里往外跑,跑向自己。 因为跑的太急,皇帝的鞋子都跑掉了。 可皇帝不管不顾,仍是光著脚跑向自己。 水溶再一细瞧,皇帝手中还握著一块糕饼,上面尚有齿痕。 水溶的脑袋轰的一下,一瞬间什么都明白了。 周公吐脯,倒履相迎。 皇帝不傻,一直在装傻,竟然连自己都给瞒过去了。 再一听,皇帝一边跑,嘴里还在喊著什么。 “哈哈,朕的汾阳王来了!” 汾阳王郭子仪,那可是平定安史之乱,收復两京,再造大唐的大功臣。 也是始终恪守臣节,德完道粹的大忠臣。 虽说大家都是藩王,但他北静王是无论如何,也不敢和汾阳王相提並论的。 水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抵地。 “微臣惶恐,当不得陛下如此盛讚。” 李崇拍著水溶的肩膀,哈哈笑道:“当得,当得,水王兄你是当得的!令先祖是我大乾开国第一大功臣, 可以说若是没有北静王,便没有如今的大乾,便没有我们李家的帝位,这等泼天大功,是如何夸讚,都不为过的。” 水溶声音哽咽,说道:“陛下如此讚誉先祖,先祖或许当得,但微臣愧不敢受。” 说至此处,水溶话锋一转,道:“都是微臣无能,才使得陛下被奸臣所欺,请陛下放心,微臣必定手刃奸贼,为陛下报仇雪恨!” 瞧瞧,这就是聪明人。 李崇还没放大招呢,人家就直接表达誓除奸佞之志,当面宣布效忠皇帝之意。 不过李崇准备好的大招,又岂能不用呢? 別的不说,增加一点忠诚度,拉近一下君臣感情,那也是值得的。 接下来,李崇又歷数了一遍,他心中的四大恨。 不出李崇所料,北静王水溶听完四大恨,顿生耻辱之心,果然失声痛哭,果然一个劲的赌咒发誓。 说要杀了胡玄机等一眾奸党,为太子报仇,为冯昭仪报仇,为懿贵妃报仇,为太后娘娘报仇,为陛下报仇雪恨。 然后君臣二人抱头痛哭,许久方才渐渐止歇。 在现代社会,你想谈成某项合作,或是拿下某个人,最直接有效的方法,就是和他喝一顿大酒。 一顿不行,就两顿。 总之,你要喝到他意识不清,喝到他放下心防,喝到他把你当成自己人,当成好兄弟。 这时候,你就该图穷匕见,直达主题了。 而李崇的一番操作,把水溶搞得痛哭流涕,然后君臣二人抱头痛哭,所起到的效果,其实和喝大酒是差不多一样的。 看著心潮澎湃,不能自己的水溶,李崇终於图穷匕见了。 他语气低沉,问道:“水王兄,京营节度使王子腾,这个人你怎么看?” 第59章 贾家之人不可用 一般情况下,上位者问你对某人的看法,都是想听到一些不一样的答案。 若是你人云亦云,人家又何必特意问你呢? 水溶年纪虽轻,这么浅显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他想了想,回答道:“稟陛下,臣与王子腾同为开国勛贵,本不该说他的不是,但此事关係大乾社稷,关係陛下安危,臣便不得不直言了。 胡玄机在外朝只手遮天十数年,臣等勛贵被夺兵权的夺兵权,被褫夺爵位的褫夺爵位,只有王子腾一人安然无恙,也只有他一人仍然实掌兵权,那可是京营五万大军啊! 故而微臣怀疑,他与胡玄机早已同流合污,至少,胡玄机这些年来种种倒行逆施,他王子腾是默许的,只是,只是......” 李崇追问道:“只是什么?” 北静王水溶道:“只是不少勛贵受其蒙蔽,很是信服他,陛下若是想动王子腾,还须谨慎斟酌,至少要瞒著这些勛贵才行!” 李崇点点头,深感赞同。 別人就不提了,单说他的心腹爱將,史鼐史鼎两兄弟,便对王子腾推崇备至。 前些日子提到王子腾即將回京,他们两兄弟脸上那副表情,仿佛只要王子腾一回来,大乾的天就乌云尽散了,皇帝就可以安枕无忧了。 真是天真到,近乎可爱啊! “水王兄,朕有件事,要交託给你去做,不管王子腾是忠是奸,朕都不得不未雨绸繆。 你们北静王府,也曾出任过京营节度使,在京营应该有些人脉,朕要你动用一切力量,查清楚京营武將之中,谁是王子腾的心腹,谁又心向朝廷。 还有,朕要你不惜一切代价,儘可能的拉拢京营中层武官,不说让他们支持朕,至少也別让他们,站到王子腾那边去。” 说罢,李崇又叮嘱道:“此事务必保密,切勿走漏了风声,让王子腾有所察觉!” 李崇记得有位大佬曾经说过,如果皇帝掌握了中层武官,那他便可以为所欲为,如果皇帝没有掌握中层武官,那么所谓皇帝的军队,只是存在於名册上而已。 这句话,李崇深以为然。 要抓军权,首要便是拉拢中级武官。 毕竟军方大佬,你不给足好处,轻易是拉拢不过来的。 而中级武官就不同了,谁能给他们提供上升通道,他们便会坚定不移的支持谁。 说到上升通道,除了造反,除了黄袍加身,还有谁会比他这个皇帝,掌握更多的上升通道吗? 再说北静王水溶,等皇帝吩咐完之后,他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皇帝所图甚大啊! 水溶倒不是害怕,而是此事太难了! 王子腾当了近十年的京营节度使,不说把京营上下经营得铁桶一般,至少等閒人物是插不进手的。 不过好在他北静王府一脉,祖上余荫不断,在京营中还是有一些老关係的。 再加上皇帝大义名分,此事虽难,倒也不是不能做。 就在水溶低头思忖,此事该如何去做的时候,只听皇帝又有了新的吩咐。 “那些被胡玄机褫夺爵位,降等袭爵的勛贵里,有哪些人可靠能用,你推荐给朕,朕挨个见见他们。” 水溶心中一动,皇帝这话似有所指,但他还是明白了。 所谓能用,要么你自己有本事,要么你家里在军中有影响力。 所谓可靠,便是知道了皇帝不傻,不会將此事给传出去。 北静王水溶把那些勛贵,在心里过了一遍又一遍,方才沉声回奏。 “陛下,一等伯牛继宗,一等子柳芳,神武將军冯唐,二等男戚建辉,二等男蒋子寧,二等男,兼京营游击將军谢鯨,这几人微臣敢打保票,是绝对可靠能用之人。 还有一等子爵侯孝康,一等子爵石光珠,三品威镇將军陈瑞文,三品威远將军马尚,五城兵马司指挥使裘良等人,微臣感觉还算可靠能用,但心里还不十分篤定,待微臣先行试探一番,再呈报陛下御准。” 说罢,水溶抬头看了眼,侍立在皇帝身边的贾元春,说道:“陛下,被胡玄机褫夺爵位,降等袭爵的勛贵里,有两人绝不可用,还请陛下明鑑。” “哦!?”李崇双眼微眯,问道,“是谁?” 水溶抬头,又看了眼贾元春,咬咬牙,深吸一口气,道:“一等镇国將军贾赦,三品威烈將军贾珍,此二人名为勛贵,却早已投靠胡玄机, 今日在午门外广场,陛下发布天子第一詔,臣等勛贵皆跪地奉詔,唯独他二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还有,微臣也是刚刚得知,前几日胡玄机带人深夜闯宫,此二人也跟著一起去了。” 李崇点点头,瞟了眼贾元春,没有说话。 贾家那帮货色,他比谁都清楚,本来就没指望他们有用。 废物就废物吧,这本没什么大不了的,开国勛贵沦为废物的多了去了,也不差贾家一个。 但贾家閒没事瞎站队,乱蹦噠,就很让人恼火了。 这不仅仅是贾赦和贾珍的问题,而是整个贾家的问题。 要知道贾家倒向文官集团,可不是近些年才有的事情。 远在十几年前,贾珍之父贾敬,考中进士的那天起,贾家便背叛了勛贵集团,背叛了自己的阶级。 然后便是贾家嫡女,贾敏嫁给了新科探,胡玄机的得意门生林如海。 向文官集团献媚,都到了送女的地步,简直丟尽了开国勛贵的脸面。 再然后便是贾元春之父贾政,自己一门心思考科举不算,还让长子贾珠以科举立身。 好在贾政也是个半拉子废物,一连考了几次都没考上,最后还是先帝开恩,赏了他一个工部主事的小官。 而贾珠无疑爭气许多,第一次下场便中了秀才,可惜天不假年,英年早逝。 勛贵便是勛贵,只需要忠於皇帝,勤於武事便好,閒没事考什么科举,閒没事往士大夫堆里凑什么凑啊! 至於贾家十几年来,持之以恆的向文官集团献媚,胡玄机却並没有给他们多少好处,大概是看不上贾家那一窝子废物吧! 要知道胡玄机眼高於顶,不是绝世天才,都不配和他说话,他又怎么可能看上贾家那些废物呢? 现在水溶当著贾元春的面,把此事说在明处,倒省了他一番功夫。 毕竟他用別家勛贵,却唯独不用贾家之人,难保贾元春不会心生怨气。 而水溶肯定知道,贾元春是皇帝身边亲近之人,但他还是当著贾元春的面如此说了,也足见北静王府一脉,確实是忠心的。 李崇拍了拍水溶的肩膀,感慨道:“水王兄,你的赤胆忠心,朕知道了,放手去做吧,朕相信你!” 说罢,李崇起身,亲自送北静王出去不提。 等水溶走后,贾元春眼圈泛红,『扑通』一声跪倒在李崇面前,哭的梨带雨一般,当真是我见犹怜。 贾元春进宫多年,早已不是当年那个懵懂少女,北静王说的这些事情,她心里是清楚的,人家並没有说错。 贾家確实心向文官,確实背叛了勛贵集团。 对此,贾元春很生气,甚至很愤怒,但贾家之事她做不了主,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唯一的心愿,便是她的父母亲人,能好好活著就行。 什么高官厚禄,什么富贵荣华,儘是浮云而已。 你没那个本事,就別想太多,也別要求太多,不然德不配位,不仅不是福报,反而是招祸之源。 李崇扶起贾元春,看著她梨带泪的脸庞,伸手帮她拭去泪痕。 然后环住贾元春的杨柳细腰,將头贴在她宽广柔软的胸膛上,听著她『扑通扑通』的心跳声。 良久,李崇才幽幽说道:“元春姐姐,你放心,只要贾家之人不作死,朕自会善待他们!” 第60章 至贾府,下马威 且说林黛玉等人,一路行船,走走停停,將將近十天,才走到通州。 这一日卯时,黛玉所乘之船,在通州码头靠岸。 林黛玉带了王嬤嬤,小丫鬟雪雁等人,弃舟登岸,远远便瞧见几乘轿子,並几十辆马车停在那里。 黛玉心下暗忖,这必定是外祖母派人来接她的。 早在黛玉离开扬州之前,林如海便派人快马送信,將小女將在贾家借住几日的事情,提前告知了史太君。 故而史太君才会提早安排人,来通州码头迎候。 黛玉借住贾府之事,太监汪安也派人將消息,三百里加急送进宫,戴权给出的回覆,只有一个字。 “可!” 通州离京城,尚有数十里之遥。 一路上,三百名侍卫亲军,一部在前开道,一部於后隨行,五十名龙禁尉,护卫在黛玉所乘软轿四周,十八名小太监,十八名宫女近前伺候。 一行人浩浩荡荡,逕往京城而去。 贾家派来的那些僕妇婆子,本来以为只是接远在扬州,姑老爷的女儿进京小住。 临出门之前,她们又得了主母王夫人的吩咐,务必穿得体面些,別在亲戚面前,丟了国公府的脸面。 故而她们都拿出了压箱底的衣服首饰,若是没有的,也都找人去借,一个个都想在林黛玉面前摆摆阔。 不料,跟隨林黛玉而来的,竟然有一位高品级的宦官,十八名小太监,十八名宫女,五十名龙禁尉,三百名侍卫亲军。 荣国府的僕妇婆子,每日里迎来送往的,不是开国勛贵,便是世家大族,她们自然是有些见识的。 这些人一瞧便知道,来贾家小住的,哪里是什么姑老爷的女儿,这分明是宫中贵人,才有的仪仗派头啊! 这些僕妇婆子,一下子便没了显摆的心思,一个个垂头顺目,殷勤谨慎,小心伺候,生怕怠慢了宫中贵人,更怕惹恼了那位骑大马的宦官。 再说黛玉上了软轿,细细观瞧,只见外祖母派来的僕妇婆子,个个穿金戴银,衣著不凡,不愧是国公之家,就连奴僕都如此体面。 因此黛玉步步留心,时时在意,不肯轻易多说一句话,也不肯多行一步路,惟恐被这些人耻笑了去。 一路无话,足足走了大半日,方才进了京城。 林黛玉从纱窗向外瞧了一瞧,不愧是天子脚下,不愧是首善之地,其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別处不同。 进城后,又行了半晌,远远便瞧见大街正北,蹲著两个偌大的石狮子,看著非常乾净的石头狮子。 两个石狮子中间,是三间兽头大门,门前列坐著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 三间兽头大门紧闭,只有东西两个角门,时常有人出入。 正门之上掛有一块大匾,匾上大书“敕造寧国府“五个大字。 黛玉心下明白,这必定是外祖之长房,寧国府了。 一行人又往西走了不多远,和刚才所见的寧国府规制相等,照样是两个偌大的,看著非常乾净的石狮子,石狮子中间,也照样是三间兽头大门。 正门之上掛有一块大匾,匾上大书“敕造荣国府“五个大字。 走到荣国府大门前,只见三间大门紧闭,门口照样坐著些衣著华丽的閒人。 见此情景,太监汪安眉头微皱,脸色已有些不大好看。 再然后,一行人不进正门,却径直往西边角门而去。 太监汪安顿时大怒,喝道:“停!” 林黛玉和汪安相处了一路,深知该宦官是个谨小慎微之人,怎么刚走到外祖父家门口,却突然叫停了队伍呢? 黛玉吩咐小丫鬟雪雁去瞧瞧,雪雁下了软轿,刚往前走了几步,便瞧见汪安骑著高头大马,立於荣国府正门前,连声冷笑。 “呵呵,荣国府好大的架子!” 说著,汪安一挥马鞭,冲正门前閒坐的,那些华冠丽服之人喝道。 “去,喊贾赦,贾政出来,就说宫中贵人到了,还不赶紧开正门迎接!” 那些坐在正门前的衣著华丽之人,自然要比那些僕妇婆子更有见识一些,他们抬眼一瞧,一下子便慌了神。 只见一个身穿蟒袍的宦官,骑在高头大马之上,而在宦官身后,还有十几名小太监,十几名宫女,数十名身穿飞鱼服的龙禁尉,以及数百名身穿斗牛服的侍卫亲军。 这架势,这仪仗,真真嚇死个人! 这些人屁都不敢放一个,连忙从角门跑进府去通稟。 不一会,原本紧闭的荣国府正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只见一个面相清瘦的中年男人,领著一大帮子丫鬟僕妇,出了府门,跪倒在府门两侧。 汪安骑在马上,往下一瞧,认出来是工部员外郎贾政。 除此之外,贾政还有另一重身份,便是宫中女官贾元春之父。 汪安连忙翻身下马,笑著扶起贾政。 隨后汪安左瞅瞅,右瞅瞅,发现前来迎接的贾家主子,还真的只有贾政一个人。 汪安原本笑眯眯的一张脸,一瞬间又阴云密布了。 “贾赦呢?” 贾政闻言,面色发青,訥訥不能言。 昨日他便派人去与贾赦说了,今儿外甥女要从扬州来,让他若无紧要事情,最好不要出门。 谁料他哥贾赦,却使人回话说:“连日来身上一直不好,见了外甥女,彼此反倒伤心,暂且不忍相见,让外甥女不要伤心想家,跟著老太太和舅母,即同家里是一样的,不要外道才好。” 可贾政得到的消息是,他哥贾赦听说有个人叫石呆子,收藏了好些把堪称绝品的扇子,连早饭都来不及用,一大早便急匆匆出门看扇子去了。 贾政心下嘆息道:“阿敏是你我的嫡亲妹妹,如今她没了,她唯一的女儿黛玉,第一次登门,这可是至亲骨肉啊,竟然没几把破扇子重要,兄长他,他真是......” 瞧见贾政那脸上变顏变色,汪安便明白了八九分。 满四九城打听去,谁不知道贾赦不著四六,整日里不是寻问柳,就是寻问柳,一点正事没有,在勛贵圈是鼎鼎有名的大废物。 呵呵,这位荣国府大老爷,怕不是又去喝酒了吧! 汪安冷哼了一声,转身来至林黛玉所乘软轿旁,弯腰弓背,轻声说道: “小主,荣国府到了,奴婢这就伺候您进去。” 第61章 宝玉来了 汪安轻喝一声:“起轿!” 八名膀大腰圆的太监,抬起林黛玉所乘软轿,直入荣国府正门,一路过了二门,抬到一处垂门前,方才缓缓落轿。 汪安连忙上前打起轿帘,扶黛玉下轿。 林黛玉款款下轿,扶著汪安的手,进了垂门。 垂门两边是抄手游廊,当中是穿堂,过了穿堂,小小的三间厅,厅后便是正房大院。 正面五间上房,皆雕樑画栋,两边穿山游廊,以及数间厢房,廊下掛著各色鸚鵡,画眉等鸟雀。 林黛玉驻足观瞧,心下暗暗说道:“外祖母家,原来是这样的!” 再说贾母史老太君,自从爱女贾敏远嫁之后,便再未见过。 后来年仅三岁的外孙夭折,紧接著女儿贾敏不幸早亡,为此贾母不知道哭了多少回。 悔不该把她唯一的女儿,嫁给胡玄机的得意门生林如海。 当年要是不和那些文官打联联,而是选择和勛贵老亲之家联姻。 或许,她的女儿,也不至於...... 女儿亡故之后,贾母早有心思將林黛玉接来,只是其父林如海尚在,这话思来想去,贾母也没法子张口。 这下好了,太后詔黛玉入宫,她终於能见到外孙女了。 在贾母心里,见到外孙女林黛玉,就如同看见她那可怜的女儿了。 故此,收到林如海的书信之后,贾母便喜不自胜,连饮食都好了许多。 虽然书信中说,林黛玉只是在贾府暂住几天,可贾母还是大张旗鼓的开始张罗了。 林黛玉的住处,贾母不愿离自己太远,便看上了乖孙贾宝玉的住处。 碧纱橱,紧挨著贾母的正房,一直以来都是贾宝玉的住处。 贾母命人將宝玉挪出来,与自己同住在正房暖阁里,將碧纱橱让给林黛玉。 家具陈设之物,自然要全换成新的。 贾母命人换了新的条几案榻,换了新的陈设珍玩,换了新的锦被缎褥,还架上一顶新的藕合色帐。 看著焕然一新的碧纱橱,贾母还觉得不满意。 她又嫌弃窗纱都旧了,虽然还是绿色的,但一点也不鲜亮。 她特意命人翻了库房,找出昔年贾府鼎盛之时的旧物,其中有几匹雨过天晴色,名叫『软烟罗』的轻纱。 贾母见了『软烟罗』自是欢喜,连忙命人给碧纱橱换上。 如此折腾了好几天,贾母这才勉强满意。 她逢人便说,这才是我外孙女该住的屋子。 贾母对林黛玉之疼爱,对爱女早逝之痛惜,由此可见一斑。 这一日,荣国府,贾母上房之內。 贾母坐一会,站一会,走到门口张望一会。 口內不停的喃喃自语道:“不是说都入京了吗?看时辰,也该到了呀,怎么还不到呢?” 实在等得心焦,贾母又命人去沿途哨探著,看看她那外孙女,走到何处了? 就在这时,只见一个婆子,慌慌张张进来稟报说。 “老太太,坏事了,只因没开正门,那位宦官老爷,这会正在大门口发火呢!” 贾母闻言一愣,没开正门,这怎么可能? 於公而言,林黛玉是太后亲下懿旨,点名要进宫陪伴皇帝的贵人,来贾府小住,这是闔府上下的荣耀,自然是要开正门迎接的。 於私而言,林黛玉是阿敏的女儿,是她史太君的外孙女,如此至亲骨肉,怎么能不开正门迎进来呢? 旋即,贾母回头,看向王夫人。 “为什么不开正门?我是怎么吩咐你的?” 王夫人面色一红,把手里那块手帕子绞来绞去,方才囁囁嚅嚅的说道。 “儿媳妇想著,外甥女来了,一家子至亲骨肉,还是莫要生分的好,就不用大开正门了吧,谁曾想还跟来个太监,事儿也忒多了......” 贾母闻言,气得身上乱颤,指著王夫人,半晌说不出话来。 “蠢妇人!” 贾母斥骂一声,便接连吩咐。 “快去通知你大老爷,通知你二老爷,隨老身一起去迎接贵客。” 说罢,贾母看都不看王夫人一眼,出了正房,只等抬轿一来,便要往正门迎接林黛玉。 便在此时,她看见了正在驻足观瞧的林黛玉。 看著那熟悉的,酷似爱女的眉眼,一瞬间,贾母便滚下泪来。 也正在此时,林黛玉也瞧见了贾母。 看著贾母那一头银丝,一身雍容气度,林黛玉心下明白,这便是她的外祖母了。 林黛玉紧忙行礼拜见,还未弯腰,便被贾母一把搂进怀里,心肝儿肉叫著大哭起来。 跟前侍立之人,无不掩面涕泣,黛玉也哭个不停。 王夫人左看看,右看看,见在场眾人,无人不哭,无人不泣。 没法子,她只得拿手帕子捂住脸,跟著乾嚎了几声。 过了许久,眾人慢慢劝解,贾母和林黛玉,这才双双止住眼泪。 贾母携了林黛玉的手,一起进了贾母上房。 跟著黛玉一起来的太监宫女,龙禁尉和侍卫亲军,贾母命人好好款待,莫要怠慢了。 一时间,贾母上房之內满是女眷,只有贾政一个男人,站在一旁默默垂泪。 哦,对了,还有太监汪安,这个不算男人的男人,陪侍在林黛玉身旁。 进屋之后,贾母请林黛玉上座,林黛玉嚇了一跳,执意不从。 一时间,竟僵在那里,谁也无法安坐。 最后还是汪安给解了围。 他说:“老太君,刚才在正门外,咱家敘的是朝廷之礼,自然是以小主为尊,现在到家了,敘的则是家礼,您是长辈,自然该您上座才是。” 听了汪安这话,贾母没法子,只好虚了上座,自己坐在次位,拉了林黛玉坐在她怀里。 祖孙二人低声说话不断,不过说些黛玉之母如何得病,如何请医服药,如何送死发丧之语。 谈及这些,贾母不免又伤感起来,哭著说道:“我这些儿女,所疼爱者,独有你母,不想你母,先一步舍我而去,竟连最后一面也不能见,呜呜呜,今天见了你,让我怎能不伤心呢?“ 说著,贾母搂了黛玉,又呜呜咽咽哭了起来,林黛玉也跟著哭个不停。 房中眾人连忙宽慰,过了许久,这才略略止住。 就在这时,只听外面一阵脚步声响,一个小丫鬟进来笑道。 “宝玉来了!” 第62章 给我叉出去 黛玉闻言,眉头微微蹙起。 在扬州之时,她曾听母亲说过,二舅母生有一个表兄,只比自己大一岁,乃衔玉而诞。 当时母亲还说,这位表兄顽劣异常,极其厌恶读书,最喜欢在內幃廝混,外祖母对其又极为溺爱,满府上下竟无人敢管。 林黛玉心下暗忖,自古男女有別,更何况她是要进宫之人,怎好在宫外擅见外男呢? 汪安闻言,也变了脸色。 心说林黛玉是要进宫的贵人,你一个外男,不经通稟,便直接往里闯,这贾家好歹也是世代簪缨之家,家教怎会如此荒唐? 他正要出言阻止,却已是来不及了。 只见一个鬢若刀裁,眉如墨画,面如桃瓣,目若秋波的少年公子哥,迈步便走了进来。 贾宝玉一进来,便瞧见了林黛玉,心里顿时一惊。 一个劲的感嘆,这个妹妹生的好,满府上下眾多姐妹,给人家提鞋都不配。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他呆呆的看著林黛玉,嘴里喃喃自语道:“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林黛玉俏脸一红,柳眉倒竖,顿生几分恼怒。 心说这位二表兄,怎会如此放浪? 甫一见面,便说出如此轻薄之语。 汪安脸色铁青,再也忍耐不住,大喝一声道。 “左右,给我叉出去!” 汪安大喝一声,只等左右动手,將贾宝玉给叉出去。 不料,没等来左右动手,却迎来了满屋眾人,一脸惊愕的表情。 尤其是王夫人,竟然瞪了眼汪安,心说你这个太监好不晓事,这里可是我家! 你在我家,吼我的儿子,还要把他叉出去,反了天不成? 王夫人瞪了自己一眼,汪安瞧得清清楚楚,但现在不是计较这个的时候。 得先把这个放浪狂徒贾宝玉给叉出去,免得他再说出什么轻薄之语,冒犯了贵人林黛玉。 汪安左右一瞧,才发现刚才进屋之时,跟著自己来的那些太监宫女,一个都没有进来,竟然全都留在了外间。 汪安没法子,只好自己动手,把贾宝玉给叉出去。 不料,正在此时,许是汪安断喝之声,嗓门过於大了,竟然將贾宝玉给嚇哭了。 贾宝玉这一哭,整个屋子里的女人,上至贾母王夫人,下到丫鬟僕妇,一下子全都乱成一团。 就好像贾宝玉马上,快要,立刻,眼看著就要死了一般。 如此乱象,看得汪安目瞪口呆。 心说外间传闻,贾家一代不如一代,现在亲眼得见,这还真是生了个活宝啊! 堂堂荣国府,竟然墮落至此,这贾家,看来是彻底没救了! 林黛玉从生下来那天,长到如今十岁,一直被父母保护的很好,她何曾见过这个? 怎么这位二表兄,一见了自己,便要寻死觅活,便生生闹成这样,他是有什么大病吗? 王夫人更是一把將贾宝玉搂在怀里,一边摩挲著儿子的脖颈,一边柔声劝慰著。 “宝玉,別哭,你妹妹就在这里,若是她惹恼了你,让她给你赔罪便好......” 王夫人这话,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贾母都看不过去,瞪了王夫人一眼,连忙过来轻声安慰贾宝玉,安慰他最亲最爱的乖孙。 “宝玉,你妹妹是要进宫的贵人,外男不可擅见,汪公公刚才不是凶你,你要懂事,快些出去吧!” 贾母这话,本来是劝慰贾宝玉,让他別闹了,快些出去,省得闹出笑话来。 不料,贾宝玉听了贾母这话,登时便炸了! 他腾的站起身子,从胸口金项圈上,一把拽下那块口衔之玉,狠狠地摔在地上。 边哭边喊,道:“我不要这劳什子了,大姐姐前些年进宫了,今儿来了个天仙似的妹妹,也要进宫? 进宫,进宫,那种见不得人的鬼地方,有什么好的?怎么一个个都要进宫?” 贾宝玉此言一出,整个屋子,一瞬间,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所有人都愣住了。 说皇宫是见不得人的鬼地方,什么意思? 你是说皇帝不是人? 还是说胡太后不是人? 或者你是说,皇宫里的所有人,都不是人? 这,这可是藐视皇帝的大不敬,是死罪啊! 林黛玉用手捂嘴,默默流泪,眼神惊恐莫名。 她定定的看著贾宝玉,心说这是个混世魔王啊! 真让他这么闹下去,外祖母一家,都得被他给害死啊! 贾政气得脸色煞白,頜下鬍鬚乱颤,浑身上下抖个不停。 不,大概率他是被嚇的。 贾母也变了脸色,扭头看向汪安,藏在袖子里的一双手,不自觉的开始发抖。 就连刚才气焰囂张,胆敢光明正大瞪汪安的王夫人,也跌坐地上,软成一团。 屋內眾多丫鬟僕妇,更是垂头闭目,噤若寒蝉。 这一幕,无疑让贾宝玉气上加气,怒上加怒。 他心里想著,现在是我受了委屈,你们怎么都不说话了,怎么都不来安慰我了? 我的命根子,我都当著你们的面摔了,你们怎么还能无动於衷呢? 贾宝玉路径依赖,便想起他以前一旦闹將起来,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拿手好戏了。 第一步,摔玉。 第二步,砸玉。 对,还没砸玉呢,等我砸了玉,保准你们还是得围著我转。 想至此处,贾宝玉回身抄起一把汝窑瓶,朝他那命根子砸去。 就在这时,浑身颤抖的贾政,走到贾宝玉面前,扬起左手,狠狠地打在贾宝玉脸上。 “孽障,畜生,你还要闹,是要害死我们吗?” 说著,贾政爆喝一声,道:“把这个畜生,给我叉出去!” 刚才汪安让把贾宝玉叉出去之时,因为他手下那些太监宫女都不在房內,故而无人听从。 贾政作为一家之主,一声令下,登时便有几个丫鬟僕妇过来,搂腰的搂腰,拽胳膊的拽胳膊,要將贾宝玉给拖出去。 就在这时,只听汪安阴涔涔的笑了几声。 “慢著!” 他这一说话,整个屋子里的人,全都变了脸色。 想想也是,蔑视皇帝的大不敬之罪,岂能让你们这么隨隨便便,就给糊弄过去? 那汪安在宫里还混个什么劲啊! 还不如趁早买块豆腐,把自己撞死得了! 前两章小修了一下 各位外祖父们说得对,贾政出现在这里,贾宝玉確实不敢闹,毕竟在原著里,贾宝玉见了他老子,就像避猫鼠见了猫一样。 为了戏剧衝突,忽略了这一点,是我的错,给各位外祖父们道歉。 修改后,把贾政的活,让贾探春来干。 而且以探春的性格能力,这个紧要时刻,她是敢挺身而出的。 贾府三春,最亮眼的便是探春,算是让她提前出场一下下吧,大家放心,探春以后会有很重的戏份。 再次道歉,第一次写小说,很多不周全的地方,还望何为外祖父们海涵。 第63章 这话是谁教你的 汪安走在贾宝玉身前站定,眼神阴冷的看著他,看得贾宝玉心里直发毛。 不料此时,汪安却换了一副嘴脸。 他笑眯眯的问道:“二爷,告诉奴婢,你刚才这话,是谁教给你的?” 汪安这话问的,其中深意,细思极恐。 贾宝玉年仅十一,说宫里是见不得人的鬼地方,这话不是他这个年纪,便能琢磨出来的。 不是贾宝玉说的,那一定是有人教给他的。 这个人是谁? 这个人的这句话,满是对皇帝的不满,甚至还有仇恨。 不把这个人揪出来,便是汪安的失职。 不把这个人揪出来,皇帝能睡得著觉吗? 贾宝玉一愣,下意识开口说道:“是,是......” 宝玉话还没说出口,一直在拉拽宝玉的贾探春,紧忙伸手捂住贾宝玉的嘴巴。 “二哥哥,莫要再说了,难道你当真要害得贾家,满门抄斩吗?” 汪安扭头看向贾探春,心说这贾家的男人,一个赛一个废物,可贾家这女人,却一个比一个出色。 先是出了个贾元春,现在又来了个贾探春。 別看她年纪尚幼,却胆气过人,不让鬚眉男儿,若是她也进宫的话...... 想至此处,汪安摇了摇头,心说自己想什么呢? 身为內廷大监,对贾府诸事,他自是熟稔的。 这贾探春虽然出色,却命运不济,没有托生在太太肚里,只是个姨娘生的庶出小姐,当真是老鴰窝里,飞出个金凤凰。 这样的庶女出身,怎么可能进宫呢? 可惜,实在可惜! 在心里连道可惜之后,汪安看著贾探春,刚才那张笑眯眯的脸,又变回了阴涔涔的模样。 “三姑娘这话,咱家就听不懂了,难道说,令兄说的这些混帐话,都是你教的不成?” 说著,汪安看向贾母,冷笑道:“还是说,他这些话,是家里大人教的?” 汪安此言一出,贾探春面色大变,眼神里已经有了几分恐惧之色。 贾母也是脸色发黑,浑身上下抖个不停。 她颤颤巍巍走到汪安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哽咽的哀求道。 “汪公公,求求您高抬贵手,老身感激不尽,我贾家也必有厚报!” 贾母与別人不同,她是先荣国公的结髮妻子,是朝廷册封的一品誥命夫人。 而且贾母年高德重,以前她每逢旬日进宫请安,就连先太后娘娘见了,也得笑著与她閒谈几句,以示亲厚之意。 现在她跪倒在汪安面前,有一说一,汪安还真是承受不起。 更关键的是,贾母是贾元春的嫡亲祖母。 再一想想,贾元春和皇帝日夜相伴,那种无比亲近的关係。 汪安心里明白,贾家虽是一窝子废物,但是只要有贾元春在,就不好得罪的太狠了。 正在此时,林黛玉也过来求情。 她拉了拉汪安的衣袖,说道:“汪公公,都是我不好,要是我不来,便不会有这些闹心事,你就抬抬手,放过外祖母,放过舅舅一家吧!” 林黛玉这话刚一出口,原本嚇得瘫软在地的王夫人,瞬间来了精神头,她狠狠地瞪了一眼林黛玉。 心说,就是你,就是你害的! 你还没进门,便害得我挨了婆婆好一顿骂。 你刚一进门,又开始害我的宝玉了。 你就是个害人精,你就是个扫把星,害死了你娘,现在又来害我们来了。 不说王夫人如何怨恨咒骂林黛玉,且说汪安听了林黛玉这番求情,长嘆了一声。 “小主这话严重了,这不是奴婢,能做得了主的事情啊!” 说罢,他伸手扶起贾母,道:“老太君,您快些起身吧!您这一跪,咱家还真承受不住啊!” “说实话,在宫里,贾司言对咱家很是亲厚,即便是衝著贾司言的面子,咱家也不可能与你们贾家为难,实在是兹事体大,咱家真的不敢擅专啊! 此事咱家会如实上报,雷霆雨露,俱是君恩,到时候看太后娘娘,和陛下怎么处置此事吧! 或许太后娘娘和陛下,念在贾家先祖的功劳上,看在贾司言的面子上,揭过此事不提也说不定呢!” 贾母闻言,心中略为安定,却不免生出更多的担忧的来。 她都好久没进宫了,得赶快进宫去和元春说说这事,让她向太后娘娘求情。 只是听说各处宫门现在门禁森严,就连左都御史閆茂青想进宫,都被打断了一条腿。 贾家现在权势大衰,早已不復往日辉煌景象,无缘无故她想进宫,能进得去吗? 想至此处,贾母扭头看向林黛玉,面露哀求之意。 林黛玉冰雪聪明,心较比干多一窍,岂能不明白贾母的意思。 她抱住贾母的胳膊,软语安慰道:“外祖母放心,我会和大表姐说的,到时候,我会和大表姐一起去向太后求情的,只是,只是......” 说到这里,林黛玉欲言又止。 贾母急道:“玉儿,只是什么?” 林黛玉想了想,说道:“只是二表兄这性子,以后还是得多多管束才行,不然只怕会生出更大的祸事来。” 贾母连连点头,道:“放心,放心,这次他吃了亏,回头让他老子好好打他几顿,保准他以后再也不敢了。” 林黛玉让贾母对贾宝玉多加管束,本是一片好心,不料王夫人听了,却觉得极为刺耳。 她面色阴沉,心下暗忖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要知道我的宝玉,从小到大,我都没捨得碰他一手指头,你个害人精,今儿竟敢怂恿老太太,让他老子打我的宝玉。 打一顿还嫌不够,还要打上好几顿,你这小蹄子,跟你娘一样,心肠都坏透了! 不说贾母如何担忧贾宝玉,也不说王夫人如何怨恨林黛玉,甚至怨恨早已过世的贾敏。 且说原本骨肉团聚,一场其乐融融的好戏,却被贾宝玉那个蠢物,给硬生生闹將成这样,当真是让人哭笑不得。 林黛玉赶了一天的路,也觉得身上乏了,便不想在这里腻著了,请示贾母之后,便带人去了碧纱橱歇息。 依著汪安的意思,闹成这样,不如直接进宫算了。 可黛玉没有说话,汪安也不好自作主张。 或许在林黛玉看来,贾家诸人纵使有千般不好,万般不是,她外祖母,待她还是亲厚的。 更何况先前听外祖母说,碧纱橱是她给自己精心准备的,若是连一天都不住,只怕会辜负了老人家的一片苦心。 等到了碧纱橱,黛玉四处观瞧,果如外祖母所言,家具陈设,珍玩古董,无一不是名贵之物,也无一处不用心。 尤其是那雨过天晴色的窗纱,黛玉极为喜欢。 心说外祖母不愧是史侯家的千金小姐,这布置,这审美,嘖嘖,看来以后我有的学了。 还有那满架的书籍,更是黛玉的心头所好。 要不是赶了一天的路,身子確实乏了,黛玉真想好好翻翻,看看有什么珍本孤本书籍。 第64章 往死里打 入驻碧纱橱之后,汪安也学乖了。 贾家提前预备好的丫鬟,僕妇婆子,汪安一概不用,全都是他从宫里带来的,十八名宫女,十八名小太监,近前伺候林黛玉。 林黛玉自小便有择床的习惯,换了地方,经常整夜整夜睡不著。 这日晚间,辗转反侧睡不著,她只好坐起身子,对著蜡烛默默垂泪。 既是想念远在扬州的父亲,也是因为今天贾府这一出闹剧,属实把她给嚇到了。 堂堂荣国府,看著相貌不凡的二表兄,怎么会是那样不堪的性情呢? 汪安垂手侍立一侧,温言劝慰著林黛玉。 “都怪我,若是我不来,便不会惹出这么些事情来,呜呜呜,看来我是不该来的!” “这和小主有什么相干?不管小主来不来,那阿物儿都是那个样子,怎么怪也怪不到小主头上! 若真要怪罪谁,那只能怪贾家疏於管教,竟將那阿物儿,给娇纵成那样,不是奴婢多嘴,贾家这家教,嘖嘖,是真的,一言难尽啊!” 林黛玉默然垂泪,心说是啊,二舅母家的那位表兄,幸亏他生在富贵已极的荣国府。 要是他生在一般的书香门第,就他那性情,早被家中长辈给打死了,哪容他囂张放肆到现在? 就在这时,碧纱橱外,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林妹妹,睡了吗?日间我惹恼了你,我给你赔罪来了。林妹妹,不知怎么的,一见了你,我便失了魂魄。 你要是不理我,即便我死了,也是屈死鬼,任凭高僧高道懺悔,也不能超升,还得你理我一理,我才得托生呢!” “啊!!!”林黛玉惊叫一声,嚇得小脸煞白,浑身发抖。 林黛玉生於扬州繁华之地,长在书香诗礼之家,何曾见过贾宝玉这等无赖货色。 她现在的心情有点像,现代社会的无知美少女,人生第一次出远门,便遭遇变態痴汉尾行跟踪。 此时此刻的林黛玉,整个人都是崩溃的。 汪安面色铁青,一脸杀气,腾的跑出房门,衝著太监宫女厉声吼道。 “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能放外人进来?惊扰了贵人,你们要死要活?” 十八名小太监,十八名宫女,纷纷表示自己很冤枉,也很无奈。 他们一指院墙,道:“汪公公您瞧,真不干我们的事,是他......” 汪安抬头一瞧,只见在月色的照耀下,墙头上露出来一个白晃晃的大脸盘子。 不是贾宝玉那蠢物,又是谁? 堂堂荣国府的公子哥,竟然爬墙头? 你不去做飞贼,他娘的还真是屈才了! 汪安这次真的怒了,想杀人的那种极致愤怒。 他纵身一跃,上了墙头,拽住贾宝玉的髮髻,『砰』的一声,將贾宝玉扔在地上。 “打,给咱家打,往死里打!” 十八名小太监得令,纷纷扑上去,衝著贾宝玉连踢带踹。 十八名宫女也扑上去,衝著贾宝玉那张大饼脸,又是抓,又是挠。 让你爬墙头,让你惊扰贵人,让你害得我们挨骂,去死吧你! 贾宝玉吃痛不已,像杀猪一样哭喊起来。 “疼,別打了,疼煞我也,救我,茗烟救我!” 墙头上的汪安往下一瞧,只见一个相貌清秀的小廝,估计是贾宝玉口中的茗烟,还在下面扶著梯子。 “你也一起来吧!” 说著,汪安跳下墙头,一把抓住茗烟,又纵身一跃,將茗烟扔在院內。 “打,连这个一起打,都给咱家往死里打!” 碧纱橱紧挨贾母上房,这边一开打,宝玉那杀猪一般的嚎丧声,便传到了贾母上房。 贾母急匆匆赶过来,一眼便瞧见一群太监宫女,正在打宝玉。 宝玉是个什么性情,贾母心里比谁都清楚。 大半夜的,他跑来黛玉住处做什么? 贾母心里明白,这种无耻行径,是会坏了女儿家清白,坏了女儿家名节的,有一说一,当场打死都不冤。 但宝玉是她最亲最疼的乖孙,是她的心肝大宝贝儿,她怎么能忍心眼睁睁看著,她的宝贝儿心肝肉,被人活活打死。 贾母哭嚎一声,不管不顾扑上去,將宝玉一把护在怀里,哭得老泪纵横。 “呜呜呜,我的宝玉,我的宝玉啊!我这老冤家是哪一世里做的孽,偏生遇见了你这个不省事的小冤家,呜呜呜,没有一天不叫我操心。 几时我闭了这眼,断了这口气,凭著你闹上天去,呜呜呜,我眼不见、心不烦也就罢了,偏偏又不咽这口气!” 贾宝玉被贾母护在怀里,眼看著是不能再打了。 贾母再怎么说,也是先荣国公的原配夫人,是朝廷册封的一品誥命夫人。 要说连她一块打,汪安可没有那个胆子。 更何况正如林黛玉所言,汪安是个谨小慎微之人,那他就更不可能如此冒失了。 贾宝玉打不了,可汪安心里的这股火,总得有地方发泄才行。 林黛玉被此人连番骚扰,总得给她出出气才行。 不好意思,那个名叫茗烟的小廝,只能让他代主子受罪了。 都不用汪安吩咐,那些太监宫女调转枪头,一起朝茗烟连踢带打,又抓又挠。 没一会,茗烟躺在地上,只有出的气,没有入的气,眼看是不行了。 在原著里,茗烟可谓是贾宝玉麾下第一恶奴,教唆贾宝玉大闹学堂,拐带著贾宝玉去袭人家。 贾宝玉那会才十二三岁,尚且不通人事,茗烟为了討主子欢心,竟然给贾宝玉特意寻来舂宫图,《飞燕外传》《会真记》等小黄书。 好好的一个风流倜儻公子哥,硬生生让他教唆成了下流胚子。 更可恶的是,他还祸祸小丫鬟卍儿。 连人家今年多大,其他底细一概不知,仗著自己是贾宝玉的贴身小廝,便把人家给那个了,最终始乱终弃。 这种恶奴,打死活该。 汪安今天,属於是替天行道了。 外面闹成这样,早已惊动了林黛玉,只是她实在是怕了贾宝玉,一直躲在屋里不敢出来。 直至听到贾母的哭声,林黛玉才走出房门,一眼便瞧见贾母,搂著被打成猪头一般的贾宝玉,呜呜咽咽哭个不停。 林黛玉心知,这地方她是没法待了。 这才第一天,还没两个时辰呢,便闹出这许多祸事。 若是再待下去,天知道还会发生什么,骇人听闻的事情来。 更何况,有贾宝玉这个阿物儿,贾家她实在是不敢待了。 第65章 这地方没法呆了 林黛玉走到汪安身边,悄声问道:“汪公公,我不想在这里了,我,我什么时候能进宫啊?” 汪安双眉一挑,眼底浮现一抹喜色,恭声回答道:“稟小主,宫中早有吩咐,您想入宫,隨时都可以。” “现在,可以吗?”林黛玉忐忑问道。 此时已近亥时二刻,宫门早已落锁,林黛玉本不抱什么希望。 不料,汪安答道:“可以!” 林黛玉鬆了一口气,要是今晚不能入宫,她寧愿去住客栈,也不愿意继续留在这里。 实在是太嚇人了! 要是留在这里,林黛玉估计自己得枯坐一夜,反正是不敢合眼的,天知道贾宝玉那个阿物儿,还会干出什么荒唐事来。 林黛玉走到贾母身边,蹲下身子,搂住贾母的胳膊,双眼含泪,说道。 “外祖母,我走了,您好好保重!” 正在抱著贾宝玉,兀自哭泣的贾母,闻言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玉儿,你去哪里?” “外祖母,我要进宫去了,这里我,呜呜呜,我没法子住的。” 贾母一把搂住林黛玉,默默垂泪,没有说话。 她心里明白,晚上闹了这么一出,黛玉若是继续住在贾家,不仅对黛玉名节有损,对贾家也不好。 只是祖孙二人刚一见面,便要分开,她实在是捨不得,也枉费了她这么多天的辛苦布置。 “走了也好,也好,玉儿,我的玉儿呀,是外祖母对不起你,对不起你娘......” 说罢,祖孙二人,抱头痛哭。 良久,祖孙二人止住哭泣,贾母问道。 “玉儿,碧纱橱,你喜欢吗?” 林黛玉点点头,道:“外祖母,我喜欢的,尤其喜欢那窗纱,还有那满架的书。” “喜欢就好,碧纱橱以后是你的了,外祖母不会让任何人住进去,那窗纱叫『软烟罗』,还是外祖母嫁到这里来,你外曾祖母给外祖母的嫁妆呢, 现下应该还剩有几匹,外祖母给你做一顶帐子,你睡在帐子里,便如同睡在外祖母身边一样。” 贾母伸手摸了摸,林黛玉白皙滑嫩的脸颊,道:“你七岁那年,你娘写书信来,说你是读书种子,若是个男子,將来必定是状元之才, 宫里別的物件不能带进去,但常读的书是可以的,你大表姐进宫那年,便带了好多书,碧纱橱里的两架书,等帐子做好了,外祖母一块儿给你送进宫去。” 贾母一边说,林黛玉一边垂泪点头。 “好了,夜深了,別再耽搁了,外祖母送你出去。” 见贾母要送自己出府,林黛玉慌忙阻止。 “外祖母,您是长辈,怎么能让您送我呢?”林黛玉哭著道,“再说了,表兄这里,也离不开您。” 贾母闻言,回头看向宝玉。 是啊,去送黛玉,便须舍了宝玉,可宝玉是她的心肝肉,她怎么捨得下呢? 一早便命人去请太医,怎么还不来呢? 贾母点点头,吩咐婆子去请贾赦,贾政,让他们送林黛玉出府。 祖孙二人对哭而別,暂且不提,且说林黛玉等人,到了垂拱门,只有贾政一人等在这里,贾赦还是不见踪影。 看著面容憔悴的贾政,林黛玉心下暗忖,舅舅应该很是心累吧! 那么有出息的长子贾珠不幸夭亡,次子贾宝玉,唉,不提也罢。 林黛玉心有不忍,想说些什么,安慰舅舅,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她暗嘆一声,道:“舅舅放心,我会和大表姐一起去向太后求情,二表兄不会有事的。” 碧纱橱发生的事情,贾政已经知道了,现在听林黛玉还要进宫,去给贾宝玉求情,一下子便火了。 “不要给那个畜生求情,让他死,死了乾净,一了百了!” 说著,贾政长嘆一声,垂下两行泪来。 贾政不再说话,默默跟在林黛玉身旁,將她送出府门。 临上轿前,贾政看著林黛玉,语重心长的嘱咐道:“玉儿,宫中不比別处,你要事事谨慎,凡事和你大表姐商量,切勿自作主张。 至於那个孽障,你千万別给他求情,也別告诉你大表姐......” 话至此处,贾政紧走两步,来到黛玉身边,压低声音说道。 “胡家与你林家关係匪浅,胡太后与令尊,昔年又以兄妹相称,你进宫之后,胡太后必能善待於你, 但胡氏父女一向看不上,我们这些勛贵之家,你去向她求情,万一惹恼了她,以后你在宫里,可怎么办呢? 故此你千万別给那个畜生求情,也千万別让你大表姐知道此事,玉儿,切记切记......” 言罢,贾政退后几步,看著林黛玉上轿,目送林黛玉离开不提。 且说禁宫之中,李崇正式登基之后,便移到乾清宫居住。 亥时末,李崇尚未就寢,汪安派人送来的消息便到了。 听著贾家那两场闹剧,李崇面色如常,心说贾家果然还是他印象中的那个贾家,而贾宝玉也是他印象中的那个贾宝玉。 这看似离谱的两场闹剧,对贾家而言,对贾宝玉而言,不过是常规操作罢了。 在这个时代,谁家正经人,会让一个十五六岁,已通人事,甚至已经和丫鬟那个啥的男子,整日里和亲戚家同龄女子住在一起? 这不是明摆著,要坏了人家姑娘的清白名节吗? 至於贾宝玉,原著里对他的那句判词,李崇还依稀记得。 无故寻愁觅恨,有时似傻如狂,纵然生得好皮囊,腹內原来草莽。 这小词整的,曹老先生真乃信人也,诚不我欺啊! 汪安派人送来的消息,李崇觉得很正常,可贾元春却嚇坏了。 先是当著宦官汪安的面,说宫里是见不得人的鬼地方,接著又半夜爬人家林黛玉的墙头。 她进宫才几年啊,那个被她一手带大,聪明乖巧的好弟弟,怎么就变成这个样子了? 贾元春『扑通』一声,跪倒在李崇面前,双眼含泪,柔美的脸蛋气得通红,仿佛有无数的委屈,无数的难以置信。 “陛下,舍弟口不择言,冒犯皇家,又行为不检,衝撞贵人,奴婢不敢为他开脱,只是,只是奴婢只有这么一个同胞弟弟,求陛下放他一条生路吧!” 第66章 黛玉进宫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哭得梨带雨一般的贾元春,李崇眼神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你那个宝贝弟弟,之所以变成现在这样,不就是被你,被你娘,被你祖母,被你们贾家,给娇惯出来的吗? 现在知道害怕了,呵呵,晚了! 至於贾宝玉说,宫里是见不得人的鬼地方,汪安认为这话,不是十一岁的孩子能琢磨出来的,必定是贾家有人教他的。 对此,李崇反倒並不认同。 贾宝玉是个废物点心不假,但看原著,这货还是有些慧根的。 他若是出家,必成一代高僧。 未来的一代高僧,能琢磨出这句话来,倒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再说了,即便贾家真有人对皇室不满,甚至仇恨皇室,李崇也不在乎。 天下恨皇帝的人多了去了,还能全都抓起来杀了不成? 李崇没穿越过来之前,还天天恨李嘉诚呢! 凭什么你是首富,而我不是? 只不过这种恨,没有任何意义,因为你威胁不到人家嘛。 若是禁宫之中,或是朝臣大佬,有人恨皇帝,那李崇无论如何,都得弄死他。 因为这些人,真的能威胁到皇帝。 至於贾家,呵呵,一窝子废物,爱恨谁恨谁,朕不在乎! 李崇扶起贾元春,伸手替她擦拭泪水,笑著说道:“小孩子口无遮拦,信口胡说而已,姐姐莫要往心里去, 至於衝撞了林黛玉,小惩大诫即可,什么死呀活呀,朕有那么刻薄吗?” 贾元春心下大定,却不免有些惆悵,心说宝玉比陛下还大一岁呢,他可不是小孩子了。 陛下年仅十岁,短短十几天,斗权臣,斗妖后,將內廷权柄牢牢抓在自己手中,將来必是一代圣君。 可他那个弟弟呢,唉,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李崇继续笑道:“既然令弟只喜欢在內幃和女孩子廝混,让他净身入宫,倒是个不错的选择。” 贾元春闻言大惊,满面惊恐的看著皇帝,又要跪下求情。 李崇哈哈一笑,一把搂住贾元春,道:“瞧把你嚇得,朕逗你玩呢,元春姐姐,你可真不经逗。” 说至此处,李崇话锋一转,道:“不过死罪可免,活罪难饶,杖责二十,以儆效尤,著贾政亲自行刑,贾府中人必须在旁观刑,若敢再犯,严惩不怠!” 李崇话音刚落,贾元春紧忙跪下谢恩。 亲弟弟被打二十大棍,贾元春怎么可能不心疼。 但她心里明白,不敬皇室的大不敬之罪,只是打了区区二十棍,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 毕竟天家威严,也是要维护的。 再说了,由她爹亲自行刑,亲爹打亲儿子,应该不会下死手吧!? 说完贾宝玉之事,李崇问道:“林黛玉这就要进宫了,朕便先不见她了,元春姐姐,你想好怎么和她说了吗?” 林黛玉是胡太后下旨召进宫的,林家又与胡家关係亲密,而胡太后又和林如海,昔日交情不浅。 照理来说,林黛玉进宫之后,肯定是胡太后的人。 但李崇想把林黛玉变成自己人,甚至想让她帮著自己,去坤寧宫看住胡太后。 那么让谁去忽悠林黛玉呢? 李崇这个皇帝,肯定不合適,而贾元春,是林黛玉的表姐,她无疑是最合適的人选。 不等贾元春回答,李崇凑到贾元春耳边,嘰里咕嚕说了一大通。 贾元春越听,心里越不是滋味。 皇帝的厉害,她早就领教过了,只是这心思,咋这么坏呢? 哦,不,不是坏,是心思深沉,尤其是玩弄人心的手段,几达化境,堪称恐怖。 贾元春在心里暗嘆一声,唉,自己这个小表妹,算是完了,人还没进宫呢,便被皇帝安排得明明白白。 且说林黛玉,一行人子时初刻进了宫门。 子时三刻,汪安在前引路,林黛玉来到乾清宫一座偏殿前。 一抬眼,林黛玉便瞧见,玉阶上站著一位宫装丽人。 瞧著那熟悉的眉眼,有几分像自己的外祖母,也有几分像自己的母亲,林黛玉顿生亲近之感。 她也明白,此人便是她的表姐贾元春。 林黛玉紧走两步,上前行礼,腰还没弯下去,便被贾元春一把拉住。 “好妹妹,你来了,这下好了,在这深宫之中,姐姐终於有伴了!” 说著,贾元春携了林黛玉的手,一同迈步入殿。 二女携手入殿,如何敘谈,如何就寢,种种琐碎,不再一一赘述。 且说翌日清晨,林黛玉睡了两个多时辰,便早早醒了。 说来也怪,自小便择床的她,在宫里反倒睡得挺安心。 或许是因为,有表姐陪著一起睡吧。 林黛玉缓缓睁开双眼,往旁边瞧去,榻上空空如野。 再瞧斜对面那座自鸣钟,才卯时初刻,表姐起的这般早吗? 还是说,自己起晚了? 就在这时,寢殿之外传来一声轻笑。 “妹妹可是醒了?” 林黛玉抬眼望去,只见贾元春缓步进殿,身后还跟著几个宫女,捧著早膳並洗漱等物。 “妹妹昨夜睡得好吗?来,让她们伺候你梳洗,咱姐妹俩一同用早膳。” 林黛玉俏脸一红,她已然明白,不是贾元春起早了,而是她確实起晚了。 林黛玉生性谨慎,临离开扬州之前,父亲大人便再三叮嘱,说宫中不比別处,一定要步步留心,时时在意。 昨夜离开贾府之时,舅舅也曾嘱咐过她,在宫里要事事谨慎,勿要自作主张。 林黛玉也一直告诫自己,一定要谨慎小心,不想进宫才第一天,便睡懒觉了。 这要是传出去,皇帝陛下会怎么看,太后娘娘会怎么看,那些太监宫女,会不会在背地里嘲笑自己啊? 许是瞧出了林黛玉的心思,贾元春莞尔一笑,过来牵了她的手,亲自服侍林黛玉梳洗。 “妹妹切勿多心,在宫里自然是要谨小慎微的,但是在乾清宫,这是咱自己的地方,妹妹便和在家里一样,放自在鬆快些才好。” 梳洗打扮之后,林黛玉脸上红晕犹在,低声问道:“姐姐起这般早,去做什么了?” “陛下去给太后娘娘请安,姐姐自是要陪著去。” 林黛玉闻言,吃了一惊,心说皇帝才十岁,听说还有点,有点圣质如初,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如此孝顺。 好没来由,林黛玉突然想起贾宝玉,想起他昨日的种种恶行。 心说表兄啊表兄,你比皇帝还大一岁呢,应该还比皇帝聪明许多,怎么会如此荒唐,如此不堪呢? 你瞧瞧人家皇帝,太后虽不是其生母,却依然谨守孝道,对皇太后孝顺有加。 再瞧瞧你,昨儿做的那些荒唐事,险些把外祖母给活活气死,真真是不当人子! 想到此处,林黛玉在心里,一连呸呸了好几下。 心说拿贾宝玉那个阿物儿,来和皇帝陛下比较,简直太侮辱皇帝了,是大不敬的死罪。 第67章 拿下林黛玉 就在林黛玉心中讚誉皇帝孝顺,埋汰贾宝玉荒唐之时,贾元春伸出葱段般的手指,颳了下林黛玉鹅脂般的鼻尖。 贾元春笑道:“妹妹来了就好了,往后陪陛下去给太后请安的差事,便是妹妹的了!” “啊!?”林黛玉一愣,原本便红晕未散的脸庞,一瞬间更红了几分。 “可是,可是表姐,我才刚来,什么都还不懂呢!”林黛玉心中多少有点忐忑。 “不碍事的,妹妹聪明机敏,必是能胜任的。” 说著,贾元春牵著林黛玉的纤纤细手,去案几旁用早膳。 此时国丧未过,故而早膳儘是素食。 贾元春夹起一个鸽子蛋,放在林黛玉面前食碟里。 “早膳清淡了些,妹妹可还用得惯?” “姐姐,我自己来,”林黛玉轻声说道,“用得惯,其实在家里,我也很少动荤腥的。” 贾元春伸手捏了捏林黛玉胳膊上的肉,又低头瞧了瞧自己鼓鼓囊囊的前胸,嘻嘻笑道。 “妹妹正是长身体的年纪,不吃肉怎么能行?嘻嘻,会影响发育的。” 林黛玉冰雪聪明,平时所看之书又极杂,无所不涉猎,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贾元春这话是什么意思。 剎那间,林黛玉小脸一红,暗暗啐了一口,心说表姐好不知羞,大清早的说这个。 贾元春笑语盈盈,看著羞红了脸蛋的林黛玉,心说当真是娇艷欲滴,我见犹怜,何况皇帝乎? 姐妹二人用过早膳,林黛玉想著,她第一天进宫,表姐肯定会带著她,去拜见太后娘娘,拜见皇帝陛下。 不料,贾元春命人倒了两杯清茶,却和林黛玉閒聊起来。 “我还在家里的时候,姑母常有书信来,说妹妹喜欢看书,平日里都看些什么书?” 不待林黛玉作答,贾元春追问道:“妹妹喜欢看史书吗?” 林黛玉点点头,道:“喜欢的。” “《新唐书》,妹妹看过吗?” “粗粗翻过两遍。”黛玉回答道。 “那唐宣宗李忱,妹妹怎么看?” 林黛玉抬头,诧异的看了眼贾元春,不明白她这位表姐,大清早的为什么和她谈论这些? “李忱装傻三年,最终扳倒权臣,开创大中之治,人称小太宗,乃是一位了不起的中兴之主。” 贾元春点点头,又问道:“《后周书》,妹妹看过吗?” “家父读此书时,跟著略略翻过一遍。” “那武帝宇文邕,妹妹怎么看?” “宇文邕诛杀权臣宇文护,推行府兵制与均田制,打压士族,灭亡北齐,堪称当世第一雄主。” “妹妹家学果然渊博,那么《魏书》一定也是看过的了,高贵乡公曹髦,妹妹怎么看?” “高贵乡公曹髦,才同陈思,武类太祖,神明爽俊,德音宣朗,虽然最终事败身死,但仍不失为曹魏第一奇男子。” 听了林黛玉这话,贾元春眉眼含笑,看著林黛玉连连点头,又问道。 “那么元子攸,元善见二帝,妹妹怎么看?” 林黛玉这会已经麻了,虽然不知道贾元春是何用意,索性问什么,便说什么吧。 “元子攸风神秀慧,姿貌甚美,虽然最终死於尔朱兆之手,但他英明果决,手刃逆贼尔朱荣,亦是当世英雄。” “而元善见从容沉雅,有孝文风,禪位於高洋,却仍被高洋鴆杀,不过是一个可怜人罢了。” 贾元春又问道:“那妹妹对汉献帝怎么看?” “汉献帝圣主聪叡,有周成之质,但他性格懦弱,任人摆布,虽得善终,却坐视大汉灭亡,算不得什么英雄。” 贾元春此时笑意盈盈,看著林黛玉,那双如水的眸子里,盛满了亮晶晶的星星。 “妹妹的意思是说,寧为高贵乡公死,不作献帝苟且生,身为傀儡皇帝,凡是奋起反抗的,成功了便是一代雄主,即便是失败了,那也是当世英雄?” 林黛玉点点头,道:“家父夜读史书之时,便是这么说的,小妹自然也是认同的。” 突然,贾元春急声问道:“那当今天子,妹妹怎么看?” 林黛玉一愣,心说皇帝我都还没有见过,能怎么看? 突然,林黛玉灵光一现,终於反应过来,似乎把一切都想明白了。 怪不得刚才还在纳闷,元春姐姐谈起的这几个人,全都是歷史上鼎鼎有名的傀儡皇帝。 原来...... 不会吧...... 元春姐姐,我以为你只是与我閒聊,万万没想到,你竟然...... 林黛玉冰雪聪明,心较比干多一窍,一切想通之后,心里便已经有了答案。 故而她直接开门见山,问道:“元春姐姐,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言。” 贾元春看著林黛玉,开始眼圈泛红,继而双眼含泪,继而滚落两颗大大的泪珠,继而泪流满面,继而掩面痛哭,不能自己。 林黛玉慌了神,连忙过去抱住贾元春,连声劝慰。 “姐姐,你別哭呀,你有什么话和我说,我听你的便是。” 贾元春一把攥住林黛玉的手腕,一边默默流泪,一边哽咽著说道。 “好妹妹,我的好妹妹,陛下他,他心里苦啊!” 隨后,贾元春按照皇帝的吩咐,故意隱去太子被胡太后鴆杀一事,以及太皇太后之死,皇帝生母冯昭仪之死,太子生母懿贵妃之死,尽皆隱去不提。 而是將皇帝与胡氏父女之间的斗爭,描述成彼此並无深仇大恨,只不过是皇帝与权臣,皇帝与太后,歷史上司空见惯的权力之爭罢了。 贾元春依照李崇吩咐,告诉林黛玉说,若是皇帝掌权,太后依旧还是太后,只不过不能垂帘听政而已,並无实际影响。 皇帝还是会视其为母,晨省昏定,孝顺有加。 而胡玄机秉政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其下场最多致仕归乡而已。 至於胡党中人,比如林黛玉之父林如海,只要向皇帝表示效忠,该当什么官,还是什么官,其中才德出眾者,皇帝还要择优重用呢! 在林黛玉看来,贾元春说的这些,还是可信的。 因为歷史上得以善终的权臣有很多,大家只是夺权而已,没必要打打杀杀。 至於歷史上太后垂帘听政,皇帝沦为傀儡,而太后得以善终的,那无疑就更多了。 东汉差不多有一半太后皆是如此,也没见哪个皇帝为了夺权,最终杀了太后的。 而胡太后只是有垂帘听政的想法,她还没垂帘听政呢,就更不可能酿成什么宫廷血案了。 李崇熟读《红楼梦》原著,对林黛玉的人品,自然是认可的。 他之所以这么做,无非是因为林家与胡家关係匪浅,林如海又是胡玄机的得意门生,一旦胡玄机倒台,势必会波及到林如海,甚至会危及林黛玉自身。 李崇让贾元春如此说,不过是想让林黛玉,別有太大的心理包袱,不然她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女孩,万一扛不住了怎么办? 你让林黛玉忠於皇帝,这没什么,很合理的要求。 但你要求她大义灭亲,是不是有点强人所难了? 大家將心比心,要是有人要求你大义灭亲,估计你会直接赏他一个大耳刮子,然后再狠狠踩上几脚。 大义灭亲!? 灭你妹! 第68章 李林初见 这日清晨,李崇一如既往,卯时去给胡太后请安,回来用过早膳,便先后召见张敞,北静王水溶,还有戴权,听他们匯报诸事。 其一,忠顺亲王李穆,关在重华宫,还不老实,每日里咒骂不断,污言秽语,几不可闻。 其二,忠顺亲王府中上下人等,尽皆用过了几次刑,招供了不少猛料。 其三,京营诸事进展神速,但李崇担心水溶立功心切,担心他打草惊蛇,嘱咐水溶切勿心急,缓缓推进便可。 其四,胡党最近突然安静下来,也不知道胡玄机在谋划著名什么。 其五,孟元康虽被下狱,但不审不问,很明显是在拖时间。 其六,胡党对孟元康不审不问,太子党和一小部分文臣合流,正在私下调查孟元康弒母一案,目前已经有些眉目了。 其七,徐少湖虽然跳出来与胡玄机作对,但並不请求入宫陛见,很明显,他没有投靠太后和戴权的打算,至少现在没有。 照此看来,要么徐少湖是一位难得的直臣,要么他所图甚大。 其八,徐党和胡党已经势成水火,但奇怪的是,两帮人最近几天,突然相安无事,局势很是诡异。 其九,国子监太学生之中,怀疑胡玄机之人越来越多,士子之心可用。 这些內容,初听尚觉有趣,听多了便没多少意思了。 但李崇又不得不听,毕竟他此时在外朝耳目不多,想要对朝堂有个大致的了解,便不得不听这些杂七杂八的琐事。 送走水溶和张敞之后,李崇想著要不要现在詔,一等子爵侯孝康,一等子爵石光珠进宫。 这几日李崇见了好几位开国勛贵,神武將军冯唐在皇陵之时,便已经明確表示效忠,故而不在此次詔见勛贵之列。 像一等伯牛继宗,一等子柳芳,二等男戚建辉,二等男蒋子寧,二等男,兼京营游击將军谢鯨,这几人李崇都已见过,效果都还不错。 至少这几人是真的,和胡玄机有生死大仇,也真的有上进之心,想为皇帝立下功劳,以求恢復祖上的爵位。 便在此时,王植进来稟告说,胡玄机之子胡幼鱼,正在宫门外请求陛见。 李崇眉头微皱,这几日实在太忙,竟將这位小舅舅给忘了。 “以太后的名义,让他回去,就说过些日子再詔他进宫。”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没办法,现在隔绝宫中內外,外朝胡玄机等人,对內廷诸事一无所知,天知道他这位小舅舅,是不是胡玄机派来打探消息的。 李崇嘆了口气,心中忖道:“小舅舅,对不起,谁让你是胡玄机的儿子呢!等过些日子,朕要用你的时候,咱俩再秉烛夜谈,抵足而眠吧!” 过了没多久,殿外传来几声细碎的脚步声。 李崇抬眼望去,只见贾元春缓步走来。 贾元春走在前面,非常隱秘的朝李崇比了个ok的手势,意思是经过一番忽悠, 哦,不,意思是经过一番晓之以情,动之以理的劝说,林黛玉已经站在咱们这边了。 这个ok的手势,是李崇教给贾元春的,也是他们二人之间的小秘密。 这个手势,別人看不懂,故而就算被人看了去,也不碍事。 果然,在贾元春身后,还跟了个身材婀娜纤细的小姑娘。 李崇心中微动,甚至有些小期待。 等林黛玉步入殿中,跪倒在李崇面前,李崇细细观瞧。 虽说早有心理准备,可李崇还是吃了一惊。 一个年仅十岁的小姑娘,按理来说应该容貌不显,至少应该还没长开,但林黛玉显然不在此列。 只见她,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態生两靨之愁,娇袭一身之病,泪光点点,娇喘微微,閒静似娇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心较比干多一窍,病如西子胜三分。 尤其是她身上那股书卷气,仿佛將这天下之文华天宝,尽数匯聚於她一身,周身气质莹莹生辉,灿灿成华,著实不凡。 李崇走下御座,伸手扶起林黛玉,却並不撒手,而是握住她的葇荑小手,笑道。 “这个妹妹,我曾见过的!” 林黛玉俏脸一红,怎么皇帝也说这句话? 可奇怪的是,昨日在外祖母家,那位荒唐表兄贾宝玉,他说这话之时,她只是觉得他轻浮放浪。 觉得他初次相见,便如此说,是在用言语轻薄她。 可同样的一句话,同样的九个字,由皇帝嘴里说出来,却让她感受到了一种无比熟悉的亲近感。 这种难得的亲近感,她只在父母身上,在外祖母身上感受过。 林黛玉此时,很想说一句:“这个哥哥,我也曾见过的。” 可这话好生惹人羞,不是正经女孩子该说的。 林黛玉白皙的脸颊越来越红,好似將天上那晚霞,都给比下去了。 她抬头看向李崇,二人四目相对,看了许久许久。 站在一旁的贾元春,见此情景,忍不住『噗嗤』一笑。 “陛下又说笑了,林妹妹自扬州而来,陛下又何曾见过她?” 李崇微微一笑,道:“虽然未曾见过,然而朕看著面善,心里就算是旧相识,今日只作远別重逢,亦未为不可。” 听了这话,林黛玉双眸一亮,心中更觉讶异。 奇哉!怪哉! 这句话,竟好似是她的心里话,却被他抢先说了去! 李崇携了林黛玉之手,彼此分宾主落座。 李崇问道:“妹妹是几月生人?” 林黛玉含羞答道:“二月十二。” 李崇哈哈一笑,道:“二月十二,不正是神节么,妹妹果然是中仙子,连生辰都契合此理,朕比妹妹大一个月,看来以后你得喊朕哥哥了。” 一时间,李崇,林黛玉,贾元春,三人低声交谈,欢声笑语不断,竟绕樑而走,许久方散。 在来见皇帝之前,林黛玉本来想著,在皇帝面前替父亲说几句好话。 毕竟朝堂权力之爭,虽说不是你死我活,但也冰冷残酷,还是儘量不要波及到父亲的好。 可她甫一见了皇帝,便觉得在心里盘算了许久的那些话,都好没意思。 她都不想说了,也都不必说了。 因为她不想玷污了,这份初见时的美好。 而李崇,在未见林黛玉之前,已经想好了怎么忽悠她,怎么攻略她。 可一见了林黛玉本人,李崇便觉得自己用惯了的,那些拿捏人心的手段,都好生无聊,都好没意思。 他看著林黛玉那双似泣非泣含露目,以及林黛玉看自己之时,如水的双眸里,那些个一闪一闪亮晶晶,接连绽放的星辰,李崇便明白了。 甫一见面,林黛玉便是朕的! 朕牵了她的手,她的心便也是朕的! 第69章 二打贾宝玉 在李崇和林黛玉,贾元春笑语连连的时候, 太监汪安捧著太后懿旨,带了几个小太监,十名龙禁尉,五十名侍卫亲军去荣国府,打贾元春的同胞弟弟——贾宝玉了。 对了,还带了两名御医,以备不时之需。 是的,你没看错,自从隔绝宫中內外那天开始,李崇便绕过胡太后,直接以胡太后的名义下懿旨了。 反正胡太后的凤印,都是由戴权掌管的。 太后懿旨,李崇想怎么写,便怎么写。 也就是说,从此刻起,胡太后已经成了,傀儡皇帝李崇,手中的傀儡太后。 汪安一行人赶至荣国府,贾家这次学乖了,早早便开了正门迎候。 咦,除了贾政,贾赦竟然也在,还真是稀客啊! 汪安在前,贾赦,贾政在后跟隨,过了二门,一直走到荣禧堂方才止步。 “把府里的主子,下人都叫过来吧,太后懿旨里说了,要贾府中人一起接旨。” 贾赦面色如常,他知道这道旨意与他无关。 祸事是贾宝玉惹下的,太后是打是罚,甚至是流放充军,都是二房的事儿,与他大房无关。 至於他的好侄儿贾宝玉,他早就看不惯了。 一天正事不干,净往丫鬟堆里钻,连喝酒都不去,简直丟尽了荣国府的脸面。 贾政面色铁青,连忙命人去请贾母,邢夫人,王夫人,贾璉,贾环,贾琮等人。 至於府中下人,管家赖大,和林之孝家的,也一溜烟去通知眾人了。 不多会功夫,荣国府主子下人,足足数百人,便齐聚荣禧堂之前。 就连被打成猪头一样的贾宝玉,也被人搀扶著走过来,跪在其父贾政身后。 等这些人尽皆跪下之后,汪安站在荣禧堂台阶之上,缓缓展开手中黄绢,开始宣读太后懿旨。 “元和二十七年十月初八日,奉皇太后上諭,查荣国府贾氏宝玉,素行轻浮,狂悖无状,藐视天家威仪, 依宫规律法,本应严惩,念其先祖功勋,特法外开恩,仅杖责二十,小惩大诫,以儆效尤, 著工部员外郎贾政,亲自行刑,由都知监掌印太监汪安监刑,令荣国府上下人等在旁观刑。 工部员外郎贾政,教子无方,罚奉半年,以示薄惩,此諭!” 贾母,贾政等人,听旨意里说,只打宝玉二十杖,此事便算完了。 他们心里那块石头,悬了整整一夜,到这会才终於落了地,纷纷直呼侥倖。 尤其是贾政,他心里明白,这定然是黛玉和元春,去太后那里求了情的,不然不可能只打区区二十杖。 就冲那个畜生昨夜的种种恶行,依照宫规律法,流放两千里,都得说一声太后宽宏大量。 因为那个孽障,竟然连累了黛玉和元春,贾政心里又是惭愧,又是恼怒,恨不能待会打死那个逆子。 贾母和贾政知道感恩,却有人不仅不感恩,反而心生抱怨。 没错,就是王夫人。 她见还要打宝玉二十杖,心里恨得牙根直痒痒。 心说林黛玉你个害人精,害死了你娘,果然又来害我们了。 嘴上说的好听,进宫去向太后求情,结果求来了二十杖。 什么意思? 你若是不去求情,难道还要杀了我的宝玉不成? 再说汪安宣读完太后懿旨,走下台阶,来到贾政跟前,笑道。 “贾大人,接旨吧!” 贾政起身接旨,双手捧著供奉在荣禧堂祖宗牌位前,然后走出荣禧堂。 汪安早早便手持一柄上黑下红、上圆下扁的水火棍,双手捧著递给贾政。 “贾大人,行刑吧,咱家还等著回宫交旨呢!” 早有人搬过一张条凳来,几名侍卫亲军上前,將贾宝玉一把扯过来,死死按在条凳之上。 在行刑之前,早有侍卫亲军,在贾宝玉口中塞了东西,让他喊不出来,也是怕他太过吃痛,不小心咬掉了舌头。 贾政手持水火棍,缓缓走向贾宝玉。 他的面色渐渐由青转黑,眼睛里也开始燃烧熊熊怒火。 贾政心说,平日里我要打宝玉,这个拦著,那个不许。 今日太后懿旨在上,我看还有谁敢拦我? 今天,我一定要重重的打,狠狠的打,让这个畜生,好好长长记性。 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轻浮放浪,还敢不敢胡作非为了? 贾政拿定主意,握紧手中水火棍,用尽全身力气,朝著贾宝玉的屁股,狠狠的抡了过去。 “啪!”“啪!”“啪!”“啪!”“啪!” 贾政连打五杖,已是累的气喘吁吁。 贾宝玉挨了五杖,裤子下隱隱透出血跡。 贾宝玉吃痛不住,想要挣扎逃离,却被侍卫亲军死死按住。 因为口被堵住,贾宝玉哭喊不出来,只能发出杀猪一般的呜呜声。 贾政歇了歇,抡起水火棍,又结结实实打了三下。 贾宝玉绸裤尽烂,血跡斑斑,屁股肿起老高,成紫黑之色。 见此情景,王夫人泪流满面,早已瘫软在地。 她用手帕子捂住嘴巴,一口银牙咬住手掌,不让自己当著下人的面哭出声来,生生把手掌都咬出血了。 贾母也哭得老泪纵横,一口一个宝玉,一口一个我的心肝肉。 哭著哭著,贾母便哭得昏死过去。 幸好汪安带了御医,这下派上了用场。 贾政也顾不得再打宝玉,连忙去看他母亲,等他母亲醒转之后,命丫鬟僕妇赶紧將贾母送回去静养。 临走之前,贾母紧紧拽住贾政的衣袖,哽咽著哀求道。 “我求你了,你轻些打,你打死了宝玉,我也不能独活,呜呜呜,算我求你了!” 贾政叫了声『母亲!』便默默垂泪,不再言语。 王夫人也连忙扑过来,抱住贾政双腿,哭著求情。 “太后娘娘懿旨,要打宝玉,不得不遵,老爷也应当管教儿子,只是我如今都是快五十的人了,只有这一个孽障,若是老爷打死了他,岂不是要我也死吗?” 说著,王夫人扑到贾宝玉身上,號啕大哭起来。 “珠儿,我的珠儿啊,若是你活著,便死一百个宝玉,我也不管了!” 王夫人哭喊著长子贾珠的名字,別人尚还可以,惟有贾珠遗孀李宫裁,禁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一瞬间,荣国府满府上下,无人不哭,无人不泣。 贾政双眼含泪,命人拉起王夫人,抄起水火棍,又狠狠打了几下。 他一边打,一边流泪,一边哭著说。 “畜生,你要还是个人,便记住今天这顿打!” “逆子,以后循规蹈矩,好好读书,莫要再给家里招祸了!” “孽障,你要是再不改,老太太活不了,你娘也活不了,咱们一家子,都得被你给害死!” “宝玉,算为父求你了,从此你,你可都改了吧!” 第70章 皇叔,食屎否 此时的贾政,很明显已经上头了。 他只顾狠命的打,浑然忘记了宝玉,昨晚刚挨过一顿毒打,哪里还扛得住他这般不要命的打法。 一名按著宝玉的侍卫亲军,见宝玉不再挣扎,也不再发出呜呜声,连忙低头一瞧。 只见宝玉面如金纸,已经昏死过去了,这要是再打下去,八成要出人命。 汪安见状,吃了一惊,连忙过去一把抢过贾政手里的水火棍,又命太医赶紧给贾宝玉医治。 “贾大人,太后懿旨说的明明白白,是让你小惩大诫,可没让你打死令郎,若是你打死了他,岂不是抗旨不遵?” 此时的汪安,多少有些后怕。 贾宝玉是贾元春唯一的同胞弟弟。 今儿他来宣旨,贾元春或许不会在意,多半还会感激他,帮忙管教她这个不成器的弟弟。 可若是贾政真的打死了贾宝玉,便与他汪安脱不了干係,难保贾元春不会记恨他! 再想想贾元春和陛下的关係,汪安只觉后背一阵发凉。 贾政这时候才醒过神来,看著面如金纸,气息微弱的儿子,只觉一阵心疼,一下子老泪纵横,痛不可当。 贾宝玉都成这样了,杖刑很明显是打不下去了。 汪安问道:“还剩下几杖?” 一名侍卫亲军答道:“还剩三杖。” “贾大人,剩下这三杖,权且记下,等令郎身体好转,你再遵旨行刑吧!” 贾政一边流泪,一边点头,道:“多谢汪公公,下官感激不尽。” 汪安挥挥手,道:“贾大人客气了。” 贾府如何为贾宝玉寻医问药,如何將养身体,以及剩下的三杖如何执行,不再一一赘述。 只说汪安回宫交旨,一路上沉默不语,脑海里一直在回想,方才贾政痛下狠手,打贾宝玉之时的场景。 汪安心说,亲生儿子,贾政都能下这般死手,看来这是个狠人啊! 幸亏他及时阻拦,不然今天,贾政非把儿子打死不可。 以前总说,贾家墮落不堪,早已是一窝子废物。 现在看来,贾家还是出了个人物啊! 或许没什么大本事,但是人品清贵,清在心正,贵在心狠啊! 还有那个贾探春,也不可小覷了去。 咦,贾探春也是贾政的女儿! 这贾政当官不行,生儿子也不行,反倒极会生女儿。 对了,今儿他也算是救了贾宝玉一命,这事儿必须得让贾元春知道才行,得让她记得咱家的好儿。 不说汪安回宫后,怎么设法让贾元春知道,是他汪安救了宝玉的性命,且说林黛玉。 她是胡太后下旨召进宫来的,自然要第一时间去坤寧宫覲见。 依大乾礼法,皇帝正式登基之后,移至乾清宫居住,而太后则要移居慈寧宫。 可皇帝年仅十岁,离大婚还早,坤寧宫几年內,暂时还迎不来它的新主人。 胡太后也不想离开熟悉的坤寧宫,就这么黑不提,白不提,继续赖在坤寧宫不走。 林黛玉去了坤寧宫没多久,李崇便带了王植去了重华宫。 李崇在登基大典当天,便命人抓了忠顺亲王李穆,幽禁在重华宫。 关了这么多天,自己这位皇叔,李崇差点都给忘记了。 甫一进重华宫宫门,李崇便听到寢殿之內,传来阵阵嘶喊声。 “我是玉皇大帝的女婿,教我领十万天兵天將来杀你们,阎罗大王做先锋,五道將军做合后,哈哈,你们都得死!” 李崇停下脚步,嘴角含笑,心中思忖道:“装疯?哈哈,今儿这是遇上同行了啊!” “他装疯多久了?”李崇问道。 “三天了。”王植小心答话。 同时,王植对皇帝之英明睿智,已经达到了五体投地的地步。 连人影都没看见,只是在外面听了一嗓子,便知道李穆是在装疯,这是何等的慧眼如炬,须臾间,便让宵小之徒无所遁形。 待李崇踏入寢殿,只见李穆瞪圆了双眼,死死盯著李崇,状若疯癲的哈哈大笑。 “我有一根棍子,重一万三千五百斤,小娃娃,你快些躲开,磕著碰著就是个死!” 李崇饶有兴致的打量著李穆,打量著他这位皇叔。 突然,李崇问道:“你吃屎了吗?” 不仅仅是忠顺亲王李穆,就连跟著皇帝来的王植,和其他数十名东厂好手,都惊呆了。 皇帝问你吃屎了吗,是什么意思? 咱一般人见面打招呼,都是你吃了吗?没吃回家吃去吧! 怎么皇帝与人打招呼,如此的与眾不同呢? 就在眾人面面相覷之时,李崇哈哈笑道:“装疯却不吃屎,一点也不敬业啊! 古之先贤装疯者甚多,比如齐国之孙臏,越国之勾践,北辽之耶律斜軫,前明之朱棣,这些人装疯,哪个不吃屎?” 言罢,李崇笑眯眯的看著李穆,道:“皇叔,你现在吃,还来得及,朕再问你一遍,你要吃屎吗?” 见装疯卖傻之策被人识破,忠顺亲王李穆索性不装了,他將头上插著的鸡毛令箭等物拿下,然后冷冷的盯著李崇。 “你也吃了?”李穆问道。 李崇哈哈一笑,道:“朕是装傻,你是装疯,皇叔,咱俩不是一个赛道!” 李穆不再言语,他现在全都明白了。 自己装疯卖傻,才装了三天,便被人识破。 而站在他面前的这位皇帝,可是装了整整十年,仍未被人识破,至今还瞒著天下人。 先前李穆以为,胡太后和戴权掌控禁宫诸事,李崇只不过是一个傀儡罢了。 现在看来,搞不好胡太后才是那个傀儡。 先前李穆以为,是胡太后为了垂帘听政,怂恿李崇杀了他儿子李倧。 现在看来,杀他儿子的罪魁祸首,不是胡太后,而是他面前这位年仅十岁的皇帝。 一想到世子李倧,他唯一的儿子,李穆双眼通红,死死的盯著李崇。 突然,李穆好似吊睛大虎扑向猎物一般,猛地暴起,扑向李崇。 眼看著他那砂锅一般大小的拳头,便要狠狠的砸到李崇头上。 李穆一阵欣喜,在心下暗忖道:“倧儿,父王要为你报仇了!” 便在这时,站在李崇身后的王植,身子往前一衝,便將皇帝挡在自己身后。 紧接著,王植率领几十名东厂番子,將忠顺亲王团团围住。 站在外围看戏的李崇,笑道:“皇叔,朕自小便听人说你武力不凡,能夹著石狮子跳过高墙,嘿嘿,朕来见你,岂能没有防备呢?” 说罢,李崇一声令下。 “將此獠,给朕拿下!” 第71章 这个暴君,朕当定了 忠顺亲王李穆,確实武力不凡,王植已是大內第二高手,还带了数十名东厂番子,拿下忠顺亲王,著实费了一番手脚。 等这些人把李穆死死按在地上,李崇慢悠悠走过去,低头看著他这位皇叔。 李崇在心里想著,若是李倧登上帝位,自己会是什么下场? 大概也逃不过一个死字吧! 想至此处,李崇感觉自己的心,变得更狠,更残忍了。 他弯腰,蹲在李穆的脑袋旁边,幽幽说道:“京郊十七里,藏山庄,李肥。” 李崇话音未落,被王植和东厂番子们,按的死死的忠顺亲王,发出一声怒吼。 “畜生,王八蛋,你不得好死!” 李崇哈哈一笑,拍手道:“原来李肥,还真是你的种? 东厂报上来的时候,朕还有些不相信,你说你们这些人,为什么都喜欢给外面留个私生子,和朕玩狡兔三窟是不是? 汉高祖有个私生子,名字叫刘肥,你给私生子,取名叫李肥,呵呵,一点也不藏著掖著,还真是忠顺亲王之心,路人皆知啊!” 李崇接著说道:“皇叔,侄儿是个心善之人,平生不喜杀生,最喜欢给人留条活路,你活,我活,大家都活著,岂不善哉! 皇叔,你看要不这样,你站出来首告胡玄机,指证他与你合谋,在皇陵行刺朕,朕保皇叔你,还有李肥哥哥,两条性命,如何?” 忠顺亲王李穆闻言,眼底闪过一丝嘲讽之色,好似看傻子一般看著李崇。 李崇一愣,心说朕都不装了,朕都和你摊牌了,你看朕的眼神,怎么还一如往常呢? 只听忠顺亲王恨声说道:“小王八蛋,你真当本王傻吗?留本王和肥儿两条性命,这种骗鬼的鬼话,你觉得本王会相信吗? 你不过是想让本王,成为你手里的一把刀,替你除去胡玄机而已,呵呵,白日做梦! 自你害了倧儿那天起,本王便与你不死不休,莫要再废话了,要杀要剐隨你!” 说罢,忠顺亲王李穆深吸一口气,怒声吼道:“李崇,你听著,本王是输了,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残害宗室,虐杀亲叔,悠悠青史之上,最终也逃不过一个暴君恶名。” 李崇闻言,沉默良久。 杀你,杀宗室,朕便是暴君了? 接下来,朕还要杀文臣,杀武將,杀勛贵呢? 那岂不是大大大大大大的暴君? 让你们这些人活著,对朕不好,对老百姓更不好。 朕寧愿做你们心中的暴君,也不愿意被老百姓骂成暴君。 既然如此,这个暴君,朕当定了! 李崇拍了拍忠顺亲王的脸颊,道:“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那就別怪朕心狠手辣,残害宗室了,皇叔放心,朕会让你们一大家子,在九泉之下团聚的。” 忠顺亲王李穆,本就做好了必死的打算,可李崇这句话,还是刺激了他最敏感的那根神经。 只见李穆爆喝一声,道:“昏君,暴君!” 隨后,他突然暴起,竟將王植等人甩飞老远,眼看著就要脱困而出。 幸好他的双腿还被死死按住,王植等人落地之后,迅疾无比又扑了过来,最终才將忠顺亲王制服。 这一幕,让李崇看得嘖嘖称奇,心中不免有些好奇,若是让李穆和戴权二人以命相博,不知最后鹿死谁手呢? “皇叔好大的力气,呵呵,给朕抬个铜缸来,扣在皇叔身上,看他还顶不顶得起来?” 不多时,十几名太监便合力抬了一口铜缸过来,直径四尺有余,壁厚一寸,少说也有上千斤。 又费了不少功夫,数十名太监合力,才將忠顺亲王李穆,扣在这口铜缸里。 李崇心想,这下总该消停了吧! 不料,忠顺亲王竟然在缸里站直了身子,双手顶起铜缸,好似攻城锤一般,朝李崇扑来。 这口铜缸重达千斤,要是被它撞上,不死也得残。 王植等人嚇了一跳,连忙拉著皇帝,躲在樑柱之后。 最后感觉躲在樑柱后面都不保险,索性出了殿门,留下忠顺亲王一个人,顶著口上千斤的铜缸,在殿內撞来撞去。 再说忠顺亲王李穆,他在缸里目不能视物,只是按照原先皇帝站立的位置,顶著铜缸扑过去,想把皇帝给砸死。 现在皇帝躲开了,李穆便失去了方向,只能像无头苍蝇一般乱撞。 不一会,整个寢殿之內,便残破不堪,有如大型装修现场。 看著眼前这近乎荒诞的一幕,李崇连连讚嘆。 不愧是力能挟石狮子,以逾高墙的宗室第一高手,这膀子力气,还真是让人惊嘆啊! 又过了一会,忠顺亲王李穆终於力气耗尽,寢殿虽然残破不堪,好在没有被他给拆了。 李崇冷冷一笑,吩咐道:“取木炭来,今儿朕要烤杀他!” 王植闻言一愣,壮著胆子说道:“陛下三思!” 李崇回头,看向太监王植,审慎的眼神里,带有一丝冰冷。 王植嚇得后背发凉,连忙跪地叩首,道:“李穆狼子野心,万死也难辞其咎,但他毕竟是先帝之弟,陛下之叔,是无论如何也杀不得的。 若是陛下执意要杀,可先將其幽禁,等过个几年,没人关注他了,再私下將其鴆杀即可! 现在陛下若是杀他,还是用这种虐杀之法,只怕有损陛下圣德,奴婢一片忠心,还望陛下明鑑。” 说罢,王植以头抵地,磕头不已。 得,又有一块地砖,被他给瞌碎了,不愧是戴权亲手调教出来的。 李崇居高临下,俯视著叩首不已的王植,声音悠远而飘渺,似乎不带有一点感情。 “你的意思是说,朕今日虐杀了忠顺亲王,天下人便会骂朕是暴君?” 王植一边磕头,一边说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起来吧!” 李崇挥挥手,让王植起身,然后看著他磕烂的额头,说道:“你的忠心,朕知道。 但你和戴权比起来,还差的太远,若是戴权今日在此,他便不会如此说,更不会阻拦朕,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王植摇摇头,道:“奴婢愚笨,实在不知。” 李崇呵呵笑道:“朕今日便替戴权教你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你听好了,身为奴婢,只能替主子做事,不能替主子做主。” 说罢,李崇又问王植,道:“现在你告诉朕,朕今日若是虐杀了忠顺亲王李穆,天下人便会骂朕是暴君吗?” 王植再次跪倒在地,再次以头抵地,不过与刚才不同,刚才他是劝諫,而现在则是顺从。 “从今往后,奴婢便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快刀,陛下让奴婢杀谁,奴婢便杀谁,奴婢不会再有任何想法,只知道遵从陛下之意行事。 至於陛下方才所问,请恕奴婢大胆,陛下实在不该问一把刀,会有什么想法?” 李崇闻言,哈哈笑道:“孺子可教也!” 说罢,李崇吩咐一声,道:“去准备木炭吧,这个暴君,朕今天当定了!” 第72章 皇帝哥哥,你真善良 事实证明,任何团体,一旦认真起来,其办事效率还是很惊人的。 不一会,铜缸外便堆满了熊熊燃烧,通红通红的木炭。 起初,还能听见铜缸里的忠顺亲王李穆,怒骂皇帝是暴君的声音。 再然后,便声渐不闻语渐消了。 此时的李崇,可谓残忍之极,但他还不是变態,故而在肉香味飘来的那一刻,李崇便起身离开了。 在他离开之时,还留下轻飘飘的一句话。 可这句话,却要了上千人的性命。 “太后懿旨,忠顺亲王府中上下人等,不论男女,不论老幼,尽皆斩杀,一个不留。” 而此时的坤寧宫,正拉著林黛玉的纤纤细手,与林黛玉閒聊的胡太后,不知不觉间,便背负了上千条人命的血债。 好没来由,胡太后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林黛玉紧忙问道:“太后,您没事吧?要不要召御医过来看看?” 胡太后摆摆手,道:“不妨事,本宫身子无恙,倒是玉儿你,刚才不是说的好好的,以后没有外人在场,你便叫本宫姑姑吗?” 胡太后的意思是,昔年她还未入宫之前,便与林如海兄妹相称,照此算来,林黛玉喊她姑姑,倒也合情合理。 林黛玉俏脸一红,囁囁嚅嚅道:“姑姑,玉儿知道了。” 胡太后笑语嫣然,一把搂过林黛玉,摩挲著她白皙滑嫩的脸颊,道:“这样才对嘛,这才是本宫的乖侄女。” 说著,胡太后仔细端详林黛玉,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满意。 胡太后在心里暗嘆道:“多好的一个姑娘啊,比本宫当年可漂亮多了,还比本宫更知书达礼,唉,配给李崇那个白痴,可惜了了!” 隨后,胡太后问道:“玉儿,本宫刚才说了那么多,意思你应该明白了吧?” 林黛玉闻言,只觉心內一阵发苦。 胡太后刚才和她说了很多,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有一个主题,那就是让林黛玉充当胡太后的耳目,替她监视皇帝李崇,监视贾元春,监视皇帝身边的一草一木,一举一动。 “姑姑,您是让我监视皇帝?那可是皇帝啊,玉儿胆子小,害怕......” 万般无奈之下,林黛玉只好装出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希望能混过这一关去。 胡太后闻言,脸上笑容丝毫不减,依旧搂著林黛玉,极为爱怜的摩挲著林黛玉白皙细长的脖颈。 “傻孩子,你想哪去了?皇帝是本宫的好皇儿,日日晨省昏定,从未断绝,对本宫可孝顺了,本宫怎么会让你去监视皇帝呢? 实在是这紫禁城中,坏人太多太多了,杀都杀不过来,玉儿你不知道,先帝驾崩当夜,便有歹人在储秀宫放火,想要烧死本宫,玉儿你说,嚇不嚇人?” 说至此处,胡太后的声音里,很明显带了几分颤音。 看来那一夜,確实给她留下了,刻骨铭心的深刻记忆。 “本宫让你去盯著皇帝,不过是本宫担心皇帝,不放心皇帝,怕他被坏人给害了,玉儿,你要理解姑姑的一片苦心啊!” 说罢,见林黛玉脸上犹有恐惧之色,胡太后哈哈笑道:“玉儿別怕,这宫里还是有好人,有可信之人的,那戴权便是一个,往后你凡事听姑姑的,听戴大监的就行了。” 林黛玉假意点头答应,心里却已经开始蛐蛐胡太后了。 你都不是皇帝生母,皇帝却对你那么孝顺,难道你不应该心怀感恩,倍觉珍惜吗? 你竟然还想垂帘听政? 你竟然还让我去监视皇帝? 心术不正,牝鸡司晨。 看来,你不是个好人啊! 年仅十岁的林黛玉,思想相对比较单纯,她已经非黑即白的,將胡太后归类为坏人了。 刚才甫一见面之时,因为胡林两家的亲密关係,因为胡太后待她极为亲厚,而產生的那种亲近感,也无端消减了好多。 此时此刻的林黛玉,对胡太后的好感,已经所剩无几了。 故而等李崇刚一回宫,便瞧见了林黛玉嘟著个嘴,坐在榻上生闷气。 “妹妹这是怎么了?谁惹你生气了?” 李崇坐在林黛玉身边,轻声问道。 林黛玉正自出神,被人打断,抬头一瞧,见是皇帝,紧忙起身行礼。 不料却被李崇一把摁住。 林黛玉想起刚才在坤寧宫,胡太后和她说的那些话,好没来由,林黛玉突然觉得皇帝陛下很可怜。 林黛玉以前觉得,她从小没了娘,身世悽苦可怜, 现在站在皇帝的角度,设身处地的想了一想, 从小便没了娘,现在连爹也没了, 倒是有个嫡母,但任凭你如何孝顺,她都像防贼一样防著你。 看来皇帝陛下,身世更悽苦,也比她更可怜。 念至此处,林黛玉抬起头,看著李崇,不由得眼圈泛红,滴下两行清泪来。 “陛下,陛下......” 李崇看著林黛玉的眼睛,微微一笑,道:“妹妹是想说,朕很可怜,是吧?” 林黛玉和皇帝相处了这两日,她想说什么,尚未开口,皇帝便已经知道了,林黛玉对此早已司空见惯。 对於皇帝能读懂她的心声,林黛玉不仅不忐忑,反而有点小欣喜,甚至有將皇帝视为知己的意思。 林黛玉点点头,不料李崇却哈哈笑道:“这有什么可怜的,朕早就习惯了!再说了,有妹妹陪在朕身边,朕怎么会可怜呢?” 但凡是个人,谁不喜欢听好话呢,林黛玉自然也不例外。 因为有她陪在身边,便不觉得可怜,皇帝这话说的,让林黛玉欣喜之余,更有些受宠若惊。 隨后,林黛玉將自己去坤寧宫拜见胡太后,胡太后授意她监视皇帝的话,原原本本,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说完这些之后,林黛玉流泪道:“陛下,太后不该如此对您。” 李崇伸手替林黛玉拭去泪痕,笑了笑,道:“妹妹想岔了,太后此举或许是为了监视朕,但更多的则是因为,太后缺乏安全感,这都是朕这个儿子的过失啊! 妹妹试想,太后膝下无子,此生无以为靠,朕虽然还算孝顺,但毕竟不是太后亲生骨肉,她缺乏安全感,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 故而太后才会让妹妹,来看著朕的一举一动,也只有如此,太后娘娘心里,才会觉得安全一些! 妹妹放心,朕的孝心能感天动地,自然也能捂热太后那颗心,等到了那一天,太后一定会视朕为己出,自然也就不会让妹妹,再来看著朕了。” 李崇这一番话,堪称孝子界的楷模。 林黛玉年仅十岁,何曾经歷过这些,她听完李崇这番话,瞬间感动得泪雨婆娑。 “陛下,您真孝顺,真善良!” 李崇一边为林黛玉擦拭泪痕,一边笑道:“前日不是说的好好的,往后没有外人在场,妹妹你便叫朕哥哥吗? 现在四下无人,妹妹为何又改口,不叫朕哥哥了呢?” 林黛玉粉面飞红,如水的双眸里流光溢彩,痴痴的望著李崇,轻启檀口,道: “皇帝哥哥,你真善良!” 第73章 陛下,仁君也 这一日,李崇召戴权过来问话。 再过几日,李崇丧期便满二十七天,也到了將先帝灵柩,运往皇陵安放的日子。 这些天忙糟糟的,也不知道皇陵那边的太监,和在外围负责守卫工作的护军,清理工作完成后,后续情况如何。 若是没做好万无一失的准备,李崇可不敢再去了。 戴权此时还在养伤,但此事一直都是戴权负责,故而李崇只能问他。 “稟陛下,皇陵太监和护军,但凡有一点嫌疑的,尽皆就地处死,其余人等,太监六百余人,全部放出宫去,让他们自谋生路, 皇陵护军原有將士三千人,老奴借著陛下遇刺的由头,大肆清洗了一番,现有兵將1871人,老奴敢用脑袋担保,这些人都是忠於陛下的。 老奴想著,皇城比皇陵更重要,等將先帝灵柩运往皇陵之后,老奴便奏请陛下,將这1871人调回来守卫皇城,再將原先守卫皇城的三千名左右护军,调派过去守卫皇陵。” 说至此处,戴权紧忙解释道:“不过陛下放心,调往皇陵的这些人,都有咱们的人盯著,但凡他们起一点歪心思,毋须老奴吩咐,下面的人便能收拾了他们。” 李崇点点头,准了戴权的提议,等过几天,便將那1871人,调回来守卫皇城。 穿越过来差不多二十天,李崇现在已经彻底掌控了禁宫之內。 而军队,三百名龙禁尉,五千名侍卫亲军,李崇手上只有这两支兵马。 再加上戴权刚才说的1871名皇陵护军,他手里便有了七千人马。 还是不够啊! 得赶紧想办法抓军权才行啊! 要知道王子腾手里的京营,可是足足有五万人之眾啊! 至於一万五千名守卫皇城的左右护军,名义上自然是皇帝的直属亲兵,不受外朝兵部管辖,但胡玄机掌控朝政多年,天知道往里面掺了多少沙子。 要想整顿左右护军,甚至把这一万多人收入囊中,得等一个契机,找一个由头才行。 至少得找一个,像上次皇陵遇刺那样,任凭你隨便怎么清洗,都没人敢放一个屁的那种契机,那样的由头才行。 可这样千载难逢的契机,这样百年难遇的由头,它在哪里呢? 李崇洒脱一笑,没有机会那就创造机会唄,多大点事! 这时候,李崇回想起刚才戴权回奏,说到把皇陵里那些,没有嫌疑的太监六百余人,全部放出宫去,让他们自谋生路的时候,戴权双目低垂,脸上似有不忍之色。 將心比心,李崇能理解戴权此时的心情。 年轻太监,身无积蓄,一旦出宫,生计只怕都成问题。 李崇想了想,说道:“戴大鐺,朕给你一笔钱,你派人去京郊海甸子买一块地,出宫后的太监,凡是老无所依者,为生计发愁者,都能住在那里,大家都是一样的人,谁也不会笑话谁,合伙一起搞个营生也是好的嘛!” 戴权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一般。 “陛下仁慈之心,感昭日月,老奴替他们,叩谢陛下了。” 戴权口中说的他们,指的很明显不仅仅是皇陵那六百名太监,若只是为了他们,戴权也不至於如此激动。 那么戴权说的他们,应该是前些日子,在清理禁宫太监之时,赶出宫去的那上千名太监了。 对於戴权的有意扩大化,李崇並没有反对,相反,他甚至还很赞同。 驭下之术,讲究宽容並济。 刚穿越过来那会,李崇每时每刻,都有可能性命不保,对待下人无疑过於严厉了。 李崇正式登基之后,彻底掌控禁宫之內,没有了生死危机,李崇才开始意识到,对待下人除了必要的威慑以外,还要宽容一些,多用一些怀柔手段才行。 对於这一点,李崇时刻告诫自己,不要学嘉靖老道士,要学慈禧老妖婆。 对待太监宫女,嘉靖老道士严以律人,结果引来宫女一起勒脖子。 对待手下之人,慈禧老妖婆宽以待人,半夜给一碗肉,换来一条忠犬张勋。 单论如何对待下人这一点,嘉靖老道士和慈禧老妖婆,谁优谁劣,一目了然。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磕头不已的戴权,李崇微微一笑,扶他起身。 “朕又不是无情之人,戴大鐺何须如此? 买好地之后,你再派人沿著水边,修建一些庄园別墅,这是朕给戴大鐺你,还有裘世安,汪安,王植他们,准备的养老之所。 名字朕都想好了,宦官又称中官,那块地以后就叫中官村吧!” 戴权闻言,顿时泪如泉涌,頜下那几缕本就不多的鬍鬚,一个劲的上下乱颤,显然是激动坏了。 他再次跪倒在地,抱住李崇的双腿,號啕大哭。 “陛下恩典,如天之隆,呜呜呜,连老奴的身后事,陛下都替老奴想到了,呜呜呜,老奴唯有一死,才能报陛下恩德於万一!” 李崇拍了拍戴权的肩膀,语气和煦的说道:“別动不动死呀活呀的,朕听不得这个, 戴大鐺,朕今年十岁,你也才不到六十,你我君臣相处的日子,少说还有二十年呢,再说了,朕亲政以后,还要大用你呢!” 说罢,李崇扶戴权起身。 李崇给出宫太监修房子之事,並非他临时起意,而是早就有了的打算。 除了贯彻他宽容並济的驭下之道,彰显皇帝仁德之外,还有更深一层的意思。 像戴权,裘世安,汪安,王植这样的大宦官,年老出宫之后,便脱离了皇帝的视野。 对於这一点,李崇很不喜欢,故而他决定未雨绸繆。 人老了,很容易犯糊涂。 这些个大宦官,又知道那么多宫中密辛。 谁也保不准,他们会不会在老糊涂之后,喝上二两猫尿,便信口胡唚。 为了防范这一节,杀了他们吧,太过於凉薄,也会失了下人之心,可谓得不偿失。 还是李崇的这个法子好,借著替他们养老的由头,把他们都集中在一块。 大家互相帮助,大家彼此监视,简直完美! 若是真有人不开眼,喝点酒便信口胡说,信不信他晚上刚说完,第二天一大早,他所说的话,一个字都不带差的,便会原原本本出现在皇帝案头。 到了这个时候,他便能非常荣幸的收到,来自皇帝陛下的临终关怀。 一丈白綾,或者,一杯毒酒。 说穿了,给太监修房子一事,不过是李崇帝王权术的,又一次实际应用罢了。 只是在这帝王权术之外,要套上一层厚厚的外衣,显得不那么突兀,显得那么的温暖,那么的仁慈。 第74章 真龙天子 且说李崇扶戴权起身之后,又问了问孟元康的案子,目前有什么进展。 对於皇帝这个问题,戴权有点摸不著头脑,毕竟在昨天,张敞进宫之时,便將此事稟告过了。 可他身为奴婢,皇帝发问,又不得不答,戴权只能將张敞昨日所奏,简明扼要又复述了一遍。 “稟陛下,胡玄机按住此案,不让审,也不许动刑,但是刑部有一些官员坐不住了,听说这两天吵吵著,要请仵作给康王氏验尸。” 李崇点点头,心说看来这些人,还是有点脑子的。 孟元康弒杀乳母,下毒的可能性很大,如果真是下毒,做尸检便能一锤定音,彻底钉死孟元康。 也只有钉死了孟元康,曾经在午门外广场,以人格为孟元康作保的胡玄机,才能顺势砸碎他的道德金身,让他从人人敬仰的当世大儒,沦为人人喊打的独夫民贼。 “孟元康乳母,康王氏的棺槨,是存放在孝感寺吗?” 戴权恭声回道:“是的,陛下。” 李崇阴笑两声,道:“戴大鐺,你说若是牢里的孟元康,知道了那些人要请仵作验尸,他会怎么做?” 不等戴权回答,李崇直接说道:“你说他会不会为了毁尸灭跡,放火烧了整座孝感寺?” 戴权目露讶异之色,沉思半晌,方才说道:“圣明无过於陛下,孟元康为保官位,尚且都能做出弒杀乳母,这等令人髮指的恶行, 若是知道了刑部官员要验尸,他一定会鋌而走险,派人放火烧了孝感寺,以达到其毁尸灭跡的目的。” 李崇点点头,道:“戴大鐺,接下来,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陛下,您就放心吧,老奴一定派出得力人手,保护好孝感寺,不让孟元康的奸计得逞。” 李崇闻言,愣了愣,旋即看向戴权,目光中有几许失望,也有几许欣喜,更有几许庆幸。 失望,欣喜,庆幸的原因都只有一个,那就是戴权,好像还是个老实人。 “戴大鐺,你还是没有明白朕的意思,要不你再好好想想?” 戴权眉头紧皱,低头沉思良久。 突然,他如梦方醒,用近乎崇拜的眼神看著李崇。 “陛下,老奴明白了,老奴这就命人,去將这个消息,透露给孟元康,引著他去烧孝感寺。” 说至此处,戴权不免有些得意,道:“陛下,那些读傻了书的读书人不知道,但早年间,老奴也曾验过一些尸体,尸身火化之后,骨殖酥黑,便是毒药身死的铁证, 到那时,只须那些刑部官员,派人去捡几块孟元康乳母,康王氏的骨殖回来,便能让孟元康死无葬身之地。” 李崇闻言,看著有点小得意的戴权,以手抚额,深感无奈。 孟元康此时,名义上是被关在刑部大牢,但胡玄机上上下下都打了招呼,孟元康在牢里过的日子,不比在自己家里难受多少。 人家还用得著你去传递消息? 人家还用得著你去引著烧孝感寺? 你也太瞧不起,那些文官的能量了吧! 或者说,你也太瞧得起,那些文官的操守了吧! 万般无奈之下,李崇只好將话头挑开一部分,至少露个头出来。 別让戴权瞎猜了,忒费脑子了。 “戴大鐺,孝感寺香火鼎盛,去那里给亡人点长明灯的人,多不多?” 戴权回稟道:“回稟陛下,多,很多。” 李崇长嘆一声,道:“昨日朕去见忠顺亲王,他与朕说起了李倧,朕好不伤感,先帝驾崩那日,朕还叫了他,好几声哥哥呢!” 说至此处,李崇眼圈微红,道:“他去了这么些日子,朕都没有亲自去祭拜过,实在心有不忍, 戴大鐺,你派个可靠之人去孝感寺,替朕为李倧哥哥,在佛前点一盏长明灯吧!” 说罢,李崇语重心长的叮嘱道:“此事务必谨慎小心,莫要让旁人知道,戴大鐺,现在你知道,该怎么做了吗?” 戴权恭声回道:“陛下放心,老奴明......” 话说到一半,戴权突然停住了。 他猛地抬头,一脸惊骇莫名,眼神恐惧的看著李崇。 不,他看的不是李崇,而是一种名叫皇帝的人形生物。 恍惚间,戴权的双眼一阵失神。 等他揉揉眼框,再度睁开双眼,映入眼帘的,不再是李崇,也不再是皇帝。 而是一种飞翔在九天之上,隱匿於层云之间,能大能小,能升能隱的奇怪物种。 龙! 这是龙! 这是真龙天子,在人间的投影幻像啊! 戴权『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用近乎虔诚,甚至有些狂热的语气说道。 “老奴谨遵陛下圣諭!” 说罢,戴权久久不愿起身,就这么跪了许久许久。 看著跪在自己面前,久久不愿起身的戴权,李崇好没来由,突然有些心软。 他拍了拍戴权的肩膀,轻声说道:“戴大鐺,能不脏自己的手,便不要弄脏,还是乾乾净净的舒服些, 先等等看,让孟元康去烧,放心,他会去的!” 李崇这话,让戴权再一次哭得老泪纵横。 皇帝的意思,他明白。 皇帝本来的意思是,让他派人去烧了孝感寺,嫁祸给孟元康,以加快此事进度。 不管孟元康弒杀乳母,是不是下毒,这些都不重要,拣几块酥黑的人骨,很难吗? 只要孝感寺火起,这火是不是孟元康放的,都成了他放的。 只要有几块酥黑的骨头,这骨头是不是康王氏的,也成了康王氏的。 反正死无对证,人们只愿意相信,他们愿意相信的真相。 若是这真相不符合大眾预期,那不好意思,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黑幕。 普通民眾如此,读书人亦然。 尤其是那些年轻的读书人,比如国子监的太学生,他们更容易衝动,也更容易盲从。 而皇帝现在的意思是,不忍心让他脏了手,让他再等等,等孟元康派人去烧。 皇帝对他这么好,这么体贴,甚至不忍心臟了他的手,可他却无以为报。 除了號啕大哭之外,除了这条老命之外,他实在没有什么,能拿出来报答皇帝的了。 此时的戴权,唯有一死,以报陛下如天之恩。 恍惚间,戴权想起了先帝,想起在先帝临终之前,他背叛先帝的那一刻。 一瞬间,戴权哭得更凶了。 戴权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他已经负了先帝一次,便绝不能再负了陛下第二次。 大乾圣天子在上,若老天再给他,一次將功补过的机会,他一定会牢牢抓住。 用他这条老命,来洗刷自己身上的耻辱,来回报陛下的大恩大德。 第75章 大恩大德 此时的孟元康,身处刑部大牢之中,却过的比绝大多数人都要愜意自在。 有单独的房间,单独的恭房,就连起居坐臥,都是家里用惯了的家具陈设。 牢房正中央,有一面八仙桌,桌子上堆满了孟元康,平日里喜欢的膳食。 此时国丧未过,就连皇帝陛下都不能饮酒茹荤,可孟元康的案头,不仅有三盘荤菜,竟然还有一壶酒。 这要是被哪个不开眼的御史言官给知道了,少不了上一道弹劾摺子。 罪名都是现成的,国丧期间,饮酒茹荤,大不敬,死罪也! 美酒佳肴在前,可孟元康面色阴沉,在房间里踱来踱去,看都不看那些饭菜一眼。 管家孟三,站在一旁劝慰道:“老爷,您就用些饭食吧,饿坏了身子,可怎么得了!” 孟元康充耳不闻,依旧来回踱步,只是他的脸色,越来越铁青,越来越阴沉。 “你刚才所说,刑部那些人要去孝感寺验尸,此事確否?” 管家孟三点点头,道:“老爷,此事千真万確,事关老爷清名,事关老夫人身后事,老奴怎敢信口胡说。” 孟元康站定身子,看著孟三,突然问道:“孟三,这些年,老夫待你如何?” 听闻此话,孟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气坚定的说道:“那年老家遭了水灾,全家七口人,就剩下老奴一个,要不是老奴运气好,碰上了进京赴考的老爷, 哦,当时老爷还不是老爷,还是孟府的少爷,收我做了一名长隨,不然老奴这会子,估摸著连骨头渣子都没了。” 说罢,孟三朝孟元康,砰砰砰,连磕三个响头。 “老爷的大恩大德,老奴没齿难过,老爷官运亨通,万事不愁,老奴这辈子,估计是没法子报答了,下辈子老奴当牛做马,也要报答老爷的活命大恩。” 孟元康点点头,道:“孟三,其实你要报恩,这辈子也不是不行。” 说至此处,孟元康伸手扶起孟三,悄声说道:“你去把孝感寺烧了,便当是报答老夫的大恩了。” “啊!?”孟三惊叫一声,呆愣愣的看著孟元康,急声道,“老爷,烧不得啊,老夫人的棺槨,老夫人的尸身还在孝感......” 孟三话说一半,便愣在原地,他什么都明白了。 他明白了,孟元康的乳母康王氏,的確是被孟元康给害死的。 原来外间的传闻,根本就不是谣言,他娘的全都是真的啊! 可孟三不明白的是,他跟了孟元康几十年,可谓是心腹中的心腹,如此大事,孟元康为什么要瞒著他啊? 前几日,为何还要在他面前,言之凿凿的说这一切都是谣言,甚至还拿他的名字,孟三,取自孟母三迁之意来说事呢? 见孟三站在那里发愣,孟元康眼底浮现一丝怒火,他深吸一口气,故意装作一副平和的模样问道。 “怎么,你不愿意?” 孟三闻言,好不容易才醒过神来。 他明白了,孟元康从始至终,都没有真正相信过他。 孟三的眼角,滴落几滴混浊的泪珠,这是为不被信任,满腹的委屈而哭。 他双膝跪倒在地,脑袋抵在孟元康的鞋面上,声音哽咽著说道。 “老爷放心,孟三这就去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要说起报恩,没人比胡玄机更懂得报恩了。 这一段时间以来,他的好女儿,他的得意门生,他手下那帮人,都来找他报恩来了。 朝堂上的事情自不必说了,自从徐少湖和张敞跳反以来,自从孟元康下狱之后,那些原本恭恭敬敬,本本分分,只知道听命行事的中下级官员, 现在一个个都好像,一夜之间多长了三百颗胆子,各种阳奉阴违,各种隔岸观火,估摸著都在等著,他胡玄机倒台的那一天,然后再落井下石,痛打落水狗呢。 这种状况,早在孟元康下狱之前,胡玄机便早有预料,故而他虽然恼怒,却並不往心里去。 再过些日子,只要老夫做定大事,清君侧,诛尽宫內宦官,你们这些个墙头草,还会变得和以前一样温顺听话,让往东不敢往西,让打狗绝不撵鸡。 狗有多听话,你们这些人,到时候便有多听话。 真正让胡玄机头疼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他的得意门生,巡盐御史林如海,竟然把小女林黛玉给送进宫去了。 以胡玄机对林如海的了解,他这个学生是干不出,拿唯一的女儿去博前程,这种荒唐事的。 再说了,林如海想求个前程,找他这个老师就行,完全没有必要送女入宫嘛! 故而还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太后下了懿旨,詔林如海送女入宫。 一想到他那个又蠢又毒的女儿,胡玄机顿觉一阵头疼。 詔林黛玉入宫,不管是太后感受到了来自戴权的威胁,想要寻求外援, 还是戴权为了安抚太后,让林黛玉入宫陪伴太后,以使太后安心, 这两种可能,对胡玄机来说,並没有什么区別。 反正他那个蠢女儿,已经是戴权手里的傀儡了,再多送一个进宫去,似乎也没有什么区別。 真正让胡玄机头疼的是,先帝灵柩还在养心殿呢,二十七天的国丧,可还没结束呢! 先帝驾崩,国丧期间,送女入宫,此种事情,若是放在以前,最多也就招致士林非议, 顶天了再有几个不开眼的御史上摺子弹劾,他胡玄机隨便挥挥手,便能將一切喧囂全给摁下去。 可是今日,不同往昔了。 自从孟元康下狱之后,国子监的太学生们,质疑他胡玄机的声音,开始变得越来越多。 在这种要命时候,出了林黛玉进宫这档子事,可不就是火上浇油嘛! 胡玄机心里清楚,他能想明白的事情,他那个得意门生林如海,自然也能想明白。 故而林如海,才没有让女儿直接入宫,而是转道去了贾府借住几日,等国丧一过,再行送林黛玉入宫。 计划很完美,可惜第一步,便出了岔子。 谁也没想到,贾家那个衔玉而生的活宝,竟然能整出这么大动静来。 本来一件很隱秘的事情,让贾家这么一折腾,现在闹得满四九城都传遍了。 你去大街上,隨便拉个人问问,谁不知道贾家那个活宝,因为衝撞了贵人,被太后下旨申斥,还打了二十大棍,差点被他爹贾政,给当场活活打死。 谁不知道,巡盐御史林如海送女入宫,想先一步占了未来皇后的位置? 谁不知道让林如海送女入宫,明面上是太后下的懿旨,实际上是他胡玄机的主意。 第76章 戴权背后有高人 对此,胡玄机百口莫辩。 毕竟谁又能想得到,他和他唯一的女儿,在短短的几天之內,竟然反目成仇,成了政敌呢? 这话说出去,傻子都不信! 別说四九城那些閒人,別说国子监那些太学生,估计在林如海看来,送女入宫这道懿旨,背后那个点头的人,肯定是他胡玄机。 这真是裤襠里的黄泥巴,不是屎,也是屎了! 先有孟元康为保官位,弒杀乳母一案,现在又来个林如海,国丧期间送女入宫,这两件事背后针对的那个人,都是他胡玄机。 若说这背后,无人布局,无人筹划,胡玄机打死都不信。 那么这个人是谁呢? 他那个蠢女儿? 呵呵,第一个便被排除掉。 张敞? 他执行力尚可,但没有这种谋略。 徐少湖? 或许他有这能力,但他做事,老夫不可能一点也察觉不到。 更关键的是,他和戴权没这种亲密的关係,戴权也不可能对他言听计从。 那就剩下最后一个人了。 戴权? 但他好像没这个脑子。 难道说戴权,最近有高人在背后指点他吗? 要不然怎么桩桩件件,都打在他胡玄机的七寸上。 更要命的是,孟元康和林如海,这两件事搅和在一块,士林舆论已经有了失控的风险。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昨日七名监察御史,联名上书弹劾林如海,十五名监察御史,联名上书弹劾孟元康,都被他给压下去了。 今日还不知道,会有多少弹劾摺子? 明日呢? 后日呢? 胡玄机感觉自己头痛欲裂,感觉他快要压不住了! 便在这时,胡玄机瞧见他的幼子,胡幼鱼从书房门口经过,整个人看起来无精打采,好似霜打的茄子一般。 胡玄机怒从心起,爆喝一声,道:“逆子,给我滚进来!” 胡幼鱼乖乖走进书房,垂手侍立,等著父亲一如往常的责骂。 无所谓,麻了,他早都习惯了! “大丈夫生於天地之间,当养天地浩然正气,行光明磊落之事,”胡玄机一拍桌案,指著胡幼鱼骂道。 “你看看你,畏畏缩缩,怯怯懦懦,病娇娇似女儿態,成个什么样子?难道老夫养了十三年的儿子,今日竟成女儿乎?” 听父亲这么说,本来心里就很委屈的胡幼鱼,这下更委屈了。 他红了眼眶,说道:“父亲,儿子昨日去宫门处,请求覲见陛下,太后姐姐传旨出来说不许,今日儿子再去,太后姐姐还是不许,” 说至此处,胡幼鱼满是疑惑的看著他爹胡玄机,问道:“父亲,您说太后姐姐封锁宫禁內外,她这是想干什么?” 胡玄机闻言大愕,定定的看著胡幼鱼,看著他唯一的儿子。 就为这??? 那个白痴皇帝有什么好的,值得让你如此这般? 你和一个白痴坐一块说话,难道真的不觉得噁心吗? 再说了,你姐都成戴权手里的傀儡了,他还能让你进宫,让你去见那个白痴皇帝? 想什么呢? 胡玄机以手抚额,深知他在教育子女这方面,已经全面失败。 长子胡伯鱼,本来寄予厚望,不料他初涉政坛,便被人给害死了。 长女胡媚娘,唉,不提也罢! 幼子胡幼鱼,因为长子遭陷害而死之故,胡玄机並不逼著幼子读书,也不许他以科举立身。 想让他远离这骯脏血腥的政坛,快快乐乐,无忧无虑的过完此生。 现在看来,目的是达到了一半,但这个儿子,也被他给刻意养废了。 傻子都能看明白的朝堂政局,他竟然一无所知? 竟然心心念念的,全都是那个傻子皇帝? 唉,想我胡玄机聪明一世,怎么会生出来这么一个蠢物,比他姐姐还要蠢的蠢物? 突然,胡玄机眼前一亮,心中思忖道:数日之后的那件大事,名为清君侧,实际上就是造反。 自古以来,造反哪有十成把握的? 若是最终功败垂成,他胡玄机,他们胡家,肯定要遭受灭顶之灾。 到那时,他那个蠢女儿胡太后,肯定也是要被清算的。 而戴权和他身后那位高人,为了稳定朝局,势必会祭出奉天子詔,討伐逆臣的大义旗帜来。 如此一来,他们至少在表面上,要尊奉那位白痴皇帝。 那么他这个蠢儿子,因为和白痴皇帝关係亲近,说不定也能逃过一劫。 想至此处,胡玄机心里一软,看向胡幼鱼,轻声说道。 “或许宫中有什么紧要事情,莫要著急,等过些日子,你姐姐便会召你进宫,到时候你便能见到陛下了。” 说罢,胡玄机挥挥手,便让儿子出去。 过了没一会,管家游七进来稟告说:“老爷,城郊孝感寺,著火了!” 胡玄机一愣,老夫身为太师,上柱国,梁国公,特进光禄大夫,內阁首席大学士,吏部尚书兼户部尚书,每日里处理的都是国家大事, 一座寺庙,烧了便烧了唄,还值当你专门跑来稟告一声吗? 旋即,胡玄机明白过来,顿时大怒。 “蠢货,蠢货,都是一帮子蠢货!” 胡玄机气得面色铁青,頜下鬍鬚乱颤,口內仍不停怒骂。 “孟元康这个蠢货,三法司那些愣头青,扬言要请仵作验尸,他就怕了?他就急了? 他就派人去把孝感寺给烧了?这不是上赶著,给別人递刀子吗?蠢货,蠢货,大蠢货!” 突然,胡玄机面色一变,连忙吩咐道:“快去请三法司咱们的人,儘快赶去孝感寺,快,一定要快,別让那些愣头青抢先一步,拿到康王氏的骨殖。” 胡玄机此时將一切都想明白了,这一定是有人在背后布局,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操控这一切。 本来三法司那些愣头青,扬言要请仵作验尸,看似声势浩大,其实毛毛雨而已,不足为虑。 只要孟元康寧死不从,他再以解剖逝者尸身,有违儒家礼法孝道为名,將这些人请求仵作验尸的条陈,全都给驳回便行了。 他胡玄机还就不信了,这些人难道敢冒天下之大不韙,私自解剖康王氏,验其尸身不成? 再说了,即便你敢私自验尸,你又凭什么说,你那验尸结果,就一定是康王氏的? 而现在孝感寺这把大火,却將形势完全逆转。 傻子都能猜出来,这把火肯定是孟元康放的,他做贼心虚,为了毁尸灭跡嘛! 即便这把火不是他放的,全天下人都认为是他放的,那也就成了他放的了。 到时候再有人从火堆灰烬里,拾捡几块酥黑的骨头,你別管这些骨头,是提前就准备好的,还是真的在灰烬里捡出来的, 这便是孟元康,鴆杀乳母的铁证了。 哪怕康王氏是被孟元康,一棍子给敲死的,到了这会子,她也必须是被孟元康给毒死的。 真相併不重要,给大家一个想要的真相,很重要! 第77章 优势在我 胡玄机骑了匹快马,在赶去城郊孝感寺的一路上,將这一切想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他甚至有些绝望,与那位隱藏在背后的高手过招,他可一次都还没贏过呢! 他甚至已经有所预见,等他赶到了孝感寺,那里肯定早已被安排到明明白白,只等著他这位当朝首辅,去做一位见证者。 见证孟元康的灭亡,也见证他胡玄机一代大儒,金字招牌的陨落。 果然,等胡玄机一行人到了孝感寺,便远远瞧见偌大一座寺院,西南角燃起熊熊大火。 不用问,那西南角必定是存放孟元康乳母,康王氏的棺槨之处了。 而在孝感寺之外,戴权正带著手下一眾太监,並东厂番子,还有不少龙禁尉,以及数百名侍卫亲军,將孝感寺围了个水泄不通。 胡玄机暗嘆一声,终究是棋差一招,每一步都被对方算的死死的。 胡玄机心知孟元康一事,大势已去无法挽回,想著要么就不过去了,何必上赶著受戴权,那条老阉狗的气呢? 可他实在又想知道,那位幕后高手,还有没有什么后招? 思来想去,胡玄机不再犹豫,下马走到戴权身旁站定。 “戴权,你还没死?” 戴权回身扭头,见是胡玄机,哈哈大笑起来。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俩是相识多年的知交好友呢! “太师没死,咱家怎么敢死呢?”戴权皮笑肉不笑,给了胡玄机一记回击。 “呵呵,你来的挺早啊!” “太师来的也不算晚。” “戴权,你有没有感觉,你最近变聪明了许多?” 戴权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那都是太后娘娘提点的好。” 胡玄机闻言大怒,心说我那个蠢女儿,都成了你手中的傀儡太后,你现在在老夫面前,还装什么装? 失去耐心的胡玄机,已经没心思和戴权继续磨牙了,他直接开门见山道。 “戴权,告诉你背后那位高人,老夫想和他聊聊。” 戴权低头,思索片刻,继而抬头,面色如常的看著胡玄机。 “太师在说什么,咱家听不懂。” 就在他俩斗嘴这当口,三法司那些愣头青,还有胡玄机在三法司的自己人,乌泱泱一大片全来了。 紧接著,朝廷六部各处官员,凡是没有坐衙当值的,差不多也全来了。 对了,还有国子监太学生,也来了上千人之多。 这要是没人提前串联组织,那就真的是活见鬼了。 说句大不敬的话,皇帝登基大典那天,来的人都没今日多。 便在这时,龙禁尉千户左子雄,从孝感寺里拎著一个老头出来,扔在戴权和胡玄机面前。 “稟督公,纵火之人,抓住了。” 说著,左子雄从手下侍卫亲军手中,接过一条已经浸湿的帕子,朝那个纵火老头,被烟火熏得黑乎乎的脸上,好一阵擦来擦去。 戴权低头一瞧,乐了。 他扭头看向胡玄机,揶揄道:“太师,可识得此人否?” 胡玄机面色铁青,低头看著孟府管家孟三,在心里已经把孟元康,祖宗十八代都给骂了一个遍。 放火烧孝感寺,你就烧唄,为什么要派孟三来? 难道你堂堂蓟州孟家,就真的连一个死士都找不到吗? 蠢货,大蠢货,绝无仅有的大蠢货! 胡玄机心里明白,若是孟三没有出现,他还能据理力爭,说有人故意纵火,栽赃陷害孟元康。 不管有没有人信,至少他在手下人面前,维护住了他歷来护短的形象。 也能让胡党眾人放心,他们一旦出事,他胡玄机是一定会施以援手的。 可隨著孟三的出现,孟元康已经被彻底钉死了。 在数百位朝堂臣工,上千名国子监太学生,还有无数老百姓的亲眼见证下,即便是他胡玄机,也只能徒呼奈何。 他那日以人格为孟元康作保,亮出的那面一代大儒的金字招牌,也在今日彻底的砸碎了。 再待在此处,除了徒增羞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 胡玄机上马便走,戴权见状,哈哈笑道。 “太师,何必走的如此著急呢?好戏还没开场呢!” 胡玄机呸了一声:“老阉狗!” 便扭过头去,拍马便走。 在回京的路上,胡玄机一直在安慰自己。 “不管戴权身后那位高人是谁,任你神机妙算,老夫以力破之! 到时候五万京营兵马,血洗宫城之时,哪怕你是诸葛孔明復生,也只有死路一条! 总之,优势在我!” 开两朵各表一枝,先不说胡玄机回京之后如何如何,且说孝感寺这边, 既然抓住了纵火犯孟三,那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静静等著大火烧完,进去捡康王氏的骨殖就行了。 至於为什么不救火,拜託,这孝感寺都是木质建筑,一旦烧起来,除非天降暴雨,不然根本不可能熄灭。 至於这火势会不会顺风蔓延,烧到孝感寺其他建筑,那是孝感寺里的和尚们要操心的事情,与戴权他们无关。 戴权他们刚来的时候,倒是让侍卫亲军们,帮著孝感寺那些和尚,拆房垫土,搞出一条隔离带来。 但看那些和尚们的態度,好像並不是很领情,戴权也恼了,下令让孩儿们都回来。 这里面的门道,戴权心知肚明。 估摸著孝感寺里的那些大和尚们,人家还盼著这场火,烧得再大一些呢! 这火烧的好啊,到时候不仅前帐尽消。 这些个得道高僧,一个个大发慈悲之心,为我佛重铸金身,再建庙宇。 既扬了名,又捞了钱,何乐而不为呢? 再说戴权这边,无数人看著孝感寺那场火,等著它慢慢熄灭。 或许是侍卫亲军,看孟三是个糟老头子,起了轻视之心,疏於防范,只绑了他的双手,没有捆住双脚。 不意竟让他瞅了个空子,一溜烟往火场里冲了过去。 孟三一边跑,还一边大声喊叫:“我不是孟三,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我不是啊!” 不等戴权下令,便有数名东厂番子,龙禁尉,侍卫亲军急追而去。 可哪里还来得及,只见孟三一头扎进火海,便踪跡全无。 在场眾人面面相覷,想不明白这个孟三,到底是个大傻子,还是真的忠心忠到了这种程度。 在场这么些位大佬,还有那么多文武官员,上千名太学生,全都认出来你是孟三,你是孟元康的管家。 现在你跑去火海寻死,有什么用? 当我们全是瞎子,全是傻子吗? 第78章 升官发財赏女人 那些东厂番子,龙禁尉,侍卫亲军,见孟三跑进火场,便纷纷停下脚步。 想想也正常,当差吃粮而已,不值当拼上自家性命。 再说了,一个纵火的糟老头子,死了就死了唄,有什么大不了的。 他又不是皇帝? 要是皇帝的话,今儿他们拼死也要救回来。 因为这种举动,会给他们带来无上的荣耀,以及巨大的利益。 即便他们死在火场里,该给他们的荣耀和利益,也会一分不少,甚至还会加倍给予其家族。 他们这么想,很正常,但有人却不这么想。 只见龙禁尉千户左子雄,並未停下脚步,而是紧隨孟三之后,迅疾无比的冲入火海。 一眨眼的功夫,浑身是火的左子雄,便拎著孟三,从火场里冲了出来。 虽说戴权他们不准备救火,但是该带的水车等物,倒是一样不少都带来了。 左子雄衝出火场之后,便一跃而起,和孟三一起跳进一辆水车。 这一切说来话长,其实不过是发生在,电光石火间的事情。 戴权先是大惊,继而大喜,连忙紧跑两步,到水车之前查看。 等他低头一瞧,只见左子雄双手抱拳,竟然在水车里冲他行了一礼。 “稟督公,左子雄幸不辱命!” 戴权大喜过望,连忙招呼其他人去喊御医,来为左子雄和孟三医治伤势。 当然,戴权带人来救火,隨身带著御医,似乎也很合理。 等御医处理完二人身上烧伤,戴权这才放下心来。 左子雄並无生命危险,最大的麻烦是將来容貌有损,女人缘会差一些。 孟三伤势较重,但只要日日敷药,撑个十天半个月,应该问题不大。 人和人,就怕比。 这不,左子雄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赵子龙附体,给你整这么一出,那些东厂番子,龙禁尉,侍卫亲军们,一个个羞红了脸,尽皆低头不言。 戴权冷哼一声,环视一圈,然后高声道:“左千户今儿立了大功,咱家会奏请太后,给他升官,让他发財,再赐给他女人! 正四品的指挥僉事,咱家不敢打保票,但从四品的镇抚使,咱家是敢保证的。” 左子雄现任龙禁尉千户,正五品,別以为从正五品千户,升到从四品镇抚使很容易。 大乾官制,文官品秩与武官品秩不同。 在大乾开国之初,文官武將的品秩,还是差不多相等的。 你是一品,我也是一品,大家都是大佬,谁也別瞧不起谁。 可自从元和帝登基,胡玄机秉政以来,除了大肆打压勛贵之外,还施行『以文驭武』之策。 说穿了就是,武將別管你品秩有多高,归到底还是得听文官的。 比如堂堂一品武官——提督,负责一个省的边军。 和地方上的文官大佬——总督比起来,提督的品秩要高出不少。 总督不掛兵部尚书衔,正二品,掛兵部尚书衔,从一品。 可是即便如此,在『以文驭武』的国策下,那些低品秩的总督,使唤高品秩的提督,並不比使唤家里的狗难上多少。 还有总兵,负责一镇边军,一般是正二品,但一个小小的四品知府,便能把正二品的总兵呼来喝去。 久而久之,这些提督,总兵等武將们,给文官们当狗,不仅不以为耻,反而引以为荣,沾沾自喜。 再说回左子雄这个千户,看著正五品,好大的官啊! 但说穿了,不过是一个管兵的兵头子而已,没有几个人会拿一个千户当官员看待。 在那些文官眼里,千户百户,不过是块头大一点的兵,和那些大头兵並没有什么本质区別。 但从四品的镇抚使,就大大不同了,虽然那些文官还是瞧不起你,但他们至少承认,你不是大头兵,而是一个官了。 至於在龙禁尉序列之中,镇抚使已经可以单独掌管南镇抚司,或者北镇抚司了,属於龙禁尉里的中高级武官。 若是外放出去,那更是一方大佬,掌管一府,乃至数府的机密要事。 故而,左子雄从从四品到正五品,这小小的一级,便已经跨越了阶级,是很多人一辈子都升不上去的。 而戴权现在一句话,便让左子雄草鸡变凤凰,一飞冲天。 戴权手持马鞭,环视眾位东厂番子,龙禁尉,侍卫亲军们,冷哼一声道。 “至於你们,身为陛下的亲兵,该玩命的时候就得玩命,往后啊,可別让咱家一个没把儿的,瞧不起你们这些带把儿的爷们!” 戴权话音未落,已被安置在一辆马车上的左子雄,从车窗探出脑袋来,大声喊道:“为陛下效死,升官发財赏女人!” 对於左子雄的这一声捧哏,戴权很是满意。 这个左子雄,今天他记住了。 陛下此时正是用人之际,他一定会將左子雄,推荐给陛下的。 只见戴权轻抬马鞭,那些东厂番子,龙禁尉,侍卫亲军们,纷纷齐声高呼。 “为陛下效死,升官发財赏女人!” “为陛下效死,升官发財赏女人!” “为陛下效死,升官发財赏女人!” 在这些东厂番子,龙禁尉,侍卫亲军们,齐声高呼的时候,那些文武官员,国子监太学生们,先是面面相覷,继而面色凝重,若有所思。 才短短十几天,隶属於內廷的这些兵马,怎么精气神好像都不一样了呢! 宫城之內,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就在这些人交头接耳,纷纷猜测之时,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孝感寺这场大火,火势也终於渐渐变弱了。 见火势稍弱,戴权大手一挥,只见那些水车附近,纷纷探出数百支中空的竹竿,一道道水柱朝火场喷射而去。 又过了许久,等火势彻底熄灭,现场温度下降之后,几名仵作遮住口鼻,便要进去捡拾康王氏的骨殖。 便在此时,站在人群中的右都御史罗文龙,突然站出身来,带著几个都察院手下官员,拦住眾位仵作的去路。 “慢著,你们要想进去捡拾骨殖,也不是不行,但是得搜身,谁知道你们会不会,拿著早就准备好的骨殖,进去玩一出狸猫换太子的把戏?” 右都御史罗文龙的所言所行,戴权看在眼里,怒在心中。 什么鸟右都御史,大葱地里种青蒜,你他娘的到底算哪根葱? 反正他现在已经和胡玄机彻底撕破脸皮,也不用管什么后路,什么退路了。 哦,不对,是陛下已经给他把后路安排好了。 海甸子的那块地,还没开始修建的庄园別墅,还等著他呢! 戴权拍马走到罗文龙面前,照著他的面门,抬手就是一鞭子。 第79章 就我一个老实人 右都御史罗文龙,长这么大还没挨过打呢! 更何况是在大庭广眾之下,当著这么多文武官员,国子监太学生的面,被一个太监拿鞭子抽? 读书人的脸面,士大夫的体面,你叫我往哪搁? 士可杀,不可辱! 是可忍,孰不可忍? 罗文龙猛地站起身子,挺直了腰杆子,指著戴权怒骂道:“老阉狗,你安敢如此放肆?” 戴权也不废话,冷笑一声,抬手又是一鞭子,直接在罗文龙脸上绣了个x。 戴权一边抽,一边恨声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昆明池里的王八,都比你官大些,也配跟咱家呲牙,回家叫你主子胡玄机来!” 坐在马车里的左子雄,看到这一幕,喜得眉开眼笑。 许是不小心牵动了伤口,又疼得呲牙咧嘴。 左子雄心说,那一日在太子东宫门外,胡玄机打了老子一鞭子,现在戴公公又抽他手下人的鞭子。 一报还一报,活该! 嗯?不对,这一报只是利息。 老子挨的那一鞭子,老子迟早要亲手抽在胡玄机身上,那才叫解气又解恨呢! 哼,狗屁文官武將,去他娘的以文驭武,手里还是得有权,没权谁他娘的,都能欺负你! 再说戴权一连抽了罗文龙七八鞭,打得罗文龙满地打滚。 那些文臣们,看见那些东厂番子,龙禁尉,侍卫亲军们,一个个握著刀把子,看向他们的眼神,似乎都有几分不善, 又没了胡玄机,以及其他几位大佬撑腰,文臣们一个个面面相覷,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国子监的太学生们,倒是有些义愤填膺,毕竟罗文龙也是读书人,被一个太监当眾抽鞭子,他们面上也须不好看。 只是再想想,罗文龙是胡玄机的人,而胡玄机的人品嘛,现在似乎有待商榷, 而且最关键的是,罗文龙和孟元康沆瀣一气,一直以来好的跟兄弟俩似的,那这个头,到底还出不出? 就在文官们訥訥不敢言,太学生们又拿不准主意,到底要不要出头的时候,张敞独自一人走向戴权,一把拽住马笼头,极为隱秘的冲戴权摇了摇头。 “戴公公,无端殴打朝廷命官,確实是你的不对,明日下官会上摺子参你,明人不做暗事,下官提前知会你一声。” 说著,张敞转身扶起罗文龙,说道:“罗大人要搜他们的身,这要求很是合理,只是下官觉得,谁来搜身,怎么搜身,似乎能做手脚的地方甚多, 不如让他们脱光了衣服进去,如此眾目睽睽之下,也让大傢伙看看,康王氏到底是,怎么被孟元康杀死的?” 张敞这话,说的很有意思,孟元康弒杀乳母,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对於这一点,在场眾人似乎也没有不同意见。 毕竟你若没有弒杀乳母,为什么要派管家孟三,前来孝感寺纵火呢? 而这些仵作之所以要进去,只是查验明白,康王氏是否死於中毒。 那么如此一来,右都御史罗文龙,阻拦仵作入场捡拾骨殖,理由便有些站不住脚了。 身为胡玄机心腹之人,罗文龙自然知道张敞,打著为太子报仇的幌子,实际上已经和戴权穿一条裤子了。 但是人家毕竟当著这么多人的面,把他从戴权的鞭子底下给救了出来,该说的场面话,自然还是要说的。 罗文龙起身,先行礼道谢,然后不情不愿的说了声:“那便让他们脱了衣服进去捡吧!” 找这些仵作来的时候,提前早就打好招呼了,见罗文龙发话了,这些人也不含糊,纷纷脱下衣服,只穿著特製的厚底官靴,光著身子进了火场。 戴权看到这里,心里多少有些抱怨,抱怨张敞过於托大了。 虽说孟元康弒杀乳母一事,已经板上钉钉,但若是仵作们在火场里,翻拣不出来酥黑骨殖,今天他戴权这趟差事,办的便不算完美。 酥黑骨殖,大內要多少有多少,他那车里装了好几匣子呢! 直接让人带进去,在灰烬里滚吧滚吧,再带出来便是,费这个劲干嘛? 待会要是翻拣不出来酥黑骨殖,哼,看你怎么办? 约莫两刻钟过后,这些仵作便三三两两有骨殖送出来,每送出来一块骨头,张敞便让人拿托盘举著,来回不停走动。 展示给那些文武官员看,给那些国子监的太学生们看,给那些龙禁尉,侍卫亲军看,给那些看热闹的老百姓看,也拿给戴权看。 一瞬间,这里便人声鼎沸,好不热闹。 “你瞧,你瞧,那骨头真是漆黑漆黑的,这是什么毒药啊,这么厉害?” “那个姓孟的,心真他娘的狠啊,听说他还是乳娘拉扯大的,平时在家里都称老夫人,和他亲妈没什么两样。” “胡太师那日在午门外,拿自己的人格给姓孟的担保,你说胡太师是被姓孟的给蒙蔽了,还是他......” 看著那一块块酥黑的骨殖,胡党成员个个如丧考妣,失魂落魄的纷纷返回京城。 其中一些心思活泛的,开始盘算起来,自己和张敞那边的谁谁谁是同年,和徐少湖那边的谁谁谁是同窗, 甚至有人开始盘算,自己老家离戴权老家不远,也就几百里路,是不是能攀个同乡之谊。 其余文武官员,也开始纷纷返回京城。 至於那些国子监太学生,在回京的一路上也不消停,已经开始谋划著名去堵胡玄机的门,去给胡府大门泼大粪了。 等人散的差不多了,张敞將所拾取的骨殖,全部移交给三法司,也就是胡玄机口中的那些愣头青。 接下来该怎么做,他们自然门清,毋须任何人指点。 见孝感寺的差事已经办妥,戴权也不耽搁,即刻率眾返京。 只是走出十里外,他却並不急著返京,而是进了另一条岔道,车队停在那里,似乎在等什么人。 果然,没过一会,张敞单人单骑,来了。 戴权也不卖关子,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张郎中,今儿你有些托大吧,万一那康王氏,不是被毒死,而是被捂死,或者一棍子敲死的呢?” 张敞道:“戴公公有所不知,下官早已查明,那康王氏的確是被孟元康毒死的,就连谁去买的毒药,在哪买的毒药,都有人证物证,戴公公放心便是。” 说罢,张敞哈哈一笑道:“此事乃陛下亲自定计,下官负责实施,岂敢出现半点紕漏,戴公公您就放一万个心吧!” 戴权两眼一翻,没好气的哼了一声,心说咱家在养伤期间,看来错过了很多好戏啊! 哼,你们都是聪明人,就咱家一个老实人,就咱家一个糊涂蛋,行了吧! 第80章 王子腾回来了 且说胡玄机等人回到京城,便马不停蹄去了胡玄机的大本营——吏部。 吏部大堂,胡玄机屏退左右,看著堂下数十名胡党骨干成员,心事重重。 这些胡党骨干,也纷纷看著胡玄机,眼神莫名。 除了一些铁桿心腹之外,其他人的想法很简单,现在孟元康完了,眼看著你胡玄机也悬了。 你要有什么好办法,能力挽狂澜,就赶紧说出来,大家一起合计合计。 不然,我们可要跳车了啊! 虽然有违师道尊严,但还是保住官运前程更重要一些。 手下人的这些想法,胡玄机久在官场,可谓洞若观火。 胡玄机心里清楚,他那个疯狂的大计划,若还是藏著掖著,手下这帮人可就拢不住了。 这些人要是倒向戴权,或者是徐少湖,或者是张敞,那他的麻烦可就大了。 但这么多人,告诉他们,难保他们之中,不会有人拿此事,作为进身之阶,把他胡玄机给卖了。 故而胡玄机先是示意眾人稍安勿躁,然后让兵部尚书章凤翼,工部尚书赵温华,刑部尚书黄光昇,大理寺卿陈偀,与他去隔壁暖阁细聊。 除了下狱的礼部尚书孟元康,被打断腿的左都御史閆茂青,这四人便是胡党,硕果仅存的几位大佬了。 当然,其中以兵部尚书章凤翼,资歷地位最高,其他三人稍次之。 若是孟元康和閆茂青还在,他们三人是没有资格,进暖阁和胡玄机商议秘事的。 几人入暖阁落座之后,胡玄机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將自己打算联合王子腾,打著奉太后密詔,清君侧的名义,诛尽宫中宦官的计划,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兵部尚书章凤翼闻言,只是双眼微眯,看了眼胡玄机,便面色如常,继续喝茶。 其余三人则面色大变,惊骇莫名。 工部尚书赵温华,甚至两股战战,几欲夺门而走。 这三人的心思是一样的,孟元康完了,你胡玄机的名声也跟著完了,但我们几个没有完啊! 你被逼得没了退路,可我们还有啊! 你想造反,你造你的,我们不反对。 但是,你別拉上我们啊! 就在这时,只听胡玄机说道:“你们別怕,此事老夫一人为之,与你们无关,今日之所以告诉你们,只是想让你们安抚好外面那些人,別让他们起什么乱子。 此事若败,万事皆休,老夫一死而已,也牵连不到你们, 此事若成,你们该当什么官,还当什么官,至於老夫,名声已经毁了,首辅眼看著也做不了几天了,到时候老夫会致仕归乡,这朝政还是要交託到你们手上。” 胡玄机此话说完,工部尚书赵温华,刑部尚书黄光昇,大理寺卿陈偀,不由得纷纷意动,脸色也不苍白了,眼神也变得活泛起来了。 只需要他们安抚好手下人,在这段时间別捣乱便可,造反的事情与他们无关。 失败了不受牵连,成功了他们还能跟著喝口汤。 这世上,还有这种不用承担风险,只享受利益的大好事? 此事看似荒唐不可信,但三人仔细琢磨一番,发现好像有戏。 他胡玄机的名声已经毁了,他的首辅之位,也確实坐不了几天了。 即便造反成功,他的名声也回不来,反而会变得更烂。 清君侧,说的好听,但读书人又不是傻子,谁不知道这他娘的就是造反。 一个声名尽毁的当代文宗,一个造反的一代大儒,还想掌控朝政,还想继续当首辅,你真当全天下的读书人都是空气啊! 国子监那些太学生们,天天堵著你家门骂大街,天天往你家大门上泼大粪,即便你受得了,朝廷也受不了啊! 毕竟大乾朝廷,也得要脸面吧! 再说了,你又不是那些手握重兵的武夫,能杀得读书人敢怒不敢言。 工部尚书赵温华,刑部尚书黄光昇,大理寺卿陈偀,三人想来想去,感觉胡玄机此话还是靠谱的。 他之所以选择造反,或许真的是想在自己倒台之前,诛尽宫中宦官势力,保他女儿平安无事吧! 更关键的是,以他们三人对胡玄机的了解,胡玄机心中是有儒家抱负的。 或许胡玄机发动政变,真的是为了实现士大夫与君主,共治天下的宏图伟愿。 三人思索良久,这才笑著点了点头,说让胡玄机放手去干,他们是不会让胡党中人给太师捣乱,不会让太师后院起火的。 而三人之所以点头同意,还有一个更为关键的缘故,那就是胡玄机若是退下来了,他们是不是就有机会再往上走一步,也捞个內阁大学士噹噹呢? 三人表完態之后,兵部尚书章凤翼,眼底闪过一抹轻蔑之色。 他放下茶杯,郑重说道:“不管太师要干什么,章某跟著便是!” 说罢,章凤翼拿起茶杯继续喝茶,再没有一句废话。 工部尚书赵温华,刑部尚书黄光昇,大理寺卿陈偀,听了章凤翼这话,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彼此面面相覷。 这三个人心说,咱几个刚才表態,是不是不够主动,不够坚定啊! 別到时候分肉吃,人家章凤翼大块吃肉,咱们几个只能跟著喝汤。 再说胡玄机,听了章凤翼的表態,老怀大慰,眼睛里终於有了一丝暖意。 虽说他对章凤翼有著十足的把握,但当面表態无条件支持,还是挺让人感动的。 这些年,他大肆打压开国勛贵,施行『以文驭武』之策,其具体执行人,都是兵部尚书章凤翼。 接下来要乾的那件大事,也同样少不了章凤翼。 毕竟京营五万官兵,日常训练只有普通刀枪,其他的,像盔甲,攻城器械等物,可都在武库里存放著呢。 不披甲的士兵,那就是活靶子,还想打进宫城? 呵呵,做梦! 而武库由武库清吏司直管,武库清吏司又是兵部下辖四司之一。 没有兵部尚书章凤翼参与,胡玄机这反,还真就造不成。 几人计议已定,正要出暖阁之时,胡玄机的管家游七,进来稟报说。 “老爷,城外驛站来报,王子腾回来了!” 胡玄机眉尖一挑,问道:“他现在何处?” “跟著的人说,他直朝宫门而去。” “进宫了!?”胡玄机喃喃自语,若有所思。 第81章 上架感言 接到编辑通知,明天要上架了。 更新时间不变,还是早8点,连更5章,一万四千多字。 我是个80后,看了几十年书,然后看得不爽,便揭竿而起自己写了。 二月初写了本红楼同人,写了几万字,结果没签约,气的睡不著,然后改变思路,就有了现在这本书。 本来想著,只要能签约,就这么一直写下去,算是圆自己一个当网文作家的梦。 结果没想到,从试水推开始,一二三四轮,竟然还上了三江,这个属实是没想到。 在三江通知来的前一天,我还找编辑催著上架呢,幸亏编辑拦著我,让我再多等两天,不然三江就没了。 在这里,感谢我的编辑薑茶,是个萌妹子,大家想写书的朋友,可以给她投稿。 从一开始就跟读的朋友都知道,我这个新人啥都不懂,刚开始踩了很多雷,也写了几个大毒点,幸亏有书友点评,然后我边写边改,一直写到了现在。 在这里,感谢各位外祖父了,要是你们嫌外祖父晦气,叫义父也行,哈哈,我无所谓。 关於剧情,名字叫红楼暴君,他就必然是暴君,就这几天,主角就要掀桌子了,敬请期待。 关於更新,我码字確实慢,感觉现在的输入法,好像还不如前几年,以前输入法还能打长句子,现在不行了,每次敲两三个字就得选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我是第一次写书,输入法欠调教的缘故。 上架后,每天更新最少6000字,爭取8000字,状態好,或者拼著腰椎颈椎造反,偶尔也能搞搞一万字。 反正我是能多写,肯定会多写的,毕竟多写一章,就多一章的小钱钱不是。 最后说一下订阅,听说首定很重要,那就麻烦各位外祖父,一定要订阅啊,人家都叫你外祖父了,哈哈,你好意思不给一毛钱?最起码给个首定再走唄! 具体首定,听说能算出来,但我不会,等首定结果出来了,我再和各位外祖父匯报哈。 就酱,各位外祖父们,或者各位义父们,明天见! 第82章 千金买马骨 第82章 千金买马骨 禁宫之內,乾清宫正殿。 戴权回宫,第一时间去向皇帝匯报孝感寺之事。 戴权简明扼要讲了一遍,李崇听了,满意的点点头。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简直完美。 尤其是没脏了戴权的手,最终还是孟元康派人去烧的孝感寺,这一点让李崇很是欣慰。 嘿嘿,朕看人真准! 说完这些,戴权又说起了左子雄之事。 左子雄这个人,李崇听贾元春说起过,在太子哥哥逝那晚,他在太子东宫外,拦了胡玄机的马。 故而对左子雄,李崇还是挺佩服的。 在那个时候,胡玄机权势滔天,就连戴权都唯他马首是瞻。 可左子雄一个小小的龙禁尉千户,竟敢去拦胡玄机的马。 哪怕他只是做做样子,至少他敢做这个样子,说明此人胸中有正气,心里有规矩。 要知道那会,即便是李崇,见了胡玄机,都得抱住人家大腿喊外祖父。 戴权的意思,李崇心里明白,只不过,李崇觉得戴权有点小家子气了。 朕现在正是用人之际,既然要千金买马骨,何妨把价码抬高点。 给足了好处,才能有示范作用嘛! 什么从四品镇抚使,什么正四品指挥敛事,在李崇看来,份量都不够。 要想千金买马骨,要想引起轰动效应,就得给封一个再大一点的官。 一个超乎眾人想像,但仔细一琢磨,好像也不算乱封,有其合理性的大官。 李崇想了想,笑道:“传太后懿旨,龙禁尉千户左子雄,勤勉干练,屡立功勋,著晋升指挥同知。” 戴权闻言大惊,要知道指挥同知,从三品,在龙禁尉和侍卫亲军里,是除了指挥使,和两位指挥副使之下的高官了。 大乾自开国以来,这等官职可从没授予过侯爵以下的勛贵。 可那左子雄家里,原本只是个子爵,就这还被胡玄机,找了个由头给夺了。 左子雄是以白身入的侍卫亲军,刚开始只是个小小的什长,靠著他不断玩命,屡立功劳,这十几年间,才一步一步升到了龙禁尉千户。 当然,若是没有今天这档子事,他这辈子最多也只能是个千户。 没想到,眨眼之间,竟然成了从三品的指挥同知。 人生际遇之奇妙,还真是妙不可言。 戴权若有所思,前些日子,陛下在皇陵遇刺之时,曾让阵亡太监家属进入龙禁尉,现在又千金买马骨,给左子雄封了这么大一个官。 戴权大著胆子问道:“陛下,您是不是打算扩充龙禁尉?” 李崇看了眼戴权,轻笑两声,道:“戴大鐺看出来了?哈哈,是也不是,朕要扩军的不仅仅是龙禁尉,侍卫亲军和左右护军都要扩军。” 说至此处,李崇叮嘱道:“此事朕知你知,勿要外传,呵呵,现在说这些还有些为时尚早啊!” 说完这些事,见戴权面有犹豫之色,李崇问道:“戴大,还有何事?” 戴权恭声回道:“稟陛下,左子雄正在宫外候见。” 李崇一听这话,直接站起了身子,有些难以置信。 “不是,戴大档,他衝进火海,受了那么重的烧伤,怎么,怎么还能.. .” 不等戴权回答,李崇连声吩咐道:“去,传他进来,不,传步琴,让他坐朕的步进宫。” 过了好一会,李崇听见殿外传来脚步声。 不同於太监走路,那种细碎轻柔的脚步声,而是赵起武夫走路,那种咚咚咚咚,好似打桩一般的脚步声。 李崇抬眼望去,只见一位身高八尺有余,膀大腰圆的壮汉,头戴斗笠,黑纱蒙面,身穿崭新的龙禁尉飞鱼服,跟在戴权身后,阔步迈过殿门。 虽然早就知道这是个猛人,但没想到竟然这么猛,都传了步琴了,他竟然不坐,而是走著进来的。 左子雄进殿之后,小步快跑几步,来至御座前一丈站定,然后双膝跪地,行君臣之礼。 李崇右手轻抬,道:“起来吧。” 左子雄起身站定,李崇走下御座,来到他的面前,上下打量。 “为何头戴斗笠,面有黑纱?” 左子雄躬身回道:“启稟陛下,微臣面部被火灼伤,又上了药膏,实在污秽不堪,恐污了陛下龙眼,故而..... 3 “去掉,朕也曾见过户山血海,些许烧伤,朕难道还不敢看吗?” 左子雄心里明白,皇帝说的是皇陵遇刺之时,皇帝踩著漫过脚面的血水,踩著无数残肢断臂,甚至还把贼子的头颅当球踢的事情。 这件事,当时在龙禁尉里,也曾小范围討论过。 有人说,皇帝不太聪明,所以无知者无畏,所以才不觉得害怕。 也有人说,皇帝虽然不甚聪慧,但毕竟是真龙天子,身上有龙气护佑,故而什么都不怕。 而他刚才进宫的一路上,听戴公公说了一些皇帝之事,他才知道,兄弟们都说错了。 皇帝不是无知者无畏,而是上天之子,大毅大勇,无惧无畏之人。 去掉斗笠黑纱之后,李崇仔细观瞧,只见左子雄头髮被烧掉一大半,半张脸,和脖子上涂著绿褐色药膏。 要是大半夜冷不丁看见这张脸,確实容易做噩梦。 但李崇表示,他能克服,相比於赏心悦目,他更看重內在的安全感。 “身上还有哪些伤?”李崇问道。 “稟陛下,手背,前胸,大腿各有一些烧伤,不过都是小伤,不碍事。” “朕的事情,戴大档都和你说了?” 左子雄“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说道:“陛下忍辱负重多年,这都是微臣的罪过,请陛下放心,微臣必定手刃奸贼,为陛下报仇雪恨。” 李崇点点头,心说这也是一个聪明人。 聪明人好啊,沟通起来省事。 再说他早已得罪了胡玄机,除了朕,他还能投靠谁呢? 李崇朝戴权点头示意,戴权会意,过来亲自扶起左子雄。 左子雄受宠若惊,连称不敢劳烦戴公公。 戴权呵呵笑道:“左大人客气了,陛下已请太后下旨,从今日起,你便是从三品的指挥同知了。” 照理来说,左子雄身受重伤,理应回家休养,他为什么要执意进宫谢恩呢? 那是因为他从五品千户,升到从四品的镇抚使,便足以跨越阶层,光耀门了。 如此大恩,別说这点子烧伤,即便是更重的伤,他爬,也要爬进宫去谢恩。 可现在,戴公公告诉他,他不是从四品的镇抚使,而是从三品的指挥同知。 这,这,这,他们老左家,即便是先祖当年,跟著太祖爷打了一辈子仗,也没有过如此荣耀啊! 左子雄呆呆站在那里,整个人跟傻了似的。 突然,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边大声哭泣,一边高声说道。 “陛下大恩,臣无以为报,只有这条命,陛下何时要,臣便何时给,若臣敢不忠心报恩,死,死不入左家祖坟......” 左子雄显然激动坏了,乱七八糟说了很多,可就是这些胡言乱语,才能越发看清一个人的心。 李崇挥挥手,让戴权扶他起身,道:“你的忠心,朕看到了,朕不要你的命,朕要你来保朕的命。 你先回家休养,等过几日,朕会让戴权给你调拨一队精锐,以后但凡朕出宫,你便率队隨身护卫。” 说至此处,李崇拍了拍左子雄的肩膀,道:“朕的身家性命,以后可就交託给你了!” 左子雄又是一番谢恩,大表忠心,哭著离去,在此不再一一赘述。 左子雄走了没多久,负责看守景阳门的龙禁尉,派人进来稟报说,王子腾请求入宫覲见。 李崇一愣,道:“他回来了!?” 旋即,李崇呵呵笑道:“这王子腾,回来的,可真是时候啊!” 第83章 王子腾,你放肆 第83章 王子腾,你放肆 王子腾立於宫门之下,抬头看著朱红色的宫门,和里面高大巍峨的殿宇,王子腾感觉既熟悉,又陌生。 三十二天前,他奉旨离京之时,元和帝尚在人世。 三十二天后,等他回来的时候,这座紫禁城,却已经换了新主人。 在这三十二天里,京城发生了很多事情,王子腾都不甚在意。 皇位更迭,社稷不稳,歷朝歷代皆是如此,没什么大不了的。 即便杀得血流成河,那又怎么样,二十七年前,他又不是没有经歷过。 可唯独太子之死,让他耿耿於怀。 太子怎么能死呢? 太子死了,他王子腾封狼居胥,燕然勒石的梦想,靠谁去实现? 在太子身上,不仅仅是胡玄机,倾注了十年的心血,他王子腾,同样对太子寄予厚望。 这些年,他教太子兵法,教太子军政,教太子如何统筹钱粮,为前线提供源源不断的军需。 不就是为了等太子继位之后,他王子腾掌握兵权,为大乾扫除四方边患,给天下百姓打造一个,和平安乐的太平盛世吗? 为此,他甚至不惜背叛元和帝。 三十二天前,在他离京之时,虽然胡玄机没有明说,但他王子腾心里清楚, 胡玄机要干什么。 不就是除掉戴权,彻底清除宫內宦官势力,让大乾朝廷,以后不再有宦官干政吗? 王子腾不明白,这件事他是支持的啊,为什么胡玄机问都不问,便把他调离出京。 你倒是问一声啊! 要是咱俩一起干,戴权早死了,何至於今日之祸? 再说回太子,在太子身上,寄託了他王子腾和胡玄机,治理大乾天下的理想抱负。 故而在驛站之中,那些人与他说,太子是被胡玄机害死的。 呵呵,对此,王子腾之以鼻。 太子是胡玄机培养了十年的希望和未来,他怎么可能亲手掐灭呢? 害死太子的不是胡玄机,那就只能是胡太后了。 那个女人,就是个疯子。 今天他入宫,便是要亲眼看看,这座紫禁城的新主人,到底是戴权,还是那个疯女人? 至於新皇帝? 呵呵,一个白痴而已! 王子腾进了宫门,在几名小太监的引领之下,一路来至坤寧宫。 王子腾心中冷笑几声,哼哼,果不出所料。 新皇都登基好几天了,胡氏身为太后,不移居慈寧宫,竟然还占著坤寧宫不走? 看来这个女人,还真是又疯又蠢,又跋扈啊! 进入正殿之后,王子腾抬眼一瞧,只见胡太后高坐御座之上,怀里抱著个半大不大的孩子,应该就是那位白痴皇帝了。 在御座之旁,戴权垂手侍立,而在御座的另一侧,还站著一个半大不大的女孩子。 这个女孩子,王子腾不认识,但生的是真真好看,而且眉眼看著有些眼熟, 也不知道是谁家的孩子。 而在御座之后,则站著数十位腰挎长刀的东厂番子。 王子腾冷冷一笑,呵呵,埋伏在两厢的刀斧手呢,一起叫出来吧! 就凭你,也想学吕后? 可惜,你不是吕雉,我也不是韩信。 王子腾这样想,还真是冤枉胡太后了。 自从那夜大火之后,胡玄机又带著文武百官深夜逼宫,搞得胡太后成了惊弓之鸟。 现在她但凡接见外臣,身后都得站几十个东厂番子,没这些人壮胆,胡太后是真不放心。 “微臣王子腾,叩见陛下,叩见太后!”王子腾跪地行礼,姿態甚为恭敬。 胡太后右手轻抬,道:“爱卿平身。” 王子腾站起身子,抬眼望去,只见胡太后轻声说了句。 “皇儿,快去!” 王子腾正自纳闷,只见皇帝李崇走下玉阶,快步朝他走来。 一边走,一边结结巴巴的说道:“朕的周,周,周.... 李崇回头,看向胡太后。 胡太后满脸不悦,一字一顿的说道:“周亚夫。” 李崇“』了一声,走到王子腾身前站定,一把拉住王子腾的手腕,哈哈笑道。 “朕的周,周亚夫回来了,朕很开心,朕,朕请你吃冰葫芦。” 周亚夫是汉初名將,是平定七国之乱的大功臣,更是留下了细柳营,这段君臣相得的千古佳话。 胡太后和李崇,以周亚夫来夸讚王子腾,按理来说,王子腾应该感恩戴德才对,可王子腾心里,却满是鄙夷和嘲讽。 不会学就不要学,若是真要学,至少先把人名给记住了。 至於现在,呵呵,东施效,徒惹人笑耳! 王子腾心里虽然这样想,但他还是照规矩,表达了一番诚惶诚恐,当不得如此讚誉的意思。 胡太后命人给王子腾赐座,等王子腾坐定之后,胡太后问道:“爱卿何时归的京?” 王子腾恭声答道:“申时初刻到的城外驛站,申时七刻入的城,酉时三刻, 臣在宫门外候见。” 胡太后点点头,道:“爱卿一路辛苦了,爱卿是先帝肱骨之臣,不料竟未见先帝最后一面,诚可憾矣! 爱卿先去先帝灵前祭拜,本宫在此处等你,等你祭拜完先帝,再回来与本宫说话。” 王子腾闻言,並未领旨谢恩,而是说道:“稟太后,微臣还想去祭拜太子殿下,不知可否?” 说完这句话,王子腾並不依照臣子礼节,双眼低垂看向地面,而是直视胡太后,直视她的眼睛。 似乎要把胡太后脸上的表情,眼睛里的眼神,看得一清二楚。 不出王子腾所料,胡太后果然面色大变,原本娇媚的面容,迅速浮现一抹黑气,縈绕在眉眼之间,久久不散。 过了许久,胡太后强压怒气,说道:“太子灵柩已运往皇陵,爱卿若要祭拜,可另择吉日,自行去皇陵祭拜,至於今日,还是祭拜先帝吧!” 王子腾不为所动,说道:“太子灵柩虽然不在,但太子东宫尚在,微臣可在太子东宫遥祭太子,还请太后恩准。” 又不出王子腾所料,胡太后果然大怒,腾的站起身子,气得浑身乱颤,指著王子腾,半响说不出话来。 “你,你放肆!” “微臣只是想祭拜太子,不知微臣哪里放肆了?” 不卑不亢的说完这句话,王子腾面色平静,依旧死死盯著胡太后那张脸看。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也好亡人妻,胡太后的美色呢! 此时的胡太后,已经出离愤怒了! 满朝公卿大臣,谁不知道太子是被她害死的,但没有一个人敢在她面前提起太子。 即便是她爹胡玄机,也对太子之死绝口不提。 而这个王子腾,一口一个祭拜太子。 你这是要祭拜太子,还是要欺辱本宫? 她爹欺负她,也就算了,毕竟那是她爹。 现在连这个王子腾,也敢来欺负她,真当我们孤儿寡母好欺负吗? 胡太后气得满面通红,胸前可观之物上下起伏,指著王子腾,怒声喝道: “戴权,你是死人吗?就看著本宫被他如此欺辱吗?还不给本宫將他拿下好好教教他,什么是君臣之道!” 戴权闻言,紧忙跪倒在地,以头抵地,磕得通作响。 他一边磕头,一边哭著劝道:“太后,万万不可啊!王子腾是先帝心腹重臣,手握五万京营兵马,对先帝和太后忠心耿耿, 今日,今日他悲伤过度,故而言辞稍嫌激烈,还请太后宽宥於他,不要折辱重臣,以免伤了五万京营將士之心。” 戴权这番话,胡太后听明白了。 尤其是他著重强调的那几个字,五万京营兵马。 她现在已经和她爹胡玄机翻脸了,若是再和王子腾闹翻,那五万京营兵马闹將起来,胡太后想想都觉得可怕。 胡太后低头一瞧,只见戴权以头地,额头流血不止,脑袋下的那块地砖, 也四分五裂,碎的不能再碎了。 胡太后正想让戴权別磕了,就在这时,许是被嚇著了,皇帝李崇,『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李崇伸手抱住胡太后大腿,哇哇大哭道:“母后,害怕,母后,我害怕!” 要是放在平时,本著慈母人设不能丟的原则,胡太后肯定会抱著李崇,温言软语好好抚慰。 可此时此刻,胡太后一肚子气,还没地方撒呢,哪有功夫,哪有心情,去哄一个傻子? 只见胡太后大腿一拨,便將皇帝李崇踢倒在地。 將皇帝踢倒在地,胡太后看都不看一眼,而是转头看向戴权,深吸一口气, 语气和缓的说道。 “戴大监,你身上还有伤,別磕了,起来吧!” “太后仁德,老奴领旨谢恩。” 说罢,戴权起身,重新侍立於御座之旁。 也就在这时,被胡太后踢倒在地的皇帝李崇,笨手笨脚爬起身子,看向胡太后,想过来抱著胡太后,可文怕胡太后再踢他一脚。 李崇怯生生的,喊了声:“母后....: 这一声母后,喊得胡太后心烦气躁,心说本宫从未生育,哪来的什么儿子, 你又喊的哪门子母后? 平日里,本宫心情愉悦,和你玩一玩母慈子孝的游戏,你个白痴,还当真了不成? 你个白痴,连周亚夫这三个字都记不住,本宫要你有何用? 现在本宫正烦著呢,有多远便给本宫滚多远! 刚才王子腾一再提起太子,一再触碰胡太后的逆鳞,胡太后心里那股憋了许久,没处撒的无名野火,不管不顾全朝李崇倾泻而来。 胡太后狠狠地瞪了眼李崇,然后伸出葱段般的玉手,指著皇帝呵斥道: “闭嘴,再敢噪,本宫废了你!” 李崇嚇了一跳,脚下一翘超,竟然跌下玉阶。 站立一旁的林黛玉见状,心疼得眼泪婆娑,紧忙过去扶起李崇,拉著他躲在御座后面。 这一出闹剧,王子腾全程围观,看得清清楚楚。 他此时已经可以確定,这座紫禁城的新主人,不是戴权,而是胡太后。 他看著胡太后,在心里冷冷说道:“妖后,不管是为了大乾社稷,还是给太子报仇,老夫非除了你不可!” 第84章 王子腾,你错的很离谱 第84章 王子腾,你错的很离谱 胡太后撒完气,感觉心里舒服多了。 她重新坐回御座,冷冷的说道:“爱卿执意祭拜太子,足见爱卿之忠心,那便去吧,祭拜之后,爱卿也不必回来,往后若有閒暇,本宫再詔爱卿进宫说话。” 说罢,胡太后扭头看向皇帝李崇,看著他哭得满脸都是眼泪鼻涕,不由得皱起眉头,顿生厌恶之心。 “皇帝也一起去吧,本宫乏了,要歇息了。” 李崇点头称是,向胡太后行礼告別后,由戴权牵了小手,走下玉阶,往殿门外走去。 林黛玉也要跟著一起去,却被胡太后叫住。 “玉儿留下,本宫与你说几句话。” 出了坤寧宫,李崇上了御攀,戴权和王子腾在旁边走著。 一路无话,直达养心殿。 这个地方,李崇每天都要来一次,祭拜死鬼老爹,再装模作样守灵半个时辰,自是熟稳之极。 王子腾祭拜之时,也有几分敷衍,反正不怎么心诚,连眼圈都没红。 祭拜完先帝,几人出了养心殿。 李崇上了御攀,戴权和王子腾继续腿著,直至东宫。 此时的太子东宫,早已人去宫空。 太子没了,太子妃张嫣,在皇陵为太子守丧。 东宫的大多数太监宫女,也都在皇陵那边隨身伺候太子妃。 东宫这里,只留了几个负责日常扫洒的太监宫女。 门庭冷落,满园萧瑟,北风吹起落叶无数。 与刚才祭拜先帝不同,王子腾祭拜太子之时,无疑更郑重,也动了真感情。 只见他跪在太子东宫门外,肩膀一抖一抖,哭得死去活来。 看著这滑稽的一幕,李崇不禁思,如果太子哥哥不死,王子腾会是忠臣吗? 答案是,呵呵,难说。 太子哥哥若是像先帝那样,垂拱而治,將朝政尽皆交给胡玄机,將军政悉数付与王子腾。 李崇相信,他俩大概都会是忠臣良將。 可太子哥哥若是想大权独揽,想收回朝政,掌握军权,那这二人,还会是忠臣吗? 只能说,不管是胡玄机,还是王子腾,他们忠诚的对象,从来都不是什么皇帝,而是他们自己的利益。 若是皇帝能保障他们的利益,他们不仅忠诚於你,还会在史书里把你大吹特吹,乃至吹成千古明君。 若是皇帝损害了他们的利益,那么不好意思,你就是个无道昏君。 为了大乾社稷,为了天下黎民,他们不得不以清君侧为名,再换上来一个听话的,能保障他们利益的皇帝。 这套政治游戏,玩了几千年,早他娘的看腻味了。 过了许久,王子腾终於哭不动了,他缓缓起身,转过身子,看都不看李崇一眼,而是冷冷的看著戴权。 “你以为你投靠太后,就可以安枕无忧了吗?” 戴权冷声回道:“呵呵,总比死在你们手里强!” “戴权,先帝那么宠信你,你何不下去陪伴先帝?” 戴权反呛道:“难道先帝不宠信你吗?你为什么不下去继续尽忠? 看你刚才哭太子,哭得那么伤心,你为什么不下去陪伴太子?或者说,你为什么不杀了胡玄机,为太子报仇雪恨?” 王子腾哑然失笑,道:“你以为是胡玄机害死了太子?这话,你信吗?” “难道不是吗?太子若非被他害死,那忠顺亲王世子李,又是怎么回事?” 王子腾嘴笑一声,道:“戴权,你我相交多年,彼此知根知底,你这些话调不了我,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 突然,王子腾双眉一挑,异的看著戴权。 “戴权,我在你身上感受到了一股杀气,呵呵,你想杀我?但是你敢吗?” 不等戴权回答,王子腾继续笑道:“差点忘了,你是个太监,无儿无女,又老了,没有几年可活了,你的確是敢杀我的。” 说著,王子腾指了指坤寧宫的方向,说道:“但是,你主子敢吗?她不杀我,胡玄机或许还能保她一命,她若杀我,胡玄机也保不住她!” 说罢,王子腾走到戴权身前站定,看著戴权的眼睛说道。 “戴权,你是大內第一高手,虽然身上有伤,但杀我易如反掌,现在你我相隔不到一尺,我给你一个机会,请动手吧!” 过了约莫一盏茶的工夫,见戴权站在那里一动不动,王子腾哈哈大笑,乐得頜下鬍鬚跟著一起乱颤。 “哈哈,戴权,你老了,你没了当年那股子见谁杀谁的豪杰之气,你知道我最敬佩你,是什么时候吗? 是二十七年前,你手刃先戾太子义忠亲王之时,连眼皮都不眨一下,对此, 王某深感倾佩,因为我做不到。” 王子腾这番话,好似勾起了戴权久远的回忆,过了许久,他才阴溶浑的笑道“呵呵,彼此彼此,和你二十七年前,以刀剑相胁迫,逼得睿宗皇帝,跳下承天门比起来,咱家还差的远。 听著这些二十七年前的宫廷秘事,李崇面色如常,心里却五味杂陈。 忘了是谁说过,歷史是任人打扮的小姑娘,这话果然没说错。 睿宗皇帝明明是被王子腾逼著跳下承天门的,而《睿宗实录》里的记载,却是先戾太子义忠亲王造反,逼得睿宗皇帝在承天门跳楼自尽。 先戾太子义忠亲王,明明是被戴权杀的,而《睿宗实录》里的记载,却是先戾太子义忠亲王,当眾弒君逼父,导致人心丧尽,不得不拔剑自侧。 歷史是由胜利者书写的,这话是不假。 但如此这般顛倒黑白,呵呵,真是离了个大谱! 李崇甚至不敢想像,如果这次他失败了,將来的史书上会如何描述他? 恐怕不仅仅是登基27天,便千了1127件大坏事,那么简单,那么宽容吧! 要说戴权也是个狠人,不对,他二十七年前,便已经是个狠人了。 若非他无儿无女,现在又老了,只能將所有希望寄托在自己身上,不然李崇还真不敢,把这么一个狠人,留在身边朝夕相处。 王子腾和戴权碟噗不休,说了很多陈年旧事,好像这次对话,是他们这辈子最后一次了,索性把该说的,不该说的,一口气全给说完了。 至於听眾李崇,呵呵,一个白痴而已,谁会在意。 过了许久,王子腾意犹未尽的看了眼戴权,心说当年的旧人,只剩下戴权和胡玄机了,杀了属实可惜,杀了以后和谁话从前呢? 但又不得不杀。 宦官干政,自古便是亡国之道。 王子腾长嘆一声,摇摇头,扭头便走。 从头至尾,他都没有看李崇一眼,就好像李崇这个皇帝,压根就不存在。 刚走出没两步,王子腾突然回头,看向戴权。 “戴权,你的眼神一向不好,你找的主子,也是一个不如一个!” 戴权没有说话,努力控制住自己不去看李崇,而是故意了眼坤寧宫的方向与此同时,戴权在心里默默说道:“等你知道我真正的主子是谁,呵呵,你就会知道,你错的有多离谱!” 王子腾走后,戴权来到李崇身边,『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抵地。 “陛下,老奴当年的醃赞事,污了您的耳朵,老奴羞愧万分。” 李崇哈哈一笑,扶戴权起身,道:“戴大当年手刃先戾太子义忠亲王,助先帝登上帝位,不管是对先帝来说,还是对朕来说,这都是赫赫大功,只是不好付诸於笔端而已,怎么会是醃赞事呢?” 说至此处,李崇语气一变,沉声道:“若是朕需要戴大档这把刀,希望戴大档能重拾当年之勇,能找回那股子见谁杀谁的豪杰之气,助朕一臂之力!” 戴权忙又跪下,以头抵地,道:“老奴早已是陛下手里的一把刀,陛下让老奴杀谁,老奴便杀谁,赴汤蹈火,万死不辞!” 李崇再一次扶戴权起身,看著他那双满是疑惑的眼睛,李崇笑了笑,问道。 “戴大挡,你是不是想问朕,为什么不趁王子腾进宫这个机会,除掉王子腾,永绝后患?” 第85章 林妹妹变林选侍 第85章 林妹妹变林选侍 戴权点点头,道:“圣明无过於陛下,老奴深知陛下这么做,必然有这么做的道理,但老奴还是担心,王子腾此一去,必是要反的,此时不除,到时候他身处万军之中,再想剪除他,可就难了。” 李崇点点头,嘆息一声,道:“朕又何尝不知,此时杀王子腾,如宰猪狗般容易,等他真的造反时再杀,可谓难上加难,但做事情,不能只看容不容易,而是要看正不正確。 此时王子腾反跡未露,在勛贵武將中又素有人望,朕若杀了他,朕以前做的所有准备,都將付诸流水,而朝中的勛贵武將,也必定与朕离心离德, 別人就不提了,单说史史鼎两兄弟,朕若现在杀了王子腾,戴大,你觉得他们兄弟俩,还会继续效忠於朕吗?” 见戴权点头,表示赞同,李崇接著说道:“戴大档,还有另一种更可怕的状况,你说,若是朕今日杀了王子腾,京营五方將士必定群情激愤,到时候,胡玄机只须稍作蛊惑,这五万人会做什么? 要知道,武库可在胡玄机手里啊,到时候,这五万人个个披甲,人人持枪, 再加上各种攻城器械,朕手里只有七八千人马,战力还远远不如人家,以及这道不算甚高的宫墙,你让朕如何抵挡五万大军? 难道要朕发天子詔,令各地边军进京勤王,重蹈汉末三国故事吗?就算不会重蹈汉末覆辙,就算朕能撑到勤王大军赶到之时,各地那些武將,他们会帮谁? 要知道,他们可都是胡玄机歷年任命的,他们这十几年来,被文官像狗一样使唤,都是被使唤惯了的,戴大鐺,你说,他们率兵进京之后,是帮朕呢,还是帮胡玄机呢?” 戴权闻言,只觉好生绝望,忍不住跪地大哭起来。 “陛下,都是老奴无能,都是老奴糊涂,那日先帝弥留之际,老奴若是奋起反击,除掉胡玄机,何至於今日之祸啊!” 戴权这话,李崇是认可的。 当时,戴权要是雄起,选择和胡玄机同归於尽,李崇现在的处境,无疑要轻鬆许多。 不过现在,说这些都已经晚了,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李崇第三次扶起戴权,劝慰道:“戴大挡,朕只是和你描述了最坏的结果, 事情远没有那么糟糕,做事嘛,总要做最坏的打算,往最好处努力才行。 北静王那边,已有了周密的安排,戴大档放心吧,此次,朕是必胜的!” 说罢,李崇回到乾清宫,甫一迈进殿门,便瞧见林黛玉嘟著个嘴,满脸委屈的坐在那里垂泪不止,贾元春坐在一旁,似是在说什么安慰林黛玉。 瞧见李崇进来,贾元春促狭一笑,闪身去了偏殿,给李崇和林黛玉,留下了独处的空间。 “妹妹这是怎么了?谁又把你气哭了,告诉朕,朕帮你出气!” 林黛玉见是李崇,这次倒没慌忙起身,而是哭得更厉害了。 李崇以手扶额,心说哄女孩子,他真心不擅长啊! 见李崇手放在额头上,好没缘故,林黛玉却嚇了一跳。 一把抓住李崇的手,凑到李崇近前,急声问道:“皇帝哥哥,怎么,头很疼吗?定是方才皇帝哥哥跌下玉阶,碰到了脑袋,伤了皇帝哥哥的脑仁,她,她, 她的心肠太歹毒了!”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说著,林黛玉一面命人传御医,一面拉著李崇在榻上躺著,还不许他动,说是要躺著静养休息。 林黛玉斜著身子坐在李崇身边,看著李崇一边抹眼泪,一边说道。 “皇帝哥哥,我娘以前说过,孩子的脑袋是碰不得的,不然会伤了脑仁,会,呜鸣鸣,会变成傻子的。” 李崇躺在榻上,从下往上看林黛玉,先看见光洁白皙的下巴,再看见... 只能说,从不同的视角看林黛玉,便有迥然不同的美感。 这些日子,李崇不是琢磨怎么弄死別人,就是琢磨怎么不被別人弄死,心弦高度紧绷,现在听黛玉说这些满是孩子气的话,反倒放鬆了下来。 李崇嘻嘻笑道:“可是我本来就是个傻子啊!” 林黛玉了一眼李崇,哭著说道:“皇帝哥哥才不傻,是我傻,我错把她当成了好人。” 说到这里,林黛玉紧忙纠正道:“不是,不是的,第一次见她,我就知道她不是好人,可没想到,她竟然这么坏,竟然,竟然让我...... 3 原来胡太后让林黛玉留下,是叮嘱她回来观察李崇,看看她踢了李崇一脚, 又斥责李崇,说要废了他,李崇有没有怀恨在心? 在胡太后看来,李崇虽然是个傻子,对她这个母后也很好,但胡太后心里清楚,李崇傻是傻了点,但他要是恨上一个人,那无疑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 被李崇砸死的那个李棕,不就是最生动,最鲜活的例子吗? 他要抢李崇的皇位,李崇便因此恨上了他。 然后在戴权的教唆下,在先帝灵前,当著自己的面,用金誓碑活活砸死了李棕。 等王子腾和李崇走后,胡太后便有些后悔,更有些后怕,不该为了撒气,踢了李崇那一脚,更不该为了在王子腾面前逞威风,当著李崇的面说要废了他。 要是李崇真的因此恨上了她,那她往后可不敢再找李崇陪她睡觉了。 万一睡到半夜,李崇坐起身子,直直的盯看她,然后..:, 听完林黛玉所说,李崇心里咯一下,心说坏了,胡氏那个娘们,突然长脑子了啊! 李崇拉起林黛玉的纤纤玉手,问道:“林妹妹,你打算怎么回稟太后?” 林妹妹擦了擦眼泪,硬咽著说道:“皇帝哥哥放心,我会告诉她,说你不怨恨她。” 李崇心说,你这样说可不行,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会隨著时间的推移,慢慢长成参天大树的。 你得在第一时间,把那颗怀疑的种子连根拔除才行, 那该怎么说呢? 算了,还是演吧,这个朕擅长。 一瞬间,李崇便红了眼圈,道:“林妹妹,朕怎么会怨恨太后呢?父母教育子女,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正所谓,子不教,母之过,母后教育朕,那自然也是为了朕好。 再说了,朕生母早亡,父皇也驾崩了,如今朕的身边,便只剩下母后一个亲人了,別说她只是踢了朕一脚,就算她天天打朕,做儿子的,又怎么会怨恨自己的母亲呢?” 或许是李崇演过头了,林黛玉听了直摇头。 “皇帝哥哥,你这话说的不对,子女是要仁孝,但做父母的,也要慈爱啊! 如果父母不慈爱,只要求子女孝顺,那不就是愚孝了吗?” 就在这时,太监王植站在寢殿外,不住朝里面探头张望。 李崇见状连哄带骗,让林黛玉去找贾元春玩,隨后召王植进来回话。 “以后別鬼鬼崇崇的,你那样反倒招人怀疑,还不如大大方方唱名求见呢!” 王植紧忙跪下请罪,完了嬉皮笑脸道:“奴婢这不是怕打扰了,陛下和林选侍吗?” 选侍,是大乾宫廷中的一种妃嬪称號,指的是那些被选入宫,但尚未被正式册封的女子。 李崇年仅十岁,离大婚还早著呢,故而只能委屈林黛玉,先当几年林选侍了。 “討打!”李崇笑著打了一下王植,问道,“什么事?” 王植恭声回道:“东厂番子回报,王子腾出宫之后並未回家,而是去了胡府李崇点点头,道:“果然不出朕所料,去,命北静王水溶,今夜子时入宫。” 第86章 造反,我比你更擅长 第86章 造反,我比你更擅长 得知王子腾回京,胡玄机便离开吏部,回到胡府,坐在书房里,专等王子腾胡玄机心知,王子腾出宫之后,必定会登他胡府的门。 若是王子腾出不了宫呢? 若是王子腾甫一入宫,便被戴权给干掉了呢? 哈哈,那敢情好! 若是王子腾死於宫城,胡玄机有自信,他与兵部尚书章凤翼联手,必能鼓动五万京营官兵,杀奔紫禁城,杀尽宫中宦官,为王子腾报仇。 故而,王子腾回来,胡玄机很高兴。 王子腾回不来,胡玄机更高兴。 可惜,让胡玄机失望了,王子腾他竟然安然无恙的回来了。 王子腾进了胡府,刚走进书房,胡玄机看见他的第一句话便是。 “戴权竟然没杀你?他为什么不杀你?” “王某没死,你很失望?”王子腾冷哼一声,道,“他倒是很想杀我,可惜,他主子不让。” “他主子!?”胡玄机一愣,道,“谁是他主子?” 王子腾依旧態度冰冷,道:“还能有谁?你那个好女儿唄!” “啊!?”胡玄机大为惊,连声道,“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媚娘已经成了戴权手中的傀儡,她绝对不是戴权的新主子。” 王子腾闻言,態度已经不是冰冷了,而是火冒三丈,死死盯著胡玄机,感觉下一刻便要出手打人。 “王某亲眼得见,还能有假?你那女儿高坐御座之上,先是脚踢天子,然后扬言要废了皇帝,还要在王某面前抖威风,戴权为了劝她息怒,跪地磕头不止, 地砖磕得粉碎,额头鲜血直流, 胡翰林,你我都与戴权相交数十年,何曾见过他如此卑躬屈膝?即便面对先帝,他也不曾如此奴顏婢膝吧?你女儿不是他的新主子,难道那个白痴皇帝是?” 以前每次王子腾,称呼胡玄机为胡翰林,胡玄机必要反驳几句。 而王子腾也必然反唇相讥,做人不能忘本。 你胡玄机当年就是个小小翰林,若不是王某將你引荐给先帝,也就是当时的忠王殿下,你能有今日首辅之位? 这几乎已经成了他们二人斗嘴,不可或缺的前摇部分。 可这一次,胡玄机並没有反驳,而是满面不解之色,一直喃喃自语道。 “这不可能,这绝不可能,戴权怎么可能投靠媚娘呢?此事必有蹊蹺......” 见胡玄机还在纠缠这个问题,王子腾两眼一瞪,怒道:“胡翰林,王某今日登门,不是来听你念经的,王某只问你一句,当时为何要將我调离出京?你信不过我?” 胡玄机摆摆手,道:“过去的事情,便不要再提了,且说今日之事吧!” “既然当时信不过我,为何现在又信得过我了?既然当时你不找我商量,怎么今日又要找我商量?哼,你信不过我,我还信不过你呢!” 见王子腾牛脾气又上来了,胡玄机皱眉问道:“你要怎样,才肯罢休?” “认错,赔礼,道歉。” 胡玄机讶然,问道:“就这?” 王子腾正色道:“不错。” 胡玄机无奈摇头,苦笑一声,朝王子腾郑重行礼,道:“王节度,胡某错了,向你赔礼道歉,望你大人大量,宽宥胡某则个。” 王子腾猛拍一下大腿,哈哈大笑,乐得像个孩子。 他哈哈笑道:“哈哈,难得啊,难得,当年的大乾第一翰林,竟然也有向我认错的一天?” 说著,王子腾又哭了起来,道:“可惜我那死鬼老爹,没看见这一天,他不是总夸你,行事方正,不会行差踏错,不是老骂我任性使气,千啥啥不行,还不如你身边那个跟班孟元康吗..... , 王子腾又哭又笑,说了很多很多。 听他提起先忠义伯王公,听他提起那些昔年旧事旧人,胡玄机也跟著抹了两把眼泪。 只能说,谁没有年轻过啊! 也只有在老了以后,才会发觉以前虚度的光阴,错过的那些人,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二人哭罢,王子腾问胡玄机:“你准备怎么干?” 胡玄机和王子腾確实有默契,竟然不问千什么,而是直接问怎么干。 等胡玄机將自己的计划讲完,王子腾双目圆睁,还伸手摸了摸胡玄机的额头。 “你没病吧?造反哪有这么造的?胡玄机,你是真不会造反啊!你让我率兵攻打紫禁城?那可是紫禁城,天子皇权的象徵啊! 你觉得京营五万將土,有多少人敢不管不顾,跟著我进攻紫禁城?再说了, 就算攻破禁宫易如反掌,杀尽宫中宦官也很容易,但是你觉得,史书上会怎么写咱们? 任凭史官们使尽浑身解数,也掩盖不了宫城之中血流漂的事实,这次可没有像先戾太子义忠亲王,那样只知道愚忠愚孝的傻子,替咱们背黑锅!” 被一个勛贵n代,一个武夫,嘲讽自己的智商,胡玄机也有些怒了。 他没好气的说道:“別咱们咱们的,二十七年前,老夫可没跟著你们造反!” 王子腾满脸嘲讽之色,挪输道:“是,你胡玄机道德高尚,怎么会跟看我们造反呢?嘿嘿,就是不知道,让先帝过继给睿宗皇帝,然后承继大统,这主意是哪个王八蛋给出的?” 胡玄机闻言,便涨红了脸,额头上的青筋条条绽出,爭辩道:“我那是为了大乾社稷,为了天下黎民,不受战乱之苦!再说了,只要能实现胸中理想,史书上怎么写,老夫不在乎!” 王子腾冷哼两声,没有说话。 心里却骂开了,你不在乎? 呵呵,不在乎个屁! 胡玄机问道:“那你有什么主意?” 王子腾哑然失笑,道:“堂堂当朝首辅,当年的大乾第一翰林,竟然向一个武夫討问主意,胡玄机,我看你是真的病了,而且还病得不轻。” 胡玄机被王子腾得无言以对,低头思索良久,这才抬起头。 这一次,他的脸上洋溢著自信的微笑,仿佛又变回了一个月前,那个无所不能胡玄机。 “三天后,便是先帝灵枢运往皇陵的日子,不管是太后,还是戴权,还是那个白痴皇帝,必然都是要去的,你可率领精锐兵马,於半道设伏。” 见王子腾不说话,胡玄机文补充道, “龙禁尉和侍卫亲军有多少战力,你是清楚的,左右护军也是废物不堪,一衝便散,而且老夫在左右护军里也有不少人手,到时候里应外合,你只须带五千精兵,便能一锤定乾坤。” 王子腾双眼微眯,显然很是意动,他问道:“若是戴权足够警觉,硬是把先帝灵柩,运往皇陵的日子往后拖呢? 要知道二十七年前,睿宗皇帝的灵柩,可是过了足足五十四天,才运往皇陵安放的。” 见王子腾又提起二十七年前的旧事,胡玄机有些无奈。 “今时不同往日,二十七年前,宫城之內杀得血流成河,先帝不等到皇权稳固,是不能轻易出城的,而现在..... ” 说至此处,胡玄机似乎懒得再解释了。 “反正老夫有办法,让戴权拖不了多久便是了,你就说这次你干不干吧?” 王子腾哈哈一笑,道:“千,为什么不千?不过,王某有一个问题,两个条件。” 见胡玄机点头,王子腾问道:“事成之后,你打算让谁当皇帝?” “忠顺亲王李穆,被抓进宫城,估计凶多吉少,自太宗皇帝以下,血脉业已断绝,老夫会在太祖皇帝血脉里,挑选有德之人奉为新君,这件事会与你商议的,你放心便是,说说你的条件吧!” 王子腾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道:“第一,朝政归你,军政归我,不然,没好处,我可不干这赔本买卖。” 胡玄机以手抚额,半响才慢悠悠的说道:“你也別漫天要价了,老夫给你交个实底, 五军都督府给你,最多再让兵部,把原属於五军都督府的权力,还给五军都督府,除此之外,一个子儿也加不了。” 大乾军制,五军都督府负责军队的管理和训练,而兵部则掌握军队的调动权和军官的选任权。 胡玄机秉政之后,將五军都督府变成了个空架子,京营兵马和各地边军的所有权力,悉数归了兵部。 这次能將五军都督府的权力全部收回来,王子腾已经喜出望外了。 他甚至能想像得到,当那些勛贵们,那些武將们,听到这个消息,会有多兴奋。 以后他王子腾,以后他忠义伯府, 不,应该是忠义国公府,將是名正言顺的开国勛贵第一人。 什么北静王府,一边呆著去吧! 见王子腾点头同意,胡玄机问道:“说你第二个条件吧!” 王子腾直视胡玄机的眼晴,一字一顿道:“太子,总不能白死吧?” 胡玄机闻言大惊,他以为王子腾会要爵位,食邑,甚至是像南安王郑袭一样,要进內阁当大学士。 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王子腾最后一个条件,竟然会是他的女儿一一胡太后。 看著满脸惊说的胡玄机,王子腾冷声笑道:“你说你是为了实现胸中理想, 是为了大乾社稷,是为了天下百姓,王某信你,但太子也曾是这理想中的一份子,你我总得给他一个交代吧!” 胡玄机沉默良久,眼神一变再变,在儒家理想和亲生女儿之间,似乎让他很难抉择。 良久,胡玄机嘆息一声,道:“不能杀,只能废。” 王子腾嘿嘿笑道:“行,卖你一个面子,你那宝贝女儿,王某饶她一命。” 隨后,胡玄机说他会以演练需要为名,让王子腾吩附手下心腹,来武库领取鎧甲等物。 他还不厌其烦的叮嘱王子腾,要一队一队的来,千万別大张旗鼓,免得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王子腾摆摆手,道:“放心吧你,我的胡翰林,论造反,王某比你更擅长!” 说罢,王子腾扭头便走。 看著王子腾离去的背影,胡玄机又看了眼不远处,紫禁城的那些红墙金瓦, 不禁潜然泪下。 “女儿,別怪为父,废后总比在戴权手里当傀儡强,为父这都是为了大乾社稷,都是为了天下黎民啊!” 第87章 部曲高手,送上门 第87章 部曲高手,送上门 王仁,王子腾之侄。 在京城勛贵圈子里,他是与贾珍等人齐名的大废物, 眼看快二十的人了,一天天正事没有,祖上传下来的京营世职,他也不去点卵应差,每日里只知道和贾赦贾珍等人斯混,不是寻问柳,就是吃酒赌钱。 后来赌的狠了,欠了一屁股债,债主找不到他人影,便去忠义伯府登门討债他叔父王子腾知道了此事,狠狠打了他一顿,他这才有所收敛。 后来王子腾看他,实在不是当官的料,倒是有几分管家之能,便试著让他管家。 不料他一上手,竟是无师自通,丝毫不弱於那些经年的老人。 王子腾大喜,便將忠义伯府上下诸事,尽皆交託於他。 可王子腾不知道的是,王仁那些个管家的本事,都是他妹妹王熙凤教给他的。 这几日,王仁可谓是春风得意。 不久前,满四九城便传开了,说王子腾奉旨巡边,即將归京。 还说这次王子腾回京,朝廷將委以重任,不仅仍掌京营诸事,还要让他进兵部,参与军政机要。 更有甚者,还说王子腾进兵部只是走个过场,不出半年,他是定要进內阁, 成为內阁大学士的。 这个消息传开之后,上赶著巴结王仁的人,便多如过江之鯽。 送金子,送银子,送房子送地,送古董,送名画,送小斯,送婢女..::, 说到底,还是那些开国勛贵们实在,他们不仅送银钱,送房子送地,送小廝婢女,人家还直接送部曲。 所谓部曲,便是家丁家將。 王仁在京营还有世职,万一以后想要捞个军功,这些部曲可就能派上大用场了。 毕竟他们王家的部曲,可都在他叔父魔下当差吃皇粮,和他王仁並没有什么关係。 这一日,王仁正在忠义伯府的演武场,看那些部曲训练,偶尔手痒痒,他也会跟著上场耍几趟。 身为勛贵子弟,王仁虽然没个正形,但还是懂一些门道的。 在他看来,这些老勛贵们送来的部曲,个顶个的都是好手。 他正看得起劲,一个小廝急匆匆跑过来,说他叔父王子腾回府了。 王仁大喜,一路小跑著跑到前院,正好撞见他叔父迈进二门。 王子腾一见王仁,顿时眉头紧皱,心说老子不在家,这小子不知道在家做什么勾当,怎么衣衫不整,还浑身汗淋淋的? 莫不是,欺负哪个丫鬟,耍弄谁家小媳妇了? 想至此处,王子腾勃然大怒,喝道:“孽畜,你做的好事?” 这一招,是王子腾诈王仁的惯用手段,屡试不爽。 不料,这一次却失效了。 王仁一脸茫然,反问道:“叔父,侄儿没做什么啊?” “那你为何衣衫不整,还浑身汗津津的?” “哦,叔父原来是问这个啊?”王仁哈哈一笑,道,“侄儿新近收了不少部曲,方才在演武场,正与他们耍呢!” 王子腾满面狐疑,只是不信。 他兄嫂前几年双双亡故,只留下一子一女。 女儿王熙凤处世练达,不输男儿,凡事都不用他这个叔父操心。 只有这个王仁,天生是个惹祸精,不是赌钱吃酒,就是夜宿青楼,要么敲人家寡妇门,甚至还和家里下人的媳妇勾搭成奸,一天都没让他省心过。 难道自己离京月余,他这个侄儿,突然转性了? “京营的世职点卯你都不去,你会那么上进?我不在京的这些日子,你那些狐朋狗友没来喊你喝酒,没来勾引你赌钱?” 王仁一脸无辜,还有些气愤,道:“叔父,我早学好了,不信,您隨我去演武场瞧瞧,便什么都清楚了。” 王子腾自是不信,二话不说便径直去了偏院演武场。 等到那一瞧,王子腾便走不动道了。 演武场上那二三十人,耍的可不是什么民间武艺,一个个练的全是军中杀人技啊! 没有十年军中磨礪,或者家族父子相传,是练不出来这玩意的。 这样的部曲,你想要招揽,每一个最少也得上千两银子,还得给他们安置好父母家小才行。 除此之外,你还得有恩於人家,不然就凭人家这一身本事,到哪都能混碗饭吃,人家凭什么给你卖命? 王子腾斜眼看著王仁,冷声道:“这便是你招的部曲?” 王仁乐呵呵的说道:“是啊,叔父,侄儿厉害吧!” “厉害你.::: 王子腾本来想骂“厉害你妈个屁”,转念一想,对亡嫂不敬,便临时改口道“厉害你,你个屁!再不说实话,今天非打你十军棍不可。” 还不待王仁回答,身后传来一个人的声音。 “父亲別听兄长瞎胡说,这些部曲不是他收的,都是咱家那些老亲送的,不仅送了兄长,孩几也送了二三十个呢!他们还送房子送地,送金送银,送古董字画,送小廝婢女呢!” 王子腾不用回头,听声音也知道,说话的是他的独子一一王修。 王修过来行礼见过父亲之后,对王仁说道:“兄长,父亲面前不好撒谎的, 再说了,这又不是什么坏事,不用瞒著父亲。” 王仁看了眼堂弟王修,撇撇嘴,没说话,可他心里却一万个,瞧不上他这位堂弟。 堂堂开国勛贵子弟,整天一身儒生打扮,开口之乎者也,闭口子曾经日过, 真给勛贵们丟脸。 幸亏贾家那个贾珠死了,不然他这位堂弟,非得跟贾珠学,去考那劳什子科举功名呢! 放著家里的爵位不继承,放著家里的世职不去干,和那些遭瘟了的读书人, 打什么联联啊? 不过王仁这话,他也只敢在心里几下,半个字也不敢说出口,因为他叔父王子腾,平日里便以儒將自居,和当朝首辅胡玄机,更是关係匪浅。 所谓老亲,便是几辈子的老亲戚的意思,对忠义伯府而言,所谓老亲,便是那些开国勛贵们了。 听儿子王修说,这些部曲都是老亲们送的,还送了其他好些东西,王子腾不由皱眉,不知道自己离京这段时日,到底发生了什么? 那些开国勛贵们,一个个抠的要死,为何要送这么些东西? 尤其是这些部曲,个个都是传家的宝贝,怎么会捨得轻易送人呢? 等他一问才知道,京里都在传他要升官,而且是升大官了。 看来这些年,勛贵们確实是被打压的太狠了,现在听说他要上位了,仅仅只是传闻而已,便急著送人送財货,生怕落在別人后边。 喉,属实是即可怜,又可笑,甚至有些可悲! 王子腾没怎么仔细思量,便下意识的说道:“瞎胡闹,没影的事情,那些都是谣言,你们俩兄弟怎么能信呢? 谁家送的东西,不管是人,是金银等物,是房子是地,还是古董字画,原封不动再给人家退回去,都是好几辈子的老亲,別因此得罪了人。” 突然,王子腾心中一动,那些財货倒还罢了,可这些个部曲,个顶个都是军中好手,退还回去太可惜了。 自己现在正是用人之时,要不要先用这些人手,做定大事之后再说呢? 第88章 王熙凤出场 第88章 王熙凤出场 王子腾想了想,改口道:“各家送的財货,统一交到库上,等忙过了这阵子,我亲自处置。” 王仁闻言,面色一苦,差点当场哭了。 王子腾见状,怒问道:“你都了?” 王仁连连摆手,道:“没有,没有,没敢都了。” 王仁说的是没敢都了,想来是了一部分,可王子腾贵人事忙,愣是没听出来,这句话里有什么毛病,便让王仁这样给糊弄过去了。 王子腾吩附儿子王修,道:“送你的那些部曲呢,都叫过来,为父挨个见见。” 说罢,王子腾迈步走到演武场中央。 等人到齐了之后,王子腾挨个问话。 你是哪家的,家里都有什么人,为什么来我们王家啊,诸如此类的问题,林林总总问了一大堆。 想想也是,王子腾过几天要乾的,可是杀得人头滚滚的大买卖,不问清楚了各人的底细,他是万万不敢乱用的。 这些部曲,祖祖辈辈都是勛贵家里的老卒,王子腾是谁,他们自然清楚明白。 眼下开国勛贵们个个走背字,混的最风光的,便是忠义伯王子腾了。 故而这些人一见了王子腾,一个个他娘的双眼放光,比看见了不穿衣服的娘们还要兴奋。 见王子腾问话,这些人挨个回答。 “小人叫焦老五,原是寧国府的部曲家丁,珍老爷送小人过来的。” “小人叫贾小三,原是荣国府的部曲家丁,赦老爷送小人过来的。” “小人叫牛二,原是镇国府的部曲家丁,伯爷送小人过来的。” “小人叫柳三鞭..... “小人叫侯二.. , “小人叫..... “小人叫... + “小人叫. 等五十三个人,挨个报完家门,王子腾满意的点点头。 开国勛贵们,好像除了北静王府和保龄侯史家,其他大小勛贵都送了部曲。 北静郡王,开国勛贵之首,近些年虽然声势略衰,但驴倒了架子不倒,放不下脸面给王子腾送礼送部曲。 这个很正常,王子腾表示理解,他要是北静王水溶,他也拉不下这张脸来。 至於史家两兄弟,自小便和他关係亲近,他们为什么既不送礼,也不送部曲呢? 甫一回京,便听说史史鼎两兄弟,已经是龙禁尉副指挥使了。 胡玄机说他们投靠了戴权,也有人说他们投靠了太后。 王子腾对史家兄弟知之甚深,他们两兄弟心怀忠义,是不可能投靠一个太监的。 估摸著是这些年,被打压的太狠了,突然,太后下旨招揽,他们俩也没多想,便赶紧接住了。 要不要把太后害死太子之事,和史家兄弟说明白,拉他俩一起干呢? 王子腾想了又想,还是决定不冒险。 史鼎好说,头脑简单,自己说什么,他便信什么。 史夜读春秋,心思縝密,行事更是谨慎小心,即便他相信太子是太后害死的,估摸著也不会跟著自己去造反。 毕竟那可是造反啊,史估计过不了自己心里那关。 王子腾想明白其中关窍,暗暗嘆息一声,便不再去想这些,而是看著眼前的五十三名好汉,问道。 “送你们过来时,你们老爷都是怎么说的?” 五十三个人彼此互视一眼,然后七嘴八舌说开了。 其大意约为,他们都是各个勛贵家里的高手,整日待在府里无所事事,不是跟著爷们出门,就是在家里干点力气活,白瞎了这一身杀人的本事。 故而他们老爷送了他们来,想跟著王子腾混个军职,上阵杀敌捞点军功,不求光宗耀祖,只求別给祖宗们丟人便是。 王子腾点点头,又问道:“王某现在便带你们去京营,跟著王某上阵杀敌, 你们愿不愿意?” “愿意!” “我们愿意!” “伯爷,我等愿意!” “伯爷,小人跟著祖父学了这身本事,可还没用过呢,这下可以过足癮了! ,2 “不瞒伯爷,小人手里这把刀,早就饥渴难耐了,不砍他十颗八颗脑袋,只怕解不了渴啊!” 听著这些七嘴八舌,却个个想建功立业的声音,王子腾满意的点点头,同时也有些晞嘘伤感。 是啊,原本都是一样的开国勛贵,而现如今,除了他,日子都不好过啊! 王子腾心中一动,思索著要不要拉上他们一起干? 这些开国勛贵们,家里的部曲可还多著呢,而且个个战力不俗。 想想也是,勛贵们都赋閒多少年了,没点本事的部曲,也不可能留到现在, 那些没本事的,早打发到各个庄子上种地去了。 要是把这些人,都能拉到自己这边来,少说也能增添两三千人。 王子腾思索一会,最终嘆了口气。 事不密,则必败,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好。 眼下这些人,再加上京营里的心腹,足够用了。 等事成之后,给那些勛贵们,每人分润些功劳就行了。 反正五军都督府,眼看著便要重建了,到时候把勛贵们都拉进来,一块喝酒,一块吃肉,一块分金银,就跟从前一样,大家一起过畅快舒心日子。 王子腾心意已定,便命这五十三名部曲,各自收拾行囊,一个时辰后,便与自己同去郊外京营。 隨后,王子腾来至书房,给儿子王修,和侄子王仁吩咐一番。 说军中事务繁忙,接下来一段时间,他將无暇归家,让儿子和侄子务必谨守门户,勿要惹是生非。 当然,这个惹是生非,是专门给王仁说的。 接著,王子腾又来到上房,將家事与夫人交託一番,此处不再赘述。 家事处理完毕之后,王子腾本欲离家,带著那些部曲返回军营,想了想,又坐了下来,命人將侄女王熙凤叫来。 王子腾一子一女,女儿去年嫁给了保寧侯之子,如今不在家中,故而家里的小姐便只有王熙凤一人。 不多时,几个丫鬟簇拥著一个身穿素白衣裙,周身上下並无半点首饰的妙龄女子,从后房门走进来。 只见她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蚤,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起笑先闻,这便是王子腾的侄女王熙凤了。 王子腾看了眼王熙凤,便垂下眼帘,暗暗嘆了口气。 对侄女王熙凤,王子腾心里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第89章 王熙凤的野望 第89章 王熙凤的野望 与他那个女儿不同,侄女王熙凤人品出眾,性格爽利,生得跟神妃仙子似的,明显不是凡俗之辈。 王子腾原本打算让王熙凤,配给太子做太子妃的。 不料太子选妃那年,王熙凤之父亡故,王熙凤依制守丧,好事未成。 等王熙凤丧期满后,太子妃已经定了长安张家的嫡女张嫣。 这时候,王子腾之妹贾王氏前来说媒,想让王熙凤嫁给一等镇国將军贾赦之子贾璉为妻。 这门亲事,王子腾本不情愿,因为近十几年来,贾家的家风越来越不像话, 王子腾怕侄女嫁过去遭罪。 还有那个贾璉,生的倒是不错,也好机变,善言谈,可惜不求上进。 贾家银子给他捐了个五品同知,他连去都不去,只是在更部掛个名。 与他父亲贾赦的关係也很糟糕,竟然住在叔叔贾政家里,帮忙料理些家务。 堂堂一个荣国府嫡系子孙,他日的袭爵之人,竟然成了管家一流的角色。 这样的一个俗不可耐之人,怎么能配得上他王子腾的侄女呢? 可是当时亡嫂尚在,她很满意这门婚事。 人家当妈的都同意了,他这个做叔父的,那还有什么置喙的余地。 就这样,王熙凤便与贾璉定了亲事,约定隔年正式成亲。 不料,过了半年,王熙凤之母亡故,王熙凤为父守完丧,又接著为母守丧, 眼看都十六岁了,至今尚未成亲。 也是在这时候,王子腾才知道,他妹妹贾王氏想让王熙凤,嫁给贾璉的真正用意,竟然是看上王熙凤,精明能干不输男儿。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想让她嫁过去之后,让贾璉主外,王熙凤主內,夫妻俩一起帮她管家。 让夫家侄子给她管家尚嫌不足,竟然把主意打到了娘家侄女身上,王子腾怒不可遏,对这个妹妹渐渐起了厌弃之心,平日里不喜与其来往。 本来对王熙凤的婚事,王子腾已经死心了,只等三个月后丧期一过,便让王熙凤与贾璉完婚。 可今天胡玄机的那句话,让他这心又死灰復燃了。 在太祖皇帝血脉里,挑选有德之人奉为新君。』 那这个有德之君,王子腾必须让他是个尚未娶妻之人。 很简单,凡是成了亲的太祖后人,他王子腾一概不同意。 也只有凤冠霞,才能配得上他侄女王熙凤,这般神妃仙子一流的人物。 王子腾拿定主意之后,问王熙凤,道:“贾璉的人物品行,你多少也应该知道一些,你若是愿意嫁他,便当叔父没说过这话, 你若是不愿嫁他,叔父会想办法与贾家退亲,然后为你另择一门婚事,放心,等你丧期一过便成亲,不会耽误你大好青春年华的。” 王熙凤闻言俏脸一红,旋即盈盈下拜,道:“侄女全凭叔父做主。” 这便是同意了。 王子腾大喜,拍案而起,连说三个好字,道:“好,好,好,贾家小弩马, 焉能配我王家凤凰!” 王子腾处理完家事,带著那五十三名部曲去了城郊京营,如何安排暂且不表,且说王熙凤回到自己所住小院,心绪不寧,久久难平。 平日里,在叔叔面前,在府中下人面前,王熙凤看著风风火火,好似脂粉队里的英雄,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切不过是强顏欢笑罢了。 前几年,父亲亡故,她守丧二十七个月,去年,母亲又去了,她接著守丧二十七个月,这时候,外间便有了风言风语。 说她王熙凤命犯天煞孤星,克父母六亲,谁和她亲近,便会被她剋死。 还说她已经剋死了父母,若是贾璉娶她进门,不出三年,也得被她剋死。 刚开始倒没什么,最近有风声传来,说是贾璉怕了,百般央告其父贾赦,要退了这门亲事。 王熙凤心里想著,今日叔父好没缘故,突然提起退亲这话,是不是贾家那边已经决意退亲,叔父怕自己想不开,故意说成他看不上贾璉的品行,故而与贾家退亲,让自己面上能好看一些? 想至此处,王熙凤不由红了眼圈,心说她这一生,爭强好胜,从没有服过谁,可是这姻缘,真真让人.: 王熙凤生来心思重,这日夜间,已经到了子时三刻,仍是翻来覆去睡不著。 丫鬟平儿凑过来,软语劝慰道:“姑娘,那贾璉风流成性,不仅和娘们那样,听说还养了好多清俊男宠,不管是脏的臭的,他都往炕上拉, 要我说,这亲事退了也好,姑娘要是真嫁给了他,那才是跳进了火坑,白瞎了姑娘这样好的人品容貌。 还有那贾家,四九城早都传遍了,说他们家除了门口那两对石狮子千净,就连家里的猫儿狗儿都不乾净,別说姑娘这样的容貌身段,便是奴婢我一个丫头, 跟著姑娘一起去,我心里都觉得害怕。” 王熙凤斜躺在榻上,歪著头道:“你说的何尝不是,但全天下的王孙公子都一样,哪一个不是三房五妾,今儿朝东,明儿朝西? 哪怕娶一个天仙似的,也不过欢好三夜五夕,便觉得腻烦了,也就给丟在脖子后头了,甚至为了小妾,为了丫头,与你反目成仇也是常有的事。” 王熙凤这话说的甚是伤感,可平儿听了却嘻嘻笑道。 “姑娘难道忘了,小时候我与姑娘偷偷跑出去玩,碰见的那个癩头和尚,他说姑娘是什么,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宫门寂寂承恩露,西子浣纱点絳唇。 回来后,我还特意去问过府里的先生,人家说前两句不好解,但后两句意思很明显,说姑娘是註定要进宫当娘娘的命,现在和贾家的亲事黄了,不正应了这句偈子吗?” 王熙凤轻轻拍了一下平儿,道:“疯丫头,就知道捡好听的说,只是一味哄我,我也不求什么进宫当娘娘,我命里没有那么大的福气。 平儿你是知道的,我这辈子爭强好胜,从来不服人的,我要嫁的那个人,必须是一等一的英雄豪杰,必须得让我心生崇拜,得让我信服他才行,要不然,嫁谁都是一样,不过搭伙过日子罢了。” 平儿嘻嘻笑道:“紫禁城里的皇帝,还不是一等一的英雄豪杰吗?嘻嘻,不早了,睡吧,我的娘娘!” 主僕二人躺在榻上嬉闹一番,便沉沉睡去。 第90章 史鼐:我真傻,史鼎:是我傻 第90章 史鼐:我真傻,史鼎:是我傻 “兄长,勛贵们给忠义伯送人送礼送財货,你非拦著我,不让送也就罢了,今日忠义伯回京,你为什么还要拦著我,不让我去见他啊?” 史府,忠靖侯史鼎,气得怒目圆睁,瞪看他的兄长保龄侯史, “兄长,那奸贼胡玄机欺君罔上,陛下苦苦忍耐至今,好不容易等到忠义伯回京,忠义伯掌管京营,手里有五万兵马,再加上咱们的人,小小一个胡玄机,旦夕间弹指可灭,兄长,你为何非要拦著我,就是不让我为陛下尽忠呢?” 史想了想,说道:“谁不让你为陛下尽忠了?忠义伯已经进宫了,陛下若是对他有所交代,他出宫以后,必定要来找咱哥俩,你稍安勿躁,老老实实坐著等便是了。 史鼎撇撇嘴,道:“兄长你还真端看侯爷的架子不放啊,还等人家忠义伯上门?今非昔比了我的哥哥! 论资歷,忠义伯比咱年纪大,论实力,人家手里有五万大军,咱手里就不到两千,要我说,咱乾脆去他家等他回来,反止都是等,坐在哪里不行?” 史看著弟弟,以手抚额,多少有些无奈。 心说自己这个傻弟弟,一天天净吃饭,不长脑子啊! 难道你真的没发现,最近的局势很诡异吗? 因为孟元康弒母一案,胡玄机眼看就要倒台了,可他却什么都不做,好似听天由命一般,每日枯坐等死,这正常吗? 自从陛下登基那天开始,朝臣便再也进不去宫城了。 这要是放在以前,胡玄机必定鼓动文武百官,在午门外敲登闻鼓,甚至率眾逼宫,可他这次却什么都没干,这正常吗? 也是从陛下登基那天起,陛下便詔见了许多勛贵,也詔见了你我兄弟, 但每次詔见咱哥俩,陛下都只是閒聊天,没有提一句正事,这正常吗? 你我兄弟第一次陛见的时候,陛下明明吩咐过,让我们准备好心腹人马,说要派大用场,结果到了现在,却一个字也不提了,这正常吗? 还有北静王水溶,他肯定和咱们一样,都是陛下的人。 但最近这几天,他每天待在王府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如此紧要时刻,他竟然连门都不出,这正常吗? 还有最近这些日子,京里突然传言,说王子腾回京之后,便要进兵部, 甚至进內阁,流言突起,一日传千里,这正常吗? 仅仅只是传言而已,那些勛贵们却好似一个个都当了真,拼了命的送钱送人送房子送地,这正常吗? 史看看弟弟史鼎,问道:“最先给忠义伯府送礼的,是哪几家勛贵? ”” 史鼎想了想,答道:“最先送礼的是一等伯牛继宗,一等子柳芳,还有神武將军冯唐。” 史继续问道:“然后是谁?” 『然后是一等子侯孝康,一等子石光珠,二等男戚建辉,二等男蒋子寧,二等男,兼京营游击將军谢鯨。” “再然后呢?” 史鼎想了想,答道:“再然后,就是荣国公,寧国公那些老勛贵们,看这几家勛贵都送了部曲,送了財货,他们怕落在旁人后边,一个个也爭著抢著去送了。 本来我也要送,你非拦著不让送,现在好了,所有开国勛贵都送了,单单就咱史家没送,以后王家这门老亲,眼看是走不成了!” 史眼神闪烁,意味深长的说道:“有一家勛贵就没送。” 史鼎瞪大了双眼,想不通还有谁,会像自己兄长一样迁腐? “谁?” “北静王府。” 史鼎哈哈笑道:“北静王乃开国勛贵之首,他怎么可能给忠义伯送礼? 即便北静王想送,忠义伯他也不敢收啊!” 史看著弟弟,没有说话,沉思半响,方才说道:“坐著等吧,左右不过多等几个时辰,到时候自见分晓。” 过了没一会,一个老家人进来稟报说,跟著王子腾的人有消息传回来, 说王子腾出宫了,但是没回家,而是去了胡府。 史鼎一听便急了,道:“忠义伯这人,哪哪都好,就是太过念旧, 胡玄机那样一个奸贼,过去他们是有交情不假,但是公在前,私在后,直接除了老贼便是,他偏不,还亲自登人家的门,想再去劝一劝。” 说著,史鼎站起身子,抬腿便要往外走。 “不行,咱兄弟不能眼睁睁的看著,忠义伯被那个胡玄机给骗了,咱得把他从胡家拽出来,他就是打咱一顿,咱也认了!” 史见状大怒,拍案而起,道:“站住,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兄长?” “忠义伯他,不是,兄长,咱就这么干看著?” “你要还认我这个兄长,就给我坐下,死等。” 史鼎满面怒容,又不敢不听史的,只能气哼哼的回来坐下。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了好久,又有消息传回来,说王子腾回府了。 史鼎腾的一下站起身子,刚要往外走,感觉后背凉颶颶的,回身一看, 果然,兄长史正冷冷的盯著他。 “不去忠义伯府?还是坐著死等?” 史点点头,没有说话。 史鼎嘆了口气,好似泄了气的皮球,重新瘫在太师椅上。 他在心里不无抱怨的道:“等吧,等吧,等到太阳落了山,等到隔壁二妮生了娃,等到胡玄机老贼入了土,等到忠义伯府变成忠义国公府,哼哼,侯爷您啊,就不等了!” 又过了许久,史史鼎两兄弟,还是没有等来王子腾,请他们商议大事的消息。 又过了一个时辰,还是那个老家人,进来稟报说,王子腾带著一队人马出城,看其方向,应该是去京营驻地了。 史鼎坐在那里,一脸的失落。 累了,毁灭吧! 老子想喝酒,想喝顿大酒,非得大醉一场不可。 就在这时,只见他兄长史,腾的一下站直了身子,一把拉住他便往外走。 “兄长,人家忠义伯都走了,你现在倒著急了?难道你要直接去京营? 哎,哎,兄长,你倒是说话啊!” 史一脸严肃,回头看著他弟弟史鼎,沉声说道: “去个屁的京营,赶快隨我入宫,要是去晚了,你我兄弟的脑袋,就没了!” 此时此刻,史已经大致猜出来了,最近的局势为何如此诡异。 明明剑拔弩张,却又风平浪静,原来这是决战前的寂静啊! 不管是皇帝陛下,还是胡玄机,他们都在等一个人,等一个人回京。 这个人便是王子腾。 而王子腾,大概已经和胡玄机同流合污了。 不,不是大概,而是確定一定,以及肯定。 对此,皇帝陛下应该早有察觉。 不然他们兄弟俩,第一次陛见之时,提起王子腾即將归京,皇帝的眼神,不会突然间变得那么飘忽不定。 当时他还以为,皇帝是在憧憬王子腾回京之后,如何以泰山压顶之势, 摧枯拉朽般除掉胡玄机一党。 当时他竟然还天真的和皇帝陛下说,只要王子腾回京,陛下便不用再看那些奸贼的脸色,只要王子腾回京,陛下便可以安枕无忧了。 他兄弟史鼎傻,他史也是个傻子。 怪不得登基大典之后,皇帝陛下待他们兄弟,虽然依旧亲厚无比,却不再谈论任何机密要事。 看来皇帝是准备对付王子腾了,而他们兄弟第一次陛见之时,表现出来的对王子腾的推崇,让皇帝陛下对他们兄弟,开始起了防范之心。 故而把他们兄弟,隔绝在对付王子腾的计划之外。 那些关於王子腾即將上位的传言,那些勛贵们不惜成本的送財货送人, 如果他所料不差,便是皇帝对付王子腾计划中的一部分。 虽然他暂时还猜不透,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 但是他知道,如果他此时不入宫,不赶紧去向皇帝表明立场,王子腾完蛋之后,下一个覆灭的,將是他们史家。 即便皇帝宽宏大度,即便皇帝既往不咎,他们史家,虽然不会家破人亡,但也將就此沉沦,直至消亡。 这是他寧死也不愿看到的结果。 身为勛贵,与国同休,不想为皇帝立下功勋,不想將祖宗传下来的爵位,再往上提上一等,那便不配当勛贵。 保龄侯史的可贵之处,便是他足够聪明。 他更可贵之处,则是他已经猜到,皇帝开始怀疑他们兄弟,但他从没动过背叛皇帝,去投靠胡玄机和王子腾的念头。 这念头,哪怕一次也没动过。 而当他和兄弟史鼎,跪在宫门外请求勤见之时,乾清宫正殿之內,皇帝李崇正在接见北静王水溶。 所谈论之人,便是他们两兄弟。 第91章 微臣还有一招更狠的 第91章 微臣还有一招更狠的 “水王兄,你对史家兄弟怎么看?” 还像上一次,李崇问北静王水溶,对王子腾怎么看一样。 一般情况下,上位者问你对某个人的看法,都是想听一些不同寻常的回答。 若是你人云亦云,人家又何必问你呢? 这个道理,水溶上次懂,这次自然也不会不懂。 但是,他却不假思索的答道:“忠心耿耿,国之双壁。” 李崇点点头,道:“朕是有些忧心,史史鼎两兄弟,与王子腾关係匪浅: 一李崇话音未落,水溶便说道:“还请陛下放心,史家兄弟为陛下尽忠, 此乃公义,而他们与王子腾关係再好,那也只是私谊,史家兄弟拎得清,他们是不会因私废公的,臣对他们有信心,也请陛下对他们抱有信心。” 李崇再次点头,道:“史朕是放心的,只是史鼎,勇猛有余,智谋稍有不足,朕有些忧心,王子腾回京之后,史鼎会不会高兴过了头,直接去找王子腾,彼此言谈之中,无意间將朕给卖了?” 北静王闻言面色一变,低头沉思许久,这才面色转霽。 他沉声说道:“圣明无过於陛下,史鼎那人没脑子,確实容易干出这种事情来,但其兄史,在大事上从不糊涂,有史看著他,是不会让他胡来的,还请陛下放宽心便是。” 李崇第三次点头,笑道:“那朕便无忧矣!水王兄,说说你那边的准备情况吧!” “稟陛下,京营武官的情况,臣刚才已经说了,便不再赘述,关於王子腾贴身护卫,臣依陛下之计,放出王子腾即將上位的流言,牛继宗和柳芳等人,也按照陛下的吩附,给忠义伯府送去了金银財货,小斯婢女,还有他们府里最顶尖的部曲手下,只是,这件事还是出了岔了..... ” 李崇皱眉,问道:“什么岔子?” “寧国府,荣国府,还有其他勛贵,听说了王子腾即將上位的消息,本来並没有当回事,可他们看牛继宗和柳芳,还有侯孝康,谢鯨他们都送了部曲財货,这些勛贵们便著急了,也跟著往忠义伯府送, 截止到今日,除了臣与史家兄弟没送,开国勛贵四王八公十二侯,其余的二十二家勛贵,几乎每家都送了部曲过去,反倒把咱们送过去的人给比下去了。” 李崇一听便乐了,心说这些个勛贵还真有意思,他们是真的喜欢隨大流,尤其擅长锦上添啊! 呵呵,这是好听点的说法。 事实上,这些勛贵,墙头草一样,歷来都是谁贏,他们便帮谁。 李崇在灵前即位的那一天,便已经亲身领教过一次了。 “水王兄不必忧心,这样也好,至少能打消王子腾的疑虑,如此多的勛贵,总不可能合起伙来谋害他吧? 要知道,任何机密之事,参与之人越多,达成一致的可能便越低,泄密的风险也会隨之升高,二十二家勛贵一起谋他,除非王子腾有被迫害妄想症,不然他是绝不会往这方面想的。” 北静王目露疑惑之色,道:“陛下,什么被迫害妄想症?” 李崇哈哈一笑,道:“不重要,这不重要,水王兄,你觉得王子腾会按朕所期望的那样,將这些部曲编入他的贴身护卫里吗?” “陛下放心,一定会的,王子腾歷来念旧,近几年更甚,他看见这些勛贵们的部曲,只怕和自家的部曲一样看待,再加上这些年胡玄机打压勛贵, 而他却独善其身,对这些开国勛贵们,王子腾心里多少是有些愧疚的, 不管是看上部曲们的不俗战力,还是觉得这些部曲和自家部曲一样,亦或者是想事成之后,给勛贵们分润些功劳,以减轻其愧疚之心,王子腾一定会將这些部曲好手,一个不剩全编入他的护卫之中。” 说完这些事,北静王欲言又止,李崇看在眼里,也不说话,静静等他开口便是。 果然,北静王想了想,说道:“稟陛下,只因王子腾为人念旧,微臣还有一招更狠的,只是,只是现在还未有成算..... ” 李崇挥挥手,道:“只要不妨碍大计,水王兄不必事事稟朕,放手去做便是。” 正说著,宫外传来两个消息。 一个是盯著王子腾的东厂番子回报,说王子腾去了郊外京营驻地,隨行护卫多了四五十人。 还有一事便是史史鼎两兄弟,正在宫门外跪著请求陛见。 见给王子腾隨身护卫里掺加猛料的计划成功,李崇双眉一挑,显然颇为兴奋。 再一听史家兄弟来了,而且还跪在宫门外,李崇和北静王互视一眼,不约而同的笑了。 “哈哈,看来水王兄比朕会看人,这史除了忠心之外,还真是大事不糊涂,一个不可多得的聪明人!” 北静王连忙收起笑容,恭声道:“陛下谬讚,微臣万万不敢当,微臣之所以知道史家兄弟的秉性,不过是彼此相处数十年,一点一点看出来的罢了,实在不足为奇, 倒是陛下,见史家兄弟仅仅两三次,便对其知之甚深,若论识人之明, 微臣不如陛下多矣!” 水溶这么说,显然有藏拙守愚,以免君主嫉妒其才的意思。 李崇握住水溶的手腕,沉声说道:“水王兄,朕身为天子,只要会用人,会使钱,便足以成为一代明君,朕怎么会嫉妒臣子的才能呢? 朕非但不嫉妒,反而希望有才能的臣子越多越好,若是像水王兄这样的能臣,朕能有七八个,十来个也行,那朕便真的可以安枕无忧了。” 水溶闻言,的一下红了眼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著说道:“圣天子在上,请受微臣一拜,微臣得遇陛下,乃臣此生最大之幸事!” 李崇连忙扶起水溶,哈哈笑道:“彼此彼此,朕得遇水王兄,也是朕此生之幸耳!” 第92章 孙儿请您赴死 第92章 孙儿请您赴死 再说史鼐史鼎两兄弟,自宫门而入,直至乾清宫。 进了乾清宫宫门之后,史突然双膝跪倒在地,一路膝行直至正殿。 史鼎见他哥这样,嚇了一跳,也不敢说话,连忙照猫画虎,跟他哥一样膝行而入。 等二人一路膝行,进了正殿。 李崇一看,双眼微眯,眼神莫名。 但这丝毫不耽误他跑过去,一把扶起史家兄弟,恼怒道:“两位爱卿, 膝行陛见,这是作甚?” 史『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泪流满面道:“臣有罪,臣有不赦之罪,王子腾狼子野心,臣竟然没有提早察觉,险些酿成大祸,还请陛下治罪。” 史鼎一听他哥这话,登时便傻了。 什么,王子腾狼子野心!!!??? 这,这,这怎么可能? 但相比於王子腾,史鼎无疑更相信他哥史。 他哥说王子腾狼子野心,那王子腾便一定是狼子野心。 史鼎连忙跟著跪倒在地,一脸惶恐的说道:“臣也有罪,臣差点,要不是兄长拦著,臣,臣差点......” 见史鼎都急得结巴了,李崇也被逗笑了。 这两位执意跪下请罪,李崇年仅十岁,能有几分力气,自然是扶不起来的。 李崇索性盘腿坐在地砖上,看著史家兄弟说:“让朕猜猜看,小史爱卿一定是听说王子腾回京,便急著想去见他,共商灭胡大计,是也不是?” 不等史鼎作答,李崇接著笑道:“大史爱卿一定拦著不让他去,朕猜的对不对?” 史史鼎两兄弟,以头抵地,齐声说道:“圣明无过於陛下,臣等拜服!” “圣明个屁!”李崇唻骂一声,哈哈笑道,“这世上只有死人最圣明, 因为死人永远不会犯错!” “识人不明,不是两位爱卿的错,而是奸贼善於偽装,正所谓大奸似忠,说的便是王子腾这样的人。 別跪著了,朕赦你们无罪,快快起身,和朕共商灭王大计,朕说句心里话,若是没有贤昆仲相助,朕要剿灭逆贼,可谓难如登天!” 等史史鼎两兄弟起身之后,李崇与他们如何共商灭王大计,此处不再一一赘述,且说水溶回到北静王府,直接去了偏院。 在一个用篱笆围起来的,小院子门口停下了脚步。 这座小院土墙泥瓦,养著鸡鸭,院里还有一小块庄稼地,与气势恢宏, 金碧辉煌的北静王府,整体风格完全不搭,反倒更像是一处农家院落。 北静王在小院门口,站了一会,伸手想推门进去,推门的手又停下了, 手停在半空,停了许久才放下。 北静王又站了一会,嘆了口气,脚,转身便走。 恰在此时,一个精神翼的白髮老翁从屋里走出来,看见了转身要走的水溶。 白髮老翁脸上的皱纹,一瞬间便笑开了。 “小王爷来了,咋不进来呢?我这耳朵是越来越背了,小王爷刚才叫门,我愣是没听见。” 老翁一边说著,一边过来拉著水溶的手,来到一个石头碾子旁坐下。 “小王爷你也真是的,门又没锁,你叫什么门啊,像小时候一样,直接推门进来不就行了,小王爷你呀,年龄越大,越和老汉我生分咯!” 老翁拍著石头碾子,说道:“小王爷,这碾子你还记得不?那年你才四岁,老汉我正碾糜子呢,老王爷抱了你过来,你一看见这碾子,就要爬上去玩, 老汉我抱著你,把你放在碾子上,没想到啊没想到,小王爷你溜一下,给老汉的糜子上,尿了好大一摊尿,哈哈,把老王爷气的,差点打你屁股,还得是老汉我有面子,把你护在怀里,老王爷才没打得成。 老王爷当时和我说,老孟啊,这糜子吃不成了,扔了吧,我叫人给你扛十袋来,算是我这小孙子赔给你的,哈哈,就这样,老汉我白得了十袋糜子,一家子人吃了大半年都没吃完, 小王爷,你是不知道,老王爷让我扔了的那些糜子,其实我没捨得扔, 扔了那是糟践粮食呢,可不敢糟践粮食,这是救人活命的东西,再说了,小王爷的尿,不脏,哈哈,乾净著呢!” 白髮老翁絮絮叻叨说了很多,然后又进屋,搬出来很多吃食,堆在碾子上。 “小王爷,这是杏干,这是杏仁,这是酸枣,这里还有早上老母鸡刚下的鸡蛋,老汉我刚煮的,你小时候可喜欢吃了。” 水溶手里满了吃食,抬头看著白髮老翁,喊了声:“孟爷爷,” 便欲言又止,说不下去了。 白髮老翁名叫孟梁,是水溶的爷爷,老王爷的护卫亲兵,也是老王爷当年上百名护卫亲兵里,唯一一个全须全尾活下来的。 当年大乾远征西海沿子,结果全军覆没,老王爷也被抓了俘虏。 是孟梁化妆成牧民,混在牧民队伍里,一路尾隨,好不容易瞅准机会, 抢到一匹马,让老王爷骑马先跑,他留下来断后。 当时,大傢伙都以为,孟梁肯定是死了,结果没想到,他身中数刀,又被射了一箭,跌落湍水,被衝到下游,竟然奇蹟般的活了下来。 等他一路討饭回到京城,已经是两年后的事情了。 自此以后,老王爷待孟梁,便如结义兄弟一般,故而水溶喊他孟爷爷。 时光荏苒,老王爷已故去多年,就连水溶之父,也都去世好几年了,可老孟梁还硬朗得很。 老孟梁说,这是他杀人杀的多,故而长命百岁。 那些被他杀了的贼子,都在下面保佑他多活几年,省得他下了地府,又来杀他们第二遍。 而整个北静王府,喊水溶为小王爷之人,也就剩下老孟梁一个人了。 见水溶欲言又止,孟梁问道:“小王爷,这是咋了?遇到啥难事了?没事,你告诉我,谁敢欺负咱北静王府,老子跟他玩命!” 水溶深吸一口气,问道:“孟爷爷,忠义伯府的梁总兵,和您是朋友?” 孟梁闻言,顿时气的吹鬍子瞪眼,道:“就凭他,也配当老子的朋友? 哼,他哥梁赞,是咱的生死弟兄,还有贾家的焦大,史家的李三,我们哥四个,一块死过好几回了,我们几个才是过命的朋友,才是自家哥们弟兄他梁贤,杀个人跟个娘们似的,哭哭啼啼的,要不是有他哥护著,他在战场上早死八百回了,后来还是老忠义伯,看在他哥的面子上,让他跟了小忠义伯,净干些端茶倒水的娘们活。 结果没想到,这小子的官倒是越做越大了,靠看端茶倒水,都能当总兵,小王爷,你说这大乾,还有天理没有?还有王法没有? 別看他现在当了总兵,看见老子,他也得乖乖过来行礼问安,叫我一声哥,嘿嘿,小王爷,这不是老汉我的面子大,这是咱北静王府的面子大啊, 开国勛贵之首,嘿嘿,闹著玩呢!” 北静王问道:“孟爷爷,你有几年没见过梁贤了?” 孟梁在脚后跟敲了敲烟锅,想了想,说道:“有两三年了,上次见他, 还是他刚得了个小孙子,专门跑过来,请老汉我喝了顿酒,那牛吹的啊,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孙媳妇,给他生了条活龙呢!” 北静王水溶,看著白髮苍苍的孟梁,站起身子,突然,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磕三个响头。 正在老孟梁一脸懵逼的时候,只听水溶高声道: “孟爷爷, 为了大乾社稷, 为了北静王府, 孙儿水溶, 请您老赴死!” 第93章 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第93章 焦不离孟,孟不离焦 孙儿水溶,请您老赴死! 水溶话音刚落,老孟梁先是一惊,旋即大喜。 老孟梁哈哈大笑,满头白髮隨风飞扬,頜下白鬍子也跟著一起飞舞。 “哈哈哈,没想到我老汉,都快入土的人了,临死之前还能当一回英雄,还能为北静王府效力,老天爷待我孟梁,可真是不薄啊!” 说著,老孟梁一把扶起北静王水溶。 水溶心中极为愧疚,本来不想起身,没想到老孟梁快八十的人了,力气竟然还那么大,硬是把他给托起来了。 “小王爷,你快说,要老汉我做什么?別卖关子,直接说,老汉我都快等不及了。” 水溶授了授思路,將事情前前后后,原原本本,详详细细说了一遍。 老孟梁听了后,气得鬚髮皆张,目欲裂,著脚的指天骂地。 “遭了瘟的穷书生,吃了熊心豹子胆,竟敢欺君罔上,哼哼,还是太祖爷那会好,这些个读书人,一个个乖的跟狼似的,但凡不听话,便剥皮擅草,有谁敢吡牙,便戴柳坐衙..:” 骂完胡玄机,老孟梁又开始骂王子腾。 “忘了本的狗杂种,也不想想,他们世代富贵,是怎么来的?忠义伯府世代忠良,怎么就出了这么个玩意儿?是叫王子腾吧?这狗日的,到底是不是老忠义伯的种..:.: ,” 老孟梁这一骂不要紧,足足骂了小半个时辰。 许是骂的太久口渴了,老孟梁走到水缸前,拿起水瓢留起一瓢水,『吨吨吨吨吨”一口气直接喝乾。 然后用手抹了抹,頜下沾了水的鬍子,走到水溶面前坐下。 “小王爷,你说吧,要老汉我做什么?” 听完水溶之话,老孟梁又是毗牙,又是皱眉,又是唤声嘆气。 “这,这,这,这不是英雄所为啊!” 水溶面露苦笑,道:“孟爷爷,这不是逞英雄的时候。” 老孟梁猛地一拍石碾子,道:“小王爷,你不用说了,老汉我虽然不懂兵法,但我当了一辈子兵,知道什么叫令行禁止,更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今儿,小王爷你便是代表北静王府,给老汉我下的军令了!” 说著,老孟梁站起身子,单膝跪地,看著水溶,道:“北静王在上,老兵孟梁得令!” 水溶紧忙扶起老孟梁,含著泪说道:“还有几天时间,孟爷爷可以先见见儿女,见见孙子孙女......” 水溶话还没有说完,老孟梁摆摆手,道:“上阵杀敌,最忌讳的便是这个,一见了乖孙儿,心就软了,刀就不快了,再说了,老汉我还得忙著磨刀呢,哪有功夫见他们。” 水溶走后,老孟梁径直出了王府,套了一辆马车,直奔寧荣街而去。 一路上,老孟梁一边想,一边嘿嘿直乐。 临死之前,能碰上这种大好事,说不定还能青史留名呢,老汉我可不能一个人独吞。 史家李三前几年没了,贾家的焦大,他还在呢! 老汉我得喊上他,让他到了阴曹地府,也要记著老汉的好儿。 到了寧国府,老孟梁从西角门入,一路走到原先焦大的住处,竟然空无一人。 问了一大圈,最后才在马房里,找到了醉的焦大。 这焦大和老孟梁一样,是先寧国公贾演的亲兵,跟著贾演出过三四回兵。 也是那次大乾远征西海沿子,焦大从死人堆里,把奄奄一息的贾演背出来。 一路上,没有饭吃,焦大饿著肚子,去偷东西给贾演吃,没有水喝,焦大自己喝马尿,把得来的半碗水给贾演喝。 正因为此,寧国公贾演对焦大另眼相看,从不把他当奴僕对待。 不料,贾演故去之后,焦大的处境便有些堪忧, 等贾演之孙,贾敬出家当道土以后,寧国府由贾珍当家,焦大在寧国府,便从以前的人人敬重,变成了人厌狗嫌的老不死的。 焦大一看见孟梁,就好似走丟了的孩子,看见了父母亲人,一头扑进孟梁怀里,哭得稀里哗啦。 老孟梁极为嫌弃的推开他,问道:“哭哭唧唧的,跟个娘们似的,老子不好这口,你以前住的院子呢?咋又住到马號来了?这他娘是人住的地方?” 说著,老孟梁又开始,著脚的指天骂地。 “忘了本的王八羔子,也不想想你们的富贵,是谁给你们挣来的,每日家偷狗戏鸡, 爬灰的爬灰,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 老孟梁好一顿骂,把个寧国府,从贾敬骂到贾珍,从贾珍骂到贾蓉,上上下下骂了一个遍。 骂了一通之后,老孟梁口渴了,拿起焦大的酒碗,一口便给闷了。 喝完,老孟梁咂咂嘴,道:“什么破酒,马尿似的,你一天就喝这个?” 焦大闻言,哭得更凶了。 孟梁在北静王府过的什么舒坦日子,他是知道的,说实话,那跟半个主子,也没有什么区別。 同样是为主子,拼过好几回命的奴僕,人家孟梁过的是什么日子,他焦大过的是什么日子? 人比人,气死人,他还活个什么劲儿啊,还不如死了算逑! 焦大越想越委屈,越委屈越是哭。 老孟梁看了心焦,直接甩了焦大一巴掌,怒道:“老子还没死呢,你豪个屁的丧!別哭了,老子今儿来,是来找你办大事的。” 说看,孟梁便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焦大一听,果然不哭了,身上那股子颓废气息,也渐渐没了,取而代之的,则是一股子凌冽的杀机。 老孟梁看在眼里,喜在心头。 “对嘛,这才是老子的好弟兄,果然,你小子是喜欢杀人的,哈哈,跟老子一样,天生的杀才!” 焦大想了想说:“老孟哥,我焦大跟你干了,但我和你不一样,我焦大不是为了贾家,贾家这一窝子王八羔子,不值得老子再给他们卖命。 我是为了国公爷,老孟哥,劳烦你和王爷说一声,就说我焦大的功劳,別记在贾家人身上,要记,就记在国公爷头上, 这一窝子王八羔子,迟早会弄得寧国府抄家灭族的,如果到了那一日,还得麻烦王爷,在圣上面前美言几句,千万可別断了国公爷的香火祭祀。” 说到此处,焦大又落下泪来,老孟梁也眼圈一红,跟著掉了几滴眼泪。 二人哭了一会子,老孟梁拉起焦大便走,他边走边说道。 “你这人酒品不好,喝完酒喜欢胡咧咧,老子怕你走漏了风声,只能委屈委屈你,跟老子回北静王府,天天喝梨春了。” 二人刚走出马號,迎面站了十几个小廝,一个个手持棍棒,眼神凶狠的瞪著老孟梁和焦大。 还有一个身穿华服,油头粉面的少年公子哥,指著老孟梁,骂道:“就是你个老东西,刚才在马號里满嘴喷粪,把我们寧国府,上上下下骂了个遍?” 老孟梁嘿嘿一笑,连问这人是谁都懒得问,照著这人的面门,抬手就是一鞭子。 那十几个小廝,见主子被打,一个个疯了一样,朝老孟梁扑来。 老孟梁一脚一个,三两下全给踢飞,趴了满地都是。 老孟梁走过去,衝著那年轻公子哥,了一口浓痰。 “什么狗东西,也敢拦你孟爷爷的驾?告诉你家主子,焦大跟我孟梁走了,他贾珍要是有胆,便到北静王府来要人!” 说罢,老孟梁拉了焦大的手,扬长而去。 偌大一座寧国府,竟无一人敢拦。 第94章 我徐少湖概不奉陪 第94章 我徐少湖概不奉陪 自从和胡玄机决裂之后,徐少湖只做了三件事。 第一,让张那些人冲在前面,他则隱藏在暗处,默默推动孟元康一案。 第二,鼓动御史言官,疯狂弹劾孟元康弒母一事,弹劾林如海送女入宫一事。 第三,不遗余力的挖胡玄机的墙角,拉拢朝中文官,壮大他这一派的实力。 等孝感寺大火一起,孟元康被彻底钉死,胡玄机一代大儒的金字招牌被砸的粉碎,徐少湖便停下了前两件事,全身心投入新人招聘工作。 在徐少湖看来,胡玄机的倒台是早晚的事情,必须抢在其他人前面,將胡玄机的势力拉拢,消化,吸收掉。 至於像张敞那样,进宫投靠胡太后和戴权,徐少湖不屑为之,也不能为之。 后宫干政,宦官弄权,自古便是取祸之道。 在徐少湖看来,胡玄机眼看著要完了,胡太后和戴权,也是兔子的尾巴长不了。 与其投靠他们,为何不让別人来投靠他徐少湖? 混乱不是深渊,而是向上的阶梯。 要是平时,社稷安定,朝政清明,他徐少湖想要上位,想要进內阁,至少还得熬上个十几年,甚至是二十年。 而眼下朝堂大乱,人心惶惶,正是他徐少湖插旗立棍,成为一方大佬的好时机。 原礼部尚书孟元康下狱,孟元康的得意门生,礼部郎中吴礼,也被徐少湖授意御史言官,弹劾其参与孟元康弒母一案,此时业已下狱。 整个礼部,此时已经是徐少湖的天下了。 当然,除了那个碍眼的礼部郎中张。 为了独掌礼部,徐少湖一定会將张敞赶走,区別是等其跟著戴权一起完蛋呢,还是选择利益交换,將张敲升调到其他各部。 这一日,徐少湖端坐礼部大堂,处理前几日积压下来的事情。 他的得意门生,礼部员外郎张玉圭匆匆走了进来。 走到徐少湖面前,张玉圭一丝不苟的行礼。 “老师,胡太师命人传话,今日已时三刻,文武百官齐集午门。” 徐少湖批阅文件,头也不抬,问道:“所为何事?” “为了明日先帝灵柩,运往皇陵安放一事,陛下登基至今,朝臣大多无法入宫,先帝灵柩如何起运,百官如何隨行,隨行护卫將士如何安排,还有礼仪诸事,现在还都是一团乱麻啊!” 见徐少湖不说话,张玉圭接著说道:“老师,这本是为礼部的差事,不去只怕不合適吧!” 徐少湖放下手中毛笔,抬起头,看著自己的得意门生。 “玉圭啊,难道你还看不明白,在胡玄机与戴权决出胜负之前,先帝灵枢是不会动的。” “啊!?”张玉圭讶异,道,“可是依礼制,二十七天国丧一过,便需將大行皇帝灵枢运往皇陵安放啊!” “玉圭,莫要读死了书,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二十七年前,睿宗皇帝的灵柩,是五十四天之后才运往皇陵的,至於先帝灵柩嘛,还早著呢!” 张玉圭点点头,似乎心有所悟,他接著问道:“可是老师,文武百官都去了,若是咱们不去,会不会不合適啊?” 徐少湖哼了一声,道:“胡玄机倒台在即,凡是他做什么,我们一律不掺和,只有这样才能旗帜鲜明的表明我们的立场,才能吸引更多贤良之才加入我们, 別说他去午门,即便他去敲登闻鼓,去敲景阳钟,也隨他去,我徐少湖概不奉陪!” 徐少湖说的没错,胡玄机率领文武百官,在午门外请求入宫陛见,久久不见回应,这个老登,还真的敲响了登闻鼓。 登闻鼓,歷朝歷代皆有,但被敲响的次数极少。 因为只有在重大冤案,敌军逼近京师,或者太子逝等大事发生之时,才会选择去敲登闻鼓。 比如前些日子,上万名太学生齐集午门,说是要去敲登闻鼓,可最终不也没敲嘛! 而现在胡玄机敲响登闻鼓,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就是这老匹夫眼看要下台了,已经不管不顾,彻底放飞自我了。 此时的乾清宫之內,李崇正和林黛玉说话,远远听见登闻鼓响,李崇还没怎么样,倒把林黛玉嚇了一跳。 “皇帝哥哥,登闻鼓响,这是出大事了吗?” 李崇微微一笑,道:“这个时候,出大事不会去敲登闻鼓,反之,敲了登闻鼓,便不是什么大事,嘿嘿,如果朕所料不差,不过是有人狗急跳墙罢了!” 果然,没多会功夫,太监王植急匆匆进来稟报,说了胡玄机率领文武百官, 要进宫与太后,陛下商议明日先帝灵柩,运往皇陵的诸多事宜。 “午门外,都有谁来了?” “內阁首辅胡玄机,兵部尚书章凤翼,工部尚书赵温华,刑部尚书黄光昇, 大理寺卿陈茯,右都御史罗文龙...... 一” 听著王植像报菜名一样,李崇也有些烦了,遂改口问道:“算了,还是朕问你吧!” “张来了没有?” 王植恭声回道:“没有。” “徐少湖呢?” “也没有。” 文臣集团里的两个反对派都没来,看来这次敲登闻鼓,是胡玄机的个人行为了。 李崇想了想,问道:“那王子腾呢?” 王植恭声回稟道:“也没有。” 李崇低头沉思片刻,道:“传太后懿旨,就说太后与朕都病了,病体沉重不能远行,先帝灵枢运往皇陵一事,暂且押后数日。” 王植走后,过了一会,他又回来了。 “启稟陛下,太师等人听闻太后与陛下病重,请求入宫视疾。” “传太后懿旨,文武百官应忙於国事,岂能因吾母子稍有小疾,便耽搁朝政,故不许其入宫探视。” 说至此处,李崇嘿嘿一笑,道:“若再滯留午门,迁延不去,命龙禁尉与侍卫亲军,將他们乱棍轰走。” 胡玄机纠集百官至午门外,还去敲了登闻鼓,他的真实目的是什么,李崇现在还不得而知。 但只要李崇稳坐紫禁城,胡玄机就得不停出牌,他牌出的越多,便越能暴露他的真实目的。 到那时,便是李崇选择雷霆一击的最佳时刻, 第95章 寧为高贵乡公死,不作献帝苟且生 第95章 寧为高贵乡公死,不作献帝苟且生 第二日,胡玄机率领文武百官,又来了午门外广场,又一次敲响了登闻鼓。 第三日,他又双来了。 第四日,他又双来了。 第五日,他又双来了。 一连五日,连敲五次登闻鼓。 大乾开国百余年,登闻鼓被敲响的次数,加一块还没有胡玄机一个人敲的多。 就连断了一条腿的,左都御史閆茂青都被抬来了。 不仅如此,朝野的舆论也开始沸腾。 这一次针对的对象,却不再是砸了金字招牌的胡玄机,而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戴权。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整个四九城都遍了,说戴权祸国弄权,把持內庭,控制皇太后,控制天子,已经在紫禁城称王称霸了。 若非如此的话,为何大行皇帝的灵柩,迟迟不运往皇陵安放? 若非如此的话,你戴权传出话来,说皇帝和太后都身患重病,却为何不许文武百官进宫视疾? 甚至有人开始哭豪,说皇帝和太后,都已经被戴权给害死了。 在此种舆论之下,那些国子监的太学生,不出意外的又炸了。 他们也来到午门外广场,他们也敲响了登闻鼓。 这些太学生,和胡玄机等文武百官,虽然都在午门外广场,但他们却离胡玄机等人远远的,彼此双方形成涇渭分明之势。 看这架势,他们是打算乾死戴权以后,接著继续干胡玄机。 有一说一,这些太学生还真是,就事论事,眼里不揉沙子啊。 与此同时,紫禁城乾清宫,一场关乎生死的御前会议,正在紧张的召开之中內庭女官贾元春,宦官戴权,王植,汪安,孙继祖等。 北静王水溶,史家兄弟,神武將军冯唐,一等伯牛继宗,一等子柳芳,一等子侯孝康,一等子石光珠,二等男戚建辉,二等男蒋子寧,二等男,兼京营游击將军谢鯨,龙禁尉指挥同知左子雄。 而文官之中,只有孤零零一个礼部郎中张。 李崇手下所有堪用之人,几乎全都在这了。 李崇高坐御座之上,神情紧绷,眼神肃杀。 胡玄机之所以一连五天敲响登闻鼓,他的目的李崇已经猜出来了,不就是以舆论大势,逼迫李崇不得不出宫,不得不去皇陵嘛。 而在去往皇陵的路上,那个一直没有出现的王子腾,肯定在某个地方守株待兔,只等李崇前去送死。 李崇若是继续扛著不去皇陵,舆论会变得越来越坏,到时候王子腾便能光明正大的,以清君侧,剿除宫內奸宦的名义,率领京营五万兵马直扑紫禁城。 到那时,那些国子监的太学生,甚至全天下的读书人,都会支持王子腾,都会觉得他是大忠臣,觉得他是再造大乾的大功臣。 若是李崇扛不住压力,去了皇陵,那便是去送死。 现在放不放文武百官进宫视疾,已经不重要了。 即便放他们进宫,胡玄机等人还是会以各种方式,逼迫李崇以孝子身份,將先帝灵枢送往皇陵安放。 你就是把他们全杀了也没用,坐拥五万兵马的王子腾,说不定还巴不得你杀了文武百官呢。 这样一来,王子腾率兵攻打紫禁城的理由,那可就更名正言顺,更正大光明了。 怎么看,这都是一场必死之局。 看著御座上的李崇,北静王水溶沉声说道:“下,臣等已经准备好了,请下旨意吧!” 说著,水溶又补充道:“京营那边传来消息,只因胡玄机过分谨慎,一夜仅能搬运千余鎧甲,故而王子腾挑选的心腹兵马,此时尚未人人披甲,若是此时动手,定能打他一个措手不防。” 保龄侯史说道:“陛下,臣等已聚集可靠心腹之人三千余,其战力並不输於京营精锐,再加上龙禁尉与侍卫亲军,微臣有信心,此次定能剿除逆贼,廓清寰宇,还请陛下速下决心,迟则生变矣。” 忠靖侯史鼎跟著道:“陛下,只要给微臣八百人,微臣愿意立下军令状, 若是不能將王子腾的人头献给陛下,那就请陛下砍了微臣的脑袋!” 神武將军冯唐说道:“陛下,此时动手,王子腾定然没有防备,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眾勛贵纷纷请战,而张不发一言,不是他不想说,实在是他对兵事一窍不通,不敢贸然开口。 李崇点点头,扭头看向站在御座右侧的戴权。 戴权想了想,道:“陛下,反正都是赌,老奴觉得,此时下注,胜算更大。” 李崇没有说话,扭头又看向站在御座左侧的贾元春。 贾元春眼波流转,白皙如玉的面庞上满是坚毅之色。 “陛下,奴婢会温好庆功酒,准备好庆功宴,只等陛下凯旋归来,若是,若是: ” 说至此处,贾元春双眼含泪,硬咽著说道:“若是陛下回不来,奴婢自会隨陛下而去,到了九泉之下,奴婢继续伺候陛下。” 贾元春话音未落,一眾勛贵便纷纷皱眉,觉得这话有点晦气,但碍於贾元春的身份,勛贵们並没有说什么,只是小小的瞪了一眼贾元春。 这一切,御座上的李崇,都看在眼里。 李崇拍了拍贾元春白嫩的小手,站起身来,说道。 “爱卿们的豪情,令朕感动,但贾司言也没有说错,我们的实力,本来就不如王子腾。” 说著,李崇话锋一转,道:“不过,兵法有云,哀兵必胜,若想取胜,就得抱著必死的信念,就得跟王子腾赌命,他王子腾是有五万兵马不假,但愿意跟著他,弒杀天子的又有几人?” 李崇环顾殿內眾人,沉声说道:“朕寧为高贵乡公死,不作献帝苟且生,朕以天子之尊,跟他王子腾赌命,朕就不信,朕赌不贏!眾爱卿,你们愿意跟朕赌一把吗?” 眾人齐声高呼:“臣等愿意,陛下必胜!” 一眾勛贵更是將胸前鎧甲拍得震天响,齐声喊道:“陛下必胜!陛下必胜! 陛下必胜!” “好!”李崇大喝一声,走下玉阶,来到北静王水溶面前。 “水王兄,你去依计行事吧,事若成,以飞鸽传信各方。” “微臣遵旨。”北静王转身出殿。 接著,李崇又来到史家兄弟,神武將军冯唐,以及其他勛贵面前站定。 “眾位爱卿,朕將五千名侍卫亲军交给你们,还有你们的三四千心腹人手, 以大史爱卿为主將,冯將军为副將,於今夜潜行至京营十里之外,但见北静王传信,你等便率大军前去支援。” 眾勛贵齐声道:“臣等领旨。”便联袂出殿,前去领军备战。 看著眾勛贵离去,李崇看向王植。 “你去给徐少湖等人传太后懿旨,就说太后与朕身体不適,让他以及其他臣子,速速进宫视疾。” 接著,李崇看向张。 “爱卿,朕会將胡玄机,与徐少湖等文武百官,困在宫中几日,你知道该怎么做吗?” 张敞眼神一凛,道:“微臣明白,微臣拼了这条命,也会在这几天里,抢占更多位置,拉拢更多贤臣。” 李崇现在能用的人还是太少了,文臣更是少得可怜。 今天的御前会议,勛贵还能凑出来十二个人,而文臣却只有张,可怜巴巴一个人。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崇打算把胡玄机,和徐少湖等人全关在宫里。 其一是李崇与王子腾赌命对决,不想让这些人捣乱。 而更重要的原因,便是给张创造一个有利环境,让他和其他太子党成员, 抢占更多官位,拉拢更多文官。 最后,李崇看向戴权。 “戴大,你去午门外传旨,让胡玄机他们进宫,在皇极殿陛见。” 说罢,李崇看向贾元春。 “元春姐姐,替朕更衣,朕要头戴冕冠,身穿赭黄袍,肩挑日月,背负星辰, 和胡玄机摊牌, 和王子腾摊牌, 和整个大乾朝——摊牌!” 第96章 朕不装了,朕摊牌了 第96章 朕不装了,朕摊牌了 再说胡玄机,一连五天敲响登闻鼓,效果果然绝佳那些原本追著他往死里骂,甚至堵在他家门口骂街,往他家大门上泼粪的太学生,现在调转枪头,开始骂戴权了。 胡玄机估计,最多再有个三五日,便能让朝野舆论彻底失控。 到那时,戴权要是再不出来,再不將先帝灵柩,送往皇陵安放,估计那些国子监的太学生,会一起去京营驻地愿。 请求王子腾救一救天子,救一救太后,救一救大乾社稷。 请他率领京营兵马,剑指紫禁城,诛杀戴权,剿除宫內奸宦。 到那时,王子腾攻打禁宫,便不是造反,而是堂堂正正的正义之师。 而王子腾,也不是逆臣贼子,而是挽狂澜於既倒,扶大厦之將倾,再造煌煌大乾的大功臣。 而他胡玄机,借著这波舆论,虽说首辅肯定是当不成了,但平稳落地,安全致仕归乡,应该问题不大吧。 此时已近午时,突然,午门城楼上,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 胡玄机抬头凝视,是戴权。 只见戴权立於城楼之上,高声说道:“奉太后懿旨,著眾臣进宫视疾。” 戴权话音刚落,那道紧闭了许久的宫门,缓缓向两侧打开。 胡玄机心中一喜,吾计成也! 同时,毫无来由,胡玄机突然有些忧虑,戴权那条老狗,不会是想鱼死网破吧? 旋即,胡玄机哑然失笑,心道,杀光这里的文武百官,哈哈,戴权他不敢。 別说戴权不敢,就是视文臣如猪狗,动輒將臣子剥皮囊草,动輒杀的太祖皇帝,他也不敢。 胡玄机心下大定,嘴角含笑,率领眾文武大臣,沿著午门鱼贯而入。 一行人,少说也有两三百人,浩浩荡荡,最后在皇极殿前站定。 皇极殿是举行重大礼仪,大朝会才会开启的重地,平时是不得启用的。 为何在皇极殿? 为何不在太后的坤寧宫,或者皇帝的乾清宫? 胡玄机满面疑虑之色,眼神闪烁,心中更是跳出种种猜测。 不过已经到这了,思之无益,胡玄机只能率眾臣步入皇极殿。 眾人按照品秩高低,分为文武两班站定。 过了一会,戴权高声道:“陛下临朝,眾臣跪迎。” 胡玄机跪下之后,抬头望去,只见那个白痴皇帝,身著登基大典之时的天子冠冕,从侧门缓步踏入皇极殿。 然后,白痴皇帝一步一步又一步,踏上玉阶丹陛,端坐在龙椅之上。 胡玄机不由嘴笑一声,心说这娃儿傻是傻了点,但装模作样的本事倒还可以。 不清楚他底细的人,猛一看,还以为真是个英气不凡的少年天子呢! 与此同时,胡玄机心生不安,为何不见他那个蠢女儿呢? 难道,她..: 想至此处,胡玄机眼神阴驁,抬头狠狠的瞪了眼戴权。 心说,戴权老狗,你若敢害我女儿,老夫便活剐了你,还要杀尽宫中太监, 为她陪葬。 眾臣跪拜之后,胡玄机上前,说道:“启稟陛下,先帝驾崩至今已有三十二天,国丧已过五日,老臣奏请陛下,明日將先帝灵柩,送往皇陵安放,以全陛下恭孝之情,以安天下臣民之心。” 胡玄机说完之后,等著戴权反驳他,然后他再率眾臣,逼迫戴权就范。 不料,那个白痴皇帝,竟然开口说话了。 “太师所请,固然合情合理,也合乎孝道,但朕有一事不明,还请太师不吝赐教?” 李崇此言一出,殿內群臣多少有些惊讶,但他们並没有想太多,虽说皇帝是个傻子,但正常对话还是无碍的。 而方才这句话,也不知道戴权教了他多少遍,他才勉强记住。 哈哈,不会是一夜未睡,一直在背这句话吧! 殿內群臣这么想,胡玄机自然也是这么想的。 “陛下有不明之事,但说无妨,老臣身为陛下臣子,当不起赐教二字。” 李崇沉声道:“二十七年前,睿宗皇帝之灵柩,为何过了五十四天,才送往皇陵安放,此事朕实有不解,还请太师教我。” 胡玄机一愣,旋即说道:“陛下有所不知,二十七年前,先戾太子义忠亲王谋反,逼得睿宗皇帝在承天门跳楼自尽,先戾太子所率乱兵,在宫城之內杀得血流漂,遇难之天家宗室,开国勛贵,文武大臣,更是不知凡几, 值此社稷倾覆,朝堂危难之际,先帝不得不以大局为重,不得不以收拾残局为先,在睿宗皇帝驾崩后的五十四天里,先帝安抚人心,稳定朝局,確保我大乾社稷之安稳,力求我天下黎民之太平, 然后才能向睿宗皇帝尽孝道,將睿宗皇帝的灵柩,送往皇陵安葬,可是即便如此,先帝每每提及此事,仍愧恨无极,觉得孝道有亏,对不起睿宗皇帝。” 说至此处,胡玄机话锋一转,道:“可陛下此时情况不同啊,现如今,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政治清明,朝野安定,外有猛將镇守边关,內有忠臣各司其职, 陛下身为太平天子,实在不该拖著,不將先帝灵柩,送往皇陵安放啊,若是迁延日久,臣恐朝野动盪,陛下会失人望,亦遭天谴矣!” 说罢,不等皇帝开口,胡玄机文將矛头转向戴权。 “老臣深知陛下,乃至仁至孝之君,断断不会行此不仁不孝之事,此事必有奸宦从中作梗,老臣叩请陛下,再发天子第二詔,除奸宦,正伦常,平息朝野物议,收拾天下人心,还我大乾一个朗朗乾坤。” 说罢,胡玄机跪倒在地,叩头有声。 殿內眾文武见状,也纷纷跪倒在地,一边叩头,一边齐声喊道。 “臣等叩请陛下,再发天子第二詔,除奸宦,正伦常,平息朝野物议,收拾天下人心,还我大乾一个朗朗乾坤。” 龙椅上的李崇面色如常,不见一丝喜怒之色,问道:“不知太师要除的奸宦,姓甚名谁?” 这次不用胡玄机起头,殿中眾文武,异口同声道:“奸宦戴权,奸宦裘世安,奸宦王植,奸宦汪安,奸宦孙继祖,奸宦..:::.奸宦..:::.奸宦..:::.奸宦.....” 殿中文武百官一口气,点了二三十名宦官的名字。 好傢伙,他们这是要將宫內,凡是有品级的太监,一个不剩全给杀了。 李崇嘿嘿一笑,道:“若是朕不许呢?” 胡玄机和殿內眾文武大臣,纷纷一愣神。 不会吧,戴权到底教了你多少句话,怎么连这句话都教了? 难道戴权老狗,將所有有可能的对话,都和你预演了一遍吗? 难道预演了那么多对话,你都记住了不成? 不是吧,你到底背了儿天,还是背了儿十天啊? 也是难为你了,一个白痴而已,做个傀儡皇帝,竟然做得这般辛苦。 就在此时,只见高坐在龙椅上的李崇,缓缓站直了身子。 他立于丹陛之上,居高临下俯视著胡玄机,俯视著文武百官。 “若是朕告诉你们,戴权所为,都是朕一言而决,你们信吗? 朕知道你们不信,在你们眼里,朕只是个傻子,只是个白痴罢了,估摸著在你们看来,那位『何不食肉糜”的司马衷,都要比朕聪明睿智许多。 但是你们这些个大臣,一个个也算饱读诗书,难道你们都没有读过《新唐书》吗?难道你们竟然都不知道,唐宣宗李忱装傻三年,最终扳倒权臣的故事吗?” 说完这句话,李崇又看向胡玄机,满是嘲讽之意的说道。 “太师方才所言,说朕是什么太平天子,还说现如今,海晏河清,天下太平,政治清明,朝野安定,外有猛將镇守边关,內有忠臣各司其职, 呵呵,太师,朕来问你,朕的太子哥哥,是被何人杀的?朕这个天子,连性命都朝不保夕,又何来的太平? 呵呵,太师,朕再来问你,你说现如今海晏河清,天下太平,那东北的韃子屡犯我境,杀我子民,掠我財货,关寧铁骑竟不能制? 南边的倭寇屡屡入侵,动輒屠村灭乡,还勾结当地大户,抢掠海船,走私盈利,致使当地赋税,减半减半再减半,到如今,朝廷所能徵收的赋税,竟然不到三十年前的一成? 若是你说这些都是大难题,一时之间难以解决,朕估且听之信之,那么安阳黄河决口,淹没良田上百万亩,黎民百姓流离失所,饿孵遍野,甚至易子而食, 这又怎么说? 还有渭州蝗灾,三府之地已成一片白土,老百姓们半月前便已断炊,可你们这些个忠臣,却还要徵收今年的赋税,甚至不惜官逼民反,这又怎么说? 还有,倭寇进犯绍兴,南直隶有乱匪占据小岛,甚至打出了替天行道的旗號,是不是成都府,还有个老秀才意图谋反,这些又怎么说? 太师,这就是你方才所说的海晏河清,天下太平吗?” 不等眾臣反应,李崇又接著说道。 “至於太师方才所言,政治清明,朝野安定,呵呵,不知道孟元康为保官位,弒杀乳母,又为了毁尸灭跡,火烧孝感寺,算不算得上政治清明? 不知道太师你,以人格为孟元康作保,又为了谋求皇后之位,授意你的得意门生林如海送女入宫, 惹得那些国子监的太学生,天天堵著门骂你,甚至往你家门上泼大粪,嘿嘿,算不算得上是政治清明,朝野安定?” “还有太师方才所言,外有猛將镇守边关,朕想问问太师,你说的猛將在何处?是躲在郊外京营,隨时准备杀了朕的王子腾吗? 至於太师方才所言,內有忠臣各司其职,朕还想问问太师,你说的忠臣在哪里?是在今日殿中吗?” 说至此处,李崇哈哈大笑,好似说了一个,全天下最大最大的笑话。 “朕敢问太师,今日殿中袞袞诸公,皆食乾禄,尽受国恩多年,当知忠君爱国,但你们不妨捫心自问,你们当中有一个人,哪怕只有一个人也行,是忠诚於朕的吗?” 李崇这一番话,好似平地惊雷,整个皇极殿,瞬间炸了。 那些文武群臣,脸上的表情精彩纷呈。 他们先是难以置信的看著皇帝,然后又面面相,甚至有人面如死灰,如丧考姚一般。 胡玄机面色苍白,頜下鬍鬚抖个不停,难以置信的看著,立于丹陛之上的皇帝。 他不愿意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 皇帝那满脸戏謔的表情,眼睛里的嘲讽之意,不是一个傻子能装出来的。 突然,胡玄机想起太子逝那一夜,当时还是二皇子的李崇,抱住自己的腿,喊自己外祖父。 想到这一幕,胡玄机只觉后背一阵发寒,甚至有些毛骨悚然。 他抬头看著皇帝,心说装傻这一招,是谁教给你的? 还装的这么像,装了这么久,你才十岁啊! 假以时日,你,你让老夫有点害怕。 不,不用假以时日,现在的你,已经让老夫感觉芒刺在背了。 此时的胡玄机,眼睛里有愤怒,有不甘,有怨恨,更有一丝惶恐和忌惮。 他那原本高大的身形,在一瞬间,似乎都佝僂了几分。 胡玄机伸出左手,指著丹陛之上的皇帝,半响说不出话来。 “竖子,你,你..... 李崇居高临下,看著胡玄机,冷声道:“胡玄机指斥乘舆,乃大不敬,念其年老,又是太后亲父,朕实在不忍过分责之,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將胡玄机杖责十下,让他好好学学,该如何与朕说话。” 李崇一声令下,殿外衝进来数十位龙禁尉,径直衝向胡玄机。 龙禁尉指挥同知左子雄,一脚踢在胡玄机腿弯之处。 胡玄机双腿一弯,跪倒在地。 又有两名龙禁尉,死死按住胡玄机。 左子雄眼神凶狠,抄起水火无情棍,便朝胡玄机的屁股上打去。 老匹夫,让你打我一鞭,嘿嘿,你左爷我,今天要报仇了! “啪!” “啪!” “啪!” 要说胡玄机,端的是条好汉,六十多岁的人了,被按在地上打屁股,竟然牙关紧咬,一声不。 至少,他比那个大脸宝强太多了。 估计是皇帝早有吩咐,左子雄並没有下死手。 不然就凭左子雄那膀子力气,至多三杖,便能要了胡玄机的性命。 殿內数百位文武大臣,见状大惊失色。 胡玄机是谁? 当朝太师,上柱国,特进光禄大夫,內阁首席大学土,吏部尚书兼户部尚书,梁国公,食邑万户。 更关键的是,他还是当朝太后的亲生父亲。 这样一位超级大佬,都被按在地上打屁股,那他们这些小杂鱼,会是什么下场? 他们这些日子,巨著胡玄机,都少了些什么,这些人心知肚明。 不就是欺负皇帝是!白痴吗? 现在皇帝不仅不是白痴,很明显还是一大狠人。 皇帝不会要杀他们吧? 想至此处,那些文武大臣,一丨丨面色苍白,眼神惶恐之极。 有几“胆子小的,已经瘫软在地,屎尿横流了。 十杖打完之后,李崇吩附戴权叫来几“御医,替胡玄机医治屁股。 可不顿让他就这么死了,那样的话,就太便宜他了。 李崇走下玉阶,来至胡玄机面前,他蹲下身子,低头看著白髮苍苍的胡玄机。 “太师,有什么要说的吗?” 胡玄机此时心中的痛,秉秉大於屁股上的痛。 他又气又悔,懊恼万分。 想他胡玄机,三岁识文断字,五岁熟读四书五经,七岁精通诗词歌赋,九岁中秀才,十六岁中举人,二十一岁进乓及第,四十二岁入阁,四十八岁位列首辅。 竟元被一|十岁的孩子,玩弄於股掌之间? 竟元被一|十岁的孩子,在朝堂上反驳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竟元当著文武百官的面,被按在地上打屁股? 奇耻大仔,奇耻大仔啊! 胡玄机想著,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不顿和皇帝硬顶,他要服软,要表示顺从,只要等到繁子腾大军一到,便是他胡玄机报仇雪恨之时。 胡玄机趴在地上,努力抬起头,看著李崇,那张老脸上,竟元挤出一丝笑容“罪臣方才言语无状,冒犯了陛下天威,陛下教训的是,罪臣心悦诚服。” 这话说的,把李崇都搞得有些无语了。 要说胡玄机,確实是“人物,別的不说,顿屈能伸,方为大求夫这句话,他的理解便胜过绝大多数人。 李崇嘿嘿一笑,轻声说道:“太师,朕这就去会会繁子腾,你有什么话,要带给他吗?” 胡玄机闻言,面色大变,眼晴里终於有了一丝慌乱之色。 他用指紧紧厂著地面,因为过於用力,指节都有些发白。 胡玄机无比艰难的挤出一丝笑容,道:“陛下说什么,老臣听不懂。” 李崇摇摇头,道:“算了,朕也懒得和你逗闷子,太师,你在这里好好歇息几日,等朕回来。” 这时候,胡玄机终於急了。 “太后,太后她..... 李崇微微皱眉,旋即明白过来。 今天胡太后没有出现,胡玄机担心他那个宝贝女定,是不是已经没了? “太师不说,朕差点都忘了,你还有|宝贝女定在宫里啊!” 李崇吩咐戴权,道:“太师年纪大了,在这里不好歇息的,送太师去坤寧宫吧。” 说著,李崇看著胡玄机,轻笑道:“朕想太师一与有很多话,和太后说吧? ? 胡玄机睁大双眼,看著李崇,道:“太后还在?她真的没事?” 李崇故作恼怒,道:“太师这是什么话?你是想污衊朕不孝吗?” 隨后,李崇不再和胡玄机废话,挥挥手让几“太监,將胡玄机抬去坤寧宫。 胡玄机离不后,李崇冷笑一声,挥了挥。 上百名持快刀的东厂番子,顺著殿门鱼贯而入。 看见这些持快刀的东厂番子进殿,那些文武百官,以为皇帝要杀他们。 一““嚇得要死,慌乱,害怕,更加举止无措了。 有人嚇得瘫软在地,有人嚇得昏死过去,有人嚇得屎尿横流,有人嚇得连连即头求饶。 李崇立于丹陛之上,居高临下看著丑態毕露的这些人,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甚至有些噁心。 大乳朝的文武百官,都是些什么玩意定!? “眾位爱卿放心,朕是不会杀你们的,你们可以不忠,但朕不顿不仁,朕只是让你们,在这皇极殿里好好想一想,何为臣子事君之道? 接下来的几天,每人每天三碗水,三张饼,眾位爱卿若要出恭,自有太监伺候,放心,朕是不会亏待你们的。” 说至此处,李崇话锋一转,道:“但是,若有哪位臣受,胆敢踏出殿门一步, 呵呵,他们里的刀,可不像朕这么仁慈,这么好说话, 故而,朕奉劝眾位爱卿,为了自家性命,莫要自误!” 第97章 陛下,別这样 第97章 陛下,別这样 再说徐少湖,这几日一直称病在家。 他之所以称病不朝,原因很简单,舆论风向变了。 前几日是跟胡玄机混在一起,会被那些太学生骂大街,现在是不跟胡玄机去午门敲登闻鼓,会被那些太学生跳著脚的骂。 徐少湖既不想去午门,和胡玄机搅和在一起,又不想挨那些太学生的骂,万般无奈之下,他只好装病了。 不是我不去午门,其实我也想去,可是身体不充许啊! 这一日,徐少湖正在用饭,突然管家跑进来说,宫里的宦官王植来了,太后有懿旨,让徐少湖赶紧接旨。 不管是胡玄机,还是徐少湖,此时都认定胡太后,已经沦为戴权手里的傀儡太后懿旨,那不就是戴权的意思了。 徐少湖想都没想,连忙跑进臥房,躺在榻上,装出一副病快快的样子。 他让管家去告诉王植,就说自己病势沉重,实在不能出去接旨了,还请天使恕罪等等。 有一说一,这已经有点视天家威仪了。 不一会,王植面色铁青,带了两个小太监,进了徐少湖的臥房。 徐少湖看见王植进来,挣扎著要起身接旨,挣扎了好几次,才在下人的帮助下,半跪在榻上。 等王植宣读完旨意,徐少湖挣扎著起身下榻,一连试了好几次,结果都失败了。 都病成这样了,能不能活著看到明天的太阳都不好说,还怎么可能进宫视疾呢? 这一切,王植看在眼里,怒在心中。 狗日的,装的还挺像,这徐少湖,假以时日,又是一个胡玄机! 王植走后没多久,徐少湖的得意门生,礼部郎中张玉圭,急匆匆来至徐府。 “老师,胡玄机等人进宫了。” 担心王植杀个回马枪,依然在装病的徐少湖,听闻此话,腾的一下从榻上跳了起来。 “完了,完了,胡玄机这下完蛋了,他已落入戴权毅中矣!” 张玉圭一愣,满脸讶异的问道:“老师的意思是说,戴权故意放胡玄机入宫,是要杀他?可那么多文武大臣,戴权还能都杀了?” 徐少湖摇摇头,道:“戴权杀不杀文武百官,我不知道,反正胡玄机一旦入宫,那就必死无疑了。” 与此同时,徐少湖只觉一阵后怕。 幸亏他早有先见之明,要是跟著王植进宫,他岂不是也完蛋了,岂不是要给胡玄机陪葬吗? 想至此处,徐少湖高声怒骂道:“戴权你个老阉狗,徐某招你惹你了?你假传太后懿旨,竟然想谋我?你和胡玄机斗法,与我何干?狗都不日的奸贼!” 骂了一通戴权,徐少湖连声吩咐道:“玉圭,快去,让咱们的人,最近几天不要出门,全都称病待在家里。 张玉圭不解何意,问道:“老师,胡玄机等人进宫,朝堂为之一空,不正是我等大展宏图的千古良机吗?为什么要称病不朝啊?” “玉圭,你有所不知啊,老夫是担心二十七年前的宫廷惨剧,又要在我大乾重演一遍啊! 你也不想想,戴权杀了胡玄机,不管杀不杀文武百官,朝野必定大乱,那王子腾已经回京多日,可连面都不露一次,他人在何处?他又在做什么?” 张玉圭闻言,面色渐渐发白,他难以置信的看著徐少湖。 “老师,你是说,王子腾会率领五万京营兵马,血洗紫禁城?” 徐少湖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长嘆一声。 “老师,那陛下怎么办?” 徐少湖摇摇头,道:“陛下早已沦为戴权手中的傀儡,此时是否还活著,都是未知之数,即便陛下还活著,等王子腾大军一到。” 说到这里,徐少湖又是长嘆一声,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一听这话,张玉圭登时便急了,问道:“老师,那我们就干看著,什么都不做吗?” 徐少湖一愣,然后看著张玉圭,好似不认识自己这位得意门生一般。 “玉圭,你我皆为文臣,手无缚鸡之力,除了徒呼奈何,还能怎么办?” 张玉圭闻言,眼圈一红,险些落泪,好没来由,想起那句俗语。 百无一用是书生。 唉,真的好无力,好废物啊! 再说李崇,刚踏出皇极殿殿门,便瞧见王植等候在殿门外,而却唯独没有徐少湖的身影。 李崇都懒得询问,徐少湖定然是拒绝入宫视疾了。 至於理由,呵呵,装病唄! 但凡看过两三本小儿启蒙书的,他娘的都会这一招。 李崇嘆息一声,骂道:“狗日的,朕越来越討厌这些聪明人了,尤其是不听朕的,还和朕作对的聪明人。” 正说著,便瞧见许久未见的裘世安,由一个小太监扶著走了过来。 他怎么来了,不是在养伤吗? 旋即,李崇便明白过来,眼看大战在即,裘世安又怎么可能安心养病呢? 若是皇帝得胜还朝,那还好说。 若是皇帝败了,他就算躺在榻上,把伤养的再好,不还是逃不过那一刀吗? 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拿这条命跟丫拼了! 按著读书人的说法,这叫今亡亦死,举大计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果然不出李崇所料,裘世安刚一过来,便急火火的表示,身上的伤都养好了,要跟隨皇帝去上阵杀敌。 “陛下,奴婢的伤真的好了,您若是不信,奴婢给你耍一路刀法,您瞧瞧就知道了。” 说著,裘世安抽出腰间长刀,就要越下台阶,耍给皇帝看。 不料,李崇却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 裘世安的心情,李崇是能理解的,但他不会允许裘世安这么做。 受了那么重的伤,眼下能走路能动弹,恢復的確实快,也说明这傢伙身体底子是真好。 可他若是与人动手,只怕一个人还没砍死,他身上那刚刚癒合的伤口,马上就得崩开。 李崇若真是带了裘世安去,不仅不能提供助力,反而是个累赘。 更何况,裘世安再怎么说,也救过李崇的命。 在皇陵之时,李崇曾经亲口许诺过,以后是要共富贵的,身为大乾天子,他怎么能食言而肥呢? 按照李崇的计划,是要將裘世安和那个小太监,打造成宦官集团的模范典型,用他们的光辉事跡,以及他们日后的荣华富贵,来激励宫里上万名太监。 让那些太监们向榜样裘世安致敬,向榜样裘世安学习,和榜样裘世安一样, 玩了命的为皇帝卖命。 只有这样,才能將裘世安的价值,压榨到,不,是实现他的价值最大化。 李崇一把握住裘世安的手腕,语气诚挚的说道:“裘大监,宫外的战场是战场,宫內的战场同样也是战场,这里离不开你,朕也离不开你啊! 你若不来,朕还要去找你呢,接下来几天,你可得替朕把这些文武百官看好了,不许一人寻死,也不许一人出殿,等朕回来,再收拾他们。 , 裘世安此次前来,除了表忠心之外,更多的则是向皇帝证明,他裘世安不是废物,他还有用。 而现在皇帝这么说,分明是对他委以重任啊! 裘世安感动得泪流满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道:“陛下,您就放心吧,奴婢一定替您守好皇极殿,这些个文武大臣,若有一人寻死,若有一人出殿,奴婢一命抵一命便是。” 李崇扶起裘世安,说道:“裘大监这话严重了,在朕看来,皇极殿內的所有文武百官加在一块,也没有你重要, 裘大监,保存有用之身,切勿轻言生死,往后的日子还长著呢,朕还要大用你呢!” 皇帝都这么说了,裘世安还能怎么样,除了感动还是感动,除了卖命还是卖命,除此之外,別无二心。 交代完裘世安,李崇看向戴权。 戴权和裘世安一样,身上也有伤,虽说不影响日常活动,但战场杀敌,让他去,就是让他去送死。 故而一开始的计划中,就定了戴权留下来看家。 “戴大档,五千名侍卫亲军,勛贵们带走了,三百名龙禁尉,还有那1871名皇陵护军,也要跟著朕走,如此一来,这禁宫里便只剩下,这些太监和东厂番子了, 而看守皇城的左右护军,谁也说不准接下来的几天,他们会不会起来闹事? 这个家不好看啊,但你一定要给朕看好这个家,因为朕只有这么一个家了!” 戴权双眼含泪,道:“陛下放心,奴婢会在宫墙上多竖旗帜,多立刀枪,会让孩儿们换上龙禁尉,和侍卫亲军的衣服武器,迷惑住那些左右护军的, 再说了,左右护军里有他们的人,但也有咱们的人,双方彼此牵制,互相捣乱,想干成什么事或许很难,但若想让他们什么事都干不成,那还是能做到的。” 李崇点点头,稍微放下点心,半响没言语。 突然,李崇眼神冷冽,问道:“戴大鐺,朕若是回不来,你知道该怎么做吧?” 戴权闻言,泪流满面,跪倒在地,叩头道:“请陛下不要这么说,陛下乃真龙天子,自有上天护佑,区区逆臣贼子,陛下必能手到擒来......“ “戴大鐺,朕是说万一,你得给朕个准话,不然,朕不放心。” 戴权闻言,一连磕了三个响头,声音哽咽著说道:“陛下放心,若是陛下万一,万一真的回不来,奴婢会杀死胡太后,杀死胡玄机,杀光文武百官, 然后带著孩儿们,去杀死徐少湖,杀光那些有二心的勛贵,让他们为陛下陪葬,等杀光他们,若是奴婢侥倖不死,奴婢会自侧谢罪,到下面继续伺候陛下, 伺候主子爷。” 说罢,戴权悲痛得不能自已,跪伏在地上,整个身子一抽一抽,即便如此, 可他却始终压抑著自己,没有发出一点哭泣之声。 听戴权这么说,李崇想起一句话,朕死之后,哪管他洪水滔天! 但这不是李崇想要的,李崇想的是,如果他真的失败了,那也得杀光这些虫彦,为后世之君,打扫乾净屋子。 让后世之君不像他这么难,让天下百姓的日子,能好过那么一点点。 交代完宫內的所有事情,李崇当著戴权,裘世安,王植,汪安,以及眾多太监,还有三百名龙禁尉的面,抱住贾元春纤细柔软的腰肢。 贾元春抚摸著李崇的脖颈,柔声说道:“陛下,奴婢等您回来。” 不料,李崇的小手却不太老实,顺著贾元春的后腰往下探去。 贾元春身子一僵,那张白嫩的脸,腾的一下便红了,当真艷若桃李,羞死红芍。 “陛下,別,別这样,这里人多, 嗯,陛下,这里不行,不行的, 你,你再这样,我要生气了.... “元春姐姐,朕有点紧张,朕想干点什么,舒缓一下紧张的情绪。” “干,干什么,能舒缓紧张情绪?”贾元春口唇有些发乾,心里也越来越慌。 李崇不说话,把脑袋靠在贾元春宽广柔软,又极为温暖的胸膛上,一下一下又一下。 说来也怪,无论李崇的耳朵,蹭到贾元春什么部位,都能听见她『扑通扑通』,越来越快的心跳声。 许久,李崇才幽幽嘆息道:“唉,朕还小,什么都干不了,真他娘的倒霉!” 突然,李崇在贾元春后面狠狠的拧了一下。 “啊!” 贾元春的一声惊呼,还没有来得及发出来,李崇便抽身离去。 他头也不回,大踏步迈向宫门,迈向他的战场,迈向他的命运。 贾元春瘫软在地,那双如水的眸子,此时满是星星,痴痴的望著李崇渐行渐远的背影。 “陛下,我的傻弟弟,姐姐等你回来,姐姐等你长大..... 第98章 孟梁焦大,出动 第98章 孟梁焦大,出动 梁贤,贵为京营八大总兵之一,可没几个人能真正瞧得起他。 原因无他,只因他身上没有军功。 一个没有军功之人,却能当堂堂二品武官,你让那些帐下赞了一大堆人头, 却还没有上位机会的武夫们怎么看? 但是没办法,梁贤身上没有军功,但他哥梁赞身上有啊! 梁赞身上不仅有,而且多得都快溢出来了,分润点给他弟弟,似乎也说得说去。 更关键的是,梁贤是王子腾的心腹,没有之一。 负责贴身保护王子腾的三百名护卫亲军,是由梁贤的侄孙,也就是梁赞之孙,梁奎负责的。 而王子腾在京营最重要的武装力量,直属三千营,清一色的野战骑兵部队, 便是由梁贤直接掌管的。 什么叫领导说你行,你就行,不行也行,领导说你不行,你就不行,行也不行。 古今中外,概莫如是。 最近这些日子,梁贤心神不寧,原因无他,他主子王子腾,又双要造反了。 虽说造反这事,他主子二十七年前,已经干过一次了,可谓驾轻就熟。 但他梁贤没干过啊! 二十七年前,跟著王子腾杀进宫城的,是他哥梁赞。 他梁贤那会,还在家里给瘫痪在床的老忠义伯,换尿介子呢! 第一次跟著主子干这杀头的买卖,梁贤要是不紧张,不焦虑,那才是活见鬼了。 故而,他每天晚上,都要偷偷喝点,不把自己灌的晕晕乎乎,他睡不著觉啊! 这天夜间,他带著眾將士搬完最后一批盔甲,便回到了自己帐中,打算一如往昔,喝点小酒,然后睡觉。 他主子王子腾说了,动手便在这几日,梁贤也愈发紧张了。 看来喝一点,怕是不顶事,得喝两三点才行。 他刚喝了一小杯,便有亲兵进来稟报说,军营外来了两个老头,叫什么孟梁焦大,说是总兵爷您的好哥们好弟兄。 梁贤本来还有些奇怪,深更半夜的,怎么会有两个老头来找他? 再一听,竟然是孟梁焦大。 再再一听,他们竟然说,自己和他们是好哥们,好弟兄! 一瞬间,梁贤像喝了蜜水一样,心里甜滋滋的。 孟梁焦大是谁? 那可是和他哥梁赞,还有史家那个李三,老一辈里鼎鼎有名的英雄人物。 他梁贤一直上赶著,想成为人家的好哥们,好弟兄,但人家从来没拿正眼瞧过他。 最多也就是看在他哥梁赞的面子上,他敬酒的时候,人家端起来一口乾了。 就这,已经算是给了他天大的面子。 现在,这老两位竟然亲自登门来找他,还说他梁贤,也是他们的好哥们,好弟兄。 这就像你追求了几十年的女神,突然有一天深夜,女神来到你家,不仅投怀送抱,还说她其实已经暗恋你很久了。 要是你,你迷糊不迷糊? 幸福来的如此突然,怎能不让梁贤大喜过望,怎能不让梁贤迷糊的失去了理智。 “快请他们进来,”梁贤大喜道,“不,不,我亲自去请。” 不一会,梁贤左手拉著孟梁,右手拉著焦大,三人携手进帐。 乍一看,还真是好哥们,好弟兄的作派。 尤其是梁贤,高兴得满面潮红,眼睛里满是星星闪烁,当真是酒不醉人人自醉。 梁贤此时的心里,又是兴奋,又有些忧伤。 兴奋的是,他哥的好兄弟,好哥们,终於成了他的好哥们,好兄弟,他终於和他哥梁赞,他从小便崇拜,便仰望的英雄人物,差不多一边齐了。 忧伤的是,他哥梁赞没有看到这一天。 即便是他想显摆,也没人可显摆去。 喉,锦衣夜行,真不过癮啊! 几人进帐落座,酒都是现成的。 三五杯过后,焦大便依著孟梁的吩咐,开始哭诉他在贾家的遭遇。 毕竟大半夜的跑来军营,总得有个理由不是。 我们是你哥梁赞的好哥们,好兄弟,现在也拿你当好哥们,好弟兄,当哥哥的遇见事儿了,被人欺负了,来找你哭诉几声。 很合理,很正常吧! 都不用焦大刻意去演,他只是將在贾家的遭遇,说了那么十之一二,便气得梁贤火冒三丈。 先是拍著桌子,继而拍著胸脯子说,等过几天,他便把焦大哥哥的委屈,告诉他主子忠义伯,让他主子带著他,还有两位好哥哥,一起去贾家討个说法。 一家子什么玩意儿,忘了他们身上的富贵,是谁拿命给他们挣来的? 就在三人一边喝酒,一边痛骂贾家的时候,一位年轻武將,不等亲兵通报, 便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叔爷爷,大事在即,伯爷一再吩咐军中禁酒,你又..... 年轻武將话还没说完,便愣在当场。 旋即,年轻武將原本一脸的怒气,被一张诚挚的笑脸所取代。 那笑容里,有喜悦,有开心,更多的则是好像看见,自己祖父一般的孺慕之情。 “孟爷爷,焦爷爷..: 老孟梁抬头一看,这年轻武將不是別人,正是梁赞的孙子一一梁奎。 “哈哈,是小奎啊,几年不见,你都长这么大了,哈哈,来,让爷爷抱抱, 看看你重了没有?” 这番话,是梁赞还在世的时候,孟梁每次去忠义伯府,逗弄年纪尚幼的梁奎,常说的口头禪之一。 梁奎听了这话,感觉自己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那个无忧无虑,每天围著爷爷梁赞,让他讲那些军中传奇故事的日子。 梁奎一下便羞红了脸,难为情的挠挠头,道:“孟爷爷,我都长大了,不是小孩子了。” 此情此景,梁贤看在眼里,心里却是百感交集。 他这侄孙,每天管天管地,还不许他喝酒,还敢冲他凶。 可是见了人家老孟梁,一头张牙舞爪的大老虎,瞬间变成求摸摸,求抱抱的小乖猫。 英雄就是英雄,即便老了,那也是老英雄。 梁奎看见孟梁和焦大,虽然高兴,但总算还没有失去理智。 伯爷举事在即,如此紧要关头,又是深更半夜的,这老两位怎么来了? 他狐疑的问道:“孟爷爷,焦爷爷,您们怎么来了,有事吗?” 孟梁和焦大还没来得及说话,梁贤便开了。 “小奎啊,你来给你焦爷爷评评理,看看贾家那帮子白眼狼,是怎么欺负你焦爷爷的。” 隨著梁贤一通诉说,再加上焦大那副欲哭无泪的表情,梁奎年轻气盛,一瞬间便炸了。 在梁奎心里,最最崇敬之人,便是他的爷爷梁赞,就连他主子王子腾,都得排在后面。 而孟梁和焦大,是他爷爷的生死兄弟,更何况这老两位,还是看看他长大的,抱他的次数,恐怕比他爹还要多呢。 他爷爷梁赞已经故去多年,梁奎便將对他爷爷的孺慕之情,多多少少转移了一部分,在孟梁和焦大身上。 故而在梁奎看来,孟梁和焦大,便也是他的亲爷爷一般。 现在,他爷爷被贾家人欺负成这样,住在马號里,过的日子还不如牲口,要是这都能忍,他梁奎还算是人吗? 几乎都不用孟梁煽风点火,梁奎便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著要去找他主子王子腾,要一支兵马,带齐了刀枪,去和贾家那帮子白眼狼,当面鼓,对面锣,好好理论一番。 让他们见识见识,被你们如此欺辱的焦大,在我们这些正经勛贵人家眼里, 那可是宝贝,那可是人瑞,那可是老祖宗。 第99章 动手,便在此刻 第99章 动手,便在此刻 再说王子腾,自从那日离开忠义伯府,他便一直待在京营驻地,没有踏出过军营半步。 此时的京城,杀机四伏,能给他带来安全感的,只有军营,只有他带了十年的五万將士。 这几日,他已经在武库搬了方余副鎧申,而京营將土,除了梁贤直管的三千营,是他的绝对心腹兵马之外,他在其他各营,也说动了不少武將,这些人魔下兵马,战力虽不如三千营,但人数可多太多了。 身为武將,谁不想建立功勋,荫子封妻呢? 而获得功勋,还有比清君侧,还有比造反,来得更容易,来得更大的吗? 自古风浪越大,鱼越大。 赌命而已,他们这些武夫,最怕的不是赌命,而是没有机会赌命。 手里有了这绝对可靠的方余兵马,王子腾已经开始憧憬,他的忠义伯变成忠义公,甚至是忠义郡王的那一天。 光宗耀祖,光大门媚啊! 而胡玄机那边,进展也很顺利,刚刚传来消息,胡玄机他们已经进宫了。 和他当时进宫一样,他出得来,胡玄机高兴,他出不来,胡玄机更高兴。 此时胡玄机进宫,若是能出得来,说明胡玄机已经逼迫成功,先帝灵柩不日將送往皇陵安放,他王子腾自然很开心。 若是胡玄机出不来,嘿嘿,他王子腾更开心。 他便能正大光明的以清君侧的名义,率领五万京营將士,而不是他拉拢的区区数千兵马,血洗整座紫禁城。 既造了反,还是堂堂正正的正义之师,被全天下人视为再造大乾的大功臣, 大忠臣,这份诱惑,哪个武夫能抵挡得住? 故而,王子腾此时,反而更希望胡玄机出不来,最好和文武百官都死在宫里才好。 这一夜,王子腾依照惯例,巡视各营。 当他走到三千营之时,主帐那里远远传来喧譁之声。 等王子腾走近了一听,除了三千营总兵梁贤的声音,竟然还有他的护卫亲兵统领,梁奎的声音。 梁贤每日夜间,只有饮酒才能安睡,这个毛病王子腾是知道的。 申斥了很多次,但都没办法,毕竟梁贤不喝酒便睡不著,你总不能不让他睡觉吧? 故而王子腾一再叮嘱梁贤,你自己一个人喝,也就喝了,切勿饮酒至醉,更不能拉著其他人一块喝,不然休怪老子翻脸无情。 这些日子以来,梁贤一直挺听话的,军中也没有关於他饮酒的议论,王子腾终於放下心来。 不料这日,他不仅拉了人一起喝酒,而且拉的人还是他的侄孙,他王子腾的亲卫统领。 梁奎要是喝醉了,谁来负责他王子腾的安全? 想至此处,王子腾心中大怒,想著待会无论如何,也要打梁贤三十军棍,打梁奎二十军棍,让他们这对爷孙,好好长一长记性。 故而王子腾下令眾人不得声张,立於此处不要过去,然后他一个人走到军帐之外,猛地一掀帐帘。 他大喝一声道:“你们好大的胆子。” 这一声大喝,话音还没落地,王子腾便愣在那里。 帐中除了梁贤和梁奎之外,竟然还有两位白髮苍苍的老人,怎么看著有点眼熟呢? 就在这时,那两位白髮苍苍的老人,看见王子腾进来,竟然双眼发直发亮, 继而单膝跪地,齐声喊道:“军中老卒,拜见小忠义伯。” 这种发直发亮的眼神,王子腾可太熟悉了。 他手下那些贴身护卫亲军,在看他的时候,便是这种眼神,敬服中带著崇拜。 可王子腾不知道的是,这种发直发亮的眼神,还有一种情况下也会出现。 那就是猎手本来是去打野鸡,却无意间撞见了一头大野鹿,惊喜之余,还是他妈的惊喜。 王子腾再一听,他们竟然叫自己小忠义伯,这个称呼他已经快二十年,没有听到过了。 只有他爷爷那一辈的老人,才会这么称呼他。 那这二位老人又是谁? 王子腾定睛一看,越看越是眼熟, 突然,王子腾恍惚间,想起了他少年之时,他爷爷老忠义伯,还有他家的老卒梁赞,老北静王爷,还有北静王府的老卒孟梁,贾家的老国公爷贾演,还有贾家的老卒焦大,史家的老侯爷史公,还有史家的老卒李三, 四主四仆总共八人,在他们忠义伯府后园大口喝酒,大块吃肉,畅谈军中辉煌过往的时候,他站在旁边负责给他们倒酒的往事。 几乎在一瞬间,王子腾便认出了这两位老人是谁。 “孟大爷,焦大爷,你们怎么来了?起来起来,快快请起,瞧瞧我这眼神, 一时间竟然没认出来。” 焦大没有说话,孟梁哈哈笑道:“老啦,哈哈,我们老啦,老得连伯爷都认不得我们了.::: 说至此处,演技已臻化境的孟梁,竟然滚落两颗硕大的泪珠子来。 像孟梁这等老一辈的英雄人物,歷来行事作风,都是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王子腾还没见过他们流泪呢! 按照他们的说法,流眼泪那是娘们干的事,大老爷们谁他娘的流那玩意儿? 王子腾见状,不禁有些嘘,紧忙解释安慰道:“不老,不老,孟大爷和焦大爷,龙精虎猛,老当益壮,若是上阵杀敌,我手下这些儿郎们,还未见得能胜得过你们呢!” 王子腾看见孟梁焦大二人,虽然觉得亲切无比,可他毕竟位高权重,在官场浸淫多年,什么手段没见识过? 故而对於孟梁焦大深夜来此,王子腾不由得疑心大起。 不等王子腾开口询问,梁贤和梁奎这对爷孙,便不约而同开始帮焦大告贾家的状了。 孟梁也在旁边帮著说,他的话里话外,都让王子腾认为,是老孟梁閒极无聊,去找好弟兄焦大喝酒,不料撞见焦大被贾家如此欺辱。 老孟梁气不过,便拉著焦大离了贾家,来找他们的另一位好哥们,好兄弟梁贤诉诉苦。 这一切,听起来是那么的合理,那么的正常,简直天衣无缝。 王子腾思来想去,也没听出来什么破绽。 更何况,若真是有人想坏他的事,也不会派两个八旬老翁过来。 八十多岁的人了,虽说以前英雄了得,至於现在,大概撒尿都得湿了鞋面吧。 想至此处,王子腾便不再有任何怀疑,而是拉著孟梁和焦大坐下,一边喝酒一边聊起了那些往事。 毕竟他爷爷老忠义伯,王子腾心里那可是一百个崇拜都打不住。 王子腾原本打算,和这两位喝几杯,聊一下閒篇,便让人送他们回京。 不料,这一聊便有些收不住了。 原因无他,王子腾虽说当了十年的京营节度使,但大一点的两国交战,他一次也没参加过。 故而他对两军交战,杀得尸山血海,最终饮马海瀚,燕然勒石,心中充满了无限的嚮往。 而孟梁和焦大的过往,又太过辉煌,太过吸引人了。 每每喝下一杯酒,王子腾便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杯,再也不能喝了。 可孟梁和焦大说起的那一个个故事,尤其是他爷爷老忠义伯的辉煌往事,让王子腾又不得不发自肺腑的,想为他爷爷的英雄事跡浮一大白。 就这样,几人越聊越嗨,越喝越多。 孟梁和焦大这次夜入京营,本来是为了谋梁贤的。 他们本来的计划是,等王爷和其他勛贵率领的数千將士,刚和京营兵马接触交战的那一刻,他们俩便动手弄死梁贤。 只有这样,才能让三千营群龙无首,在短时间內陷入混乱。 至於王子腾,那不是他们的任务,王爷那边另有安排。 可现在,王子腾这块肥肉,都餵到他们嘴边了,就问你吃是不吃? 孟梁和焦大甚至都不用商量,便不约而同的决定了。 吃,当然要吃,不吃是他娘的傻子! 哈哈,这次他们老哥俩,是真的能青史留名了。 也不知道喝了多少杯,王子腾的意识渐渐有些迷糊,他知道绝对不能再喝了王子腾哈哈笑道:“孟大爷,焦大爷,今天就到这吧,改日我回京,咱们再一醉方休,今日在军中,实在是多有不便,没办法一醉方休啊!” 孟梁和焦大拿起酒杯,站起身子,走向王子腾。 “伯爷,承蒙您看得起,和我们两个老傢伙喝酒,咱们军中的规矩,我们哥俩自然是清楚的,咱们喝了这最后一杯,便不再喝了。” 王子腾哈哈一笑,道:“好,最后一杯,我敬两位老英雄。” 孟梁焦大一左一右,走到王子腾身边,也跟著哈哈笑道。 “最后一杯,敬伯爷,也敬老伯爷。” 趁著王子腾举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之时,孟梁和焦大对视一眼。 动手,便在此刻。 第100章 杀人,是个技术活 第100章 杀人,是个技术活 就在王子腾举起酒杯,仰脖一饮而尽之时,孟梁和焦大一左一右,从怀里出两把短刀。 一把刀架在了王子腾,脖颈处的动脉血管上,另外一把的刀尖,则抵在了王子腾的脾臟位置。 孟梁和焦大,这辈子最大的本事,便是杀人,以及如何快速有效的杀人。 脖颈处的动脉血管,一旦被划破,即便是现在都神仙难救,更何况是在医疗条件更差的古代。 而脾臟位置有大量血管,只须刺入三分,再轻轻一拉,別说神仙,佛祖来了也得跪。 故而这两把短刀,架在王子腾的这两处要害,王子腾是死是活,几乎便在孟梁焦大一念之间。 要说王子腾,端的是个人物,如此生死时刻,他竟然饮尽了杯中酒,然后轻笑一声道。 “这杯水酒,敬两位老英雄,说起来都是王某的错,竟然小了两位老英雄,哈哈,我输的不冤啊!” 隨后,他沉声问道:“是北静王派你们来的?” 焦大一言不发,就连握刀的手,动都没有动一下。 孟梁呵呵笑道:“伯爷,对不住了,这大乾,不仅是皇帝的,也不仅仅是你们勛贵的,我们哥几个,当年也是出过力的,这大乾也有我们的一份, 伯爷你要干別的,隨便你,我们也懒得管,但伯爷你要祸害大乾,呵呵,我们哥俩不答应。” 梁贤梁奎这对爷孙,见此巨变,登时面色大变,登时便抽刀在手,扑了过来与此同时,他们还一口一个老贼,別提骂得有多难听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就在这千钧一髮之际,只见孟梁手中短刀,轻轻往下一按,王子腾的脖颈, 便出现一道血痕,顿时一缕血水,顺著脖颈流了下来。 而焦大则將手中短刀,挪了个位置,『噗』一下,白刀子进,红刀子出, 隨后又將短刀,又顶在了王子腾的脾臟位置。 王子腾发出一声闷哼,梁贤梁奎这对爷孙,也嚇得停住了脚步。 孟梁没有说话,焦大却呵呵笑道。 “伯爷放心,老焦我刚才捅的是您脾臟,和肝臟的间隔位置,看著伤口深达三寸,但不致命,若是在战场上,这样的小伤,老焦我连包扎都懒得包扎。” 说至此处,焦大话锋一转,道:“但老焦老了,今年都八十多了,下一次可未必会有这么好的准头,伯爷还是让他们两位退后些吧,不然老焦我一害怕,手一抖,天知道会捅到什么地方去。” 王子腾面色有些发白,可还是强自镇定,笑道:“焦大爷好手艺,好本事, 古之先贤有厄丁解牛,焦大爷这身本事,也称得上是焦大解人了。” 说著,王子腾挥挥手,让梁贤梁奎退后些。 “不知道两位老英雄,准备拿我王子腾怎么办?” 焦大还是不说话,孟梁笑道:“我们哥俩无所谓,若是伯爷识相呢,咱就这么耗著,若是伯爷不识相呢,能和伯爷搭伴一块走黄泉路,也是我们哥俩的荣耀不是。” 此时此刻,王子腾已经明白了,北静王水溶,甚至还有其他勛贵,今夜一定会率军攻打京营。 自古造反这事,只要把头给掐了,十有八九就黄了。 不管他是被杀,还是被控制,京营官兵群龙无首,这反眼看著是造不成了。 但王子腾还是不死心,想著孟梁和焦大,毕竟都是八十多岁的人了,精力不济,若是撑他几个时辰,他们俩说不定,站都站不稳了。 到那时,岂不是他王子腾,脱困求生的良机吗? 反正不管怎么选择,眼下他都是必死之局,那就耗著唄,万一耗出来一线生机呢! 就这样,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帐內几人便一直这么耗著。 再说帐外之事,那些跟王子腾来的护卫亲兵,站在离主帐百步开外之地,一直等了一个多时辰,可还是不见王子腾出来。 他们有心过去看看,但王子腾素来治军甚严,他们又有些不敢过去,生怕触了王子腾的霉头。 其中一位百户,名叫刘老五,他看著旁边的牛二,说道。 “牛大哥,要不咱过去看看?” 牛二这些勛贵部曲,自从被编入王子腾的护卫亲兵之后,没几天便和这些人混熟了。 尤其是牛二这些勛贵部曲,那一个个都身怀绝技,几天相处下来,原来的那些侍卫亲兵,纷纷过来套近乎攀交情,想著能不能让人家教自己几招。 牛二这些人也不帚自珍,你想学,那我就教唄。 反正隨便教你们几手,就够你们学好几个月的了,也不耽误自己办事。 区区三五天工夫,牛二这些勛贵部曲,虽然只是普通亲兵身份,但在护卫亲兵里,威望却高得嚇人。 比如这位百户刘老五,便是牛二等人的忠实迷弟之一。 再说牛二,在被送去忠义伯府之前,他主子牛继宗便早有吩附,他们是来做大事的。 而要做成这件大事,便须时时刻刻,紧紧贴在王子腾身边才行。 眼下王子腾离自己百步之遥,还在军帐里面,牛二正忧心该怎么找个理由, 过去贴在王子腾身边呢。 巧了不是,刘老五便上赶著给牛二,架了个再合適不过的梯子。 牛二笑了笑,问道:“你小子想过去看看,又怕伯爷怪罪,便想拉著老子给你垫背?” 被牛二拆穿心思,刘老五老脸一红,嘿嘿笑了几声。 牛二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算了,老子陪你走一遭,听说梁总兵喜欢夜里喝酒,说不定伯爷这会正在里面喝著呢,咱哥俩过去,要么混几杯酒喝,要么挨上几军棍,老子赌了,好几天没沾酒了,嘿嘿,馋的厉害。” 刘老五嘿嘿笑道:“嘿嘿,小弟我其实也馋酒了。” 说著,二人朝身后几人吩附一声,便朝梁总兵的军帐走去。 二人站在帐外,叫了几声伯爷,可里面却鸦雀无声。 刘老五心里一急,登时便掀开帐帘,和牛二冲了进去。 入目所见,梁贤梁奎这对爷孙,被人捆了手脚,嘴里塞了破布,扔在军帐角落。 而王子腾,却被两位白髮老翁,一左一右拿刀挟持著。 刘老五大惊失色,大呼道:“牛大哥,快救伯爷。” 不料,他这声呼救,还没来得及喊出来,便觉脖颈一疼,有点凉丝丝,又有点火辣辣的疼。 然后,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开始往下掉,他看见了自己的身子,也看见了那把杀他的快刀。 再然后,刘老五眼前先是一红,继而又是一黑,便什么也不知道了。 牛二嘿嘿一笑,在刘老五的衣服上,擦乾净刀口上的血渍,然后看向孟梁和焦大。 “两位老英雄,嘿嘿,咱是自己人。” 第101章 天子驾到,日中神人 第101章 天子驾到,日中神人 牛二出了军帐,又回到百步开外的护卫亲兵之中。 刘老五没有回来,那些护卫亲兵並没有生疑,说不定伯爷留下刘老五有事呢! 牛二站在人群之中,朝自己人暗暗使了个眼色。 理国公柳家的柳三鞭,修国公侯家的侯二,还有其他几家勛贵的十几个部曲好手,见状纷纷点头。 这是要动手了啊! 临来之前,主子爷的吩咐,不是杀王子腾吗? 现如今王子腾不在,牛大哥为什么让我们动手呢? 难道刚才在帐中,牛大哥已经把王子腾,和那个刘老五一块给料理了? 不声不响便拿下首功,高手就是高手,牛逼! 牛二和这十几个自己人,一点点挪动位置,儘量分散在原有那些护卫亲军周围。 大傢伙在这里站了一个多时辰,早都站累了,走动几下,活动活动腿脚很正常,故而並未有人生疑。 突然,只见一道刀光闪过,便有一位护卫亲兵的人头落地。 紧接著,十数道刀光闪过,又有十几颗脑袋飞落地面。 惊变突起,任谁也要愣一愣。 就在这愣神的一瞬间,牛二他们又杀了十数人。 那些护卫亲兵见状,纷纷抽刀在手,朝著这些勛贵部曲砍去。 几乎在剎那之间,三百名护卫亲兵,便和五十三名勛贵部曲,互砍互杀,乱成一团。 贾家的焦老五和贾小三,还有其他勛贵家的部曲见状,一个个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可那些原先的护卫亲兵,一个个朝他们又砍又杀,他们总不能站在原地等死吧? 没办法,只能先杀回去,先求活命再说。 这些人一边杀人,一边喊道:“牛大哥,这是怎么一回事啊?” 要说牛二还是艺高人胆大,杀人如麻的当口,他竟然还能笑得出来。 “贾小三,你来之前,你家主子没告诉你吗?贾救贾珍这两个废物,竟然连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了说, 焦老五,你还问个基吧,咱们开国勛贵歷来一体对外,跟著老子杀就对了, 废什么话,老子还能害你不成?” 就这样,不管是北静王安排的部曲好手,还是像贾赦贾珍这样,生怕自己落了后,上赶著送过去的部曲,五十三个人,不管他们信不信,只能和原先那些护卫亲兵,杀得昏天暗地,杀得头颅满地滚。 毕竟你不杀他们,他们也得杀你,与其被杀,不如杀人。 如此乱砍乱杀,又处於军营之中,才过了两三息,便被三千营的將士们发现。 可他们也是一头雾水,这护卫亲兵好好的,怎么自相残杀起来了? 到底应该帮哪边? 还是把他们都杀了? 不对,都是护卫亲兵,都穿的是一样的衣服,他们也分不清,这互砍互杀的人里,到底哪边是哪边啊!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军营外传来一阵喊杀之声。 敌袭,有敌袭! 三千营这些精锐將士,王子腾要带著他们造反, 呸,是清君侧,再造大乾,他们是知道的。 那军营外的敌袭,不出意外的话,应该便是紫禁城的兵马了。 这些人倒也不是很慌,紫禁城才有多少人马,五千侍卫亲军,一万五左右护军而已。 要是野外衝锋的话,甚至都不用其他各营动手,他们三千营这三千铁骑,便能將这些废物给衝散,然后分而食之。 可是伯爷呢? 梁总兵呢? 谁来下令,谁来部署啊! 有几个机灵点的百户,连忙冲向梁总兵的营帐。 他们一掀帐帘,看到王子腾那造型,便愣住了。 可外面都敌袭了,管不了那么多了。 这些人抽刀在手,便朝孟梁和焦大扑去。 孟梁放在王子腾脖颈处的刀,动都没动一下,只见焦大手起刀落,便削去了王子腾的一只耳朵。 “啊!痛煞我也!”王子腾发出一声痛呼。 与此同时,焦大高声喝道:“再敢过来,焦爷爷便要了他的命。” 焦大用王子腾的一只耳朵,震镊住了这些人,这些人一看,没法子,只能留下几个人在这里看著,其他人连忙衝出帐外,去率领兵马应对敌袭。 一时间,整个京营乱成一团。 原本该保护王子腾的护卫亲兵在自相残杀,三千营精锐將土,群龙无首,自发的应对敌袭。 而其他各营,除了一部分和三千营一起应对敌袭之外,其他大部分要么陷入內斗,要么按兵不动。 看来以北静王为首的勛贵们,靠著祖上的老关係,在京营里拉拢中级武官, 效果还是不错的。 在营外发动偷袭的,正是史家兄弟率领的兵马,除了各家勛贵凑出来三千多部曲家丁,战斗力尚可之外,剩下的五千兵马,便是看守宫城的侍卫亲军了,这些人的战斗力,是远远不如京营將士的。 好在史家兄弟先发制人,京营又群龙无首,指挥失灵,还有各营要么陷入內斗,要么坐山观虎斗,结果本该是京营必胜的碾压局,双方竟然打得有来有回, 从丑时一直打到了寅时。 可双方战力差距实在是有点大,尤其是五千侍卫亲军,对战阵拼杀简直一窍不通,寅时初刻,侍卫亲军这里已经有了溃败的跡象。 若是他们溃败了,反而会连累,甚至害死战力还算不错的,那三千多勛贵部曲家丁。 就在此时,京营各部之中,有一营兵马开始集结,迅速加入战局。 史家兄弟一看,大惊失色,本来就打不过人家,又来了这么一支生力军,这仗还怎么打? 可意外还是发生了,那一营兵马没有杀向史家兄弟,竟然衝著三千营精锐, 衝著其他铁了心投靠王子腾的人马杀了过去。 史家兄弟定晴一看,在这一营兵马中压阵的,竟然是北静王水溶。 只见他银盔银甲亮银枪,膀下一匹照夜玉狮子马,当真英俊好男儿,竟有些兰陵王入阵曲的意思。 史家兄弟一看,心下大定。 原本已经稳操胜券的三千营,以及其他铁了心投靠王子腾的上千兵马,又陷入到一场好似永无止境的拉锯战之中。 双方大战,从寅时打到了卯时,眼看著东方发白,还未分出胜负。 此时的战场形势,若是要分出胜负,不知道还要打到什么时候,更不知道还要死多少人。 就在这时,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天子旌旗,天子,天子来了!” 战场上的眾人,除了继续拼杀的一部分人之外,其他人竟然纷纷抬头,朝东方望去。 只见一轮红彤彤的朝阳,顺著遥远的地平线,冉冉升起。 而在那耀眼的光芒之中,一辆天子阅兵之时乘坐的战车,好似是从太阳里驶出来一般,带著七彩云霞,带著灿灿光华,直朝战场而来。 在天子战车之后,旌旗无数,刀枪林立,三百名龙禁尉护卫左右,数千名骑兵呼啸而行。 大乾开国百余年,虽说四处漏风,但尚未崩溃,天子威权犹在,尤其是对这些京营將士而言更甚。 毕竟他们名义上的统帅,一直以来都是天子,而京营节度使王子腾,只是代天子掌管而已。 哪怕是那些投靠王子腾,选择造反的京营官兵,他们在自我催眠之下,也会告诉自己,我不是造反,而是清君侧,我这是在向皇帝尽忠。 而现在,他们看到天子驾到,竟然好像是从太阳里走出来的。 这一幕极为巧合,却看似神跡的景象,深深的震撼到了交战双方的所有人。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天子是神人,是住在太阳里的神人。” 水溶和史家兄弟一看,连忙命魔下將士跟著大声呼喊。 几乎在一瞬间,不管是战场上的交战双方,还是那些陷入內斗,以及按兵不动的京营將士。 他们眼睛里看到的,是从太阳里驶出来的天子车驾。 他们耳朵里听到的,只有一个声音。 “天子驾到,从日中来!” 第102章 真龙天子,箭矢无伤 第102章 真龙天子,箭矢无伤 按照李崇和水溶等人商议好的计划,是孟梁焦大负责除去梁贤,瘫痪三千营的指挥,牛二等勛贵部曲负责除掉王子腾,让京营各部群龙无首。 而水溶和史家兄弟他们,则带著大部队发动夜袭,尽力剿灭王子腾的铁桿心腹。 至於皇帝何时出现,原定计划是战场局势明朗之后,再由皇帝出面收拾人心。 可现在,很明显,皇帝来早了,而且是太太太早了。 眼下战场局势焦灼,万一有个意外,那..:.. 史家兄弟心里一急,便想上去劝阻皇帝,让他先不要过来,远远观战即可。 这样不仅能给对方,施加强大的心理压力,还能给己方將土,平添许多士气和斗志。 毕竟对於京营將士而言,与宦官领导的紫禁城兵马作战,和跟皇帝率领的兵马作战,那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至少在表面上看,一个还能美化成清君侧,而另一个,则是板上钉钉的造反。 如此一来,战场局势必將逆转,大事可定。 不料,他们还是迟了一步,皇帝车驾已经抵达战场前沿。 好在有十数位龙禁尉,人人手持八尺立盾,將皇帝保护得严严实实。 看见那些八尺立盾,史家兄弟稍微有点放下心来,有了这些八尺立盾,至少不用担心有人放暗箭了。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北静王水溶將军队指挥权移交给谢鯨,他自己则单人单骑,来至天子战车之前,隨后下马,上了天子战车。 与此同时,皇帝竟然拨开身前龙禁尉,站在了八尺立盾的前面。 再一看,北静王手持一面精巧小盾,立於天子之侧。 史眉头微皱,他已经猜到了,这一幕肯定是皇帝和北静王,一早便商量好的。 而皇帝也必然在衣服里穿了贴身软甲。 可软甲能护住身子,却无论如何也护不住脑袋啊! 难道那十二道冕珠,除了遮挡视线之外,还能挡住箭矢不成? 再一看,北静王手里那面精巧小盾,史便有些明白了。 难道说这位北静王武艺不凡,竟能听风辨位,用手里那面精巧小盾,替皇帝挡下射向面门的暗箭不成? 再看皇帝,只见他头戴冕冠,身穿赭黄袍,肩挑日月,背负星辰,负手立於战车之上。 李崇看著不远处的京营官兵,高声说道:“京营將士们,朕是你们的统帅, 朕是你们的皇帝,你们要向你们的统师放箭,要向你们的皇帝放箭吗?” 李崇话音未落,只见一道羽箭扑面而来。 史家兄弟,以及其他勛贵,还有三百龙禁尉,个个大惊失色。 可奇怪的是,站在皇帝身侧,护卫皇帝的北静王,竟然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要说皇帝,当真好运道,这道羽箭竟然贴著他的脸颊,射入身后八尺立盾之上。 恰在此时,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真龙天子,箭矢无伤!” 剎那间,无数人开始高声呼喊。 “真龙天子,箭矢无伤!” 似乎还有人不信邪,又是一道箭矢远远射来。 天子运道果然好,这道箭矢又贴著天子冠冕,射入身后八尺立盾之上。 这一下,全场譁然,一个个看著这堪称神跡的一幕,呆若木鸡一般。 几乎在剎那之间,不仅皇帝这边的人马,就连京营將士们,也有不少人开始高声呼喊。 “真龙天子,箭矢无伤!” 看到这堪称神跡的一幕,史终於明白了。 这一定是皇帝与北静王,一早就安排好的一场双簧好戏。 至於那射箭之人,史不用猜都知道,定然是勛贵之中箭术第一,堪称李广復生的神武將军冯唐。 这种把戏,看著荒唐,自古以来,效果却是出奇的好。 比如刘邦斩白蛇,比如陈胜吴广鱼腹藏书,比如亡秦者胡,比如代汉者涂高,比如黄河石人一只眼,等等等等。 这些看似离谱的操作,自古以来拥是无数,只因老百姓,他们真的信这个。 而今天,皇帝当著上万名將士的面,玩的这一手,真龙天子,箭矢无伤,定然会俘获无数將士之心。 让他们从內心深处,认为天子是神,继而疯了般宣誓效忠。 此时的战场形势,也確实如史预料的一样,无数京营將士,放下手中武器,跪地高呼。 “真龙天子,箭矢无伤!” 看著眼前这一幕,李崇与水溶对视一眼,二人的嘴角一抽,都不由自主的开始上扬。 等將士们呼喊了无数声之后,李崇小手一挥。 “京营將士们,朕相信你们是忠诚的,今日之事,朕只诛杀首恶王子腾一人,余者,朕赦你们无罪! 现在,朕命令你们,放下手中武器,若有不从者,皆视为逆贼一党,立杀不赦。” 李崇一声令下,便有上万名京营將土,放下手中武器,规规矩矩跪在地上朝拜他们的统帅,朝拜他们的皇帝,朝拜他们心中的神。 整个京营上下,只有千余名王子腾的死党心腹,还手持武器,打算负隅顽抗。 这些人一个个面色惶恐,眼神惊惧不安,甚至有人两股战战,几乎站立不住。 史家兄弟以及一眾勛贵见状,连忙带兵將这些人团团围住,只待皇帝一声令下,便將这些逆贼砍成肉酱。 见大局已定,李崇长舒了一口气,高声喝问道。 “逆贼王子腾何在?” 没一会工夫,只见孟梁和焦大,还有牛二等七八个勛贵部曲,押著王子腾走向天子车驾。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数十名王子腾的心腹,人人手持快刀,紧隨孟梁等人之后。 看这架势,他们是想上前救下王子腾,可又怕反而害死了王子腾,故而一路紧隨,半步不离,却迟迟不敢动手。 可他们跟了还没多远,便被神武將军冯唐,带人拦住去路,三下五除二,纷纷砍杀殆尽。 李崇立於天子车驾之上,居高临下看著只剩下一只耳,伤耳处血流不止,面色灰败如死尸,惶恐不安的王子腾,突然觉得好没意思。 先前他竟然把此人,当成了生死大敌,竟然还想著跟他赌命,现在看看他那副衰样。 呵呵,就凭你,也配? 李崇小手一挥,道:“绑了。” 身后几名龙禁尉得令,上前將王子腾绑得跟待宰的年猪一般。 眼见主帅被擒,那千余名负隅顽抗的王子腾的死党心腹,有人伏地大哭,有人如丧考姚,有人跪地投降,有人自侧殉主,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李崇看在眼里,怒在心中,小手又是一挥。 他可以宽宥任何人,但唯独不会宽宥王子腾,不会宽宥王子腾的这些心腹死党。 只因他们,是真的想杀了他这个皇帝。 第103章 杀人,赏银,收下当狗 第103章 杀人,赏银,收下当狗 李崇小手一挥,史家兄弟以及一眾勛贵得令,率领手下兵马,开始围杀这些王子腾心腹人马。 要说军队杀人,效率確实高得嚇人。 他们只是围著远远放箭,不一会,便射杀了数百人,继而长矛穿刺,又杀了数百人,再然后才是抽刀在手,进去挨个补刀。 在勛贵们率兵杀人之时,李崇转头看向孟梁和焦大。 他走下天下车驾,握住他们二人的手,沉声说道。 “两位老英雄,老当益壮,英武不减当年,可真是朕的廉颇,朕的老黄忠啊!” 孟梁和焦大,虽说英雄了得,可毕竟上了春秋,八十多岁的人了,撑了这几个时辰,早已支撑不住了。 要说王子腾的预料,本是没有错的,但他忽略了一点,那便是孟梁焦大这两位,都有著超强的意志力。 孟梁和焦大亲眼见证了,如此神一般的少年天子横空出世,眼看著大乾中兴有望,他们激动得老泪纵横,就要一起下跪,叩见皇帝陛下。 可他们支撑了这么久,身体早已不听使唤,竟然双腿一软,差点栽倒在地。 李崇见状,连忙扶住他们,连声说道:“快扶两位老英雄下去休息,等休息好了,朕再找你们说话。” 等孟梁焦大哭著离去,李崇又看向牛二等人。 “你们都是谁家的?” 等他们自报家门,李崇不禁有些好奇。 镇国公牛家的,理国公柳家的,修国公侯家的,神武將军冯唐家的,这些都在意料之中,怎么还混进来两个贾家的? 想至此处,李崇哈哈一笑,心说不管是谁家的,只要为朕立下功勋,朕都会不吝封赏。 “回去后,跟你们的主子商量一下,来朕的龙禁尉,往后跟著朕吧!” 李崇话音未落,牛二等人喜上眉梢,纷纷跪地谢恩不止。 龙禁尉是什么所在? 那里可全是勛贵子弟啊! 难道说,他们以后也能和勛贵们,平起平坐了吗? 看著牛二等人欢天喜地的模样,李崇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迈步走上天子车驾隨后,他小手又是一挥,不过这次不是杀人。 只见上百名龙禁尉,抬上来几十口金漆铜钉大箱子。 等龙禁尉们掀开箱盖,原来箱子里装的,全是金银等黄白之物。 歷代大乾皇帝,赞下了雄厚的內帑家底,足够李崇这个皇帝,拿来收买人心了。 “京营將士们,接下来,朕將要改组京营,你们愿意留下的,朕欢迎,不愿意的,朕也不强留,士卒每人五两纹银,军官每人五十两,不愿意留下的,上来领完银子,便可以走了。” 说罢,李崇静静的看著数万京营將士,而数万名京营將士们,也静静的仰望著他们的统帅,他们的皇帝。 过了许久许久,竟然没有一个人,上前来领遣散银子。 倒不是说这好几万京营將士,一个个都不想走,都想给皇帝卖命。 而是大家都不是傻子,万一上去领银子,银子没领著,反而挨了一刀,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不管因何缘故,见无人离开,李崇还是很高兴的。 “无一人愿意离开,看来你们还是忠诚於朕的,朕心甚慰,离开的都有银子,愿意留下的自然也有, 不过,朕丑话说在前面,拿了朕的银子,便要听朕的话,若是有人心怀二志,王子腾殷鑑不远,为了自家性命,朕奉劝诸位,莫要自误!” 说罢,李崇让史家兄弟等人,带看魔下眾人,抬看箱子下去发银子。 比遣散费高一倍,军官每人百两,士卒每人十两纹银。 唯一不同的是,士卒们的银子,由史家兄弟他们带人分別发放。 而百户以上军官的银子,则由李崇亲自发放。 每一个京营军官,李崇在发银子的同时,都会问上一句,你叫什么,当兵多久了,家是哪的,家里几口人啊。 你別管皇帝记不记得住,这么多人的名字籍贯。 至少皇帝愿意亲口和你说几句话,便已经感动得那些武官们,一个个眼圈发红,甚至泪流满面了。 尤其是那些中下层武官,一个个领完银子,磕头谢恩之时,恨不得把自己的脑浆子都给磕出来。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表达他们心中那种受恩深重,却无以为报的愧意。 要知道即便是王子腾,他担任京营节度使十年之久,也没有对中下层武官这么做过,哪怕一次都没有。 人比人,气死人,更何况这可是皇帝啊! 皇帝亲手递给你银子,还亲口问你家里的情况,如此隆恩,族谱都得单开一页,专门记录此事,才对得起今日之荣耀。 至於那些原本就是皇帝一边的龙禁尉,侍卫亲军,以及各个勛贵家的部曲家丁,皇帝给京营將土们发银子,你问他们眼红不? 眼红个屁啊! 一群降卒都发了银子,那我们这些有功將士,岂不是发的更多。 有什么好眼红的,等著回头领赏便是了。 李崇亲手给京营武官发银子,这一发可不得了,竟然从大清早,一直发到了深夜。 其间,无数勛贵过来劝说皇帝,让他歇息歇息,要么用点膳食再继续发。 可皇帝偏偏不许。 那些京营將士们站了多久,皇帝便跟著站了多久。 发银子发到最后,李崇的双腿,双臂早已酸痛无力,可他还是像上午一样, 挨个发银子,挨个询问每个人的姓名籍贯,家中情况如何。 如此逆天的一幕,京营数万將士看在眼里,心中那更是激情澎湃,难以自已。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谁的胸中抱负不是如此呢? 如此一位皇帝,如此一位神一般的皇帝,哪怕他年仅十岁,此时皇帝要他们这些丘八武夫做什么,他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什么。 哪怕是皇帝要他们的脑袋,他们也会二话不说割下首级,献给他们的统师, 献给他们的皇帝,献给他们心中的神。 好不容易挨个发完银子,此时已近亥时末,李崇甩了甩有些失去知觉的双臂,朝龙禁尉指挥同知左子雄吩咐道。 “接下来朕要在京营待上好儿天,確保人心彻底归附之后,朕才会回宫,你派人去给宫里送信,告诉戴权,也告诉贾司言,说朕安然无恙,让他们毋须担心。” 说至此处,李崇嘿嘿一笑,道:“好儿天不回去,朕真怕朕的女人,以为朕有什么不测,一时想不开,寻了短见,哈哈,那朕可就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了。 皇帝年仅十岁,估计毛还没长齐呢,却一口一个朕的女人,如此荒唐的一幕,左子雄以及近旁数十名龙禁尉,却无一人觉得有什么不对。 今天皇帝接二连三神一般的逆天操作,早已经把这些龙禁尉们给震撼麻了。 在他们看来,別说皇帝年仅十岁,皇帝就是三岁,那也是皇帝,那也是神。 神一夜御九女,想来也是寻常之事。 甚至像黄帝那样,一日御女三千,似乎也不是不行。 第104章 林黛玉的碎碎念 第104章 林黛玉的碎碎念 紫禁城,坤寧宫。 胡太后刚刚春睡懒坐起,正准备叫宫女进来伺候自己梳妆,便瞧见四个腰挎长刀的东厂番子,抬著一个白髮苍苍的老人,放在寢殿便走。 这四个东厂番子,也不与她这个太后行礼,也不说这老人是谁,竟然就这么直接走了。 胡太后怒不可遏,心说这就叫戴权来,让他狠狠的教训这四个不懂尊卑,眼晴里没有规矩的狗奴才。 这时候,那个趴在地上的白髮老人,突然叫了声:“媚娘。” 是她爹的声音。 胡太后嚇了一大跳,想都不想,便要跑出去叫人。 就在这时,胡太后发现,她爹身上的官服,屁股那一块怎么破了,隱隱还有血跡。 胡太后大著胆子走过去一瞧,还真是,这是被打了板子? 啊!? 胡太后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著她爹的屁股。 她爹身为太师,內阁首辅,掌控外朝,权势滔天,怎么有人敢打他的板子? 难道是戴权? 这个老太监,这是要害死她啊! 先前她想垂帘听政,性逆了她爹,她爹派人火烧储秀宫,差点烧死了她。 现在戴权打了她爹屁股,竟然还抬到坤寧宫来,这样一来,她爹不会以为这一切,都是她的主意吧! 胡太后欲哭无泪,甚至都不敢想像,她爹会怎样惩罚她? 胡太后怯生生的说道:“爹,您听我说,打您板子,不是我的主意,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胡玄机趴在地上,挣扎著抬起头,看著她这个蠢女儿,摇摇头,长嘆了一声“媚娘,咱们父女,都被他给骗了。” “谁把我骗了?没人骗我啊,爹,您在说什么啊?” 见他这个蠢女儿,蠢到如此境地,胡玄机欲哭无泪,只能从头开始,一点一点告诉胡太后。 听著胡玄机的讲述,胡太后越听心越凉,越听越害怕。 这时候,胡太后突然想起先帝驾崩那天,在先帝的灵堂前,李崇当著她的面,活活砸死了忠顺亲王世子李。 原来他不傻,原来他一直在装傻。 而他一直都这么狠!!! “爹,那他,他知道太子... 胡太后话还没问出来,便瞧见她爹点了点头。 “知道,方才在朝堂上,他当著文武百官的面,说了。” “啊!”胡太后惊叫一声,嚇得瘫软在地。 一瞬间,胡太后感觉好像有人,住了她那白嫩细长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眼看著便要活不成了。 “爹,救我,爹,我不想死,我,我不想死啊!” 胡玄机还是趴在地上,抬头看著他这个女儿,因为过於恐惧,整个人像疯癲了一样。 胡玄机摇摇头,心说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呢? 若是你不杀太子,又岂有今日之祸哉? 若是你不杀太子,他现在还是二皇子,他还得继续装傻,说不定还要装一辈子傻呢。 若是你不杀太子,太子继位称帝,或许也会清算老夫,但他绝对不会以, 这种狠辣的手段来清洗朝堂。 而是会培植势力,积攒力量,经年累月,徐徐图之。 最起码,你这个太后,会安然无恙啊! 胡玄机此时,对他这个又蠢又毒的女儿,既可怜,又生气,甚至还有恨意。 可是,媚娘毕竟是他的女儿,是他和髮妻唯一的女儿。 胡玄机爬到胡太后身边,一把住她的手腕,轻声喝道。 “媚娘,镇定点,老夫对他还有用,暂时,至少暂时,他是不会杀咱们的。 3 胡太后闻言,鬆了一口气,整个人也安静下来。 突然,她又紧张起来,又害怕起来,又感觉有人住了她的脖子,让她无法呼吸。 暂时? 暂时是多久? 一天,两天? 一个月,两个月? 还是一年,两年? “爹,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去,你想想办法,救救女儿,救救我啊!” 胡玄机又是好一顿安抚,才让胡太后安静下来,他一边嘆气,一边说道。 “皇帝手里没有几个文官,他想要掌控朝政,便要儘可能拉拢更多的文官, 老夫是倒台了,但老夫那些门生故吏,老夫这么多年培植的势力还在,皇帝肯定是想化为己用的, 故而老夫才说,老夫对他还有用,他暂时还不会杀咱们父女,看皇帝这段日子的所作所为,他会是一位千古明君,是明君那就好说了,明君不会在乎个人好恶,明君只看重利弊得失, 至少在礼法上来说,你是皇帝的嫡母,他要是杀了你,便要承受弒杀嫡母的骂名,他要是想成为千古明君,便不会杀你,最多將你幽禁,与你不见面罢了, 媚娘,你以后学乖巧一些,不要在皇帝面前摆太后的架子,你把他当成先帝,事事依从他,不要违逆他,更不要得罪他, 即便他是千古明君,孤家寡人做久了,也是容不得任何悖逆的,媚娘,你以后,以后可长点心吧!” 说罢,父女二人,抱头痛哭。 哭了许久,胡太后说道:“爹,林如海的女儿黛玉,对我很是恭谨孝顺,皇帝也很喜欢她,能不能让玉儿,去探探他的口风,女儿还是害怕,还是不放心啊!” 胡玄机摇了摇头,心说他刚才苦口婆心说了那么多,看来都是对牛弹琴了。 现在这形势,你觉得在这紫禁城里,你这个太后,还有发號施令的权力吗? 算了,你爱怎样便怎样吧! 只要不再惹怒皇帝,你想做什么,便做什么吧! 再说林黛玉,自从皇帝离宫之后,林黛玉的眼泪便没有停过,那双绝美的眸子,都哭得红肿了。 她在她的书房里,摆了很多尊神像。 有三清,有玉皇大帝,有盪魔天尊,有真武大帝,有紫薇大帝,有西王母, 有东王公.:::: 还有如来佛,弥勒佛,燃灯古佛,药师佛,观音菩萨,普贤菩萨,檀功德佛,斗战胜佛..... 除了佛道两家,竟然还有龙王爷,土地公,城隍爷,等等等等。 就差帝哥,和先知哈利路亚了。 林黛玉求完神,拜完佛,起身坐在榻上。 又是担心,又是难过,又有些酸溜溜的。 皇帝哥哥在离宫之时,都没与她告別,只是与元春姐姐告了別。 听说还当著许多人的面,抱了元春姐姐很久很久。 哼,都没有抱过她! 林黛玉心里清楚,皇帝哥哥之所以这么做,是怕她担心,怕她哭得太厉害, 伤了身子。 可是没办法,林黛玉的心里,还是酸溜溜的,还是有点小生气。 她喃喃自语道:“这个狠心短命的..: 话说一半,林黛玉便连声说道:“呸呸呸,小孩子说话不作数的,皇帝哥哥长命百岁,皇帝哥哥万寿无疆..:: 怕自己方才的无意之语,万一咒到了她的皇帝哥哥,林黛玉嚇得赶紧又跪倒在诸天神佛面前,为她的皇帝哥哥祈福, “请诸天神佛保佑,皇帝哥哥长命百岁,皇帝哥哥万寿无疆,皇帝哥哥旗开得胜,皇帝哥哥得胜还朝, 请诸天神佛保佑,让皇帝哥哥抱我一下,不,抱我三下才行...... 1 第105章 林黛玉发威了 第105章 林黛玉发威了 再说贾元春,自从皇帝率领大军离宫之后,她便一直心神不寧,坐臥不安。 宫內诸事自有戴权等人料理,她也插不上手。 再说了,对付那些文武百官,迷惑那些左右护军,这些事情她也做不来。 贾元春便想著去找林黛玉,两姐妹凑一块,想来皇帝不在宫中,这段难熬的日子,说不定会好过一些。 等她到了黛玉处一看,这书房里怎么会有,如此多的诸天神佛啊? 粗略数一数,至少得有上百尊了吧! 而林黛玉此时,正跪伏在诸天神佛面前,小嘴里念念有词。 “求诸天神佛显灵,让皇帝哥哥抱我一下,不,抱我三下才行..:::, 听到这里,贾元春便绷不住了,一下子笑出声来,自从皇帝离宫,一直揪著的心,也难得的放鬆了一下下。 “呀,玉儿,诸天神佛忙得很,怎么还管这个啊?” 林黛玉闻言,腾的一下,便羞红了脸, 虽说年纪尚幼,可她那一低头的娇羞,还是风情万种,羡煞旁人。 林黛玉连忙起身,过来搂住贾元春的胳膊,嗔怪道:“表姐你坏透了,进来也不说一声,故意看我的笑话。” 贾元春笑了笑,没有像往常那样继续打趣林黛玉,而是拉著她坐下。 “妹妹,这么多诸天神佛,又是三清,又是佛祖,连龙王爷都拜上了,你是在求陛下平安归来吗?” 听闻此话,林黛玉又落下泪来。 “嗯。” 怕贾元春不信,林黛玉解释道:“皇帝哥哥说过,老百姓信什么,天子便要信什么,因为这是民心所向,这么些诸天神佛,老百姓信,我便也信,我信,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们便是灵验的。” 贾元春搂著林黛玉,轻轻拍著她的黄小手,说道:“傻孩子,苦了你了。 ” 林黛玉含泪说道:“玉儿不苦,皇帝哥哥才苦,他才十岁,便要上阵杀敌, 呜呜呜,他才十岁啊,连刀都拿不稳...... ” 贾元春替黛玉拭去眼泪,道:“玉儿莫哭,玉儿莫怕,陛下是少年英雄天子,有诸天神佛保佑,有大乾列祖列宗护著,陛下一定会得胜还朝,一定会回来抱我们玉儿的..::: 2 贾元春这最后一句话,又让林黛玉羞红了脸。 恰在此时,负责在坤寧宫看著胡太后的小太监过来稟告说,胡太后请林选侍过去说话。 这个小太监还专门多说了一句,道:“戴公公吩附过,林选侍想去便去,不想去便不去,在这紫禁城里,咱以后不用再看別人的脸色了。” 看来这紫禁城,是真的变天了啊! 贾元春的意思是,既然不想去便不去,那就別去了,胡氏那个毒妇,还是少见为妙,天知道她文要闹出什么么蛾子。 可林黛玉不这么想,她想著,皇帝哥哥之所以才十岁,就不得不去和王子腾拼命,不都是那个胡玄机给害的吗? 她倒要去看看,让她监视皇帝的胡太后,现在又会怎么说? 她倒要去看看,他父亲的恩师,一代大儒胡玄机,现在到底是一副什么嘴脸? 待林黛玉到了坤寧宫一瞧,一个白髮老翁趴在榻上,想来定是胡玄机了。 而胡太后那张狐媚子脸上,满是泪痕,那双妖冶的眼睛,也哭得又红又肿。 林黛玉想著,自己哭是因为担心皇帝哥哥,那么胡太后哭,又是为了什么? 就因为皇帝哥哥不再装傻,和胡玄机彻底翻脸,让她这个太后,以后没办法垂帘听政吗? 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担心能不能垂帘听政? 哼,这个女人,真是坏透了! 果然,胡太后一见林黛玉来,便拉了她坐下,一边哭,一边说。 胡太后能怎么说呢? 她总不能说因为我杀了太子,又害死了皇帝的亲娘,害死了太子的亲娘, 还有皇帝和太子的皇祖母,所以我现在很害怕,怕皇帝会杀我巴拉巴拉。 她只能哭著说,皇帝和她爹翻脸了,还打了她爹的板子,她心里很惶恐不安,想让林黛玉帮忙探探皇帝的口风,以后还会不会像以前那样,继续孝顺她这个母后? 胡太后的真正用意,是不能明著说的,那林黛玉误会了她的意思,便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在林黛玉听来,胡太后就是担心自己以后不能垂帘听政,担心她爹胡玄机以后不能独掌朝政,想让她去探探皇帝哥哥的口风。 故而胡太后边说边哭,林黛玉越听越生气。 没多会,林黛玉便气得红了眼圈,垂下泪来。 胡太后一看,心中一喜,以为林黛玉被她给说动了。 正想著要不要再加把劲,提一提胡林两家的多年世交,提一提她和林如海当年的兄妹之情,让林黛玉更偏向她这边一些。 不料,林黛玉腾的一下站起身子,伸出白玉般的手指,指著胡太后,声音颤抖的呵斥道。 “皇帝哥哥都去上阵杀敌了,他才十岁啊,连刀都拿不稳,却要去和那个黑了心肠,坏了心肝的王子腾拼命,你是皇帝哥哥的母后,却还在盘算你那点小九九,难道你就真的,一点也不担心吗?” 听了林黛玉这话,趴在榻上的胡玄机,和坐在林黛玉面前的胡太后,父女俩齐刷刷的眼睛一阵发亮。 他们俩都在想著,皇帝才十岁,上阵杀敌,俗话说刀剑无眼,又处於乱兵之中,若是他回不来,甚至死在战场上,那岂不是天大的好事吗? 胡玄机和胡太后,齐刷刷眼睛一阵发亮,林黛玉看在眼里,怒在心中。 林黛玉进宫这些天,感觉前十年长的所有心眼,都没有现在一天长的心眼多。 而且林黛玉又冰雪聪明,心较比干多一窍,她一眼便瞧出来,胡玄机和胡太后这对父女,暗藏著什么鬼域心思。 他们父女俩,不仅不为皇帝哥哥担心,反而希望皇帝哥哥回不来,甚至是死在乱军之中。 想明白这些之后,林黛玉气得玉面通红,浑身乱颤,她哭著斥骂道。 “你们这两个坏人,你不配做皇帝哥哥的嫡母,不配当大乾的太后,鸣鸣呜,你是坏人,你是坏女人,你,你不配!” 说著,林黛玉又看向胡玄机,叱骂道:“我父亲瞎了眼,怎么会有你这样的老师,胡玄机,你真的枉为一代大儒,你丟尽了读书人的脸面,呜呜鸣,你,你怎么还有脸活著...... ” 骂完胡玄机和胡太后,林黛玉哭著跑出寢殿,跑出坤寧宫。 留下胡玄机父女,面面相,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凌乱。 突然,他们父女俩,又看见林黛玉跑了回来。 “你们这两个坏人,趁早死心吧,鸣鸣鸣,我听戴公公和元春姐姐说了,若是皇帝哥哥回不来,戴公公会杀了你们俩,为皇帝哥哥陪葬, 你们,鸣鸣吗,你们父女俩,最好还是求神拜佛,祈求皇帝哥哥,平安归来吧!” 第106章 王熙凤的天塌了 第106章 王熙凤的天塌了 忠义伯府。 王熙凤一大早,先是去给她的母,也就是王子腾的夫人请安,隨后又帮他哥哥王仁,理清了这几天府里的大事小情。 还有前些日子那些勛贵们送来,王子腾让交到库上的財货等物,王熙凤也帮著哥哥王仁一併理清。 至於她哥哥王仁,已经掉的那一部分,在帐册上,该隱瞒的隱瞒,该抵消的抵消。 反正王熙凤,就是帮著她哥哥王仁,把一切的一切都摆平了。 王仁站在一旁,自然是作揖不迭,千恩万谢不止。 “妹妹,我的好妹妹,你真真好本事,谁要是娶了你,想不发达都难,依我看,贾家那个贾璉,是无论如何也配不上你的。” 王仁嘻嘻笑道:“要我说,妹妹你天生就是当娘娘的命,你就该进宫,去给皇帝管理內帑,那样才能让你的本事,得以施展那么一二分。” 要是別人说这话,王熙凤大概会羞红了脸,低著头不说话。 可她哥王仁也这么说,王熙凤一下便恼了,瞪了一眼王仁,道:“休要浑说,当心说顺了嘴,给外人听了去。 你妹妹我的名声,本来就不好,都说我是克夫命,你这个做哥哥的,不说帮衬帮衬,反而跟著外人一起编排我,你,你还是个人吗?” 说至此处,王熙凤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王仁一看,嚇了一跳,连忙赌咒发誓,说自己往后再也不敢了。 有一说一,整个忠义伯府,王仁谁都敢惹,哪怕是他叔父王子腾,王仁都敢回上几句嘴,可是他这妹妹王熙凤,他是一丁半点都不敢惹。 原因无他,要是惹恼了王熙凤,不再替他管家,不再替他理帐,他这个眾人眼中的管家小能手,一天都装不下去,立马就得露馅。 帮她哥哥王仁料理完府中诸事,王熙凤回到她所居住的小院,坐在描金掐丝玳瑁梳妆镜前,当窗理云鬢,对镜贴黄。 看著镜中的自己,看著镜中的如娇顏,王熙凤心中悵然若失。 她今年都十六了,还没出嫁,眼看著都成老姑娘了。 虽说是为父母守丧的缘故,可没嫁人就是没嫁人,老姑娘就是老姑娘。 那些个討人厌的长舌妇,聚在一起嚼舌根的时候,她们可不管你这些。 再想想她叔父王子腾,前几日说的那些话,与贾璉退亲,为她另寻佳婿。 王熙凤实在不知道,她叔父说的这个佳婿,到底身在何方,是丑是俊,人品如何,才干是否优长,是不是个能降服她,让她真心敬服,真心崇拜的大英雄? 唉,终身大事,始终没有著落,真真是让人好不仿徨。 便在此时,小丫鬟进来通稟说,姑太太来了。 贾王氏,对她这个姑妈,王熙凤以前还挺喜欢的。 至於现在,呵呵。 贾王氏上赶著说媒,將王熙凤嫁给贾璉,她的如意算盘,王子腾猜到了,王熙凤后来也猜到了。 就你那点子家业,值当你如此处心积虑吗? 还想让我嫁到贾家,去给你当管家婆。 想我王熙凤,堂堂忠义伯家的嫡女,你把我王熙凤当成什么人了? 虽说王熙凤现在,很不待见她这个姑妈,但人家到底是长辈,王熙凤没法子,还得强装出一副笑脸,赶紧迎了出去。 “姑妈,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平儿也是,也不早些来通稟,我应该去门口,迎候姑妈大驾的。” 王熙凤笑语盈盈,著贾王氏的手臂,一起来至她住的小院。 贾王氏,也就是宝玉他妈,贾政之妻王夫人,上上下下打量一番,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心说自己这个侄女,果然持家有道,上上下下打理的井井有条。 二人落座之后,王熙凤亲手捧过一盏香茶,放在王夫人面前的小几上。 王夫人看著王熙凤,越看心里越满意,心说让她这么一个神妃仙子似的人物,嫁给璉儿那个王八羔子,確实是委屈她了。 可自己那一大摊子家私,她自己又打理不了。 再说了,她每天吃斋礼佛,也没工夫料理那些个琐碎事情。 交给別人吧,她又不放心,归到底,还是得有个自己人管著才行。 她这个侄女,便很合適,很妥帖,很合乎她的心意。 王夫人泯了一口茶,说道:“凤哥儿,眼看著你母亲的丧期,也快要过去了,你也该想想出嫁的事情了。” 说著,王夫人警了王熙凤一眼,笑著说道:“嫁妆里你还想添置些什么,你不好张这口,告诉姑妈,姑妈同你叔叔说去, 放心,咱们王家出了你这么个凤凰儿,就算是砸锅卖铁,也得让你嫁得风风光光,嫁得体体面面才行。” 王熙凤撇撇嘴,没有说话,心里却满是嘲讽。 俗话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我们王家的事情,与你有什么相干, 你有什么资格来指手画脚? 还让叔父给我添置嫁妆,说破大天去,那也是叔父的事情,也是我的事情, 又与你有什么相干? 若是你给我添置嫁妆,那我还领你这个情。 呵呵,可你却一毛不拔,只是慷他人之慨,还想在我面前卖好,这算盘珠子,都快崩到我脸上了。 与此同时,王熙凤心里也有些纳闷。 前些日子,叔父说与贾家退亲,她当时还以为是贾璉要悔亲,叔父为了不伤她的脸面,故意说成王家要主动和贾家退亲。 现在她姑妈又这么说,难道贾家真的没有退亲的打算,难道退亲真是叔父王子腾的意思? 王熙风一边纳闷,一边在心里看王夫人,可她的脸上,却始终笑意盈盈的。 “姑妈,我是小孩子家,婚姻大事自古都是父母做主,现如今父母没了,但还有叔父在,凡事自然是要听叔父的, 姑妈莫要与我说这些,咱们一家子骨肉,怎么说都行,要是让外人知道了, 还以为我为母亲守丧,心不诚,熬不住,火急火燎的想早点出嫁呢!” 王夫人听了这话,得半天没说话,她尷尬一笑,道。 “百善孝为先,自然是不会错的,但你的婚姻大事,你还是得自己个上心才是,要知道韶华易老,你今年都十六了,可不敢再耽搁了,你这么个聪明人,心里自然比我清楚......” 王夫人絮絮叨叻说个没完,王熙凤听得心烦气躁。 但王夫人是她姑妈,是她的长辈,王熙凤却又不好发火,只能强装欢顏,坐在下首陪著,好似受刑一般。 恰在此时,外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之声,好似有无数人跑动,有无数人大声呼喊。 整个忠义伯府,在一瞬间,乱糟糟的,好似天塌地陷了一般。 王熙凤蛾眉微,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怎么会乱成这样? 堂堂忠义伯府,到底是怎么了,这些个下人们,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的没规矩? 王熙凤正想让小丫头出去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就在这时,只见平儿妆也了,云鬢也乱了,面色惶恐不安,跌跌撞撞跑进来,一把抱住王熙凤。 “姑娘,不好了,好多龙禁尉,好多龙禁尉封了咱们大门。” 堂堂忠义伯府,好端端的,龙禁尉怎么会封门? 王熙凤嚇了一跳,腾的一下站起身子,住平儿的手腕问道。 “好端端的,为什么封门? 平儿脸色苍白,浑身颤抖,哆哆嗦嗦的说道:“他们说,说叔老爷起兵造反,被皇帝陛下给拿了..::: ” 造反!? 王子腾起兵造反!? 还被皇帝给拿了!? 王熙凤眼前一黑,身子一软,栽倒在地。 幸好有平儿扶著,不然王熙凤就这么栽倒下去,头脸磕著碰著,非破相不可。 “姑娘,醒醒,姑娘,別嚇我,呜呜呜,姑娘,你醒醒啊!” 平儿抱住王熙凤,又是摇,又是晃,又是掐虎口,又是掐人中。 过了好半天,王熙凤才幽幽醒转过来。 此时此刻,她心里明白,忠义伯府完了,他们王家完了。 她王熙凤的天,塌了! 第107章 我王熙凤,寧死不为娼 第107章 我王熙凤,寧死不为娼 王熙凤幽幽醒转过来,面容呆滯,定定的望著天板,眼晴里没有半点神彩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她叔父王子腾,怎么会谋反呢? 好好的开国勛贵,与国同休的门媚,又是京营节度使,听说过阵子还要升官,还要入內阁,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造反啊? 就在这个时候,一直证证站在那里,一直没说话的王夫人,终於开口了。 “凤哥儿,我先回去了,你,你要好好的,可千万別想不开啊!” 说著,王夫人挤出一点子泪,拿帕子捂了脸,扭头出了小院。 王熙凤冷笑一声,眼晴里终於有了点神色。 呵呵,没事的时候,一家子骨肉,亲亲热热的。 有了事,呵呵,大难临头各自飞。 就在这时,刚刚出去的王夫人,又转了回来, 她面色报红,神情尷尬,两只手揉搓著手中的帕子,都要快给揉搓烂了。 “凤哥儿,我思前想后,贾璉那个混帐东西,无论如何也配不上你,要不我这就回去帮你说说,咱把这门亲事退了吧!” 听闻此言,原本瘫软在地,双目失神的王熙凤,腾的一下站起身子,眼神也变得冷冽非常。 她伸出葱段般的纤纤玉手,指著王夫人,颤声呵斥道:“滚! 我们王家,以后没你这个女儿,我王熙凤,以后也没你这个姑妈! 我们一家子,便是拉去菜市口砍头,那也是我们一家子的事情,绝不连累你们贾家,绝不连累你贾王氏......“ 被自己的侄女当面破口痛骂,王夫人一瞬间羞红了脸,嘴唇一阵哆嗦,那双死鱼眼竟然真的流下两行泪来。 她“吗』一声,捂著嘴,哭著跑了出去。 王熙凤一直强撑著,不让自己哭,不让自己流下泪来。 至少不能当著她姑妈,不,现而今已经不是姑妈了,不能当著贾王氏的面哭。 她王熙凤丟不起这个人,他们王家也丟不起这个人。 可王夫人刚一走,王熙凤便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住平儿號陶大哭起来。 平儿边哭边问道:“姑娘,叔老爷造反,鸣吗吗,我们该怎么办,我们会怎么样?” 王熙凤没读过什么书,那些个朝廷大事,她也確实不懂,但她知道,谋反乃不赦之罪,是要诛九族的。 就算皇帝仁慈,法外开恩,不诛九族,那夷三族也是跑不掉的。 即便皇帝乃千古仁君,仁慈仁慈再仁慈,不夷灭三族,满门抄斩是板上钉钉的。 到时候,成年男丁,押往菜市口砍头,幼年男童,发卖为奴。 而像她和平儿这样的女眷,会是什么下场呢? 像猪羊一样,被人赶到人市上,发卖为奴? 还是充入教坊司,去青楼妓馆,亦或是船上做妓,每日里陪酒卖笑。 甚至,甚至是出卖色相,每日里伺候十个八个男人,甚至是几十个男人。 这些事情,每日看的戏文里,难道还少吗? 二十七年前,跟著先戾太子义忠亲王,造反的那些勛贵大臣们,他们家的那些女眷们,不就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例子吗? 想至此处,王熙凤嚇得面色苍白,呼吸都有些困难,浑身不由自主的颤抖个不停。 “若真是那样,我,我还不如去死呢,至少能保住贞洁,至少能保住清白身子......” 突然,院子外又传来呼喊之声。 “不好了,夫人上吊了,夫人寻短见了。” 王熙凤嚇了一跳,连忙让平儿出去看看。 过了一会,平儿回来了。 只见平儿小脸煞白,没有一丝血色,眼晴里已经没有了惶恐,也没有了不安,取而代之的,则是死一般的沉寂。 王熙凤一把獴住平儿,那双冰凉如同死尸般的手腕,颤声问道:“婶娘寻短见,是真的吗?” 平儿浑身上下抖若筛糠,呆愣愣的点点头。 “真,真的,夫人上,上吊了。” 王熙凤闻言,身子又是一软,整个人瘫在地上,半响没有说话。 只有那双绝美的眸子,默默的流淌著无尽的泪水。 娘寻了短见,王熙凤是理解的,甚至是认同的。 她们这些贵族女子,去了青楼妓馆那种醃赞地方,但凡有点气节的,是无论如何也活不成的。 別看婶娘年纪大了,已经四十出头了,但平日里保养得当,在有些王八羔子眼里,这样的贵妇人,甚至比那些小媳妇还要诱人几分。 若是婶娘去了那种醃赞地方,难保不会有一些下流种子,比如她叔父王子腾,往日里的那些同僚下属,他们会特意去青楼,点名要婶娘侍寢。 还美其名日,顾念昔日之情,特来捧场,替友人照顾一下亡人妻云云。 甚至会出高价包上几晚,然后在做那事儿的时候,甚至会让婶娘大声喊著, 她叔父王子腾的名字,以此来满足他们,那种变態噁心的快感和欲望。 而婶娘之所以寻短见,估摸著便是预料到了这一节。 毕竟这种事情,在二十七年前,那场宫廷血案之后,可是不断上演了无数次。 甚至是二十七年后的今天,依然有人津津乐道,说他睡过某某大官的妻子和女儿,这辈子算是活得不亏。 想至此处,王熙凤打了个冷颤,心里也默默做了某种决定。 “平儿,婶娘待我不薄,她的身后事,还是得有人料理一二,你先过去看看,我隨后便来。” 平儿点点头,行尸走肉般起身,行尸走肉般离开小院。 平儿走后,王熙凤爬起身子,坐在菱镜前,看著镜子中的自己。 父母先后去世,这四五年间,她先后为父母守丧,没有穿过一件鲜亮衣服, 也没有佩戴过一件釵环首饰。 今儿,她终於不用再顾忌这些了,她终於可以好好的打扮自己了。 王熙凤站起身子,走到立柜之前,打开柜门,取出往日里压箱底的衣服,拿出昔日里喜爱的釵环首饰。 这些个东西,还是娘亲在世的时候,送给她的將荆之礼呢! 一番穿戴整齐之后,王熙凤轻移莲步,又来到菱镜子前,为自己画蛾眉, 涂胭脂,理云鬢,贴黄,点絳唇。 一切妥帖之后,王熙凤看著菱镜中的美人,先是羞红了脸,继而满意的点点头。 只见她头上戴著金丝八宝攒珠髻,缩著朝阳五凤掛珠釵,项上戴著赤金盘瓔珞圈,裙边繫著豆绿宫絛,双衡比目玫瑰佩,身上穿著缕金百蝶穿大红洋缎窄袄,外罩五彩刻丝石青银鼠褂,下著翡翠撒洋裙。 再配上她那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当真是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真真是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 偏偏又顾盼生辉,美艷不可方物。 王熙凤看著镜中的自己,看了又看,瞧了又瞧,竟有些痴了。 恍愧间,王熙凤想起小时候,她与平儿偷跑出去玩,碰见的那个头和尚, 还有他留下的那几句偈子。 “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宫门寂寂承恩露,西子浣纱点絳唇。” 连叔父王子腾都说,她是王家凤凰儿,是註定要进宫当娘娘的命。 呵呵,她这么一个不服输,也不信命的人,竟然还真的信了。 现在看来,都是一场梦。 如梦幻泡影,如露亦如电。 这个梦,今天也该醒了。 旋即,王熙凤扭过头去,不敢再看镜中的自己。 若是再看下去,平儿说不定等不到她来,会发觉到不对劲,又要转回来了。 王熙凤从柜中取出三尺白綾,搬过一个阴刻著贵妃醉酒图案的黄梨绣墩, 摆放在樑柱之下。 她轻轻抬起三寸金莲,踩著黄梨绣墩,稳稳的站在上面,將手中那三尺白綾,往上轻轻一拋,掛在房梁之上。 先打一个死结,怕不甚牢靠,王熙凤又打了个死结。 “爹,娘,凤儿来陪你们了!” 说著,王熙凤將她那白嫩细长的脖颈,掛在三尺白綾之上。 隨后,她银牙一咬,双腿一用力,踢倒脚下踩著的那个阴刻著,贵妃醉酒图案的黄梨绣墩。 整个人便直愣愣的,掛在了三尺白綾之上, 那羡煞无数女子,倾倒无数男儿,纤细婀娜,凹凸有致的身子,便如风中落叶般,在半空中一盪一盪。 第108章 我王熙凤,镇压一府 第108章 我王熙凤,镇压一府 再说平儿,婶夫人寻了短见,王熙凤让她先去帮忙料理后事,说她隨后便到可平儿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再看看近在眼前,婶夫人的尸身,平儿心里便咯一下。 姑娘,你不会也..... 想至此处,平儿那张小脸,的一下煞白煞白,连忙三步並作两步,拼了命的往回跑去。 等平儿气喘吁吁,浑身香汗淋漓,跑回到小院,还来不及喘口气,平儿便喊道:“姑娘,姑娘。” 她一边喊,一边往王熙凤的绣房跑去。 推开房门一看,看著那掛在半空中的娜身子,平儿一下便软倒在地。 可她仍奋力爬起来,也顾不上哭,紧忙跑进屋子,一把搂住王熙凤的双腿, 狠命的往上托举。 奈何平儿小姑娘家家的,能有多少力气,能將王熙凤往上托举个两三分,便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平儿不敢撒手,仍一个劲的往上托举著王熙凤,她一边托举,一边扯开嗓子喊道。 “救命,救命,快来人啊,来人救救姑娘,快来人啊!” 忠义伯府被龙禁尉封了门,府內各处都乱糟糟的,但外间还是有小丫鬟的。 小丫鬟进来一看,也嚇坏了。 平儿见来的只是个没留头的小丫头,想来也不济什么事,便让她出去喊人。 小丫鬟嚇得小脸发青,忙不迭跑出去喊人。 不一会工夫,便来了一大帮子丫鬟婆子。 眾人齐心协力,好不容易才將王熙凤放下来,让她平躺在绣床上。 “姑娘,別嚇我,呜呜呜,你可千万別嚇我啊!你要是走了,呜呜呜,我也不想活了。” 平儿一边哭,一边给王熙凤顺气。 又是掐人中,又是掐虎口,又是给脸上噗凉水,各种法子都用遍了,可王熙凤始终不见醒转。 一眾丫鬟婆子见状,都劝平儿不要白费劲了。 姑娘眼看著已经不行了,別再糟践姑娘的身子了,趁著还没凉透,赶紧给姑娘换衣服吧。 可任凭这些人怎么劝,平儿只是不听,她哭的声音越来越大,手上的动作, 使的劲儿也越来越大。 就在平儿哭得声音几乎嘶哑,双手酸痛无力,手指关节都开始不由自主颤抖的时候,只听王熙凤长出了一口气,喊出了死而復生后的第一句话。 “娘!” 喊完这个字,王熙凤眼角流下两行泪水。 她缓缓睁开双眼,愜证的看著平儿,半响说不出话来。 其他丫鬟婆子,见王熙凤醒了,一个个表情各异,三三两两退了出去。 王熙凤闺房之內,便只剩下王熙凤和平儿两个人。 良久,王熙凤才慢悠悠的说道:“平儿,傻丫头,你白救了我,落到那种醃赞地方,我,我还不如死了呢!” 听王熙凤这么说,平儿才终於知道,姑娘是怎么想的,又是为什么寻了短见平儿哭著劝道:“姑娘,现如今龙禁尉只是封了门,还未见得会有那一日, 可不敢寻了短见,姑娘若是没了,你让我可怎么活? 姑娘,若是真有那一日,咱们清清白白的姑娘家,被卖到那种醃污浊地方,姑娘要寻死,我绝不拦著, 到时候我陪著姑娘一块去,咱们主僕俩黄泉路上,一起清清白白的走,到了九泉之下,我继续伺候姑娘,只是现在,现在还不到时候...... 小平儿一边哭,一边劝,王熙凤躺在榻上,一点点听了进去。 是啊,现在只是封了个门,或许不会被充入教坊司,也不会被发卖为奴,而是全家一块,被拉去菜市口砍头,也是说不准的事情。 反正都是死,自己又何必寻短见呢? 再想想叔父娘待她不薄,娘的身后事,还得她来料理呢! 想至此处,王熙凤那双绝美的眸子,也渐渐有了几分神采。 王熙凤寻短见,那白嫩细长的脖子,被三尺白綾勒出一道淤痕。 平儿见了心疼不已,紧忙翻出药膏,替王熙凤涂上。 王熙凤在榻上躺了一会,坐起身子,开始脱身上的衣服,脱去她娘亲送给她的將荆之礼。 既然死不成,既然还得多活几天,那她就得为她娘亲守丧,一直守到被拉去菜市口,被砍头的那一天为止。 王熙凤將脱下来的衣服首饰,重新放回大立柜的最底层,又找了块顏色淡雅的丝帕,遮住脖子上的淤痕。 然后让平儿扶著她,去帮她娘料理身后之事。 到了娘所在的上房,果然,上上下下乱作一团,浑然没有一点章法,更没有一个主事之人。 娘之子,王熙凤的堂兄王修,面色苍白髮青,愜愜的跪在那里,只知道一个劲的哭。 王熙凤之兄王仁,好似热锅上的蚂蚁,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愣是停不下来, 嘴里还一个劲的喃喃自语。 “完了,完了,这下死定了,我,我不想死啊!” 王熙凤蛾眉微,气不打一处来,心说我们王家,难道註定该亡吗? 怎么男人,一个比一个没用,一个赛一个废物。 她想了想,高声说道,只是因为脖子被勒的久了,伤了声带,说话声音不如往日那般清亮,嘶哑了许多。 “堂兄,別哭了,料理婶娘的后事要紧,兄长,別转来转去了,即便是明天一家子被拉去砍头,也得先紧著婶娘的身后事.....: 1 隨后,王熙凤又吩咐伺候婶娘的丫鬟,去翻找婶娘的衣服,趁著身子还没凉透,赶紧换上一身体面的,下葬时穿的衣服要紧。 没一会,娘的丫头双手捧来一套衣服,王熙凤一看,金丝点翠珠宝流苏大凤冠,深青色霞,真红大袖衫。 这是一品造命夫人,才有的凤冠霞帧大袖衫啊。 王熙凤蛾眉微,心知这套衣服不能穿。 现如今叔父王子腾谋反被拿,龙禁尉封了府门,一家子都是待罪等死之身, 娘的一品造命夫人,肯定也是要被朝廷下旨夺的。 她现在若是做主给娘,穿了这一身凤冠霞,势必会有人追究此事。 他们定然会挖坟掘墓,从婶娘的户身上,扯下这套一品浩命夫人才能享用的服饰。 到时候,不仅娘尸身受辱,娘在地下也不得安寧。 王熙凤思索再三,又让丫鬟去再找一套不带任何品级,寻常贵妇人穿的体面衣服,来给娘换上。 王修见状,登时急了,死活不同意。 “我娘是朝廷册封的一品浩命夫人,下葬之时,自然也要穿一品誥命夫人的服饰,这是朝廷礼法,更是为人子的孝道所在,怎么能像普通民妇那样,隨隨便便穿一身衣服,便草草下葬呢?” 见堂兄愚蠢至此,王熙凤气得太阳穴生疼,可她知道,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 再说了,一大家子眼看著都活不成了,还有什么好吵的? 王熙凤耐住性子,嘶哑著嗓子,解释道:“堂兄,叔父做了什么,难道你真不知道吗? 娘的一品浩命,眼看著就没了,你现在让娘穿这一身下葬,是要让那些人挖坟掘墓,让婶娘在九泉之下,也不得安寧吗?” 费了好一番唇舌,王熙凤再三苦劝,才给王修把其中的道理讲明白。 王修双目无神,面容灰败,跪在那里不再说话,只是哭个不停。 王熙凤带著平儿,还有伺候婶娘的几个丫鬟,好不容易才给婶娘把衣服换好,接著又要操心棺柠之事。 娘今年才四十出头,並没有提前预备下棺柠等物,龙禁尉又封了门,去外面买也不可能。 正巧,府里的老匠,给自己备下了一口薄皮棺材,王熙凤做主,高价买下来。 反正到时候抄家,这些黄白之物,天知道是谁的,该就吧。 接下来布置灵堂,遍掛白慢,王修和王仁,跪在灵堂里守灵。 王熙凤命人召集府內的下人僕妇等人,上上下下几百口子,齐集灵堂之前。 王熙凤看著他们,先是拜了一拜,强忍悲痛,说道:“你们之中绝大多数, 都是我们王家的老人了,自从大乾立国至今,一百多年来,大家都在一口锅里吃饭,我们王家也从未苛待过你们, 现如今,我们王家遭了难,眼看著就要完了,不过大乾自有法度,要抄家, 要灭族,要满门抄斩,也与你们不相干,到时候,朝廷发卖你们,你们换个主子,一样是伺候人,並没有什么好担心的, 至於府里的財货,现如今是朝廷的,已经不是我们王家的了,你们即便是拿了去,到时候朝廷派人来抄家,你们不仅要全部吐出来,还免不了吃一顿苦头, 甚至是丟了性命,这又是何必呢? 我们王家,也就剩下这几天了,还请大家看在一百多年的情分上,往常是怎样,现在还是怎样吧,大家主僕一场,体体面面,好聚好散,我王熙凤,在这里谢过大傢伙了。” 说罢,王熙凤半蹲身子,向这些下人僕妇们,又行了一礼。 王熙凤这话,说的一点也没错。 那些下人僕妇之中,有別样心思的,低头想想也是这么回事,一个个便熄了趁火打劫的念头。 更多的下人僕妇,则被王熙凤这一番话,给说得哭出声来。 虽说是换个主子,到时候一样是伺候人,但这年月,善待下人的主子,可不多见了。 若是主子性情暴戾些,动輒打伤打残,甚至打死都是常有的事。 这些下人僕妇们,祖祖辈辈生活在王家,已经上百年了,甚至可以说,王家也是他们的家。 现在他们的家没了,面对未来的不可知,和即將离开熟悉环境的惶恐不安, 担心以后的主子难伺候,以及感念王家过往的恩德。 这些下人僕妇们,纷纷跪倒在地,不一会便哭声震天。 他们哭王家,更是哭他们自己。 这一切,王熙凤看在眼里,心说正好,便用这震天响的哭声,送娘一程, 也送即將抄家灭族的王家一程吧! 大傢伙哭了许久,王熙凤也在一旁劝了许久,这才让大家纷纷起身,各司其职,该干嘛便去干嘛。 就当王子腾没造反,就当龙禁尉没封门,就当岁月静好,现世安稳,一如往昔,大傢伙安安静静,过完这最后的儿天日子吧。 忠义伯府上上下下,包括王修和王仁,看著將危如累卵的忠义伯府,打理得井井有条,三两句话便稳住人心的王熙凤,一个个心里又是佩服,又是为她惋惜不已。 这么一个玲瓏剔透,精明强干,不输鬚眉男儿,神妃仙子似的人物,过几日,便要被杀头,或是发卖为奴,或是充入教坊司为娼妓。 落到那般悲惨的下场,真真让人好不伤悲,好不心痛。 第109章 薄情寡义,此非人哉 第109章 薄情寡义,此非人哉 再说王夫人,眼见王家遭逢大难,王夫人急忙抽身离去。 不料,还没出大门,便被龙禁尉拦住了去路。 任凭王夫人说破嘴皮子,龙禁尉也不许其出王家大门一步。 要说还得是周瑞家的,勉强还算是有点脑子,见龙禁尉毫不容情,便抬出了贾元春。 封门的龙禁尉一听,这位长得略有几分姿色,脑袋却不甚灵光的贵妇人,竟然是贾司言的生母,態度立马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可谓將前据后恭,发挥到了极致。 可是即便如此,封门的龙禁尉,也不敢擅自做主,放王夫人等人离去。 毕竟谁知道你说的是不是真的? 谁又知道你带的这些隨从里,有没有暗藏著王家的什么重要人物? 最后还是龙禁尉层层上报,一直將话递到了戴权处,戴权发下话来,王夫人这才得以离开王家。 在王夫人未离开王家之时,婶夫人,也就是王夫人的嫂子,已经寻了短见, 再然后是王熙凤寻了短见,整个忠义伯府,上上下下乱作一团,已经遍了。 王夫人一直等在大门处,她自然也听到了。 她嫂子,她侄女,双双寻了短见,但王夫人竟然没有回去看一眼。 其生性之凉薄,由此可见一斑。 王夫人回到贾家,贾家之人早已得到消息,知道了王子腾造反被拿,也知道了王家被龙禁尉封门的事情。 荣禧堂之內,贾母,贾赦,贾政,邢夫人,王夫人,贾璉,就连寧国府的贾珍,尤氏都来了。 毕竟这已经不是荣国府一家之事,而是会不会牵涉到整个贾氏宗族的大事了。 当王夫人说到,王子腾的夫人寻了短见的时候,贾母和尤氏滴下泪来,贾政也跟著红了眼圈。 贾赦贾珍,邢夫人等人,纷纷面露悲戚之色,大有兔死狐悲之感。 只有贾璉面无表情,眼珠子滴溜溜乱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贾赦和贾珍对视一眼,二人面色惶恐不安,心里更是翻江倒海,恐惧莫名。 要知道他俩前几天,可都给王子腾送了重礼,更要命的是,他俩还送了部曲家將。 王子腾聚眾造反,其所率之兵,不会也有他们送过去的部曲家將吧? 若果真如此的话,那他们俩可真的是,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 除了王子腾谋反之事,听说胡玄机带著文武百官进宫多日,至今生死不知。 看这架势,胡玄机多半也完了。 前些日子,胡玄机率眾逼宫,他俩可都全程参与了啊! 还有皇帝登基大典那天,发布天子第一詔,其他勛贵都跪地接旨了,偏偏他们两个大聪明,选择和那些文臣们站在一起,没有跪地接旨。 王子腾谋反之事,他们俩牵涉其中,胡玄机乾的那些烂事,里面也有他们俩。 贾救和贾珍你看我,我看你,都感觉对方一脸衰相,似有大难將至之兆。 见眾人都不说话,贾母擦了擦眼泪,道:“都说说吧!” 眾人还是不言语,王夫人看了眼贾政,欲言又止。 贾璉见眾人都不说话,急道:“老祖宗,这亲事得赶紧退了啊!” 贾母闻言瞪了贾璉一眼,贾政直接怒斥道:“闭嘴,此时退亲,小人所为, 让那些老亲们,如何看待我们贾家?” 被叔父骂了一顿,要是放在以前,贾璉自然不敢回嘴,可现在性命攸关,贾璉也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他带著哭腔说道:“这可是谋反大罪,要是诛九族的话,王家女婿也在被杀之列。” 说著,贾璉『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住贾母的双腿,哭著道。 “老祖宗,我不想死啊,难道您忍心看著孙儿,被拉去菜市口砍头吗?” 贾璉此话一出,贾母刚刚止住的泪水,忍不住又喷涌而出。 她所疼爱的两个孙儿,宝玉自然是她的心肝宝贝儿,但贾璉也是她的心头肉事关贾璉性命,即便被那些老亲们背后议论,这亲事也不得不退了。 贾政张了张嘴,嘆了口气,也说不出话来。 此时退亲,多少是有点落井下石,但总不能为了贾家的脸面,真让贾璉去死吧? 贾璉到底是自己的儿子,贾赦也急了,他或许是死定了,但他儿子不一定啊! 贾赦著这亲事必须退,而且还得赶在朝廷发落王家之前,儘快给退了。 无论如何,也不能让王家之事,连累了贾璉,连累了整个贾家。 眾人议定退亲,那么该如何退亲呢? 依著老礼,找中人前去说和,显然是不可能了,那便只能快刀斩乱麻了。 贾母看向王夫人,道:“那些龙禁尉,看大姑娘的面子,既然能让你出来, 想来也能让你把退亲文书递进去,要不,辛苦你再跑一趟吧!” 王夫人此时,脑子里一直在想,贾璉方才说的那句话。 要是诛九族的话,王家女婿都在杀头之列,那她这个王家女儿,岂不是..... 现在又听贾母这么说,王夫人登时嚇了一跳,王府大门,说什么她也不敢再去了。 她想了想说道:“老太太,谋反確实是不赦之罪,但自古以来,诛九族好像没几个吧?璉儿小孩子家家的,没经歷过什么事儿,嚇著了信口胡说,您老人家怎么能信呢? 就像二十七年前,先戾太子义忠亲王谋反,那么多勛贵大臣,最多也就是夷三族罢了,老太太还请放宽心,连累不到璉儿,更连累不到咱们贾家头上...... 王夫人自顾自说个不停,贾母瞬间便沉下了脸,她抬头看著自己这位,贤惠得有些过了头的儿媳妇,嘴上没有说什么,可心里却很是不满,甚至是有些鄙夷。 贾母心说,你说的对,璉儿经歷的事儿少,可我经歷的多啊! 这夷三族,歷朝歷代的说法都不尽相同,要是按著太祖爷时期的规矩,凡是出嫁之女,都得在和离之后,回到娘家接受惩处。 到时候,该处死的处死,该发卖为奴的发卖为奴,该充入教坊司的充入教坊司。 若是真有那一日,不知道她这个儿媳妇,又该是怎样一副嘴脸? 王夫人这番话,气得贾赦面色铁青,可他身为大伯子,又不好朝弟妹发火, 只能站在那暗暗运气,袖子里的手得紧紧的,手指甲险些划破了手掌心。 贾救心说,璉儿这门亲事是你一手促成的,现在出了事,你却撒手不管了? 璉儿又不是外人,他是你的侄儿,现如今还帮你管著家呢,你在外头的那些迎来送往,那些庄子铺子,哪一桩,哪一件,不是璉儿在帮你料理? 现在求你跑个腿,帮个忙,你竟然袖手旁观,你还有个做长辈的样子吗? 生气的不仅仅是贾母和贾赦,贾政更是气得頜下鬍鬚乱颤。 他扭过头去,爆喝一声。 “闭嘴!不会说话就別说,没人当你是哑巴!” 要不是贾母在堂,又有贾赦贾珍等人,贾政真想给她一耳光,让她好好长一长记性。 让她记住,不是只有她和宝玉才是一家人。 眼下这座荣禧堂里站著的,他大哥贾赦,他大嫂邢夫人,他侄子璉儿,包括寧国府的贾珍和尤氏,大家都是一家子,大家都是至亲骨肉。 大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看著別人倒霉,你自己个也落不著好! 贾政深吸一口气,道:“母亲,大哥,我带著璉儿去一趟吧,那些龙禁尉给元春她娘面子,我这个当老子的,应该也有几分薄面才是。” 说著,贾政命人去外书房,让那里的先生写一份退亲文书,然后他便带著贾连出了门。 到了忠义伯府,不管是人,还是退亲文书,龙禁尉一概不许入內。 这时候,便不得不提贾元春了。 可贾政素来脸皮薄,又不擅此等俗务,站在王家府门前,涨红了一张脸,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后来还是贾璉陪著笑脸,小心翼翼的和龙禁尉说,站在你面前的不是別人, 正是宫中女官贾司言的父亲。 那几名龙禁尉一听,一个个面面相,面色都有几分古怪。 刚放出去一个娘,现在又跑来一个爹,这贾家是要闹哪样啊? 龙禁尉不敢擅自做主,只好依葫芦画瓢,像前半响处理王夫人那样,將消息传进宫中,让戴公公他老人家做主吧。 等消息传到宫里之时,几个左右护军的千户,正在向戴权稟报这几天的情况。 眼见皇帝陛下,在京营那边大获全胜,左右护军这里,也没闹出什么么蛾子,彻底放下心来的戴权,心情那是要多好,便有多好。 恰在此时,贾家的贾政和贾璉,站在忠义伯府大门外,要和王家的王熙凤退亲的消息,递到了戴权面前。 戴权一看,登时乐了。 王子腾造反被擒,龙禁尉围了忠义伯府,这王家还没怎么样呢,贾家却接二连三搞出事情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造反被擒的,被龙禁尉封了门的,是贾家呢! 戴权一边笑,一边写了张便条,就要递给前来传话的小太监,让他传令给龙禁尉,让贾家把退亲文书递进忠义伯府。 突然,戴权停下了手里的动作,心下暗付道,皇帝陛下收拾了王子腾,胡玄机差不多也完蛋了,眼看著陛下即將大权独揽,那贾司言的身份地位,肯定也会跟著水涨船高啊! 这是一件小事不假,但牵扯到贾家和王家。 贾司言是贾家之女,又是王家的外甥女,一个处理不好,到时候容易落人理怨。 戴权想了想,心说算了,还是让贾司言看著处理吧,反正是她们家的家事。 隨后,戴权带了那个前来传话的小太监,一同去乾清宫见贾元春。 之所以带著这个小太监,戴权心里也是有些计较的。 刚才听这小太监的讲述,王家这小半日,可是热闹的不得了。 尤其是那位王熙凤,小小年纪,一个没出阁的姑娘家,三言两语之间,便收拢住了人心,又能將即將抄家灭门的忠义伯府,上上下下打理得並井有条。 属实好手段,好本事,戴权听了,都只有佩服二字,除此之外,便深感惋惜。 这么一个精明强干,不输鬚眉男儿的幣幗英雄,竟然生在忠义伯府,竟然是王子腾的侄女,当真是可惜了了。 眼下贾司言和林选侍,等著皇帝陛下回宫,应该等得很是心焦吧! 王家的这些事情,王熙凤的这些事情,当故事讲出来,正好能让她们分分心,也能让她们接下来,等待皇帝回宫的日子,不是那么的难熬。 第110章 一样故事,两样心思 第110章 一样故事,两样心思 这几日,关於皇帝陛下大败五万京营叛军,擒拿贼首王子腾的故事,在紫禁城里传得沸沸扬扬。 有人说皇帝在万军之中,先是杀了个七进七出,接著又杀了个八进八出,紧跟著又杀了个九进九出。 一番热身之后,远远望见王子腾魔盖,皇帝陛下单人单骑,杀至王子腾近前,上千护卫亲兵竟不能挡,皇帝一將王子腾刺於马下,斩其首级而还,如入无人之境。 五万叛军见皇帝如此神勇,嚇得个个胆寒,遂跪地而降。 也有人说拂晓时分,皇帝驾金银车,居於太阳之中,当朝阳再再升起之时, 皇帝从天而降,五万叛军见皇帝如见天神,便绑了王子腾,纷纷跪地投降。 还有人说皇帝抵达战场之时,五万叛军万箭齐发,竟无一矢中的,如此神跡,嚇得叛军肝胆俱裂,纷纷跪地而降。 更有人说王子腾见皇帝兵微將寡,让五万大军群起猛攻皇帝,皇帝大手一挥,顿时风卷沙尘,天降陨石,叛军被砸死者不计其数,遂纷纷投降。 这些个故事,一个比一个离谱,一个比一个传奇,可年仅十岁的林黛玉,却爱极了这些故事,听了一遍又一遍,怎么听都听不腻。 乾清宫里的那些个宫女,见林黛玉喜欢听,便变著法的讲给她听,討她的欢心。 这一日,年仅十岁的林黛玉,又双一次拉著贾元春。 “元春姐姐,你说皇帝哥哥真的单人单骑,便一刺死了王子腾吗?” 贾元春一脸无奈,道:“陛下年仅十岁,还拿不稳马呢,听,他也不会骑马。” “元春姐姐,你说皇帝哥哥真的,驾著金银车,从天而降吗?” “元春姐姐,你说五万叛军万箭齐发,射向皇帝哥哥,真的一箭都没射中吗?” “元春姐姐,你说皇帝哥哥,真的会召唤陨石吗?” 贾元春以手抚额,摇摇头,不说话, 诸如此类的问题,这两天林黛玉已经问了她无数遍。 真的,累了,毁灭吧! 见贾元春不再配合,林黛玉一脸的不高兴。 “元春姐姐,我自然晓得,这些都是假的,但人家就是爱听嘛!” 说著,林黛玉又问道:“元春姐姐,那你说,皇帝哥哥到底是怎么打败王子腾的?” 这一次,贾元春没有再敷衍应付,而是摇摇头,甚是认真的说道。 “我也算出身將门,从小跟著祖父耳濡目染,多少也知道一些兵事,但我无论如何也猜不出来,到底要怎么做,才能以区区数千贏弱之兵,击败五万京营兵马。” 林黛玉听了这话,直接將那双绝美的眸子,笑成了两弯浅浅的月牙。 “嘻嘻,我就知道,皇帝哥哥最厉害了!” 贾元春伸出手指,颳了下林黛玉的鼻子,笑道:“你说这话,羞是不羞?这些话你留著,等陛下回来了,你当面说与他听。” 林黛玉哼了一声,道:“我才不理他呢,谁让他离宫之时,也不与我告別,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哼,走了这么多天,也不说派人捎个信回来。” 贾元春搂住林黛玉,故意说道:“真的?等陛下回来了,谁理他,谁是小狗?” 林黛玉又羞又恼,在贾元春怀里扭似的闹个不停。 “元春姐姐,你不是好人,人家与你说正经事,你就知道打趣人家。” 贾元春莞尔一笑,道:“难道我说的,便不是正经事吗?” 二女打打闹闹,嬉笑成一团。 便在此时,戴权走进乾清宫,瞧见腻在一起玩闹的贾元春和林黛玉。 戴权停下脚步,远远瞧著,那张向来毫无表情的老脸上,不自觉竟露出了几分姨母笑。 过了一会,戴权才走过来,將事情说了一遍,又让那个小太监將王熙凤的事情也讲了一遍。 一样的故事,而听故事的人,却不是一样的反应。 贾元春眉头微,先是为贾家之多事而烦忧, 心说王子腾造反,贾璉又没参与,再说了他与王熙凤只是有婚约而已,至今尚未成婚,即便是夷三族,也夷不到贾璉头上啊! 再说了,有她在宫里帮忙说话,怎么会让贾璉受此无妄之灾呢? 再怎么说,那也是她堂兄,也是他们荣国府的袭爵之人啊! 真是越帮越忙,越来越多事了。 皇帝本就对贾家颇为不喜,现在又出了这么档子事,皇帝知道后,只怕会更加討厌贾家吧! 继而,贾元春对戴权也颇有微词。 她不明白,戴权为何將王熙凤之事,特意来告诉她,难道说戴权是想让她, 在皇帝面前,为王熙凤求情吗? 贾元春心下暗付道,王子腾是她舅舅,他谋反要杀皇帝,此时她避嫌犹恐不及,怎么可能给王家罪人求情呢,又怎么敢给她们求情呢? 这戴权真是不知所谓,难道他老糊涂了吗? 再说林黛玉,她听了王熙凤之事,却是截然不同另一种反应。 先是佩服,再是讚嘆,继而才是惋惜。 林黛玉心说这位凤姐姐,当真好生厉害,又好生可怜。 王子腾造反,与她何干? 但律法如此,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想至此处,林黛玉又联想到了自身。 王子腾造反,一大家子眼看著活不成了,那胡玄机的罪过,就一定比王子腾少吗? 若是皇帝哥哥治胡玄机的罪,会不会牵连到父亲林如海? 这些日子,有些事情,林黛玉已经琢磨过味儿来了。 好像父亲送她入宫,也是胡玄机的罪状之一。 如此说来,皇帝治罪胡玄机,父亲也是逃不掉的。 父亲罪涉其中,她会不会也..::: 若真的牵连到她身上,到时候,会不会有人为她求情呢? 將心比心,林黛玉此时更同情王熙凤了。 与此同时,林黛玉暗暗做出决定,她要帮帮那位素未谋面的凤姐姐。 希望他日父亲获罪入狱,灾祸降临到她林黛玉头上,也会有人为她求情吧! 想至此处,林黛玉抬头看了眼贾元春,发现她眉目间,似有不喜之色。 林黛玉心下恍然,王子腾是元春姐姐的母舅,她应该是在担心,王子腾造反,会不会连累到贾家吧。 既然如此,那便不与元春姐姐商量了,还是让她置身事外,避嫌为上吧! 第111章 说翻脸就翻脸,你是变色龙啊 第111章 说翻脸就翻脸,你是变色龙啊 京郊京营驻地,每日卯时初刻开始操练。 每到这个时候,皇帝便站在高台上,居高临下看著將士们训练。 可奇怪的是,五万京营將土,都觉得皇帝陛下是在看他。 甚至有人为此大打出手,说皇帝陛下看的不是你,是他,就是他,结果挨个二十军棍。 李崇在京营,已经待了五天了。 这五天里,他记住了所有百户以上军官的姓名,其中重要一些的武官,家里有几口人,有什么別的情况,李崇也基本摸清了。 不仅如此,就连极个別士卒的名字,李崇也记住了。 比如牛大力,不到二十,却力大无穷。 昨日在校场上,当著李崇的面,他竟然將一匹战马,抓住四蹄,给直接举了起来。 李崇大喜,当场便將他从一个普通兵卒,提拔为三千营百户,並让人在武库里,翻找出两柄八棱亮银锤,作为牛大力的武器。 这种锤类武器,最是適合破甲。 李崇已经可以想像,他日牛大力上了战场,身披重甲,手持双锤,定能一锤一个,打得那些重甲贼兵,一个个命丧黄泉。 这一日,李崇用完早膳,正在京营各处溜达消食,远远便瞧见牛大力,將手中双锤舞得虎虎生风。 李崇命人將他喊过来,笑著问他道:“听说你看上你家隔壁卖豆腐的寡妇, 人称豆腐西施的杨二嫂了?” 牛大力瞪圆了双眼,浑然不敢相信,皇帝陛下竟然连这个都知道? 怪不得大傢伙都在私底下议论,说皇帝不是人,是神,是天神下凡。 现在一看,皇帝真的不是人,真的是天神下凡啊! 神武將军冯唐站在一旁,见牛大力一副呆愣愣的样子,眉头微皱,呵斥道:“发什么愣,陛下问你话呢?” 牛大力嚇了一跳,连忙跪倒在地,连声称是。 李崇笑问道:“既然看上了,为什么不娶回家呢?是人家不愿意,还是你老子不让你娶个寡妇?” 牛大力瓮声瓮气,老老实实的说道:“回皇上话,杨二嫂子是愿意的,我爹也不反对,只是,只是二嫂子家里拉下不少饥荒,我得先帮她把钱还了,嘿嘿, 钱还没赞够呢!” 李崇一听,乐了,哈哈笑道:“还差多少,朕给你添上。” “啊!?”牛大力一惊,差点跳了起来。 “陛下,您,您说的是真的?” 神武將军冯唐见状,直接踢了牛大力一脚,呵斥道:“放肆,自古君无戏言,你不知道吗?” 牛大力憨憨一笑,跪在地上,抬头眼巴巴的看著皇帝。 “说罢,还差多少银子?” “回皇上话,本来还差三十多两,那天陛下给咱发了十两,现在还差二十四两七钱。” 李崇小手一挥,命人拿过一锭五十两的雪纹银,交给牛大力。 “多了,陛下,太多了,小人只要二十四两七钱就够了。” 李崇笑道:“给人家还了银子,你娶媳妇不要钱吗?朕给你放三天,不, 放五天假,回家娶媳妇吧!” 牛大力激动的满面通红,感动得泪雨沱,跪在校场上,一连给皇帝磕了十几个响头。 要不是冯唐实在看不下去,一把拉他起来,估摸著他非把脑袋磕碎了不可。 这一幕,被无数京营將士看在眼里,他们看著牛大力,一个个羡慕的不得了皇帝出银子,帮你娶媳妇,这是多么大的荣耀啊! 上辈子祖坟冒青烟,不,上辈子祖坟炸了,也不敢做这样的美梦吧! 与此同时,他们看著皇帝的眼神,更是充满了疯狂的崇拜,和发自肺腑的敬仰。 此时此刻,皇帝要他们做什么,他们便会做什么,一丝犹豫都不会有。 即便是皇帝要他们的脑袋,他们也会二话不说,割下来献给他们的皇帝。 看著周围京营將士的眼神,李崇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想要收服人心,除了常规手段之外,閒没事还是得玩事件营销啊! 朕就是要五万京营將士们都知道,只要你有本事,只要你对朕有用,只要你愿意给朕卖命,连你娶媳妇这种小事,朕都会亲自给你安排妥当。 当著数千京营將士的面,表演完识英雄,重英雄的戏码,李崇便回到主帅大帐。 刚才龙禁尉来报,戴权来了,还带了一个人,林黛玉。 李崇不禁有些好奇,她跑来做什么? 难道说五天不见,她便想念朕了吗? 哈哈,这个林妹妹,是越来越黏人了。 等进了大帐,戴权连忙跪地请罪,说林选侍非要跟了来,他被缠的没法子, 只好带了她来。 林黛玉站在一旁,尷尬得小脸通红,也跟著一起请罪。 李崇问了一些京城和宫里的情况,见一切顺遂,左右护军那边,也没闹出什么么蛾子,李崇便放下心来。 估摸著是因为胡玄机等一眾文武大臣,都在紫禁城里关著,左右护军里的那些奸细,没了领头的人,没了在背后撑腰的大佬,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 后来王子腾谋反,被皇帝拿下的消息,四九城都快传遍了,这时候即便他们想闹事,也闹不起来了。 而胡玄机在坤寧宫能吃能喝,听说精神头还不错,李崇不觉有些讶异,心说这老匹夫,心思素质是真的好。 至於那些文武百官,被关在皇极殿里,第一天,还有人寻死觅活,甚至绝食抗议。 到了第二天,王子腾被擒的消息传进宫里,他们一个个便消停多了,也不绝食了,也不闹死闹活了。 除了精神状態差了点,其他毛事没有。 李崇点点头,让戴权下去,然后看向林黛玉,皱眉问道。 “京营乃军畿重地,你不好好在宫里待著,来此作甚?” 自从林黛玉进宫之后,李崇待她一直和顏悦色,从来没有过像今日这般,威严庄重,一本正经,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皇帝架子。 林黛玉嚇了一跳,那双绝美的眼睛,忽的升腾起一片水雾。 “皇帝哥哥,我..... : 话刚出口,林黛玉便意识到不妥,连忙改口道。 “陛下,王子腾造反被抓,眼看著一家子都活不成了,胡玄机是不是也要完了,那我爹..... 说至此处,林黛玉泣不成声,道:“陛下,玉儿求您了,放过我爹吧!” 李崇闻言一愣,心说你爹林如海,朕本来也没打算动他啊! 看来林黛玉刚进宫之时,他让贾元春忽悠林黛玉的那番话,过期了,失效了。 要么就是王子腾之事,刺激到了林黛玉,让她琢磨过味儿来,明白她当时是被贾元春给忽悠了。 当时李崇让贾元春说,他和胡玄机之间,只是政斗夺权而已,没必要打打杀杀,不仅她爹林如海没事,就连胡玄机也不会有事。 现在看来,跪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年仅十岁的林黛玉,是不再相信这些骗人的鬼话了。 要不然,她也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冒著被皇帝治罪的风险,大老远跑到京营来。 李崇站起身子,走过去扶起林黛玉,替她拭去脸上泪痕,柔声说道。 “放心,胡玄机是胡玄机,你爹是你爹,他不会有事的,哪怕是胡玄机,只要他乖乖听话,为朕所用,他也不会有事的。” 说著,李崇笑道:“你现在便可以给令尊写一封信,告诉他,过几天朕会詔他回京面圣,让他提早做好准备, 你再替朕转告令尊,朕此时可堪使用之人不多,他若是愿意效忠於朕,此时此刻,朕的天聪朝,便是他大展宏图的好时机。” 李崇这番话,大部分都是真心的。 至於关於胡玄机,假意的那一部分,充其量只是善意的谎言,不重要,一点也不重要。 听了皇帝这番话,林黛玉破涕为笑,连声道:“愿意的,玉儿小时候,我爹便教我忠君之义,我爹他肯定是愿意的。” 说罢,林黛玉抬头看了眼李崇,见他笑意盈盈的,便壮著胆子把王熙凤之事简单说了一遍,以极其委婉的態度,表达了替王熙凤求情之意。 不料,刚才还笑容满面的李崇,一瞬间便变了脸色,又成了那个威严庄重肃穆,凛然不可冒犯,高高在上的皇帝。 “贾司言与王熙凤是姑舅表姐妹,若是她为其求情,朕勉强还能理解,你与王熙凤非亲非故,为何要为她求情?是有人请託到你这里了吗?” 李崇说翻脸就翻脸,始料未及的林黛玉,又一次嚇得哭出声来。 “不是,不是的,没有人请託,真的没有,我只是想著,她好可怜,若是我爹被胡玄机牵连,有一天我也落到她那般境地,总是希望也有人,会为我求情.....” 林黛玉边哭边说,李崇算是听明白了。 看来確实没有人请託,林黛玉也没有別的心思,单纯就是小孩子家家,心地善良,见不得这些人间惨剧罢了。 李崇嘆了口气,没有答应林黛玉,也没有直接拒绝她,而是挥挥手,吩附两个跟著戴权来的小太监,送林黛玉回宫去。 见李崇面色有所好转,林黛玉志芯问道:“皇帝哥哥,你生我气了?” 李崇摸了摸林黛玉的小脑袋瓜,笑道:“放心,朕是不会生你气的,快些回宫去吧,说出宫便出宫,你也太任性了,记住,以后不可再如此任性妄为了。” 林黛玉走后,李崇背负双手,望看她渐行渐远的窈窕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林黛玉刚才为王熙凤求情,说的那些话,他听进去了。 但王熙凤是死是活,是发卖为奴,还是充入教坊司,对李崇这个皇帝来说, 一点都不重要,他也不甚在意。 虽然此方世界是红楼,但没了王熙凤,还有其他金陵十釵。 只要坐稳皇位,女人多的是,不差她王熙凤一个。 李崇现在脑子里,想的全是如何通过处置王子腾造反一事,来震满朝文武大臣,来威镊朝野各方。 让他们这些个虫,不敢再孩视他这个,年仅十岁的少年天子。 第112章 长江水清,黄河水浊 第112章 长江水清,黄河水浊 “陛下,张到了。” 京营大帐,戴权进来告道。 李崇点点头,让戴权传张进帐。 王子腾拿下了,京营將士勉强也算是收服了,眼看著归京在即,李崇得在回宫之前,和魔下自己人,达成以下两点共识。 其一,如何借著惩治王子腾的机会,震朝中宵小之徒。 其二,便是如何处理胡玄机。 既能弄死他,又能將他的势力,儘可能的拉拢过来,以为己用。 毕竟胡玄机手下,虫是有,能人也不少。 故而李崇才在今日,將戴权和张敞给召来了京营。 当然这两件大事,最终还是要在朝会上,当著一眾宗室,勛贵,文武大臣的面,以正式詔书的形式予以公布的。 不过在此次御前会议之前,李崇还要先见一见张,问问他最近几天,在外朝抢位置,觅能臣,具体有什么成果。 张一进来,李崇便觉得他今儿有点不对劲。 只见张敲面有潮红之色,双眼发贼发亮,动不动还嘴角微微上扬,整个人感觉有点小兴奋。 这种经典表情,怎么看怎么像坠入爱河的小男生。 可张敲今年都快四十了啊,长子都开始考举人了。 莫不是他新近纳了一房小妾? 李崇心有不悦,这都什么时候了,咱能不能把精力放在军事, 胚,把精力放在朝政上? 李崇微微皱眉,没有发作,而是按照计划询问张敞外朝情况如何。 经过张一番陈奏,李崇点点头,勉强算是认可了张的工作进度。 一开始,张敞在外朝抢位置,阻力很大,而拉拢文官,更是没几个人搭理他。 想想也正常,张作为前太子党头马,太子都凉了很久了,你这太子党,还有什么號召力? 你让那些文官们投靠你? 呵呵,人家又不傻。 可自从皇帝大败五万京营兵马,擒拿王子腾的消息传回京城之后,朝堂上下才恍然大悟,原来张敞的主子不是戴权,而是英明神武的当今天子啊! 也是从这天开始,张敞在外朝抢班夺权,突然间变得顺遂无比。 而原先那些看都不看张一眼,数次拒绝张敞拉拢的文官们,一夜之间,主动投效者甚眾。 甚至还有人私底下埋怨张敬,既然早已投靠了皇帝,为什么不与他们通气呢? 你张知道求上进,我们也想跟著一起进步啊! 正事聊完之后,李崇问道:“张爱卿,可是有什么喜事吗?” 张嘿嘿一笑,道:“圣明无过於陛下,说到底还是微臣浅薄了,心里藏不住事,脸上竟然带出来了,微臣惭愧万分。” 说至此处,张轻咳一声,收起笑容,极为郑重的沉声说道:“陛下,微臣斗胆,向您举荐一位大才!” “大才!?”李崇问道,“有何才能,且说来听听。” “此人入京数日,仅凭每日翻看邸报,便瞧出朝局诡异之处,十天前,微臣与他畅谈一夜,他对朝局的种种见解,时常令微臣眼界大开。 前日,陛下大败京营五万大军,擒拿王子腾的消息传遍京城,此人才知道, 微臣是陛下的人,当时他与微臣说,陛下现在要做的,不是让胡玄机儘快倒台, 而是如何延缓胡玄机的倒台, 微臣问他为什么,他说陛下虽然收拾了王子腾,但在朝中的势力还不够强大,若是胡玄机倒台太快,好处只会被其他人分而食之,陛下近来的所作所为, 最终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而已。” 听至此处,李崇霍然起身,神情凝重,眼神莫名。 这个问题,已经困扰他好几天了。 眼看著胡玄机倒台在即,但李崇手下的文官,只有张敞这些原太子党。 除了远在各地的地方官员,目前在京城各部各院的,只有区区二三十人,而且以五品以下低阶文官居多。 而张敞这几天拉拢来的那些人,也都是一些五六品以下的低级文官。 没办法,四品以上的大佬,要么在紫禁城里关著,要么是其他人的马仔,即便是张敲想拉拢,人家也不可能在短时间內改换门庭。 一旦胡玄机倒台,他的嫡系人马肯定会遭到清算,那些空出来的官位,大部分將会被徐少湖,或者其他什么人给瓜分掉。 而且胡党之中,能人还是不少的,到时候这些人,不是归了徐少湖,便是归了別的什么人。 比如工部尚书赵温华,刑部尚书黄光昇。 这二人虽是胡党,却牵涉不深,大概率不会被清算掉。 而且以李崇目前在外朝的实力,以及为了稳定朝局,暂时也不能清算这两人。 赵温华和黄光昇,他们要是插旗摇人,號召力还是相当可观的。 与其这样,还不如让胡玄机慢点倒台,等李崇把他的势力,全部化为己有, 然后再弄死他也不迟。 李崇要弄死胡玄机,这是必然的,毋庸置疑。 不管是为了树立天子权威,还是为了个人私仇,李崇都必须弄死胡玄机。 但在弄死他的同时,还能儘可能多的,把胡玄机的势力,拉拢到自己魔下, 这才是李崇现在最关心的问题。 而张说的这个人,他既然能看出这一点,必然是有解决办法的。 不然只是发现问题,却不能解决问题,算个锤子大才? “此人姓甚名谁?现在何处?” 张沉声说道:“此人姓贾名化,別號雨村,是微臣的同年,微臣今天来, 把他也带来了,此时正在营外等候陛下詔见。” 李崇一愣,心道,朕当是谁,原来是他! 对贾雨村的才能,李崇是无限认可的。 在原著中,他短短十年,便从一个四品知府,一路高升至兵部尚书,併入阁拜相。 没有大本领,是不可能做到的。 只是,他的人品!? 想至此处,李崇哑然失笑,心说自己这是怎么了? 用人之道,取其大者,只要有本事,无论人品优劣,尽可用之。 就像长江水清,能灌溉沿岸数省之土地。 黄河水浊,不也照样能灌溉沿岸数省之土地吗? 管他好人坏人,能替朕办事,便是大大的好人。 管他是忠是奸,能为朕所用,便是大大的良臣。 身为皇帝,非要求手下官员既忠心,又有本事,人品还要好。 这是病,得治。 要知道煌煌华夏五千年,也只出了一个诸葛亮而已。 想明白这些,李崇对张说道:“爱卿先带此人入营歇息,待会朕便詔见他。” 张走后,李崇吩咐戴权,道:“戴大档,你骑一匹快马,速速去追林选侍回来,就说朕要带她见一位故人。” 戴权领旨,骑了一匹快马,便马不停蹄去追林黛玉。 等戴权追到林黛玉所乘之马车,林黛玉一听,是皇帝哥哥要请她回去,原本哭红了的那双眸子,一瞬间,又笑成了两弯浅浅的月牙。 “戴大档,皇帝哥哥是想我了吗?嘻嘻,我才离开没一会,皇帝哥哥便: 至於戴权后面的那句话,皇帝要带她见一位故人,林黛玉好像完全没有听到似的。 见林黛玉痴成这样,戴权摇摇头,不禁心下暗暗嘆息。 傻孩子,皇帝陛下哪里是想你了,张敞引荐的那位大才贾雨村,皇帝陛下想收伏他,想让他为己所用。 而你,只是皇帝陛下在收伏贾雨村之时,负责彰显皇恩浩荡,以及鞭策贾雨村的那根鞭子罢了。 第113章 先生有大才,先生心真脏 第113章 先生有大才,先生心真脏 再说贾雨村,他依附林黛玉进京之后,便拿著林如海的书信,先后去拜见了贾救和贾政。 对这二人,贾雨村本不抱什么希望,执晚辈之礼前去拜见,不过是走个过场,免得將来林如海怪罪罢了。 想想也是,贾赦大草包一个,贾政连科举功名都没有,区区工部员外郎而已,能帮自己谋什么官? 事情也果然如贾雨村预料的那样,贾赦与贾政均满口答应,但却都没了下文其中贾政还算实在,邀请他参加过几次文会,但贾雨村去了两次,便懒得再去了。 与会的大多都是一些酸腐文人,其中有两位,单聘仁,詹光,竟是靠著贾政混吃混喝,门客一流的货色。 自此之后,贾雨村便暂居客栈,每日里或是看朝廷邸报,或是出门拜访昔日座师,同年,同窗好友,倒也忙的不亦乐乎。 要说贾雨村確实有才,短短几日,便让他瞧出了朝局的诡异之处,也让他瞧出了礼部郎中张,不仅身在局中,而且已是朝堂关键人物。 说来也巧,贾雨村与张是同一年考上的进士,二人有同年之谊,而且在琼林宴上,他俩还同席而坐,当时相谈甚欢。 只是张敞有个好老师,在其恩师胡玄机的安排下,张敞进了翰林院。 而贾雨村,座师只是区区一省学政,在京里也无人脉,只能外放做了一名七品县令。 这一日,贾雨村主动登门,求见张。 二人一番敘谈,让张相见恨晚,当夜又秉烛夜谈。 自此之后,张凡事皆向贾雨村请教,直到皇帝詔他前往京营的这一天。 张前往京营见驾,邀请贾雨村同去。 贾雨村心里明白,张这是要將他举荐给皇帝了。 京营驻地,营门之外。 贾雨村来回步,心绪颇为不平。 想想也是,贾雨村宦海浮沉多年,空有凌云之志,却无用武之地,可惜可嘆,又有些可怜。 为了养气静心,为了看起来不那么浮躁,因而被人轻看,贾雨村一边步, 一边默念过往所作之诗词。 玉在楼中求善价,釵於內待时飞。 俗话说,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也不知道这一次,他贾雨村能不能求得善价,能不能待有时飞? 事实证明,张很靠谱,不到半个时辰,他便急火火出来,拉著贾雨村一起进了京营。 一路上,贾雨村心绪难平,既兴奋,又志芯。 难道他真的等来了一展胸中抱负,扶摇直上九重天的那一天? 军中大帐之外,临进帐之前,张嘱咐道:“雨村兄,待会陛下问什么,你便答什么,把你的本事全使出来,千万可別玩商鞅见秦孝公,先后论三道那一套啊!” 商鞅见秦孝公论三道,指的是秦孝公的宠臣景监,將商举荐给秦孝公贏渠梁,结果商鞅的玩法很高级。 前两次纯粹打酱油,泛泛而谈说了下道家之帝道,和儒家之王道,在最后一次见秦孝公之时,商鞅才图穷匕见,拿出了看家本事,法家之霸道。 这是文人士大夫,试探君主诚意的惯用套路,三顾茅庐差不多也是一样的操作。 张敞担心贾雨村欲效法先贤,今天也玩这么一出,故而特意叮嘱他。 要知道当今天子可不是凡人,任你是何等大才,只要给你一次机会,你便要赶紧抓住。 至於第二次,第三次机会,呵呵,难道你也复姓诸葛,难道你也躬耕於南阳? 贾雨村点点头,道:“兄台放心,小弟不是迁腐之辈,不会行此东施效之事的。” 说著,贾雨村整理了下衣服,將冠帽扶正,弯著腰,小步慢跑,跟在张敞身后,进了大帐。 甫一进帐,贾雨村便跪地高呼:“微臣贾雨村,叩见陛下。” 让贾雨村稍感意外的是,他没有等来那句,爱卿平身,或者是起来吧。 正在他稍有异之时,一双小手,扶在了他的双臂之上。 “贾先生,快快起身。” 贾雨村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十岁孩童的脸。 但那诚挚的微笑,闪烁著孺慕之色的眼神,却完全不是一个孩子该有的。 贾雨村不由一愣,旋即赶紧起身。 他刚站起身子,便听皇帝笑著说道:“你是林选侍的老师,林选侍將是朕的爱妃,照此说来,贾先生岂不也是朕的老师吗?” 说至此处,李崇哈哈一笑,回身招呼林黛玉过来。 “玉儿,过来,与朕一起拜见老师。” 林黛玉俏脸微红,轻移莲步走过来,可她的心里,想的全是刚才皇帝哥哥的那句话:林选侍將是朕的爱妃。 嘻嘻,羞死个人! 李崇拉著林黛玉的黄小手,便要向贾雨村行师生之礼。 贾雨村嚇了一跳,连忙跪倒在地,诚惶诚恐的说道:“陛下如此礼遇,微臣万万当不起,还请陛下不要折磨微臣了,微臣的后背都被汗水打透了。” 贾雨村这个谦逊推辞的说法,李崇听著倒是很新鲜,看来这贾雨村果然是个妙人。 不拜就不拜吧,反正朕也只是做做样子罢了。 李崇扶起贾雨村,左手拉著林黛玉,右手拉著贾雨村,没有走向御座,而是走到大帐里间。 “今日没有君臣,只有师生,贾先生,请入座吧!” 说著,李崇拉了林黛玉,坐在一张小几旁。 贾雨村无奈,只能坐在下首那张小几边,张也跟著在旁边落座。 如此坐法,与士林学子无异,让贾雨村在心里又是嘘感嘆了一番。 皇帝年仅十岁,如何礼贤下土,如何拉拢人心,他怎么就这么会呢? 难道真是天生的圣天子吗? 这些年,他游遍江南,所谓神童也见了一箩筐,比如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家的天才儿童甄宝玉,当真聪明伶俐,卓尔不凡。 但与皇帝比起来,简直是乌鸦比凤凰,驾马比麒麟。 要知道,那甄宝玉今年十一岁,比皇帝可还大一岁呢。 李崇与贾雨村几人,不以君臣,而是分宾主落座之后,李崇笑问道。 “曾有人与朕说,十岁天子,何以治天下,先生以为然否?” 贾雨村不假思索,便正色道:“此言大谬,且为无君无父,狂悖之语,臣请陛下將此人明正典刑,以正天下视听。 甘罗十二岁,拜为秦国丞相,项七岁设难孔子,被尊为圣人之师,李泌六岁,唐玄宗召其入宫,与宰相张说对弈谈政,可见治国平天下,与年龄长幼並无直接关係, 微臣方才所举之例,还只是寻常大才,陛下这般不世出的圣天子,又岂是甘罗,项等辈,能相提並论的? 陛下登基至今刚满一月,便扳倒权臣胡玄机,擒拿逆贼王子腾,几乎以一己之力,大败五万京营叛军,如此丰功伟绩,古往今来又有哪位君王,能与陛下相媲美? 即便是唐宗宋祖,即便是我朝太祖太宗,在其十岁之年,也不曾有过如此煌煌伟绩,故而微臣才说,此言大谬, 以臣观之,陛下之光辉,便如淒淒万古之长夜,突现夺目之骄阳,无论那些宵小之徒如何倒行逆施,都遮挡不住陛下如日之光辉。” 贾雨村这番吹捧,说的李崇都有点不好意思,他嘿嘿一笑道。 “淒淒万古之长夜,突现夺目之骄阳,先生此言大妙,填补了我大乾,晚上没有太阳的空白。” 贾雨村一愣,旋即汕汕一笑,道:“陛下这说法,倒是新奇有趣,微臣愧不敢当。” 一番商业互吹之后,李崇开门见山,问道:“方才听张所言,先生认为胡玄机若是倒台太快,於朕而言弊大於利,朕深以为然, 而如何延缓胡玄机之倒台,又如何將其魔下势力为朕所有,不知先生何以教朕?” 说了半天閒话,终於步入正题,贾雨村不由得正襟危坐,正色道: “微臣惶恐,当不得一个教字,如何延缓胡玄机倒台,对臣等而言,难如登天,但对陛下而言,却易如反掌,只须陛下亲临国子监,当著上万太学生的面, 开一金口即可。” 贾雨村这话,其中深意,张听不明白,林黛玉更是不明所以,但李崇听懂了。 胡玄机与王子腾勾结造反之事,李崇知道,一些勛贵文臣知道,但那些太学生,天下读书人,外地督抚官员,他们並不知道。 在他们看来,胡玄机之所以倒台在即,还是被孟元康给牵连了,还是因为他胡玄机,以人格为孟元康作保,把他的道德金身变成一堆破烂了。 一个最朴素不过的道理,一个道德败坏的偽君子,怎么能位列宰辅呢? 若是李崇以天子之尊,亲临国子监,告诉那些太学生们,胡玄机不是偽君子,也没有道德败坏,而是受人蒙蔽,被孟元康给骗了。 再加上张敞等人鼓动一帮太学生鼓吹造势,那些一遇事便衝动上头,喜欢人云亦云的太学生们,会不会原谅胡玄机呢? 天子一言,胜於九鼎。 对於以前的李崇,这就是一句屁话,因为没人会把一个白痴皇帝的话当回事。 但现在,却大不一样了。 李崇大败五万京营叛军,擒拿贼首王子腾的消息,已经在京城传扬了数日之久。 昔日视其为白痴天子的朝野各方,现在不管心里怎么骂,至少在明面上,都不得不赞上一句,当今天子真乃英明神武之君。 至於事后,等李崇將胡玄机的势力纳为己有,等胡玄机没了利用价值,贾雨村没说,但李崇早都想好了。 朕以冲龄践祚,年方十岁,为了稳定朝局,不得不委曲求全,不得不顾全大局,大家应该能理解吧? 现在朕要拨乱反正,將胡玄机明正典刑,谁赞成?谁反对? 现如今唯一的问题是,胡玄机又不是傻子,他会同意吗? 毕竟真要这么干,胡玄机便被皇帝彻底拿捏住了,即便事后皇帝卸磨杀驴, 胡玄机也没有任何办法。 想至此处,李崇问道:“贾先生,你说胡玄机会同意吗? 贾雨村微微一笑,道:“胡玄机是个聪明人,他会同意的,因为他別无选择, 先前因孟元康一事,他的名声已经彻底烂大街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和王子腾密谋造反,而现在,陛下告诉他,他的声誉还可以挽回,如此诱惑摆在眼前, 他是不可能拒绝的。” 说至此处,贾雨村话锋一转,道:“再说了,胡玄机的软肋,除了名声之外,还有一样,也被陛下握於掌中。” 贾雨村没有继续往下说,但李崇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胡太后,胡玄机的另一个软肋,或许还是他最大的软肋。 若是以胡太后的性命相要挟,试问胡玄机是就范呢,还是就范呢? 李崇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扫了一眼贾雨村。 心说贾雨村此人,心可真脏! 计议已定,李崇霍然起身,来至贾雨村身前,贾雨村慌得连忙站直了身子。 李崇一把握住贾雨村的手腕,笑道:“先生大才,朕佩服之至,奈何朕尚未亲政,还不能委任官职,只好委屈先生,暂为朕之客卿,不过先生放心,以先生之才,將来內阁之中,必有先生一席之地。” 天子一诺,万金不易。 李崇说了,以后的內阁,会有贾雨村的一席之地。 那他只要好好干,进內阁,早晚之事罢了。 说完正事,李崇让人去请一眾勛贵心腹前来,隨后李崇看向林黛玉。 林黛玉小脸一苦,道:“陛下,您又要赶我走了?” 李崇微微一笑,揉了揉林黛玉的小脑袋瓜,道:“女孩子家家的,军营不是你待的地方,快些回去吧!” 林黛玉起身告退,临出军帐前,她回身问道:“这次还追我回来吗?” “哈哈,不追了,你安心回宫吧!” 李崇哈哈一笑,看著林黛玉渐行渐远的背影,心中思绪万千。 林妹妹这性子,怎么和原著里大不一样呢? 只能说生活环境,对一个人的影响是巨大的。 原著中,林黛玉父母早亡,从六七岁开始便寄人篱下,文日日为终身大事而烦忧,才造就了她感时溅泪,恨別鸟惊心,多愁善感的性子。 而现在,林如海还活得好好的,她又在宫中集万千宠爱於一身,就连戴权见著她,都得陪著笑脸小心说话。 林黛玉又怎么可能是,原著中的那个林妹妹呢? 真要想让她变回原著中的那个林妹妹,其实也简单,先弄死林如海,再把她赶出宫去,让她和大脸宝睡一张床.:::: 呵呵,造孽啊! 第114章 王子腾,夷三族 第114章 王子腾,夷三族 京营,中军大帐。 宦官戴权。 北静王水溶,神武將军冯唐,史家兄弟等勛贵。 贾雨村,张两位文官。 李崇魔下所有重要人物,今儿一个不少都到齐了。 水溶他们进帐后,看见贾雨村,纷纷目露好奇之色。 今儿能站在这中军大帐里的人,无一不是皇帝的心腹之臣。 此人身形高大,姿容甚伟,他是谁,以前怎么没见过啊! 一眾勛贵看著贾雨村,贾雨村也在默默观察著他们。 看来看去,发现帐中只有他和张两个文官,贾雨村心下讶然,又欣喜万分他惊讶的是,皇帝魔下只有这么点人,却能扳倒胡玄机,拿下王子腾,真真圣天子临朝,心智和手段都深不可测。 他欣喜的是,皇帝魔下文官不多, 不,不是不多,而是很少, 如此一来,岂不正是他施展平生所学,大展宏图的好机会吗? 想至此处,贾雨村嘴角微微上扬,心说天聪朝將来的內阁首辅,我贾雨村志在必得。 眾人到齐之后,李崇轻咳一声,道:“眾位爱卿,朕明日即將归京,在此之前,有件事要和大家议一议,那便是王子腾,该如何惩处?” 眾人闻言,纷纷低头思索。 便在此时,北静王水溶率先开口,道:“王子腾举兵造反,罪在不赦,微臣建议诛其九族,震宵小,以做效尤。” 水溶此言一出,当真石破惊天,那些勛贵们,一个个面色大变。 诛九族,这可是最最严厉的雷霆手段了。 古往今来,几乎每一位皇帝,都將诛九族掛在嘴边,可真正被诛九族的,却只有杨玄感一人而已。 为何? 因为诛九族打击面太大,会影响朝局稳定,会搞得人心惶惶,甚至会把一些本来忠心耿耿之人,一夜之间给逼得造反了。 就拿王子腾来说,大乾开国百余年,一眾开国勛贵互相联姻,几乎家家有亲。 若是诛其九族的话,几乎每一个勛贵家里,都得死上一批人,也包括今天站在这里,为皇帝立下汗马功劳的一眾勛贵们。 军帐之內,一眾勛贵面面相,神情凝重之极。 北静王这话,该怎么接? 反对吧,会不会显得我们不忠心? 赞同吧,你让我们自己杀自己? 老子提著脑袋,冒著全家被杀的风险,跟著皇帝九死一生,最终干掉了逆贼王子腾。 结果,我还得死全家,那老子当初,还不如跟著王子腾干呢! 想来想去,这不是扯淡嘛! 保龄侯史见状,站出来说道:“陛下,微臣以为北静王之言不妥, 就拿微臣来说,微臣的祖母是王家之女,依著北静王的意思,连我都要杀了?连我们史家全族,也要被抄家灭族吗?” 说至此处,史满面通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道:“陛下,微臣不是为逆臣王子腾求情,而是诛九族实为不妥,也有损陛下仁德,还请陛下明察!” 有人带头,那就没什么可说的了。 一眾勛贵纷纷跪地,说自己家和王子腾也沾亲带故,真要诛九族的话,我们也得跟著一起死云云。 甚至有人哭著说,死便死了,又有何惧,只是以后不能再为陛下尽忠,微臣心中愧恨无极云云。 见此情景,李崇与北静王对视一眼。 然后李崇微微一笑,一切尽在朕意料之中。 李崇小手一挥,让一眾勛贵別跪著了,都起来吧。 他呵呵笑道:“眾位爱卿过虑了,你们隨朕出生入死,大败五万京营叛军, 擒拿逆贼王子腾,为朕立下了汗马功劳,朕处置王子腾,若是连你们都牵连在內,那朕成什么了? 哪怕是夏桀商紂那样的昏君,也不会自断臂膀,行此昏庸之事吧!我大乾以仁治天下,朕即位以来,常以仁心自省,不敢轻施杀戮,诛九族此等有伤天和之事,朕寧死不为也!” 说罢,李崇看向北静王水溶,道:“诛九族之论,爱卿莫要再提了。” 北静王躬身行礼,点头称是,其他勛贵也纷纷行礼,齐声赞道。 “陛下仁德为怀,感佩天地,臣等敬服。” 一番拉扯之后,如何处置王子腾,还是得拿个章程出来。 帐中眾勛贵你看我,我看你,谁也不说话。 毕竟不诛九族,那就只能夷三族了。 这个牵连面小一些,但也会伤及他们,或者伤及他们的那些老亲们。 要知道王子腾的母族和妻族,那可都是勛贵之家啊! 突然,史鼎挠挠头,说道。 “既然诛九族不妥,要不满门抄斩吧,既惩治了王子腾,也不会牵连到大傢伙。” 史鼎傻乎乎的提议满门抄斩,一眾勛贵纷纷表示赞同。 满门抄斩好啊! 既惩治了王子腾,也不会连累到他们。 就连一直没有表態的神武將军冯唐,都出言表示赞同。 北静王水溶见状,连声表示反对,说满门抄斩太轻,不足以震朝中宵小之徒。 还提起了二十七年的旧事,说当时凡是跟著先戾太子,义忠亲王谋反的勛贵大臣,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夷灭三族,没见著有哪个只是满门抄斩便算了。 大乾开国至今,北静王府一直都是开国勛贵之首,一眾勛贵也都以北静王马首是瞻,可今日事关己身,他们也顾不了那么多了,纷纷出言反驳北静王。 甚至有人阴阳怪气的说,当年先戾太子义忠亲王谋反,是怎么一回事,你北静王是真不知道,还是假不知道? 至於那么多的勛贵大臣,尽皆夷灭三族,那是在惩处逆贼吗,分明是党同伐异,清除异己。 礼部郎中张也出言表示反对,说谋逆大罪,就应该诛灭九族,最轻最轻也得夷三族。 若只是满门抄斩,不是在变相的鼓励造反吗? 反正只是死全家,牵连不到別人,那些宵小之徒跟著別人造反,甚至是蛊惑別人造反,岂不是更加肆无忌惮了吗? 这些勛贵面对北静王水溶,最多也就是出言反驳,阴阳怪气几句罢了,可他们面对张敞这个礼部郎中,那可就豪迈多了。 客气点的拿皇帝刚才的话来压张,陛下方才都说了,即位以来,常以仁心自省,不敢轻施杀戮,你一个文官,杀心咋这么重呢? 不客气的,甚至直接开骂,儒家的仁义礼智信,仁字排第一,你好岁也是两榜进士,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 大帐內吵成一团,贾雨村冷眼旁观,一直没有说话。 他在心里连声冷笑道,这些人跟隨皇帝剿灭王子腾之时,个个甘冒箭矢,人人奋勇爭先,可谓是忠臣良將。 可一旦伤害到他们的自身利益,便坐不住了,一个个都跳了出来。 呵呵,这就是勛贵! 不对,文臣也是如此。 甚至只要是人,皆是如此,也包括他贾雨村在內。 想至此处,贾雨村微微抬头,瞧了眼高坐御座之上,面色如常,不见一丝喜怒之色的皇帝。 他在心中不免付度,眼下这副局面,皇帝是早有预料呢,还是始料未及? 这一切,李崇看在眼里,虽说早有预料,可还是稍微有点失望。 难道你们真的看不明白,水溶和张,是在替朕说话吗? 歷朝歷代,凡是稍微有点脑子的皇帝,在处置此种谋大逆的不赦之罪之时, 皇帝都会全场神隱。 先由心腹重臣提出一个极为严酷,让眾臣难以接受的方案,皇帝则以有伤天和为由,一而再,再而三的予以拒绝。 因为皇帝要仁德为怀,行事不能暴戾,不然容易在史书上留下污点,招致千古骂名。 在诛九族,或者夷三族之时,皇帝为了彰显其仁德,不仅在议定诛杀范围之时神隱。 在诛杀进行之时,也会故意放过那么一两个,表示皇帝仁德为怀,是不会赶尽杀绝的。 前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歷史上鼎鼎有名的明君,也是读书人口诛笔伐的暴君,可他在杀人全家之时,每次都会故意放过那么一两个。 比如胡惟庸案,前后株连三万多人,朱元璋却唯独放过了胡惟庸的小儿子, 只是將其流放充军。 还有李善长案,全家七十多口被杀,却放过了李善长的儿子和侄孙。 再有蓝玉案,一共杀了上万人,却没杀蓝玉的女儿。 不仅没杀,朱元璋还把蓝玉製成標本,送给了蓝玉的女儿,让她掛在床头, 日日缅怀其父。 嘿嘿,好贴心,有没有? 而蓝玉遗腹子蓝昌建,似乎好像仿佛也没杀。 而歷史上唯一一个被诛九族的杨玄感,其实並没有严格按照九族消消乐来执行。 毕竟人家弘农杨氏,还活得好好的,照样是名门望族。 真要按九族全灭的玩法,弘农杨氏早他娘的杀绝种了。 再说回议定诛杀范围之时,皇帝再三否决那个极为酷烈的方案之后,心腹重臣才会勉为其难,提出那个谋划了很久的备选方案。 有了上一个极端方案的衬托,这个方案便显得宽容许多,朝野各方也就更容易接受一些。 不知道是哪位大佬说过,中国人的性情,总是喜欢调和折中的,警如你说, 这屋子太暗,须在这里开一个窗,大家一定不充许的。 但如果你主张拆掉屋顶,他们就来调和,便愿意开窗了。 李崇和北静王水溶,一早便导演好了这场戏,一开始也很顺利,水溶提出诛九族,眾人纷纷表示难以接受。 接下来,水溶会按计划,提出夷三族,眾人一想,这个比诛九族好,差不多也就默认了。 可是让李崇始料未及的是,史鼎这个大山炮,平时了吧唧的,关键时刻给你拉了一坨大的。 没办法,李崇只好亲自下场了。 悠悠青史之上,也定然会记载,京营节度使王子腾谋大逆,眾臣议定满门抄斩,上执意不许,遂夷其三族,自此坐实暴君之名。 算了,暴君就暴君吧,谁让手下这帮山炮,玩不了这种政治高端局呢! 埃,手下堪用的文臣还是太少。 若是胡玄机,閆茂青,孟元康,或者是黄光昇,赵温华,章凤翼,他们之中,但凡今天有一个人在这,水溶刚一张口,他们便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表演了。 这种政治游戏,世家大族玩了几千年,早他娘的烂熟於心了。 想至此处,李崇警了一眼贾雨村,心说这人是有才,但到底是小门小户出身,政治经验还是不足啊! 要么就是他一直在揣度朕的意思,一时之间拿不准,不敢贸然开口。 就在帐內眾人吵得不可开交之时,李崇轻咳一声,缓缓站直了身子。 他环视帐內眾人,沉声说道:“诸位爱卿所言,都有几分道理,但是你们只考虑了自家的利弊得失,却唯独忘了,王子腾谋逆,朕才是那个最大的受害者。” 李崇此言一出,贾雨村双眼一亮,神情微动,眼神莫名。 刚才还吵得面红耳赤的一眾勛贵,纷纷闭了嘴,跪地请罪。 看到这一幕,李崇在生气之余,略感欣慰。 看来这些人还是忠诚的,只是欠缺政治智慧,註定玩不了政治,只能是带兵打仗的料。 “朕以冲龄践祚,年方十岁,外朝那些文武大臣,那些读书人,那些地方督抚,那些总兵参將,一个个都视朕为白痴天子,一个个都认为朕屏弱可欺,也正因为此,才有了王子腾谋逆一事, 朕问你们,若朕不是十岁,而是二十,三十,正当壮年,若朕没顶著这个白痴之名,而是朝野公认的聪明睿智,英明神武之君,王子腾他能造反吗?他还敢造反吗? 故此,朕此次大败五方京营叛军,擒拿王子腾,不仅仅是朕坐稳皇位之战, 更是朕的立威之战,朕此次惩处王子腾,不仅仅是治其谋大逆之罪,更是要震朝野各方,震镊那些宵小之辈, 朕联要用王子腾的人头,用王子腾三族的人头,告诉朝野各方,告诉整个天下,也告诉那些蠢蠢欲动的虫们,朕虽然年仅十岁,但绝非任人欺辱之君,若是有谁不信邪,非要来挑战朕,王子腾便是他的黄泉同路人!” 说罢,李崇重新坐回御座,一脸无奈的挥挥手,道。 “朕说完了,你们继续议吧!” 第115章 皇帝一句话,薛家要变天 第115章 皇帝一句话,薛家要变天 皇帝此言一出,帐中勛贵纷纷面色大变。 同样的话,不同的人说出来,意义是截然不同的。 北静王和张敞,他们俩刚才话里话外,都是夷三族的意思,帐內这些勛贵们,他们就敢顶著脖子去爭,去吵,去闹。 可现在皇帝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夷三族,这些勛贵便不敢再说什么了。 一眾勛贵心中不忍,纷纷心下嘆息,只是苦了家里那些人,苦了那些老亲们了。 与此同时,他们看向北静王水溶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埋怨。 大家都是开国勛贵,我们向来也都以你北静王马首是瞻,早知道你和皇帝唱双簧,你倒是提前和我们通通气啊! 勛贵们埋怨的眼神,北静王水溶看在眼里,心里自然是一片苦涩。 本王怎么会知道,你们这些粗鄙武夫,竟然会蠢笨到这种地步? 唉,一个个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你们乾脆笨死算了! 正在此时,一直冷眼旁观,没有说话的贾雨村,第一个开口道:“微臣建议夷灭王子腾三族,震慑宵小,以做效尤。” 北静王水溶和礼部郎中张敞,也先后出言赞同,夷灭王子腾三族。 其他勛贵一看这形势,还能怎么办,不管愿不愿意,只好纷纷表示赞同,夷灭王子腾三族。 歷朝歷代,夷三族的范围都大不相同。 范围最小的是,祖,子,孙三族,或者是三代。 一般的夷三族,则是父族,母族,妻族。 范围再扩大点,便是父母之族,兄弟姐妹之族,以及妻族。 还有一种更变態的,则是父母的九族,兄弟姐妹的九族,妻子的九族,株连范围竟然比诛九族,还要大上许多。 既然定了夷灭王子腾三族,接下来要討论的,便是夷三族的范围了。 张身为礼部郎中,这个本是他的分內之事,可他却站在那里不说话。 很明显,他是在给贾雨村说话的机会。 贾雨村会意,颇为感激的看了眼张,然后说道:“本朝夷三族,太祖爷时期是父母之族,兄弟姐妹之族和妻族,自太宗朝开始,只诛父族,母族和妻族, 至於此次王子腾,到底是夷哪三族,还请陛下圣裁。” 贾雨村话音刚落,帐內眾人齐刷刷的看向皇帝。 李崇面色如常,沉声说道:“朕自登基以来,敬天法祖,大乾乃太祖所创, 那便依太祖之例吧!” 一眾勛贵闻言,纷纷面色一苦。 父族,母族,妻族之外,又加了个兄弟姐妹之族。 得,株连范围又扩大了。 见眾人都无异议,李崇小手一挥,张从袖中拿出一份摺子,展开让一眾勛贵们瞧。 原来是一份长长的名单,上面写著王子腾父族,母族,妻族,以及兄弟姐妹之族,要杀头的男丁姓名,以及要充入教坊司为妓,或是发卖为奴的女眷姓名。 虽说这份名单,最终还是要得到文武大臣的认可,在大朝会上以詔书的形式,正式发布以后才能生效。 但帐中眾人心里都清楚,在这件事上,杀的是王子腾全族,牵连的都是勛贵之家,並没有伤及那些文武大臣的利益,他们大概率是不会反对的。 毕竟皇帝刚刚大败五万京营叛军,携大胜之势回朝,此时此刻,那些个文武大臣,是不愿意在这种事情上,和风头正盛的皇帝对著干的。 史家兄弟等一眾勛贵,看著那份长长的名单,一个个神情各异。 面色如常的,显然名单里没有他们家人。 面有不忍之色的,家里肯定有人被牵连了。 这份名单,李崇早已看过,今天站在这里的勛贵,谁家被牵连了,他也心知肚明。 保龄侯史家,有一个堂侄媳妇,一个从堂,是王家之女。 镇国公牛家,族中也有两个王家之女。 理国公柳家,有王家之女。 修国公侯家,也有。 平原侯蒋家,定城侯谢家,都有。 看著一眾勛贵,李崇呵呵笑道:“诸位爱卿毋须愁眉苦脸,朕说过了,若是连你们都牵连在內,那朕岂不是成无道昏君了? 诸位爱卿家里的王家之女,朕会发特旨予以赦免,只令其別院居住,夺其浩命,其所生之子,不得继承爵位,世职,家业。” 说至此处,李崇原本和缓的语气,开始变得有几分严厉。 “朕已经很宽容了,若是她们还有什么怨之言,诸位爱卿,到时候国法在上,可不要怪朕翻脸无情。” 史家兄弟,以及其他家里有王家之女的几个勛贵,纷纷跪地叩首。 “陛下隆恩,如天之德,她们若不感恩戴德,那便是丧了良心,到时候別说国法,臣等也容不下她们。 戴权,贾雨村,张敞,以及其他勛贵,也纷纷跪地高呼。 “陛下仁慈之心,感昭日月,臣等钦佩之至。” 隨后,眾人纷纷告退,李崇让贾雨村一人留下。 等帐中只剩下贾雨村,李崇问道:“贾先生,刚才你为何一言不发?” 贾雨村心里一惊,连忙跪地请罪。 “贾先生,朕对你寄予厚望,但今日,你让朕失望了。” 只是这一句话,便让贾雨村如坠冰窟,只觉整个身子发寒发冷。 “臣,臣,臣.... 一贾雨村正要辩解,只听皇帝慢悠悠的说道:“先生让朕失望了一次,朕希望先生,不要让朕失望第二次。” 说罢,李崇起身,出帐,去巡视各营。 中军大帐之內,只剩下跌坐在地,浑身冷汗淋漓的贾雨村,眼神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京营里的这一场御前会议,决定了上千人的生死,几十家的悲欢离合。 而在千里之外的金陵,却风轻水软,岁月静好,天下太平,恍若无事发生。 前些日子,巡盐御史林如海,偷偷送女入宫一事,早已经传遍江南各地。 那些个世家大族们,也纷纷动起了別样心思。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这后宫嬪妃,更是如此。 眼见林如海已经提早一步,抢占了先机,他们这些世家大族们,可不能落在了后边。 他胡玄机这十几年,之所以能独掌朝政,除了他一代大儒的身份之外,不也是因为他是外戚,他闺女是皇后吗? 他胡玄机做得,我们这些世代簪缨之家,为什么就做不得? 更何况,听说当今天子圣质如初,脑袋有些不大灵光,他们这些世家大族, 若是成了本朝外戚,不是更容易掌权,更容易权倾朝野吗? 在起了这等心思的人家里,有一家较为特殊,他家不是世家大族,也不是缨之家,而是现领內府帑银的皇商。 没错,这户人家便是前紫微舍人薛公之后,金陵薛家。 对薛家来说,皇商听起来好听,但说破大天去,那也是商户。 大乾以礼治国,士农工商等级森严,薛家身为皇商,想要送女入宫,凯妃位,甚至是皇后大位,纯属是白日做梦。 故而,薛家打算绕个弯子,以银钱开路,送女儿薛宝釵进宫,为公主郡主入学之陪侍,充当才人赞善之职。 当然,这只是个由头,毕竟现在宫里既没有公主,也没有郡主。 薛家有自信,就凭著他家姑娘那身段,那容月貌,只要皇帝见了,便会心生欢喜。 到时候,一切不就水到渠成了吗? 这一日,薛母薛王氏,和女儿薛宝釵,坐在暖阁里说话。 看似温馨家常的一幕,母女二人却面容悲,对坐垂泪。 前日,薛蟠打了刘守备的公子,薛家了好大一笔银钱,才將此事勉强摆平。 那个不成器的东西,在家里只是老实待了一日,今儿便又出门浪荡去了。 再让他这么折腾下去,薛家迟早要完。 依著薛母的意思,本不愿將女儿送进宫去,原因无他,只是听说当今天子, 似乎不太聪明的样子。 她这个女儿宝釵,生得肌骨莹润,容貌丰美,品格端方,举止嫻雅,且天质聪慧,博学宏览。 这样一个天仙似的人物,却偏偏要去配一个白痴,每每念及此处,薛母便觉心痛如绞。 可是没法子啊,自从薛蟠父亲死后,薛家的生意便一日不如一日。 各省中所有的买卖承局,总管,伙计人等,见薛家孤儿寡母好欺负,又兼薛蟠年轻不谱世事,便趁时拐骗起来。 各处生意,渐亦消耗,估摸著要不了几年,便会亏损消耗一空。 更为可虑者,薛家在朝中的关係也日渐淡漠,再这样下去,只怕连皇商的名头也保不住。 再不想办法挽救的话,用不了十几年,甚至是几年光景,薛家就彻底完了。 她那个儿子薛蟠,又是一个十足的蠢物,不给家里惹祸,便已经谢天谢地了,实在是指望不上他。 眼下薛家之危局,想要强撑著薛家的门不倒,想要保住薛家这偌大的家私產业,便只能靠她这个女儿了。 希望女儿进宫之后,那个白痴皇帝能看中她。 此事若成,薛家便也成了外戚,不说飞黄腾达,重现昔日荣光,至少別再继续衰败下去就行了。 暖阁之內,薛母哭,薛宝釵也跟看哭。 薛宝釵倒不觉得,进宫有什么不好,也不觉得去陪伴一个白痴天子,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情。 薛宝釵之所以哭,是真的捨不得她母亲。 薛家人丁不旺,尤其是她们这一脉,人丁更是单薄,眼下家里,便只有母亲,她和哥哥三个人。 若是她进宫去了,剩下母亲一个人在家,哥哥薛蟠又是那样一个人,他要是在外面惹了祸,若是在家里惹得母亲生气。 到时候她不在家里,谁来陪伴宽慰母亲,谁在母子二人之间调解转圜,谁来承欢膝下,谁来堂前尽孝呢? 薛宝釵抱住母亲,银盘般白皙嫩滑的面容,早已满是泪痕。 “我只是捨不得妈妈,若是我走了,往后妈妈有什么烦心事,该和谁说呢? 3 说著,薛宝釵嘆息一声,道:“若是能带著妈妈一块进宫,那就好了。” 薛宝釵这番略带孩子气的话,逗得薛母也笑了。 她轻轻拍了一下女儿的手臂,嗔怪道:“我都四十的人了,老成这样,进宫去做什么?去当老嬤嬤吗?” 这话说的,薛宝釵也跟著笑了,刚才那种悲戚伤感的氛围,瞬间一扫而空。 “妈妈,我什么时候进宫去?” 薛母楼住女儿,道:“还早著呢,前几日才將银子,送了一份给金陵这边的镇守太监,等他给宫里递话,咱们再给宫里送银子,今年是不行了,最快也得等到明年开春吧!” 一听这话,薛宝釵破涕为笑,总算是放下心来。 还有小半年呢,她又能陪著妈妈了,这小半年,她可得好好珍惜才是。 毕竟一旦入宫,往后母女二人再想见面,那可就难如登天了。 可薛宝釵不知道的是,京城里的一场朝堂巨变,好似一阵颶风,马上便要吹到他们薛家头上了。 薛宝釵更加没有想到的是,京营里的那一场御前会议,將彻底改变她,她母亲薛王氏,她哥哥薛蟠,以及整个薛家的命运。 第116章 朕要练兵,朕要亲政 第116章 朕要练兵,朕要亲政 翌日,皇帝行將离开京营,返回他忠诚的紫禁城。 临行之前,北静王水溶和一眾勛贵前来送行。 这几日,李崇在清洗京营王子腾余孽的同时,將京营各镇总兵,全都换成了自己人。 除了那位在大战当天,便跟著北静王水溶,反戈一击的驍骑营总兵姚大山。 而京营节度使一职,则由北静王水溶暂代署理。 如此一来,五军营,神机营,三千营,游击营,驍骑营,神武营,连环营, 豹韜营,鹰扬营,虎賁营,京营十镇,便全都在李崇掌控之中了。 依照大乾各部院职权划分,京营武官的人事任命权在兵部,而且皇帝此时尚未亲政,严格意义上来说,这些任命都是非法无效的。 但皇帝就是这么干了,你让兵部尚书章凤翼,来京营解除这些人的职务吧! 看看五万京营將土,会不会拿刀与他痛陈利害。 再说了,兵部尚书章凤翼,擅开武库,为王子腾提供鎧甲武器。 王子腾造反谋大逆,他章凤翼也是主谋。 他现在黄土都快埋到眉毛以上了,哪还有工夫管这些事情? 临行之前,李崇握住水溶的双手,沉声说道:“京营五万兵马,朕便交予水王兄了, 王子腾余党,还得继续清洗,那些中下层武官,还得多多提拔咱们自己人, 除此之外,朕给你三个月时间,在京营各镇挑选忠诚可靠的精锐將土,到时候朕有大用。” 皇帝虽然没有明说,但这架势,很明显是要编练新军,对此,水溶早有预料,心中更是极为赞同。 要想皇权稳固,皇帝手里便得有足够多的武装力量。 而现在,龙禁尉人数太少,侍卫亲军和左右护军战斗力又太差,而且他们日常守卫皇城,也很难进行野战化操练。 京营五万兵马,现在是被皇帝握於掌中,但其人事任命,后勤补给,都严重依赖外朝,尤其是受到兵部的肘。 而皇帝此次回京,势必要和那些文官拉扯很长一段时间,要想让他们事事依从,呵呵,想都別想。 不管是剿除边患,还是各地平乱,那些文官永远选择维持现状,几乎不可能锐意进取。 故而这五万京营兵马,拿来坐镇京城,自然是没有一点问题的。 但皇帝要是想让他们出去打仗,信不信那些文官们,敢让这五万京营將士, 全都饿死在半道上。 故而李崇打算此次回京之后,便借著王子腾造反一事,大肆清洗左右护军。 然后在京营,左右护军,皇陵护军,侍卫亲军里,挑选忠勇之士,组建一支新军,一支直属於皇帝的野战部队。 呵呵,大乾朝廷的军队,不见得就是皇帝的军队,对於这一点,李崇在即位之初,便有著极为清醒的认知。 故而他要效仿汉灵帝西园八校尉故事,將这支新军掛靠在御马监之下。 该军的一切军耗费,全都由內帑出银子,让外朝一点干预的机会都没有。 只有这样,才能让这支新军,成为只听命於皇帝,只属於皇帝的私军。 只要这支新军练成,李崇便能按照心里的计划,逐步收拾那些边军將领了。 叮嘱完北静王之后,李崇登上御攀,便在此时,让他始料未及的是,徐少湖竟然来了。 对徐少湖这个人,李崇一直摸不准他的脉。 不知道他是第二个胡玄机呢? 还是像张敞那样的忠臣? 亦或者是千千万万大乾官僚中的一员,做所有事情的出发点,都是为了不遗余力的往上爬,都是为了取更多的权力? 不过在斗倒胡玄机这件事上,徐少湖是出了大力的,以自前的朝堂局势而言,此人倒也不是不能用。 至少比刑部尚书黄光昇,工部尚书赵温华,大理寺卿陈茯,用起来要更放心一些。 等徐少湖过来,李崇站在御之上,居高临下看了他一眼。 在徐少湖下拜之时,李崇跳下御,一把扶住徐少湖的手腕,呵呵笑道。 “徐爱卿,何以姍姍来迟乎?哈哈,朕等你来,可真是等得望眼欲穿啊!” 徐少湖一脸尷尬,小心回奏道:“启稟陛下,在陛下大败五万京营叛军,擒拿王子腾的消息,传回京城的当天,微臣便要赶来见驾的, 但是太师和文武百官都在宫中,外朝几乎为之一空,各部积压的政务甚多, 微臣没法子,只能协同一眾臣工,勉力维持各部运转,处理各部急务,情况一有好转,微臣便急匆匆赶来,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 2 ” 徐少湖小心翼翼的解释著,李崇哈哈笑道:“不迟不迟,爱卿来的正好,朕正要回宫,徐爱卿便与朕同乘一车,相伴同行吧!” 说著,李崇便要拉著徐少湖同上御琴。 徐少湖一愣,不是,我才刚来,这就要回去了? 没法子,他只好在一番推辞之后,跟在皇帝后面上了御攀。 御攀之內,李崇坐在上首,徐少湖陪坐在下首。 李崇笑眯眯的看著徐少湖,问道:“爱卿祖上何方啊?” “回陛下,微臣祖籍绍兴。 “绍兴,爱卿可是会稽徐家之人?” “陛下目光如炬,微臣佩服之至。” “前明三大才子之一,人称无所不奇的徐渭徐文长,是爱卿何人?” “回陛下,是微臣之曾祖。” 李崇拍手讚嘆道:“怪不得爱卿文采斐然,卓尔不群,原来是文长公之后啊!” 说至此处,李崇突然话锋一转,道: “爱卿祖籍绍兴,前阵子倭寇入侵绍兴,屠村灭乡,勾结当地大户,抢掠海船,走私盈利,当地官兵竟不能制,朕亲政之后,打算整军备战,驱除倭寇,爱卿是绍兴人,不知有何良策可以教朕?” 徐少湖眉头紧锁,沉声说道:“陛下,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圣人不得已而用之,当以恬淡为上。 陛下亲政之后,应兴文教,崇经术,以开太平,切勿擅动刀兵,以致黎民流离失所,百姓无以为家,至於区区倭寇,疥癣小疾耳,陛下严斥地方,命他们加强防范即可, 陛下,臣非不知兵,实在是倭寇盘踞海上,来无影去无踪,固守则有利於我,出击则有利於贼,为当地百姓计,为大乾社稷计,臣请陛下三思三思再三思。” 李崇微微一笑,没有反对,也没有表示赞同,但他的心里,却已经將徐少湖的祖宗十八代,挨个给骂了一个遍。 兵者,不祥之器,当以恬淡为上,呵呵,恬淡你妹! 区区倭寇,疥癣小疾,呵呵,疥癣你妹! 固守则有利於我,出击则有利於贼,呵呵,有利你妹! 兴文教,崇经术,以开太平,呵呵,不拿刀子说话,开你妹的太平? 还让朕三思,三思不行,还他娘的三思三思再三思,呵呵,三思尼玛幣! 看样子,你们徐家在绍兴內陆地区,远离港口,敢情那些倭寇杀人屠村的时候,杀不到你们徐家是不是? 或者你们徐家,早已与那些倭寇蛇鼠一窝,一起做那黑了心肝的走私生意。 你在朝堂上鼓吹禁海,你们家在地方上走私盈利,呵呵,你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只用倭寇进犯绍兴这一件小事,李崇便试出了徐少湖的底色。 看来他不仅不是张敞那样的忠臣,也不是胡玄机那样的能臣,而是一个只知道爭权夺利,一门心思往上爬的官僚。 看来以后与徐少湖合作,只能局限在朝堂政斗方面,至於其他事情,呵呵, 一边玩去吧! 李崇在心里痛骂徐少湖,可他的脸上,却始终笑意盈盈的。 他看著徐少湖,极为满意的点点头,道:“爱卿不愧为名门之后,果然见识不凡,看来朕以后要多多向你请教才是。” 说著,李崇话锋一转,道:“眼看著胡玄机倒台在即,兵部尚书章凤翼,参与王子腾谋逆之事,被革职问罪是必然的, 礼部尚书孟元康也完了,大理寺卿陈茯,刑部尚书黄光昇,都察院左都御史閆茂青,右都御史罗文龙,在孟元康弒母一案中,有瀆职包庇之嫌,肯定也是要被问罪的, 朝堂六部尚书,几乎没了大半,內阁也没剩几个人了,为了大乾社稷,为了天下苍生,也是为了朕,徐爱卿,你要多多努力,多往肩上担一些担子才是啊!” 李崇此话一出,徐少湖双眼一亮,藏在袖中的手指,都不由自主的动了动。 一锅煮了十几年的甲鱼汤,围坐吃鱼的人少了一大半,那就別怪我染指此锅,抢著吃鱼啊! 徐少湖明显意动的表情,被李崇尽收眼底,他呵呵笑道。 “此次回京,朕意欲亲政,不知爱卿以为如何? 徐少湖一愣,心说你这东一榔头,西一棒槌的,思维也太跳跃了吧? 旋即,他皱眉说道:“陛下年方十岁,此时亲政,未免过早了些,一般皇帝亲政,都是在十四岁大婚之后.....:” 徐少湖话未说完,李崇便阴沉了脸,打断道:“呵呵,朕是一般皇帝吗?” 徐少湖心里一惊,连忙小心翼翼的回答道:“陛下说的是,是微臣迁腐了, 陛下年方十岁,便大败五万京营叛军,擒拿贼首王子腾,如此英明神武之君,古今罕有,陛下放心,微臣会与其他大臣商议此事的。” 见徐少湖还在搪塞敷衍,李崇也恼了,心说你这人是真不懂事,真不上道啊! 朕刚才都给你,画了好大一张大饼,难道你就不懂得投桃报李吗? 李崇也懒得再与徐少湖继续逗闷子了,他摆摆手,沉声道。 “朕不是在徵求你的意见,朕只是在通知你而已,你也毋须与人商议,亲政之事,朕势在必行。” 徐少湖心下讶然,抬头看了眼皇帝,心中突然升腾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年仅十岁,刚刚登基才几天,行事便如此霸道,眼看著又是一个太祖爷啊! 再想想太祖皇帝时期,动輒廷杖大臣,官员们稍微犯点小错,便戴柳坐衙, 甚至是剥皮实草。 难道说,读书人刚挺直了没几年的腰杆子,又要被眼前这位娃娃皇帝,给再一次打折吗? 就在徐少湖愣神的时候,只听皇帝说道:“爱卿回京之后,可以召集群臣入宫,来参加朕的亲政大典。” 说罢,李崇盯著徐少湖,问道:“上次朕让王植前去传旨,詔爱卿入宫视疾,爱卿身患重病,没有来,这次朕亲自请爱卿入宫,爱卿不会又突患疾病吧?” 徐少湖闻言,长嘆一声,心说这一刀,他躲来躲去,看来还是没躲过啊! 他紧忙双膝跪倒,一边请罪,一边解释。 “陛下,是臣糊涂,臣当时以为,以为..... “爱卿以为朕是白痴,以为朕是戴权手中的傀儡,是吧?” 皇帝这话,让徐少湖怎么接? 徐少湖神情尷尬,訥訥不能言,甚至有些不敢言。 “过去的事情便不提了,你我君臣相处,从此时此刻开始,往后的日子还长著呢!” 说著,李崇摆摆手,道:“朕乏了,要歇息了,爱卿可以下去了,回京之后,朕在皇极殿等你,爱卿可不要让朕久等啊!” 第117章 母后你瘦了,以后多吃点 第117章 母后你瘦了,以后多吃点 李崇刚回到他忠诚的紫禁城,便马不停蹄去了坤寧宫。 还没进殿,李崇离老远,便瞧见胡玄机坐在那里饮茶。 白了,也胖了,整个人精神奕奕,一身月白色儒生长袍,竟然颇有些飘瓢欲仙的出世之感。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他胡玄机贏了,李崇输了呢! 李崇甫一进殿,胡玄机便立马放下茶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並行大礼参拜。 “陛下大败逆贼,得胜还朝,老臣为陛下贺,为我大乾社稷贺!” 胡玄机整这一出,把李崇搞得都有点不会了。 川剧变脸,都没这老东西变得快。 就冲这能屈能伸的本事,邓艾来了,都得先喊你一声前辈,然后再说那句经典台词。 能屈能伸,方为丈夫。 李崇没搭理胡玄机,扭头看向胡太后。 此时的胡太后,与其父胡玄机简直是两个极端。 只见胡太后面容憔悴,精神恍惚,整个人瘦了好多,原本贴身合体的衣服, 现在穿在她身上,竟有些松松垮垮的。 那张狐媚子鹅蛋脸,现在都变成了狐媚子瓜子脸。 就连胸前鼓鼓囊囊,汹涌澎湃之物,似乎都缩水了好多。 俗话说人胖先胖腰,人瘦先瘦胸,古人诚不我欺也! 与胡玄机不同的是,胡太后看见李崇进来,嚇了一跳,紧忙站起身子,又是尷尬,又是胆怯的朝李崇笑了笑。 笑到半截,似乎意识到不对,她又连忙收起笑容。 “皇儿来......不,不是,陛下,陛下来了啊!” 说著,也不知道是胡太后脚下一软,还是她要给李崇行礼,她竟然半跪在地上,跪伏在李崇面前。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故意的,胡太后著个靛,竟將她凹凸有致的身子, 娜多姿的曲线,毫无保留的呈现在李崇面前。 “陛下,本宫,我,我,臣妾.... 看著胡太后惊慌失措的样子,听著她口不择言的胡言乱语,李崇眉头微皱连忙走上前去,扶著胡太后起身。 “母后,您是母亲,我是儿子,您怎么能向我行礼呢?这要是传扬出去,天下人会如何看待朕,他们会骂我不孝的!” 李崇此言一出,胡太后登时便红了双眼,流下两行清泪。 她定定的望著李崇,颤声道:“陛下,陛下还认我这个母亲?” “母后说的这是什么话,一日为母,终生为母,儿子生母早亡,只有您这一个嫡母,这世上有不认母亲的儿子吗?”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李崇提到生母早亡四字,胡太后嚇得身子一激灵,脚下一软,又差点跌倒。 她看著李崇的眼神,好似一头受惊的母鹿,看著手持利刃慢慢逼近,要將她开膛破肚,將她剥皮抽筋的猎人。 那种楚楚可怜,那种淒婉哀怨,当真是我见犹怜。 看到胡太后这副样子,李崇终於有点明白过来,为什么胡氏给先帝,连个蛋都没生下,却能被册封为皇后。 以前李崇以为,这都是因为胡玄机的缘故。 现在看来,他那个死鬼老爹,原来好这一口啊! 李崇替胡太后拭去脸上泪痕,又伸手在她身上接连捏了好几下,嘆息道。 “母后,您瘦了,往后可得多吃一点,您要是瘦得脱了相,天下人会骂朕不孝的。” 说著,李崇扶著胡太后进了寢殿小半个时辰之后,李崇从寢殿出来,抬眼一瞧,胡玄机竟然还跪伏在地上, 始终保持著叩首的姿势。 李崇走到胡玄机面前站定,呵呵一笑,问道:“太师何以前后恭哉?” “陛下大败五万叛军,擒拿贼首王子腾,如此雷霆手段,老臣钦佩万分。” 说著,胡玄机抬头,仰望著李崇。 “陛下,老臣是发自肺腑的佩服您!” 胡玄机这句话,李崇是相信的。 这老东西有很严重的智商歧视症,这里叫厌蠢症很不妥帖,因为胡玄机他不仅厌蠢,智商正常的普通人,他都由衷的討厌,打心眼里瞧不起。 以前李崇以白痴形象示人,胡玄机视李崇如猪狗,简直拿他不当人看。 现在他知道李崇不仅不傻,而且睿智的有点过了头,三两下便收拾了王子腾,他佩服李崇似乎也合情合理。 但是,这並不能掩盖他想弄死李崇的事实。 巧了不是,李崇也想弄死他。 “太师,別作戏了,你不累,朕都觉得累。” 说著,李崇走到御座前坐下,冲胡玄机招招手,让他过来。 胡玄机爬起身子,看著坐在御座上的小皇帝,看著小皇帝脸上那自信且从容的笑容。 胡玄机竟有了一丝恍惚,想起了太子逝那一晚,怯生生的抱著他的腿,喊他外祖父的那个脏东西。 短短一个月而已,前后变化竟如此之大。 突然,胡玄机回想起十几年前,那年他四十八岁年,刚刚成为內阁首辅。 那个时候的他,脸上似乎也洋溢著同样的微笑,同样自信且从容的微笑。 对一个男人来说,功业有成对其气质的改变,是脱胎换骨的,是改天换地的想至此处,胡玄机自嘲一笑,和眼前这位娃娃皇帝比起来,他的那点功业成就,算个屁啊! 人家年仅十岁,用了一个月工夫,便扳倒了他,便打败了五万叛军,还活捉了贼首王子腾。 他十岁那会干什么呢? 刚刚中秀才而已,不能比,不能比啊! 胡玄机爬起身子,老老实实走到御座前,垂手站立。 “太师,自先帝驾崩那天起,你我便成了仇人,你先是扶立忠顺亲王世子李,想用他来取代朕,此事不成,你又带著文武百官一起逼宫,再然后你与王子腾密谋造反,想杀了朕。” 说至此处,李崇阴浑浑的问道:“这一桩桩,一件件,你我早已仇深似海, 太师,麻烦告诉朕一个不杀你的理由?” 胡玄机面色如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而是自顾自说道。 “春秋时期,为了爭夺国君之位,管仲差点一箭射死了齐桓公,齐桓公曾多次当眾发誓,要杀了管仲报一箭之仇,可他最后还是原谅了管仲,並拜其为相国,尊称为仲父,这才成了春秋五霸之首。 汉光武帝时期,朱杀害了光武帝的兄长刘,还多次陷害光武帝,可后来光武帝不仅没杀朱,还当眾指洛水为誓,宽赦了朱。 三国时期,张绣害死了曹操的长子曹昂,侄子曹安民,心腹爱將典韦,还差点杀了曹操,可后来曹操不仅没杀张绣,还赦免了他,並一直善待之。” 说完这三个典故,胡玄机继续说道:“这三位之所以宽恕他们的仇人,不是他们忘记了仇恨,而是他们心中有更大的抱负, 而陛下之英明神武,远超上述三位,故而老臣十分確定,陛下不会杀臣,因为陛下抱负远大,是註定要成为千古明君的,千古明君怎么会因私仇,而罔顾社稷大利呢?” 胡玄机这话,又是吹捧李崇,又是吹捧他自己,说的確实漂亮,也確实有说服力。 但李崇又岂能让他,如此轻易的便得偿所愿呢? 李崇面色阴沉,冷声道:“你的意思是说,朕若想做个明君,便不能杀你? 呵呵,实话告诉你,朕其实並不想做什么千古明君,因为做明君太累了。 与其做个累死累活,甚至大概率早亡的明君,朕更愿意做个有仇报仇,从不隔夜,隨心所欲的暴君。” 第118章 兵部尚书,夷其三族 第118章 兵部尚书,夷其三族 不做明君,朕愿为暴君。 李崇这话,大出胡玄机意料,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皇帝竟然会这么说。 “陛下,陛下,这,这,陛下聪明睿智,英明神武,可不兴做暴君啊!” 胡玄机有些慌了,开始有些语无伦次了。 似乎怕李崇下一刻,便喊殿外武士进来砍死他,胡玄机急切道。 “陛下,老臣有用,你不能杀老臣,老臣对您有用啊!” 果然是聪明人,知道对皇帝而言,忠臣也罢,奸臣也罢,你有没有用,更重要。 李崇呵呵一笑,反问道:“以前的你,或许对朕有用,但现在的你,名声尽毁,眼看著便要倒台了,一个倒了台的胡玄机,对朕还有什么用呢?” 见皇帝愿意討论他到底有没有用,胡玄机鬆了一口气,连忙陪著笑脸说道。 “陛下又何必戏耍老臣呢,老臣名声毁不毁,倒不倒台,还不是在陛下一念之间吗?” 李崇嘿嘿一笑,道:“太师说什么,朕听不懂。” 胡玄机暗嘆一声,道:“陛下之睿智,胜过臣十倍,百倍,臣都能想到的事情,陛下怎么会不明白呢?” 隨后,胡玄机说出了一段,和贾雨村当时在京营中军大帐里,几乎一模一样的话。 李崇坐在御座之上,看著胡玄机,心说这老东西是真聪明啊! 不愧是九岁中秀才,十六岁中举人,二十一岁便进士及第的绝世天才。 连朕都是在贾雨村的提醒之下,才想明白了其中关窍。 而他被困宫中,不能踏出坤寧宫半步,他竟然也能参透其中玄机。 聪明,真他娘的聪明。 怪不得几天不见,他白了,胖了,整个人精神奕奕的,这是吃准了他对朕有用,吃准了朕不会杀他啊! 李崇心中冷笑一声,呵呵,暂时而已,且让你再多活几天吧! “你能为朕做什么?”李崇问道。 李崇问的这句话,虽然只有短短七个字,可在胡玄机耳中,却不於仙音纶旨。 他那颗悬了好几天的心,这下总算是落了地。 只要皇帝暂时不条他,他便能向皇帝展现他的价值,保住他的性命,保住他儿子胡幼鱼的性命,也保住他女儿胡媚娘的性命。 胡玄机神情恭顺,言辞恭谨,道:“老臣能为陛下做的事有很多,至於现在,陛下一定想儘快亲政吧,此事,老臣能为也!” 李崇眼神微动,看著胡玄机,心中思绪方千。 这就是胡玄机和徐少湖最大的区別。 徐少湖此人,即便你给他许了好处,他依旧不懂得投桃报李。 甚至还要站在道德制高点上批判你,不许你干这个,不许你干那个,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显示出他是大忠臣。 而胡玄机就不一样了,他很懂得所谓政治,说穿了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一般情况下,皇帝提供的商品是官位,臣子提供的商品,则是他们为皇帝做事。 而现在,李崇提供的商品,是暂时保住胡玄机的名望,让他別那么快倒台, 而胡玄机提供的商品,则是想皇帝所想,行皇帝所行,一往无前,无问西东。 君臣二人,公平买卖,童叟无欺。 “亲政之事,今日能办妥吗?”李崇问道。 胡玄机心下讶然,皇帝对亲政的急切,远超他的想像。 他低头思索片刻,道:“文武大臣被困宫中,性子早磨得平顺了,老臣再去说和说和,陛下今日亲政,老臣能办妥。” 说著,胡玄机朝皇帝行礼告辞,便要去皇极殿游说眾臣。 不料,李崇却叫住了他。 “太师別急啊,除了亲政,还有別的事呢! 胡玄机回身,垂手侍立。 “还请陛下吩咐。” 李崇呵呵一笑,道:“王子腾,要夷三族。” 对於此事,胡玄机似乎早有预料,他连半分犹豫都没有,便连声表示赞同。 “王子腾狼子野心,竟然率兵谋大逆,此乃不赦之罪,陛下没诛其九族,便已经是天恩浩荡了。” 说这句话的时候,胡玄机面色如常,甚至有几分激愤之色,好像完全忘记了,王子腾造反,他也是同谋。 胡玄机的表现,李崇看在眼里,心中也只剩下讚嘆二字。 这老东西的脸皮,是真的厚啊! 其脸皮之厚度,堪比城墙拐弯处。 “兵部尚书章凤翼,也得夷其三族。” 与刚才夷王子腾三族不同的是,这一次,胡玄机罕见的沉默了。 良久,他才说道:“章凤翼擅开武库,助王子腾谋大逆,罪在不赦,老臣赞同夷,夷其三族。” 这短短一句话,好似用尽了胡玄机的所有气力。 他原本挺拔的身子,也在一瞬间,变得楼了许多。 李崇看了胡玄机一眼,心中冷笑连连,看来王子腾和你只是合作关係,而兵部尚书章凤翼,则是你胡玄机的自己人啊! 可李崇抽出来的刀,砍向胡玄机羽翼的那把刀,又怎么可能轻易收回去呢? 只听李崇继续说道:“礼部尚书孟元康,为保官位,弒杀乳母,此案证据確凿,应剥夺其进士功名,子孙三代不得科举,再將孟元康凌迟处死,以正天下视听。” 对於孟元康的结局,胡玄机早有预料,可他还是被皇帝的狠辣给嚇著了。 自古刑不上大夫,堂堂一品大臣,怎能斧铺加身? 赐他一杯毒酒,或者三尺白綾,不行吗? 最不济,斩首示眾,顶天了吧! 现在竟然要將孟元康凌迟处死,那可是要割三千多刀,连割三天啊! 何其残忍,何其暴戾哉! 而且孟元康弒杀乳母,与其子孙何干? 其子孙三代,竟然不许科举。 埃,堂堂蓟州孟家,传承千年的儒林世家,完了,这下要彻底衰败了。 胡玄机用尽身体里最后一丝气力,佝僂著身子,慢慢说道:“凡陛下吩咐, 老臣无有不从,孟元康弒杀乳母,应,应有此报。” 说完这句话,胡玄机紧闭双眼,不敢让皇帝看见他眼睛里的泪水。 此时此刻,精神恍愧的胡玄机,好像回到了少年时期。 那个时候的他,少年才子,意气风发,而在他的身后,则永远有著一个人的身影一一孟元康。 就连老忠义伯都说,孟元康是胡玄机的小跟班,是胡玄机的影子。 胡玄机回想起了很多事情,甚至想起了那个青楼女子一一沈苏苏。 想起孟元康將沈苏苏接入孟府,为此,差点气死他父亲,也为此,与其原配妻子和离收场。 想起孟元康,绝口不提沈苏苏这三个字。 这一默,便默了四十三年。 “元康兄,老夫对不住你。” 胡玄机在心里,向孟元康说了声对不起,佝僂著身子,站在皇帝面前,等著皇帝的吩咐。 “大理寺卿陈茯,刑部尚书黄光昇,都察院左都御史閆茂青,右都御史罗文龙,在孟元康弒母一案中,有瀆职之罪,有包庇之嫌,应將他们下狱勘问。” 李崇话音未落,胡玄机便跪倒在地。 “陛下,不行啊!陛下没有冤枉他们,他们也確实罪有应得,但现在,不是处置他们的时候啊! 此时若是將他们革职拿问,顶替他们的人会是谁?不是陛下的人,也不是老臣的人,如此一来,陛下虽然亲政了,但要想要掌控朝政,可就难上加难了。 外地督抚之中,也有很多忠心干练之臣,陛下亲政之后,可以选择恰当时机,將这些外地督抚慢慢调来京城,让他们顶替閆茂青等人, 故此,老臣为大乾社稷计,为陛下计,还请陛下容忍他们一时,暂时先不要动他们:::::: 3 李崇高坐御座之上,居高临下看著跪伏在自己面前的胡玄机,一时之间竟有些分不清,这老东西到底是为了护其羽翼,还是真的为了他这个皇帝。 但不得不承认,胡玄机说的是对的。 此时若是將閆茂青等人革职下狱,朝堂各部各院,便空出了一大半主官的位子,只怕徐少湖等人,或者是其他什么人,做梦都能笑醒了吧! 反正得利最大的那个人,不会是他李崇。 李崇走下御座,扶胡玄机起身。 “太师,你的忠心,朕看到了,说说吧,你有何求?” 胡玄机闻言,差点老泪纵横。 他今天卑躬屈膝,甚至是奴顏婢膝,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胡玄机抬头,先是看了眼太后寢殿的方向,然后看著皇帝,声音颤抖的说道“能辅佐圣天子,能为陛下所用,是老臣的荣幸,老臣別无所求,只求陛下能善待吾儿,善待太,太后。” 说完这句话,胡玄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抽抽嘻,哭泣不止。 李崇拍了拍胡玄机的手背,轻声道:“太师说的这是什么话,令郎胡幼鱼, 朕视其为友,自然是要善待的, 至於太后,朕的孝心,天地可鑑,朕想当大乾第一孝子的决心,始终未变, 今后也不会变,太师若是不信,朕愿效法汉光武故事,指洛水为誓。” 指洛水为誓,胡玄机似乎有些意动。 突然,他想到了司马懿。 算了,还是別逼皇帝发誓了。 没什么意义,还会惹得皇帝生厌。 明君也好,暴君也罢,但凡是个有脑子的君主,都不喜欢被人逼著发誓。 胡玄机满面泪痕,抬头看著皇帝,看著皇帝脸上那诚挚的微笑,真诚和善的眼神。 胡玄机一阵恍惚,他竟然有点相信了。 但是,胡玄机告诉自己,眼前这位年仅十岁的娃娃皇帝,已经是个很合格, 甚至是很出色的皇帝了。 对於皇帝这种人,说什么不重要,誓言什么的也不重要,你向他持续展现出你的价值,才是最重要的。 只要他胡玄机还有价值,只要他继续为皇帝卖命,皇帝便一定会善待幼鱼, 一定会善待太后的。 想至此处,胡玄机心中嘆息,上半辈子,他为了名望,为了官位,劳碌了半生。 而现在,他为了一双儿淹,又不得不.::: 唉,老夫的命,真苦啊! 第119章 母后別这样,朕要生气了 第119章 母后別这样,朕要生气了 看著老泪纵横的胡玄机,此时李崇的心中,没有半分怜悯,有的只是那颗冷酷的心。 现在是朕贏了,你这条老狗,在朕面前装可怜,甚至是摇尾乞怜。 若是你贏了,朕输了呢? 呵呵,只怕连让朕装可怜的机会,你都不会给朕吧? 到时候,一杯毒酒, 哦,不,小孩子不能喝酒,那就是毒饼了, 朕肯定会步太子哥哥的后尘。 一想到太子哥哥,李崇便心生恼怒,不想再看见胡玄机了。 可他还是装出一副喜笑顏开的模样,拍著胡玄机的手背说道。 “太师,你答应朕的事情,现在放手去做吧,朕今日要亲政,朕在这里等著你的好消息。” 说罢,李崇挥挥手,让胡玄机离去。 胡玄机再一次跪倒在地,无比郑重的向皇帝行礼,然后起身,出殿,去皇极殿游说眾臣。 李崇一个人坐在御座上,抬头看著头顶上那美轮美奐,精致繁复的藻井,在心里默默说道。 “太子哥哥,朕答应过你的,要给你报仇,给懿贵妃报仇,给冯昭仪报仇, 给皇祖母报仇,放心,朕不会让你等太久,不会让你等十年八年,一年,最多一年,不,或许两三个月就行,朕便送他们下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崇在御座上都睡著了,等他缓缓睁开双眼,才发现身上盖著一块锦被。 瞧著锦被上龙凤呈祥的图案,李崇一眼便认出来,这是胡太后日常所用之物毕竟他和胡太后睡了不止一次,別说锦被了,肚兜什么的,他都见过无数次了。 李崇抬眼一瞧,只见胡太后凤冠霞,穿著独属於皇太后,只有在极其重要的正式场合才会穿的服饰。 胡太后站在御座之前,一双眼晴水汪汪的,看著睡在御座上的皇帝,她那张姣好妖冶的面容上,露出几分討好的假笑。 而一直站在御座之后的戴权,则一脸警惕的看著胡太后。 “母后,您这是..... 话说一半,李崇便明白过来。 看著胡太后知道了,他即將亲政的事情。 所谓亲政,简单来说就是皇太后,將原本就属於皇帝的权柄,交还给皇帝。 此时的大乾,皇帝权柄並不在胡太后手中,那么所谓的亲政大典,也不过就是走个形式罢了。 虽然只是走个形式,但该有的仪节还是要有。 先派遣大臣祭告太庙,然后皇太后临朝,宗室勛贵,文武大臣就位,皇帝率群臣向皇太后行礼,宣读太后懿旨。 再然后皇太后出殿,回她的坤寧宫,皇帝御极升座,宗室勛贵,文武大臣, 再次向皇帝行礼,皇帝颁布亲政之后的天子第一詔。 就此,皇帝正式亲政,开始处理朝堂政务。 胡太后眼巴巴的看著李崇,张了张嘴,似乎欲言又止。 “皇儿,不,陛下,陛下即將亲政,本宫,本宫,不,臣妾欣喜不已。” 看著语无伦次的胡太后,李崇以手抚额,气不打一处来。 这个蠢妇人,看来是真的没救了。 先前李崇特意扶胡太后进寢殿,在寢殿里安慰了她小半个时辰,就是想让她表现得正常一些,没想到她还是这样? 看来以后得封锁坤寧宫,让胡太后儘量少见外人才行。 不然她身为太后,是李崇法理上的嫡母,现在却在李崇这个儿子面前,伏低做小,自称臣妾。 这种倒反天罡,甚至引人遐想的丑事,要是被人知道了,对李崇的形象和名声大为不利。 李崇甚至都能想像得到,那些脑袋里只有顏色,黑了心肠的傢伙,一定会罔顾他年仅十岁,还什么都干不了的事实,给他安排上一个蒸母的骂名。 不过今天亲政大典,胡太后要在群臣面前露面,李崇即便心中再是不耐,也得安抚好这个蠢妇人才行。 李崇走下御座,一把握住胡太后柔嫩细滑的小手,柔声说道。 “母后,以后切勿自称臣妾了,这不合礼教,朕也承受不起,朕很不喜欢! 若是让外人听到了,他们会骂朕不孝,会骂朕是蒸母的昏君,到那时,朕落不著好,咱们大家谁也好不了。” 蒸母是什么意思,胡太后自然知道, 听到这两个字,胡太后那张狐媚子脸,瞬间涌现一片潮红,好似情竇初开的女子一般,眉眼间竟有了一丝羞怯之意。 突然,她听到皇帝说,到那时,朕落不著好,咱们大家谁也好不了。 一瞬间,胡太后嚇得容失色,被李崇握住的那双小手,都不由自主的颤抖不止。 “陛下,臣妾,臣,本宫知道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说著,胡太后眼圈一红,极为委屈的说道:“可是,臣妾,臣,本宫害怕, 不这么叫,我,我真的害怕啊!” 胡太后突然蛾眉微动,说道:“陛下,私底下能不能,能不能这样叫,臣妾能心安些。” 说著,胡太后抽抽嘻嘻,竟然哭出声来。 胡太后此时的心情,李崇是能想像得到的。 眼见她杀太子,或许还有其他事,都被皇帝知道了。 而且皇帝还是个特別会演戏,特別狠的狠人。 上一秒还笑眯眯的叫著棕哥哥,下一秒便毫不犹豫的,砸死了他的棕哥哥。 这一切,胡太后可是亲眼所见啊。 设身处地的想一想,李崇要是胡太后的话,李崇也会觉得害怕。 估摸著胡太后现在,都嚇得不敢睡觉了吧! 故而,胡太后在李崇面前,表现的很卑微很卑微。 甚至卑微到尘埃里,然后从泥土里开出一朵来。 即便是这朵,也得朝著李崇所在的方向,摇曳生姿,討好献媚。 胡太后所求的,大概是让李崇看在她,已经如此卑微的份上,把她当个屁给放了吧! 这一切,李崇洞若观火。 只能说,呵呵,做梦! 但今天,李崇的亲政大典,胡太后是不可或缺的重要道具,没有之一。 没法子,李崇只能尽其所能,连哄带骗加威嚇,让胡太后別再犯病。 至少待会在亲政大典上,在宗室勛贵,文武百官面前,让她表现得正常一点。 李崇握著胡太后的小手,轻声说道:“母后愿意怎样就怎样吧,但是请母后切记,在外人面前,万万不可如此称呼,不然,朕可要生气了,朕若是生气,后果会很严重.:::: ” 李崇又是安慰,又是恐嚇,嚇得胡太后小手一抖,身子也跟著一激灵,颤声说道:“臣妾,臣妾遵旨,臣妾以后都听您的...... 恰在此时,去皇极殿游说群臣的胡玄机,办完事回来,走到殿门口。 远远瞧见皇帝和太后,母子二人执手说话的温情一幕,胡玄机满意的点点头。 心说皇帝果然是个明白人,这下老夫终於可以放心了。 看来只要老夫还有用,还能给皇帝办事,皇帝就一定会善待太后的。 第120章 你们这是打胡玄机,还是打朕的脸? 第120章 你们这是打胡玄机,还是打朕的脸? 再说胡玄机前去皇极殿游说眾臣,宦官王植也跟了一起去。 其一是为了盯著胡玄机,以防他文闹出什么么蛾子,其二则是为其提供,除了帮助以外的所有支持。 二人到了皇极殿,王植吩咐一声,那些手持快刀的东厂番子,缓缓打开殿门。 突然,一股臭气扑面而来。 想想也是,上百名文武大臣被关在殿內好几天,虽说出恭会有小太监带他们去恭房,可上百人被关在一起,不能洗脸,不能洗澡,那味道肯定是要多酸爽, 便有多酸爽。 胡玄机眉头微皱,想等散散味儿再进去,可皇帝催促甚急,没法子,他只能捂著鼻子,迈步踏入皇极殿。 而王植就从容多了,只是站在殿外看看胡玄机,並不踏入殿门一步。 哈哈,人家嫌臭。 胡玄机走入皇极殿一瞧,只见上百位文武大臣,一个个蓬头垢面,脏不拉几的。 要多过便有多邀过,要多狼狐便有多狼狈,哪里还有半点往日里緋袍大佬的风采。 要不是他们还戴著官帽,穿著官服,胸前的补子上绣著禽兽,不知道的,还以为这里不是皇极殿,而是弓帮总舵呢。 文武眾臣瞧见胡玄机进来,一个个表情各异。 有哭出声来的,有怒目而视的,也有摇头嘆息的,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兵部尚书章凤翼,工部尚书赵温华,刑部尚书黄光昇,大理寺卿陈茯,右都御史罗文龙,瞧见胡玄机进来,一个个哭丧著脸,跑过来拉住胡玄机。 还有其他几十个胡党成团,也纷纷哭著围拢过来。 就连断了一条腿的左都御史閆茂青,也拄著拐走过来,拉著胡玄机哭个不停“太师,这些日子,可苦了我们了。” “太师,一天三碗凉水,这都入冬了,怎么能天天喝凉水呢,一天三碗饼, 那饼子硬的啊,都能磕掉牙,呜呜吗,太师,我快受不了了。” “太师,吃的差也就算了,每天睡在地砖上,连床被褥都没有,要知道在家里,每天睡觉我都要丫鬟暖脚,在书房看书都要肉屏风围著的,呜鸣鸣,太师, 这鬼地方,我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太师,听说王子腾败了,还被皇帝抓了,那我们,我们怎么办啊!” 就在眾人纷纷哭诉,这几天悲惨遭遇的时候,工部尚书赵温华,和刑部尚书黄光昇,终於发现了不对劲的地方。 “咦,太师,你胖了,还白了,看来这几天,你吃的挺好啊!” “就是就是,太师,你这身袍子挺好,挺乾净的啊!” “敢情我们在这吃苦受罪,太师你过得挺滋润啊!” 工部尚书赵温华,和刑部尚书黄光昇,还有一些聪明点的胡党成员,已经纷纷开始猜测,胡玄机是不是已经投靠了皇帝? 要是胡玄机真投靠了皇帝,那他们怎么办? 这些人看向胡玄机的眼神,纷纷开始变得怪异起来。 你胡玄机要改换门庭,我们也可以啊! 你胡玄机要求上进,我们也可以啊! 你胡玄机想进步,我们也想进步啊! 你要不拉兄弟们一把,你这人做事,可就太不厚道了! 在眾人或怀疑,或迟疑的眼神注视之下,听著他们的诉苦和抱怨,胡玄机看著这些手下,再想想他们昔日的风光,现在一个个却是这副德行,不由得晞嘘不已。 胡玄机捂住鼻子,眉头紧皱,道:“好了,都別絮叨了,你们想死还是想活,想活的话便给老夫闭嘴,老夫给你们指一条康庄大道。” 眾人闻言纷纷闭嘴,眼巴巴的看著胡玄机。 要说这世上,什么东西最能瓦解人心,无疑便是希望了。 当你把一个人逼到绝境,他別无选择,多半会选择鱼死网破,和你同归於尽。 而你要是给他一点生的希望,不用多,一点点就行了,他就会跪在地上,等待你的施捨,一直等到你挥动屠刀,砍下他脑袋的那一刻。 此时此刻,这近百名胡党成员便是如此。 听胡玄机说给他们指一条活路,指一条康庄大道,这些人的心思,一个个又活泛起来了。 胡玄机满意的点点头,清清嗓子,道:“当今天子少年英雄,乃是不世出的一代圣君,老夫已决意倾力辅佐,你们谁赞成,谁反对?” 胡玄机此言一出,別人还没怎么样,兵部尚书章凤翼,闻言直接炸毛了。 他双目圆睁,怒视胡玄机,道:“不是,太师,你不会昏庸至此吧?你觉得我们还能回头吗?你觉得皇帝会放过我们吗?” 章凤翼话还没有说完,便被胡党眾人给无情打断。 “为什么不能回头,王子腾谋大逆,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又没有擅开武库, 我们又没有给王子腾提供鎧甲军械......” “就是就是,皇帝为什么不能放过我们?我们这么多人,难道还能全杀了不成?皇帝杀了我们,朝政岂不是全乱套了,到时候,没了朝臣,他给谁当皇帝去?” 听著这些话,章凤翼气得面色铁青,可他没有出言反驳,而是死死的盯著胡玄机。 胡玄机挥挥手,让这些人闭嘴,然后他拉住章凤翼的手臂,沉声说道。 “陛下说了,王子腾谋大逆一事,只夷王子腾三族便可,其余协从之人,一概宽恕,就连京营那边,也只是杀了王子腾的十几个亲信而已。” 章凤翼冷哼一声,道:“我不信,就算皇帝现在不追究,等他坐稳皇位之后,秋后算帐很难吗?” 胡玄机长嘆一声,道:“凤翼兄,你我相交数十载,我对你可有过一句虚言?你信不过皇帝,难道你连老夫也信不过吗?” 说罢,胡玄机盯著章凤翼,章凤翼盯著胡玄机,二人一眼不眨,对视了良久良久。 终於,章凤翼败下阵来,情道:“我自然信得过太师,但是我把话放在这,太师,你被皇帝给骗了,你早晚会后悔的。” 胡玄机摇摇头,没有出言反驳,而是拉著胡党眾人,开始说正事。 一听皇帝今日便要亲政,这些胡党成员也被惊著了。 一万年太久,只爭朝夕,皇帝这性子,还真是只爭朝夕啊! 不过这也是一件好事,他们帮皇帝游说眾臣,支持皇帝亲政,是不是也算是將功折罪了? 抱著这种想法,这些胡党成员在胡玄机的安排下,纷纷去游说劝说其他文武大臣。 正如胡玄机所言,这些文武大臣被关了这么多天,性子早磨得和顺多了。 试想一下,大闹天宫的齐天大圣,被压在五行山下五百年,性子都快被磨平了,更何况是这些虫呢? 故而那些胡党中人,几乎都没怎么费口舌,这些文武大臣便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这时候,他们只想儘快回家,吃一顿饱饭,好好泡个澡,然后再好好睡一觉別说皇帝只是想亲政,皇帝就是想效法东边韃子,娶了小妈当老婆,他们都高举双手表示同意。 可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有人选择顺从,而有人却不这么想。 自从胡玄机一进殿来,他们看著又白又胖,神采奕奕的胡玄机,再看看蓬头垢面,又脏又臭的自己。 他们看著胡玄机那一身崭新的月白色儒生长袍,再看看自己身上这件脏兮兮的官服,这些人便气不打一处来。 前几天,你胡玄机还一口一个,白痴天子,何以治天下? 前几天,让我们来逼宫的,是你胡玄机。 前几天,说要清君侧的,也是你胡玄机。 前几天,说杀尽宫中宦官的,还是你胡玄机。 而现在,苦全让我们吃了。 你个老匹夫,却养的白白胖胖的,还特意穿了一身新衣服,来跟我们显摆! 是可忍敦不可忍? 就在胡党眾人和殿內文武百官达成一致,胡玄机要带著章凤翼等大佬,去坤寧宫请皇帝前来,並筹备亲政大典的时候。 只见七八个緋袍文官,站出来堵住胡玄机。 这些人眼神凶狠,一个个饿狼似的,死死的盯住胡玄机。 “胡玄机,老匹夫,你害得我们好苦!” “大傢伙併肩子上,给我打!” 说著,这几人便把胡玄机按在地上,又是扇耳光,又是拳打脚踢。 有几个年纪大,力气弱的,直接上手又抓文挠。 章凤翼等人见状,也纷纷加入战团。 而更多的人,则是袖手旁观,远远站著观战。 打,往死里打,打死这个老鱉孙。 这老东西最坏了,我们在这吃苦受罪的,他却在太后宫中享福。 打,打死拉倒! 皇极殿內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站在殿外一直看著的王植,自然看得一清二楚可是他,却站在殿门外,远远看著,一动不动。 当然,王植还是做了点事情的。 他一直在大声喊著,不要打了,不要打了。 大家都是朝廷官员,行事自当雅量,怎么能像泼皮流氓一样,当眾斗殴呢? 这一幕,像极了古早言情剧里的白莲,站在沱大雨之中,看著打得死去活来的两只舔狗,站在那里大喊:“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过了好一会,王植才慢悠悠走进殿內。 只见他一手一个,连拉带扔,一脚一个,连踢带端,三两下便制止了这场, 发生在皇极殿里的大臣斗殴事件。 被打得鼻青脸肿的胡玄机,好不容易才从地上爬起来。 他擦了擦鼻血,气喘吁吁的朝王植行礼道谢。 王植哈哈一笑,挥挥手让早已在殿外候著的小太监,进来打扫皇极殿。 顺便给这些文武大臣们,洗脸梳头净面,再给他们换上一身乾净衣服。 不然这些文武大臣,一个个蓬头垢面,脏不拉几的,参加皇帝的亲政大典, 皇帝面上也许不好看。 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李崇正拉著胡太后的小手,又是安慰,又是企骗, 还閒没事恐嚇一下,把已是惊弓之鸟的胡太后,给掌捏的宅宅的。 便在此时,瞧见胡玄机站在殿外,李崇鬆开胡太后的小手,冲胡玄机招招手,示意让他进来。 等走近了一瞧,李崇才发现,一会工夫不见,胡玄机堤张老脸上,竟然满是伤痕。 两只眼窝子一片青肿,鼻子下面隱隱还有血渍。 左边脸红肿了一大片,也不知道被抽了多少个嘴巴子? 右边脸上好多道划痕,血淋淋的,好像是被人用指甲给挠的。 就连身上堤件原本乾乾净净的月白色儒生长袍,此时也是脏兮兮的,还被撕破了好几处。 看到胡玄机这副模样,李崇深粪一口气,强忍住才没有笑出兆来。 “太师这是怎么了?谁打的,告个朕,朕为你出气。” 嘴上这么说,可李崇的心里,却早已经乐开了。 哈哈,打得好! 这个老东西,就该狠狠的打! 隨后,李崇吩咐戴权,让他带鹰去把堤些暴揍太师的文武大臣,全都电起来问罪,给太师出气。 哼,胡玄机去劝你们支持朕亲乌,你们竟然敢打他? 你们这是在打胡玄机? 还是在打朕的脸? 虽然你们打得好,但该收拾你们,还是得收拾你们。 呵呵,朕想收拾你们虫,正愁找不到理由和藉口又! 见皇帝下令电堤些鹰问罪,不知道是真感动,还是假感动,胡玄机跪在地上,哭得老泪纵横。 “老臣为陛下办事,不避刀矢,不避斧鉞,区区小伤又算不得什么,只要能继续为陛下做事,老臣万宅不辞。” 李崇伸手扶胡玄机起身,拍著他的手背,感慨道:“太师忠君之心,让朕感佩莫名,太师放心,过往种种,朕不会放在心上,也请太师不要放在心上, 你我君臣相处,便从今日开始算起,往后的日子还长看又,朕年轻德薄,亲乌之后,处理朝堂乌务,难免有疏漏之处,往后还要多多倚仗太师!” 说罢,李崇扶著胡太后,胡玄机和戴权跟在李崇身后,几鹰走出殿门,去往皇极殿。 甫一出殿门,李崇便瞧见,大理寺卿陈茯,工部尚书赵温华,刑部尚书黄光昇,右都御史罗文龙,躬身站在坤寧宫之外。 就连堤个断了一条腿的,左都御史閆茂青都来了。 而在他们身旁,还站著兵部尚书章凤翼。 看到章凤翼,哈哈,李崇差点没笑出声来。 心说胡玄机这个老东西,是真他娘的坏啊! 他肯定没端寧这几位,兵部尚书章凤翼,马上就要被夷灭三族的事情。 要不然,胡玄机就不是挨堵打,这么简单了。 估摸著,章凤翼能把胡玄机给撕碎了, 然后一口一口,活吃了他! 第121章 亲政大典,你们害苦了朕啊 第121章 亲政大典,你们害苦了朕啊 亲政大典与登基大典不同,场面要小的多得多。 但该来的人,却一个也不能少。 甫一回宫,李崇便命人去传各个宗室,开国勛贵,在朝的文武大臣,全部进宫,参加亲政大典。 在宫外的这些宗室勛贵,文武大臣,一个个不明所以,不知道皇帝为何年仅十岁,便早早的亲政了。 一般不都是等到皇帝十四五岁,大婚以后才可以亲政吗? 可皇帝大败五方叛军,擒拿贼首王子腾的消息,这几天已经传得满天飞。 皇帝携大胜之势,让他们进宫,他们不敢不来。 再说徐少湖,他虽然早就知道了,皇帝要亲政的事情。 但徐少湖觉得,皇帝这事办的,太急躁,太草率,太想当然了。 当时在御之上,还说什么朕不是在与你商议,朕只是在通知你,亲政之事,朕势在必行。 呵呵,皇帝大败五万叛军,擒拿贼首王子腾,显然已经被胜利冲昏了头脑。 纯粹是武则天守寡,失去理智了。 想至此处,徐少湖心下嘆息道,即便皇帝再聪明睿智,再英明神武,娃娃终究是娃娃。 年龄太小,没有政治经验,是硬伤。 以后指不定还得吃多少次亏,摔多少回跟头,才能最终成长起来呢! 皇帝手里是有兵马,也有勛贵支持,但並没有几个朝臣。 在徐少湖看来,胡玄机肯定是不会支持皇帝亲政的,因为不管支不支持,他胡玄机都是要倒台的。 反正都是倒台,反正都是死,人家胡玄机凭什么支持你? 最终皇帝想要亲政,还是得靠他徐少湖,靠他去游说文武眾臣,靠他去撑起外朝这片天。 当然,前提是皇帝让他徐少湖,获得更高的地位,获得更多的权柄才行。 所谓政治本身,不过是一场交易罢了。 故而徐少湖从京营回来之后,一直到踏入皇极殿之前,他一直在等著皇帝詔见他,一直在等著皇帝和他,完成这一笔政治交易。 可是,徐少湖等待皇帝的詔见,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直到他踏入皇极殿大门,看见了鼻青脸肿,站在文臣首席的胡玄机。 看到了那些前几日便进宫,生死不知的文武大臣们,分作文武两班,乖乖立于丹陛之下。 这一刻,徐少湖一阵恍惚,感觉自己又回到了二十年前,又成了那个青涩懵懂,毫无政治经验的政坛素人。 这时候,徐少湖才终於意识到,当时在御琴之上,皇帝没有失去理智,也不是想当然。 皇帝当时说要亲政,的確只是在通知他而已。 原来年龄太小,没有政治经验的不是皇帝,而是他徐少湖。 这就像有些人总是自我感觉良好,总以为自己是天生的主角。 就连去参加婚礼,都以为只要自己振臂一呼,新娘子就会不管不顾,扔下新郎,当场跟著自己私奔。 结果,呵呵,你就是个吃席的。 再说此时的皇极殿,宗室勛贵,文武大臣,分班列次,齐聚一殿。 很没有存在感的宗人令李燁,又双一次奉表册,代天子祭告太庙,也就是告诉列祖列宗,皇帝要亲政了。 李崇没有高坐在御座之上,而是和宗室勛贵,文武大臣们,一同站在玉阶丹陛之下。 “皇太后临朝,皇帝与眾臣跪拜。” 隨著戴权一声高呼,凤冠霞,身著一身太后服饰的胡太后,在太监汪安的扶下,缓步踏入皇极殿,走上玉阶,稳稳坐在御座之上。 等胡太后坐定之后,李崇和宗室勛贵,文武大臣们,一同跪拜行礼。 礼毕,戴权手捧圣旨,缓缓展开,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太后懿旨日:皇帝自冲龄践祚,仰承列祖列宗洪麻,夙夜孜孜,克勤克俭,观其裁决庶务,洞悉民,明察秋毫,堪荷社稷之重。 自元和二十七年十月二十四日起,一应军国机务,悉听皇帝躬亲裁断,內外臣工,其各恪守职司,忠勤辅弼,毋负先帝託孤之诚,毋违天下臣民之望。 钦此。 元和二十七年十月二十三日。” 戴权宣读完太后懿旨,李崇走上玉阶,扶起胡太后,扶著她走出皇极殿, 送回坤寧宫。 自此之后,胡太后便完成了她的歷史使命,可以不必在群臣面前露脸了。 李崇握著胡太后嫩滑白皙的手腕,看著她那妖冶魅惑的脸庞,心下稍安。 看来,在寢殿里安慰了她小半个时辰,效果还是很不错的。 这不,当著宗室勛贵,文武百官的面,她表现得不就很好嘛! 李崇將胡太后送上御,正准备回皇极殿,去完成亲政大典的后半部分。 不料,正在此时,胡太后却一把抓住了皇帝的手腕。 “皇儿,不,陛,陛下,本宫,不,臣妾,臣妾.... 胡太后又开始精神恍惚,又开始胡言乱语了。 李崇眉头微皱,拍了拍她的手臂,轻声道:“母后放心,朕会孝顺你的。” 听闻此言,胡太后登时红了眼圈,整个人瘫软在御琴上。 旋即,她爬起身子,著个大靛,朝著御琴外的皇帝,跪伏在御琴上。 “臣妾,呜呜呜,臣妾谢陛下,呜呜呜,谢陛下不杀之恩。” 看著御攀內的胡太后,李崇挥挥手,让太监汪安赶紧把她送回坤寧宫。 再耽搁下去,天知道这个蠢妇人,又要闹出什么么蛾子来。 隨后,李崇回到皇极殿,踏上玉阶丹陛,稳稳坐在龙椅之上。 宗室勛贵,文武百官,以及在场的宦官,龙禁尉,数百人尽皆俯身跪地,向龙椅上的李崇,行三拜九叩君臣大礼,並山呼万岁。 “万岁!” “万岁!” “万岁!” 偌大的皇极殿內,数百人山呼万岁,直衝霄汉,响彻整个紫禁城。 礼毕,眾臣起身。 他们看著龙椅上的皇帝,看著年仅十岁,明日便要亲政的皇帝,一个个眼神闪烁,心思各异。 胡玄机便不用说了,志忑之余,更多的则是庆幸。 庆幸他又一次改换门庭,又一次跳船成功,又一次平稳落地。 徐少湖看起来面色如常,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多好的机会啊,硬生生让他给错过了。 当时在御之上,他要是毫不犹豫,表態支持皇帝亲政,那么今日在皇极殿,他的站次肯定要往前提上好几位。 贾雨村站在文臣末尾,远远望著龙椅上的皇帝,深悔当时在京营中军大帐时的表现,並暗暗告诫自己。 只要皇帝再给他一次机会,只要一次机会便好,他一定尽其所能,绝不让皇帝失望第二次。 礼部郎中张,抬头望著龙椅上的皇帝,眼前一阵恍惚,竟有些分不清,坐在龙椅上的,到底是李崇,还是太子殿下。 “好啊,陛下终於亲政了,呵呵,好啊!”张敞在心中默默说著。 突然,他看向站在文臣首席的胡玄机,眼底深处涌现一抹杀机。 呵呵,老贼,吾必杀汝,你等著! 至於那些文武大臣,多为虫,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李崇的心腹勛贵,包括龙禁尉左右副指挥使史家兄弟在內,全留在京营,替皇帝掌控京营五万兵马。 故而今日这皇极殿內,开国勛贵之中,没有一个是皇帝的自己人。 他们望著龙椅上的娃娃皇帝,一个个心思各异,眼神莫名。 尤其是贾赦和贾珍,刚进殿之时,他们还嚇得瑟瑟发抖,后背全是冷汗。 以为皇帝收拾了王子腾,接下来就该收拾他们了。 毕竟他们给王子腾送了部曲家將,听说这些部曲家將也参与其中了。 而且他们还跟著胡玄机,在皇帝登基大典那天,一起抗拒天子第一詔,一起逼宫来著。 这一桩桩,一件件,皇帝肯定饶不了他们。 再然后他们看见胡玄机安然无恙,还稳稳站在文臣首席的位置上。 一瞬间,他们便不害怕了。 胡玄机罪行累累,他都没事,那他们二人,不就更没事了。 贾赦和贾珍心中如此想,他们抬头看著龙椅上的娃娃皇帝,竟然生出一种毫无来由的不屑。 英雄天子,呵呵,不过如此! 就在殿內眾臣各怀心事之时,只见戴权缓缓展开一份圣旨,开始高声宣读。 按照太后懿旨所示,明日才是皇帝正式亲政的日子,眼下还不能宣读圣旨。 但就差几个时辰而已,也没人傻到会在这个时候,去跟皇帝较这个真。 只听戴权宣旨道:“奉天承运皇帝,詔曰:朕以冲龄践祚,嗣守宗桃,今当亲政之初,宜布维新之政,奈何奸臣当道,群丑盈朝,不得不改弦更张。 京营节度使,忠义伯王子腾,与国同休之勛贵,皇考心腹之重臣,却狼子野心,聚万兵,谋大逆,朕以仁德为怀,本不欲株连其族。 奈何群臣跪请,言谋大逆乃十恶不赦之罪,若只罪王逆一人,会使国法蒙尘,皇考蒙羞。 朕虽不忍,但不得不从舆情之所请,夷灭王逆三族,以彰国法,以效尤並告慰皇考在天之灵!” 王子腾谋大逆,被夷灭三族,殿內眾臣早已知悉。 故而当戴权宣读至此处,殿內眾臣面色如常,垂手恭立,並无异常。 可当戴权宣读到下一段之时,整个皇极殿,却在一瞬间,变成了斗兽场。 “兵部尚书章凤翼,系王逆之同谋,擅开武库,搬运鎧甲军械,若无章逆, 王逆何以谋逆? 朕践祚之初,常以仁心自省,不敢轻施杀,奈何群臣跪地固请,朕虽不忍,但不得不从群臣之所请,夷灭章逆三族,以彰国法,以效尤。” 戴权话音刚落,除了胡玄机,贾雨村,张等人,殿內眾臣纷纷面色大变。 他们先是面面相,继而难以置信的,抬头望向龙椅上的皇帝。 夷灭王子腾三族,还不够,还要夷灭章凤翼三族? 你登基还没几天,也才刚刚亲政,便要杀得人头滚滚,血流成河吗? 不是,你才十岁啊,咋这么狠呢? 殿內宗室勛贵,文武大臣,看著龙椅上的皇帝,年仅十岁的皇帝,眼前一阵恍惚,好似看见了当年的太祖皇帝。 看见了当年那个动輒廷杖大臣,动輒將大臣剥皮实草的暴君。 此时此刻的他们,心中涌现一个念头,这位年仅十岁的娃娃皇帝,他和太祖皇帝一样,是个不折不扣的暴君啊! 殿內眾臣看著龙椅上的皇帝,章凤翼却死死盯著胡玄机。 突然,他爆喝一声,大骂道:“胡玄机,老贼,你是这天下最无信义之人! 3 说著,章凤翼不管不顾,冲向胡玄机,朝著胡玄机的脑袋,狠狠砸去一拳。 章凤翼虽然不是武將,但他干了近十年的兵部尚书,每年都要巡视各营,巡查各地边军,其身体素质远非一般文臣可比。 至少他的马术,便比胡玄机要强上一方倍。 他只是挥了一拳,便打掉了胡玄机的一颗门牙。 紧接著,章凤翼骑在胡玄机身上,像武松打虎一样,沙包大的拳头,朝胡玄机的脑袋上一个劲的招呼。 一天之內,胡玄机挨个两顿毒打。 但与上一次不同的是,章凤翼眼看著便要被夷灭三族,他已是必死之人,必定抱著一颗必死之心,说什么也要活活打死胡玄机。 拉著胡玄机给他垫背,他章凤翼死了也不算太亏。 与上一次挨打不同之处还有一个,上一次胡玄机被打,工部尚书赵温华,刑部尚书黄光昇,大理寺卿陈茯,右都御史罗文龙等人,纷纷下场帮忙。 而这一次,他们却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没办法,他们也怕啊! 要知道,就在方才,就在这皇极殿里,就当著他们这些人的面,胡玄机还拉著章凤翼的手,信誓旦旦的说,皇帝只夷灭王子腾三族,不会动章凤翼的。 结果,呵呵了。 今日,胡玄机能卖了章凤翼,难道他日,胡玄机就不能卖了他们吗? 胡玄机这个老王八蛋,毫无信义的老贼,打死他都不冤。 不仅不冤枉,赵温华和黄光昇等人,还觉得章凤翼骂的对,打得好。 而在李崇看来,让章凤翼在这皇极殿里,在他的亲政大典上,当著他的面, 活活打死胡玄机。 那他这个皇帝的面子,以后往哪搁? 还有朝廷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再说了,让胡玄机就这么死了,岂不是太便宜他了? 要知道,章凤翼是要被夷灭三族的逆贼,那么被逆贼打死的胡玄机,岂不是摇身一变,成了大忠臣了? 真要让胡玄机这么死了,皇帝心里即便再不爽,也得捏著鼻子,给胡玄机上一个文正,最次也得是文忠的諡號,再將其风光大葬。 甚至配享太庙,也是有可能的事情。 如此扯淡的事情,李崇怎么可能让它发生呢? 故而李崇小手一挥,戴权会意,走下玉阶丹陛,『咔咔”两下,便扭断了章凤翼的双臂。 隨后几名龙禁尉过来,拖著章凤翼下去关押,等著和王子腾同上法场,一起被腰斩弃市。 章凤翼双臂已断,可他舌头还好好的,被龙禁尉拖出去的时候,他一直在嘶声怒骂胡玄机。 “胡贼,老贼,恶贼,奸贼,逆贼,你也活不了多久,老夫在下面等著你, 等著你啊!” 章凤翼被拖下去之后,再看胡玄机,被打得跟个猪头一样,整张脸已经看不出来人样了。 满嘴牙不知道还剩下几颗,估摸著,往后只能天天喝粥了。 李崇强忍笑意,挥挥手让小太监们,过来抬胡玄机下去,传御医给他疗伤。 可不能让他就这么死了。 一场闹剧过后,李崇挥挥手,示意殿內眾臣肃静,戴权则继续宣旨。 “礼部尚书孟元康,为保官位,弒杀乳母,证据確凿,此乃恶逆,不孝,十恶不赦之罪,今將其凌迟处死,其子孙三代,不得科举,以正天下视听。 咨尔文武,其各弹厥心,文臣当效房杜之谋,武將宜追卫霍之烈,台諫须持风宪之正,牧守务尽父母之慈。 倘有尸位素餐,欺君误国者,三尺具在,朕不汝贷!今布告中外,咸使闻知,钦此!” 皇帝亲政之后的天子第一詔,就此宣读完毕。 孟元康被凌迟处死,其子孙三代,不得科举,如此酷烈的惩罚,也出乎了群臣意料。 但有章凤翼夷三族,这等珠玉在前,两相对比之下,好像凌迟处死,好像子孙三代不能科举,也不是那么的难以接受。 今天这场亲政大典,给一眾大臣带来的震撼,已经远远超过了登基大典那天,皇帝颁布的天子第一詔。 他们或畏惧,或愤怒,或崇拜,抬头看著龙椅上的皇帝,一个个眼神闪烁, 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在殿內宗室勛贵,文武大臣的注视之下,李崇缓缓站直了身子,他居高临下,俯视一眾大臣。 “朕自冲龄践祚,年方十岁,本是该读书的年纪,奈何尔等跪请,朕不得不放下书本,走出书房,来亲这劳什子政,唉,你们害苦了朕啊! 你们是知道朕的,朕从小便心肠软,见不得血,本不欲杀人,奈何奸臣当道,群丑盈朝,逼得朕不得不提起屠刀,唉,你们害苦了朕啊! 今日殿中,都是朕的股肱之臣,也都是朕的长辈,朕真的不想,也不敢再杀人了,你们,你们千万別逼朕啊!” 说著,皇帝眼圈微红,竟然流下泪来, 见皇帝流下鱷鱼的眼泪,又听著皇帝这一番,半是劝诫,半是威嚇的话,殿內眾臣纷纷跪地,叩首不止。 “臣等惶恐,臣等谨遵圣諭。” 第122章 君臣奏对,朕去年买了个表! 第122章 君臣奏对,朕去年买了个表! 亲政大典之后,宗室勛贵,文武大臣纷纷离宫,贾雨村和张也走了,李崇却唯独留下了徐少湖。 皇极殿偏殿暖阁之內,李崇和徐少湖,君臣二人你看我,我看你,相对无言,却唯独没有泪两行。 最终还是徐少湖扛不住,跪地请罪道, “陛下委臣以重託,让臣襄助陛下亲政诸事,微臣把差事办砸了。” 李崇连忙扶他起身,连声道:“不怪爱卿,都是胡玄机那个老贼给害的,怎么怪也怪不到爱卿头上。” 嘴上这么说,可李崇的心里却骂开了。 你是办砸了吗? 你他娘的,是压根就没办。 你以为朕亲政之事,离了你徐少湖便办不成。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你想拿亲政这事来拿捏朕,你想索取更多好处,你以为朕看不出来吗? 结果让你没想到的是,人家胡玄机比你上道得多。 你拿腔拿调,不想办的事,人家二话没说,便给朕办了。 呵呵,玩砸了吧? 呵呵,现眼了吧? 呵呵,活该! 心里骂的越狠,李崇脸上的笑容越灿烂,他拍著徐少湖的手背,说道。 “爱卿,本来想著给你肩上再加些担子,让你辅佐朕处理朝政的,但是没办法啊,为了让胡玄机助朕亲政,朕答应他不动大理寺卿陈茯,刑部尚书黄光昇, 左都御史閆茂青,右都御史罗文龙这四个人,既然动不了他们,那就只能让爱卿,暂且在礼部多委屈一阵子了。” 徐少湖点头,心说怪不得胡玄机,会支持皇帝亲政,原来皇帝答应了他,不动三法司的主官。 “臣不委屈,是陛下委屈,让陛下被老贼如此欺凌,这都是微臣的过失,都是微臣的罪过啊!” 说著,徐少湖话锋一转,道:“不过陛下放心,孟元康弒母一案,胡玄机的名声已经毁了,朝臣们也不满他很久了,微臣敢向陛下保证,不出半个月,胡玄机必定垮台,到那时,三法司这几个人,陛下想换谁,便能换谁了。” 在徐少湖的预料中,皇帝闻听此言,必定会龙顏大悦。 不料,李崇却长吁短嘆道:“爱卿以为,胡玄会那么容易,便答应让朕亲政吗?” 徐少湖突然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问道:“陛下还答应了他什么?” 李崇一改长吁短嘆,突然变得义愤填膺起来。 “胡玄机这个老贼,简直欺朕太甚,他竟然要朕去国子监,当著上万名太学生的面,说他被骗了,说他被孟元康给蒙蔽了。 他把朕当什么了?他以为朕是他的掌中玩物吗?他让朕做什么,朕就得做什么?朕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方消朕心头之恨。” 徐少湖闻言,心里咯瞪一下,心说坏了。 要是放在以前,皇帝去国子监这么说,只会沦为朝野笑谈。 毕竟一个白痴天子,不管他说什么,都没人会真的在乎。 但现在不一样了。 皇帝大败五万叛军,擒拿贼首王子腾,今天甫一亲政,便宣布夷灭王子腾三族,夷灭章凤翼三族,凌迟处死孟元康。 此时的皇帝,风头正劲,声望正隆,尤其在那些年轻,容易衝动的太学生眼里,皇帝儼然是少年英雄,一代圣君。 若是皇帝去国子监,去和太学生们说,胡玄机不是偽君子,他是被人给蒙蔽了,那胡玄机的名望,还真有可能给挽救回来。 胡玄机要是不倒台,那他徐少湖想要出头,岂不是遥遥无期了吗? 想至此处,徐少湖心里一急,想都没想,便说道:“陛下,万万不可啊!” “可是朕都答应他了。” “陛下,您答应他並不是出於本心,而是不得已的权宜之计,反正现在陛下已经亲政了,即便反悔,他胡玄机又能拿陛下怎么样..:: 徐少湖话未说完,只见李崇面色凝重,眉头紧锁,沉声道:“爱卿说的这是什么话?你可知君无戏言?朕才刚刚亲政,你便要朕做个食言而肥的无信之君吗? 胡玄机可以负了联,但朕既然答应了他,便不会负了他,若是朕失信於胡玄机,往后朕答应爱卿什么事,爱卿你还会相信朕吗?” 刚才话一出口,徐少湖便意识到不对,绝对不能这么说,现在他又被皇帝当面斥责,徐少湖登时便胀红了脸,连忙跪下请罪。 “陛下,微臣一时情急,说错了话,有损陛下圣德,还请陛下责罚。” 李崇嘆息一声,伸手扶徐少湖起身,道:“爱卿不必如此,快快起身,朕知道,爱卿这是不愿意看到,朕被胡贼如此欺辱罢了,但是胡玄机势大,朕方般无奈之下,也只能与其虚与委蛇,爱卿你要体谅朕的难处啊!” 说著,李崇眼圈微红,流下几滴泪来。 徐少湖也跟看硬咽道:“陛下放心,微臣发誓,胡贼不除,微臣死不入徐氏祖坟。” 李崇拍著徐少湖的肩膀,嘆息道:“爱卿忠君之心,朕已瞭然於心,朕今日詔你前来,便是为了此事,胡玄机势大,暂时动不了他,但他手下那帮人,还是可以动一动的。” “陛下的意思是?” “大理寺卿陈茯,刑部尚书黄光昇,左都御史閆茂青,右都御史罗文龙这四个人,朕答应了胡玄机,不治他们在孟元康一案中的瀆职包庇之罪。 但他们真的只犯了这一条罪吗?他们难道就没有其他贪赃枉法之事吗?还有胡玄机手下其他人,甚至包括胡玄机本人,就真的查不出一点问题吗? 朕今日詔爱卿前来,便是让爱卿放手去查胡玄机一党,你我君臣联手,一定能扳倒胡玄机,让混浊已久的朝堂,恢復一片清明。” 说至此处,李崇语速转慢,笑著说道:“此事不急,爱卿慢慢的查,细细的查,给朕狠狠的查, 朕年方十岁,爱卿也不过四十多,朕等得起,爱卿也等得起,且让他胡玄机再猖狂一时,又能如何呢?” 李崇今日之所以詔徐少湖单独奏对,其一是为了给徐少湖提前打个预防针。 以防过几日,他要去国子监给胡玄机背书的消息传出来,徐少湖会意识到不对劲,会认为他和胡玄机联手了,会私下里结党,来对抗他这个皇帝。 而在这个其一里,还另有一层深意,就看徐少湖能不能领会了。 若是他能领会,自然会替李崇省去很多麻烦。 若是他不能领会,那徐少湖这个人,也就没多少利用价值了。 其二便是让徐少湖彻查胡玄机一党,给胡玄机那个老东西上上压力。 別让胡玄机以为自己平稳落地,便出工不出力,敷衍他这个皇帝,不再帮著他引荐贤才,不再帮看他逐步掌控朝政, 李崇的想法很简单,那就是让好汉去查好汉,让英雄去斗英雄。 让徐少湖去和胡玄机斗,双方斗得越狼越好,而李崇则坐山观虎斗,进而坐收渔翁之利。 今晨在御之上,李崇用倭寇进犯绍兴,和朕要亲政这两件事,三两句话便试出了徐少湖的底色,他深知徐少湖与胡玄机不同。 若以政治嗅觉,政治能力,政治经验而论,徐少湖远远不如胡玄机,甚至还不如他这个十岁的孩子。 如果说所谓政治,不过是一场交易的话,那么胡玄机此人,撇开忠奸不谈的话,是可以长期购买的。 而徐少湖,则只能短期租赁。 甚至是那种你给他一两银子,他给你干八钱银子的活,以天而计的短期租赁法。 说难听点,就是哪怕你想让徐少湖,去前门大街帮你买一份滷煮,你都得提前给他一点好处才行。 不然他嘴上说的好听,却一点行动都不会有。 故而现在,李崇打算给徐少湖,餵上一颗甜枣尝尝了。 “爱卿,朕登基大典那天,你率眾臣支持朕,接了朕的天子第一詔,功莫大焉,朕本来打算,换掉三法司那几个主官,让爱卿来接手刑部, 爱卿才德出眾,又刚正不阿,定是能胜任的,可惜事与愿违,暂时还不能动三法司,孟元康眼看著要被处以极刑,礼部尚书一职空悬已久,爱卿可有意乎?” 没错,李崇打算让徐少湖升任礼部尚书。 这段日子以来,外朝乱象频出,群龙无首,而徐少湖则置身事外,一直在猥琐发育。 到目前为止,他在礼部的根基,在朝堂里的势力,已经不容小。 即便是按照最朴素的政治原则,以山头大小来分蛋糕,也得把他提拔到尚书这个级別,才能摆平他手下那帮人,才能让朝政不再出什么么蛾子。 故而李崇餵给徐少湖的这颗甜枣,是有点惠而不费的,但话又说回来了,若是有了皇帝的支持,徐少湖升任礼部尚书,无疑会变得容易一些。 毕竟没有皇帝的支持,胡玄机到时候再给他捣捣乱,任你徐少湖在外朝势力再大,不拉扯个一年半载,不给各方势力都分润点好处。 想要从侍郎升到尚书这个级別,呵呵,你想都不要想。 这道理,李崇明白,徐少湖自然也明白。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声音硬咽著说道:“陛下如此信重微臣,微臣却有负陛下所託,微臣愧对陛下,微臣不敢言谢......” 徐少湖话未说完,便被皇帝给扶了起来。 “爱卿不必如此,爱卿放心,过几日廷推礼部尚书一职,朕一定会力挺爱卿的。你我君臣相处的日子还长著呢,往后你便会知道,朕的恩德,比天还要远大,比大海还要宽广。” 徐少湖站起身子,看了眼皇帝,眼神一阵闪烁,好似下定了某种决心。 “陛下,三法司主官暂时动不了,次官还是能动一动的,刑部右侍郎出缺多日,礼部郎中张敲,歷来勤勉能干,这段日子以来,他文为陛下立下大功,不如让他升任刑部右侍郎..:.. 少徐少湖嶗叨叨说个没完,就是想让皇帝相信,若是將张调往刑部,一定能在三法司撕开一道口子,他日皇帝想要更换三法司主官,无疑会生事半功倍之效。 徐少湖这番话,李崇听在耳中,怒在心中。 好你个徐少湖,你他娘的,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朕就是给狗餵一块肉骨头,狗都知道冲朕摇尾巴。 而你呢? 朕刚许了你礼部尚书一职,你便要把朕的人一脚踢走,把礼部变成你徐少湖的一言堂。 你明明知道张是朕的人,你还敢当著朕的面,把你那点小心思,摆到檯面上来说。 只能说你这个人,眼晴里只有权力,只想不遗余力的抓权,其他什么官场规矩,什么投桃报李,什么礼尚往来,你是一点也不在乎啊! 或者说,即便朕大败五万叛军,即便朕生擒了王子腾,即便朕年仅十岁便亲了政,即便朕刚刚宣布,夷灭王子腾和章凤翼的三族,凌迟处死孟元康。 而你还心存侥倖,以为朕还是个孩子,以为朕能任你哄骗,任你摆布? 呵呵,谁给你的勇气,让你敢孩视於朕,是梁静茹吗? 呵呵,朕去年买了个表! 李崇在心里怒骂徐少湖,可是他脸上却依旧笑意盈盈的。 “爱卿有所不知,张敞此人能力是有,但无甚大志,也无甚大才,让他去刑部,不仅打不开局面,反而会坏了你我君臣的大事,还是让他继续待在礼部吧, 有爱卿替朕看著他,朕也能放心不少。 至於说到张的功劳,不给他升官似乎也不妥,爱卿升任尚书之后,礼部左侍郎的位子便空出来了,不如让张去干几年,也能让他好好辅佐爱卿,不知爱卿意下如何?” “啊!?”” 徐少湖嘴巴微张,眼神有点发直,突然有一种搬起石头,砸了自己脚的感觉看著徐少湖这副表情,李崇在心中冷笑连连。 礼部是朕的礼部,不是你徐少湖的。 你想让礼部变成你的一言堂,呵呵,做梦! 今年是来不及了,朕打算明年开恩科,从天子门生开始,培养朕的文官基本盘,而科举是礼部的份內之事。 不管是为了限制你徐少湖的权力,还是为了明年的恩科,张哪里都不能去,必须给朕死死的钉在礼部。 你想把他踢走,呵呵,做你娘的春秋大梦。 第123章 元春綺梦,处置贾家 第123章 元春綺梦,处置贾家 李崇一大清早便从京营赶回京城,然后又是亲政大典,忽悠完徐少湖之后, 李崇已是疲累非常。 回到乾清宫,他隨便用了点膳食,便沉沉睡去。 迷迷糊糊之中,感觉有一个柔软滑腻,热乎乎的身子,贴在自己身后,將自已搂在怀中。 闻著那熟悉,而又让人安心的女人香,睡梦中的李崇喊了声。 “元春姐姐。” “嗯。” 贾元春回应一声,將李崇紧紧搂在怀中。 一连几天没见,她是真的想皇帝了,想她这个傻弟弟了,想李崇这个小坏蛋了。 一想起皇帝离宫那日,抱著她说那些羞人的话,还摸到了那个地方,贾元春便觉得脸颊一阵发烫。 “傻弟弟,坏东西,你快些长大吧,姐姐,姐姐快熬不..::: 睡梦中的李崇,转过身子,搂住贾元春的脖子,还是像以前那样,整个人掛在贾元春身上,將脑袋瓜靠在贾元春宽广汹涌的胸膛上,继续呼呼大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崇缓缓睁开双眼。 入目所见,丘壑纵横,一片雪白。 李崇擦了擦嘴角的涎水,仰著脑袋,看著熟睡中的贾元春。 睡梦中的贾元春,眼睫毛轻颤,芙蓉般的面颊一片潮红,凹凸有致的身子还扭来扭去。 也不知道是做什么梦了,竟然这么大反应,不会是噩梦吧? 看著近在眼前这张绝美的脸庞,李崇心道,传说中的睡美人,也不过如此了吧!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许是察觉到了异常,贾元春突然睁开双眸,大口大口喘看粗气。 李崇与贾元春四目相对,贾元春突然脸色緋红,红得比新娘子的红嫁衣,还要红上那么几分。 好没来由,贾元春竟然不敢直视李崇,竟然扭过头去,把那张倾倒眾生的面容,深深的埋在锦被之中。 李崇感觉贾元春的身子有些发烫,不会是生病了,发烧了吧? “元春姐姐,你怎么了?要不要传御医?” “嗯,我没事,別传御医,真的没事,一会便好了。” 果不其然,过了一会子,贾元春的身子也不烫了,面色也不发红了,似乎一切都恢復了正常,和无数个往昔一样。 但一切,真的恢復正常了吗? “元春姐姐,你做噩梦了吗?” “没有,没有做噩梦。” “那就是做美梦了,”李崇嘻嘻笑道,“元春姐姐,你不会是梦到朕了吧? 3 好没来由,贾元春又满面飞红,又要把脸埋进被子里去。 李崇一把楼住她的脖子,不让她把那张红彤彤的脸蛋藏起来。 再然后,李崇上上下下,仔细观瞧。 脸红也就罢了,那双眸子竟然也水波流转,当真是艷若桃李,羞死红,美艷不可方物。 从始至终,贾元春都不敢与李崇对视,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 “元春姐姐,这些日子以来,没有你在身边,朕在京营一直睡不好,要不往后朕出门,你也隨朕一起去吧。 要是搁在以前,贾元春肯定会说她身为宫女,不能擅自出宫云云。 而且皇帝出宫,是去做正事,做大事的,总是带著个女人在身边,朝臣们看见了会怎么想? 可是今天,贾元春却羞红了一张脸,檀口微张,轻轻说了句。 “好。” 李崇嘻嘻一笑,楼住贾元春柔嫩的身子,又闹了一会子。 过了好一会,李崇才放开贾元春,贾元春如蒙大赦一般,赶紧起身穿衣,下榻,唤抱琴打水来,伺候皇帝洗漱更衣, 李崇抬头看了看座钟,已经寅时三刻了。 今天是他亲政以后,第一次参加大朝会,可不能去晚了,让眾臣以为他贪睡懒觉,进而对他起了轻视之心。 孙继祖伺候皇帝洗漱,贾元春伺候皇帝更衣,隨后,贾元春陪著皇帝一同用早膳。 李崇给贾元春的碗里,夹了一块枣泥山药糕,看著细嚼慢咽的贾元春,开口说道。 “元春姐姐,有些事情,朕得提前和你通通气,免得事后你埋怨朕。” 贾元春闻言,连忙放下手中筷子,站起身子,垂手侍立,恭听圣训。 与此同时,贾元春心中暗暗嘆息,这一天还是来了啊! 昨天,皇帝在亲政大典上,宣布王子腾夷灭三族,这件事宫里都传遍了,她又岂能不知呢? 她母亲贾王氏,是王子腾的胞妹,这可是在夷三族之列啊! 这些日子以来,贾元春一直为此揪心不已,一直为此坐臥不安,心绪难平。 她想为母亲求情,可是她又有些不敢。 因为李崇已经不再是往日里,那个要她哄著,要她抱著,才能不害怕,才能睡得著觉的傻弟弟了。 他现在是皇帝了,是动輒凌迟处死大臣,动輒夷人三族,是口含天宪,言出法隨的天子了。 而且皇帝本就对贾家颇为不喜,若是她贸然求情,一旦惹怒了皇帝,给贾家招来灭顶之灾,那她岂不是害了贾家,害了母亲吗? 见贾元春紧张成这样,李崇微微一笑,起身拉著贾元春坐下。 “元春姐姐,你我之间不必如此,咱们边吃边说,朕是希望別人怕朕,畏惧朕,但朕不希望你怕朕,畏惧朕,咱们还像以前那样,你是朕的元春姐姐,朕是你的小弟弟...... ” 好不容易才將贾元春安抚好,看著继续用膳,继续细嚼慢咽的贾元春,李崇缓缓说道。 “王子腾夷灭三族,依照朝廷法度,令堂会被发卖为奴,或是充入教坊司, 令弟也会被株连...... ”” 李崇话未说完,贾元春便双眼一红,流下泪下。 “元春姐姐,你別哭啊,朕还没说完呢!像史家兄弟那些有功之臣,朕会下特旨予以救免,至於你们贾家,朕看在元春姐姐你的面子上,自然也会予以赦免。” 贾元春闻言,如闻天籟,登时便破涕为笑,就要跪下谢恩。 不料,却被李崇一把拦住。 “元春姐姐,你先別急著谢恩,赦免是一定会赦免的,但並不是毫无惩处, 这一点,你心里要有数才行。 朕答应了史家兄弟他们,他们家的王家之女,令其別院居住,夺其浩命, 其所生之子,不得继承爵位,世职,家业,他们如此,你们贾家也是如此, 令堂会被剥夺正妻身份,造命夫人也会被一併夺,不能住在贾家正房,只能住在偏院,令弟也不再是贾家嫡子,贾家的爵位,世职,家业,令弟也不能继承。” 贾元春闻言,顿时泪流满面,可她不敢哭出声来,只能唻婴暗泣。 看著贾元春梨带雨,这般可怜模样,李崇心有不忍,可他还是硬起心肠, 继续说道。 “元春姐姐,朕刚刚亲政,也不好过分偏袒你,毕竟这不是家事,而是国事,朕是大乾天子,心里装的是九州万方,肩上扛的是两京一十三省,不能为了你们贾家,破坏朝廷法度,元春姐姐,希望你不要怪朕。” 贾元春跪倒在地,硬咽看说道:“奴婢不怪陛下,朝廷法度如此,陛下也没法子,这都是王子腾给害的,奴婢要怪,只会怪他这个逆贼。” 李崇坐在那里,居高临下俯视著,跪伏在自己面前的贾元春,半响没有说话突然,李崇幽幽问道:“元春姐姐,你是不怪朕,还是不敢怪朕?” 不怪和不敢怪,都是不怪,但其中区別可大了去了。 不怪就是不怪,而不敢怪,心里则是有怨气的。 贾元春闻言,身子一激灵,猛地抬起头,泪眼滂沱的看著皇帝,难以置信的看著皇帝。 “你,你,你不信我!?” 说著,贾元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放声大哭起来。 刚才皇帝说,她母亲贾王氏,要被剥夺正妻身份,要被夺浩命,要像赵姨娘一样,搬到偏院去住。 她弟弟宝玉,也要被剥夺嫡子身份,不能继承贾家的爵位,世职,家业。 那会她都没有放声大哭。 可现在,她却不管不顾,號陶大哭起来。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那个从五岁起,便让她抚养,让她餵饭穿衣,让她教其说话,让她教导读书写字,每天晚上还要让她抱著,才能睡著的贴心人,现在竟然不相信她。 这种不被贴心人信任的心痛,这种被贴心人怀疑的委屈,让贾元春心痛如绞,让贾元春歌斯底里,让她只想放声大哭。 甚至让贾元春忘了君臣尊卑,脱口而出说了那句。 “你,你,你不信我!?” 见贾元春反应如此之大,李崇紧忙起身,一把抱住贾元春。 一边替她拭泪,一边柔声说道:“元春姐姐,我信你,除了你,我还能信谁?我一时情急,说错话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皇帝不再自称朕,而是我。 好像又回到了从前,回到了李崇和贾元春,相依为命的那段日子。 过了好一会,贾元春才略略止住哭泣,在皇帝的屁股上,狠狠的拧了一下。 她不无嗔怪的说道:“你,你伤了我的心。” “啊!疼煞我也!” 李崇极为夸张的大喊一声,然后將脑袋靠在贾元春柔软的胸前,一个劲的蹭来蹭去,嘻嘻笑道。 “元春姐姐,你哪里受伤了,让我看看?” 被李崇这么一闹,贾元春也不由得破涕为笑。 她轻轻拍了拍李崇,嗔道:“別闹,再闹我可要恼了。” 李崇嘻嘻一笑,便不再闹了,而是继续抱著贾元春,正色道, “元春姐姐,朕是想和你相伴终生的,你愿意吗?” 贾元春红了双眼,满面泪痕,好似带雨的梨,可她还是羞怯怯的甜甜一笑,柔声道。 “奴婢愿意。” “都是要相伴终生的人了,还自称什么奴婢啊?”李崇笑道,“元春姐姐, 我喜欢你自称臣妾,要么就像刚才那样,自称我也行。” 贾元春闻言,顿时羞红了脸,她低著头,不敢去看李崇。 “臣妾,臣妾遵旨。” 李崇哈哈一笑,拉贾元春起身,然后说道。 “元春姐姐,你我相伴终生,是生死一体的至亲之人,你得想清楚,贾家和朕,哪个与你更亲,过几天旨意颁布以后,贾家肯定会有人进宫来求你,到时候你得知道该怎么做才行。” 贾元春暗嘆一声,点头道:“陛下放心,奴婢,不,臣妾心里省得。” “那就好,还有一件事,贾家的贾赦和贾珍,犯了好多事,过些日子,等朝政平稳之后,朕打算將他们俩革职拿问,提前知会你一声。” 说至此处,李崇话锋一转,道:“不过你放心,朕只治他们俩人的罪,不会牵连你们贾家的。” 刚才皇帝说处置她母亲和弟弟,贾元春都只是哭,並没有敢为母亲和弟弟求情。 和母亲弟弟比起来,贾赦无疑远了很多层,而贾珍更是八竿子也打不著的同族之人罢了,贾元春就更不可能为他们求情了。 再说了,贾赦和贾珍做的那些事,贾元春又不是不知道,在她看来,或许没了这两个祸害,贾家反而会转危为安,反而会日渐兴盛也说不准。 依照大乾会典,大朝会上在卯时初刻举行,刚才闹了这么一会子,已经寅时七刻了。 贾元春为李崇换上天子服饰,伸手帮他理顺耳下的革带,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崇伸手抱住贾元春,柔声道:“好好在家待著,等著我回来。” 说罢,李崇带著太监孙继祖,昂首阔步踏出乾清宫,去参加他亲政之后第一次大朝会。 此时东方已经渐渐发白,贾元春立於殿门之外,双眸如水,痴痴的望著皇帝,那渐行渐远的背影。 贾元春痴痴的望著皇帝一步一步,极其稳健的走向冉冉升起的朝阳。 “陛下,臣妾等看您回家。” 第124章 女眷入宫为奴,老师,我太想进步了 第124章 女眷入宫为奴,老师,我太想进步了 正所谓,大事开小会,小事开大会,特別重要的事情不开会。 古今中外,歷来如此。 而所谓大朝会,每逢朔望两日举行,也就是每月初一(朔日),和每月十五(望日)举行。 皇帝昨日亲政,故而今日这场大朝会,不在朔望两日大朝会之列,而是特例依照大乾会典,凡在京九品以上官员,都有资格参加大朝会。 在京九品以上官员,少说也有上千人,这么多人,能商量什么国家大事? 故而大朝会,都是礼仪性质的。 这日清晨,卯时初刻,不仅仅是皇极殿內,就连皇极殿外广场上,都密密麻麻站满了文武官员。 李崇头戴冕冠,身穿赭黄袍,肩挑日月,背负星辰,在礼仪官的引导下, 缓步踏入皇极殿,踏上丹陛玉阶,稳稳坐在龙椅之上。 群臣跪拜,教坊司鼓乐齐鸣。 眾臣起身之后,开始献上各藩属国所上的贺表,以及一十三省地方督抚进献的贡品。 还有纠仪御史,立於群臣之中,监督文武官员之礼仪,看看有没有人打瞌睡,或是交头接耳的。 若是有,御史言官自会上摺子弹劾他。 再然后,十数名大臣轮番出列,告诉皇帝大乾天下海晏河清,万民安乐,好一番盛世景象。 李崇虽然是第一次参加大朝会,可他还是无聊得差点睡著。 没法子,身为皇帝,这是他必须忍受的酷刑之一。 过了一个多时辰,这一套流程才堪堪表演完毕。 又是好一阵鼓乐齐鸣,文武官员再次跪拜致贺,行礼如仪。 “万岁!” “万岁!” “万岁!” 山呼万岁之后,皇帝亲政之后的第一次大朝会,就此打完收工。 大朝会结束之后,李崇来至武英殿,开始第一次处理朝堂政务。 依照大乾会典,文华殿和武英殿,都是皇帝处理朝政的地方,而李崇之所以选择了武英殿,自有其深意存焉。 近二十年来,大乾朝堂文强武弱,这种现象李崇是想要改变的,也是他必须改变的。 至於如何改变? 青萍起於微末,发於华枝,那就先从在武英殿处理政务,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开始吧。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今日內阁呈上来的政务並不多,只有区区二三十件,而且无甚大事。 想想也正常,皇帝刚刚亲政,处理政务肯定要有一个熟悉適应,循序渐进的过程。 若是皇帝甫一亲政,內阁便把一大堆政务,一股脑堆在皇帝案头,这不是忠心,更不是会办事。 这叫示威,这叫缺心眼。 李崇拿起最上面那个摺子,打开一瞧,是奏请王子腾父子,以及直系亲属腰斩弃市的摺子。 李崇拿起硃笔,画了一个圈,写了一个『准”字。 李崇拿起第二个摺子,是奏请章凤翼,祖父,父亲,子,孙,连章凤翼共五代人,以及直系亲属腰斩弃市的摺子。 以大乾的医疗条件,章凤翼他们家能五世同堂,称得上是祥瑞之家了。 李崇暗嘆一声,可惜了。 隨即拿起硃笔,画了一个圈,写了一个『准』字。 再然后是奏请孟元康凌迟处死,其子孙三代,不得科举的摺子,李崇依样画葫芦,准其所奏。 李崇又批了几份摺子,见有七八份摺子,单独放在一起,李崇把它们全部打开一瞧,是奏请贾家,史家,以及其他有功勋贵家里,处置王家之女的摺子。 虽然李崇已经答应了贾元春,和史家兄弟等有功勋贵,会赦免他们家的王家之女。 但三法司给他们定罪量刑之时,还是会按照本来的罪行来定,该杀头的杀头,该流放的流放,该发卖为奴的发卖为奴,该充入教坊司的充入教坊司。 至於赦不赦免,那是皇帝的事情,也是独属於皇帝的权柄,臣子不得偕越。 这种玩法看似脱裤子放屁,实则有大智慧存焉。 正所谓,恩莫不出於上,怨尽皆归於下。 说简单点,就是杀你全家,你要怪,就去怪那些办案的官员。 如果赦免了你,要感激,你也只能感激皇帝。 李崇拿起硃笔,先画了一个『x』。 然后在每份摺子上,不厌其烦的写上,该系有功之家,念其祖上功勋,特予以宽有云云。 隨后李崇又批了几份摺子,御案上只剩下四份摺子。 其中两份是王子腾和章凤翼,在夷灭三族之外,特意挑选出来几个人予以赦免,以此彰显皇帝仁德为怀,不会杀人全家,更不会赶尽杀绝。 这也是歷朝歷代诛九族,和夷三族之时的常规操作。 比如前文书说过的,前明开国皇帝朱元璋,每次杀人全家之时,都会故意放过那么一两个人。 朱元璋在胡惟庸案,李善长案,蓝玉案,都有过此等操作。 而现在,玩这种操作的人,是李崇。 在三法司呈报上来,以供挑选的人里,章凤翼他们家,李崇选了章凤翼的老祖父。 九十八岁的人,已经活成人瑞了,就別杀他了,让他自生自灭吧! 要是他能活到一百岁,李崇说不定还会善心大发,赐他一份钱粮,让他爭取再多活几年。 而王子腾他们家,李崇看来看去,最终选了王子腾之侄一一王仁。 御案之上,只剩下两份摺子,其中一份是金陵薛家的。 薛家主母薛王氏,乃王子腾之胞妹,摺子上奏请將薛王氏,充入教坊司为媚妓,其子薛蟠剥夺嫡子身份,不得继承薛家家业。 薛王氏,就是原著中的薛姨妈,薛宝釵之母。 李崇拿起硃笔,嘆了口气,心说这下宝姐姐要和林妹妹一样,变成没妈的孩子了。 隨后,他在摺子上画了个圈,写了一个『准』字。 最后一份摺子,是奏请將王家女眷,年老者发卖为奴,年轻者充入教坊司为娼妓的。 这其中,自然也有王熙凤。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李崇暗嘆一声,卿本佳人,奈何生於王家? 只能说一句,红顏薄命,造化弄人。 隨后他拿起硃笔,在摺子上画了一个圈,写了一个『准”字。 倒不是李崇不想宽宥薛姨妈和王熙风。 但是没法子,他是大乾皇帝,他心里装的是九州方方,他肩上扛的是两京一十三省。 他要关照的人是天下黎民百姓,而不是什么薛家和王家。 就连贾元春,日夜陪伴他左右,可以说是他身边第一贴心之人,他都一视同仁,没有多给贾家一丝恩典。 更何况是素昧谋面,没有半点交情的薛姨妈和王熙凤了。 所有摺子批完,李崇站起身子,坤了坤腰,舒展了几下手臂,打算去內阁看看,有没有他现在能批阅的摺子,多拿些来练练手。 正在此时,戴权急匆匆进来,稟报说上次清洗禁宫之时,赶走了数千名太监和宫女,此时宫內各处都缺人手,看是不是让各地镇守太监,招选一些太监宫女送进宫来。 李崇眉头微皱,他好不容易在宫里来了一场大清洗,把那些藏於暗处的老鼠,一个不剩全给赶出了宫。 现在又重新招选,谁知道那些勛贵大臣,各地世家大族,会藉此机会,往里面掺多少沙子,混进来多少只老鼠。 李崇摆摆手,道:“不必了,朕刚刚亲政,正是鼎新革故,万象更新之时, 此时大肆招选太监宫女,天下人会认为朕是无道昏君的,而且朕尚未大婚,也没有什么后宫,要那么多太监宫女伺候谁去?” 戴权闻言面色一苦,道:“陛下,各宫各殿人手短缺,紧一紧也能应付得过去,但是掖庭人手严重不足,上次清洗几乎去了一半, 除了乾清宫和坤寧宫不受影响之外,其他各宫各殿供给严重不足,不是衣服没浆洗乾净,就是送来的马桶有味儿,几个太妃都和老奴抱怨了好几回了......” 李崇皱眉问道:“以前你怎么不提,为何偏偏今日提起这事?” 话说一半,李崇便反应过来。 以前他皇位都没坐稳,每日里都提心弔胆,会不会被人给害死,戴权怎么敢拿这种破事来烦他? 而现在就不一样了。 王子腾被他给灭了,胡玄机也暂时收伏了,他也顺利亲政了,又有五方京营兵马在手,他屁股下的皇位,已经很稳当了。 没有了生死危机,那过日子的一些烦心事,便不得不面对了。 就像一个人被刺了一刀,眼看著就要死了,你却告诉他,家里的水管漏水了,快去修水管吧,估计他想刀了你的心都有。 但等他养好伤,你再告诉他,家里水管不修不行了,你看他是选择刀了你, 还是选择修水管? 想明白这些事情,李崇自嘲一笑,心说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现在他不仅要当这个天下的大家,也要当这个紫禁城的小家。 掖庭人手不足,该怎么办呢? 突然,李崇灵光一闪。 歷朝歷代,掖庭宫女的一大来源,便是被罚没入宫为奴的犯官女眷。 现在宫女没有,但犯官女眷,多得是啊! 想至此处,李崇来到御案前,翻出將王家女眷,章家女眷,还有薛姨妈发卖为奴,以及充入教坊司为妓的摺子。 李崇先是在那几份摺子上,画了一个大大的『x』,然后写上,掖庭人手短缺,將其罚没入宫为奴,以供使用云云。 二次批阅完这几份奏摺,好没来由,李崇又想起了薛姨妈和王熙凤。 与充入教坊司做妓相比,將你们罚没入宫干点活,朕也算是行了一件大善事吧! 再说徐少湖,大朝会之后,他便回了礼部。 礼部大堂隔壁暖阁之內,只有他和他的得意门生张玉圭二人在此。 “老师,为何昨日亲政大典之后,陛下单独詔您奏对,您便一直眉头紧锁呢?”张玉圭问道。 徐少湖依旧皱著眉头,说道:“老夫一直想不明白,陛下为何要告诉我,他答应去国子监,给胡玄机挽回名声? 若老夫与陛下易地而处,这件事肯定是不能让人知道的,而且能瞒多久便瞒多久,直到彻底瞒不住为止,陛下为何要告诉老夫呢?” 张玉圭面露思索之色,迟疑道:“或许是陛下信重老师,把老师视作心腹大臣,不然这等机密之事,陛下怎么会与老师说呢?” 徐少湖闻言讥笑一声,正要说玉圭啊玉圭,你真的好生幼稚。 突然,徐少湖收起嘴角讥笑,暗暗嘆息一声。 张玉圭这话,是稍显稚嫩,也略带天真。 可是他徐少湖,有什么资格,这样说人家? 想想昨日,先是皇帝亲政一事,再是他想將张调离礼部一事。 一天之內,接连两件事,他都给办砸了。 和胡玄机比起来,他徐少湖不也很幼稚吗? 和那个年仅十岁的娃娃皇帝比起来,他徐少湖不也很天真吗? 只是不知道,昨日皇帝执意不將张敞调走,而是升任礼部左侍郎,到底是无心之举,还是在刻意提防他呢? 皇帝若是无心之举,那还则罢了。 若皇帝真的是在刻意提防他,那这个年仅十岁的娃娃皇帝,可就太可怕了, 可怕到令人恐惧的程度。 就在此时,只听张玉圭急声喊道:“老师,我知道了,陛下之所以將此事告知老师,就是希望老师您出手,在士林造出声势来,將此事给搅黄了, 陛下答应去国子监,帮胡玄机挽回声誉,此事陛下內心肯定是不情愿的,但天子无戏言,陛下又刚刚亲政,不想失信於臣子,哪怕该臣是逆臣,是奸臣,陛下也不想因为此事,被世人视作无信之君, 老师您再想想,陛下该怎么做,才能將此事搅黄,既不失信於臣子,又不用真的去帮胡玄机挽回声誉呢?” 徐少湖眼前一亮,好似醍醐灌顶,瞬间想明白所有关窍。 我就说呢,我与陛下並无深交,也没给陛下办过什么事,陛下好端端的,为何突然告诉我这个,又为何要支持我当礼部尚书?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啊! 张玉圭见老师双眼发亮,问道:“老师,你想明白了?” 徐少湖点点头,授了授頜下鬍鬚,道:“连你都能想明白的事情,老夫岂能想不明白?” 张玉圭嘿嘿一笑,先是讚嘆了一番皇帝好生厉害,年仅十岁,便有如此了得的心机手段,假以时日,將来必是一代圣君无疑。 接著他急著说道:“老师,我这就放出风去,说胡玄机逼迫陛下,让陛下去国子监为他挽回声誉,此事一旦传开,那胡玄机的名声,可就真的臭大街了, 到那时,陛下便不用去国子蓝了,因为去了也没用了,陛下也不用担心,被世人视作无信之君了,若胡玄机还要逼著陛下去国子监, 嘿嘿,那些太学生们,只会更加同情陛下,更加不齿胡玄机的所作所为,总之,他胡玄机不逼迫陛下还好,若他真的这么做了,只会加速他的倒台......” 徐少湖正要点头应允,突然,他眉头微皱,心里又想到了另一种可能。 若是猜错了呢? 若是皇帝没有这层深意呢? 皇帝已经答应他,过几日廷推之时,支持他升任礼部尚书。 若是他猜错了,若是他贸然行事,万呢惹怒了皇帝,岂不是又双蚤呢次,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想至此事,些少湖连忙拦丽玉圭,道:“莫要著急,当心你我好心办坏事,军而坏了陛下的大事,又夫会找机会,向陛下求证的,你车引而不发,等又夫问过陛下可后再说。” 些少湖嘴上这么说,可他心里却是另呢番想法。 亢玄机逼迫皇帝,泻皇帝去国子监为他挽回声誉,这件事无论真假,都是呢定要传出去的。 但此时不行。 得等到又夫当上礼部尚书后,再丫此事传播出去,再泻亢玄机倒台。 到那时,无论皇帝告诉他此事,有没有这个意思,都不重要了,军正他已经是礼部尚书了。 而礼部尚书再往上,便是进內阁。 而他想要进內阁,最大的阻碍,便是他的昔日恩师一一亢玄机。 想至此事,些少湖在心里默默说道: “师,对不起,不是学生非要整死你, 而是你,挡了学生的求, 又师,我也要求上进, 老师,我太想进步了!” 第125章 王夫人变成王姨娘 第125章 王夫人变成王姨娘 十月二十四日夜。 荣国府,贾家。 因为其兄王子腾谋大逆一事,自从那天从王府回来之后,王夫人便坐臥不寧,寢食不安。 说到底,那也是她亲哥哥,王家也是她娘家,怎么可能不担心,又怎么可能不难过? 可王夫人更担心的是,夷灭三族会不会株连到她头上,会不会牵连到她的宝玉? 故而自从那日从王府回来之后,她便日日在佛前诵经,为她的宝玉祈福。 除了诵经之外,她还让满府上下抄写经文,帮著她一块给宝玉祈福。 二十四日这天,贾环下了学,王夫人便命他来抄经,为他哥哥宝玉祈福。 贾环心中自是一百个不愿意,可他畏惧王夫人的威势,不敢表露出半点不愿意的样子,反而装出一副能为哥哥祈福,做弟弟的与有荣焉的样子。 就这样,贾环来至王夫人上房,拿起一卷《金刚经》,盘腿坐在王夫人的炕上,从申时一直抄到了亥时。 其间贾环只是简单用了点饭菜,右手手臂早已酸痛不已,手指头都快握不住笔桿了,可他还是不敢停下,甚至是抄得慢一点都不敢。 可奇怪的是,满府上下为宝玉祈福,宝玉却不用抄经,也不用诵经,反而出门吃酒去了。 亥时末,贾环正抄著经,听见脚步声响,抬头一看,是宝玉回来了。 贾宝玉那张大饼脸,红扑扑的,显然是喝多了。 贾环揉了揉酸痛的手腕,抬头再看看贾宝玉,那张红彤彤的大饼脸,心里好生不忿。 满府里抄经,都是为你祈福,结果你却吃酒去了。 呵呵,什么东西!? 你姓贾,我也姓贾,你是老爷的儿子,我也是老爷的儿子,凭什么你是主子,而我就跟奴才一样? 就因为你妈的肚子,比我妈的肚子金贵? 哼,要是能顛倒过来,那才叫老天开眼呢! 再说宝玉进来之后,王夫人命人给他除去抹额,脱了袍服,拉了靴子,便一把將宝玉抱在怀里。 王夫人满身满脸的,摩抚弄著宝玉,宝玉也搂著王夫人的脖子说长道短。 “我的儿,你又吃多了酒,脸上滚热,当心一会酒劲上来,还不快在那里静静的躺一会。” 说著,王夫人便叫人拿个枕头来,让宝玉在她身后躺下,又叫彩霞过来,给宝玉按摩著额头和太阳穴,怕他吃多了酒头疼。 彩霞一过来,宝玉便和彩霞说笑,彩霞一直淡淡的,不怎么搭理宝玉,那双眼睛只是一个劲的看向贾环。 见彩霞不理他,宝玉便一把住彩霞那白皙滑嫩的小手,笑道。 “好姐姐,你也理我一理。” 说著,便拉了彩霞的手,將彩霞往他怀里拽。 彩霞夺手不肯,恼怒道:“別闹了,再闹,我可就了。” 这一幕发生在眼前,王夫人闭目诵经,浑然不觉。 而贾环却看在眼里,怒在心中。 满府上下,谁不知道彩霞是他环三爷钟意的丫头,而彩霞也钟意於他。 他娘已经求了老爷,老爷也应允了,过两年便把彩霞赐给他做房里人。 此事,整个荣国府,上上下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 那些小丫头玩闹的时候,私底下都有人开玩笑喊彩霞姨娘了。 而现在,贾宝玉这个王八蛋,竟然借著酒劲,调戏他环三爷的女人,而且还是当著他的面。 是可忍敦不可忍? 此时的贾环,已经出离愤怒了,但他素来畏惧王夫人和贾宝玉的威势,並不敢明著反抗。 不能明著来,那就只能使阴招了。 贾环看了眼近在眼前的烛台,想著怎么能让这蜡烛,落在贾宝玉那张大饼脸上,烫他一下出出气也是好的。 拿定主意之后,贾环装作烛台离得太近,灯下黑,看不清经文上的字,便使劲把烛台往外推了推。 “爱哟!” 只听宝玉大喊一声,从炕上跳了起来。 满屋里眾人都嘘了一跳,连忙將里间外屋的烛台,拿了三四盏过来看。 只见宝玉左边脸上,被跌落的烛泪给烫了一下,红彤彤一片。 王夫人又急又气,一面命人去取冰来,给宝玉冷敷,一面劈头盖脸痛骂贾环一直在外间伺候的赵姨娘见状,连忙跑进来替贾宝玉收拾。 她爬上炕一瞧,只见贾宝玉脸上那红印子,已经比刚才淡了一些。 估摸著她要是来得再晚一些,那红印子就消得差不多了。 可赵姨娘不敢言语,只是狠狠的瞪了眼贾环,然后又是替宝玉冰敷,又是给宝玉涂抹败毒消肿的药膏子。 一直在痛骂贾环的王夫人,看见赵姨娘进来,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指著赵姨娘的鼻子骂道。 “贱妇,养出来这样一个黑了心肠,不知道尊卑的下流种子,也不说好好管管?几次三番欺负我的宝玉,我都不和你们理论,没想到,你们反而得了意,越发的蹬鼻子上脸了!” 先是贾宝玉当著他的面,调戏他的女人,再是王夫人当著他的面,指著他娘的鼻子骂贱妇,贾环气得面色铁青,双手抖个不停。 可是他不敢发作,甚至不敢帮他娘说话。 只因他知道,若是他敢说一个字,他娘会被骂的更惨,他娘会更加倒霉。 贾环只敢在心里,默默咒骂王夫人和贾宝玉。 王子腾谋逆,被夷灭三族,满四九城都传遍了,贾环自然也知道。 他在心里暗暗思付,照规矩王夫人和贾宝玉,应该也在夷三族之列。 老天爷开开眼吧,赶紧把她们母子都给夷了吧! 突然,贾环想到了贾元春,听说她和皇帝关係十分亲近。 贾环嘆息一声,登时便泄气了。 只要有贾元春在,王夫人和贾宝玉便不会有事。 唉,我们母子这命是真的苦,不知道还要被她们给欺负到什么时候,才算是个头啊! 贾宝玉只是被烫出来个红印子,便折腾得满府不得安寧,闹闹哄哄整了半夜,这才消停了一些。 也是在这个时候,外间传来消息,说是皇帝今天亲政了。 听闻此信,王夫人先是一愣,心说皇帝才十岁,怎么能亲政呢? 旋即,她大喜过望。 她女儿贾元春,五六年前便进了宫,一直陪伴在皇帝身边,教皇帝说话,教皇帝读书写字,硬是把一个白痴傻子,教导成了眾人口中的少年英雄,一代圣君。 在王夫人看来,皇帝之所以能登基称帝,之所以能以十岁之龄便早早亲政, 最大的功臣不是別人,正是她的女儿贾元春。 皇帝亲政之后,一定会大肆封赏他们贾家,尤其是她和宝玉。 她们母子,一个是元春生母,一个是元春胞弟,皇帝不封赏她们,还能封赏谁呢? 这一夜,王夫人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不再为王家的遭遇而难过,她心里想的全都是皇帝,会如何封赏她们母子? 她现在是五品宜人,皇帝会不会封她个四品恭人,甚至是三品淑人呢? 她的宝玉现在还是一介白身,皇帝会不会给宝玉封个爵位,或者是赐个科举出身呢? 王夫人想了一夜,还是觉得科举出身更好些, 现如今的大乾,勛贵远没有文官吃得开,还是给宝玉赐个科举出身,以后进翰林,再然后进內阁,这才是官场正途。 一想到她的宝玉,以后要被人尊称为贾阁老,王夫人便喜得合不拢嘴。 王夫人想了一夜,也笑了一夜,她也美了一夜。 翌日,一大早,王夫人便梳洗打扮,想著今儿进宫,去求求女儿贾元春,让皇帝给她封一个大一点的造命。 一品造命夫人,她暂时是不敢想,二品造命夫人也不错啊! 如此一来,放眼整个贾府,能压她一头的,便只有老太太一个人了。 还有就是让皇帝千万別给她的宝玉封爵,要恩赐就赐宝玉一个科举出身,让宝玉以后为官做宰,这样的封赏才让人舒心呢! 便在此时,周瑞家的急匆匆进来,说宫里来了几名宦官,点名要她和宝玉去接旨。 王夫人一听,顿时喜上眉梢。 皇帝昨天才亲政,今天封赏便到了。 哈哈,看来皇帝是个大好人啊! 王夫人大手一挥,赏了周瑞家的十两银子,便拉著宝玉,笑盈盈去荣禧堂接旨。 等到了荣禧堂,贾母,贾赦,贾政,邢夫人,赵姨娘,贾环,贾琮全来了。 王夫人连忙收敛起脸上那过於夸张的笑容,嘴角微微含笑,拉著宝玉跪下。 贾母,贾赦,贾政等人也跟著跪地接旨。 可贾家眾人心里都在犯嘀咕,这位前来宣旨的宦官,他们认识,上次来打宝玉的便是他。 上次来,他带了御医。 这次来,他也带了御医。 上次来带著御医,是怕贾母心疼孙儿,有个三长两短。 那么这次来,他还带著御医,又是为什么呢? 前来宣旨的太监汪安,看了眼笑意盈盈的王夫人,先是一愣,不明白她喜从何来? 旋即,汪安摇头笑了笑,展开手中黄绢,高声宣读道。 “元和二十七年十月二十五日,奉上諭,查荣国府贾王氏,乃逆贼王子腾胞妹,在夷灭三族之列。 朕念及贾氏先祖功勋,特法外开恩,仅剥夺其正妻身份,夺其一应浩命, 令其別院居住。 其所生之子贾氏宝玉,剥夺其嫡子身份,不得继承荣国府之爵位,世职,家业。 钦此!” 待注安宣读完旨意,王夫人先是一愣,这旨意好像不是要封赏她啊? 旋即,王夫人明白过来,原本大喜过望的她,登时便瘫软在地。 她的正妻身份没了,那她以后是什么? 和赵姨娘一样,都是姨娘,都是小老婆吗? 还有她的宝玉,不再是嫡子了,別说贾家的爵位,世职,就连家业也不能继承了。 我是元春的生母,宝玉是元春的胞弟,我女儿给皇帝立下那么大的功劳,皇帝怎么能这样对待我们母子呢? 昏君,这是昏君啊! 暴君,这是暴君啊! 王夫人扯开嗓子,大叫一声:“不!” 然后,王夫人只觉眼前一黑,便昏死过去。 贾宝玉一脸呆滯,看了看宣旨的汪安,看了看昏死过去的娘亲,又回头看了看哭得死去活来的老太太。 贾宝玉心里只有一个想法,他贾宝玉的天,塌了。 从此之后,他娘不再是正妻,他也不再是嫡子,而是变成了和贾环一样的庶子。 不,他还不如人家,人家贾环还能读书考科举,而他不能。 人家贾环多多少少还能继承点家业,而他不能。 老太太和老爷活著的时候还好说,她们自不会亏待了他。 可要是有一天,老太太了,老爷也过世了,那他该怎么办? 只靠老太太,和他娘的那点私房赠子,以后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想至此处,贾宝玉只觉气血上涌,嘴里一阵发甜发腥。 “噗!” 贾宝玉吐出一口血来,也跟著他娘一起昏个在地。 见贾宝玉吐血昏厥,哭得死去活来的贾母,跟著嘶声喊了一嗓子。 “宝玉,我的宝玉,我的心肝肉啊!” 然后,她也跟著昏厥过去。 眨眼间昏尿过去三个人,整个荣国府,剎那间乱成一团。 哭的哭,喊的喊,各处都是乱糟糟的。 丞知道的,还以为贾家祥抄家了呢! 贾政围著他母亲贾史氏,面色苍白,默默垂泪。 贾赦和邢夫人眼神微动,丞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在场眾人,最高兴的,无疑便是赵姨娘和贾环了。 贾环脸上丞敢露出半点喜色,心里却早已並乐开了。 他看著昏尿过去的王夫人,在心里恨恨骂道。 “贱妇,你才是贱妇,看你以后还敢丞敢指著鼻子骂我娘,看你以后还敢丞敢欺负我娘?” 隨后他看向贾宝玉,同样恨恨骂道:“以后你和我一样,都是庶子,看你还敢丞敢欺负我,看你还敢丞敢调戏我的女人,你要是再敢动彩霞一下,小心环三爷打断你的狗腿。” 而赵姨娘则用帕子捂著脸,装出一副悲伤哭泣的模样,心里则和她儿子一样,欣喜若狂,痛骂王夫人。 正所谓,仇报仇来冤报冤,翻身农奴把歌唱,赵姨娘在心里骂得要多脏,那便有多脏。 “贱人,往后大家都是姨娘,都是小老婆,你再敢骂我一句,小心我抓你的脸,撕烂你那张臭嘴!” 整个荣国府,如此乱糟糟的,来宣举的太监汪安,看在眼里,心中更是晞嘘丞已。 也丞知道他和这贾家,上辈子是丞是有什么恩怨纠葛,要丞然怎么每一次贾家出丑贿大眼,都和他汪安有关係。 送林选侍来荣国府,那是第一次。 奉举来打贾宝玉板子,那是第二次。 今儿这是第三次了。 汪安身上本还有其他差事,宣读完旨意,他便可以离去了,但他现在还真的不好就这么走了。 王夫人和贾宝玉昏尿过去,汪安並丞在意。 这二人本就是王子腾的亲属,遭点罪是应当应分的,而且她们还年轻,昏厥过去而已,丞会有什么亏命危险。 可贾母丞一样啊! 她是先荣国公的结髮妻子,是朝廷册封的一品浩命夫人,而且年高德重,在勛贵之中人望颇高。 皇帝登基以来,很明显是要重用勛贵的,若是贾母今儿突然故去了,那些勛贵们会怎么想? 就更丞用说,贾母还是贾元春的嫡亲祖母了。 汪安这会才终於明白,皇帝命他来宣举,为什么特意嘱咐,让他多带几名御医了。 看著那几名围著贾母的御医,汪安对皇帝的敬仰之情,犹如黄河泛滥,一发丞可收拾。 事无巨细,哪哪都料事如神,丞愧是至年英兆,一代圣天子啊! 过了好一会,贾母才幽幽醒转。 汪安见贾母无事,这才放下心来,將圣举递给贾政『贾大人,老太太无甚大碍,这便是贵府的福气了,贾大人快些接举吧,咱家还要去查抄王家呢,皇命在身,耽搁丞得!” 贾政闻言心中一凛,连忙毕恭毕敬接过圣举。 而在王夫人变成王姨娘的同时,还有一道圣举,正快马加鞭,送往千里之外的金陵薛家。 第126章 薛氏有佳人,高士晶莹雪 第126章 薛氏有佳人,高士晶莹雪 金陵薛家。 这一日,薛母和女儿宝釵,坐在榻上一边做针线,一边说话。 最是平常不过,而又温馨的一天。 “哥哥又不在家?”薛宝釵问道。 薛母嘆道:“他就是个没笼头的马,天天在外面野惯了,哪里肯在家待一日。” 正说著,只见一个相貌堂堂,却浑身酒气的少年,冷不丁便掀了门帘走进里间来。 “妈妈又在背后说我,我这不是回来了么!” 来人正是薛蟠,薛母之子,薛宝釵之胞兄。 见儿子回家,薛母本来满心欢喜,又见他通红通红的一张脸,一身的酒气, 薛母便皱眉骂道。 “你才多大,就天天喝酒,身子骨还要不要了?往后你要是再敢... 薛母话未说完,便被薛宝釵拦住。 薛宝釵深知,她哥哥薛蟠是只顺毛驴,只能顺毛授。 要是你想劝他,便得和顏悦色,慢声细语,好好与他说,这样他才会听进去那么一二分。 若是像妈妈这样,开口便骂,闭口便训,保不齐他往后,寧肯醉死在外面, 也再不肯回来的。 薛宝釵抬头,冲丫鬟鶯儿道:“鶯儿,灶上有温著的醒酒汤,你去端了来。” 丫鬟鶯儿答应一声,便去了。 接著,薛宝釵抬头,看著她哥哥,蛾眉微,道:“哥哥你离我远一些,我闻不得酒味儿,待会子又要犯咳嗽了。” 俗话说,一物降一物。 薛母看见薛蟠,不是骂便是骂,薛蟠也总是和他母亲对著干,十天里若是有一天听话,薛母便说老天开眼,直呼阿弥陀佛了。 可薛宝釵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我闻不得酒味儿,薛蟠便立马后退两步,还用袖子捂住口鼻,生怕他呼出的酒气衝撞了妹妹。 薛母和宝釵对视一眼,母女俩抿嘴而笑。 薛母在女儿手背上轻轻拧了一下,心说还是你这个小蹄子有办法。 这头驴从不听我这个当妈的,却只听你这个妹妹的话。 想至此处,薛母心中未免有些难过。 明年女儿若是进了宫,蟠儿这头驴,到时候可又该怎么办呢? 再说薛蟠,神色紧张,看著妹妹,用袖子捂住口鼻,瓮声瓮气的说道。 “好妹妹,往后我再不喝酒了,你可不敢犯咳嗽,前年制的“冷香丸』,现在已然不多了。” 说完这句话,薛蟠似乎有些后悔,觉得话说的过於大了,便赶紧往回找补。 “嘿嘿,往后我少喝点,少喝点就行,天气越来越冷了,得喝两口暖暖身子,妹妹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见薛宝釵低头做针线,只是不搭理他,薛蟠汕汕一笑,又退后两步,一直退到门口,靠著墙站定,这才不再用袖子遮住口鼻,而是开始大骂底下那些丫鬟婆子们不尽心了。 以前配一料『冷香丸』,一两年工夫便配得了,现在配了好几年,竟然还没配齐,等哪天挨个打一顿板子,保准不出一年就都配齐了。 原来薛宝釵自从降生那刻起,便从胎里带了有一股热毒,幸而她先天壮,不与性命相干,只是每次犯病之时,都会犯咳嗽,整日整夜的咳嗽,咳得人好不心焦。 后来多亏了一个头和尚,给说了一个海上方,又给了一包异香异气的药末子作药引子。 只是这药所需材料极难配齐,要用春夏秋冬,各色蕊十二两。 再有雨水,白露,霜降,小雪,这四时的雨露霜雪,各十二钱。 再加十二钱蜂蜜,十二钱白,丸成龙眼大小的丸子,盛在旧磁坛內,埋在树根底下。 若发了病时,拿出来吃一丸,用十二分黄柏煎汤送下,立时便不再咳了。 得了这个方子,薛家撒出去好多银子,天南地北的配药,不到一年工夫便配齐了。 只是这两年,薛家景况不佳,底下人办事也不尽心,这药配了两三年,竟还没配齐全。 而旧年配的“冷香丸”,已然所剩不多了,故而薛蟠才会如此紧张,才会大骂底下人,还说要打他们板子。 薛宝釵面有色,嗔怒道:“哥哥.... 薛宝釵话未出口,薛蟠便哈哈一笑,道:“哈哈,不骂了,也不打板子了! 好妹妹,我就知道你又要说什么『临下以简,御眾以宽”,求你別说了,你一说这些劳什子绕口令,我这脑子便觉得疼,便直犯迷糊。” 便在这时,鶯儿端了碗醒酒汤进来,薛蟠接过碗,一饮而尽。 他擦擦嘴巴,看著坐在榻上做针线的母亲和妹妹,见妹妹头上挽著漆黑油光的髻儿,穿著蜜合色袄,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葱黄綾裙。 一身的衣服都是半新不旧,不甚奢华,也並不寒酸,可素来喜欢浮华的薛蟠,就是看著刺眼。 薛蟠也有些心疼,他这个妹妹实在是太过於俭省了,又不是穿不起新衣服, 为什么总爱穿些旧衣服呢? 薛蟠远远站在门口,说道:“妹妹,你陪妈妈做针线说话,我回去睡觉了, 你等著,明日哥哥便给你做一身新衣服,这次可不许你再放箱子里了,你必须穿著新衣服,让哥哥好好瞧瞧。” 薛宝釵抿嘴一笑,为了哄她哥哥听话,只得点头答应。 “哥哥放心,只要你做得了,我便穿给你看。” 薛蟠见妹妹答应,喜得眉毛满脸乱飞,嘿嘿笑了几声,便要回他房中睡觉去。 便在此时,只见一个婆子面色不善,急匆匆进来稟报说,有圣旨到了,让赶紧出去接旨。 薛母,薛蟠,薛宝釵,母子三人闻言都嚇了一大跳。 要说旧年间,他们薛家还鼎盛之时,哪年不接几回圣旨。 可自从薛蟠之父,早年亡故之后,薛家已经好多年,没有过天使登门,没有接过一次圣旨了。 这冷不丁的,突然来了一道圣旨,真真让人志芯不安,不知道是祸是福? 待母子三人来至二门,只见一名身穿蟒袍的大宦官,以及几名小太监,还有十几名龙禁尉,几十名侍卫亲军,早已等候在那里。 薛氏母子三人,齐刷刷跪地接旨。 宦官张咏,也是戴权的义子千儿之一,只因不会武功,故而皇帝即位至今, 他也没捞到什么功劳。 张咏展开圣旨,清清嗓子,高声宣读道: “元和二十七年十月二十五日,奉上諭,查薛家主母薛王氏,乃逆贼王子腾胞妹,本在夷灭三族之列。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亦以仁德为怀,仅將其没入掖庭为奴,以示薄惩。 其所生之子薛蟠,剥夺其嫡子身份,不得继承薛家家业。 钦此!” 张咏宣读完圣旨,薛氏母子三人一头雾水,完全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尤其是薛母,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她哥哥王子腾不是忠义伯,不是京营节度使吗,怎么就成了逆贼,还要被夷三族? 她哥哥王子腾,到底做了什么? 王子腾举兵造反,在京城已经人尽皆知,而在数千里之外的金陵,消息还没传到这里呢! 见几人还跪在那里发愣,张咏冷哼一声,挥挥手,便有几名龙禁尉,扑上来要带走薛母。 见此情景,薛蟠哭豪一声:“妈妈!” 然后他不管不顾,抱住其母,死活不让龙禁尉碰。 龙禁尉也有些急眼,再闹下去,肯定是要拔刀的。 便在此时,薛宝釵站起身子,从他哥薛蟠腰间拽下一个荷包,又命管家快去库上拿银票,还特意吩咐了一句,要大额的。 接著,薛宝釵走到张咏身边,將荷包塞到张咏手上。 “公公稍待,民女还有孝敬。” 隨身携带的一个荷包,能有多少银子,就算是银票,估计也就一二百两。 这点小钱,张咏是看不上的。 但听薛宝釵说,待会还有孝敬,张咏假意推辞了几下,便收下了荷包。 见张咏收下荷包,薛宝釵鬆了口气。 薛宝釵心里明白,此时圣旨已下,万难更改,但哪怕是死,也要当个明白鬼不是。 “公公,不知王子腾所犯何事?” 看在荷包,以及待会还有孝敬的份上,张咏把王子腾谋大逆的事情,简单说了一遍。 薛宝釵闻言,面色大变,脚下一软差点跌倒在地。 她回头看了眼母亲,瞬间滴下泪来。 想她母亲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从小出身勛贵之家,歷来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 一旦去了掖庭为奴,每日里不是浆洗衣服,就是刷马桶,母亲可怎么撑得下去啊! 此事,还得好好合计合计才行。 过了会,管家拿著几张银票跑过来,在递给薛宝釵之时,悄悄伸出五根手指。 薛宝釵会意,这里的银票总共是五千两。 她看都不看一眼,便將五千两银票,一股脑全塞给了张咏。 张咏接过银票,瞧了一眼,便有些不敢接了。 刚才他不想接荷包,是嫌少。 而现在他不敢接银票,则是太多了。 俗话说,礼下於人必有所求,一下子送给他这么多银子,薛家这个女公子, 她到底要做什么? 难道想让他私自放了其母薛王氏吗? 笑话,別说五千两,你就是给我五万两,五十万两,我也不敢啊! 这钱,有命拿,没命啊! 见张咏收了荷包,却唯独不收银票,薛宝釵蛾眉微,瞬间想明白其中关窍。 “公公放心,皇命已下,我们家万万不敢违抗,民女也不会让公公为难的, 只是金陵离京城,数千里之遥,家母路上所需盘缠,总要准备一二, 而且我们家,一直都是家母当家,她这一去,家里总要做些安排才行,故而民女斗胆,求公公可否宽限半日,让我们家略做准备。” 张咏闻言,这才放心大胆的收了银票。 原来是为了这个啊,嚇我好大一跳。 就算是死刑犯,押到菜市口砍头,也得让亲属送行,也得让人家喝一碗送行酒。 正所谓律法之外,还有人情,更何况宽限半日,也並不违犯什么国法律条。 即便现在把薛母拿了,最快也得明日才能启程。 那几个拉扯薛母的龙禁尉见了,也纷纷回来站定。 既然张公公收了银票,他们自然也能分润些好处。 俗话说,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拿了人家的银子,事情便不好做的太过火, 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嘛! 张咏仔仔细细瞧著薛宝釵,心说这位薛家女公子,好像是叫薛宝釵吧。 只见她唇皂点而红,眉皂有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毫真生场十分好顏色。 长场好也就罢了,偏偏她小小年纪,行袍竟如此大气,將来必定皂是池中之物。 若是她瓷元化,能进宫去盲伴天子,想来皂会比贾司言差吧! 薛宝釵並皂知道张咏心里藏想什么,她被张咏上上下下好一通瞧,瞧场耳朵根子都瓷些发红了。 正藏此时,只听张咏呵呵笑道:“这袍咱家答应了,皂过瓷些丑话,咱家场说藏头里,若是你们敢畏奕私逃,会是什么后果,就皂用咱家多说了吧!” 薛宝釵道:“公公说笑了,家母是妇道人家,能店到哪里去?再说了,我们薛家还是內廷和户⊥掛名的皇商,店场了和尚,也店皂了庙。” 张咏笑著点点头,道:“姑娘瓷见识,是这么个理,那咱家便皂再说什么了,明日辰时初刻,咱家过来提人,到时候姑娘可莫要再让咱家为难了。” 薛宝釵点点头,吩咐管家带张咏等人下去,准备宴席好生款待,莫要怠慢了贵客。 张咏等人虽走了,而薛家四处,却留侍卫亲军把守,以防万一。 毕竟你刚才说的是好听,但你万一要是真店了,那张咏岂皂是麻主大了。 薛宝釵和薛蟠,扶著母亲回房,薛母一直皂说话,只是一个劲的哭。 她怎么想也想皂通,她们王家是与国寒休的开国勛贵,她哥哥还是先帝的心腹重臣,又是京营节度使,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元反啊? 现藏整个王家被夷灭三族,就连她这个出嫁了几十年的王家女,也场进宫去掖庭为奴作婢。 说真的,薛母越想越难过,越想越绝望,她都有些不想活了。 只是,她若是寻了短见,便是抗旨皂遵,蟠儿和宝釵,到时候即便皂死,也场跟著脱层皮。 想至此处,薛母哭场更伤心了。 薛蟠这会也不闹了,只是呆呆坐藏那里,默默垂泪。 母亲要去掖庭为奴,那是什么样的日子,他想都皂敢想。 若是可以,他愿意用他这条命,去把母亲换出来。 至於刚才圣旨里,说什么剥夺嫡子身份,什么皂能继承薛家家业,薛蟠现藏哪里还顾场上想这些。 看著母亲和哥哥,只是一个劲的哭,浑然没瓷半点主意,薛宝釵嘆了口气吩咐管家道。 “去请叔老爷过来,还薛蝌,也请他一併过来, 以后薛家,是他们的了。” 第127章 银钱开路,宝釵入京 第127章 银钱开路,宝釵入京 薛宝釵口中的叔老爷,便是她和薛蟠的叔父薛弘祖。 薛弘祖此人很有些意思,身为內廷和户部掛名的大皇商,他的行事做派,不像是坐商,反而有些像行商。 只因薛家在两京一十三省,各处各地都有买卖,薛弘祖便带了家眷,今年在这个省逛一年,明年又到那个省逛半年,所以天下十停里,他倒走了有五六停。 连带著他的一双儿女,薛蝌和薛宝琴,也跟著他四山五岳都走遍了,长了很多別人想都不敢想的见识。 没多会,薛弘祖便面色铁青,带著儿子薛蝌,急匆匆走了进来。 他一进屋,便走到薛母面前,说道:“嫂子,你放心,咱们薛家虽然败了, 但有的是钱,我会上下使银子,不会让你在掖庭受苦的。” 薛母在宝釵的劝慰之下,刚刚才略略止住哭泣,一听薛弘祖这话,又忍不住哭了起来。 “叔叔,”薛母叫了一声,便说不出话来,只是一个劲的哭。 见嫂子哭成这样,薛弘祖也跟著红了眼圈。 薛宝釵道:“叔父,圣旨里说的很清楚,薛家的家业,不许我哥哥继承,其实这样也好,我哥哥的性子,您是知道的,薛家真的交到他手上,只怕会败得更快。” 坐在那里一直默默流泪的薛蟠,听妹妹这么说他,登时便急了。 “妹妹,我,我,我不是..... 薛蟠之所以急了,不是因为薛家的家业,他不能继承,而是他妹妹薛宝釵瞧不起他。 薛宝釵此时已然没有心情,更没有时间,像往日那般去哄她哥哥了。 只见她柳眉倒竖,轻喝一声。 “哥哥,你莫要说话!” “啊!?”薛蟠双目圆睁,瞪著他妹妹。 再一瞧他妹妹蛾眉倒,面色不善,薛蟠登时便泄气了。 他“哦』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坐在那里一边流泪,一边默默运气。 被薛蟠这么一打断,薛宝釵只得又从头开始说。 “叔父,我哥哥不能继承家业,往后薛家,便是薛蝌的了。” 薛宝釵话音未落,便见薛弘祖脸色大变,狠狠地瞪著薛宝釵,眼睛里好像能冒出火来。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和你父亲是亲兄弟,咱们是一家人,是至亲骨肉, 什么你的我的,都是薛家的....: ” 薛弘祖话未说完,薛宝釵便跪倒在地,泪流满面说道。 “叔父,变故来得太快,事情也来得太大,侄女心乱如麻,一时情急说错话了,您別和侄女一般见识。” 薛弘祖流著泪,让薛蝌扶他姐姐起来。 刚才薛宝釵这话,有多少是出自真心,又有多少是出於试探,薛弘祖做了大半辈子生意,一直在和各色人等打交道,他又岂能听不出来? 只是此时此刻,这些伤人心的话,是不能明著说的,更不是纠结这个的时候薛家身为皇商,之所以能位列金陵四大家族,以前靠的是皇恩浩荡,后来借的是贾家和王家的势。 贾家这些年不行了,好在王家还是烈火烹油,鲜著锦一般鼎盛。 现在王家倒了,不是倒了,是彻底没了,他嫂子薛王氏,也要被没入掖庭为奴。 这件事要是传扬出去,那些本来就对他们薛家虎视的人,那可就再无半点顾忌了。 那些各地的掌柜伙计,见薛家这些年渐渐败落,本来就在想尽办法挖薛家的墙角,现在出了这档子事,只怕他们会挖得更狠了。 这些年,他们薛家是败了,但好岁也能支撑个十几年。 可遭此横祸,他们薛家还能支撑几年? 十年? 八年? 五年? 还是三年? 薛弘祖此时焦虑万分的,便是如何让他们薛家不败落,至少別在他这一代人手里败亡。 薛弘祖心里清楚,他儿子薛蝌,他侄子薛蟠,都不是个做生意的料。 而他这个侄女薛宝釵,別看年纪尚幼,只有十三岁,可她是有心机,有手段,有本事的。 故而刚才薛宝釵言语试探他,薛弘祖虽然生气,虽然觉得委屈,但他还是很高兴的。 才十三岁的小姑娘,便知道以退为进,便懂得操弄人心,假以时日,那还了得? 薛弘祖明白,想要拯救薛家,他没这个本事,薛蟠和薛蝌更没有。 而薛宝釵,或许有。 在赶来这里的一路上,他思前想后,已经做了决定。 他要把薛家的未来,全部压在薛宝釵身上。 薛家此时乃生死存亡之际,不赌一把大的,是绝对翻不了身的。 做生意嘛,本钱越大,获利越高。 不敢赌,那永远成不了什么大气候。 拿定主意的薛弘祖,看著薛宝釵,问道:“你有什么主意?” 见叔父略过母亲不问,哥哥薛蟠和弟弟薛蝌都不问,偏偏来问她这个女儿家。 薛宝釵心里先是一惊,旋即,她也有些明白过来,叔父是什么意思了。 她想了想说道:“还是得进宫,咱们薛家想要翻盘,只剩下一条路可走,那就是送女进宫,成为外戚。” 薛弘祖低头思索良久,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薛宝釵的这个说法。 自古商人一道,想要做大做强,都得和权力密不可分才行。 他们薛家之所以发家,之所以成为金陵四大家族之一,不就正因为此吗? 而这天下谁的权力最大? 除了皇帝,还能是谁? 薛弘祖嘆息一声,皱眉道:“此事不易啊!前些阵子,家里想让你进宫,已经是千难万难,现在又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再想送你入宫,就更是难如登天了。” 说至此处,薛弘祖话锋一转,道:“自古钱能通神,再难也有办法,不就是钱吗,咱们薛家现在啥都没了,只剩下钱了。 这一次,老夫要赌一把大的,不仅送你入宫,你妹妹宝琴也要入宫,你们姐俩也好有个照应,咱们薛家能不能渡过此劫,能不能翻身,就靠你了。” 堂堂金陵薛家,又不是没有男人,结果却要把希望寄托在一个十三岁的女儿家身上。 这种事,能做,不能说啊! 说出来丟死个人。 薛弘祖满面羞臊,看著薛宝釵,泪流满面。 听薛弘祖不仅要送宝釵入宫,还要送宝琴入宫,房內眾人纷纷惊不已。 薛母和薛蟠还未说话,薛蝌便急了。 他们薛家这是怎么了,前些阵子堂姐要进宫,怎么现在妹妹也要进宫? 宝琴,她才十岁啊! “父亲,” 薛蝌话说一半,便被薛弘祖挥手打断, “你也闭嘴,你不懂这些事情,便不要添乱,往后事事听你姐的,她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你要是敢不听从,我便不认你这个儿子。” 薛宝釵本来还想著,她要怎么劝说叔父,才能让他同意她的这个想法,没想到都不用她去劝,叔父竟然想的比她还透彻,比她的决心还要大。 薛宝釵说道:“叔父,今明两年,咱们要大把的撒银子,各处的生意便不能倒,侄女想著,您留在金陵,紧著南边的生意, 咱们在京城的生意,占了三成还多,这些年被侵蚀的也最厉害,侄女想带了薛蝌北上,料理京城和北边的生意,不知叔父意下如何?” 薛弘祖想都没想,便满口答应下来, 本来他是想自己北上入京的,毕竟京城那边更难一些,留在金陵料理这边的生意,相对而言则简便很多。 但宝釵既然这么说了,心中应该是有一些成算的。 而且宝釵最终还是要入宫的,她人在京城的话,无疑会方便一些。 还有另外一节,那便是宝釵人在京城,让她负责给宫里送银子,让她打理內廷的那些关係,她入宫以后,有这些关係打底,她在宫里的日子也能好过不少。 薛弘祖问道:“你准备何时动身?” 薛宝釵看了眼母亲,道:“侄女想著明日隨了母亲一起走,一路上也能就近照顾母亲。” 薛弘祖问道:“此事能办妥吗?” “今儿那位张公公,还算好说话,明日再塞些银子,应该问题不大。” 薛弘祖点点头,道:“那便好,这边你看著办,我这就回去筹银子,明日一大早,带了你妹妹和银票一道过来。” 说罢,薛弘祖也不停留,便带了儿子薛蝌,急匆匆的回去筹银子不提。 房內,又剩下薛氏母子三人。 等叔父走后,薛蟠才红著眼圈,说道:“妹妹,你和妈妈都去了,这地方我也不想待了,我也要跟了你们去。” 薛宝釵蛾眉微,本想拒绝,但她转念一想,她哥哥那性子,没了母亲和她的约束,一个人留在金陵,只怕会越发的放纵自己。 要是那些狐朋狗友们再一勾搭,变著法的教他学坏,今日会酒,明日观甚至是聚赌嫌,抢强民女什么的,假以时日,天知道他会闯出什么祸事来? 薛宝釵思虑再三,还是把哥哥带在身边好一些。 再说了,她一个女儿家,只能在幕后筹谋划,有很多事情,还是得爷们出面才行。 只靠薛蝌一个人,只怕他分身乏术。 任他哥哥再是皮赖,有她在一旁盯著,让他做一些具体事情,想来还是可以的。 拿定主意之后,薛宝釵以叔父和母亲的名义,让薛家上上下下动了起来,准备盘缠行囊的准备盘缠行囊,往城內各处买卖抽银子的抽银子。 一夜无话。 翌日,辰时。 宦官张咏再次登门,只见薛母,薛弘祖,薛蟠,薛蝌,薛宝釵,薛宝琴,还有一眾丫鬟僕妇,上百名护卫,浩浩荡荡一大堆人,数十辆车排成一列,正在薛家正门口等著他。 张咏眉头微皱,心有不悦。 心说好你个薛宝釵,摆出这么大的阵仗,你想做什么? 知道的说你母亲是罪人家属,要被解送进京,没入掖庭为奴。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薛家要举家搬迁呢! 再说了,一个罪人家属,要这么多丫鬟僕妇,跟著去做什么? 一路伺候吗,那成何体统? 薛宝釵轻移莲步,来至张咏身前,盈盈下拜,道:“还请公公明鑑,只因我们家在內廷和户部,有旧年要销算的旧帐,然后再计新支,故而民女和两个兄弟也要入京,这些丫鬟僕妇,护卫人等,不是伺候家母的,是伺候我们的。” 说至此处,薛宝釵给张咏手里又塞了两张银票,道:“公公放心,民女不是那等不知分寸之人,我们远远缀著便可,不会让公公难做的。” 张咏收了银票,心下瞭然。 这位薛家女公子,带人一路隨行,方便照顾其母。 至於她带了这么多人进京,定然另有图谋,但那是薛家之事,却与他无关。 张咏点点头,道:“一路上让他们离得远一些,別让人误会咱们是一起的, 也別跟著我们住驛站,儘量显得生分些,对大家都有好处, 停驻歇息之时,姑娘可以来看望服侍令堂,至於其他时候,切勿靠近,姑娘是个难得的聪明人,应该不会让咱家难做吧?” 见张咏並不为难她,薛宝釵鬆了一口气,连忙点头答应不迭。 而张咏则像昨日一样,又一次上上下下,打量起了薛宝釵。 看得薛宝釵心慌意乱,心里直发毛。 要不是知道张咏是个太监,薛宝釵肯定会以为他是什么登徒子之流。 突然,张咏压低声音,笑道:“看姑娘这架势,令堂进宫之后,姑娘人又在京城,少不了要上下打点一番吧?” 见张咏主动提起这个,薛宝釵心中一喜,连忙说道:“公公慧眼如炬,我们家在宫里,早年间也有些老关係,只是前些年家父没了,近些年又疏於走动,大家便都疏远了,民女正要请教公公,还请公公多多指点才是。” 说著,薛宝釵又塞了一张银票过去。 张咏收起银票,哈哈一笑,道:“什么指点不指点的,你们薛家是內廷掛名的皇商,说到根子上,咱们都是为陛下办事,都是自己人,往后姑娘可不敢再如此客气了!” 薛宝釵笑道:“家母时常教导民女,要尊敬长辈,您是长辈,民女是晚辈, 这些只是晚辈的一点孝敬罢了。 公公您要是不收,让家母知道了,又该骂我们年纪小不经事,眼皮子太浅, 眼睛里没有长幼尊卑,不懂得孝敬长辈了。” 薛宝釵这番话,说的不卑不亢,有礼有节,张咏听了也很是欣喜。 他又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薛宝釵,然后笑道。 “姑娘放心,令堂进宫之后,一切包在咱家身上,不会让令堂受苦的。” 薛宝釵闻言,喜不自胜,又是千恩方谢,又是塞了两张银票。 隨后,张咏带人將薛母押上一辆马车,当前先行。 等张咏的队伍走出一里路去,薛宝釵这才和叔父薛弘祖洒泪而別。 再然后,薛宝釵带著大把的银子,带著他哥哥薛蟠,堂弟薛蝌,堂妹薛宝琴,以及丫鬟僕妇,护卫人等,浩浩荡荡上百人,远远缀在张咏的队伍之后,逕往天子脚下而去。 第128章 贾母入宫,查抄王府 第128章 贾母入宫,查抄王府 荣国府,贾家。 贾母幽幽醒转之后,將其抬至贾母上房。 贾赦,贾政兄弟,还有邢夫人贾璉等人站在一旁。 贾母看向贾政,道:“皇命已下,万难更易,你快些將王,』 话至此处,贾母嘆息了一声,接著说道:“你快些將王姨娘,挪至偏院居住,万万不可再让她住在上房了。 至於宝玉,不管他是嫡出庶出,都是我的心肝肉,他还是跟了我住,往后有我在一日,便照管他一日,不用你操心。” 贾母喜欢孙儿宝玉,却厌恶宝玉他娘王夫人,可她却忘了,没有王夫人,哪来的贾宝玉呢? 只能说人之偏心偏疼,真真是没有半点道理可讲。 贾政眼圈微红,点头答应下来。 “都是儿子没用,让母亲也跟著遭罪。” 说著,贾政便要跪下请罪。 贾母连忙让人拦住,嘆息道:“这种无妄之灾,与你何干?要怪也只能怪王子腾狼子野心,害苦了他妹妹,也害苦了我的宝玉。” 说著,贾母眼圈一红,又流下泪来。 贾赦站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 突然,他说道:“母亲,儿子有些忧心,您说大姑娘,在宫里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贾母闻言一愣,旋即便明白了贾赦的话外之意。 贾元春进宫多年,抚育教导皇帝长大成人,听说二人关係极为亲密,等皇帝再长大些,以后皇后不敢说,一个妃位是跑不了的。 贾王氏和宝玉,又是元春的嫡母胞弟,照理来说,皇帝看在元春面子上,也不该如此狠辣的发落二人啊! 毕竟此番降罪,打的不仅仅是贾家的脸,更是打了贾元春的脸。 在贾母看来,这种事情,最多也就下旨训斥一番,让贾王氏和宝玉谨言慎行,循规蹈矩,也就罢了。 难道说,元春在宫里恶了皇帝,或是出了別的什么祸事? 想至此处,贾母便有些坐不住了。 贾家已经衰败很多年了,早已不復往日鼎盛光景。 她所生两个儿子,长子贾赦,二子贾政,也都不是能光大门之人。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们贾家眼下唯一的指望,唯一的靠山,便只剩下贾元春了。 要是贾元春再出了什么事,那他们贾家也就真的完了。 贾母急忙爬起身子,便要让人去拿她的一品造命服饰来,她要进宫去看贾元春。 贾赦贾政见状,纷纷劝阻,说母亲刚刚昏厥,还是歇息一日,明天再进宫也不迟。 贾母瞪了两个儿子一眼,斥道:“我这把老骨头,暂时还死不了,不看到元春安然无恙,我歇息得了吗?” 说著,贾母叫人备轿,装扮齐整之后,带了一眾丫鬟僕妇,径直往紫禁城而去。 等到了宫门,龙禁尉一听来人是贾司言的嫡亲祖母,瞬间態度恭敬了许多, 连忙让人进去通报。 龙禁尉还极为贴心的说,宫门口风有些大,站在此处怕贾母身子骨扛不住, 让贾母回轿子上去等。 见此情景,贾母那颗悬了一路的心,稍稍放下来一点。 看来元春没出什么大事,要不然这些龙禁尉,也不可能如此礼遇她这个老太婆。 没多会,便有一个宦官,带了两个小太监来,请贾母入宫。 该宦官笑语盈盈的,还让小宦官扶著贾母,慢些走,別闪了老太太的腰。 这一下,贾母悬著的那颗心,又放下来一些。 等到了乾清宫,贾母迈步入殿,只见一个身著家常服饰,看著和宝玉一般大小的少年,斜倚在榻上读书。 而她的孙女贾元春,外孙女林黛玉,则一左一右坐在少年两边,一人手里拿著本书,静静的低头看书。 贾母心里明白,该少年便是那位年仅十岁,便大败五方叛军,擒拿贼首王子腾,日前刚刚亲政的皇帝了。 贾母小步慢跑几步,紧忙跪倒在地。 而她却不依著规矩唱名请安,只是兀自跪在那里,想来是怕惊扰了皇帝看书。 去宫门外將贾母接进来的宦官孙继祖见状,异的看了眼贾母,然后弓著腰走到皇帝身边,悄声说道: “陛下,贾史氏到了。』 ? 李崇放下书本,抬头望去,只见一位白髮苍苍的老姬,身著一品浩命夫人的服饰,极为恭敬的跪伏在地。 李崇起身,过去扶起贾母。 回身招呼贾元春和林黛玉,道:“你们瞧瞧,谁来了。” 贾元春一见贾母,先是一喜,继而眼圈一红,再然后又有些忧心。 心说祖母今日进宫,不会是为了给母亲和弟弟求情吧? 贾元春嘴上没说,心里却求神拜佛,希望祖母千方別说出什么求情的话来。 皇帝本就不甚喜欢贾家,祖母要是贸然求情,万一恶了皇帝,那贾家只会更倒霉。 而林黛玉却没想这么多,她见了贾母,顿时喜上眉梢,旋即又流下泪来。 她跑过去抱住贾母的骼膊,嗔怪道:“玉儿都进宫好久了,外祖母怎么今日才来啊!” 祖孙三人执手相看泪眼,心里都有著千言万语,但皇帝站在一旁,她们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了。 李崇见状,哈哈一笑,道:“你们祖孙难得团聚,朕便不在这里碍眼了。” 说著,李崇抬腿便走,贾母和贾元春,林黛玉紧忙行礼。 李崇抬腿迈过殿门,將出未出之时,他回头笑道:“老太太好不容易进一次宫,今儿便不要走了,你们祖孙好好敘谈一夜,明日再回去吧!” 依照大乾礼法,外妇进宫,酉时三刻便必须出宫。 这规定一是为了宫禁严谨,再有就是避免有些无聊之人,在私底下造皇帝的黄谣。 说什么皇帝詔哪个大官的老婆进宫,一连睡了人家好几晚云云。 李崇此时年仅十岁,而贾母又垂垂老矣,应该没人会无聊至此,造他们的黄谣吧? 呵呵,难说! 皇帝走后,贾母和贾元春,林黛玉,祖孙三人,你看我,我看你,顿时哭作一团。 良久,三人方才止住哭泣,这才拉著手坐在榻上,说些至亲之人才会说的心里话。 又说了好久,祖孙三人又哭又笑,说个不停。 贾元春到底还是年轻,沉不住气,主动说道:“祖母,不是我不为母亲和弟弟求情,实在是...... ” 贾元春话刚开了个头,便被贾母阻住。 贾母看著她这个嫡亲孙女,心下嘆息道:元春到底年轻,还是有些稚嫩啊! 皇帝十岁亲政,又大败五万叛军,擒拿逆贼王子腾,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看出来,这是一位有大作为的圣君。 自古越是圣君,便越是容不得臣子逆。 若是想求情,要么事前求情,要么等事態平息,各方不再关注了再悄摸摸的求情。 她会那么傻,挑这个时候进宫来求情? 这不是求情,这是找死呢! 贾母看著贾元春,在心里暗暗嘆息道:我不是来求情的,我是担心你啊! 而现在,贾母已经知道贾元春安然无恙,也知道她和皇帝的关係依旧亲密, 那这些话便不用再说出口了。 贾母握著贾元春和林黛玉的小手,叮嘱道:“你们俩个好好的,便是老身的福气,便是贾家,也是林家的福气了!” 她们祖孙三人如何敘谈亲情,暂且按下不表,且说宦官汪安,离开荣国府之后,便径直去了忠义伯府。 这几日,忠义伯府在王熙凤的管理之下,勉强没出什么大乱子。 可王府眾人人心惶惶,始终在忧心自己的命运,也在等著悬在头顶上的那把刀,什么时候会落下来。 元和二十七年十月二十五日,这把刀终於落下来了。 忠义伯府正堂之前,王修,王仁,王熙凤,平儿,以及府中上上下下数百人,尽皆跪伏在地,等待著天使宣旨,也等待著命运对他们的审判。 宦官汪安,缓缓展开圣旨,高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膺天命,御极临朝,本欲昭彰法度,以安社稷。 然京营节度使,忠义伯王子腾,不思报效皇恩,反而狼子野心,聚万兵,谋大逆,朕从眾臣之跪请,夷灭其三族。 首逆王子腾,其子王修,及五代內直系男丁,皆腰斩弃市,女眷没入掖庭为奴。 然上天有好生之德,朕亦以仁德为怀,闻王逆之侄王仁,素与王逆不和,今特救其死罪,改为流配三千里。 特命內廷都知监掌印太监汪安,龙禁尉指挥同知左子雄,率龙禁尉五十员, 侍卫亲军三百,即日查抄王府,凡金银珠宝,文书帐册,兵器舆图,皆造册封存。 若有胆敢反抗者,格杀勿论! 钦此! 元和二十七年十月二十五日。” 原本清秀俊朗,常以一身儒生长袍示人的王修,短短几日光景,便瘦得脱了相。 旨意宣读完毕,他面色灰败,浑身颤抖,喊了声:“爹!娘!” 便身子一软,昏厥倒地。 王仁本以为他是必死无疑的,没想到竟然死里逃生,一种死而復生后的狂喜,瞬间涌上心头。 虽说流配三千里苦不堪言,甚至有可能还生不如死,但至少不用被腰斩弃市了啊! 一瞬间,王仁瘫坐在地,放声大哭。 王熙凤自从那日寻短见,被平儿救下之后,便一直在等著这一日。 直到她听到旨意里说,女眷没入掖庭为奴,她长出了一口气,悬了好几日的那颗心,终於算是彻底落了地。 只要不去那种醃麟地方,只要能保住贞洁,保住清白身子,別说浆洗衣服別说刷马桶,就是再苦再累,她都乐之如怡。 好没缘由,王熙凤突然想起小时候,碰见的那个癩头和尚,想起那四句偈子“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宫门寂寂承恩露,西子浣纱点絳唇。” 王熙凤苦笑一声,说得真准啊! 她还真的进了宫,不过不是进宫当娘娘,而是刷马桶.:::, 还有这最后一句,西子浣纱点终唇, 她进宫去,在掖庭浆洗衣服,可不就是西子浣纱吗? 平儿一把抱住王熙凤,哭著说道:“姑娘,掖庭为奴,你从小娇生惯养,可怎么熬得住啊!” 王熙凤苦笑一声,回身抱住平儿,拍著她的肩背,道:“莫哭,平儿莫哭, 不用去那种醃地方,便是天恩浩荡了, 不就是干活么,有谁生下来便会的,慢慢学,总能学会的,慢慢熬,总能熬过去的.... 2 说罢,王熙凤看著昏蕨过去的堂兄王修,看著放声大哭的兄长王仁,只觉心痛如绞。 一家子骨肉,就因为王子腾,便这样完了! 龙禁尉指挥同知左子雄,看著哭泣不止的王府眾人,冷冷一笑,大手一挥。 五十名龙禁尉,便如恶狼一般,扑向王府眾人。 將他们像赶猪羊一般,一个个捆结实了,该腰斩的腰斩,该杀头的杀头,该流放的流放,该没入掖庭的没入掖庭。 而剩下的三百名侍卫亲军,则直扑王府库房,各房各屋,开始查抄封存。 还有几名军卒,搭著长梯,將掛在王府正门上方,那块御笔亲题“敕造忠义伯府“的大匾,给卸了下来。 只留下一座空荡荡的大宅子,留待皇帝赏赐给下一任主人。 自大乾开国以来,煊煊赫赫了上百年,与国同休的忠义伯府,就此烟消云散,彻底的消失在歷史的长河之中。 第129章 腰斩弃市,惨惨惨惨 第129章 腰斩弃市,惨惨惨惨 十月二十六日,菜市口。 首逆王子腾,其子王修,及五代內直系男丁,要在这里被腰斩弃市。 而明日,是章凤翼一家,要在此处被腰斩弃市。 后日,则是孟元康,要在这里被凌迟处死。 故而这几日的菜市口,可以说是京城人最多,也最繁华的地方。 《礼记》有云:刑人於市,与眾弃之。 《周礼》则日:杀之於市,天下人共弃之。 所谓腰斩弃市,是一种极其残忍的刑罚,指的是在闹市口,將罪人拦腰斩为两段。 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但五臟並未受损,故而一时半会还死不了。 短的一烂香,长的有半个时辰,最终才会流干体內血液,被活活疼死。 一般在行刑前,罪犯家属通常都会给到子手行贿,以求会子手在行刑之时, 下刀之处往上移那么一寸,给罪犯一个痛快,不至於受此折磨。 王子腾谋大逆,这是皇帝点名要杀的钦犯,再加上王家已经没了,故而没人敢给,也没人会给偿子手行贿。 就算有人敢塞钱,会子手也不敢收啊一顿饱,和顿顿饱,人家还是分得清的。 午时一刻,王子腾,王修,及其他人,被带上刑场,验明正身。 王子腾被按倒在专用刑具之上,早已不復往日风采。 他扭头看著旁边的儿子王修,双眼流下几滴混浊的泪水,眼神里满是悔意。 “儿啊,为父想要和你,左牵黄,右擎苍,再去铁网山打围,岂可得乎!” 王修闻言,扭头看向父亲,恍愧间,他竟有些认不出来,这人是谁? 在王修的印象中,父亲永远高大,威严,不苟言笑,气势不凡。 而他眼前的这个人,蓬头垢面,双目无神,苍老衰败,完全没有一点勛贵的体面,更没有武將该有的雄壮气魄。 却与灾荒之年,城门口那些行將饿死的乞弓,有那么七八分相似。 此时此刻,王修终於理解了,落架的凤凰不如鸡,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父亲,你为何要谋反啊!” 王修只说了这么一句话,便扭过头去,不再看王子腾,而是闭目等死。 恰在此时,一直站在王子腾身后的偿子手,突然阴淡淡的笑道。 “忠义伯,二十七年前的太子府旧人,可还认得吗?” 王子腾心里一惊,猛然扭头看去,只见站在他身后那名偿子手,脸上全是刀疤,早已看不出本来模样。 子手的声音也是嘶哑难听,给人的感觉,好像是被人药哑,过了好多年, 才勉强能说话的样子。 这个人,王子腾不认识。 当看到子手手里那把刀之时,王子腾突然双眼微眯,好像想起了什么。 一般的偿子手,砍头之时,手里拿的是鬼头刀,而腰斩之时,则是刀。 而此人手里捧著的,竟然是一柄军中斩马刀。 再听他说二十七年前,太子府,王子腾突然想起一个人。 先戾太子义忠亲王的心腹爱將一一董忠。 此人力大无穷,手里一柄斩马刀,一刀下去,便人马俱碎。 此人曾经率领步军方阵,正面硬刚敌军骑兵衝锋,仅他一人,便斩首百骑。 二十七年前,他號称是太子魔下第一杀神。 而二十七年前的那场血腥宫变,董忠人在边疆,正与东边韃子激战,故而未被捲入其中。 王子腾心內疑惑,先戾太子败亡之后,不是故意让他做先锋,將他害死在战场上了吗? 为什么他还活著,而且还出现在,此时此刻此地? 正在此时,只听高台上,监斩官轻喝一声:“午时三刻已到,行刑!” 董忠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嘴里喃喃自语道:“太子爷,董忠给您报仇了!” 说罢,董忠將手中斩马刀高高举起,朝著王子腾腰部往下一寸位置,狠狠的砍了下去。 一道刀光闪过,血溅七尺,王子腾顷刻间便化为两段。 接著,董忠走向王修,依样画葫芦,抬手便是一刀,將王修斩为两段。 然后他又走向下一个,下一个,下下一个。 再说王子腾,上半身和下半身分离,他痛得惨叫连连。 “啊!痛煞我也!” “给我一个,一个痛快吧,啊,啊,我再也不敢,不敢造反了!” 再然后,他听见了儿子王修的惨叫声。 “啊!啊啊!疼死我了,啊啊啊!” “父,父亲,你,你为何要,为何要造反啊!” 王子腾双手用力,拖著残缺的上半身,一点一点爬向儿子王修。 每爬动一点距离,他便蘸著自己的血,颤抖著手指,在地上写一个“惨”字当写到第七个惨字时,他终於爬到了儿子身边。 而此时,王修已经气绝身亡。 “啊!啊!啊!” 王子腾连声大喊,爬到儿子身上,用仅有的双臂,紧紧抱住儿子的上半身户体。 “修儿,为父对,对不住你!”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王子腾也流尽了最后一滴血,抱著儿子咽下了最后一口气。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整个菜市口,便铺满了半截尸身,鲜血流得满地都是, 几乎淹没脚面。 在围观的人群之中,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快去蘸血啊,能治癆病!” 一瞬间,便有无数老百姓,一个个手里捧著窝头馒头,爭著抢著跑进刑场用手里的窝头馒头,去蘸地上的鲜血。 有人甚至拿著抹布等物,先蘸满鲜血,然后再將抹布在盆子里拧乾,不一会,便收集了整盆的血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原本能淹没鞋面的血水,便被这些人爭抢殆尽。 要不是地上还残留著血渍,要不是还有那么多具上下分离的尸首,任谁也看不出来,这里刚刚斩杀过数百人。 血水被抢空之后,这些人又瞄上了王子腾的户体。 就好像禿鷲抢食一般,又乌决乌决的扑了过去。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等人群渐渐散去之后,才发现地上多了两具抱在一起的骨架。 至於其他人的户身,反倒无人问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而那些围观之人,站在那里看了大半天,还久久不愿离去。 “腰斩看著嚇人,但是杀得太快了,不过癮,属实不过癮!” “明儿再来,兵部尚书章凤翼,明儿还有一场呢!” “要想看得过癮,还得是后天,那个啥孟元康,要凌迟处死呢!” “知道啥是凌迟不,要剐三千刀,三千刀,整整三千刀呢,连剐三天,保证过癮!” 而在四九城的老百姓,围拢在菜市口看杀人的同时,他们的君父,皇帝李崇则去了胡府。 明面上的说法是胡玄机,一天之內挨了两顿毒打,正在家中养伤,皇帝体恤老臣,特地登门看望。 而真实情况,则是胡玄机这个老登,借著养伤为由,有点消极怠工,不给李崇好好拉磨了。 马上要被卸磨杀驴的牲畜,不好好拉磨,这怎么能行呢? 叔能忍,婶也不能忍啊! 胡府,书房。 鼻青脸肿的胡玄机,斜躺在榻上闭目养神,他的幼子胡幼鱼,手里捧著一本《汉书》,正在给他父亲读霍光传。 当胡幼鱼读到:然霍光不学亡术,间於大理,阴妻邪谋,立女为后,湛溺盈溢之欲,以增顛覆之祸,死才三年,宗族诛夷,哀哉! 胡玄机猛地睁开双眼,悚然而惊,在心里嘆息道:“以霍光之贤能,尚且不能为子孙考虑周全,故而权臣易世则危, 想我胡玄机,不及霍光之万一,又岂能保全一双儿女,保全胡氏一族呢?” 想至此处,胡玄机抬头看了眼,正在读书的幼子胡幼鱼,不由得老泪纵横。 希望皇帝会信守承诺吧! 正在此时,管家游七进来稟报说,皇帝来了,此时已经快到二门了。 胡玄机一惊,连忙招呼胡幼鱼,与他同去接驾。 刚刚走出书房没几步,胡玄机便看见皇帝身著常服,那张小脸上笑意盈盈的,正大踏步朝自己走来。 胡玄机赶忙拉著胡幼鱼,父子俩双膝跪地。 李崇紧走几步,过来扶起胡玄机,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语气和煦的问道: “太师,伤好些了吗?” 胡玄机恭敬回答道:“回稟陛下,好一些了。” “太师张嘴,让朕看看牙齿。” 胡玄机一愣,旋即极为听话的张开嘴巴。 李崇仔仔细细瞧了瞧,满口的牙,只剩下一半了。 尤其是门牙,全被打掉了。 胡玄机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出气漏风,咬字不真。 李崇强忍住,才没笑出声来,他假意怒道:“章凤翼这个狗贼,下手太狠了,太师放心,明日朕便將他腰斩弃市,给太师出气,给太师报仇。” 语罢,李崇又问道:“太师,御医说什么时候补牙啊?” “回稟陛下,还肿著呢,御医说得等消肿了才行。” 李崇哦了一声,点点头,吩咐身后的戴权。 “戴权你记一下,赐太师百金,一定要给太师,补一口上好的金牙。” 胡玄机又是跪地谢恩,李崇又是將他扶起,君臣二人好一番客套,这才进了书房。 李崇与胡玄机落座之后,垂手侍立在父亲身后的胡幼鱼,看著眼前的皇帝, 眼神一阵恍惚。 他还是有些接受不了,短短几日光景,便如同换了天地一般。 他父亲一向强势,现如今在皇帝面前,却唯唯诺诺,谨小慎微。 而皇帝则自信从容,一派圣君气象。 但是以前皇帝脸上那种诚挚的笑容,那种亲切的眼神,那一声声小舅舅,却永远的消失不见了,就好像从未存在过一样。 胡幼鱼暗嘆一声,现在的皇帝是很好,以后也必將是一代明君。 可他心里还是更喜欢以前那个皇帝,更喜欢那个至诚至真,说要和他秉烛夜谈,抵足而眠的皇帝。 李崇抬头瞧了胡幼鱼一眼,笑道:“小舅舅总是偷偷看朕,怎么,朕脸上有脏东西吗?” 胡幼鱼嚇了一跳,连忙跪下请罪,可是他又不知道,自己该请什么罪? 一时间,竟尬在了那里。 李崇哈哈笑道:“小舅舅快些起身,你乃朕之挚友,別动不动就跪啊拜啊! ,” 胡幼鱼这会,才终於缓过神来,他连忙说道:“陛下,小舅舅之称,微臣万万不敢当,还请陛下不要再如此称呼,不然微臣,微臣.... ” 说著,胡幼鱼眼圈一红,竟流下泪来。 见胡幼鱼急成如此模样,李崇也不好再说什么。 “幼鱼啊,朕往后叫你幼鱼吧,以前你待朕以真诚,事君以性情,朕很喜欢,真的很喜欢,至於现在,有些事你莫要想太多, 人啊,想得太多,往往都是自寻烦恼,朕与太师过往是有些,但现在已经说开了,你没看朕与太师君臣相得,相处得很是融洽嘛!” 说至此处,李崇突然问道:“听说你在这书房里,暴打了孟元康一顿?” 胡幼鱼不好意思的挠挠头,点头称是。 李崇笑道:“后天孟元康,將被处以极刑,现在还缺个监斩官,幼鱼,你可有意乎?” “啊!?”胡幼鱼先是一惊,继而大喜过望,道,“陛下,微臣真的可以吗?” 那天在胡府书房,没把孟元康活活打死,胡幼鱼一直引为平生之最大憾事。 要是那天把孟元康打死,父亲也就不用以人格给他作保了,父亲的名声也不至於坏成现在这样,也不至於天天被那些太学生们,堵著大门骂大街。 故而,胡幼鱼深恨孟元康,后日孟元康被凌迟处死,若是他能去做监斩官, 也算是给父亲出了气,也算是给天下读书人张了自。 李崇笑道:“你是朕之挚友,太师之爱子,区区监斩官而已,有什么不可以的? 只是孟元康得活剐三日呢,监斩官也得在那里连坐三天,这风吹日晒的,幼鱼你扛不扛得住啊?” 胡幼鱼满脸喜色,把胸脯拍得震天响, “陛下,您就放心吧,只要能让我当这个监斩官,別说连坐三天,就是三十天,微臣也甘之如始。” 皇帝和胡幼鱼说孟元康被凌迟一事,胡玄机面无表情,一直没有说话,估摸著他还是心有不忍吧! 毕竟孟元康从少年时期,便跟著胡玄机,是他几十年的老友。 待胡幼鱼离去之后,胡玄机从书桌上拿起几封信,双手捧著递给皇帝。 李崇接过来一瞧,是胡玄机写给他那些得意门生的,其中便有林如海,梅若云等人。 看来胡玄机这个老登,还挺上道的。 这两天他在家里也没閒著,勉强算是为朕拉了几圈磨。 但六封信,不够,远远不够。 不把你这个老登榨乾,朕今天岂不是白登门了? “朕打听过了,太师的那些门生故吏,除了在京为官的,各地少说也有数百人,其中既忠心,又能干的,再怎么著也有数十人..::.: 李崇话未说完,胡玄机便小心翼翼的说道:“陛下放心,老臣这几日,会一一给他们去信的。” “啊!?”李崇故作惊讶道,“太师这就给他们写信,这怎么能行呢?太师养伤要紧,还是不要太劳累的好。” 说至此处,李崇话锋一转,道:“太师一心为国,一心为朕,朕感动莫名, 既然太师执意现在便写,朕又劝不住,这样吧,朕为太师研磨,要不然朕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啊!” 胡玄机一愣,嘴巴微张,证证的看著皇帝,半天没有说话。 然后,他长嘆一声,道:“老臣写,这就写,能为陛下分忧,是老臣的荣幸》1 第130章 內阁首辅,朕愿为之 第130章 內阁首辅,朕愿为之 言罢,胡玄机走到书桌前坐定,便要给他的那些门生故吏们写信。 不料,却被李崇拦住。 胡玄机面露疑惑之色,抬头看著皇帝。 李崇笑问道:“不知太师打算先给谁写信?” “给各地督抚啊!” 李崇摇摇头,笑道:“各地督抚一个个都有重任在肩,不好贸然调来京城的,太师还是先给三品以下的文官写吧,这些人官小职微,调来京城,想来不会瘫痪地方政务。” 胡玄机疑惑的看著皇帝,不明白前日说的好好的,皇帝怎么又变卦了。 李崇倒也不是变卦,而是深思熟虑之后,总觉得调各地督抚进京很是不妥。 一是怕影响当地政务,更关键的则是,这些督抚大员一个个都是老登,应该不是那么好拿捏的。 他们身为封疆大吏,平日里作威作福惯了,估计心里也不怎么愿意,被一个十岁的娃娃皇帝拿捏住。 而且他们品秩太高,一旦进京,怎么著也得给个六部尚书。 要是他们忠心听话,那还好说,若是他们..... 那岂不是,李崇在斗胡玄机,斗徐少湖的同时,还得接著跟他们斗? 这不是没事找事,自己给自己找不痛快吗? 与其这样,还不如把那些品秩略低的文官调进京。 官越小,越好拿捏,越年轻,越尊崇皇权。 同样的,他们也更需要皇帝的支持, 这些中低层文官,才是皇帝未来的执政基本盘啊! 李崇看著胡玄机,笑道:“朕想著,朕刚刚亲政,万象更始,还是要多给年轻人一些上进的机会,那些外地督抚,还是先放一放吧,先调一些年轻人进京, 让他们充任各部侍郎,郎中,员外郎,太师以为如何?” 李崇能想明白的道理,胡玄机浸淫官场多年,他自然也能想明白。 胡玄机算是看明白了,皇帝这是打算让中低阶文官,先进各部熟悉各部政务。 然后用几年,甚至十几年的时间,逐步替换掉现有的文官大佬们。 胡玄机在心里暗嘆一声,抬头看著皇帝,衷心的讚嘆道:“陛下深谋远虑, 老成谋国,老臣佩服之极!” 隨后,胡玄机开始写信,一封一封又一封的写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胡玄机写的手腕子都酸了,李崇才呵呵笑道。 “太师,莫要再写了,养伤要紧,明天再写也不迟。” 说著,李崇示意戴权,收起桌上的十几封信,让他今天便通过驛站,连同让这些人进京面圣的旨意,一道八百里加急送往各地。 胡玄机揉了揉酸痛发麻的手腕,抬头眼巴巴的看著皇帝,欲言又止。 如果表情会说话的话,胡玄机此时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 皇帝,您让我干嘛我就干嘛,我都做了这么多了,您什么时候去国子监,什么时候帮我挽回声誉啊! 那些太学生天天堵著门骂街,您今天进府之时不都瞧见了吗? 看著胡玄机眼巴巴的表情,李崇装傻道:“太师累坏了吧,喝茶,喝茶休息休息。” 胡玄机无奈,只好主动挑起话头,道:“陛下,不知道您什么时候有空去国子监啊?” 李崇正色道:“如果太师不介意,朕现在便可以去国子监,但是” 李崇话锋一转,道:“但是我大乾歷来注重官员仪態风度,睿宗朝那位大才子,不就因为相貌稍丑了点,本来定好的状元,硬生生成了二甲第七名。 太师现在这幅形象,去了国子监,只怕会適得其反,为了太师的官声考虑, 还是等养好了伤,再去更合適一些,太师,你觉得呢?” 皇帝的这番话,虽有推辞之意,但说的合情合理,胡玄机低头想了想,也就不再说什么了。 他更担心的是,他这个样子去了国子监,皇帝还没来得及说话呢,那些太学生们,看他挨了打,想著別人打得,凭什么我打不得? 又一拥而上把他打一顿,那他这张老脸,可就彻底的丟尽了。 算了,最多十天,伤也就养好了,那就再等等,再忍忍吧! “陛下,外地官员之中,既忠心又能干之人,差事也无甚要紧的,老夫这几天便会一一去信,让他们回京面圣, 至於其他身上有差事,一时半会走不开的,老夫也会瞩咐他们,让他们给陛下上摺子,到时候陛下与他们一一分说吧!” 说完这句话,胡玄机哀嘆一声,心说老夫都做到这种程度了,皇帝你要是稍微有点良心,便应该善待老夫,善待老夫的一对儿女。 果然不出胡玄机所料,李崇听了他这番话,瞬间便红了眼圈,一把握住他的手,半响说不出话来。 “太师,你看这事给闹的,若是朕甫一登基,太师便如此配合,后面的种种祸事,便不会再发生了。” 胡玄机闻言,正要跪下请罪,不料却被皇帝一把拉住。 “不过往事已矣,不可再追,你我君臣不看过往,只看现在,只看將来,朕说过了,你我君臣相处的日子,还长著呢!” 也不知道是真感动,还是假感动,反正胡玄机那张鼻青脸肿的老脸,又一次流满了泪水。 君臣二人执手相看泪眼,不胜晞嘘了良久。 李崇问道:“太师,有件事朕思虑数日,一直没有头绪,还请太师为朕参详参详。” “还请陛下直言,老臣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让朕该怎么说好呢?太师心里应该明白,即便这次朕帮你挽回了声誉, 你这个內阁首辅,肯定是不能再当了,若要换人,朕想问一句,太师属意何人?” 李崇这话,倒不是在忽悠胡玄机,而是实事求是,实话实说。 即便李崇帮他挽回声誉,但他胡玄机识人不明,用人不善,又遭人蒙蔽,这些污点是怎么甩,都甩不掉的。 这样一个不明不智,不贤不惠之人,怎么可能继续担当內阁首辅大任呢? 这道理,李崇明白,胡玄机也明白。 故而胡玄机並未多想,而是从自身的利益出发,思考让谁当內阁首辅,对他而言更有利一些。 此人必须德高望重,最好也是一代大儒,才能让天下读书人心服口服。 而更关键的是,此人必须没有治政之能,得是个名望极大,却能力不济的废物才行。 只有这样,才不会侵害到他胡玄机的利益。 到时候,此人是表面上的內阁首辅,而他胡玄机,则是实际上的內阁首辅。 可是这样的人,可谓百年罕有,实在是不好找啊! 突然,胡玄机想起一个人,国子监祭酒李守中。 李守中,千年儒门世家,金陵李家之人,也是一代大儒。 想想也是,李守中若不是一代大儒,也不可能当了二十年的国子监祭酒,愣是没人能顶替他。 更关键的是,李守中翰林院出身,一直在礼部,鸿臚寺,国子监打转转,从未有过地方任职的经验,自身也没有什么政治抱负。 这样一个人,要名望有名望,要能力没能力,岂不是完美的內阁首辅吗? 想至此处,胡玄机沉吟道:“陛下,国子监祭酒李守中,或可一试。” 李崇双眼微眯,盯著胡玄机,眼神莫名,似笑非笑。 与此同时,李崇心里也有些异,心说胡玄机这个老登,怎么会和朕想到一块去了? 李崇之所以属意李守中,是因为他有名望,却无能力,是绝佳的伴食宰相人选。 所谓伴食宰相,简单来说就是干吃饭,不干活。 有了胡玄机这个前车之鑑,终李崇一生,他都不会让內阁首辅再次坐大。 而限制內阁首辅最好的办法,就是把他变成一个吉祥物。 皇帝李崇,则成为实际上的內阁首辅。 累是累了点,但非常时期,当用非常之法,当行非常之事。 等李崇能真正掌控朝政之后,那便是他逐步放权,並享受生活的开始。 但现在最大的阻碍是,国子监祭酒李守中,名望虽高,但品秩太低,让他当內阁首辅也不符合官场惯例。 至少那些六部尚书,各部院一把手,他们想进內阁,一个个都削尖了脑袋, 这些年都快想疯了。 若是让一个国子监祭酒成为內阁首辅,估计他们这些人,想死的心都有。 李崇皱眉问道:“太师,我朝內阁大学士,歷来都是在六部尚书,左都御史,大理寺卿,通政使这几人之中选任,国子监祭酒区区从三品而已,让他进內阁都难上加难,更別说当內阁首辅了。” 胡玄机微微一笑,道:“陛下有所不知,我朝並无任何规定,说进內阁必须是几品以上才有资格, 比如太宗朝时期,江西按察使肖道志,便从一个三品按察使,直接进了內阁,並成为內阁首辅。 还有睿宗朝时期,吏部左侍郎吕谦,区区三品而已,不也一跃成为內阁首辅吗? 再说了,让谁进內阁,让谁当首辅,从来都是皇帝一言而决,所谓廷推,不过是走个流程罢了。” 李崇闻言,皱著的眉头还是没有展开。 “可是太师,让国子监祭酒进內阁,当首辅,六部尚书,左都御史,大理寺卿,通政使他们岂能甘愿?朕登基不久,又刚刚亲政,朝政还是要稳定一些才好啊!” 胡玄机微微一笑,表现得颇为自信。 “陛下放心,此事老臣能为陛下办妥。” 李崇那皱著的眉头,终於缓缓趋於平和,他一把拉住胡玄机的手,哈哈笑道。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太师你便是朕的宝贝啊!太师放心,朝堂里的內阁首辅虽然换人了,但在朕心里,太师你永远都是朕的內阁首辅,有太师辅佐朕,朕此生无忧矣!” 言罢,君臣二人又说了一会子,李崇这才起身离去。 临出门之时,李崇还不忘回头叮嘱胡玄机,一定要好好养伤,身体是最要紧的,切勿因为忙於朝政,而累坏了身子。 若是太师身体有损,不仅仅是胡家的损失,更是朝廷的损失,大乾的损失, 也是他这个皇帝的损失。 这番话说的,又让胡玄机泪流满面,跪在府门前,望著渐行渐远的天子车驾,久久不愿起身。 那些天天围在胡府门口,破口大骂,甚至泼大粪的太学生们见状,也一个个面面相,一时之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胡玄机就跪在他们面前,他们竟然错失了当面痛骂,甚至是痛殴老贼的机会可惜,属实是太可惜了! 开两朵,各表一枝,胡玄机如何暂且压下不提,且说李崇回宫之后,便立刻詔见了礼部左侍郎徐少湖。 一见徐少湖,李崇便拋出了同样的问题。 內阁首辅,胡玄机肯定是不能继续当了,徐爱卿你属意何人啊? 徐少湖很想说:我,我啊,我属意我自己。 但徐少湖心里明白,他资歷不够,名望也太浅,至少在几年之內,是不可能进內阁的,想当內阁首辅,那更是痴人说梦。 李崇本来想著,该怎么样引导,甚至做出什么样的利益交换,才能让徐少湖推举李守中。 没想到,徐少湖低头想了想,竟然给出了和胡玄机一模一样的答案。 国子监祭酒,李守中。 这一下,李崇属实是有点被惊到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徐少湖竟然也会推荐李守中。 李崇更想不明白,胡玄机和徐少湖,为什么都选择李守中? 这是为什么呢? 李崇目光闪烁,似笑非笑的看著徐少湖。 突然,李崇灵光一闪。 他属意李守中,是因为李守中有名望,而无能力。 胡玄机和徐少湖,他们二人都属意李守中,会不会也是因为这个呢? 不会吧!? 所有的一切,李崇瞬间都想明白了。 胡玄机和徐少湖的鬼域心思,他也都看透了。 他们俩和李崇的想法,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完全一致。 他们也想让李守中成为愧儡首辅,而他们自己,则成为那个真正的首辅。 想至此处,李崇在心里冷冷一笑。 这个內阁首辅,朕当定了! 至於你们俩,哪凉快哪呆著去吧! 李崇不动声色,继续拋出面对胡玄机之时,一模一样的问题。 那就是李守中名望虽高,但品秩太低,也不符合官场惯例,担心百官不会服气云云。 而徐少湖的表现,也和胡玄机一样,拍著胸脯保证,他会出面说服群臣。 再怎么说,让李守中当內阁首辅,总比让胡玄机继续留任强吧! 接下来便是李崇的表演时刻了,傍像忽悠胡玄机之时一样,又极为亲切的拉住了徐少湖的手。 “爱卿啊,其亏朕真正属意的人,是你啊!是没办法,爱卿的资歷和名望,亏在是稍有不足,只能委屈爱卿,再多歷练洽年了,不过爱卿放心,不出十年,不,最多三五年,朕一定让爱卿进內阁,成为首席大学士。” 徐少湖闻言,跪地谢恩,说话之时,洽近哽咽。 这一次,徐少湖只是红了眼圈,却没有泪流满面,恋傍眼底深处的又喜之个,是瞒不过李崇的。 说完內阁首辅之事,徐少湖斟字酌句,小心翼翼的问道:“微臣敢问陛下, 去国子监为胡玄机挽回声誉,陛下心里愿意吗?” 李崇勃然变寧,道:“爱卿说的这是什么话?胡玄机狼子乏心,个朕登基以来,傍屡屡欺辱哲朕,为傍挽回名誉,朕岂能甘心?” 语至此处,李崇嘆息一声,道:“恋君无戏言,爱卿,没法子啊,朕刚刚亲政,亏在是不能失信哲臣子,即便傍胡玄机是逆臣,是奸臣,变朕不能做个无信之君啊!” 徐少湖看了皇帝一眼,见皇帝满脸悲愤之个,想了想,说道。 “陛下,若是微臣有办法,既不让陛下失信,又能让陛下不用去国子监,不用为胡玄机挽回声誉,陛下愿意否?” 李崇眉尖一挑,问道:“爱卿有何妙计?』 话音未落,李崇又摆摆手,道:“爱卿不要告诉朕,若是朕知道了,心里会觉得愧疚,觉得有负哲胡玄机,这样不好,这样不好啊!” 接著,李崇再一次握住了徐少湖的手腕,颇为激动的说道:“爱卿儘管放手去做,只要不让朕失信便可,即便办砸了,朕也不会怪爱卿的, 不就是去国子监吗,不就是去给胡玄机背书吗,胡玄机指著朕的鼻子,骂朕白痴天子,何以治天下,这些朕都忍下来了,还有什么事,是朕所不能忍的呢?” 见皇帝答应下来,徐少湖颇为欣喜,看来张玉圭说的那个法子,可以拿来试一试了。 只是现在还不行,得等到廷瞧结束,等傍当上了礼部尚书再说。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徐少湖心里刚想到廷瞧,刚想到傍当礼部尚书,皇帝便拉著傍的手说道。 “爱卿放心,过个三五日,胡玄机的伤也就好得差不多了,到时候廷瞧之时,朕一定会让爱卿升任礼部尚书的。” 接著,君臣二人又说了一会子朝政之事,徐少湖才拜別离去。 望著徐少湖离去的背影,李崇突然觉得好累。 倒不是身体有多累,而是心累。 李崇身为皇帝,却没有亻已的文官基本盘,每天都要和这些人勾心斗角,真是心累啊! 可构建个己的文官基本盘,需要时间,很长很长的时间。 十年,甚至是十几年,二十年。 想至此处,李崇站起身子,嘴角上扬,那张小脸上,瞬间便介溢著个信且从容的微笑。 不就是时间吗? 朕年仅十岁,最不缺的便是时间。 第131章 千刀万剐,加官进爵 第131章 千刀万剐,加官进爵 十月二十八日,菜市口。 原礼部尚书孟元康,被押赴刑场凌迟处死。 满四九城的老百姓,一连看了两天的人体切切乐,早他娘的看腻味了。 腰斩弃市看著是过癮,但行刑过程过於粗獷,美感不足,不符合咱天子脚下,老少爷们的审美水平。 今儿凌迟之刑,连剐三天,整整三千刀,剐下来的每一片肉,都薄如蝉翼。 这才是真正精细的手艺活,这才是咱四九城老少爷们的最爱啊! 与腰斩弃市一样,凌迟之刑也是在午时三刻开始。 因为午时三刻,是一天中阳气最盛的时候,此时行刑可利用“天地极阳之气”来压制阴魂,防止罪大恶极的犯人,死后化为厉鬼作票。 更有藉助“天地极阳之气”,使罪犯魂飞魄散,不得投胎转世之意。 故而一般死刑,多在午时初刻执行,其意在体现上位者的仁慈。 虽说一样是人头落地,但不让你魂飞魄散,允许你转世投胎。 你就说仁慈不仁慈吧! 而午时三刻行刑,则是对谋大逆,不孝,等十恶不赦之罪的终极惩罚。 既杀了你的肉体,还要灭了你的魂魄,让你在阴阳两界,完完全全的,彻底的归零。 东方还未发白,菜市口这里,便早已是人山人海。 有些癮大的,昨天看完章凤翼三族的人体分离大会,人家压根就没回家,直接在菜市口住一夜,等著看今天的孟元康,人体切片艺术大赏。 更有些想钱想疯了的,提前占了好位置,然后再高价卖出去,以此获利不菲。 这些人在菜市口,一连等了三四个时辰,终於等到了今天的主角,原礼部尚书孟元康出场。 而在他身后站著的,则是名满京城的会子手邓海山,衙门里人称龙爷的邓三千。 没错,就是在胡府密室里,当著胡玄机的面,活剐了李进忠和客氏的那位裂子手。 对此次凌迟之刑,邓海山极为重视, 毕竟孟元康可不是小人物,堂堂礼部尚书,內阁大学士,可以说是邓海山从业多年以来,服务过的客户里,官位最大的一个,没有之一。 故而他一早便请示了有司衙门,去天牢里和孟元康,同吃同住了好几天,为的就是近距离观察,孟元康的身体状况。 看看他什么地方肉多,能多剐几刀,什么地方肉少,得用更高级一些的刀法,等等等等。 俗话说,干一行爱一行,难怪人家邓海山,能成为京城子手界的头牌,就冲这敬业精神,你不服也得服。 胡幼鱼坐在高台之上,满面潮红,一脸激动之色。 要不是他没有邓海山那般出神入化的手艺,胡幼鱼恨不得亲自操刀,活剐了孟元康。 胡幼鱼左等右等,终於等到了午时三刻。 他拋下令牌,大喝一声:“行刑!” 邓海山得令,在上万名京城百姓的注视下,开始人体切片艺术大赏。 每剐一刀,每剐下一片肉,邓海山便將其高高举起,然后拋向围观人群。 每一次,都必定引来无数人的疯抢。 孟元康可不是一般人,他四岁识文断字,六岁熟读四书五经,八岁精通诗词歌赋,十一岁中秀才,十九岁中举人,二十五岁进士及第,四十九岁便官拜礼部尚书。 这种读书种子......若是孩子......將来进士及第便没跑了。 估摸著这些人算数不好,他们也不想想,孟元康要被剐三千刀,..:...三千个进士。 三千个进士,眾正盈朝,哈哈,这场面,估计皇帝看见了都得尿。 这一剐,便从午时三刻,一直剐到了酉时初刻。 邓海山坐下休息饮茶,让人给孟元康餵下几口参汤,帮他吊著性命,还没到他咽气的时候呢! 第二天,一如昨日,邓海山每剐下一片肉,便扔往台下,那些围观人群,依旧抢肉不止,甚至比第一天还要疯狂。 因为有传言说,谁谁家的二傻子喝了碗肉汤,睡了一觉起来便出口成章。 不仅如此,听说那个二傻子,还他娘的会作诗。 “天王盖地虎,宝塔镇河妖..::: 虽然听不懂这句诗是什么意思,但对仗很工整,很押韵有没有? 仅此一例,便让菜市口这场抢肉大战,成为了满四九城,甚至是直隶地区的的顶流热搜。 有好些外地之人,都快马加鞭往京城赶,只为了能在菜市口抢到一片肉,好让他家孩子开蒙启智,他日进士及第,光耀门媚。 如此又过了一日,等到了第三天下午,此次凌迟之行,才最终迎来了大高潮只见此时的孟元康,严格意义上来说,已经不能称之为人了。 要不是他呼吸之时,肋骨里的五臟还有动静,任谁也不会认为,这竟然还是一个大活人。 隨著最后一刀的落下,早已经麻得不能再麻的孟元康,终於缓缓的闭上双眼,咽下了最后一口气,结束了他这罪恶,而又荒唐的一生。 而邓海山也达成了,他此生之最大成就,將人活剐了三千六百刀。 一刀不多,一刀不少,邓海山志得意满,心说老子终於可以封刀归隱了。 同样麻得不要不要的,还有胡幼鱼。 等孟元康咽气之后,他几乎是被胡府下人们,给七手八脚抬下高台的。 一路上,胡幼鱼在心里怒吼道:凌迟三日,凌迟的不仅仅是孟元康,还有他胡幼鱼。 监斩官这种遭罪的差事,以后谁爱干谁干,反正他胡幼鱼,打死也不再干了? 可是,这种事,由得了他吗? 孟元康被凌迟三日之后,仅仅过了一日,便是十一月一日,也是朔日大朝会的日子。 但与以往不同,这次大朝会,不仅仅是礼仪性质的,而是要封赏在剿灭王子腾逆党一事中,立有功勋的一千勛贵文武。 故而这日的大朝会,不仅北静王等勛贵来了,就连孟梁焦大,还有牛二这些人都来了。 卯时初刻,李崇头戴冕冠,身穿赭黄袍,缓步踏入皇极殿,稳稳的坐在龙椅之上。 照例,群臣跪拜,教坊司鼓乐齐鸣。 一切礼仪诸事完毕,戴权手捧圣旨,开始宣读对一干有功人等的封赏。 (以下封赏有功这一段是不收费的,所以骂我水文,我拒绝接受。)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自临御以来,宵衣旺食,惟念四海清平,然有蜴为心之贼,潜结党羽,举兵谋逆,茶毒生民。 赖天地祖宗之灵,將士力同心,执锐披坚,终靖妖氛,今稽太祖开国之旧典,参酌封赏功臣之成例,特颁爵赏,用彰懋典如下: 北静王水溶,功莫大焉,拜其为京营节度使,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增食邑三千户。 保龄侯史,为京营节度副使,加封三等公,增食邑两千户。 忠靖侯史鼎,为京营三千营总兵,加封三等公,增食邑两千户。 一等伯牛继宗,为京营神机营总兵,加封三等侯,增食邑一千五百户。 神武將军冯唐,为京营虎賁营总兵,加封三等侯,增食邑一千五百户。 一等子柳芳,为京营神武营总兵,加封二等伯,增食邑一千户。 一等子侯孝康,为京营游击营总兵,加封二等伯,增食邑一千户。 一等子石光珠,为京营鹰扬营总兵,加封二等伯,增食邑一千户。 二等男戚建辉,为京营豹韜营总兵,加封一等子,增食邑五百户。 二等男蒋子寧,为京营连环营总兵,加封一等子,增食邑五百户。 二等男谢鯨,为京营五军营总兵,加封一等子,增食邑五百户。 驍骑营总兵姚大山,加封一等子,食邑五百户。 老卒孟梁,加封一等子,食邑五百户。 老卒焦大,加封一等子,食邑五百户。 龙禁尉指挥同知左子雄,加封三等威烈將军,食邑一百户。 老卒牛二,为龙禁尉千户,加封三等威烈將军,食邑一百户。 老卒侯二,柳三鞭,贾小三,焦老五等人,俱为龙禁尉百户,加封骑都尉, 各赐金百两。 其余各有功將士,著兵部造册登记,逐一封赏。 一眾阵亡將土,特諭兵部造忠烈册,享太届血食。 伤残者月给双餉,终养天年。 干戈既,当思创业之艰,爵赏既行,宜怀守成之慎,尔等臣工当恪守臣节,永固皇图!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元和二十七年十一月一日。” 此次封赏有功將土,李崇將上次皇陵遇刺,诸人的功劳也一块给算进去了。 故而神武將军冯唐,才能从一个二等神武將军,一跃成为三等侯爵,与牛继宗同列。 还有那些在皇陵,为了保护皇帝而阵亡的太监,家里子孙三代免除税赋的承诺,这次也经过户部,一併给兑现了。 除此之外,此次对有功將士的物质奖励,以及阵亡將士,伤残將士的抚恤, 与在京营之时,给那些京营官兵发银子不同,这一次都是由国库出钱。 这个钱,说实话,李崇的內帑也能掏得起,但他马上要编练一支新军,到时候內帑多年积攒的银子,够不够用还两说呢。 故而这回,能国库的羊毛,李崇自然是不会客气的。 反正户部是由胡玄机管著的,而他最近表现得极为乖巧,李崇只是暗示了一下,他便屁顛屁顛的把这事给办了。 说完户部,再说兵部。 李崇在京营,还未回京之时,便已经让北静王代理京营节度使一职,让其他勛贵代理各营总兵。 这些任命,都是李崇一言而决,没有经过兵部,也没有经过內阁,严格来说並不合法,属於皇帝乱命。 而这次兵部尚书章凤翼被夷灭三族,兵部上上下下,被牵连了不少官员,此时的兵部,只剩下小猫三两只。 李崇只是去兵部转了一圈,唯一还留任的兵部右侍郎耿思远,便二话没说签发了任命书,当天便递交给了內阁。 任命书到了內阁,胡玄机就更不可能拦著了,很快便批了呈报到皇帝御前。 李崇硃批御准,司礼监用印,就此走完所有流程,北静王水溶以及其他有功勋贵,便成了合理合法,名正言顺的京营武官了。 再说封赏宣布完毕,殿內宗室勛贵,文武大臣,一个个面色各异,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那些文官们,嘴上虽不敢说什么,可他们看著御座上的皇帝,一个个在心里都骂开了。 歷朝歷代,勛贵便是祸国之源,毕竟只见过勛贵造反,何时见过文官造反的? 王子腾身为开国勛贵,举兵造反,这教训难道还不够深刻吗? 你现在还敢大肆封赏勛贵,你这是在找死啊! 我们这些文官,用了十几年工夫,好不容易才把勛贵打压下去,你现在又要把他们扶起来? 昏君,你这是昏君之所为啊! 而那些没有选择投靠皇帝,更没有捞到半点功劳的开国勛贵们,看著史家兄弟他们加官进爵,一个个酸溜溜的,心里更是羡慕嫉妒恨,五味杂陈。 他们纷纷悔恨不已,心说当时怎么就没有进宫,向皇帝表示效忠,怎么就没有跟著一起干呢? 若是当初跟著一起干了,今天加官进爵的,便是老子我了! 在这些酸溜溜的勛贵之中,要说谁心里最难受,那无疑便是一等镇国將军贾赦,和三品威烈將军贾珍了。 贾赦还好一些,家里的部曲贾小三,封为骑都尉,虽说他心里很不是滋味。 但不管怎么说,骑都尉是正五品,他的一等镇国將军是正一品,细论起来, 他贾赦並不算十分丟人。 而三品威烈將军贾珍,他的感受可就大大不同了。 那个老不死的焦大,竟然成了一等子,比他这个三品威烈將军,足足高出了三级还不止。 因为他是三品勋爵,而人家子爵是超品,二者不可相比。 那以后,谁是主子,谁是奴才? 简直可气,可恶,更可恨! 以后见了焦大,难道还要他贾珍,向这个老东西,行礼请安不成? 主子给奴才请安,如此倒反天罡之事,这大乾还有王法吗?这世间还有天理吗? 说完这些人的反应,再来说受封的一眾有功勋贵,他们一个个志得意满,心说了十几年的窝囊气,今天总算是一扫而空,真真正正的扬眉吐气了一回。 牛继宗柳芳这些人,虽说暂时还没有恢復祖上的爵位,但他们一点也不气馒。 这才是第一次跟著皇帝干大事,他们身上的爵位,便连升了一两级。 皇帝年仅十岁,再加上边患未靖,以后跟著皇帝千大事,立大功的机会还多著呢! 到时候別说恢復祖上的爵位,即便是再往上提上那么几级,也不是没有可能。 故而这些有功勋贵们,看著御座上的皇帝,一个个感激得要死要活。 他们都在盼著皇帝快点长大,快点带他们干大事,快点让他们立大功啊! 与此同时,他们心里也有些犯嘀咕,他们这些人的爵位,都连升了一两级, 而此次剿灭王子腾一眾逆贼,当居首功的北静王,为何封赏得如此简薄呢? 只是给了特进光禄大夫,左柱国两个虚衔,食邑增加了三千户而已,这和北静王的功劳比起来,完全不够看啊! 而在大朝会结束之后,皇帝让北静王单独留下。 见此状况,这些勛贵们纷纷猜测,北静王乃开国勛贵之首,已是郡王高爵, 封无可封,皇帝肯定要在私下里,许给北静王点什么好处了。 而那些没有捞到军功的勛贵们,还有那些文官们,则一个个幸灾乐祸,都在等著看北静王的笑话。 把你给能的,三两下便火了王子腾。 还让你家那个老卒孟梁,玩了一出擒贼先擒王。 功高震主了吧! 接下来便是狡兔死,走狗烹,飞鸟尽,良弓藏,杯酒释兵权啦! 哈哈,这下有好戏看了。 第132章 內阁首辅,坚辞不受 第132章 內阁首辅,坚辞不受 那他们猜对了吗? 他们猜对了,但也猜错了。 北静王的爵位,確实没法再往上封了,但是可以加封他的家人啊! 但现在的问题是,北静王二十出头,成亲也好几年了,一连生了好几个闺女,却愣是没一个儿子。 若是加封北静王的那几个庶出兄弟,那便不是封赏,而是纯粹的噁心人了。 眾臣走后,皇极殿內,除了戴权,便只剩下李崇,和北静王水溶君臣二人了。 李崇走下御座,来至水溶面前,苦笑一声,道: “水王兄,你让朕为难了,估摸著不出三日,朕猜忌你功高震主的流言,便要甚囂尘上了。” 北静王水溶赶忙跪下请罪,不料却被皇帝一把拉住,死活不让他跪。 水溶没法子,只好满脸羞愧之色,尷尬一笑,道:“微臣没用,没生出儿子来,有损陛下圣德,这是微臣的罪过。” 李崇一愣,这话说的,你生没生儿子,关朕的圣德什么事? 他拉著水溶的手,嘆息道:“朕现在都有些后悔,不该让你当这个京营节度使,现在你身处军旅之中,与王妃更是聚少离多,这子孙缘,只怕是..::.: ” 说至此处,李崇压低声音,悄声道:“水王兄,朕给你说一个秘法,以后王妃每个月“氮氬之时”,你便把王妃接去军营住上几日,军营里阳气充沛,容易生儿子,估摸著一年以后,你便要请朕喝令郎的满月酒了。” 北静王水溶,震惊得半天说不出话来,像活见鬼了一样看著皇帝。 那表情像是在说,皇帝啊,您才十岁啊,怎么会知道这些事情? 到底还有什么,是您所不知道的? 还氙氬之时,您平日里,都在看些什么书啊? 良久,北静王才一脸尷尬,又极其委婉的说道:“陛下,京营重地,女眷不得入內,微臣还年轻,子孙之事,微臣不著急。” 李崇皱眉,看著水溶,你不著急,朕著急啊! 你生不出儿子,朕便不能大加封赏你,外间便会传言因你功高震主,朕对你多有猜忌,而那些勛贵们,多多少少也会与朕离心离德。 长此以往,对朕的名声,对朕的大业很不利啊! 哪怕是单纯为了朕,你也得赶紧生个儿子出来。 你不生,没法子,朕只能强制帮助你生了。 想至此处,李崇正色道:“北静王水溶接旨。” 北静王一愣,旋即双膝跪倒在地,恭听皇帝旨意。 “朕命令你,每月必须將王妃接去军营住五日,若是你敢抗旨不遵,便是大不敬!” 这一下,別说北静王水溶,就连站在不远处的戴权都惊呆了。 帮人生儿子,还有这么帮的? 圣旨都下了,水溶还能有什么办法? 他万般无奈,只好恭顺接旨,开始筹划他的造小人计划。 那么问题来了,李崇说的这一招,到底靠谱不靠谱呢? 这招听起来有些扯淡,其实还是蛮靠谱的。 现代社会中,便有无数夫妻,一直为生育问题而苦恼。 每次去医院检查,都一切正常,啥事都没有,但就是死活生不出来。 然后夫妻俩出去旅个游,换换环境,您猜怎么著? 恭喜恭喜,嫂夫人有喜了! 有一说一,这一招,一般人,李崇还不告诉他呢! 这一招本来是李崇,打算留给他自己用的。 再过几年,等他大婚之后,便乘坐御,巡视天下各地。 到时候,带上金陵十二釵。 哦,不对,巧姐肯定是没了,那就带上金陵十一釵。 车振,其实叫马震更妥帖一些到时候,一路马震,一路生娃,为皇室开枝散叶,为大乾添砖加瓦。 封赏完有功將士,翌日,武英殿举行小朝会,廷推礼部尚书,廷推內阁首辅。 至於已经空出来的兵部尚书,还有兵部左侍郎等职,则不在此次廷推之列。 为什么呢? 原因无他,因为朝堂各方势力,还未就此事达成利益平衡。 也就是说,还得在私底下勾兑勾兑才行。 至於说什么时候能勾兑好,只能说还早著呢! 反正李崇现在,是不急於任命兵部尚书的。 即便任命了兵部尚书,大概率也不会听他这个皇帝的话。 人家会以『大乾社稷”为重,会以“黎民百姓”为念,止兵戈,息战事,与民休息。 与其如此,那个兵部右侍郎耿思远,还不如让他先顶一阵子呢! 至少这个人挺活泛,也挺会来事,关键是听他这个皇帝的话。 此时的大乾內阁,去了一个孟元康,又去了一个章凤翼,昨日胡玄机又辞去了首席大学士,成为武英殿大学士。 要说胡玄机也是个妙人,知道皇帝每日在武英殿办公,他便选了武英殿大学土,不放过任何一个表忠心,任何一个献媚的机会。 故而现在的內阁,便只剩下三名大学士,武英殿大学士胡玄机,文渊阁大学土谢修远,东阁大学士卢怀仲。 后面这二位,户位素餐,纯粹就是两个摆设。 內阁大学土,一般为单数,三人五人七人都有过。 这样的人数设计,是为了在决策之时,不会出现票数相等,大家僵持不下的情况。 而现在內阁只有三人,再廷推一人进內阁,成为首辅,那阁臣便只有四位, 不符合惯例。 但这件事,好像有意无意之间,都被大家给忽略了。 原因很简单,因为工部尚书赵温华,刑部尚书黄光昇,大理寺卿陈茯,左都御史閆茂青,还有通政使李不言,他们都想进內阁。 这几个人,此时彼此相爭不下,想要分出个胜负,还早著呢! 而內阁只有四名阁臣,正是皇帝李崇所乐见的。 若是他们二对二,彼此相持不下,不是更需要皇帝,来充当这个最终裁决者吗? 而此次参加廷推的,除了现有的四部尚书,六部左右侍郎,都察院左都御史,右都御史,大理寺卿,大理寺少卿,通政使之外,还通知了礼部郎中张敞, 和国子监祭酒李守中。 张敞心里清楚,通知他来参加廷推,是因为徐少湖升任礼部尚书之后,要升他为礼部左侍郎。 而李守中则完全一头雾水,你们一帮大佬廷推內阁首辅,拉我这个国子监祭酒去干嘛? 难道说最近大佬死的有点多,拉我去凑数吗? 武英殿內,李崇高坐御座之上,群臣按品秩分列殿中。 看著殿內眾臣,李崇慢悠悠的问道:“礼部尚书出缺,谁人可堪大任,眾位爱卿都说说吧。” 这是廷推之时的固定流程,皇帝拋出问题,臣子开始提名,有投票权的投票表决,表决通过呈皇帝预览,皇帝予以认可,此人便正式走马上任。 若是皇帝不予认可,那就继续廷推,一直廷推到皇帝认可为止。 算是一种大乾版的熬老头游戏,看谁耗得过谁唄。 皇帝发问,四五位大臣纷纷提名徐少湖,这本是提前已经勾兑好了的,倒也並不意外。 接著,殿內眾臣纷纷附和,认可徐少湖升任礼部尚书。 张敞和李守中等几个人,只是列席廷推,並无发言权,故而他们没有说话。 不料此时,胡玄机微微笑道:“徐侍郎才干卓著,升任礼部尚书倒也不是不行,只是资歷经验都欠缺了些,还是再等几年吧!』 胡玄机话音未落,刑部尚书黄光昇,大理寺卿陈茯,左都御史閆茂青,右都御史罗文龙,这四人便纷纷出言附和,表示徐少湖资歷太差,声望也不够,还是先歷练几年再说吧。 眼看著马上就要到手的尚书之位,便要与自己失之交臂,徐少湖也急了,他抬头望著御座上的皇帝,眼神里满是祈求之色。 陛下,您答应过我的啊! 现在,该您一语定乾坤了。 徐少湖这个人,李崇还得继续用,故而这次並没有耍他。 只听李崇不紧不慢的说道:“照理来说,朕此时不该发表意见,但国事艰难,六部尚书一下便去了两位,眾位爱卿难道真的忍心,继续在这里互相扯皮吗? 徐爱卿才德兼备,又久在礼部行走,让他升任礼部尚书,朕以为並无不妥, 当然,朕只是建议罢了,至於最终让谁担当此任,还是要看眾位爱卿廷推的结果。” 李崇话音未落,胡玄机便睁大了双眼,抬头看著皇帝,表情稍显落寞,眼睛里更有一丝委屈。 胡玄机这个样子,像极了被冷落的女人,在埋怨责怪男人,难道你在外面, 有了別的女人了? 胡玄机暗嘆一声,心说皇帝你支持徐少湖,倒是先和老臣通个气啊! 你看这事搞得,坏人全是我,好人全让皇帝您做了。 胡玄机嘆息一声,旋即微微一笑,虽然脸上的伤还未完全好,嘴里的牙也还没来得及镶补,但丝毫不影响他,此时此刻的一派枢臣风范。 “陛下少年英雄,乃一代圣君,看得自然比老臣长远,看得也比老臣更透彻,既然陛下属意徐侍郎,老臣便收回刚才那番话。” 胡玄机此言一出,好似一潭死水,给扔进去一块巨石,顿时水四溅,惊起波澜无数。 殿內眾人纷纷异的望著他,好似完全不认识胡玄机一样。 刑部尚书黄光昇,大理寺卿陈茯,左都御史閆茂青,右都御史罗文龙四人, 更是难以置信的看著胡玄机,浑然不敢相信,他们一直马首是瞻的胡玄机,最近这是怎么了? 被人给崇了? 还是鬼上身了? 徐少湖升任礼部尚书,最大的阻碍便是胡玄机,现在连他都表示认可了,其他人自然也不好再说什么。 除了刑部尚书黄光昇,大理寺卿陈茯,一直紧皱眉头,不再说话之外,包括左都御史閆茂青,右都御史罗文龙在內,殿內眾臣纷纷表示同意。 就此,徐少湖正式升任礼部尚书,完成了从三品侍郎,到朝堂大佬的最关键一步。 再下一步,便是衝击內阁大学士之位了。 接下来,张接任礼部左侍郎,几乎没有任何阻力,便获得全票通过。 毕竟在场眾人,除了李守中之外,大家都知道张敲是皇帝的心腹之人,区区礼部左侍郎而已,这点面子还是要给皇帝的。 再然后便是廷推內阁首辅,当胡玄机说他推举李守中之时,殿內眾臣几乎无一遗漏,纷纷出声表示赞同。 因为李守中这样一个有名望,而无能力的內阁首辅,几乎符合所有人的利益。 而唯一反对的那个人,便是李守中自己。 李守中今天来武英殿,本来是抱著列席廷推,置身事外,一言不发的態度来的。 但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胡玄机竟然会推荐他当內阁首辅。 而让他更没有想到的,殿內眾臣竟然无一人反对,全票予以通过。 要知道,就在刚才,区区一个礼部尚书,这些人还爭得面红耳赤,差点上演全武行呢! 可现在堂堂內阁首辅,大乾第一文臣,你们怎么突然又不爭了,不抢了呢? 这就像你去参加婚宴,本来是去吃席的,结果吃著吃著,你变成新郎了。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离谱的事情吗? 李守中是没什么政治能力,他也迁腐的厉害,但他並不傻。 如此诡异的一幕,李守中下意识的便认为,此事极为蹊蹺,不能答应,千万不能答应。 与其当这个天天被架在火上烤,还不知道在哪埋著什么坑的內阁首辅,李守中更愿意继续当他的国子监祭酒。 至少安心,安全,也安逸。 想至此处,李守中双膝跪倒在地,说什么也不愿意当这个內阁首辅。 这一幕,也算是开了歷史先河了。 大乾立国百余年,还从未有过全票通过的內阁首辅人选,坚辞不受的呢! 殿內眾臣看著跪地不起的李守中,一个个眼神莫名,神色怪异。 要说不羡慕,那是假的。 白捡了一个內阁首辅,竟然还坚辞不受,今天算是开了眼,长了见识了。 而李崇高坐御座之上,居高临下看著李守中,看著他跪地不起,说什么也不愿意当这个內阁首辅。 这一幕,让李崇又好笑,又头疼不已。 按照李崇的计划,是先把首辅变成吉祥物, 然后等朝政再稳定一些的时候,进一步扩大內阁人数,將现在的五人內阁, 升格为九人內阁,甚至是十一人內阁。 让各个派系,各个山头的大佬,一个不剩全都进內阁。 如此一来,每逢大事,或是难以决断之事,这些人的意见,便註定统一不了。 到那时,便需要他这个皇帝,来成为唯一的裁决者。 如此一来,他便能以四两拨千斤的方式,间接的掌控朝政。 可是计划很完美,但第一步就出了岔子。 李崇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李守中竟然坚辞不受? 而李守中越是不想当这个內阁首辅,李崇便越想让他当,不贪权,是美德啊! 他看著跪地不起的李守中,心中冷笑连连。 朕让你干,你就得干,不干也得干! 朕说的,神仙来了也没用! 第133章 李宫裁,未亡人 第133章 李宫裁,未亡人 因为李守中坚辞不受,整个廷推便僵在那里,最终无果而终,只能择日再来李守中甫一回府,便有老家人稟报,说姑娘回来了。 李守中闻言,眉头微皱,俗话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动不动往娘家跑,此非妇德也! 可等他来至书房,看见贞静淡泊,清雅端庄的女儿李紈,李守中又不由得长嘆了一口气。 王子腾谋逆,贾家被牵连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 王夫人成了王姨娘,王夫人所生的子嗣,也成了庶出。 照此说来,他那个已经故去的贤婿,贾珠也是庶出,小贾兰也成了庶孙。 那他女儿李紈,在贾家的日子,岂不是会越来越难过吗? 想至此处,李守中眼圈微红,暗暗嘆息了良久。 见父亲进来,李紈连忙起身行礼。 父女二人落座之后,李守中问道:“兰儿呢?抱过来让为父瞧瞧。” “刚刚睡著了,奶妈子正拍著他睡午觉呢!” 李守中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看著女儿李紈,半响没有说话。 想想女儿年方十九,大好青春年华,又生得十分好顏色,却早早的便守了寡,他这个做父亲的,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被父亲这样看著,李紈一开始还恬静嫻雅,泰然处之,可慢慢的,她也开始红了眼圈,开始落下泪来。 “可是贾家人,给你气受了?”李守中强忍心中怒气,问道。 “没有,”李紈摇摇头,道,“昨儿他们让女儿搬到偏院去住,女儿本来想著,不过是换个地方住,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女儿一嫁过去,便住在那里,一连住了好几年,时间长了,多少有些捨不得, 婆婆也骂女儿,说是女儿剋死了大爷,还说女儿是丧门星,不仅克了大爷, 还克了她,克了宝玉. 说至此处,李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檀口微张,咬著手帕子,婴哭出声来。 看著咬帕哭泣的女儿,李守中满眼心疼,心中更是怒火中烧,可他还是板著脸训斥道。 “《女诫》,《內训》这些妇德之书,你都读到哪里去了?背后说长辈的坏话,为父是这样教导你的吗?” 李紈闻言,纤细的身子一震,满眼哀怨的看了眼父亲,慢慢止住哭泣,站起身子行礼请罪。 “是女儿的错,女儿不该背后说婆婆的。” 李守中摆摆手,让李紈坐下,他继续说道, “唉,为父也知道,遭逢此劫,你在贾家的日子会很艰难,但没法子,这都是你的命,自古出嫁从夫,夫死从子,兰儿现在还小,等他长大了,能顶门立户了,你便算是熬出头了。” 李紈本来已经止住哭泣,现在一听父亲提起贾兰,她又忍不住流下泪来。 “父亲,女儿过得苦些,哪怕是被人瞧不起,这都没什么的,女儿能熬过来的,可是兰儿,兰儿成了庶出,往后不能继承家业,听说也不能考科举,兰儿他可怎么办啊?” 说罢,李紈再也控制不住自己,伏桌痛哭不止。 李守中也跟著红了眼圈,想说些话来安慰女儿,可他思来想去,又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他想告诉女儿,贾兰还小,这些事情不用太著急,等再过几年,他会试著去求皇帝,看看能不能网开一面,让贾兰以科举立身。 若是將来贾兰进士及第,总能挣下一份家业,总能让他女儿过上好日子的。 但自古君无戏言,方一到时候皇帝不准,他现在把这话说出来,到时候希望落空,女儿不是更伤心,更绝望吗? 正在此时,管家来报,说皇帝来了,此时正在门口下御攀,让他赶快去接驾李守中心里一惊,起身便往外跑,竟忘了吩附让李紈迴避。 不过也没事,皇帝来了,自然是在正厅接待,皇帝应该不会去书房吧。 等李守中一路小跑,李崇已经带人到了二门。 气喘吁吁的李守中,慌忙跪下行礼请安。 李崇哈哈一笑,紧走两步扶起李守中。 “朕不请自来,爱卿不会怪朕冒昧吧?” “陛下这么说,让微臣无地自容,陛下驾临寒舍,顿时蓬生辉,微臣感激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怪陛下呢!” 说著,李守中落后半个身位,请皇帝去正厅落座。 一到正厅,李崇左右瞧了瞧,笑道:“爱卿乃一代大儒,听说藏书之丰富, 满朝大臣无人能及,朕今天既然来了,不如去书房看看,也好让朕开开眼界。” 李守中无奈,只好请皇帝移驾书房。 与此同时,他赶忙吩咐管家,快去书房通知小姐,让她速速迴避,莫要衝撞了圣驾。 这些话,李崇自然也听到了。 他好奇问道:“书房內有女眷吗?” 李守中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回稟陛下,是微臣的女儿,今儿刚回娘家,此时正在书房读书。” 李崇笑道:“朕记得爱卿只有一个女儿,莫不是嫁到贾家的那个?” 见李守中点头称是,李崇心下瞭然,原来真是李紈李宫裁。 对於李紈,李崇了解不多,只记得原著里说她青春守寡,心如“稿木死灰”,是一个標准的贞节女子。 李崇看了眼李守中,心说今天来的是真巧,李紈竟然也在,看来想要拿下李守中,让他同意出任內阁首辅,或许可以试试先拿下他女儿李紈。 想至此处,李崇笑道:“既然令爱也在,朕见见她,正好有件事,要与令爱说一说。” 李守中一愣,心中更是疑惑不解。 皇帝会有什么事,与他女儿说呢? 再说了,他女儿是寡妇,怎么能见外男呢? 突然,李守中自嘲一笑,心说自己这是怎么了,胡思乱想什么呢? 皇帝年仅十岁,还是个孩子,见见他女儿,有什么大不了的。 在李守中的引导之下,李崇来至李府书房,还未进门,便瞧见一个身材娜纤细,身著一身淡雅素服,周身上下不见半点首饰,举止端庄,容貌秀丽的妙龄女子,正坐在那里看书。 书页是打开的,但她的目光,却並不在书上,而是看向书房角落,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该女子周身上下,好像被笼罩在一片薄雾之中,似真似幻,有如轻云笼月, 让人看不真切。 给人的感觉,就好像坐在那里的,不是一个秀丽女子,而是荒宅里的一口枯井,是暮色中一声晚钟。 李崇心道:这李紈李宫裁,还真是心如已灰之木,身似无主之舟啊! 再说李紈,她一直坐在那里出神,一直在为自己伤怀不已,为儿子的未来心担忧。 直到李崇走进书房,听见了脚步声,李紈这才抬起头来。 只见一个和宝玉一般大小,身著锦绣常服,眉眼生得煞是好看,脸上洋溢著灿烂微笑的半大孩子,大踏步走进书房。 而他的父亲则跟在侧后方。 李紈蛾眉微,不知道这孩子是谁家的,怎么也不通报一声,抬脚便往里面闯呢? 还有他父亲也是,俗话说男女七岁不同席,她一个寡妇,怎么能擅见外男呢? 再一想想,这孩子看著比宝玉还小一些,而那宝玉,閒没事还要赖在她怀里,扭一般玩闹呢! 可话又说回来了,也不是谁家的孩子,都像宝玉那般没有家教啊! 正在此时,李紈瞧见了李崇身后的戴权和孙继祖,再看看他们那一身蟒袍。 这不是两个太监吗? 那这孩子,不会是皇帝吧! 李紈一惊,紧忙站起身子,旋即跪伏在地。 “不知陛下驾临,民女有失远迎,还请陛下恕罪。” 李崇走过去,伸手扶起李紈。 甫一接触,李崇便感觉李紈的手指抖了抖,反应属实是过於大了些。 等李紈起身,李崇近距离看了看,只见她肤色白皙异常,肌肤间少了些血色,甚至有些苍白,面容秀美清雅,令人过目难忘。 但那一身气质,却冷冰冰的,没有丝毫暖意,给人一种拒人於千里之外,清冷孤傲之感。 好没来由,李崇突然想到一个词,古墓派冰美人。 与此同时,李崇也想起了曹孟德。 怪不得他好人妻,爱寡妇。 如果寡妇都是李紈这样的,李崇表示,曹孟德好人妻,朕亦心有戚戚焉。 虽说皇帝还只是个半大孩子,但被这么一直盯著看,李紈也是又羞又恼。 原本苍白的脸颊,渐渐起了红晕,有了几许血色,整个人也变得有生气多了。 李崇哈哈一笑,鬆开了李紈苍白细嫩的小手,不等她告退离去,李崇又回头看了眼李守中,笑道。 “你在贾家的事情,令尊都与朕说了,朕劝你还是放宽心,莫要自怨自艾的好。” 李紈闻言,又羞又恼,不无嗔怪的抬头看了眼李守中,心说父亲啊父亲,您怎么什么事都往外说呢? 而李守中则一脸呆滯,我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不知道? 只见李崇坐在书桌前,抬头看著站在面前的李紈,笑道:“王子腾谋逆,牵连到贾家,牵连到你们母子,这是国法,朕身为大乾皇帝,是断然不会法外开恩的。” 话至此处,李崇话锋一转,道:“但朕有个法子,或许可解你们母子此时之困局,就是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李紈还没说话,李守中便有些意动。 他本来便打算,等过几年去求皇帝的,现在听皇帝这么说,莫不是皇帝现在便要提前答应,等再过几年便救免贾兰吗? 想至此处,李守中急忙说道:“愿意愿意,当然愿意,陛下,我们愿意。” 李崇警了一眼李守中,又看了一眼李紈,见她也有待分意动,便说道: “贾家那些个下人们,一个个都生了一双富贵势利眼,你的身份地位,一夜之间从嫡子媳妇,变成了庶子媳妇,以后的处境,只怕会越来越难堪,以后的日子,只怕也会越来越难过, 想必你们也知道,朕宫里有一个林选侍,年方十岁,乃扬州巡盐御史林如海的千金,她在家里之时,其父请了名师来教她读书, 虽说她进宫了,这书自然还是要接著读的,但宫禁重地,男子不得擅入,朕这些日子,正想著为她找一位女先生,万日里教导其读书。” 你出身名门,喝学想必是极好的,不如进宫去做內廷女官,教导林选侍读书,一来,你可以离开贾府这个是非之地,不用受那些人的欺辱,二来,你入宫也能为孩子挣一份前程。” 李守中闻言,满脸尷尬之色,他偷偷瞧了眼皇仕,心说皇仕该不会是看上他女儿了吧? 旋即,李守中便把这个念头给打消了。 皇仕年仅十岁,恐怕还不知道男女之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呢! 他在心里如此不堪的揣测皇仕的用意,实在是罪过,是大不敬之罪。 那么皇仕为什么,要让他女儿入宫呢? 突然,李守中想到待个时辰前,在武英殿里的那场廷亥,想起眾臣亥么他担任內阁首辅之事。 难道说,皇仕也想让他做这个內阁首辅? 要不然,皇仕怎么会亲自登门,怎么会给他女儿施恩,怎么会让他女儿进宫,並给他的小外孙贾兰,亲口许下一份前程呢? 就在李守中胡思乱想之时,李紈则羞红了一张脸,她倒没觉得是皇仕看上了她。 而是想著她毕竟是寡妇之身,一旦入宫,哪怕只是去做女官,那些黑了心肠的长舌妇们,还不知道在背地里怎么编排她呢! 但是皇仕刚喝说,若是她入宫,便能为孩子挣一份前程。 前程,兰儿的前程。 李紈此时此刻,心中所想的全是这个念头。 为了兰儿,为了兰儿的未来,別说入宫去做女官,教导林选侍读书,便是去做別的,她也是愿意的。 只要对兰儿好,她这个做母亲的,哪怕受再大的委屈,也心甘情愿,也甘之如怡。 可是,她一旦入宫,便要和孩子分开。 而孩子一旦没了娘在身边,老太太和婆婆眼里,又只有那个墓玉。 皇帝刚才说的没错,贾家的那些个下人们,一个个都生了一双富贵势利眼, 到时候他们会不会欺负她的兰儿? 一想到这里,李紈便心痛如割,瞬间红了眼圈,流下泪下。 许是瞧出了李紈的心思,李崇问到:“孩子多大了?” 李紈一愣,旋即便红了脸颊,糯声道:“一岁多。” 孩子一岁多,而贾珠已经过世两年,看来是遗腹子,也不知道断奶没有? 突然,李崇闻到一股似有似无的奶香,和胡太后身上的味道有待分相似。 李崇似笑非笑的看了李紈一眼,道:“一岁多的孩子,是离不开娘亲的,这样吧,你带著孩子一起入宫吧! 朕看著孩子长大,便如同孩子的假父一般,到时候朕赐他一个前程,既不涉国法,又合乎人情,不知道你愿不愿意?” 第134章 李紈入宫,贾母验货 第134章 李紈入宫,贾母验货 李崇说李紈一旦入宫,他便如同贾兰的假父一般。 这话要是別的什么人说出来,肯定会被打得满脸。 给寡妇的儿子当假父,你是什么意思? 你是要端寡妇门,欺负人家小寡妇吗? 但说这话的是皇帝,那便大大不同了,不仅不会挨打,反而是李紈的荣幸, 是贾兰的荣耀了。 皇权大如天,能给皇帝当义子,这是多少人做梦,都不敢梦到的大好事呢! 再说李崇问李紈,愿不愿意进宫? 李紈心里自是愿意,不说別的,只要能给贾兰挣一份前程,她便义无反顾。 但是这种事情,她一个寡妇,真的能自己做主吗? 显然不能。 她是贾家的媳妇,是李守中的女儿,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得看家长的態度。 李紈看向父亲,目露哀求之色。 “父亲,” 李紈话还未出口,便见李守中摆摆手,道。 “你是贾家的媳妇,此事你不该问为父,为父也不便越组代厄,你该回家请示你公公婆婆的。” 李崇闻言,异的看了眼李守中,心说这个老傢伙,还真是迁腐,还真是个老古董啊! 见父亲这么说,李紈原本明亮的双眸,瞬间便失去了神采。 公公婆婆? 送儿媳妇入宫,哪个公公婆婆会愿意呢? 这种事,好说不好听啊! 更何况,她的婆婆王夫人,不,现在应该是王姨娘了,已经开始厌恶她了, 又怎么可能同意她入宫呢? 便在此时,又听他父亲说道:“若论本心,为父是愿意你入宫的,但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你已经是贾家的人,为父,为父实在是..:.: 、” 说到这里,李守中长嘆一声,便说不下去了。 李紈也红了眼圈,看著李守中,叫了声:“父亲。” 便默默垂泪,不再言语。 这一幕,李崇看在眼里,心里也有点小生气。 什么狗屁君君臣臣,父父子子, 不对,君君臣臣还是好的,就是这个父父子子,有点太泯灭人性了。 自己的人生,凭什么不能自己做主呢? 看著李守中唉声嘆气,看著李紈默然垂泪,李崇微微一笑,道。 “朕既然这么说了,自然有必成的把握,你们父女俩也真是的,一个在那唉声嘆气,一个在那哭哭啼啼,为什么都不问问朕呢?” 李紈闻言,双眸一亮,旋即想到了什么,眼神又黯淡了下去。 李守中闻言,也皱眉道:“陛下,难道您要下旨,强令小女进宫吗?” “爱卿,难道在你眼中,朕便是这种强抢民女的无道昏君吗?” 李守中慌了神,赶紧跪下请罪。 李崇不再搭理他,且让他跪一会子,竟敢这样揣测朕,简直是反了天了。 李崇看向李紈,问道:“你也是这样想的?” 李紈瞬间红了脸颊,不是害羞,而是羞愧,只因她刚才確实是这么想的。 李崇摇摇头,怎么说呢,这一对父女,有时候呆板的近乎可爱啊! 他对李紈说道:“整个贾家,也就老太太还算是个明白人,你回去以后,可以向她討问主意。” 李紈闻言双眸一亮,那消失了的神采,又一次闪耀在她那如水的双眸里。 是啊,只要不涉及到宝玉,老太太的为人行事,还是很让人敬服的。 这时候,李紈的大丫鬟素云,进来稟报说,兰哥儿醒了,这会子正吵著闹著要吃奶呢! 几乎在一瞬间,李紈便羞红了整张脸,就连那细长白皙的脖颈,也跟著红了一大片。 李紈告罪离开之后,李崇这才让李守中起身坐下。 然后,李崇看著李守中,问道:“爱卿,你觉得朕为何让令爱抱子入宫?” 李守中张了张嘴:“微臣,微臣..... 竟訥訥不能言。 李崇哈哈一笑,道:“爱卿,你不会是以为,朕看上令爱了吧?” “陛下,您冤枉微臣了,微臣没有这样想过。” 李崇盯著李守中的眼睛,幽幽问道:“爱卿,不要欺瞒朕,你真的没有这样想过吗?” 李守中老脸一红,连忙跪下请罪。 “微臣,微臣,是微臣了,请陛下降罪。” 李崇哈哈一笑,扶李守中起身。 “事关爱女一生幸福,爱卿你这样想,倒也不算错,但爱卿你真的误会朕了,朕是大乾天子,心里装的是九州万方,肩上扛的是两京一十三省, 朕的心里只有国事,没有儿女私情,再说了,朕年仅十岁,离大婚还远著么,此时还不是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 说至此处,李崇一把握住李守中的手腕,语气诚挚的说道:“朕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爱卿你啊!” “陛下也想让微臣做內阁首辅?” 见皇帝点头,李守中疑惑不解的问道:“可是陛下,微臣並无治政之能,若是让微臣添为首辅,只怕会耽搁朝政啊!” 李崇並未直接回答,而是问道:“爱卿以为,胡玄机何人哉?” 李守中正色道:“若遇明君,他当为治世之能臣,若遇庸君,胡玄机便是王莽司马懿一流的逆贼。” “爱卿说的是,说的极是啊!朕冲龄即位,年仅十岁,即便朕灭了五方叛军,即便朕生擒了王子腾,朝堂內外还是有不少大臣孩视於朕, 故而內阁首辅人选,朕首重人品,朕说句实话,爱卿莫要笑话,朕是真的怕了,怕下一任內阁首辅,又是一个胡玄机。 而爱卿就不同了,爱卿一代大儒,人品道德有目共睹,爱卿若为內阁首辅, 朕才能安枕无忧啊! 至於爱卿所说治政之能,其实也没那么难,具体朝政自有其他阁臣,自有六部处理,爱卿只要不偏不倚,持中守正,朝政便出不了大乱子,再说了,到时候朕自会帮衬爱卿,不会让爱卿作难的。” 李崇洋洋洒洒说了一大通,见李守中意有所动,他继续说道。 “爱卿且辛苦辛苦,替朕管理几年內阁,等朕大婚之后,朝堂內外不敢再孩视於朕,到那时,爱卿便可以卸任了。” 皇帝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李守中若是再不答应,岂不是成了不忠不义的逆臣吗? 万般无奈之下,李守中只能答应,只能跪地叩头谢恩。 李崇扶起李守中,笑道:“爱卿且放宽心,你我君臣之相处相得,朕相信, 会给后世留下一段,君臣际遇的千古佳话。” 李崇忽悠完李守中,自去回宫不提,且说李紈,给孩子餵完奶后,便急匆匆回了荣国府。 一路上,李紈抱著贾兰,和大丫鬟素云坐在马车里。 见李紈蛾眉紧,脸上变顏变色,素云问道:“奶奶可是有什么烦心事? 依著我的意思,若是二太太再,呸,若是王姨娘,还有那些势利眼的奴才, 再敢欺负奶奶,奶奶便直接去找老太太,老太太自会给奶奶做主的。” 听了素云这话,李紈苦笑一声,心说这种事情,你告一两次状还行,往后的日子还长著呢,你还能告十几年的状吗? 这种事非多了,到时候,就不仅仅是婆婆厌恶了她,只怕就连老太太,也会越来越不待见她的。 到那时,不仅她受人欺辱,就连她的兰儿,也会跟著一块倒霉。 想至此处,李紈银牙一咬,便將进宫去做女官的事情,悄悄和素云说了一遍。 素云听了,先是一惊,继而喜上眉梢。 “奶奶,这是好事,大好事啊!若是奶奶进了宫,就跳出了贾家这个大火坑,不是我嚇唬奶奶,您看看赵姨娘和周姨娘,这些年被欺负成什么样子了, 以奶奶这样的人品性格,是辖制不住那些狗奴才的,以前,奶奶身份尊贵, 老太太素来也看重奶奶,那些狗奴才自然不敢蹬鼻子上脸, 可是现在不同了,您看看那些狗奴才,这才几天啊,日常饮食都已经开始怠慢了,昨儿奶奶想吃一碗鸡蛋囊,吩咐了厨房去做,您瞧瞧那些狗奴才是怎么说的, 他们说,都是庶出了,还这样子尊贵?今年这鸡蛋短得很,十个钱一个还买不来呢,通共只留下这几个,还是给菜上预备的浇头,还说什么今年鸡蛋贵,等明年便宜了再吃吧, 后来还是奶奶让我,给他们送去了五百钱,那些狗奴才们,这才欢天喜地的做了一碗鸡蛋羹,奶奶,圣旨这才下了几天啊! 往后的日子,只怕会越来越艰难,那些狗奴才们,也会越来越猖狂,眼下有这么个好机会,更何况还事关兰哥儿的前程,奶奶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说著说著,素云便哭了起来,李紈也跟著流下泪来。 李紈擦了擦泪水,问道:“我若是进了宫,你愿意跟著我去吗?” 素云破涕为笑,道:“愿意愿意,我愿意跟著奶奶进宫,我愿意一辈子伺候奶奶。” 李紈点点头,没有再说话,等回了荣国府,李紈安顿好贾兰,便让素云去贾母上房,找贾母的大丫鬟鸳鸯打听,贾母这会子心情好不好,她能不能来给老太太请安。 过了好大一会工夫,素云竟然跟著鸳鸯一道回来了。 李紈想了想,便把这件事告诉了鸳鸯。 在荣国府,鸳鸯不仅仅是贾母的大管家,还是贾母的眼睛,贾母的耳朵。 这件事要求到贾母头上,反正是瞒不过鸳鸯的,还不如大大方方的告诉她。 將事情大概说了之后,李紈满心志芯,瞧著鸳鸯的反应。 不料,鸳鸯竟然朝李紈福了三福,笑著说道:“恭喜奶奶,贺喜奶奶,奶奶终於要逃脱苦海了。” 隨后,鸳鸯竟说了一番,和素云差不多意思的话。 就是说像李紈这样的菩萨性子,如今身份地位又一落千丈,在这满是富贵势利眼的荣国府,是无论如何也活不下去的。 既然有这么个机会,那还犹豫什么,赶紧抓住,赶紧进宫去啊! 接著,李紈,素云,鸳鸯三人,一起来至贾母上房。 此时贾母正斜倚在榻上假寐,鸳鸯走过去,在贾母耳边咕嚕咕嚕说了起来。 听著听著,贾母双眼圆睁,从榻上爬起身子,定定的看著李紈。 李紈嚇了一跳,紧忙双膝跪倒在地,哭著说道:“老祖宗,不是孙媳妇不守妇道,实在是,实在是......” 贾母没有说话,只是看著李紈,心中思绪万千。 若以常理而论,送孙媳妇入宫,哪怕只是做女官,並不是做皇帝的女人,那也是有辱荣国府门的事情。 但鸳鸯刚才说了,皇帝答应给兰哥儿一个前程。 虽然只是见了皇帝一面,只是说了两句话,但贾母对皇帝的评价非常高。 他日必是一代圣君。 这样一位皇帝,亲口允诺將来给兰哥儿一个前程,仅凭这一件事,送李紈进宫便是值得的。 鸳鸯刚才还说,皇帝会视兰哥儿如同假子一般。 假子!? 贾母心中一惊,心说该不会是皇帝,看上她这个孙媳妇了吧? 想至此处,贾母轻声说道:“你起来,到我身边来,让我好好瞧瞧。” 李紈站起身子,走到贾母身前垂头站立。 贾母戴上眼镜,拉著李紈的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又伸手在李紈身上摸了几把。 接著,贾母又命鸳鸯,掀起李紈的裙子,又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 贾母的这一番操作,把个李紈羞得面红耳赤。 原本就肤色近乎苍白,白得有些过分,应该是冷白皮的她,此时此刻,浑身上下竟然有了些淡淡的粉色。 贾母瞧毕,这才摘下眼镜,鬆开了李紈的手。 贾母暗暗点头,她这个孙媳妇,虽说守寡了几年,但模样皮肉是越发的水灵了。 说不好,皇帝还真是看上她了。 皇帝虽说年仅十岁,但贾母自从那一日,在乾清宫见过一面之后,便不再把皇帝当孩子看待。 那眼神,那举止,那谈吐,久在官场的成年人,都没有皇帝这番风度。 若是皇帝真的看上了她这孙媳妇,再加上宫里的元春和玉儿,皇帝身边的三个女人,便都是他们贾家的人了。 如此一来,不说贾家飞黄腾踏,重现昔日辉煌,至少她可以安枕无忧,不再为子孙的身家性命担忧了。 再说了,兰哥儿没了继承权,以后的家业没他的份,若是他娘进了宫,兰哥儿从小长在皇帝身边,成为皇帝的假子,那兰哥儿以后的前程,指定差不了。 兰哥儿有了前程,到时候元春她们三个,再帮著给宝玉求求情,说不定皇帝大手一挥,也能给宝玉赐一个前程。 想至此处,贾母终於做了决定。 她问道:“你想好了?” 李紈红了眼圈,泪流满面,但仍然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 “孙媳妇想好了,老祖宗,孙媳妇也是没法子.:: + 贾母也跟著红了眼圈,道:“既然决定了要走,那你现在就回去收拾东西, 切勿声张,今晚我派人送你进宫。” 李紈一惊,不知道贾母为何如此的雷厉风行? 她大著胆子问道:“那公公婆婆那边?” 贾母道:“你公公那边有我,你不用管,至於你婆婆,” 说至此处,贾母拉起李紈的小手,狠狠的拍了几下。 “痴儿,若是让她知道了,兰哥儿,你便带不走了!” 李紈一惊,旋即明白过来。 王姨娘越来越不待见她,但对她这个孙子,王姨娘还是很疼爱的。 当然,疼爱的顺序,得排在宝玉后面。 若是让她婆婆知道了,死命拦著不让她带走孩子,到时候事情闹得沸沸扬扬,闹到满府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地步。 那些丧了良心的长舌妇们,再添油加醋的胡说一通,只怕她李紈,便只剩下投井自尽,这一条路可走了。 想至此处,李紈流著泪,却无比坚定的点了点头,然后带了丫鬟素云,回去她住的偏院,主僕二人收拾东西不提。 当夜亥时,贾母命人抬了一顶软轿,神不知鬼不觉的,將李紈和素云送进宫去。 整个荣国府,上上下下近千人,竟无一人察觉。 第135章 宝玉:我一进门,就看见我爹打我娘 第135章 宝玉:我一进门,就看见我爹打我娘 翌日。 王夫人,不,是王姨娘,等著儿媳妇李紈来给她请安,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王姨娘便命丫鬟金去李紈住处,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就前日骂了她一顿吗,今日竟敢不来请安? 反了天不成? 还是国子监祭酒的女儿呢,她爹还是一代大儒呢? 哼,就这家教,还是欠管教。 王姨娘自从失去正妻身份,自从搬到偏院住了以后,心理愈发的扭曲,总想著欺负欺负谁,来彰显她的威势还没倒。 顺便藉此警告那些下人们,別以为她不是正妻了,便登高踩低,变著法的欺负她。 刚开始,她还把周姨娘,和赵姨娘叫过来骂了一顿,周姨娘一如往昔,继续伏低做小,忍气吞声。 赵姨娘可不惯著她,指著她的鼻子骂了个狗血喷头,差点没把她给活活气死。 二人甚至动了手,要不是有丫鬟婆子拦著,赵姨娘险些抓得王姨娘满脸, 王姨娘吃了一次亏,便不敢再去招惹赵姨娘,但她心里那股气,总得找人撒出来才行啊! 故而,她又把目標,转移到了李紈身上。 在王姨娘看来,李紈就是个扫把星,就是个丧门星,就是她剋死了她的珠儿,现在又开始克她,开始克她的宝玉了。 別说她现在不是正妻,哪怕她沦为乞弓,李紈也是她的儿媳妇。 婆婆管教儿媳妇,天经地义,任谁也说不出来一个不字。 没多会,金回来了,一脸的慌张。 “太太,不好了,大奶奶没了。” 王姨娘已经不再是正妻,照规矩是不能称呼为太太的,得和赵姨娘,周姨娘一样,称呼她姨太太。 但王姨娘手底下那些下人们,她们可不敢这么称呼。 有个傻大姐,就因为喊了声姨太太,差点被周瑞家的给活活打死。 故而私底下,她们还是像以前那样,称呼王姨娘为太太,就好像王姨娘还是正妻似的,就好像皇帝的那道圣旨,压根就没存在过一样。 再说王姨娘,听金说李紈没了,登时惊得站直了身子,一脸的惊恐和难以置信。 不就是骂了一顿吗? 为这点子破事,她就寻了短见? 气性这么大吗? 李紈寻了短见,她的孙儿没了娘,可怜的兰哥儿啊! 这事是瞒不住的,老太太,老爷知道了,还不得休了她,把她赶出贾家啊! 王姨娘越想越慌,越想越害怕,她脸色煞白,颤声问道。 “珠儿媳妇,怎么死的?” “啊!?”金睁大了双眼,道,“大奶奶死了?我过去的时候,大奶奶和素云都不见了,问了那边的下人,他们也不知道大奶奶去了哪里?” 说著,金便红了眼圈,哭著道:“不曾想,大奶奶竟是死了,可是尸首呢,没看见啊!” 这时候,王姨娘才明白过来,金刚才说的大奶奶没了,是不见了,而不是死了。 王姨娘又气又臊,抬手便扇了金一个耳光, “糊涂东西,连话都说不明白,你还不如跳井死了呢!” 说罢,捂著脸默默哭泣的金,王姨娘看都不看一眼,便急火火往贾母上房赶去。 等到了贾母上房,王姨娘收起脸上怒容,依照惯例给贾母请安问好。 贾母警了一眼王姨娘,脸上淡淡的,不见半点喜怒之色。 她从鸳鸯手中接过筷子,端起一小碗御田胭脂米熬的粥,准备吃饭。 王姨娘见状,连忙像往常一样,过来伺候贾母吃饭。 不料,贾母却摆摆手,道:“不用你伺候了,你回去歇著吧, 圣旨已下,不可不遵,往后你朔望两日,来我这里请一回安就行了,其他时候,你可以不用来了。” 王姨娘喜爱孙子贾兰,却百般不待见儿媳妇李紈。 贾母也爱极了孙儿宝玉,却瞧不上宝玉他娘。 只能说这婆媳俩,还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恶婆婆。 王姨娘听了贾母这话,直接愣在当场。 她的正妻身份被剥夺了,现在就连每日晨省昏定,来给贾母请安,她都没有资格了吗? 王姨娘心里委屈坏了,只见她眼圈发红,眼看著就要落下泪来。 过了好一会,她才收起悲容,大著胆子问道:“珠儿媳妇不见了,老太太,您知道去哪了吗?” 贾母放下筷子,本想发怒,再一想,这王姨娘虽说不是正妻了,但人家说到底,还是贾珠他娘,还是李紈的婆婆。 人家问这话,也算应当应分,天经地义。 贾母想了想,道:“珠儿媳妇在咱们家住的不舒心,昨儿求了我,回娘家去住了。” 送儿媳妇进宫,这种事好说不好听,故而贾母打算先瞒一阵子,看看情况再说。 王姨娘急道:“那兰哥儿呢?” 贾母本来还算和煦的面容,瞬间拉了下来,她看著王姨娘,满脸满眼的厌烦。 “兰哥儿才一岁零两个月,离得开他娘吗?自然要带了一块回娘家。” 王姨娘面上不敢发作,心里却怒火中烧,恨不能和贾母撕吧起来。 你心疼你孙子宝玉,我也心疼我孙子兰哥儿。 要是我带了宝玉走,让你再也见不著,看你急是不急? 还有那个李紈,她自己回了娘家也就算了,竟敢把我孙子也带了去。 这么大的事,问都不问我,这个当婆婆的一声,还有没有一点儿当儿媳妇的规矩? 就在这时,贾赦和贾政下朝回来,兄弟二人一脸喜色。 甫一进屋,贾政看见王姨娘也在,原本喜气盈盈的面庞,瞬间便沉了下来。 他皱著眉头警了一眼王姨娘,没有说什么,便和贾赦一起给贾母道喜。 “老太太,亲家老爷高升了,喷喷,內阁首辅!” 贾母一愣,问道:“是谁升了內阁首辅?” 贾政回道:“是珠儿的岳丈,今儿刚升了內阁首辅。” 贾母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內阁首辅,文臣第一,可谓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 有了这个靠山,他们贾家就更稳如泰山了,她也可以安枕无忧了。 与此同时,贾母也有些纳闷, 她这个亲家李守中,学问无疑是极好的,不然也不可能国子监祭酒,一当就当了二十年。 但在政事上,好像平平无奇。 他怎么会突然进了內阁,还成了首辅了? 突然,贾母想起李紈进宫之事,想起她昨晚让鸳鸯掀开李紈的衣服,仔仔细细瞧李紈的皮肉姿色。 莫不是皇帝看上了李紈,然后爱屋及乌,赏了李守中一个內阁首辅?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便被贾母给掐灭了。 怎么可能,那可是少年英雄,一代圣君啊! 皇帝若是昏庸至此,也不可能斗倒胡玄机,更不可能灭了王子腾。 皇帝让李守中当內阁首辅,自然有他的用意,只是她这个老婆子,一时半会参详不透罢了。 这时候,贾母才想到,李守中成了內阁首辅,地位超然,那他女儿李紈,往后在宫里的身份地位,自然也会跟著水涨船高。 想至此处,贾母吩咐道:“告诉满府上下,就说亲家老爷荣升內阁首辅,皇帝为了优待亲家老爷,特意让珠儿媳妇,进宫去做了內廷女官, 满府上下,但凡谁敢在私底下嚼舌根子,议论珠儿媳妇的,不管是谁,哪怕是几辈子的老人, 也给我即刻打死!” 贾母本来打算,先瞒著李紈进宫一事,而现在李守中升了內阁首辅,那这件事便不用再瞒了。 以前瞒著,是因为送儿媳妇进宫,多多少少也有辱荣国府门。 现在不用瞒著了,则是因为內阁首辅的女儿进宫,这是皇帝的恩赐,是李家的荣耀,也是他们贾家的荣耀。 贾赦听了贾母这话,点点头应承下来,一脸的无所谓。 李紈入不入宫,做不做宫廷女官,和他这个伯父,並没有什么关係。 而贾政则眉头微皱,心里总觉得这件事不妥当,那是儿媳妇,还是个寡妇,又不是女儿,怎么能送进宫去呢? 但他母亲都这么说了,歷来孝顺的他,也只是在心里想一想,面上並不敢流露出来半分不满。 而王姨娘则不同了。 刚才贾母说,李紈带著兰哥儿回了娘家,她心里已经很不满了。 毕竟兰哥儿是她的孙子,一天见不著,她都觉得难受。 现在再一听,什么情况? 李紈不是回娘家了,而是进宫了。 她现在不是正妻,身上五品宜人的誥命,也被夺了,她是没有资格进宫的。 难道说,她以后再也见不著她孙子,再也见不著兰哥儿了吗? 想至此处,王姨娘气得浑身发抖,只觉一股无名邪火直衝天灵盖。 她看著贾母。 “你,你,你...... 下面的话,王姨娘始终不敢骂出来。 接著,她哇的一声,跌坐在地上,號陶大哭。 “兰哥儿,我的乖孙,兰哥儿,我捨不得啊!“ 哭完贾兰,王姨娘又开始哭,已经死了的贾珠。 “珠儿,我的珠儿啊,若是你还活著,你媳妇怎么会进宫,我的兰哥儿怎么会...., 现在你没了,你媳妇也没了,我的兰哥儿也没了,他以后得管別人叫爹了.... 当著贾母和贾赦贾政,母子三人的面,王姨娘撒泼打滚,坐地大哭。 贾母气得不行,再一听王姨娘满嘴胡沁,甚至有毁皇帝的意思。 她说的那些话,话里话外的意思,好像是皇帝抢走了她的儿媳妇,抢走了她的孙子贾兰。 贾母又是气,又是怒,更多的则是怕。 这些话要是让皇帝知道了,眼前这个蠢妇死不死,並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可千万別连累到她的宝玉啊! 想至此处,贾母瞪著贾政,斥道:“她是你房里的女人,你也不知道管管,就由著她满嘴喷粪吗?” 贾政也被王姨娘这些话给嚇著了,他走过去,朝著王姨娘的脸,便狠狠地打了一耳光。 “闭嘴,休要胡说,你是要害死我们吗?” 接著,贾政又打了一个耳光。 恰在此时,贾宝玉走了进来。 这几日,贾宝玉很受伤,心里更是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他没了嫡子身份,虽说老太太还是和以前一样,对他疼爱有加,甚至比以前还要宠溺几分。 那些姐姐妹妹,待他也一如往昔,依旧亲厚有加。 但是府里那些下人,那些丫鬟僕妇们,看他的眼神,却在一夜之间彻底变了。 虽说这些狗奴才,碍於贾母的威势,暂时还不敢在他面前怎么样,但那一个个眼神,便足以让贾宝玉破防了。 尤其是那个贾环,以前在他面前,跟个奴才一样,连个大气都不敢喘。 而现在,贾环这个狗东西,都敢跟他挺腰子,都敢事事跟他对著干了。 昨日他不过是拉著彩霞的手,想吃彩霞嘴上的胭脂,被贾环看见了,那个狗东西,竟然敢打他? 哼,彩霞嘴上的胭脂,他以前又不是没吃过,以前怎么不见你护著彩霞,以前你怎么不打我? 哼,还不是我娘不再是正妻了,我也不再是嫡子了。 你们这些狗东西,一个个都是势利眼,狗眼看人低。 此时的贾宝玉,只有在贾母这里,才能找回过去的感觉,就好像他还是荣国府嫡子,他还是那个集万千宠爱於一身的大宝贝儿。 这一日,贾宝玉还是像往常一样,来给贾母请安。 不料,他刚掀门帘进来,便瞧见他爹在打他娘。 贾宝玉历来畏惧贾政,並不敢明著对抗,故而他红著眼圈,三两步跑过去,跪在贾政面前,將他娘紧紧护在身后。 “老爷,您要打我娘,索性连我一块打吧,反正老爷现在,也不待见我们娘俩,不如把我们一起打死算了。” 贾政本来就又怒又怕,现在被宝玉这么一拦,他更是气得頜下鬍鬚乱颤。 “逆子!” 贾政怒喝一声,便扬起手臂,朝著贾宝玉那张大饼脸,狠狠的扇了过去。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了,贾母此时想拦,已经来不及了。 说到底,还得是人家贾宝玉,挨打都练出来躲闪技能了。 只见他脖子一歪,身子往下一伏,便躲过了贾政那一巴掌。 而这一巴掌,却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娘,王姨娘的脸上。 贾宝玉见状,嚇了一跳,连忙连滚带爬,躲到贾母怀里。 “老祖宗,老爷打我娘,还要打我,您可得给我做主啊!” 贾母此时此刻,心里想的全都是,王姨娘刚才说的那些话。 她正在琢磨著,这些话可千万別传出去,更不敢传到皇帝的耳朵里。 她现在哪有时间,哪有心情,去抚慰她的乖孙贾宝玉。 贾母拍了拍宝玉的后背,沉声道:“你老子打你娘,是为了她好,也是为了咱们贾家好,你莫要再闹了,不然我可要生气了。” 说罢,贾母摆摆手,命人把王姨娘带下去。 第136章 元春黛玉李宫裁,活色生香三美图 第136章 元春黛玉李宫裁,活色生香三美图 此时的王姨娘,一连挨了好几个耳光,本应该偃旗息鼓,不敢再闹腾的。 但她现在正妻身份没了,身上的浩命没了,就连她的孙儿兰哥儿也没了。 在王姨娘看来,她已经一无所有了。 俗话说,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认为自己一无所有的王姨娘,声音是小了些,但她嘴里一直骂骂咧咧的。 更关键的是,王姨娘深知,不管她怎么闹腾,贾母都会视宝玉如珍似宝的。 既然如此,那还不如好好闹一闹,把这些日子以来,积攒的怨气,怒气全撒出来才好呢! 再无顾忌的王姨娘,当著贾母等人的面,开始骂李紈,骂她不守妇德,不知廉耻,好好的贞节牌坊也不要了。 甚至开始骂贾元春,说贾元春在宫里享福,不给她和宝玉求情,一点孝心也没有,良心都让狗吃了云云。 再让她这么骂下去,估计就要骂贾政,骂贾母,甚至是骂皇帝了。 贾政气得面色铁青,大喝一声:“给我叉出去!” 几个婆子听命进来,贾政又命人拿帕子,堵了王姨娘的嘴,生怕她当著那些下人的面,再骂出什么出格的话来。 隨后,七八个婆子,像抬年猪一样,將王姨娘给抬了出去。 一直等候在外面,预备著里面叫人,好进去伺候的赵姨娘,和周姨娘等人见状,一个个面面相,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至极。 周姨娘等人还罢了,赵姨娘一看王姨娘那狼样子,一下子便得了意。 她装出一副关心的模样,跟在那些婆子身后,一直跟到了王姨娘所住的小院。 这一路上,赵姨娘那张小嘴,叭叭叭叭就没停过。 “这不是忠义伯家的千金大小姐吗,喷喷,还真是尊贵啊,在家里都被八个人抬著,要是出门,那还不得八十个人抬著啊!” “哦,对不住,王姐姐,瞧我这记性,忠义伯府没了,哈哈对不住啊,你哥哥造反,全家都死绝了,哈哈,王姐姐,对不住,我把这茬给忘了!” 土姨娘被抬回小院如何如何,赵姨娘文如何嘲讽,这些都暂且按下不提,且说回贾母上房这里贾母与两个儿子还有要事商议,而贾宝玉猫在贾母怀里,婴婴婴婴哭个不停。 贾母摩挚著贾宝玉的脖颈,柔声道:“宝玉,你先出去找姐姐妹妹们玩会子,等吃响午饭那会你再来,昨儿南安太妃来,特意给你留了好东西,別玩得忘记了时辰,一定记得来....“”“ 贾宝玉泪眼婆娑,抬头看著贾母,道:“老祖宗,您也不要我了吗?” 就这一句话,便把贾母说得红了眼圈,流下泪来。 她一把抱住贾宝玉,道:“傻孩子,你是我的心肝宝贝,我不要谁,也不会不要你啊!我和你大伯,和你老子有话要说,宝玉听话,去找你三妹妹玩吧!” 说罢,贾母抱著贾宝玉,又抱了好一会,才让跟著贾宝玉的李嬤嬤进来,將贾宝玉送到探春处,还让李特意叮嘱探春,別让人欺负了她的宝玉。 宝玉走后,贾母擦了擦脸上泪痕,又成了那个雍容华贵,威严肃穆的荣国府老太君。 她吩咐贾政道:“你多派几个人,守著王姨娘那小院,往后就不要让她出来了,你再去亲自告诉她,若是她再像今日这般胡闹,她便不用再活著了! 你还得告诉她,今日之所以没怎么惩处她,完全是看了大姑娘和宝玉的面子,她要是再敢浑闹,再敢胡说八道,不仅她活不了,就连宝玉,就连宫里的大姑娘,都得被她给害死。” 接著,贾母看向贾赦,道:“宫里的各处打点,一直都是你负责的,往后每个月给大姑娘送银子的时候,也给珠儿媳妇送一份,还有玉儿那里也送一份, 宫里面那些太监最是爱钱,不要捨不得银子,公帐上要是银子不够,你问我要,我还有些体己银子, 咱们贾家现在,在宫里有三个女人,你们俩记住了,她们在宫里过得舒心了,便是咱们贾家的福气,便是你们俩的福气。” 贾母如何吩咐两个儿子暂且不表,且说李紈那晚被悄悄送进宫之后,並没有见到皇帝,而是贾元春给她们母子,在乾清宫安排了住处。 第二天一大早,李紈给儿子餵完奶,把兰哥儿交给素云照管,她便隨了贾元春,至林黛玉处。 这会刚过卯时,林黛玉也才刚起,一番梳洗打扮之后,正坐在窗前发呆。 瞧著天灰濛濛的,似乎要下雪的样子。 林黛玉吩咐雪雁,把皇帝前些日子送来的,那件红羽纱面白狐狸里子的鹤擎,还有那双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找出来预备著。 瞧见贾元春进来,林黛玉紧忙起身行礼问好。 再一瞧,贾元春身后还跟著一位,身材高挑婀娜,面容秀丽清雅,气质却有些清冷的女子。 一时间,林黛玉不知道该如何称呼,只好冲李紈点点头,然后看向贾元春。 贾元春笑道:“这位是珠大嫂子,你应该叫她表嫂。” 林黛玉心下瞭然,原来是二舅舅家,那位大表兄的遗。 “表嫂好。” “表妹好。” 二人一番见礼之后,李紈上上下下打量著林黛玉,只觉眼前一亮,心中更觉讶异,好一个惹人怜爱的小美人。 两弯似非胃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閒静似娇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 幸亏年纪尚幼,若是再过几年,还不知道得有多倾国倾城呢? 好没来由,李紈竟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与此同时,林黛玉心里也有些疑惑不解,不知道她这位表嫂李宫裁,怎么突然进宫来了。 许是瞧出了林黛玉的疑惑,贾元春笑道:“陛下亲政之后,便一日比一日忙,我照看乾清宫诸事,也没法子时时陪著你,故而陛下请了大嫂子来,让她做你的女先生,每日里陪你读书的。” 剎那间,林黛玉便红了眼圈,险些落下泪来。 皇帝哥哥忙於国事,没有时间陪她,便让表嫂进宫来陪她读书。 皇帝哥哥待她,无疑是极好的。 她是不是应该投桃报李,给皇帝哥哥做点什么呢? 给父亲的信,早已写了,也早就送出去了。 除此之外,她还能做什么呢? 突然,林黛玉双眸一亮,想起那些戏文里才子佳人的故事,不都是亲手做个荷包香囊什么的吗? 想至此处,林黛玉又心生蹉,她的女红一向不好。 该做个什么东西,既不是很难,又足见她的心意,还能让皇帝哥哥,日日佩戴的呢? 反正一时半会也想不出来,索性先不想了,等晚上躺在榻上,她一个人慢慢的想,细细的想, 静静的想。 再说贾元春刚才说这番话时,她的语气不乏醋意。 林黛玉冰雪聪明,心较比干多一窍,她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 只见她瞬间便红了脸颊,抱著贾元春的胳膊,撒娇道, “元春姐姐你最坏了,又打趣我。” 说著,林黛玉又对李紈笑道:“嫂子你来给我评评理,明明是元春姐姐,不乐意带著我玩,她偏偏说什么,照看乾清宫诸事,没法子时时陪著我,说的好像我是小孩子,得让她陪著哄著才行, 再说了,乾清宫诸事,自有戴公公,有小孙公公,哪里用得著她操心,她倒是一天忙得不见人影,陛下管著九州四海,肩上担著两京一十三省,也没见像她这么忙。” 林黛玉这一番话,说的贾元春和李紈都笑了,三个人又嘻嘻哈哈,说笑了一番。 隨后,林黛玉朝李紈行礼,不是普通小礼,而是师生大礼。 把个李紈唬了一跳,连忙扶了林黛玉起身。 林黛玉扶著李紈的手臂,笑道:“嫂子,以后得麻烦你,教导玉儿读书了,你可別嫌玉儿蠢笨,也別嫌玉儿皮赖,反正你多多担当玉儿就是了。” 自打刚才一见面,李紈便喜欢上了林黛玉,见她此时又说得这么可怜,李紈又是个菩萨性子, 自是无可无不可,便满口应承下来。 贾元春也在旁边打趣道:“女学生,现在该放心了吧,女先生不会打你板子的,要是她打了你的板子,那可是痛在你身,疼在陛下心尖尖上啊!” 贾元春只一句话,又让林黛玉满面羞红,眼晴里似乎都能渗出水来。 三个人嘰嘰喳喳,说了好半天,也嬉闹了好半天,说好的让李紈来陪林黛玉读书。 结果,大半日过去了,连一个字都没读。 如此又过了七八天,李紈待在乾清宫,一直都没有见过皇帝。 本来她还有些担心,担心皇帝是不是看上她了,现在她算是彻底的放心了。 同时李紈也有些晞嘘,皇帝年仅十岁,才刚刚亲政不久,便一天天的忙成这样。 她与皇帝都住在乾清宫里,她进宫也有八九天了,竟然连一面都没见过。 这几天,李紈要么和素云看孩子,要么做做针线活,要么和元春说说话,要么陪黛玉读读书, 要么三个女人一起嘻嘻闹闹。 自从她进宫之后,感觉一天似乎过得很快,笑著笑著天便亮了,笑著笑著天又黑了,再笑著笑著,天又亮了。 与她在荣国府过的日子相比,进宫以后的这几天,简直就是神仙般的日子。 难怪全天下的女人,一个个都想进宫呢! 再说林黛玉,自从那一日,林黛玉让雪雁把皇帝送的鹤擎,和羊皮小靴找出来,她便一直在等著下雪天。 等著下雪了,她披上皇帝送的鹤擎,穿上皇帝送的羊皮小靴,套上皇帝送的昭君雪帽,给她的皇帝哥哥好好瞧瞧。 可等了一天又一天,天一直阴沉沉的,就是不见下雪。 而这几天,皇帝也忙得看不见人影。 这一日清晨,林黛玉起床,一番梳洗打扮之后,瞧著窗外亮堂堂的。 林黛玉好生失望,这定然是天晴了,太阳都出来了。 看来她不能穿著那几件衣服,不能给她的皇帝哥哥看了。 林黛玉想著,要不把那几样衣服收起来吧,等过阵子下雪了再说吧。 不料,就在这时,只听雪雁喜道。 “姑娘,快瞧,下雪了,好大的雪!” 林黛玉忙揭起窗屉,往窗外瞧去,只见外面亮堂堂的,原来不是日光,而是下了一整夜的大雪。 地上的积雪,已有半尺多厚,天下仍像搓绵扯絮一般,纷纷扬扬下个不停。 林黛玉心中一喜,连忙吩咐雪雁,去把皇帝送的那几件衣服拿过来。 一番穿戴齐整之后,只见林黛玉身穿大红羽缎对襟褂子,披著那件红羽纱面白狐狸里子的鹤擎,脚穿一双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杨柳细腰上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丝絛,头上罩了昭君雪帽。 这副装扮,再配上林黛玉的人品容貌,当真是好似昭君出塞,美得不可方物。 正在此时,贾元春和李紈来了。 瞧见林黛玉这副装扮,李紈看得有些呆了,只觉好生惊艷。 而贾元春则笑道:“正要喊你一道去玩雪,没想到,你个小机灵鬼,早早的便装扮好了,在这里等著我们呢!” 说著,贾元春携了林黛玉的手,和李紈一起,带了一大群宫女太监,去乾清宫广场玩雪。 在去的一路上,林黛玉还在想著,今儿好不容易下雪了,她也穿了皇帝送她的衣服,可是她的皇帝哥哥呢? 皇帝不来,她穿给谁看啊? 林黛玉问道:“元春姐姐,怎么一连好几日,都瞧不见陛下?” 贾元春笑道:“陛下啊,这阵子忙得很,前几天,送先帝灵枢去皇陵安放,再然后,左右护军裁撤老弱军卒,还去京营那边和將士们围猎了两天,唉,我都两三天没见著陛下了。” 说至此处,贾元春不无埋怨的想道:那一日,陛下抱著她的时候,明明说得好好的,往后出门都要带了她去。 结果,就去皇陵那次带了她。 哼,说话不算数,以后再也不想理那个臭弟弟了! 而林黛玉听了贾元春这话,情绪一下子便低落了,甚至都有些不太想去玩雪了。 人家等了七八天,好不容易等来了下雪天。 人家特意披了你送的鹤擎,特意穿了你送的靴子,特意戴了你送的昭君雪帽, 结果,你却不见人影。 哼,好没意思! 这雪,一点也不好玩,不玩也罢! 心里虽然这么想,但林黛玉也不愿意扫了大家的兴头,她便低著头,跟了贾元春和李紈,来至乾清宫广场。 此时的乾清宫,红的墙,金的瓦,白的雪,粉妆玉砌一般,好一幅紫禁城雪景。 贾元春和李紈,也早早便换了玩雪穿的大擎皮靴。 三个人在一眾太监宫女的簇拥之下,堆雪人的堆雪人,打雪仗的打雪仗。 更有十几个太监,依著林黛玉的意思,堆起大大的一个雪人。 林黛玉是打算把这个大雪人,当成她的皇帝哥哥,待会一定要好好的踢几脚。 便在他们堆雪人,打雪仗,玩雪的时候,皇帝李崇一身疲惫,走进乾清宫。 甫一进宫门,他便瞧见了漫天大雪之中,那三个轻盈优雅,若惊鸿的身影。 林黛玉身著火红色鹤擎,贾元春身披酒红色猩猩毡,李紈则穿了一件青白色狐裘。 三个人,像极了三个舞动的精灵,在茫茫大雪之中曼妙而舞。 李崇笑问道:“戴大档,你看这像不像是一幅画?” 戴权笑道:“陛下这么一说,还真是有点像仇十洲《艷雪图》。” 李崇摇头道:“仇十洲的《艷雪图》,俗品而已,哪里会有这般曼妙的女子?” 戴权偷偷瞧了皇帝一眼,问道:“陛下,要不要去画院传画师来,让他们將这般美人美景,落笔成画,以供陛下欣赏?” 李崇摇摇头,哈哈笑道:“三个活色生香的大美人,就站在朕的眼前,朕又何须去看二次元?” 说罢,李崇走向活色生香的三美图,摆摆手让戴权不要过来。 “偷得浮生半日閒,戴大档,你先回去歇著吧,且让朕和朕的女人,好好玩一玩吧!” 第137章 三美伴左右,天聪行乐图 第137章 三美伴左右,天聪行乐图 元春黛玉和李紈,三女玩兴正浓。 就连林黛玉,也渐渐忘却了皇帝不在,她锦衣夜行的遗憾。 李崇示意那些太监宫女不要声张,悄悄走到三女近前,然后一人赏了一个大雪球。 元春和李紈被雪球击中,鬢也散了,髻也歪了,倒是平添了许多慵懒之美。 元春头上那根金釵,被雪球砸得来回摇晃,再配上元春那绝美的面庞,当真美艷无双,令人心荡神摇。 唯独林黛玉,戴著昭君雪帽,被雪球砸中脑袋,啥事没有,只是稍微愣了一下。 三女被人偷袭,回头去瞧,才看见皇帝笑嘻嘻的站在那里,手里还拿著两个雪球,一拋一拋的上下拋动,似乎在寻找下一个目標。 元春黛玉和李紈,慌忙跪下行礼。 李崇一愣,剧情不是这样的啊! 朕偷袭了你们,你们不是应该还击吗? 跪什么跪? 朕是来玩的,是来放鬆享受的。 你们一个个都这样子拘束著,那还有什么意思? 心里虽然有些许不满,李崇还是走过去扶起三女。 在扶起贾元春之时,贾元春不无埋怨的看了眼皇帝,然后在皇帝腰上,轻轻拧了一下。 李崇会意,悄声道:“你等著,晚上了再收拾你。” 几乎在一瞬间,贾元春便玉面緋红,那双眸子里水波流转,当真艷若桃李,羞死红芍。 与此同时,贾元春警了眼林黛玉和李紈,生怕她与皇帝的悄悄话,被她们给听了去。 若是被听了去,真真羞死个人! 接著,李崇扶起林黛玉。 林黛玉的眼神里,则没有元春那样的幽怨,更多的则是看见皇帝哥哥的欣喜雀跃。 林黛玉站在李崇面前,转了一圈,问道。 “陛下还认得这身衣服吗?” 不等李崇回答,她文问道。 “好看吗?” 李崇上上下下打量一番,然后故作惊讶道。 “哟,这不是我送给林妹妹的衣服吗,被谁家的小美人给穿了去?来,让朕抱抱。” 林黛玉嗔道:“陛下也跟著元春姐姐学坏了,变得油嘴滑舌的,这些个甜言蜜语,也不知道天天与谁说,倒是愈发的熟练了。” 嘴上虽这么说,林黛玉还是笑盈盈扑入李崇怀中。 李崇搂著林黛玉的杨柳细腰,在她耳边悄声道。 “这次去铁网山打围,得了许多上好的皮货,朕命人做了狐裘,过几天就得,到时候你穿了, 再让朕好好瞧瞧。” 林黛玉俏脸一红,心里更是甜丝丝的, 皇帝哥哥带著京营官兵打围,本是笼络將士之心,提振士气之举,如此军国大事,皇帝哥哥竟然还记得给她做衣裳。 唉,皇帝哥哥待我真好! 想至此处,林黛玉红著脸颊,檀口微张,吐气如兰,在李崇耳边柔声道。 “好,皇帝哥哥想看,玉儿便穿给皇帝哥哥看,只是不知道,皇帝哥哥是只看玉儿一个人,还是別的什么人,皇帝哥哥都要看呢?” “先看玉儿,”李崇嘻嘻笑道,“再看別人。” 林黛玉闻言,不无幽怨的警了眼李崇。 旋即,她嘆息一声,心道,他是皇帝,是天子,是註定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嬪妃的。 想让皇帝哥哥的心里,只有她林黛玉一个人。 唉,怎么可能呢! 只怕连那狐裘,也不是单送她的,而是元春姐姐,甚至是表嫂李紈人人有份。 想到这里,林黛玉便觉得好没意思。 本来她还挺期待那件狐裘的。 至於现在,一件狐裘而已,有什么好稀罕的? 林黛玉的这些小心思,小情绪,李崇並没有接收到,他哈哈一笑,鬆开林黛玉,转身看向李紈与元春黛玉不同,李紈一身月白色素服,且不施粉黛,周身上下更没有一件首饰。 如此人物,又如此装扮,倒是与今天这雪景,天人合一,极为的契合。 李崇扶起李紈,问道:“在宫里,住的还习惯吗?” 李紈感激的看著皇帝,道:“习惯的,每天与妹妹们在一起,奴婢,奴婢从未有过如此快乐时光。 说著,李紈红了眼圈,垂下泪来。 李守中那个人,迁腐古板,日常以三从四德来教导要求其女,想来李紈在李家做女儿时,每日里也过得一板一眼,很难有什么畅快时光。 她嫁到贾家之后,身为嫡孙媳,每日里不是在贾母那里尽孝道,就是在婆婆跟前立规矩,不说过得有多压抑,至少也得一本正经的端著,是没法子舒心玩乐的。 故而李紈说她,从未有过如此快乐时光,这话李崇是相信的。 李崇拍了拍她白嫩又冰冷的手背,安慰道:“过去的事情,既已过去,便毋须再想,活在当下,过好眼前的日子才是正理。” 说罢,李崇看著元春黛玉和李紈,道:“你们刚才是怎么玩的,咱还怎么玩。 朝政繁重,朕也累了好几天,今儿只想和你们玩玩,好好的鬆快鬆快,你们可別拘著啊,该怎么玩,咱还怎么玩。” 说著,李崇从小太监手里接过雪球,便朝贾元春扔了过去。 贾元春也恼了,这里站著三个女人,你为什么唯独要先欺负我? 她也从宫女手中接过雪球,朝皇帝砸了过去。 一时间,皇帝与他的三个美人,便混战在了一起。 天当被来地当床,厚达半尺的大雪,便是那软软的床垫子,这一场混战,当真酣畅淋漓。 也不知道玩了多久,李崇只觉原本疲累的身心,当真鬆快舒服了许多。 正在此时,李崇被绊了一下,眼看著便要栽倒在地。 站在李崇近前的李紈,紧忙伸手去扶。 可她一个温婉女子,双臂能有几分力气,不仅没扶住皇帝,反而让皇帝给带著,一起倒在了漫天雪之中。 不过还好,李崇並没有摔在地上,而是摔倒在李紈身上。 他趴在李紈身上,只觉软软的,如臥绵上,如驾云端。 还有一股淡淡的,婴儿独有的奶香味,縈绕鼻端,久久不散。 李崇嘻嘻笑道:“宫裁姐姐,你身上好软,好香!” 李紈原本雪白的面颊,瞬间便通红一片,就连脖颈都红扑扑的,当真好生诱人。 李紈手足无措,紧忙起身,李崇也不好再趴在人家身上,也只好跟著起身。 起身之后,李崇又带著三女堆雪人。 他们在那个大雪人旁边,堆了三个小一点的,纤细婀娜一些的雪人。 堆雪人之时,李紈那双如水的眸子,一直偷偷瞧著李崇。 不知道皇帝刚才那句话:你身上好软,好香。 到底是他的无心之语,还是皇帝在故意挑逗她? 不多时,一大三小,四个雪人堆好。 李崇伸手在雪人身上写道:天聪行乐图。 写完之后,李崇似乎觉得太过一本正经,又在天聪行乐图五个大字下面,又写了一行小字。 “朕与朕的三个女人,今日逍遥快活似神仙!” 见皇帝在雪人身上,写下如此羞人的一行字,贾元春双眸含水,只是瞪了一眼李崇,便不再有什么反应。 林黛玉羞红了脸颊,含情脉脉的看了眼李崇。 她已经在心里想好,要亲手做个什么东西,送给她的皇帝哥哥了。 而李紈看著雪人身上那一行小字,又羞又恼,心里更是如小鹿乱撞,心乱如麻。 皇帝怎么把她也算进去了? 我进宫是来当女官的,我进宫是来陪黛玉读书的。 我不是皇帝的女人。 我不是,我真的不是! 可是她的这些想法,又有谁会在意呢? 又玩了一会,在戴权的劝说下,意犹未尽的李崇,这才带著三女回宫。 每人先饮下一碗薑汤,驱散体內寒气,接著便沐浴更衣。 李崇换上一身常服,斜倚在榻上,贾元春蹲坐在旁边,给李崇梳著头髮。 恰在此时,偏殿传来几声孩子的哭声。 李崇心下瞭然,这定然是李紈的孩子一一贾兰。 他吩咐道:“把孩子抱过来,让朕瞧瞧。” 不多时,李紈抱著孩子走在前面,丫鬟素云紧隨其后,一前一后进了皇帝寢殿。 此时的李紈,也才刚刚沐浴更衣,脸上水气犹存,未施粉黛,秀美异常。 李崇从李紈手中接过贾兰,只见这小傢伙,胖乎乎的,眉眼间有些像李紈。 孩子身上那股婴儿独有的奶香,跟他娘身上简直一模一样,只是浓郁了许多。 李崇抱著孩子,了一眼李紈,只见她那张白得有些过分的脸,腾的一下又红了。 李崇不由得有些纳闷,这李紈到底是怎么回事? 朕抱的是你儿子,又没抱你,好端端的,你脸红什么? 李崇抱著小贾兰,又与李紈说了会话,才让她抱了孩子离去。 用过午膳之后,李崇来至武英殿,开始处理这几天积压的摺子。 这些日子,先是送元和帝灵枢去皇陵安放,后来又去了京营。 先帝灵柩,在养心殿放了四五十天,已经有人以此为由,暗戳戳的攻击皇帝不孝了。 好在这次去皇陵,没有哪个不开眼的,想效法忠顺亲王,也来试试刺王杀驾,总算是了却了李崇的一桩心事。 戴权垂手侍立一旁,低声说道:“这几天陛下不在京中,四九城里有了些传闻,说胡玄机... 原来这几日,京中开始有了一种传言,说胡玄机逼迫皇帝,让皇帝去国子监为他挽回声誉,还说他辞去內阁首辅,不过是以退为进之计。 这传言,先是在国子监那些太学生之中流传,后来传得沸沸扬扬,没几日,整个京城便都传开了。 李崇眉头微皱,吩咐道:“让张进宫面圣。” 依著李崇的推算,这传言要么是张所为,要么就是徐少湖所为。 若是张,那还好说,他总是为了他这个皇帝著想。 若是徐少湖,李崇便得好好琢磨琢磨,他的用意和动机了。 “微臣叩见陛下。” 如今已经是礼部左侍郎的张,身著緋红色官袍,朝御案后的皇帝跪地行礼。 “爱卿起身吧!”李崇摆摆手道。 “京中最近有些传闻,可是爱卿所为?” 张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皇帝说的是什么传闻。 若论朝堂眾臣,谁与太学生关係最亲密,曾经是太子头马的张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有关於胡玄机的传闻,他自然是知道的,甚至比绝大多数人,知道的都要早很多。 “不是微臣做的。”张敞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接著,他话锋一转道:“但微臣以为,此事不算什么坏事,甚至是一件好事。” 李崇当然知道这件事对他有利,这件事要是引导得好,操作又得当,便能既不用去国子监,为胡玄机挽回声誉,又能將胡玄机魔下那些既忠心,又可堪使用之人,纳入皇帝的文臣基本盘。 但李崇要考虑的是,徐少湖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刚刚升任礼部尚书,资歷尚浅,声望也不足,最快也得几年才能入阁。 徐少湖此时动胡玄机,完全没理由啊! 李崇若是徐少湖,他便不会在此时动胡玄机,至少暂时不会。 难道说,徐少湖良心发现了,开始想皇帝之所想,急皇帝之所急,开始向他这个皇帝大表忠心了? 李崇一时半会,也琢磨不透徐少湖是怎么想的。 张见皇帝一直没说话,便大著胆子问道:“陛下,微臣要不要推波助澜,將这件事传得更沸沸扬扬一些?” 李崇微微一笑,看了眼张,摆摆手,道:“算了,既然不是你做的,你便毋需管,一动不如一静,且看事態发展吧!” 说罢,李崇问道:“太师的伤,好得差不多了吧?” “回稟陛下,快好了,昨日微臣见太师,他脸上的伤,已经不怎么乌青了,金牙也镶了,不说话还好,一说话便金光闪闪..:... 李崇笑一声,他能想像得到,满嘴金牙的胡玄机,看起来得有多滑稽。 这样的胡玄机,离一代大儒的形象,已经去之太远,反而更像是一位大贪官。 李崇让徐少湖,暗地里调查胡玄机很久了,有一说一,胡玄机很是廉洁,他並不是一个贪官。 但大乾官员,首重形象气度,你满嘴金牙,那就不能怪別人以貌取人,认为你是一个贪官了。 “爱卿啊,你说那些太学生们,他们知道这个传言后,会不会怒不可遏,把胡玄机打一顿?” 张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他双眼发亮,道:“陛下的意思是,让微臣找一帮太学生,在胡玄机下朝的路上,把他给打一顿?” 李崇摆摆手,笑道:“朕没有什么意思,只是近来政务繁多,京营那边也是一摊子事,清洗左右护军也离不开朕,朕实在抽不出时间,去国子监为太师正名。” 张憋著一脸坏笑,道:“微臣明白了,陛下放心便是。” 是的,现在的皇帝李崇,已经不怎么愿意去国子监,帮胡玄机挽回声誉了。 但胡玄机手下那些既忠心,又能干的文臣,李崇还想收入囊中。 怎么办呢? 凉拌,拖著唄! 若是胡玄机又双挨打了,形象再次受损,即便是李崇非要去国子监,非要去给胡玄机正名, 估计胡玄机也会跪求皇帝,求皇帝暂时先不要去,等他养好伤了再去也不迟。 若是胡玄机伤好了,又双被那些太学生给打了呢? 想到这里,李崇不由得嘴角上扬,心中更是晞嘘不已。 想我李崇,生性善良,本是好人一个,可自从做了这个鸟皇帝,却变得越来越坏了! 那么问题来了, 好人能做皇帝吗? 皇帝能是好人吗? 第138章 皇帝突患圣病,李紈身上自带良药 第138章 皇帝突患圣病,李紈身上自带良药 是日夜,贾元春躺在榻上,等著皇帝来收拾她, 可是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 贾元春心中不免失望,嘆息一声道:也不知道又被谁给绊住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崇在武英殿处理完多日积压的摺子,才拖著疲惫的身子回到寢殿。 进来一瞧,贾元春已经沉沉睡去。 再一细瞧,那张吹弹可破的脸蛋上,犹有两道泪痕。 在孙继祖的伺候下,李崇洗了把脸,脱去衣服,躺在榻上。 他从背后抱住贾元春纤细的腰肢,只觉怀里的可人儿,身子猛地一僵。 原来你没睡著,原来你在装睡啊! 李崇紧了紧双臂,將贾元春搂在怀中,幽幽嘆息道。 “元春姐姐,朕让李紈进宫,可都是为了你啊!” 本就在装睡的贾元春,闻言意有所动,但还是没有出声,静静等著听下文。 “朕碍於国法,罚了贾家,罚了令堂令弟,也伤了你的顏面,朕心里很不是滋味,故而让李纳进宫来陪你,如此一来,这宫里便有了你表妹黛玉,又有了你嫂子李紈,就跟你在家里是一样一样的。” 说至此处,李崇那双小手,开始变得不太老实。 “元春姐姐,朕这么做,你欢喜吗?” 贾元春婴寧一声,转过身来,一把楼住李崇。 她红著眼圈,流著泪道:“臣妾什么都不要,只要陛下,只要陛下的心在臣妾身上,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李崇又在元春身上摸了两把,嘻嘻笑道:“元春姐姐,你好不知羞,现在说这些话,是越来越熟练了。” 贾元春红了脸颊,將那张倾倒眾生的绝美脸庞,埋在锦被之中,幽幽嘆息道。 “我本是好人家的女儿,还不是被你这个坏弟弟,给一点一点的教坏了。” 李崇掀开锦被,爬起身子,看著贾元春羞红的面容,一脸的坏笑。 此时的贾元春,脸红得好似洞房时的新娘,那双眸子里更是春水荡漾,当真是艷若桃李,羞似红芍,艷丽不可方物。 李崇近距离欣赏著贾元春,嘴上还不老实。 “別冤枉我,我还小,懂什么啊!” 贾元春满面羞红,瞪了眼李崇,嗔怒道:“不理你了,你,你坏透了!” 二人说了会子话,又昏天黑地胡闹了一番,这才沉沉睡去。 翌日,卯时初刻。 贾元春缓缓睁开双眼,见怀里的李崇还没醒,她温婉一笑。 看来这几日,陛下累坏了,要不別叫他了,让他再多睡一会吧! 这时候,贾元春才感觉到,躺在她怀里的李崇,浑身火热火热的,好像她抱著个火炉子一般。 贾元春嚇了一大跳,瞬间便慌了神,连忙高声喊著,让孙继祖去传御医。 孙继祖本就一直在寢殿外伺候,听见贾元春呼唤,紧忙跑进殿来。 甫一进殿,便瞧见贾元春趴在皇帝身上,流著泪一声一声的叫著。 “陛下,陛下醒醒,你別嚇我,呜呜呜,臭弟弟,你可千万別嚇我啊!” 孙继祖身为太监,进宫十几年了,什么场面没见过。 他低头一瞧,只见皇帝满面赤红,嘴唇上满是水泡,兀自昏迷不醒。 孙继祖也嚇了一大跳,紧忙连滚带爬,跑出殿去,让人快去传御医。 若是耽搁了,谁也別想再活著了。 然后他又命人去请戴权,和裘世安等大监, 吩咐完后,他又跑进殿来,只见贾元春还和刚才一样,跪伏在皇帝身前,又是哭又是喊,显然已经方寸大乱了。 孙继祖面色慌张,眉头紧皱,他极其委婉的劝道。 “贾司言,御医马上就到,要不您换身衣服。” 贾元春点点头,让孙继祖留下照看皇帝,她则去一旁更衣不提。 不多时,戴权,裘世安,王植,汪安,还有御医王君效,以及其他几个御医便都来了。 尤其是王君效,一代名医,乃太医院正堂首座,尤其擅长各种內科杂症,堪称杏林泰斗。 眾人一看皇帝这样子,一个个也都慌了神,先不管皇帝为何高烧昏迷,先退烧了再说吧。 有王君效在,其他御医便只有打下手的份。 只见王君效,又是针灸,又是冷敷,又是在皇帝身上抹酒。 不一会,李崇便幽幽醒转过来。 他只觉头昏脑胀,口乾舌燥,浑身发冷,骨头缝里都酸疼酸疼的。 再一瞧,身边围了好多人,每一个都一脸紧张,好似天快要塌了似的。 这话说的倒也没错,此时此刻,李崇便是这些人头顶上,唯一的那一片天空。 李崇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也都活不成了。 尤其是贾元春,哭得满面泪痕,那双美艷的双眸,这会又红又肿,跟个水蜜桃似的。 李崇张了张嘴,声音嘶哑的说道:“莫哭,元春姐姐,朕没事!” 见李崇醒转过来,而且还能说话,原本默默流泪的贾元春,揪著的心总算放下来一点点,她这才“哇”的一声大哭起来。 刚一大哭,贾元春又怕吵著御医诊脉,连忙用帕子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半点声音来。 见皇帝幽幽醒转过来,戴权等人也跟著长舒了一口气。 在王君效给皇帝施针之时,戴权为保稳妥,命人封锁宫禁,不许任何人进出。 他还调来一百龙禁尉,三百东厂番子,將乾清宫护了个水泄不通,敢有乱闯乱动者,不管是谁,立斩不赦。 此时的乾清宫,上上下下,內內外外都乱糟糟的,林黛玉和李紈,自然也知道了皇帝病重的消息。 等她们赶来之时,李崇还未醒转。 李紈面色煞白,一脸慌张。 皇帝可不能出事,千万不能出事啊! 她才进宫几天,才过了几天好日子,皇帝若是出事,她可怎么办呀? 更关键的是,皇帝若是出事了,兰哥儿的前程怎么办? 林黛玉则和贾元春一样,一双眸子哭得又红又肿,一直站在那里默默哭泣。 等瞧见皇帝醒转过来,林黛玉倒是没有放声大哭。 只是天晓得,她已经念了几千声“阿弥陀佛”了。 见皇帝醒转过来,戴权轻声说道:“王太医,昨儿陛下在广场上,玩了一个多时辰的雪,会不会是受凉了?” 王君效摆摆手,没有说话,又换了皇帝的另一只手,闭上双目细细诊脉。 见他这副模样,戴权也不敢再说话,其他眾人那就更不敢出声了。 整个寢殿,瞬间鸦雀无声。 过了会儿,王君效缓缓睁开双眼,问道:“昨日与陛下一同玩雪的,都有谁?” 贾元春和林黛玉,李紈,连忙站出来,王君效先后为她们三人诊了一回脉。 轮到李紈之时,王君效轻『”了一声,又抬头看了眼李紈,但並没有说什么。 为三人诊完脉之后,王君效这才点点头。 “陛下今日之病症,与昨日玩雪无关。” 王君效话未说完,別人还好,贾元春先撑不住了,她脚下一软,险些跌倒在地。 与昨日玩雪无关,难道说,是昨夜她与陛下在榻上胡闹,让陛下著了凉? 若是如此,岂不是她害了陛下? 若果真如此,那她也不想活著了。 想至此处,贾元春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捂著嘴,咬著手帕子,婴婴哭泣不止。 便在此时,只见王君效抒著頜下鬍鬚,慢悠悠的说道。 “陛下今日之病症,可以说是命中注定的,陛下若想做一代圣君,今日这场大病,便是逃不过的。” 说至此处,眾人纷纷疑惑不解,而戴权则面有怒容,只是暂时没有发作而已。 王君效微微一笑,低头看著皇帝,问道, “陛下,自从登基以来,您是不是一直忧虑紧张,食不知味,寢不得安。” 李崇看了眼王君效,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吗? 朕甫一登基,便面临被人毒死,被权臣废掉,被逆贼杀掉的风险,每天都在提心弔胆,不知道什么时候便会身首异处。 可不是一直忧虑紧张,食不知味,寢不得安吗? 但这和朕生病,和朕发烧有什么关係? 最討厌你们这些个大夫,一天天神叻叨的,老老实实治病救人,咱不玩活不行吗? 还说什么朕这场病是命中注定的? 朕若想做一代圣君,便必须得生这场病? 啥意思,朕若为昏君,便能长生不老,永远健康了吗? 拜託把玄学方面的事情,让那些玄学家去研究,行不行? 见皇帝瞪著他不说话,王君效又问道。 “陛下亲政之后,是不是觉得身轻体健,好似有使不完的力气,耗不完的精气神?” 听到这句话,李崇点点头,终於有点相信,眼前这个叫王君效的老傢伙,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竟然连这个,诊脉也能诊出来吗? “陛下的病根,尽在於此啊!” 王君效又授了抒白的鬍鬚,道:“陛下在未亲政之前,每日里劳心费神,筹谋大事,茶饭不思,寢食难安,精神高度紧张,这便已经种下了病根而陛下亲政之后,若是修心养性,每日里观观,钓钓鱼,过几年悠哉悠哉,平淡閒適的日子,这场大病也不会发作。 偏偏陛下亲政之后,不知道爱惜身体,每日劳心劳力,要知道陛下年仅十岁,身体还未长成, 哪里经得起这般摧残,故而才有了这场大病。 老臣方才之所以说,陛下若为一代圣君,这场大病便是命中注定的,乃是因为此病名为『圣病”,非大智大勇,大贤大德之圣君不可得也大禹治水而五年不起,商汤灭夏后百岁而崩,周武王伐紂后大病三年而亡,其所患者,皆为此种『圣病。” 王君效这番话,李崇听了暗暗点头,心说这说法似乎有点像,劳累过度之后,抵抗力下降,然后突患疾病,很容易掛掉的样子。 比如指挥作战的那些军事统帅,虽然他们並不亲自上战场,但几场战役下来,很少有身体健康的,往往休息疗养十几年,仍然不见好转。 那朕? 李崇可不想留下什么病根,像某些人一样病快快的,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都不敢见光,不敢见风,隨便吃点东西便要拉肚子..... 若是如此的话,他又何苦来哉! 至於什么『圣病”,非圣君不可得也! 呵呵,纯属扯淡! 想至此处,李崇问道:“王太医,可有彻底治癒之法?” 王君效说了半天,等的便是皇帝这句话。 他微微一笑,道:“古之圣君患此『圣病”之时,皆已成年,且病势沉重,最多也只能个活三五年,但陛下不同,陛下年纪尚幼,身体还未长成,且病症较轻,若是调理得当,还是能恢復如初的。 治此『圣病”,须用『圣药』,而『圣药”所需药材倒是寻常,唯有一味药引子极其难得,须用“极阴之人』之乳汁, 要知道极阴之人,本就万中无一,而极阴之人,天生极寒之体,体寒宫更寒,想要成功受孕诞子,可谓难如登天。” 说到这里,王君效话锋一转,道:“老臣刚才说了,陛下一代圣君,自有上天护佑,此刻殿中,便有一位『极阴之人』,而且是尚在哺乳期的『极阴之人』。” 王君效此言一出,殿內眾人纷纷看向李紈。 此时此刻殿中之人,只有她生过孩子,也只有她还在奶娃娃。 李崇也看向了李紈,心说难怪如此。 昨日玩雪之时,朕摸她的小手,只觉入手冰寒,当时还以为是天寒地冻的缘故,还让她多穿点衣服,別著凉生病了。 原来她是天生『极寒之体”的『极阴之人』啊! 李紈轻移莲步,来至御榻之前,双膝跪倒在地,叩首道。 “只要能让陛下痊癒,奴婢,奴婢..., 说到这里,李紈便羞臊得不行,再也说不下去了。 王君效微微一笑,扭头看向林黛玉,道。 “这位小贵人,不妨迴避片刻。” 林黛玉一愣,殿里这么多人,这位王老太医,为何偏偏让她迴避? 迴避不迴避,倒是没什么,但是她担心皇帝哥哥,真真是不想离去啊! 想至此处,林黛玉便朝李崇,投去了求助般的眼神。 李崇见状,笑道:“林选侍是朕亲近之人,不妨碍的,王太医尽说无妨。” 王君效摇摇头,心说老夫让你走,那是为了你好。 既然你不走,待会可別骂老夫是老不正经。 “陛下服此『圣药”之时,须先饮一口乳汁,再喝一口药,而且乳汁不能离体,不然便不是『圣药”,而是奇毒无比的大毒了。” 土太医话音刚洛,李崇便一脸尷尬。 贾元春也瞬间红了脸庞,她偷偷警了眼李紈,眼神莫名,说不清楚是羡慕呢,还是嫉妒更多一些。 而李紈听了王君效这话,剎那之间,整张脸连同脖颈,原本雪白雪白的,腾的一下便红一片。 这,这,这怎么能行呢? 若是她这么做了,她的名节,她的贞洁,可就全毁了! 更重要的是,她若是这么做了,怎么对得起先夫的在天之灵? 可一想到兰哥儿,一想到他没了嫡子身份,不能继承贾家家业,也不能考科举,若是没了皇帝扶持,兰哥儿这辈子可就完了。 一边是名节贞操,一边是儿子的前程,李紈此时纠结万分,不知道该如何取捨? 再说林黛玉,她年纪尚幼,对这些事情本来就懵懵懂懂的,等王君效说完好一会,她看著满面羞臊的李紈,才渐渐搞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一瞬间,林黛玉便又羞又恼,玉面緋红, 她狠狠地瞪了眼王君效,心说你个老不正经的,说话不明不白,好生討人厌。 接著,她又警了眼李紈,心道:哼,便宜你了,皇帝哥哥喝你的那个,是你上辈子修来的造化! 隨后,林黛玉红著脸,说了声:“廊下的大鸚鵡还没收回来,別给冻坏了,我瞧瞧去。” 说著,林黛玉逃也似的,自顾自快步出殿而去。 第139章 陛下,该吃药了 第139章 陛下,该吃药了 林黛玉走后,此时殿中,便都是成年人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李紈身上。 而李紈,跪在御榻之前,仍在天人交战,仍在纠结不已。 李崇摆摆手,让戴权带著王君效下去开药方,煎药不提。 此时的皇帝寢殿,便只剩下李崇,李紈和贾元春了。 见李崇似要起身,眼睛哭得红肿的贾元春,紧忙蹲坐在御榻上,让皇帝斜靠在她怀里。 李崇的后背,靠在贾元春柔软温暖的怀里,顿觉一阵心安。 他仰头看了眼贾元春,对她微微一笑,然后拍了拍贾元春的白嫩小手,没有说话。 李崇俯视著依旧跪在御榻之前,面色红,神情慌张的李紈。 “宫裁姐姐,別跪著了,起来吧,坐过来。” 李紈“嗯”了一声,起身,半边屁股斜坐在御榻上。 她首低垂,也不知道是害,还是害怕,竟是不敢抬头看皇帝一眼。 李崇握住李紈那白皙滑嫩的小手,只觉入手冰凉,心中更觉讶异。 这“极阴之人”的“极寒之体”,竟是如此神奇。 若是酷夏之时,抱著她睡觉,岂不是比空调还好使。 至於冬天,哪凉快哪呆著去吧! 朕怕冷。 李崇靠在贾元春怀里,左手握著贾元春温暖白嫩的小手,右手握著李紈那冰冷滑腻的小手,感受著截然不同的冰火两重天,心中若有所思。 “其实王君效说的那些,朕是不大信的,至於什么圣药,什么药引子,更像是无稽之谈,” 李崇话未说完,贾元春便急了。 “陛下,事关性命,生死攸关,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啊!你要是有个......鸣鸣鸣,我也不想活了......“ 说著,贾元春又唻哭了起来。 李崇拍了拍贾元春的手,劝慰道:“別急啊,元春姐姐,听朕把话说完。” 等贾元春哭声稍止,李崇这才继续说道:“虽说朕不大信这些,但朕若是不依王君效所言,宫裁姐姐,你信不信,满朝文武大臣,他们会即刻进宫,逼朕就范, 即便是令尊,也会进宫逼朕就范,他也会以君臣大义,逼你就范,到那时,此事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宫裁姐姐,你的处境只怕会更加艰难。” 这番道理,李崇明白,李紈自然也明白。 现在给陛下如何治病,服用何药,如何服药,只有少数几个人知道。 若是她执意不从,此事便会闹大,那些文武百官,包括她父亲都会知道。 她父亲歷来將君君臣臣,看得比天还要大,一定会逼著她为陛下治病的。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甚至事后,她父亲还会逼她去死。 而她父亲之所以这么做,出发点都是为了她好,都是为了保住她的名节。 想至此处,李紈苦笑一声,只觉她有这么一位大儒父亲,人生真的好生荒诞, 好没来由,李紈突然想起进宫这几日,她每天过的神仙般的日子。 这样的日子,她还没过够,她还想再过几年,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 为了兰哥儿,也为了她自己,此事一定不能让她父亲知道。 不然她就活不成了。 她的兰哥儿就没娘了。 还有那神仙般的日子,她再想过,便只有等下辈子了。 想明白这些之后,李紈银牙一咬,又跪伏在御榻之前。 “陛下,奴婢愿意,奴婢是愿意的,只是奴婢能不能求您一件事?” 李崇点点头,让李紈说出她的请求。 李崇以为,李紈会给她儿子,小贾兰要个什么封赏。 不料,李紈却哭著说道:“陛下,此事千万不能让家父知晓,鸣鸣鸣,不然奴婢就活不成了。 对於李紈的担忧,李崇表示他很是理解, 前明某位大清官,据时人笔记记载,不就因为年方五岁的女儿,从男僕人手中接了一块糕饼, 便认为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將女儿给活活饿死了吗? 而越是以圣贤標准来要求自己,要求家人的道德君子,在这方面便越是执。 此事若是让李守中知道了,逼死女儿以保全其名节,这件事他大概是能做出来的。 李崇点点头,应允道:“你放心,朕答应你,此事只有今日殿中几人知晓,绝对不会外传的。” 李紈如闻天籟,连忙即头谢恩, 便在这时,药已经煎好了,戴权双手捧著走进殿来。 他极为懂事的將药碗放在李紈近前,然后不再停留,躬身退至殿外。 看著那碗药,李紈脸色通红,紧张得手指关节都开始发红了。 李崇拍了拍贾元春的小手,道:“元春姐姐,你也出去吧!” 贾元春自然不愿意出去,她嗔道:“陛下高烧刚退,怕是坐不稳当,喝药的时候,臣妾还得扶著陛下呢!” 李崇笑著道:“元春姐姐,听话,出去吧,你在此处,宫裁姐姐多有不便。” 贾元春瞪了眼李紈,心中难免生出几许醋意。 哼,我养了好几年的臭弟弟,结果让你先吃了一口。 可贾元春心里明白,她若是执意不走,只怕李紈会得昏死过去,到时候耽误了陛下的病情, 那她的罪过可就大了。 贾元春不情不愿的离去之后,整座寢殿,便只剩下李崇和李紈两个人。 李紈面色通红,连身上都是红的,好似刚喝了好多酒似的,连带著那双眸子都春波荡漾,当真是美艷非常,好生撩人。 李崇好奇问道:“宫裁姐姐,你怎么越来越红了?” 李紈羞臊无极,低著头不好意思说话。 因为这句话,她的先夫贾珠,在新婚之夜也曾问过她, 当时她差点羞死过去,用帕子捂著嘴,硬是一言不发。 但今天不一样,今天是治病救人,善莫大焉,也功莫大焉。 今天面对的人也不一样,今天问她这话的人是皇帝。 反正她都豁出去了,又何必故作不言,惹得皇帝不喜呢? 李崇声音颤抖,的悄声说道:“奴婢打小便,便是如此。” 说罢,她轻手轻脚爬上御榻,端坐在皇帝面前。 继而,她回身端起那碗药,道:“陛下,奴婢这就餵您吃药。” 见李紈羞臊得全身通红,紧张得浑身颤抖,端著药碗的那只手,也抖个不停。 李崇扶著李紈的手臂,从她手里接过药碗。 “药碗让朕拿著吧,你若是撒了,他们还得再煎一碗药,还得再进来一趟,宫裁姐姐,你不是白折腾了吗?” 说罢,李崇又问道:“宫裁姐姐,朕要喝药了,你准备好了吗? 2 “嗯!” “宫裁姐姐,你不冰不凉了,反而有些烫。” 此时的李紈,眼耳热,浑身更是娇弱无力,累得不想说话,不想动弹。 皇帝问的这句话,她先夫贾珠在新婚之夜,也曾问过一模一样的话。 当时她用锦被蒙住脸颊,羞臊得不行,並没有回答。 今天,她却有点想回答这个问题了。 反正第一个问题都回答了,第二个问题又何必遮遮掩掩的呢? 李紈气喘吁吁,吐气如兰道:“奴婢打小便是如此,身子大动之后便不再冰冷,而是滚烫如火李崇听了双眼一阵发亮,也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奇奇怪怪的主意。 他点点头,讚嘆道:“宫裁姐姐,你可真是天赋异稟,天生尤物啊!” 若是以前,皇帝这么说,李紈一定会又羞又恼,甚至是暴怒而起。 但现在,他们俩都已然如此了,还有什么好恼的,还有什么好怒的呢? 二人躺在榻上,又说了会子话,说著说著不觉困意上来,李崇竟抱著李紈沉沉睡去。 李紈想要挣脱,又怕惹恼皇帝,只能双眼含泪,躺在榻上,不知不觉她也睡著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贾元春悄悄走进殿来。 入目所见,满室春光。 贾元春腾的一下便满面红,走过去在李紈身前。 贾元春轻轻推了推李紈,悄声喊道。 “嫂子,嫂子,快快起来,这是你能睡的地方吗?” 李紈缓缓睁开双眼,瞧见贾元春,登时又羞又臊,无地自容。 这种事情,被小姑子撞见,简直太羞耻了。 她是寡妇,她是亡人妻,怎么能和皇帝同睡一榻呢? 要说先前那些羞人之事,是为了救治皇帝。 那么现在,她衣衫不整的躺在这里,便是不贞不洁,不守妇德了。 李紈羞臊得满面赤红,紧忙穿好衣服,逃也似的跑出殿去。 她一直跑到住处,甫一进门,便一把抱住儿子贾兰,放声大哭起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崇才醒转过来,一看时辰钟,已是亥时初刻。 这一觉,他竟然睡了整整一天。 睡醒之后,李崇抬头一看,李紈早已不见踪影。 而在御榻之侧,贾元春斜躺在自己身边,也不知道睡没睡著。 李崇翻了个身,这番动作,许是惊醒了睡梦中贾元春。 她缓缓睁开双眸,先是摸了摸李崇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不烫了,太好了,陛下,身子还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朕好像全好了似的。” “她人呢?”李崇问道。 “她是谁?” “元春姐姐別闹,你知道朕问的是谁?” “原来陛下问的是我嫂子啊?陛下,我嫂子是寡妇,你总是惦记寡妇,会不会有损圣德啊!”贾元春有点阴阳怪气的说道。 李崇汕汕一笑,道:“只是在治病,元春姐姐你別瞎想。” “原来只是在治病啊!”贾元春笑道,“哼,鬼才信!” 李崇也红了脸,道:“元春姐姐,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呢?治病救人的事情,怎么能,怎么能......” 恰在此时,孙继祖进来稟报说,李紈来了。 李崇这才想起,王君效当时说,此圣药一天两次,半个月一个疗程,至於要不要继续服药,得半个月之后看情况再说。 你还別说,睡了整整一天,还真有点饿了。 见皇帝这副模样,贾元春柳眉倒竖,不无嗔怒的瞪了眼李崇。 “陛下,给您『治病”的人来了,臣妾这就迴避,给你们腾地方。” 就在贾元春將要起身,还未起身离榻之时,李崇一把楼住了贾元春的杨柳细腰。 “元春姐姐,你吃醋了?” 贾元春身子一软,又倒在榻上。 “陛下是皇帝,以后肯定要三宫六院七十二嬪妃的,只有这样才能为皇家开枝散叶,这是陛下的权利,也是陛下的责任, 臣妾不会吃醋,也不敢吃醋,臣妾只是心里怪怪的,以前只有臣妾和陛下相依为命,现在陛下的女人越来越多,往后还会更多,臣妾只是一时半会,转不过来这个弯来罢了。” 说到这里,贾元春眼圈微红,滴下泪来。 李崇起身,为她拭去泪珠,道:“元春姐姐放心,哪怕朕像黄帝那样,御女三千,在朕心里, 元春姐姐你都是最重要的那一个。” 贾元春破涕为笑,伸出葱段般娇嫩的手指,在李崇额头戳了一下,笑道。 “瞎胡说,吹牛皮,御女三千,陛下忙得过来吗?” 说罢,贾元春轻轻笑了笑,起身迴避。 接下来的几日里,李崇的日子过得很是单调,专心养病便是。 这几日,朝廷重臣得知皇帝生病,也纷纷进宫视疾问安。 在接见胡玄机之时,李崇不无遗憾的说道, “太师,对不住啊!眼看著你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朕本来想著去国子监,为太师挽回声誉的,不曾想,竟生了这场大病,不过太师放心,等朕的病情稍微好转一些,朕便立刻去国子监, 不会让太师久等的。” 胡玄机跪倒在御榻之前,感动得老泪纵横, “陛下千万別这么说,老臣的声誉事小,陛下的龙体才是国之大事,陛下一定要好好养病,在龙体未愈之前,陛下哪都不能去,若是陛下执意去国子监,便是逼老臣去死,若是陛下不听老臣之言,老臣现在就碰死在这廊柱之上。” 说著,胡玄机起身,作势去以头撞柱。 演技派,名副其实的演技派老戏骨。 李崇真想看看,若是他不拦著,胡玄机到底会不会以头撞柱,甚至直接撞死在这大殿之上。 可他身为皇帝,是不能这么做的。 若是他这么做了,他岂不是成了昏君,而胡玄机岂不是成了,名流千古的大忠臣。 这种极为扯淡的事情,李崇是绝对不会让它发生的。 戴权心领神会,在胡玄机作势欲撞之时,便一把拉住了他。 李崇拉著胡玄机的手腕,极为诚挚的说道:“太师的忠心,朕钦佩万分,既然太师执意如此, 那朕只好勉为其难,等过阵子再去国子监,为太师正名吧!” 胡玄机走后,李崇又召见了礼部左侍郎张,吩咐他先不要让那些太学生去打胡玄机。 反正现在李崇在养病,也去不了国子监,暂时也就没了打胡玄机,让他继续养伤的必要了。 至於什么时候打他,什么时候让胡玄机继续养伤,等李崇痊癒了以后再说吧! 隨后,李崇又接见了礼部尚书徐少湖,工部尚书赵温华等人,勉励他们这段日子辛苦辛苦,帮他这个皇帝处理好朝政诸事。 而在接见李守中之时,李崇则稍微有点不好意思。 李崇在心里不无恶意的想著,要是让这个既迁腐,又古板的道德君子,知道了朕每天吃圣药的细节, 不知道李守中,会作何感想? 第140章 虽为宫中女奴,岂容太监染指 第140章 虽为宫中女奴,岂容太监染指 且说王熙凤,被龙禁尉押解进宫,没入掖庭为奴,已经有半个月了。 刚一开始,从小便锦衣玉食的她,不会浆洗衣裳,不会刷马桶,甚至连每天吃完饭刷碗洗筷子,都得由平儿代劳。 但生性好强的她,一点点学,一天天熬,硬是给学会了,硬是给熬过来了。 只能说,人的適应能力真的很强。 只要你还想活著,你就得去不断的適应环境。 这半个月里,王熙凤过得很辛苦,活得很屈,但与此同时,她也过得很安心。 至少她不用再提心弔胆,不用再担心被充入教坊司做娟妓,去陪那些臭男人睡觉了。 至少她保住了贞洁,保住了清百身子。 但只要是人,只要还活著,怎么可能没有烦恼呢? 此时的王熙凤,烦恼的不是饮食差,环境差,衣著服饰差。 也不是她那原本白皙柔嫩,不沾阳春水的十指,现在却每天泡在冰冷的水里,变得红肿皸裂, 丑不堪言。 而是掖庭管事太监赵千瑛,竟然凯她的美色,想和她结成对食。 而且看赵千瑛那意思,他不仅想霸占王熙凤,就是连平儿,他也想一併收了。 所谓对食,原义是搭伙共食的意思。 而在大乾宫廷,则是指太监和宫女结成夫妻。 对此,王熙凤又羞又恼,但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只能与赵千瑛不断周旋应付。 若是有一天,赵千瑛没了耐性,想要对她用强,那么她便只有三尺白綾,或者是举身赴清池了。 这一日,刚洗完一大盆衣物,王熙凤擦了擦红肿的小手,把手伸进袖筒里。 “嘶!” 双臂传来一阵刺骨的冰凉,让王熙凤纤细娇弱的身子不由得一颤。 可她还是不敢把手拿出来,继续用自己的手臂,去温暖冰寒刺骨的双手。 这还是一个老浣衣女教给她的,按照那个老浣衣女的说法,若是不这么做,一个冬天还没熬过去,她这一双手便要彻底废了,以后连拿筷子吃饭都费劲。 可还没等她把冰冷的双手捂热,便有一个小太监跑进院子,冲她挤眉弄眼道。 “王熙凤,嘿嘿,赵公公叫你去一趟呢!” 见王熙凤坐在那里不动弹,小太监也急了,紧走两步过来,在王熙凤身上踢了一脚。 “你聋啦?赵公公叫你过去,你听不见啊!” 说著,小太监又踢了一脚,骂骂咧咧道。 “还以为你是忠义伯府的千金大小姐呢?赵公公看上你,那是你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还不赶紧过去,再敢磨磨蹭蹭,当心爷爷拿鞭子抽你!” 王熙凤嘆了口气,把冰冷的小手从袖筒里抽出来,便要起身。 见小太监脚踢王熙凤,正在不远处晾晒衣物的平儿,紧忙跑过来,一把抱住王熙凤。 平儿双眼含泪,道:“姑娘,我陪著你一起去吧!” 王熙凤拍了拍平儿的手臂,强挤出一抹笑意,道:“不用,暂时还能应付,你好好待著吧!” 说罢,王熙凤起身,出院门,直走,再左拐,朝赵千瑛的屋子走去。 那个小太监看见平儿,顿时两眼亮起一道贼光,他搓搓手,嘻嘻笑道。 “平儿,等你家姑娘跟了赵公公,你便也跟了我吧,放心,保准让你吃香的喝辣的,再怎么著,也比在这洗衣服强一方倍。” 说著,小太监乾笑几声,便要伸手去摸平儿的脸蛋。 这小太监刚才一连踢了王熙凤两脚,平儿早已经恨死了他,现在还污言秽语的调戏她,平儿想都没想,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 “啪!” 一声脆响过后,小太监的脸上,便结结实实的挨了一巴掌。 要知道平儿的双手,一直在冷水里泡著。 经常挨嘴巴子的朋友都知道,这湿手打耳光,和干手打耳光,完全不是一码事。 小太监疼得毗牙咧嘴,脸上也出现一道红印,甚至还有点肿。 小小一个罪奴,竟然敢打高贵的太监爷爷,反了天啦! 小太监出离愤怒了,他一脚將平儿端翻在地,紧接著又狠狠地端了几脚。 “给脸不要脸的下贱东西,爷爷看上你,是你的造化,还敢打爷爷,你等著,迟早收拾了你!” 小太监走后,那些在小太监的淫威下,若寒蝉的浣衣女,一个个开始活泛起来。 她们甚至开始阴阳怪气,编排起王熙凤和平儿来。 “不愧是公侯家的小姐,到哪都有人稀罕,不像我们这些人,不管到哪,都是当奴才的命。” “张嫂子,你也不瞧瞧你那水桶腰,再瞧瞧人家那杨柳小细腰,走起路来一扭一扭的,赵公公的魂儿都要被扭进去了。” “哈哈,就是,你再看看人家那身皮肉,嫩得都能掐出水来,再看看你,粗得比我手里这搓衣板都粗,我要是赵公公,我也天天要王熙凤。” “你说王熙凤去赵公公那,会怎么伺候赵公公?” “哈哈,我又没伺候过太监,我怎么知道?” 这些个长舌妇,唾沫星子乱飞,污言秽语不断,嘻嘻哈哈说个不停。 平儿听著这些污言秽语,心中怒不可遏,可她並不敢怎么样,甚至不敢还嘴。 太监打她,只是踢两脚罢了。 毕竟不管是赵公公,还是那个小太监,都是想將她们主僕据为己有,他们是不会下死手的,至少暂时不会。 但这些个长舌妇就不同了。 她们是真敢抓你的脸,真敢扯掉你的头髮,真敢撕烂你的衣服,甚至是往你被褥上倒凉水。 让你吃不了饭,让你睡不了觉,活活被她们折磨死。 平儿在这里如何忍气吞声暂且不提,且说王熙凤来到赵千瑛的屋子。 她甫一进门,赵千瑛便要关房门。 王熙凤连忙退出房外,道:“赵公公,还是开著门吧,孤男寡女共处一室,还是要避避嫌的。” 赵千瑛满面堆笑,道:“对对对,你说的对,下了这几天的雪,开著门正好欣赏雪景,不愧是公侯家的小姐,就是有情调, 其实这些个生活情趣,我也是有的,等你以后跟了我,你便知道了,我赵千瑛一向是很会疼女人的。” 王熙凤蛾眉微,没接赵千瑛这话茬,她板著脸问道。 “不知赵公公喊我来,有什么事要吩咐?” 赵千瑛摆摆手,道:“没有事便不能请你来了?” 说著,赵千瑛走到王熙凤近前,看著她红肿皸裂的小手,心疼得直搓牙子。 “说了不让你洗衣裳,你与我嶇气,非要洗,瞧瞧,手都被冷水泡成什么样了?你不心疼,我还心疼呢!” 说著,赵千瑛便要去摸王熙凤的小手。 王熙凤往旁边移了两步,躲开赵千瑛,继续问道。 “若是赵公公没有什么事,我便回去了,还有两盆拆洗了的被褥,今儿定是要洗完的。” 赵千瑛猛地一拍桌子,道:“洗什么洗,你就在我这里坐著,让那些个蠢妇洗去,她们要是再敢欺负你,瞧我不揭了她们的皮。” 王熙凤嘴上没说话,心里却冷笑连连。 那些人欺负我和平儿,不都是你授意的吗? 不就是为了逼我和平儿就范吗? 装什么好人,有意思吗? 见王熙凤一直不说话,也不坐下,赵千瑛搓搓手,从柜子里拿出两个小盒子,放在桌子上,献宝似的挨个打开。 他打开其中一个小盒,笑道:“这是脂韵楼的胭脂,茉莉粉,特意给你买的,了我二两七钱银子呢! 快过来坐下,我给你抹上,瞧你那脸蛋,嫩得都能掐出水来,要是再不抹胭脂,可就皴了,那便不好看了。” 说著,赵千瑛又打开另一个盒子,道:“这是兴盛园芙蓉糕,我特意给你买的, 我知道你以前锦衣玉食,吃不惯掖庭的粗茶淡饭,只要你跟了我,以后我天天给你买,快过来坐下,坐在这里一起吃。” 王熙凤警了一眼桌上的两个小盒,冷冷的笑了笑。 哼,脂韵楼的胭脂,茉莉粉,什么醃东西,从未听说过。 平日里,她用的都是各地进贡的贡品,要么就是府里自製的,专门用上好的胭脂,漉出渣子以后,才勉强能往脸上抹一抹, 至於眼前这盒地摊货,別说她和平儿,就是她院里的那些个小丫头,她们都看不上这种低档货色。 至於什么兴盛园的芙蓉糕,这个她倒是有印象,是府里管事专门买来,让她閒了拿来餵鸟雀的。 见王熙凤依旧不为所动,赵千瑛也有些急了。 但是没法子,谁让他爱极了眼前这位美人,更爱极了这样不卑不亢,说话绵里带针的调调呢! 若是王熙凤对他服服帖帖的,他让干什么,王熙凤便干什么,那倒没什么意思了。 赵千瑛哈哈一笑,伸手打开胭脂盒,往他手心里抹了一丁点,然后走向王熙凤。 “我知道你年纪轻,麵皮薄,放不下公侯家千金小姐的架子,来,我来给你抹。” 说著,赵千瑛便伸手去摸,王熙凤那白皙柔嫩,吹弹可破的小脸蛋。 王熙凤又羞又恼,情知今儿只怕是糊弄不过去了。 她银牙一咬,朝著赵千瑛那张死太监脸,便狠狠的扇了一耳光, “啪!” 赵千瑛也被这一巴掌给打懵了,自从他掌管掖庭以来,还没有哪个浣衣女敢打他呢! 旋即,赵千瑛伸手摸了摸挨打的左边脸颊,又把手凑到鼻端闻了闻,露出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 “香,真香啊!”赵千瑛涎著脸,道,“来,再多打几下,打是亲,骂是爱嘛!” 说著,赵千瑛用身子挡住门,继续逼向王熙凤。 王熙凤这会,终於开始发慌了。 她指著赵千瑛,怒道:“你真当我治不了你吗?” “能治,当然能治,你是忠义伯府的千金大小姐,怎么会治不了我,区区一个掖庭管事呢? 赵千瑛涎著脸,一脸的坏笑。 王熙凤又羞又恼,又气又惧,浑身颤慄,道:“你以为我们王家完了,我王熙凤便能任由你欺辱了吗? 我们王家是完了,但我们家的故旧亲朋可都还在,你敢动我一根手指头,我便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见王熙凤面色铁青,话又说的这么狠,赵千瑛也来了劲。 他连声冷笑道:“你嚇唬谁呢?你当我不知道,你们王家有一个算一个,早他娘的死绝了! 你们家的那些老亲,现在躲著你还来不及呢,还有谁会上赶著帮你?再说了,咱家是內廷太监,他们是外朝勛贵,管不到咱家头上。” 王熙凤怒道:“陛下宫里的贾司言,你总该知道吧,她是我表姐,她娘是我姑妈,你若是敢动我一下,我便告诉我表姐,让她去求陛下,砍了你的脑袋!” 赵千瑛闻言,面色大变,直接呆愣当场。 乾清宫里的贾司言,他当然知道,那是陛下跟前的第一红人,听说他们这些太监的老祖宗戴权戴公公,在贾司言面前说话都得陪著笑脸才行。 只是赵千瑛品级太低,平日里连王植,汪安这些人都够不著,就更別说戴权了。 至於贾元春和王熙凤的关係,他自然就更不可能知道了。 看王熙凤如此的信誓旦旦,又如此的有恃无恐,赵千瑛心里便已经信了八九分。 眼见快要吃到嘴里的肥鸭子,扑棱扑棱的飞走了,赵千瑛又气又怒,他猛地一拍桌子,叱骂道。 “滚,你给我滚,不是说还有两盆被褥要洗吗?站在这里做甚,还不快去洗!” 王熙凤冷笑一声,轻移莲步,缓缓走出房门。 等出了赵千瑛的小院,王熙凤再也控制不住,登时便红了眼圈,泪流满面, 想她堂堂忠义伯府的千金大小姐,何曾受过这等欺辱? 刚才在赵千房里的时候,她一直强撑著不让自己露出怯意来。 但凡她敢露出一点胆怯,她今天就彻底的完了。 至於去求贾元春,刚进宫那会,王熙凤还曾幻想过,但到了现在,她早死了这条心。 她和平儿已经进宫半个月了,若是贾元春顾念亲戚情分,想要关照她,早就关照了,何须等到今日? 但王熙凤並不怪贾元春,人家帮她,是情分,不帮,是本分。 再说了,她也没有资格去责怪人家。 今天能借著贾元春的势,將赵千瑛嚇退,她便已经很感激贾元春了。 非要说怪谁,她只会怪她叔父王子腾。 好好的,你为什么要造反啊! 过了好一会,王熙凤面色如常,回到她浣衣的大院子。 刚才她那哭红的眼圈,满脸的泪痕,尽皆消失无踪,有的只是一脸平静,甚至是神色淡然。 她坐在水盆前,將红肿皸裂的小手,伸进冰冷的水里,一件一件又一件,浆洗著盆里的衣物。 但愿她今天借贾元春的虎皮,能唬住赵千瑛,让他再也不敢招惹自己。 若是如此的话,明日等待著她的,不是青楼里的那些客,也不是凯她美色的太监,只不过是一盆又一盆,等著她去洗的衣物而已。 这样的日子,虽说辛苦,但却安心,似乎还算不错, 便在此时,院门口传来一阵喧譁。 王熙凤还听到了赵千瑛那个公鸭嗓,极为諂媚的喊著。 “张爷爷,什么风,把您给吹过来了?我是小赵子,赵千瑛啊,您不记得我了?前年您过四十大寿,我还站在门外边,给您老贺过寿呢!” 王熙凤不用猜也知道,这定然是哪位大太监来了,要不然赵千瑛也不可能,諂媚到如此这般, 近乎下贱的地步。 她抬头望去,只见一位身穿蟒袍,却笑意盈盈的宦官,迈著四方步,缓缓走进院子。 在该宦官身后,则跟著一位年龄三十多岁,身穿普通家常衣服,周身气度却雍容华贵的妇人。 王熙凤搭眼一瞧,便知道该妇人出身显贵,且家世不凡。 她能来这里,估摸著也是和自己一样,是被没入掖庭为奴的罪人女眷。 想至此处,王熙凤嘆息一声,心中不免生出几分同病相怜之感。 突然,王熙凤美目微眯,看著大宦官,以及身后那位妇人。 这宦官怎么每走几步,便一脸笑意的等著身后那位妇人? 难道说,这妇人不是被没入掖庭为奴的罪人女眷? 可若是不是,她为何穿了这么一身普通衣服,又为何出现在这掖庭之中? 猛然间,王熙凤觉得这位妇人,眉眼之间好生眼熟,似乎有点像她爹,也有点像她叔父王子腾,更有点像她姑妈王夫人。 王熙凤心里一惊,站直了身子,愜愜的看著那位妇人。 这时候,那位妇人,刚刚走进院子,也瞧见了王熙凤。 二人目光相对,便再也没有分开。 “姑妈!” “凤哥儿!” 王熙凤瞬间便红了眼圈,不管不顾跑过去,一头扑到薛姨妈怀里。 薛姨妈也跟著红了眼圈,泪流满面,抱著王熙凤哭个不停。 平儿站在一旁,难过得直抹眼泪。 就连大宦官张咏,站在旁边,也跟著晞嘘不已。 第141章 薛姨妈进宫,继续撒钱,继续搞事情 第141章 薛姨妈进宫,继续撒钱,继续搞事情 薛姨妈和王熙凤,姑侄相见,抱头痛哭,许久方歇, 王熙凤强撑了半个月,直至今日,看见薛姨妈,才露出了女子最柔弱的一面。 张咏吩咐道:“可有幽静点的院子,收拾一处出来。” 赵千瑛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张咏的意思是,找一处幽静的院落,给薛姨妈和王熙凤住。 赵千瑛心中大骇,不管是薛姨妈,还是王熙凤,她们可都是掖庭罪奴,而张咏却明目张胆的, 如此优待照拂她们。 难道说,那王熙凤方才不是在说大话,她表姐真的是贾司言。 难道说王家的那些老亲,他们还愿意帮助王家这些女儿们。 不然张大监,怎么会如此照顾她们? 赵千瑛心里惊骇莫名,可面上却堆满了諂媚的笑容,他连声说道。 “有有有,这就收拾出来。” 可掖庭之居住环境,几乎是紫禁城里最脏乱差的,哪有什么幽静小院啊! 唯一能算得上幽静的,便只有赵千瑛自己住的那个小院子了。 赵千瑛没法子,只好带了十几个小太监,把他的东西搬出来,让薛姨妈和王熙凤住进去。 见这边的事情都已经安排妥当,还要去復旨的张咏,来至薛姨妈身前站定。 “夫人且安心住著,若是有事,尽可使人来找咱家。” 薛姨妈起身行礼,感激道:“多谢张公公照拂,若是没有您,我..... 说至此处,薛姨妈也有些泣不成声。 张咏摆摆手,笑道:“咱家和你们薛家一样,都是为陛下办差,咱们是自己人,夫人往后还是不要见外的好。 以令爱的人品容貌,进宫是迟早之事,陛下见了她,想来也会心生欢喜的,往后咱家还要靠夫人多多照拂呢!” 说罢,张咏又指著一个名叫小德子的太监,说他就在掖庭当差,往后薛姨妈若是有什么事情, 尽可以让他通传。 隨后,张咏迈步出院,自去復旨不提。 过了好半天,赵千瑛才將小院给收拾出来,他一路躬身,一路陪著笑脸,將薛姨妈,王熙凤和平儿送过去。 薛姨妈从袖中抽出一张银票,递给赵千瑛。 “往后还要请赵公公多多照拂,这点散碎银子,不成敬意,请赵公公买茶吃。” 赵千瑛接过来一瞧,二百两。 赵千瑛身份卑微,管著掖庭宫女和掖庭罪奴,这些人都是紫禁城里最底层的最底层,身上哪有什么油水可榨? 要知道他过去一年,收到的孝敬银子,也不过七八十两而已。 而这位薛姨妈,甫一见面,一抬手便是二百两。 大手笔啊! “您太客气了,这让咱家怎么好意思呢,往后您要是有什么用得著咱家的地方,您儘管吩咐便是,老这么客气著,显得多生分啊!” 说罢,赵千瑛喜笑顏开,竟也不推辞,便要將银票收起来。 突然,赵千瑛面色一变,想起他威逼王熙凤之事。 大宦官张咏在这位薛姨妈面前,都陪著笑脸说话,很明显,这尊女菩萨虽是罪人女眷,虽是他手下的浣衣女,但不是他能招惹得起的人物。 而且人家一出手,便是二百两银子,还说是请喝茶的散碎银子,拿不出手,让人笑话了。 俗话说,钱能通神。 人家一见面,便能赏给他二百两银子,人家自然也能再多点银子,买他这条小命。 想至此处,赵千瑛只觉手里那张银票直烫手,连忙塞回薛姨妈手中。 接著,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个接著一个,猛扇自己嘴巴子。 “夫人,小人有眼无珠,冒犯了贵侄女,还请您大人有大量,饶恕了小人吧!” 隨后,赵千瑛又朝王熙凤不断叩头。 “姑娘,小人以前被猪油蒙了心,竟起了那种念头,小人给您赔罪了!” 说著,赵千瑛便磕头如捣蒜一般。 薛姨妈一脸懵逼,完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 她给赵千瑛银子,只是想著往后要在人家地盘上生活,塞点银子,好让赵千瑛不要难为她们。 这怎么银子不收,还一个劲的磕头赔罪呢? 看著磕头不止的赵千瑛,依著王熙凤的意思,恨不能活剐了他, 但是不行啊,至少现在不行。 那位张公公和薛家是怎么一回事,王熙凤並不十分清楚。 人家帮她们,又愿意帮到什么程度,她也不清楚。 俗话说,县官不如现管,赵千瑛现在还是掖庭管事太监,她们还是人家手下的浣衣女。 真要把赵千瑛给得罪死了,万一人家发起狠来,也够她们三个女人喝一壶的。 想至此处,王熙凤从薛姨妈手中,拿过那张二百两的银票,递给平儿。 平儿会意,將银票又塞回到赵千瑛手中。 赵千瑛一愣,抬头看著王熙凤。 王熙凤面色如常,不见一丝喜怒之色,道。 “有些事赵公公以前不知道,不知者不为罪,我们三个弱女子,以后还得多多仰仗赵公公呢, 赵公公快快起身吧!” 赵千瑛爬起身子,將信將疑的看著王熙凤,心说就这么放过他了? 难道公侯家的千金大小姐,都这么心善,都这么大度吗? 赵千瑛想了想,还是觉得不稳当,还是觉得手里这张银票烫手,他正要递还回去。 只听王熙凤说道:“姑妈方才说了,这点散碎银子,是我们给赵公公的茶钱,赵公公不收,难道是嫌少不成?” 赵千瑛心里一阵发慌,忙道:“不嫌少,不嫌少,很多,很多了。” 王熙凤道:“那就是了,赵公公收著便是,往后三节两寿,我们还另有敬意。” 赵千瑛千恩万谢的离开后,王熙凤这才有机会,和薛姨妈入內敘谈。 甫一进屋,薛姨妈便问赵千瑛是怎么回事。 王熙凤將赵千瑛凯她的美色,想和她结对食的事情说了一遍。 薛姨妈气得满面通红,怒骂道:“什么醃东西,连那话儿都没有的废物,竟然还敢惦记你, 真是蛤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照照,早知道刚才就不应该给他银子,直接赏他两个大耳刮子倒是正经。” 王熙凤在旁劝了好一会,薛姨妈这才不骂了。 薛姨妈一把搂住王熙凤,红著眼睛说道:“放心,有姑妈在,凤哥儿,你以后可以不必吃苦了。” 只这一句话,便把王熙凤多日来的偽装给撕得粉碎,她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抱住薛姨妈號大哭。 平儿也站在旁边默默垂泪。 一时间,三个女人哭作一团,许久方止。 哭过之后,薛姨妈问道:“凤哥儿,你进来的早,可见过贾府大姑娘吗?” 王熙凤沉默良久,道:“姑妈,咱们是掖庭罪奴,人家是御前红人,不好见面的。” 薛姨妈闻言,张了张嘴,嘆息了一声,半天没有说话。 二人又说了会子话,王熙凤这才询问薛姨妈,那位张公公是怎么回事,为何如此客气,又为何如此照拂她们。 薛姨妈將薛宝釵隨她进京,给张公公塞了不少银子,並拜託张公公,给宫里上上下下使银子, 以及薛家打算银钱开路,將薛宝釵和薛宝琴送进宫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讲了一遍。 王熙凤听后,这才恍然大悟,原来是钱能通神啊! 可惜他们王家被抄家了,她是一钱银子都没有,要不然.... 与此同时,她也开始期待薛宝釵,希望她能儘早入宫。 等薛宝釵入了宫,若是討了皇帝的欢心,那她和薛姨妈的日子,无疑会好上很多。 但王熙凤打小便爭强好胜,是个从来不服人的性子,与其等著被別人拯救,倒不如自己救自己。 王熙凤想了想,问道:“姑妈,若是求张公公,让他换掉赵千瑛,您说他能答应吗?” 薛姨妈沉思片刻,道:“多使些银子,应该能行。” 说著,薛姨妈话锋一转,道:“但是凤哥儿,咱们初来乍到,还是不要锋芒太露的好, 我知道那个赵千瑛欺负你,依著我的性子,恨不能让人活活打死他,但现在还不是时候,等过些日子,再收拾他也不迟。 王熙凤笑道:“姑妈误会了,我是恨不得让赵千瑛现在就死,但我想换掉赵千瑛,不是因为私仇, 姑妈刚来还不知道,这掖庭上上下下乱糟糟的,那些个浣衣女一天累死累活,可上面的主子还总是抱怨,不是衣裳没洗乾净,便是马桶刷了还有味儿, 若是能换掉赵千瑛,依著我的主意,改改这掖庭干活的规矩,一者,那些浣衣女不用每天那么辛苦,二者,也能让上面的主子们满意,如此一举两得的好事,我想张公公应该会答应帮忙的。” 说到这里,王熙凤抱住薛姨妈的手臂,道:“姑妈,此事若成,咱们也算在那位戴公公面前有了点微末功劳,往后不用靠別人,在这深宫之中,咱们靠自己也能立足。” 在说这番话时,土熙凤神情目若,神采飞扬。 好似她不是在掖庭洗衣的罪奴,还是那个在大厦將倾之际,以一己之力稳定人心,將整个忠义伯府,管理的井井有条的王家千金大小姐。 薛姨妈看著王熙凤,若有所思。 她这个侄女,从小便爭强好胜,是个从不服输的性子,人称脂粉堆里的英雄。 她远在金陵,便听说了王熙凤素有管家之能,也正因为此,她那位姐姐王夫人,才一门心思的想让王熙凤嫁到贾家,去给她当管家婆。 薛姨妈问道:“凤哥儿,你有多少把握?” 王熙凤言语虽然谦逊,说出来的话却自信满满。 “姑妈,十成把握不敢说,七八成总是有的。” 薛姨妈点点头,又想了想,这才拿出四张五百两的银票,以及一张二十两的银票,总共五张银票,一起交给平儿。 “平儿,你去找小德子,这二十两银票是给他的,让他带著你去找张公公,见了张公公之后, 你得先给他银票,再与他说你家姑娘的主意。” 终究还是不放心,薛姨妈又叮嘱道:“若是张公公答应帮忙,那便没什么可说的了,若是他不答应,记住,不管张公公如何推辞,这两千两的银票,你都不能往回接。” 平儿接过银票,点头答应下来,便出门去找小德子。 再说张咏,此时他正站在司礼监门外,等著戴权回来,向他匯报此次去金陵传旨,以及其他事情。 他还要向戴权討问主意,看看什么时候合適,他再去御前復旨。 恰在此时,张咏远远瞧见,小德子走过来,身后还跟著个女子,好像是薛姨妈那个侄女身边的贴身丫鬟。 小德子没有过来,而是极为懂事的站在不远处望风。 平儿来至张咏身前,先俯身行礼,然后瞅著四下无人,將那两千两银票,悄悄塞到张咏手中。 张咏先是一愣,心说他才离开没一会,怎么又给他塞银子? 等打开银票一看,两千两,张咏脸上却没了笑模样。 又给两千两,这是有大事相求啊! 可薛姨妈才刚入掖庭,只怕连杯茶还没喝完呢,她会有什么大事? 若不是薛姨妈的意思,那定然是她那位侄女的意思了。 张咏没有將银票揣起来,也没有交还给平儿,就那么明晃晃的拿在手里,似乎並不怕被人看见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平儿,问道:“有什么事,说吧!” 平儿小心翼翼的將王熙凤的意思,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张咏越听,原本板著的那张脸,笑意越浓。 陛下登基之初,大肆清洗太监宫女,现在宫中各处都缺人手,尤其以掖庭为甚。 虽说王子腾和章凤翼家里的女眷,都被充入了掖庭为奴,人是多了一些,但那些太妃们的抱怨,可一点都没见少。 因为此事,他乾爹戴权,没少跟他们这些义子乾儿们嶗叨。 他乾爹甚至还说,若是谁能帮他解决此事,便升谁做司设监掌印大太监。 张咏虽说是戴权的义子乾儿之一,但他不会武功,故而自皇帝登基以来,他尺寸之功未立。 別说王植汪安那些新贵,便是昔日那些不如他的人,现在都把他远远甩在后面。 比如別人求见戴权,通稟一声便能直接进去,坐在司礼监里边喝茶边等。 而他则要站在司礼监之外,喝饱了冷风之后,等他乾爹得空了,才会传他进去说话。 大家起点都是一样的,都是乾爹的义子乾儿,凭什么你比我进步那么快? 他张咏也想求上进,他也想进步啊! 现在这个事,倒是个难得的机会。 若是能让掖庭焕然一新,若是能让那些太妃不再抱怨,他张咏不说飞黄腾达,也不说赶上王植汪安,至少能追上其他人了吧! 想至此处,张咏笑呵呵的看著平儿,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唤平儿。” “你家姑娘呢?” “王熙凤。” 王熙凤,好名字,好寓意。 张咏心想,既然这王熙凤敢如此大包大揽,定然是有成竹在胸的。 她要是先夸下如此海口,然后又把事儿给办砸了,伤了上上下下无数人的顏面,那她这个掖庭罪奴,也就毋需再活著了。 看来逆贼王子腾虽然该死,但他这两个亲戚后辈,却一个赛一个能干啊! 先是那个薛宝釵,给了他一个惊喜。 希望这个王熙凤,也同样能给他一个惊喜吧! 想至此处,张咏收起银票,笑盈盈的看著平儿。 “回去告诉你家姑娘,这件事咱家应了,让她等消息吧!” 第142章 此事若成,你把他做成人彘都行 第142章 此事若成,你把他做成人彘都行 司礼监,戴权坐在桌前,一脸的疲惫。 这些日子以来,他一直和兵部右侍郎耿思远,忙活著裁撤清洗左右护军的事情。 左右护军,满编一万五千人,兵源鱼龙混杂,既有官员子弟,京中百姓,也有从京畿徵召而来的农家子弟。 这里面有皇帝的人,有勛贵的人,也有那些文臣的人。 裁撤清洗左右护军,可不像以前清洗侍卫亲军那般简单,必须慎之又慎,不然容易闹出譁变来。 好在陛下大败五万叛军,擒拿贼首王子腾,亲政之后,又在菜市口大杀特杀了三天,震住了京城內外所有宵小之辈。 此事虽难,倒也一直在有序推进,將其彻底清洗乾净,成为一支完全忠诚於皇帝的军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说起这个兵部右侍郎耿思远,倒也是一个妙人,现在皇帝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看来已经完全倒向皇帝了。 没办法,他也想进步啊! 看著乾爹那一脸疲態,张咏连忙倒了一杯热茶,双手捧著递给戴权。 先前张咏以为,是因为他没有立下尺寸之功,没有资格进司礼监,故而只能站在外面喝西北风。 现在他才知道,原来他乾爹不在司礼监,出城去左右护军的驻地了。 知道了乾爹並没有疏远他,也没有因为他未曾立功而瞧不起他,张咏心里既感激,又是愧疚。 感激的是,他乾爹將他从小养到大,视若亲子。 愧疚的是,他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张咏从怀里掏出厚厚一叠银票,放在桌上,看著他乾爹,没有说话。 戴权摆摆手,道:“看来你这趟下江南,收了不少孝敬啊!咱家银子早收够了,下半辈子也够了, 再说了,陛下仁德,在海甸子那边圈了一大块地,给咱们这些无根之人建了一座中官村,以后出宫都去那里养老,要这么多银子也没用。” 说著,戴权似笑非笑的看了眼张咏,道:“你还年轻,养老银子还没攒够,这些银子你收起来吧,不用孝敬我了。” 张咏闻言红了眼圈,双膝跪倒在地,哽咽著道:“既然乾爹不收了,那儿子也不收了,反正出宫后有地方养老。” “別介啊,你该收还是得收,我不收,是因为我老了,那些寻常人物不敢给我塞银子,而那些大人物给我塞银子,我又不敢收,索性便不收了,你不同,你还年轻,还能往上再走走呢! 太监不爱钱,就像男人不好色,会被人骂不是正经人,会让人不敢亲近你,人家不亲近你,你便会消息闭塞,你消息闭塞了,还怎么给陛下打探各方消息呢? 再说了,陛下马上要编练新军了,內帑的银子估摸著不够使,往后你们几个,收的银子自己留一半,另一半上交內帑,但是宫里的规矩,你可別给咱家忘了。” 张咏跪在地上,道:“乾爹放心,儿子就是忘了自己叫什么,宫里的规矩也不敢忘,与人方便的银子,儿子收了便收了,但凡有一丁点犯忌讳的,儿子立马把他抓起来,交给东厂好好的查。” “嗯,没忘了规矩就好,別跪著了,起来吧!” 戴权点点头,指著桌上那一叠银票,问道:“这是多少?” 张咏老老实实的回答道:“二十四万七千两。” “这么多!?” 戴权那微闭的双眼,瞬间睁的老大,他死死的盯著张咏,阴渗淡的问道。 “你应了薛家什么事?” 刚站起来的张咏,“扑通”一声,又跪倒在地“乾爹,儿子是应了薛家的事,但这里面有缘故,您老先別生气,听儿子慢慢给您说。” 接著,张咏把他去金陵,包括甫一宣旨,薛宝釵便给他塞了五千两银子,第二天又给他塞了五千两,然后跟著车队一起同来京城。 而在这一路上,他旁敲侧击才知道,原来薛家打算来京城,一面整顿京城的各处生意,一面给宫里大把的撒银子,送薛宝釵和薛宝琴进宫。 张咏想著,他乾爹戴权费了好大劲,好不容易才把宫內太监宫女清洗了一遍。 若是让薛家这么大把的往宫里撒银子,不知道又要勾起多少人的贪心,更不知道又要闹出多大的乱子来。 到时候事情闹大了,皇帝龙顏大怒,他乾爹戴权,也得跟著吃掛落。 故而张咏自己不动声色,让手下那帮人四处吹嘘,说他是戴权跟前第一红人,陛下也很信重他,不管多大的事儿,只要他应下了,一准能成云云。 那薛宝釵虽说见识不凡,手段了得,但到底还是年轻稚嫩了些。 她果然信了这些话,將要入京城的前一天,薛宝釵一口气便给他塞了二十四万两的银票。 其中二十万两是拜託他转送给戴权,请戴权出手帮忙运作,薛宝釵和薛宝琴进宫之事。 那四万两,其中两万两,是给张咏个人的谢礼。 剩下两万两,则是请张咏在宫中,照顾其母薛姨妈的一点小意思。 听张咏说完这些事,戴权点点头,让他別跪著了,起来坐著。 “小七啊,你这趟金陵之行,差事办的很是妥当,没有被银子迷了心,一切以宫里的大局为重,一切以陛下为重,看到你终於出息了,咱家很是欣慰。” 张咏闻言红了眼眶,在戴权的义子乾儿之中,他排行老七。 他长这么大,这还是他乾爹第一次夸他呢! 他再次跪地叩头,道:“儿子不敢居功,都是乾爹教的好。” 戴权摆摆手,让张咏起身,感嘆道。 “二十万两银子,只为送两个女子进宫,这薛家好大的手笔啊!” 张咏面色古怪,悄声道:“乾爹,不是二十万,是四十万,薛家女公子说了,事成之后,还有二十二万两,其中两万两是儿子的,二十万两是给乾爹的谢礼。” 这一下,把戴权也给整无语了。 就为了送两个女儿进宫,你就捨得四五十万两银子,你们薛家这么有钱吗? 戴权皱眉问道:“咱家记得薛家是好几代的皇商,他们这么急火火的送女入宫,是不是薛家快不行了?” 张咏点点头,道:“来京城的一路上,儿子让下面人旁敲侧击的打听过,薛家这些年的確是不行了,估摸著薛家是想最后再搏一把。” 戴权又问道:“你刚才说,薛家主事之人,是那位薛家女公子,她今年多大?” “回乾爹的话,她叫薛宝釵,年方十三。” 戴权闻言,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惊论非常。 年仅十三,却能当整个薛家的家,此女將来不可限量啊! 好没来由,戴权突然想起了王家那个王熙凤,也是个极为出色的女子,不想被王子腾连累,没入掖庭为奴,当真可惜了。 突然,戴权意识到有点不对,算起来薛家总共给了张咏二十五万两银子,可这里却只有二十四万七千两。 区区三千两银子,戴权並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张咏怎么会如此糊涂,他怎么敢这个钱? “还有三千两,都被你了?”戴权问道, 张咏再再再再一次跪倒在地,道:“儿子再糊涂,也不敢这个钱啊! 薛家给的银子,儿子一两没动,其中五千两,分润给了一同去的虎责,多出来的两千两,是刚才薛母派人送给儿子的,她们想.::::: 接著,张咏把王熙凤想如何改变掖庭现状的事情,还有赵千瑛凯王熙凤美色,王熙凤想把他换掉的事情,一五一十全都说了一遍。 戴权点点头,让张咏起身。 刚才是他疏忽了,俗话说,阎王爷都不差饿兵。 跟著张咏一块去的那些龙禁尉和侍卫亲军,来回几千里路,一路风餐露宿的,不给他们分润点好处,也说不过去。 还有这个王熙凤,刚刚他还想起了她,看来这人还真是不经念叻啊! 至於她说的那个改革掖庭的法子,听起来好像很有些道理。 戴权不禁在心內讚嘆道,有本事的人,不管落到何种境地,只要抓住机会,最终都能出头。 这王熙凤都沦落到掖庭罪奴了,要是別的什么人,这辈子算是完了。 没想到她竟然还能想办法出头,说实话,戴权现在都有点佩服她了。 若她真能让掖庭焕然一新,让那些太妃少些抱怨,少找他叻几回,那可真是帮了他的大忙了。 至於赵千瑛,竟然敢打王熙凤的主意,真真死不足惜。 难道他忘了,这紫禁城里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皇帝的吗? 戴权思虑片刻,道:“小七,你去告诉王熙凤,她说的这个事我应了,掖庭交给她管一个月, 若是能有大的改观,往后在宫里,咱家自会护著她。” 说到这里,戴权冷冷一笑,道:“咱家这么做,可是坏了宫中规矩的,小七,你告诉她,若是一个月之后,掖庭还是如此乱糟糟的,咱家只能送给她三尺白綾了。” 张咏心中一凛,答应下来,又问道。 “乾爹,那赵千瑛怎么处置?” 区区一个赵千瑛,这样的小卡拉米,是生是死,戴权怎么会在乎呢? 他摆摆手,道:“先抓起来,一个月之后,若是掖庭大有改观,便將赵千瑛交给王熙凤处置, 是杀是剐,哪怕是做成人,都由著她!” 说罢,戴权指了指桌上的银票,道:“这些银票你先收著,陛下要静养一段时间,就別拿这些个琐事去烦扰陛下了,等过阵子再带你去陛见吧!” 张咏点头答应,收起银票,带人去掖庭抓赵千瑛,並委任王熙凤暂代掖庭管事。 且说王熙凤与薛姨妈,正在屋里说话,突然听见外面乱鬨鬨的,她便让平儿出去看看。 没多会,平儿一脸喜色的跑进来。 “姑娘,赵千瑛被抓了,是张公公带人抓的。” 王熙凤先是一喜,继而又是一惊。 平儿拿著银票去见张咏,回来还不到半个时辰,赵千瑛便被抓了。 如此的雷厉风行,显然不是张咏能办到的,要么是宫里那位老祖宗,戴权发话了,要么就是此事被捅到了御前。 想到这里,王熙凤突然有点害怕,心说这紫禁城怎么像战场似的,刚才还高高在上,掌控別人生死之人,转眼间便沦为阶下囚,甚至是死无葬身之地想到此处,王熙凤连忙带著平儿出门。 那位张公公来掖庭,除了抓赵千瑛,肯定会对她有所吩咐,为了表示顺从和敬意,她必须得早早的,站在门口迎候才行。 她和平儿刚走到门口,便迎头撞上被五大绑的赵千瑛。 赵千瑛看见王熙凤,那双死鱼般的眼睛,瞬间升腾起滔天恨意。 没错,我是欺负过你,但我都给你下跪了,我都给你磕头了,你竟然还不放过我? 当时你不是说,不知者不为罪,以前的事都不计较了吗? 这还不到一个时辰呢,你怎么说翻脸就翻脸? 赵千瑛越想越委屈,越想越愤怒,他大声骂道:“王熙凤,你个骗子,你说了不知者不为罪, 你说了既往不咎的......” 那些浣衣女瞧见这一幕,一个个面色大变,纷纷面面相,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要知道,王熙凤进掖庭这半个月,她们可没少欺负王熙凤和平儿。 现在连赵公公都被她给整倒了,那她们这些人,还有活路吗? 便在此时,张咏笑呵呵的朝王熙凤招了招手。 王熙凤轻移莲步,连忙走过去行礼问安。 张咏坦然受礼,看著王熙凤,笑眯眯的说道。 “戴公公说了,掖庭交你暂管一月,若是干得好,往后在这宫里,戴公公自会护著你,怎么处置赵千瑛,也由你一言而决。” 说到这里,满脸笑意的张咏,瞬间换了一张脸,阴涉渗的说道。 “若是干不好,你得死!” 站在王熙凤身旁的平儿,闻言面色煞白,脚下一软,险些栽倒。 她一把抱住王熙凤,红著眼圈,道:“姑娘......” 而王熙凤则面色平静,似乎对此早有预料。 要说王熙凤不害怕,那怎么可能呢? 但她已经想清楚了,身为掖庭罪奴,除非她愿意洗一辈子衣裳,愿意刷一辈子马桶。 她若是想出头,若是想成为人上人,那她就得拼命。 至於那位戴公公的意思,王熙凤也明白。 若是她能管好掖庭,对戴公公而言,她王熙凤便是有用之人,戴公公自会给她个面子,让她隨意处置赵千瑛。 若是她管不好掖庭,对戴公公而言,她就是个无用之人。 一个无用之人,是生是死,戴公公是不会在意的。 王熙凤微微一笑,道:“还请张公公帮忙转告戴公公,就说此事必成,我王熙凤不会给他老人家丟脸的。” 张咏双眉一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王熙凤,点点头道。 “姑娘这话,咱家会转告的,戴公公和我,都等著姑娘的好消息。” 第143章 王熙凤初露锋芒,小桂子一飞冲天 第143章 王熙凤初露锋芒,小桂子一飞冲天 临走之前,张咏又留下四名小太监,让他们听王熙凤的吩咐。 这其中,便有那个小德子。 王熙凤从薛姨妈手中,接过四张银票,递给平儿。 平儿会意,將这四张银票,挨个递给四名小太监。 每人一百两。 小德子和其他三名小太监,从平儿手中接过银票,一个个喜上眉梢。 要知道,像赵千瑛那样的管事太监,一年收到的孝敬银子,也就七八十两。 而像他们这样的底层小太监,只有他们给別人孝敬银子的份,进宫这些年, 这还是第一次见著回头钱。 而且还不是小钱,整整一百两,大手笔啊! 王熙凤看著他们,正色道:“接下来一个月,便要烦请四位辛苦一番了,此事若是办成,一个月之后,大傢伙都有功劳,若是办不成,我王熙凤自有去处, 各位只怕也落不著好儿。” 四名小太监心中一凛,连忙齐声道:“请姑娘吩咐便是,小的们无不从命。” “好!”王熙凤点点头,吩咐道,“你们去掖庭各院各巷,务必通知到每一个人, 掖庭的规矩是,冬季酉时末歇工,今日戌时二刻,掖庭所有人,齐聚浣衣大院,我有话要说,过时不至者,宫规伺候。” 四名小太监闻言,心中接著一凛。 他们明白,王熙凤初掌权柄,这是要立规矩了。 而所谓的宫规伺候,无外乎打板子,把人往死里打的那种。 这日戌时二刻,暮色四合,天色渐渐暗了起来。 而浣衣大院,则灯火通明。 掖庭宫女以及罪奴,密密麻麻数百人,將浣衣大院站了个满满当当。 戌时二刻刚过,王熙凤便命人关了大门。 小德子手捧名册,挨个点名,並叫上前来验看,以防有人冒名点卯。 大半个时辰之后,小德子口乾舌燥,可仍旧陪著笑脸,来至王熙凤跟前站定“稟姑娘,应到853人,实到841人,有十二人点卯未到。” 王熙凤问道:“依著宫中规矩,点卯未到,该当如何?” “稟姑娘,杖责二十。” 王熙凤点点头,吩咐小德子和其他小太监。 “那就请他们过来,在这里行刑吧!” 不多时,小德子等小太监,押著十个掖庭宫女过来。 “稟姑娘,有两个確实身患重病,不能起身,故而未能前来。” 王熙凤道:“请医女为她们治病,若是疫症,迁出去单独居住。” 说罢,王熙凤站起身子,看著那十个点卯未至之人,发现其中一个三十多岁的女人有些眼熟。 那个女人见王熙凤看她,连忙喊道:“姑奶奶,我是翠娥,八房的翠娥啊!” 王熙凤这才恍然大悟,这个翠娥是她的族亲,按辈分应该是她的族侄媳妇。 王熙凤警了一眼翠娥,不为所动,沉声说道。 “我年纪轻,且初来乍到,你们別和我说,这掖庭原是这样的规矩,原是那样的规矩,戴公公既然將掖庭託付於我,如今便要依著我的规矩,但凡错一点儿,我不管她是谁,哪怕是我的亲戚,一律清白处治。” 说罢,王熙凤挥挥手,命人行刑。 小德子等四名小太监,还有掖庭原有的小太监,扑上去將这十个人按倒在地,狠狠的打起板子来。 “啪!啪!啪!” 那个翠娥还在喊著:“姑奶奶,我是翠娥,咱是亲戚,是一家人啊!” 王熙凤面色如常,冷冷的警了一眼翠娥,没有说话。 不打你板子,这几百人便难以约束,到时候我就得死。 换做是你,你打不打? 行刑完毕之后,王熙凤看著那十个人,还有翠娥,道:“別以为挨了板子, 就能回去歇著养伤,你们几个,即便是趴著,该乾的活还是得干,若是误了事, 依著宫规,接著打板子。” 王熙凤此言一出,在场数百人齐刷刷倒吸了一口凉气。 这些人挨了板子,不能回去养伤,还得接著干活,每日分派的活计,她们肯定是干不完的。 干不完活接看打板子,打完板子不能养伤继续干活,干不完再接看打板子。 照此说来,这十个人眼见是不能活了。 整个浣衣大院,数百人抬头看著王熙凤,眼晴里开始有了几分惧意,眼前这位长得容月貌的小姑娘,她不是人,她是个活阎王啊! 看著眾人畏惧的眼神,王熙凤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按照名册,將八百多人分作数班,每人每日只做一样事情。 而不是像过去那样,既要洗衣裳,还要拆洗被褥,还要管晾晒收纳,还要去井口打水,还要刷马桶。 “这五十人分作一班,每日只管在井边打水,別的事情不用她们管。” “这八十人分作一班,每日只管將水运到浣衣大院,其他事情都不用管。” “这一百人分作一班,每日里只管清洗丝绸衣物,別的衣裳,不与他们相干。” “这一百人分作一班,每日里只管拆洗被褥..... “这四十人分作一班,每日里只管晾晒收纳..... “这一百人分作一班,每日里只管刷马桶..:: “这八十人分作一班,每日里只管清洗马桶..:: “这五十人分作一班,每日里只管倒脏水.... “这五十人..... “这四十人. “这七十人.:: , 分派完每日活计之后,王熙凤说道:“这只是初步分派,以后会按照活计的多寡,每日调整各个班次的人数, 不过请大家放心,依著我的分派,你们只会比往日更轻省,断然不会像以前那般,每日里累死累活,份內的活还是干不好,上面的主子们也颇多抱怨。 若是不信,先千上个三五日,你们自会明白,我这么个分派法,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以后每日卯时三刻起床,已时用早饭,未时用午饭,酉时收工之后,还会加一顿晚饭,戌时二刻,还是到这里点卯,若有迟误者,宫规伺候。” 在场数百人,听著王熙凤的分派,一个个將信將疑, 她们打心里就不信,人还是原来那些人,活计还是原先那么多,不过就是变了个千活的法子,每人每天只用做一种事。 以前干不完的活,以后就能干完了? 以前干不好的活,以后就能干好了? 这怎么可能呢? 不过王熙凤刚一掌权,便杖杀了十个人,如此威势,却使得她们不得不暂时屈从。 她们一个个心里想著,先按她说的来,若是到时候,活还是干不完,还是干不好,估摸著用不著她们反抗,戴公公和那位张公公,他们俩便饶不了她。 这些人一个个心里如此想著,突然听王熙凤说,收工点卯之后,会加一顿晚饭,这些人又纷纷喜笑顏开。 身处掖庭,紫禁城中的最底层,饿肚子是常態。 以前每天只有两顿饭,现在加了一顿晚饭,她们不求每天都能吃饱,至少不用再饿著肚子睡觉了。 想到这里,不少人看向王熙凤的眼神,畏惧里多了一丝感激。 王熙凤將所有的事情安排妥当,已近亥时四刻,她挥挥手让眾人离去。 此时的浣衣大院,便只剩下那位照拂过王熙凤的刘嬤,以及一起欺负过她的那些浣衣女了。 见王熙凤单单留下她们,这些人嚇得面色煞白,纷纷跪地求饶。 “王姑娘,您大人大量,饶了我们吧!” “那些事都是赵千瑛那个王八蛋,是他逼著我们干的,我们....: “就是就是,都是赵千瑛乾的,王姑娘,我给您磕头了,您就饶了我们吧。 + 王熙凤看都没看这些人一眼,將那位照拂过她,教她如何保养手,老宫女刘嬤嬤叫过来。 “刘嬤嬤,我给你二十个人,烦请你每日带著她们巡查各处,若有偷奸耍滑,不用心做事的,儘管来告诉我,自有宫规处置。” 隨后,王熙凤这才来到那些,以前欺负她和平儿,现在却跪地求饶的妇人面前。 依著王熙凤的性子,这些欺负过她的,她恨不能把她们,有一个算一个全给吊死。 但这些人,可都是壮劳力啊,死了太可惜了。 戴公公给她的时间只有一个月,掖庭里少一个壮劳力,就有可能耽搁工作进度。 到时候活还是干不好,还是干不完,上面的主子们还是抱怨,那她王熙凤, 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为了活著,为了成为人上人,她现在必须忍,必须让这些人,给她好好干活。 想到这里,王熙凤像变了一个人,刚才满脸的威严,变成了一脸的笑意。 她让平儿挨个扶起这些人,笑著说道:“以前的事情,我知道不与你们相干,都是赵千瑛逼著你们干的,你们也是没法子, 以前的事情,我不会放在心里,也请你们不要放在心上,大家在这掖庭,都是苦命人,苦命人又何必难为苦命人呢?” 王熙凤话音未落,这些人便千恩万谢,甚至有人痛哭流涕,开始痛骂赵千瑛,往日里是如何如何欺负她们的。 过了会子,王熙凤面容肃然,说道:“以前的事情既往不咎,但以后若是你们点卯不到,偷奸耍滑,干活不尽心,那就別怪我翻脸无情了。” 这些人还能说什么,王熙凤不报復她们,她们便已经谢天谢地了,哪里还敢奢望其他。 故而她们先是千恩万谢,又是陪著笑脸保证好好干活,不仅她们要好好干活,还会监督其他人好好干活。 若是有人敢不遵王熙凤的令,若是有人敢在背后说王熙凤的坏话,她们第一个便饶不了她们。 王熙风也懒得再和这些人说什么,她点点头,便带看平儿回小院歌息不提。 王熙风如何整顿掖庭,如何使得掖庭焕然一新,暂且按下不表,且说皇帝李崇,这几日除了在榻上服『圣药』,便是在榻上服『圣药”。 偶尔也会在別的地方服“圣药』,比如椅子上,桌子上,窗边,镜子前啊! 但李紈似乎对此比较抗拒,没法子,李崇只好继续在榻上服『圣药』。 这一日,李崇服完『圣药”,在屋里待了好几日,只觉闷异常,正想出去走走散散心。 便在这个时候,裘世安领著一个人走了进来。 这个人身著太监服饰,头上却戴著斗笠,脸上还蒙著面纱,不知道裘世安, 这又是搞的什么鬼? 二人来至李崇面前,跪地行礼请安, 李崇摆摆手,让他们起身,然后看著他们,目露疑惑之色。 “揭起面纱,让朕瞧瞧。” 那人揭起面纱,李崇一瞧,面上不为所动,心里却嚇了一跳。 只见此人脸上有两道长长的刀疤,呈x状,看起来既挣狞,又恐怖。 幸好现在都大白天,要是晚上看见这张脸,保准会做噩梦的。 这时候,李崇才想起来,这人不是他在皇陵遇刺之时,唯一一个活下来小太监吗? 他叫什么来著? 小桂子,对,他叫小桂子。 李崇面露喜色,一把抓住小桂子的手腕,道:“小桂子,你伤好了?” 这一声小桂子,把裘世安都叫得眼圈微红,就更別提小桂子本人了。 他双眼饱含热泪,看著皇帝,哽咽著道:“陛下,您还记得奴婢的名字?” 说著,他便要跪地叩头。 李崇紧紧拉住他,不让他跪下去。 李崇颇为动情的说道:“朕当然记得,你是朕的救命恩人,朕怎么会忘记恩人的名字呢? 不仅是你,其他七名阵亡太监的名字,朕都记得,朕把他们的名字,刻在寢殿廊柱之上,就是为了时时刻刻警醒朕,莫要忘了你们。” 这一下,任凭皇帝如何拉拽,小桂子硬是双膝跪倒在地,裘世安也红了眼晴,跟著跪在地上。 “奴婢和那七个兄弟,陛下给我们家里赏了银子,赏了房子,还赏了地,子孙三代免除税赋,还让家中子弟进龙禁尉当差,奴婢家里便有个侄子,前些日子进了龙禁尉, 陛下如此隆恩,奴婢纵是死一万次,也难以报答,奴婢父母前日来信,说奴婢要是不把这条命交给陛下,他们便不认奴婢这个儿子。” 说到这里,小桂子再也控制不住自己,跪地大哭起来。 裘世安也跟著泪流满面。 当时加上裘世安,总共九个太监,就活了他们两个,小桂子说的这番话,裘世安自然感同身受。 小桂子这番话,把李崇说的也红了眼眶,他伸手扶起小桂子和裘世安。 “在皇陵之时,朕答应过,要与你同享富贵的,这些都是朕应该做,也必须做的,小桂子,以后你和孙继祖贴身服侍朕,朕要每日看见你,才会觉得心安。” 小桂子一愣,急道:“陛下,不行啊!陛下身边贵人眾多,奴婢这副样貌, 若是惊嚇著贵人,奴婢万死也难赎其罪啊!” 李崇伸手,摸著小桂子脸上的刀疤,道:“以后別戴面纱了,这刀疤是你的功勋,是你的荣耀,不能藏起来,你得把它露出来,展现在所有人面前才行。 若是有人害怕,那是她的问题,不是你的问题。若是有人敢瞧不起你,敢瞧不起你脸上这两道疤,那便是瞧不起朕,朕自会拿刀与他说话。” 李崇话音未落,小桂子又跪地叩头,痛哭流涕。 裘世安也跟著哭了起来。 就此,小桂子从一名普普通通的东厂番子,一飞冲天,成为皇帝身边的近侍大监。 第144章 元春的心事你別提,黛玉的心事你別猜 第144章 元春的心事你別提,黛玉的心事你別猜 这一日,李崇在李紈的协助下,於穿衣镜前服完『圣药』,百无聊赖,溜溜达达来看元春。 因为皇帝和李紈服『圣药』的缘故,贾元春这些日子,除了晚上陪著皇帝睡觉,白天的时候,她极少去皇帝寢殿,大多时候都是在自己的住所里待著。 李崇来至元春住所,示意抱琴不要作声,他悄摸摸走进去,想逗一逗贾元春刚走到门口,便瞧见贾元春斜坐在榻上,低著头在做针线活。 由於背对门口的缘故,贾元春的腰身曲线,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李崇眼前。 李崇在心里暗暗讚嘆了一声:了不得,又是一个葫芦娃! 他放缓脚步,来至贾元春身后,伸手在元春浑圆的臀上拍了一下。 “啊!” 贾元春嚇了一跳,急忙回头,见是李崇,嗔怒的瞪了他一眼。 “陛下怎么到我这来了?臣妾这里可没有『圣药』让陛下吃。” 李崇汕汕一笑,坐在贾元春身后,伸手楼住她的纤纤细腰。 “谁说没有,昨晚不是刚吃过了么?” 贾元春闻言,忽的一下面色配红,羞得恨不能钻进被子里去,把自己给藏起来。 看著贾元春艷若桃李般的面庞,李崇不觉意动,两只手也开始变得不太老实。 “元春姐姐,今晚换另外一边吃,好不好?” 贾元春紧紧抓住李崇乱动的手,不让他往里面继续摸索前进。 “別闹了,再闹不理你了,大白天的说这些,羞是不羞,也不怕被人听了去。” 李崇嘿嘿一笑,道:“抱琴又不是外人,听见就听见唄!” 抱琴刚走进来,准备给皇帝倒茶吃,听见皇帝这话,嘻嘻一笑,红著脸又退了回去。 她双脚站在门里,脑袋却伸出门外,给皇帝望风,生怕哪个不开眼的,扰了皇帝和她主子的柔情蜜意时刻。 见抱琴这样,贾元春又羞又气,2了一口,道。 “抱琴这小蹄子,也学坏了!” 然后她在皇帝腰上拧了一下,嗔道:“都是你,整天说那些羞人的话,做那些羞人的事儿,把我给教坏了不说,还把我的抱琴,也给带坏了。” “元春姐姐,这你可冤枉朕了,全天下谁不知道,朕身为君父,可是个正经一一人!” 二人抱在一起,又腻了一会,眼见大白天的,元春不可能让他得逞,李崇也有些意兴阑珊。 “元春姐姐,这是做什么呢?” “还能做什么?给你做小衣呢!”贾元春嘆了口气,道,“也不知道上辈子欠了你什么,这辈子要给你当牛做马来偿还。” 李崇身为皇帝,自然不会缺衣裳穿。 但说来也怪,贴身小衣必须得是贾元春亲手做的,李崇穿著才舒服。 若是別人做的,针脚也很细密,但李崇穿著就是感觉浑身刺挠,说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可能是心理原因,反作用成了生理现象吧! 李崇伸手拿起小衣,瞧了瞧,针脚极为细密,显然很是了些工夫和心思。 “別做了,朕的小衣够穿了,元春姐姐你总是这么低著头,等再过些年,脖子该疼了。” 贾元春从李崇手中夺过小衣,一边银针细挑密密缝,一边嘆息道。 “陛下一天大似一天,去年的小衣,今年都穿不上了,得趁著最近得空,多做几件备著。” 说到这里,贾元春毫无缘由,突然落下泪来。 “陛下说的没错,等再过些年,陛下就该束髮加冠了,到时候,臣妾也老了,自然会有更年轻,更漂亮的妃子,上赶著给陛下做小衣,做香囊,做荷包, 做扇套, 到那时,臣妾即便想给陛下做小衣,估摸著陛下也不愿意了,那时候脖子疼不疼的,又有什么打紧的?” 贾元春比李崇大八岁,这一直是贾元春的一块心病。 李崇对此心知肚明。 “元春姐姐,朕说过了,八岁而已,朕不在意这个,也不许你在意,若是你再说,朕便真的要恼了啊!” 说著,李崇嘆了口气,紧紧搂住贾元春的杨柳细腰,道:“元春姐姐,咱俩的情分,岂是区区八年就能隔阁的? 朕永远也不会忘记,朕被人下毒,差点死掉,又不敢传御医,是元春姐姐你,偷偷找了王太医,让他换上太监的衣服,悄悄进宫给朕开药方, 还是元春姐姐你,不敢在人前煎药,只能在帐子里偷偷煎药,结果药煎得了,你也被烟薰得差点昏死过去。 朕永远也不会忘记,朕害怕得睡不觉,是元春姐姐你,抱著朕,给朕唱歌, 唱了一夜又一夜。 朕永远也不会忘记,灵前即位那天,胡玄机想换掉朕,想扶立忠顺王世子李棕即位,是元春姐姐你,偷偷出宫去联繫勛贵们。 朕永远也不会忘记,元春姐姐你,那天一袭红衣,骑著白马,带著史家兄弟,马踏宫门时的场景。 朕永远也不会忘记.:::: 朕永远也不会忘记.: 李崇抱著贾元春,说了很多很多往事,贾元春也听得有些痴了。 她回身搂住李崇,柔声道:“只要陛下愿意,阿春会永远陪著陛下。” 说著,贾元春破涕为笑,道:“十年后,二十年后,臣妾躺在陛下身边,不许陛下嫌弃臣妾人老珠黄,不许陛下背过身去,陛下得抱著臣妾才行。” “好,朕答应你,”李崇嘻嘻笑道,“元春姐姐,要不现在就...: “啊!別闹,大白天的,也不怕被人看见。” “啊!你这人,刚正经一会,又不正经了。” “陛下,求求你饶了我吧,臣妾再也不敢了。” 二人又闹了会,李崇躺在榻上,脑袋枕在贾元春的大腿上。 “上次去铁网山打围,猎了好多狐狸,朕命人做了三件狐裘,估摸著今天就送进来了,元春姐姐,等送到了,你先挑一件。” 贾元春极为温婉的微微一笑,道。 “还是让林妹妹先挑吧,她年纪小,惯使小性儿,若是挑剩下的,再让她挑,只怕她会不高兴的。” 李崇没有说话,只是讶异的看了贾元春一眼。 果然,还是女人最了解女人。 二人又说了一会子閒话,贾元春推了推李崇,道。 “臣妾再做一会,这件小衣便做得了,陛下別在臣妾这耗著了,去林妹妹那转转吧!” 说著,贾元春故作神秘,道:“林妹妹也给陛下做那个啥呢,陛下去看看便知道了。” 李崇一愣,林黛玉不怎么做女红,这个他是知道的。 一代才女嘛,偶尔动动针线,歇歇脑子,养养神,蛮好的。 好端端的,她给朕做了什么? 李崇不禁有些好奇,同时他也在揣测,林黛玉为什么突然做针线活? 哈哈,不会是贾元春给朕做小衣,她受刺激了吧! 想至此处,李崇从贾元春的榻上爬起身子,看著低头做小衣的贾元春,轻声说道。 “那朕过去了,晚上你记得早点来,说好了的,该换另一边了。” 贾元春闻言面色緋红,羞得首低垂,甚至都不敢抬头去看李崇,只是很小声的说了句。 “知道了。” 李崇点点头,朝门外走去。 快走到门口之时,李崇回身,说道。 “元春姐姐,做完这一件,便不要做了,再做,朕真的要生气了。” 贾元春抬头,看著將去未去的李崇,绝美的面容上,露出明艷的笑。 “好。” 李崇走到门口,看著还傻乎乎守在门口的抱琴。 “抱琴,站在门口做甚,也不怕给冻著?还不快去给你主子按按脖颈,她要是脖子疼,朕唯你是问。” 说著,李崇伸出手指,在抱琴的额头,轻轻弹了一下,然后头也不回,朝林黛玉的住所走去。 看著皇帝离去的背影,抱琴伸出舌头,做了个鬼脸,然后笑嘻嘻的走回房內,去给贾元春按摩脖颈。 再说林黛玉,自从那日皇帝生病之后,她只见过两次她的皇帝哥哥,听说贾元春现在,也很少去皇帝寢殿。 林黛玉不用脑子想也知道,她的皇帝哥哥,肯定每天搂著李紈服『圣药”呢! “这个狠心短命的..... 林黛玉幽幽嘆息了一声,下面的话,她终究是没有骂出口。 前些日子,皇帝送她昭君雪帽,送她红羽纱面白狐狸里子的鹤,送她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之时,林黛玉便决定,要亲手给她的皇帝哥哥做件东西,来表达她的心意和情。 后来皇帝日日忙著和李紈服用『圣药”,都不来看她,林黛玉气不过,便有点不想做了。 再后来,她去贾元春那里,见她正给皇帝做小衣呢。 好没来由,林黛玉又有点想做了。 只是给皇帝做小衣,太羞耻了,林黛玉做不来这样的事情。 人家贾元春把皇帝从小养到大,如母似姐,她给皇帝做小衣,即便宫外的文武大臣知道了,大家都会觉得很正常。 但她若是也做小衣,就很不正常了。 再说了,听说皇帝除了贾元春做的小衣,其他人做的一概不穿。 若是她费尽心思做得了,结果皇帝不穿,那她岂不是要尷尬死了。 那她做什么呢? 既能显出她的心意,又不是很著急,慢慢去做,做上几个月也无碍呢? 有一天,林黛玉在读书之时,看到了“秋扇见捐』这四个字。 要不做个扇套吧! 扇套的样式不复杂,只要肯下功夫,做出来必定是不差的。 而且现在是冬季,扇套不著急用,她慢慢做,半年內做出来就行。 拿定主意之后,林黛玉每日临睡前,都要拿起针线,细细的挑,密密的缝。 这一日,林黛玉看了会子书,正想拿起那扇套,绣两针刚想好的色。 便在此时,只听见雪雁在外间喊著。 “陛下来了,陛下身上可大好了?” 林黛玉连忙藏起扇套,生怕让李崇看见。 等李崇进来之时,却瞧见林黛玉端坐窗前,正捧著本书读呢! 瞧见李崇进来,林黛玉连忙起身,故作惊讶道。 “陛下是不是走错地方了,大嫂子不在这里,这里是玉儿的住所,也没有『圣药』让陛下吃。” 李崇汕汕一笑,心內好生气恼。 朕那是治病呢! 又不是好那一口? 你们怎么一个个,都这么酸溜溜的? “听说妹妹最近在做针线活,拿出来让朕瞧瞧吧。” 林黛玉蛾眉微,脸上似笑非笑,看著李崇,问道。 “陛下听谁说的?我就说呢,陛下日理方机的,怎么会想起到我这儿来,敢情是先去了別人那,这才想起这宫里,还有一个林选侍呢!” 李崇无奈一笑,明白贾元春说的没错,林黛玉又使小性儿了。 看来他与李紈服『圣药』一事,林黛玉为此吃了不少乾醋。 也幸亏那三件狐裘,没有让贾元春先挑,要不然还不知道,林黛玉会恼成什么样呢! 想起即將入京的林如海,李崇嘆了口气,耐住性子哄了半天,林黛玉脸上这才有了点笑模样。 这才將那件没完工的扇套,拿出来给李崇瞧。 李崇接过来一看,针脚细密无比,显然是下了一番工夫的。 上面绣的色,只是刚开了个头,但是能看出来,很费了一番心思。 只是,怎么是个扇套,大冬天的做这个干嘛? 看著李崇脸上的表情,林黛玉冰雪聪明,怎么可能猜不出来,他是怎么想的。 林黛玉也有点不好意思,半天才喏喏的说道。 “我做的慢..::: , 林黛玉话未说完,便被李崇打断, “自古慢工出细活,不著急,慢慢的做,细细的做,朕等得起。” 说著,李崇在林黛玉脖子上摸了摸,羞得林黛玉身子一颤,面色一片红。 “只是妹妹一向做不惯针线活,別总是低著头,当心脖子酸。” 李崇担心她脖子酸,林黛玉心下颇为感动。 突然,好没来由,她想起贾元春这几日,正在给陛下做小衣呢。 贾元春做小衣之时,自然也是低著头的。 那刚才这句话,陛下是不是也与贾元春说过? 想到这里,林黛玉本来心里还挺感动,瞬间便被一股醋意所取代。 她冷笑几声,道:“元春姐姐正给陛下做小衣呢,方才这话,陛下是不是也与她说了?” 李崇一愣,心说你乾脆別叫林黛玉了,改名叫林大仙吧! 旋即,李崇信誓旦旦的说,没有,绝对没有。 但有一句话,他却没说出口。 朕对贾元春说的是,当心脖子疼,不是脖子酸。 哈哈,想不到吧! 李崇虽然这么说,但他脸上的表情,已经出卖了他。 林黛玉又极为聪明,怎么可能瞒得了她? 只见林黛玉瞬间便红了眼圈,拿过剪子就將那做了一半的扇套,给咔几下铰了个稀烂。 “我也是白效力,反正陛下也不稀罕,没了我,自有別人替陛下做了更好的。” 李崇也恼了。 朕是皇帝,你跟谁闹呢? 李崇振衣而起,迈步便走。 临出门之时,李崇回头,冷声道。 “朕说了,这扇套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若是你不做,朕寧愿热死,也不再用扇子了,你自己个儿看著办吧!” 说罢,李崇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留下林黛玉一个人在房內,默默垂泪不止。 林黛玉也不知道哭了多久,才被雪雁勉强劝住。 这一夜,林黛玉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思来想去,多多少少有些后悔,知道白日间是她莽撞了。 日常使使小性儿也还罢了,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当著他的面,铰了那个扇套。 他不是寻常王孙公子,他可是皇帝啊! 想到这里,林黛玉又想起,李崇临走之时,下的那句狠话。 只怕她不做,他便真的寧愿热死,也不再用扇子了。 若是热坏了他,那可如何是好? 想至此处,林黛玉在榻上坐起身子,命雪雁拿过针线盒,说不得给那个狠心的人儿,再重新做一个扇套来。 林黛玉每下一针,便在心里嗔一声:“狠心鬼!” 也不知道在心里说了多少声狠心鬼,林黛玉才抱著那个扇套,歪在榻上,沉沉睡去。 第145章 林如海进宫面圣 第145章 林如海进宫面圣 再说林如海,他在扬州,接连收到了女儿来信,老师来信,皇帝圣旨,都是一个意思,让他回京面圣。 诸事收尾,交接差事,林如海又忙活了好几天,这才启程北上。 从扬州到京城,迢迢数千里,这一路上,林如海的心里是既志芯又纠结。 女儿来信说,陛下待她极好,二人相处极为相得。 女儿信中言语,话里话外都有將皇帝,引为知己的意思。 对此,林如海很是欣慰。 自从髮妻故去之后,女儿黛玉的终身大事,便成了他的一块心病。 女儿自幼失恃,在世家大族眼中,便是上无长辈教导,有家教缺失之嫌,以后婚嫁择婿会平添许多变数。 可林如海又不愿意续弦,让继室妻子来教导黛玉,生怕委屈了女儿黛玉。 岳母史老太君,也常有书信来,话里话外皆有將黛玉接到荣国府,由她亲自抚育教导之意。 对史老太君,林如海无疑是很敬重的,也相信女儿长在外婆膝下,无疑要比跟著他这个父亲要好很多。 但荣国府近些年的名声,以及那位整日里在內帷廝混的宝玉,却让林如海做了难,迟迟不敢將女几送去贾家。 现在好了,黛玉入宫,陛下甚是喜爱,女儿的终身大事,终於不用他发愁了那林如海现在,发愁的是什么呢? 是他的恩师胡玄机。 胡玄机的名声,不仅仅在京城一败涂地,在江南文萃之地,更是声名狼藉。 仅林如海所知,便有无数士人学子,叫囂著要倒胡,而且声势越来越大。 此时此刻,他林如海该作何抉择? 是一如既往,事事以老师马首是瞻? 还是割席断义,与胡玄机划清界限? 怎么选都不对,怎么选都是错。 林如海志志了一路,也纠结了一路。 这日午时,林如海入京,先去通政使司,递了请求入宫陛见的摺子,然后他既没有去胡府,也没有去荣国府。 而是找了家客栈住下,沐浴更衣,等待陛下詔见。 第二日,宫里传出信来,让他今日已时三刻,於武英殿陛见。 辰时四刻,林如海便早早的,等候在宫门之外。 不多会,两个小太监过来,將他引领到武英殿外。 此时,还未至已时。 京兆地区接连下了四五日的大雪,林如海站在殿外廊下,看著漫天飞舞的雪,再想想数日之前,他还在四季如春的江南水乡,不由得感慨晞嘘良多。 便在这时,一位身穿蟒袍的宦官,走过来轻声道。 “林大人,陛下传你进去呢!” 林如海抬头一瞧,只见该宦官面目极为狞,两道长长的刀疤横亘脸上,看起来极为骇人。 林如海心中一凛,大乾官员歷来注重相貌气度,比如他当年之所以是新科探,便是因为他身形高大,相貌堂堂,气宇轩昂的缘故。 当然,他是胡玄机的得意门生,这一点也很重要。 而这位宦官,面有刀疤,竟然还能贴身服侍陛下? 不用问,他一定有大功在身,不然陛下不会如此做。 林如海的態度,不由得恭敬了几分,他行礼谢道:“有劳公公了。” 隨后林如海,跟在该宦官身后,迈步走进武英殿。 甫一进殿门,林如海便瞧见御案之后,坐著个穿著常服,半大不大的孩子, 正在拿著硃笔批阅奏摺。 十岁便批阅奏摺,十岁便亲政的英雄天子啊! 再一想想,陛下十岁便大败五万叛军,擒拿贼首王子腾,似乎十岁亲政,十岁批阅奏摺,也没什么好惊奇的了。 林如海为官多年,入宫陛见更不知道有多少回了,但他此时此刻,心中竟然有了些紧张。 要知道他当年被点中探,陛见先帝之时,都没有像今日这般紧张过。 他小步快走,亦步亦趋,来至御案前,跪伏在地。 “微臣兰台士大夫,巡盐御史林如海,叩见陛下。” 林如海叩头行礼,等著皇帝叫他起身,结果並没有等来。 “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林如海先是一愣,旋即抬头望去。 只见皇帝坐在御案后,正一脸好奇的打量著他。 “爱卿果然相貌不凡,难怪能生养出林选侍那般,钟灵毓秀的世外仙姝。” 李崇讚嘆了一声,摆摆手,让林如海起身。 “赐座。” 小桂子闻言,连忙搬过一个绣墩,放在林如海身侧。 林如海先是谢恩,继而起身,並没有敢坐实在,而是半边身子斜坐在绣墩上。 李崇居高临下,看著林如海,笑问道。 “爱卿何时出发的,路上走了几日?” “回稟陛下,微臣是今月六日接到的旨意,交接差事耽搁了几日,十日从扬州出发,昨日到的京城。” “可去过太师府上,见过令师了吗?” 林如海心里一惊,恭声回道:“回稟陛下,君臣大义在前,师生私谊为后, 微臣此次入京面圣,在陛下未曾詔见之前,是不能先见太师的。” 李崇点点头,笑道:“爱卿太过谨慎了,太师乃朕股肱之臣,先见后见,都不妨事的。” “京中有些关於太师的流言,爱卿知道了吧,江南那边的士人学子,有同样的流言吗?” 京中的这些传言,林如海怎么可能不知道。 虽说他入京仅仅一日,虽说他不想听,可那些传言仍一个劲的,往他耳朵里钻。 不仅仅是说他老师胡玄机,以人格为孟元康作保,招致身败名裂。 也不仅仅是他送女入京,其背后是他老师一手策划,自的是为了图谋皇后大位。 除此之外,更有传言说,他老师逼迫皇帝,让皇帝去国子监,为其正名,为其挽回声誉。 甚至还有传言说,王子腾谋逆,他老师亦为同谋。 除此之外,还有一桩更嚇人的,说太子李琮,也是他老师害死的。 这一桩桩,一件件,简直骇人听闻,也让林如海方寸大乱。 林如海想了想,恭声回答道:“微臣听到了一些,江南那边亦有传闻,更有士人学子要结伴进京,誓言倒胡。” 李崇摆摆手,笑道:“太师是犯了些错,但並不像传言说的那么可怕,爱卿不必为令师忧心,朕还是信任太师的,还是要继续用太师的。 待会爱卿出宫之后,便可去太师府上拜见,將朕的这番意思告知太师,让他放宽心,专心朝政即可,此等流言语,不足为虑。” 林如海闻言,稍微放下点心,可他还是不太相信,如此汹汹舆情,皇帝怎么可能不为所动? 如果皇帝真的一点也不相信这些流言,他老师的首辅之位,怎么会突然没了呢? 正在此时,只听皇帝说道:“朕此次詔爱卿入京,是想让爱卿做些事情的。” 接著,李崇將他登基以来,发生的几件事情,大致说了一遍。 安阳黄河决口,渭州蝗灾,倭寇进犯绍兴,南直隶有水匪为祸一方,成都府老秀才造反,以及近日江西苗匪作乱。 这些事情的处置,都让李崇很不满意。 尤其是成都府造反一事,当地官员竟然以其人年老为由,予以宽宥。 如此处置,岂不是纵容造反吗? 在李崇这个皇帝看来,只要有人造反,不管你是谁,也不管你是因为什么, 都必须以雷霆手段予以严惩,该杀头的杀头,该灭族的灭族。 然后再派出钦差,详查其为何造反? 若是官逼民反,那就连那些贪官污吏,一块给收拾了。 而李崇想要提拔中青年文官,让他们成为自己的文官基本盘,无缘无故的贸然提拔,朝堂反对之声太大。 那就让这些人去做事,去立功。 只要做出成绩,只要立下功劳,李崇再想提拔他们,试问还有谁敢反对? 而林如海,则是李崇选定的目標之一。 原因无他,只因他是林黛玉之父,是將来的外戚,和李崇这个皇帝,是天然的利益共同体。 看著林如海,李崇说道:“这几件差事,爱卿任选一件吧!” 这几件事情,最容易的莫过於,成都府老秀才造反一事,只须派出一名钦差,该杀的杀,该抓的抓,然后再安抚民生即可。 而最难的,莫过於绍兴倭寇作乱。 要想做成此事,没有三五年工夫,是不可能见成效的。 而且当地世家大族与倭寇相互勾结,牵一髮而动全身,一个弄不好,倭寇没平定,倒是先把自己给搭进去了。 更何况剿灭倭寇,要练兵,要练水师,他林如海对兵事,一窍不通啊! 而安阳黄河水患,必然要整修黄河水道,这是工部的差事,也非他所长。 若是他选了成都府,这个极为容易的差事,只怕会让陛下失望,甚至是不喜,认为他不堪大任,进而连累到他女儿黛玉。 林如海思来想去,恭声道:“陛下,微臣乃姑苏人氏,若是將南直隶水匪为患一事,交予微臣去处置,不用朝廷出一兵一卒,也毋需朝廷耗费半点钱粮,微臣便能將此事办妥。” 林如海的意思,李崇算是听明白了。 不用朝廷出一兵一卒的意思,是区区水匪,朝庭兵马去多了让人笑话,去少了又不济事,还不如依靠当地边军,以及民间团练去剿灭水匪。 毋需朝廷耗费半点钱粮的意思,则是让当地世家大族出钱。 这件事別人去办,或许很难,但林家五代列侯,在南直隶也是顶级豪门,他去办这件事,是极为便宜的。 南直隶水匪一事,不算什么大事,办成了也立不了什么大功。 但若是不用朝廷出兵,更不用朝廷出银子,便能將此事办成,这功劳可就不算小了。 李崇满意的点点头,站起身子,走下丹陛,来至林如海身前。 林如海慌忙站直了身子。 只见皇帝一把抓住他的手腕,笑意盈盈的说道:“爱卿办完这件差事,不要在当地逗留,速速回京,朕另有重用。” 说罢,李崇无缘无故,又说了一句话。 “爱卿,你的身份不仅仅是文臣,还是外戚,这一点你要谨记於心,有些时候,你得知道,在这大乾朝堂,谁和你更亲近?” 林如海面色如常,可心里却翻江倒海,心绪难平。 来了,来了,该来的还是来了。 皇帝这话的意思,是让他在文臣和外戚,这两种身份之间选一个,而且只能选一个。 若是他选了文臣集团,那不好意思,你女儿林黛玉,註定只能当一辈子林选侍了。 以后別说皇后,別说妃位,恐怕连个最底层的才人,常在都混不上。 若是他选择外戚这一身份,和文臣集团划清界限,那一切便都好说了。 除此之外,皇帝这话还有另一层意思。 那就是,在皇帝和老师之间,你选谁? 方才皇帝说,让他待会出宫之后,以学生的身份,去太师府安抚胡玄机,告诉胡玄机皇帝还是信任他的,皇帝还是要继续用他的。 当时林如海虽然不大相信,但还是天真的以为,既然皇帝暂时不会动胡玄机,或许也不会逼他和胡玄机划清界限。 现在看来,和眼前这位十岁的皇帝比起来,他林如海还是太天真,太幼稚了。 既让你的女儿进宫,又让你站在胡玄机那边,呵呵,这怎么可能呢? 先不说传闻中胡玄机犯下的累累罪行,即便是为了他女儿林黛玉,他林如海今天,也必须与胡玄机,做个彻底的了断。 林如海没敢有丝毫犹豫,在皇帝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他便跪伏在地,叩首道。 “稟陛下,林家五代列侯,本就不是文官之属,若是能以外戚封爵,或是以功勋封爵,重现祖上荣光,微臣不胜荣耀之至。” 林如海这番话,便是和文臣集团,彻底的切割了。 他接著说道:“天地君亲师,君在师前,微臣虽然是胡师的学生,但更是陛下的臣子,微臣相信,即便是家师,他也会如此说,也会如此做的。” 李崇居高临下,俯视著跪地叩首的林如海,心中连连感嘆。 聪明人,这是个难得的聪明人! 朕最喜欢和聪明人打交道了,尤其是忠心耿耿的聪明人。 林如海对他有多少忠心,李崇並不清楚。 但李崇明白,只要他善待林黛玉,林如海便永远不会背叛他。 第146章 林黛玉双喜临门,贾雨村贪功心切 第146章 林黛玉双喜临门,贾雨村贪功心切 李崇的脸上堆满了笑意,俯身扶林如海起身,笑道。 “南直隶的差事,还要在朝会上走一遍流程,爱卿且在京中多留几日,朕已经让人去传林选侍了,爱卿待会便能见著了。” 皇帝说他待会便能见著女儿黛玉,林如海心中大喜过望,但他还是连番推辞道。 “陛下,不可,此事万万不可,微臣见林选侍,於礼不合啊!” 李崇哈哈一笑,道:“什么礼不礼的,父女亲情大如天,在朕看来,此时此刻,礼法就该给亲情让路, 爱卿啊,有时候,还是不能太过於迁腐了,不仅今日,接下来的几日,爱卿每天都可以入宫,来这武英殿见见林选侍。” 说罢,李崇摆摆手,让林如海去偏殿,等著和他女儿林黛玉见面。 而李崇,则重新坐回御座,詔见已经在殿外等候了许久的贾雨村。 且说自从那日,林黛玉铰了扇套,接下来的三四日,皇帝都再未来过。 刚开始,林黛玉每日里看看书,弹弹琴,养养,观观鱼,逗逗鸟..... 小日子过得,倒也平平静静,恬淡閒適。 林黛玉心中想著,爱来不来,谁还求著他了? 不来也好,乐得清净! 哼,一辈子不来才好呢! 可从第三日开始,林黛玉便有些慌了。 一会儿,林黛玉嗔一句:狼心的人儿,並发誓再也不理李崇了。 一会儿,林黛玉又懊恼自己不该一时衝动,当著李崇的面铰了扇套。 直到第四日,林黛玉便有些扛不住了,开始流泪不止,幸亏有雪雁在旁劝慰,她才没有做下病来。 这一日,林黛玉日常垂泪,突然,听见雪雁在外间喊道。 “孙公公,您怎么来了?是陛下让您来的吗?姑娘,陛下身边的孙公公来了。” 林黛玉闻言,心中先是一喜,又是一怒,继而又是一阵不好意思。 她喜的是,那个狠心的人儿,终於想起她了。 她怒的是,那个人確实狠心,过了这么好几日,这才想起她。 她不好意思的则是,雪雁这个蠢丫头,来了一个太监而已,瞧把她给浪的。 不知道的,还以为来了一条活龙呢! 孙继祖躬身走进房內,先是恭敬行礼,继而从身后小太监手里,接过一个大盒子,双手捧著让林黛玉瞧。 “稟林选侍,陛下前些日子去铁网山打围,得了许多猎物,命人做了狐裘, 今儿送进宫来,陛下命奴婢给林选侍送来。” 李崇去铁网山打围,以及做狐裘送给她的事情,林黛玉头几天便知道了。 又不是单送她一个人的,有什么好高兴的? 想到这里,林黛玉便有些的。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她还是不死心的问道。 “是单送给我的,还是別人都有?” 孙继祖一脸为难,陪著笑脸道。 “那天得的猎物多,將士们猎到了好猎物,也都献给了陛下,故而多做了两件。” 林黛玉闻言,冷哼了一声,心道果然如此。 多做了两件,那就是三件了。 她,贾元春,李紈,一人一件,不偏不向,雨露均沾,还真是贴心得紧,公平得很。 但凡少女怀春,谁不希望自己是例外,是偏爱,是独宠,是唯一是特別。 林黛玉自然也不能免俗。 她看著那个大盒子,问道:“元春姐姐比我进宫早,大嫂子比我年龄大,不管是先来后到,还是长幼有序,她们俩自然事事都得排在我的前面,这里面的狐裘,可是她俩挑剩下的?” 孙继祖继续陪著笑脸,轻声说道。 “林选侍这回可猜错了,三件狐裘做得了,刚一送进宫,陛下便命奴婢拿到林选侍这里,说是让林选侍先挑?” “真的!?” 林黛玉蛾眉微挑,脸上终於有了点笑模样。 孙继祖捧著盒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就算有天大的胆子,也不敢逛骗林选侍,更何况这是陛下亲口与奴婢说的,奴婢若是敢拿这事撒谎,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那可是要杀头的。” 林黛玉嘴角含笑,让孙继祖赶快起来。 孙继祖是皇帝身边的近侍,在她这动不动就跪下,传出去別人会说她恃宠而骄的。 林黛玉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皇帝哥哥,没有生我的气,他一一心一一里一一有一一我!” 林黛玉的心里甜如蜜,可她嘴上还是不饶人。 “我年纪小,该让大嫂子,让元春姐姐先挑的,孙公公,你拿回去,让大嫂子和元春姐姐挑过后,再拿来给我吧!” 孙继祖一脸为难,警了一眼林黛玉。 心说这位林选侍果然名不虚传,竟然比他姐姐孙贵人,还要难伺候几分。 孙继祖入宫多年,又多年伺候其姐,女孩子这种小性儿,他最能揣摩了。 孙继祖脸上的笑意,瞬间化作一脸苦相,他带著哭腔说道。 “林选侍,您就当是可怜奴婢,奴婢若是就这么拿回去,陛下会骂奴婢办事不力,会打奴婢板子的。” 见孙继祖说得这般可怜,林黛玉这才让雪雁打开盒盖。 只见盒子里,果然是三件狐裘。 一件通体火红色,没有一点杂色。 一件呈紫红之色,毛色也莹润光泽之极。 还有一件雪白雪白的,只是在滚边处,有那么几缕银灰色杂毛。 这件白色的狐裘,林黛玉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给李紈预备的。 大嫂子虽说入了宫,但並未册封,以身份而论,她还是寡妇,还是亡人妻。 別的不看,只看她日常服饰,多以素白为主,周身上下没有一件首饰,便知道了。 而那件紫红色的,穿了略显老气,林黛玉並不十分喜欢。 她最钟意的,还是这件火红色的。 若是下雪天,穿上它踏雪寻梅,远远望去,就像雪地里开出的一株腊梅,更像雪地里燃烧的一团火焰。 就像林黛玉此时心里,因为皇帝哥哥心里有她,而燃烧的那团火一样。 “那就这件吧!” 林黛玉指了指那件火红色的狐裘,然后吩咐雪雁。 “给孙公公拿二十两银子,这大冷的天,跑过来给我送东西,有劳了,还有这位跟了来的小公公,也给他二两。” 林家祖上五代列侯,本就是姑苏豪门,自是不差钱的主儿。 更何况前些日子,她外婆又命人又送来一笔银子,还说往后每月都有,让她在宫里赏人使,只是別委屈了自己个就行。 孙继祖和身后那位小太监,从雪雁手里接过银票,纷纷叩头谢恩。 然后孙继祖在前,小太监捧起装有狐裘的盒子跟在后面,再去贾元春处,和李紈处不提。 孙继祖走后,林黛玉披上那件火红色狐裘,在穿衣镜前,看了又看,照了又照。 嘴角始终含笑,脸上也渐渐起了红晕。 雪雁站在旁边看著,嘻嘻笑著打趣道。 “姑娘,可还哭不哭了?” “嘻嘻,可还铰不铰扇套了?” 林黛玉瞪了雪雁一眼,笑骂道:“没规矩的小蹄子,外面雪停了没有?” 雪雁笑道:“还没呢,好像还越下越大了。” 林黛玉『噢”了一声,顿时有些意兴阑珊。 若是雪停了,邀那个狠心的人儿,同去踏雪寻梅,也不知道他得不得空儿? 便在此处,又有一个小太监过来,说陛下传林选侍速去武英殿。 皇帝每日都在武英殿处理朝政,这个林黛玉是知道的。 只是无缘无故的,为何要传她前去? 难道说,陛下批摺子,批累了,想看看她穿上新狐裘,是个什么模样吗? 想到这里,林黛玉俏脸一红,在心里思付道。 看在你让我先选的份上,今儿便让你如意一回。 隨后,林黛玉穿上那件崭新的,火红火红的狐裘,带著雪雁,跟著那名小太监,往武英殿而去。 到了武英殿,却並不进正殿,而是去了偏殿。 林黛玉心內正自疑惑不解,只听一个久违了的,却又熟悉无比的,在梦里出现过无数次的声音,在轻轻的唤著她的名字。 “玉儿。” 林黛玉心里一惊,她抬起头,看著身形高大,鬢角已经有了几缕白髮的父亲。 剎那间,林黛玉便红了眼圈,双眼含泪。 “爹!” 林如海父女相见,先哭后笑,又哭又笑,此处不再赘述。 且说贾雨村,自从那日在京营中军大帐,皇帝对他说,今天你让朕很失望之后,皇帝便再未单独詔见过他,也未曾授予他任何官职。 他就掛著一个客卿的虚衔,每日里在京城游来盪去,无所事事。 说实话,要不是张一直劝慰他,贾雨村都有点灰心丧气了。 好在他並没有放弃,他终於等来了,陛下詔见他的这一日。 此时,贾雨村站在武英殿外的廊下,看著漫天飞舞的雪,兀自出神。 好没来由,他又想起了旧日作的那一副对联:玉在匱中求善价,釵於內待时飞。 他到底是像这漫天飘洒的雪,看似飞舞上天,最终却落入泥淖。 还是玉在匱中,求得善价,釵於內,待得时飞,便要看今日,他能不能抓住机会了。 便在此时,一个熟悉的身影,从殿內走出来。 林如海,竟然是他? 他何时归的京? 贾雨村心里一惊,连忙过来见礼。 “如海兄。”贾雨村恭敬行礼道。 林如海见是贾雨村,也吃了一惊,连忙回礼。 “原来是雨村兄,月余不见,兄颱风采依旧啊!” “兄台见笑了,愚弟入京月余,蹉跎度日,无有尺寸之功,惭愧之至。” 林如海执了贾雨村的手,笑道:“雨村兄大才,小弟知之甚深,不是小弟夸口,雨村兄今日能站在这里,便是大展宏图的前兆了。” 二人正说著,小桂子走出殿外,传贾雨村进殿面圣。 二人这才鬆开手,彼此眼神示意,定要在这几日找个地方喝几杯,好好敘谈一番。 林如海自去偏殿,等候爱女林黛玉不提。 贾雨村则跟在小桂子身后,小步快走,亦步亦趋,抬腿迈入武英殿,来至御案前,跪伏在地。 “微臣贾雨村,叩见陛下。” 李崇高坐御座之上,居高临下的看著跪在地上的贾雨村,既没有让他起身, 也没有说话。 就这样,看了好一会,李崇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贾先生,你已经让朕失望了一次,以朕之行事,是不会给任何人第二次机会的, 但朕思虑再三,还是打算再给你一次机会,只是不知道,这一次,贾先生还会不会让朕失望?” 此时的贾雨村,大冷的天,外面还飘著鹅毛大雪,而他却早已经汗流瀆背。 当然,他流的是冷汗。 他连连叩首,道:“陛下隆恩,微臣纵死也难报其万一,微臣愿对天起誓, 若是再辜负陛下信任,微臣愿自梟其首,向陛下赔罪,且死不入贾氏祖坟。 “严重了,爱卿这话严重了,起来说话吧。” 贾雨村起身之后,只见他刚才跪伏之地,有两个湿漉漉的手掌印。 一如给林如海派差事之时,李崇將朝堂各地诸事,大致讲了一遍。 惟有林如海已经选了的,南直隶水匪作乱一事,李崇隱去不提。 “朕刚刚亲政不久,便有这么多事,爱卿若是有暇,任挑一件吧!” 安阳黄河决口,渭州蝗灾,倭寇进犯绍兴,成都府老秀才造反,以及近日江西苗匪作乱。 这几件事,哪件最难,哪件最容易,哪件须长年累月,哪件月余便可建功, 林如海能看明白,素来以才干优长而著称的贾雨村,自然也能看明白。 他想了想,猛咬一口后槽牙,大著胆子说道。 “陛下,微臣能不能挑两件?” “啊!?” 贾雨村这番操作,属实把李崇也给惊著了。 李崇双眼微眯,眼神深邃地看著贾雨村,脸上似笑非笑,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此刻,李崇早已將贾雨村看穿。 他在心里暗暗咋舌道:这贾雨村,好贪啊! 原著中曾评论过贾雨村,说他虽才干优长,却未免有些贪酷之弊。 自古官场中人, 2 熙熙攘攘,所求者无非名利二字。 有人贪名,有人贪利,而贾雨村,他贪的功业。 对此,李崇乐见其成。 若是大乾官员,一个个都道德高尚,无欲无求,那人家齐家修身即可,为什么要给皇帝卖命? 李崇微微一笑,问道:“说说吧,你想要哪两件差事?” 第147章 老师,我太想进步了 第147章 老师,我太想进步了 “稟陛下,微臣想要成都府造反之事,和绍兴倭寇为患之事。” 贾雨村这么说,倒是有点出乎李崇预料。 他竟然在这些事情之中,挑了一件最容易的,又挑了一件最难的。 你说他捡软柿子捏吧,他挑了一件最难的。 你说他迎难而上吧,他文同时挑了一件最容易的。 这个贾雨村有意思,很有些意思。 “说说吧,你为何要选这两件?” “稟陛下,这几年,微臣曾研究过倭寇战法,发现其进犯沿海各地,大多都是在春汛,秋汛之时,而冬季之时进犯,则从未有过。 刚开始微臣还想不明白,后来才知道因倭寇舰船性能不佳,无法长时间逆风而行, 春汛,秋汛之时,多为东风和东南风,於我而言是逆风,於倭寇而言则为顺风,这两个季节进犯,风向有利於倭寇,彼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而冬季则不同,冬季多为北风和西北风,於我而言是顺风,於倭寇而言则为战风,此时进犯,风向有利於我,不利於倭寇, 故而微臣断言,倭寇不会在此时进犯,其最快也要等到明年春汛之时,故而此事虽大,却不甚紧急, 而且平定倭寇,非集数年,数地之力难以建功,故而微臣想著,在去绍兴之前,倒不如先拿成都府这事来练练手。” 贾雨村这话,说的极为坦诚,可在李崇听来,却有些不尽不实。 他说的这些,都只是表面原因,而真正的原因,则是贾雨村品佚太低,又没有立下什么功劳,即使李崇外放他去绍兴,最多也就为一知府而已。 知府权柄太小,所能做的事情也不多,即便几年后,平定了绍兴倭患,他贾雨村也捞不到什么大功,最多也只能混个辅助之功,对於贪功心切的贾雨村而言,这种情况是万难接受的。 故而他才会在选择最难的绍兴倭患的同时,又选了最容易的成都府造反一事。 只要他快刀斩乱麻,处置好成都府之事,那他便算是立下了功劳,到时候再派他去绍兴,便不会只是一个区区知府了。 到那时,他手中权柄更大,能做的事情也更多,將来立下的功劳也会更大。 李崇將贾雨村一眼看穿,却没有再提绍兴之事,而是问起成都府之事。 “成都府,你有什么方略?” 贾雨村想都不想,便吐口而出,道:“造反之人,无问缘由,尽皆抄家灭族李崇不置可否,又问道:“若是官逼民反呢?” “若是官逼民反,涉事官吏,皆以造反论处,抄家灭族,格杀勿论。” 说罢,贾雨村可能是担心,皇帝觉得他行事太过暴戾,连忙解释道。 “陛下,自古以来,四川便有割据之心,但凡有人造反,若是不能以雷霆手段强力镇压,便是在纵容造反,甚至是鼓励造反,久而久之,会酿成大祸的。” 贾雨村的意思是,只要你造反,不管是因为什么,全部杀头,抄家,火族。 而那些把老百姓逼反的贪官污吏,则视同造反,也全部杀头,抄家,灭族。 既震镊了胆敢造反之人,也震了那些贪官污吏。 李崇看著贾雨村,满意的点点头。 原著里说他有些贪酷之弊,这哪里是有些啊! 这是十足的酷吏啊! 不过李崇很喜欢,他现在很需要这样的酷吏。 李崇现在都有点不捨得,放贾雨村去绍兴了,若是把他留在朝廷,去大理寺或者是刑部,必能杀得人头滚滚,让朝中宵小之辈尽皆胆寒。 但李崇心里明白,他刚刚亲政,朝政还是要以稳定为主,现在还不是兴起大狱的时候。 “好,成都府这件差事,朕便交予你了。” 李崇看著贾雨村,沉声道:“记住,造反之人,固然不可轻纵,但绝对不许株连无辜,不然会惹得民怨沸腾,也会让朕大失民心的。” 说至此处,李崇面色一肃,一字一顿道:“至於那些贪官污吏,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朕杀了,一个也不许放过。” 贾雨村心中一凛,连忙跪地领旨。 隨后,他还是不死心,问道。 “陛下,那绍兴倭患?” 李崇了贾雨村一眼,不知道他是在故意装傻,还是真的看不明白。 绍兴平倭一事,做事太难,见效太慢,一个处置不当,还很容易把自己给折进去。 除了他贾雨村,只怕没人会愿意,去接这个烫手山芋。 李崇不置可否,並没有明確表態,而是板著脸说道。 “先办好成都府的差事吧!” 说罢,李崇挥挥手,让贾雨村跪安离去。 贾雨村面色如常,心中却犹疑不解。 刚刚他谈平倭方略之时,陛下频频点头,明明极为认可啊! 可为什么就是不將此事许给他呢? 从武英殿到皇极殿广场,这一路上贾雨村眉头紧皱,一直在想这个问题。 突然,他恍然大悟。 皇帝的意思,是不是要先看看他的本事,看看他成都府这件事,干得利不利落,漂不漂亮,然后再决定绍兴这件事,到底交不交给他。 是了,是了,定然如此。 贾雨村停下脚步,回头望著武英殿的方向,心中感慨万千。 十岁,皇帝才十岁啊! 年仅十岁,做事便如此的滴水不漏,连他这个在官场混跡多年的老手,都难以望其项背。 真是少年英雄,一代圣天子啊! 看著武英殿的方向,贾雨村握紧袖中的拳头,暗暗说道。 “陛下,您就瞧好吧!微臣这一次,绝对不会让您失望的。” 隨后,贾雨村头也不回,迈步朝宫门外走去,等著过几日朝会宣布此事之后,他便启程入川。 但是在此之前,他还得见林如海一面,问问他討了什么差事? 人家现在是外戚,陛下肯定是要重用的,他討的差事,一定比他要好上很多。 再说林如海,见过女儿黛玉之后,便出宫去了太师府。 他站在胡府大门口,看著眼前这座熟悉而又陌生的府邸,眼中闪现一抹追忆之色,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曾几何时,他老师还只是个翰林院编修,而他林如海,也还只是个少年郎。 在这座府邸之中,他,胡伯鱼,胡媚娘,三人关係莫逆,相交甚欢。 唉,那是一段多么快乐,多么无忧无虑的时光啊! 林如海摇摇头,苦笑一声,將这些往事尽数从脑海中驱散。 他整了整衣冠,命僕从上前敲门,递上门生拜帖。 不多时,管家游七出来,陪著笑脸將他请了进去。 而在书房门口,胡玄机早已站在那里,等著他的得意门生林如海。 看到林如海,胡玄机老怀大慰,他脸上的笑容,也变得越来越浓郁。 恍惚间,胡玄机好像看到了长子胡伯鱼。 若是伯鱼还活著,也该有这么大了吧不知道他的鬢角,会不会和如海一样,也生出了几缕华发? 突然,胡玄机脸上的笑容,凝固在那里。 他看到了林如海,穿著一身官服。 学生拜见老师,怎么会穿官服呢? 这定然是刚刚出宫。 可上以往林如海来拜见他,不管是进宫前,还是进宫后,从未穿官服来过啊! 因为穿著官服,会显得生分,会显得不亲切。 胡玄机聪明绝顶,瞬间便想明白其中关窍。 看来他这个得意门生,今天来拜见他,是皇帝授意他来的。 而且他这个得意门生,为了向皇帝彰显自己的忠诚,都来不及回去换身衣服,刚一出宫便急匆匆的来了。 那他这个得意门生,待会和他这个老师说的那些话,会不会也是皇帝让他说的呢? 想至此处,胡玄机只觉自己的脊背,挺不了那么直了,只觉得浑身的精气神,瞬间被抽去了一大半。 唉,皇帝好手段啊! 他的得意门生,皇帝只是见了一面,便把他给收服了。 心里虽然这么想,可胡玄机脸上的笑容,从始至终却未变过, 他就这么笑吟吟的,站在书房门口,等著林如海,等著他的得意门生。 林如海远远瞧见胡玄机,心里也是一惊,几年未见,老师怎么苍老了这么多。 还有那一口金牙,看著好生彆扭, 他紧走几步,来至胡玄机身前,跪地行师生大礼。 “学生林如海,拜见恩师。” 胡玄机坦然受之。 隨后,胡玄机扶林如海起身,二人携手走进书房。 二人落座之后,管家游七端来清茶两盏,便悄悄退了出去。 此时书房內,便只剩下胡玄机和林如海,师生二人了。 胡玄机看著林如海,突然问道:“吃饭了吗?” 林如海老老实实的说道:“学生辰时入宫,因为要面圣,故而早起未敢用饭. 分臣子入宫面圣,不知道要等多久,更不知道面圣之时,皇帝会与他说多久的话。 故而大多数人在进宫之前,不仅要清空肠胃,就连半点水米也不敢进。 毕竟一旦进了宫,你要是內急,想上厕所,便有失臣仪,乃大不敬。 到时候不用別人授意,自有御史言官上摺子弹劾你。 而林如海辰时入宫,此时已是未时末,也就是说,他从早起到下午,一碗饭没吃,一口水也没喝。 胡玄机紧忙吩附道:“老七,快去准备饭食,要快。” 接著,胡玄机又吩咐道:“现在做也来不及了,老七,吩咐厨房把午饭剩的热一热,再拿一些糕饼过来。” 然后,胡玄机看著林如海,道:“先凑合著对付一口,你也是四十多岁的人了,大半天水米未进怎么能行,要懂得保重身体啊!” 管家游七下去准备饭食,胡玄机凑到林如海近前,仔仔细细的打量著他这位得意门生。 “几年未见,你也有白头髮了?” 林如海红了眼眶,抬头看著老师胡玄机,道:“老师,您也老了许多。” 胡玄机嘆了口气,道:“不老不行啊,陛下都亲政了,老夫可不得老了嘛!” 他又问道:“见著陛下了,陛下身子可大好了?” 他老师能猜出来他刚出宫,对於这一点,林如海並不意外。 “见著了,陛下身体康健,应该已无大碍。” 胡玄机又问道:“见著玉儿了吗?她还好吗?” “见著了,玉儿在宫里一切都好。” 说到女儿林黛玉,林如海的话开始变多了。 “玉儿长高了一些,也胖了些,陛下待她也很好,刚见她的时候,她还穿著一件火红火红的狐裘,说是陛下今儿刚赐给她的..... 胡玄机听著,连连点头,他拍著林如海的手背,感慨道, “陛下宠爱玉儿,往后几十年,你无忧矣,你们林家无忧矣!” 听了老师这话,林如海暗暗嘆息。 我是无忧了,那老师您呢? 林家是无忧了,那胡家呢? 林如海抬头,看著老师胡玄机,他很想问问,那些传闻到底是不是真的? 老师您,是不是逼迫皇帝,让皇帝去国子监,为您挽回声誉? 王子腾谋逆,老师您是不是同谋? 还有太子李琮,是不是老师您给害死的? 可这些事,不能宣之於口啊! 一时间,师生俩,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尽皆相对无言。 过了好一会,胡玄机才慢悠悠的问道。 “你来见老夫,陛下可有什么话,让你转告的?” 第148章 区区水匪何足道,还是抄家来得爽 第148章 区区水匪何足道,还是抄家来得爽 胡玄机方才能猜出来他刚出宫,林如海並不意外,现在能猜出来皇帝有话托他转告, 林如海自然也不会意外。 毕竟他们师生二人,相处几十年,彼此知之甚深。 甚至毫不客气的说,林如海比任何人,都了解他老师胡玄机。 “陛下说,那些流言语,不足为虑,让老师放宽心,专心朝政即可,陛下还说,他还是信任老师的,还要继续大用老师呢!” 胡玄机没有说话,只是自嘲一笑。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他对那位年仅十岁的英雄天子,也算有了一些了解。 皇帝心里若是这么想,便不会如此说。 皇帝若是这么说了,他心里必定不是这么想的。 还有,皇帝有一个习惯,他若是说话很好听的样子,不是忽悠你为他卖命,便是忽悠你去死。 至於他胡玄机,皇帝到底是想让他继续卖命,还是想让他去死呢? 大概是兼而有之吧! 或者是先卖命,再去死? 对於这些,胡玄机已经懒得再去琢磨了。 现在的他,就像是一个赌徒,输光了所有筹码,是生是死,皆在皇帝一念之间。 他现在想的,已经不再是自己的性命,而仅仅是一双儿女的未来。 但愿皇帝能看在他这段日子以来,如此配合,如何卖命的份上,放过太后,善待幼鱼吧! 这时候,管家游七端著饭菜进来。 胡玄机摆摆手,让林如海快些吃饭。 林如海端起饭碗,吃了一口米饭,又夹了一筷子菜。 甫一入口,他便泪流满面。 胡玄机一脸关切,问道:“怎么了?饭菜不可口?” 林如海流著泪,说道:“不是,饭菜很好吃,老师家的饭菜,我有好多年没吃过了, 今日一吃,发现和以前的味道一模一样..::: ” 胡玄机点点头,將身子靠在椅背上,一面看著林如海吃饭,一面慢悠悠的说著。 “厨房的老吴,也是府里的老人了,你那会才十几岁,你和伯鱼两个人,最爱吃的便是老吴做的肘子,只用一根柴火,上整整一夜,满四九城也找不著,那么好吃的东西了。 可惜现在,就跟老夫一样,他也老了,熬不了夜,不了肘子了,不然肯定要让你, 再吃上一顿他做的呼肘子,唉,可惜了,再也吃不著了。” 胡玄机絮絮叨叻说了很多往事,林如海一边流泪,一边默默用饭,已经分不清,吃进嘴里的,到底是饭菜多一些,还是泪水更多一些。 过了好半天,林如海一连吃了两碗饭,將两盘剩菜吃了个乾乾净净。 就好像这是他,最后一次吃胡府的饭菜。 就好像他以后,再也吃不著老吴做的饭菜了。 见林如海吃完饭,盘子里也都空空的,胡玄机的脸上一阵落寞,摆摆手,道。 “行了,你回去吧,老夫也乏了,要歇息了。” 林如海站起身子,却並没有走,而是看著胡玄机说道。 “老师,学生还有事相求。” 胡玄机一愣,旋即苦笑一声。 不愧是他胡玄机的得意门生啊! 来和他见最后一面,都得捞点好处才行。 喉,这个学生没白教。 “如海啊,你说这世上,最亲近之人是谁?是夫妻?是父子?还是师生?你是老夫的学生,老夫也视你为子,有什么事,说吧,只要老夫能做到,便一定会帮你的。” 林如海一脸惭愧,道:“南直隶的苏家和陈家,与老师家里是好几辈子的世交,学生眼看著就要南下,剿灭盘踞在岛上的那些水匪,学生想著,老师能不能给他们两家写封信,让他们助学生些钱粮?” 胡玄机闻言,猛地站直了身子,两只眼晴炯炯有神,瞪著林如海,把林如海看的心里直发毛。 “南直隶闹水匪的差事,你接了?” 林如海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嗯,学生接了。” 接著,林如海將自己接下这差事,以及打算让金陵世家们出钱,助他剿灭水匪的方略,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胡玄机看了眼林如海,眼神莫名,脸上的表情更是似笑非笑。 这表情,这眼神,既有惋惜,又有些失望。 “那你可知,老夫秉政之时,为何对此事,置之不理吗?你觉得区区千余水匪,是老夫不敢动他们呢,还是老夫不能动他们?” 不等林如海说话,胡玄机又问道。 “你知道那些水匪,是谁家出钱养的吗?” 此时的林如海,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很不好的猜测,他瞪大了双眼,看著老师胡玄机, 一脸的难以置信。 胡玄机冷哼一声,道:“你猜的没错,那些水匪,便是陈家,苏家,还有其他几个金陵世家一起养的。 你还想让他们出钱,去帮你剿灭他们的人,哈哈,如海啊如海,你都四十多罗的人了,怎么一点长进也没有呢?” 说罢,胡玄机猛地一拍桌子,怒道。 “林如海,你知不知道,若是你不问老夫,此次你南下金陵,便只有死路一条!” 林如海又惊又惧,一脸羞愧,连忙跪倒在地。 “老师,救我,老师,教我。” 胡玄机扶他起身,道:“老夫视你如子,不用你求,也会救你,也会教你。你可知, 这些金陵世家,养著这些水匪,所为何事?” 那些金陵世家,冒著被杀头的风险,养寇自重,肯定所图者大。 但林如海怎么可能知道? 他要是知道,也不可能在陛见之时,想当然的提出这样一个,自寻死路的方略了。 只见胡玄机授了授頜下鬍鬚,说道:“你是贾家的女婿,和贾家同为金陵四大家族之一的薛家,这些年境况愈下,这个你应该有所耳闻吧?” 林如海再一次瞪大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看著他老师胡玄机。 “老师的意思是说,这些水匪是用来对付金陵薛家的?” 胡玄机点点头,道:“不错,薛家是不行了,但他家的生意,遍布两京一十三省,还有的是银子,这样一头待宰的大肥猪,你说那些金陵世家,他们眼馋不眼馋? 这些水匪,並不打家劫舍,而是专门用来劫掠薛家商队的,薛家要是知趣,將遍布天下的商铺,產业,让那几家分而食之,薛家之人大概率,还能不失为富家翁, 若是薛家不知趣,硬是要往下死撑,甚至还想著逆风翻盘,那这些金陵世家,他们便会持续劫掠薛家商队,持续给薛家放血, 直到有一天,薛家的血流干了,这些水匪便会找上门去,灭了薛家满门,吃掉肥猪身上的最后一口血肉。” 说罢,胡玄机看著林如海,问道。 “现在你知道,老夫为何对此事,置之不理了吧?” 不等林如海回答,胡玄机便冷声笑道。 “这件事说穿了,不过是金陵世家內部狗咬狗而已,反正这些水匪,並不侵扰当地百姓,老夫为何要管这閒事? 他薛家当年起势,手里似乎也不乾净,甚至可以说,所有的世家大族,哪一个手里乾净了? 今天你吃了我,明天我吃了你,上千年都是这么过来的,又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呢?” 说到这里,胡玄机看著林如海,嘆了口气。 “但现在不同了,你接了这差事,老夫视你如子,自是不能看著你去送死,故而这事,老夫管定了。你现在便进宫去请求陛见,告诉陛下, 南直隶的边军,早已是不堪大用,他们在南直隶驻扎多年,和当地世家大族必有勾连,若要剿除这帮水匪,当地边军是靠不住的,必须派京营兵马前去。” “啊!?”林如海一惊,道,“可是老师,京营兵马远赴地方作战,朝议上只怕通不过啊!” 自从胡玄机秉政以来,一直崇文抑武,朝堂上那些文官,也將反对穷兵默武为己任京营兵马想出京,想都不要想。 別说兵部那边通不过,就是户部那边也不可能同意,到时候要银子没银子,要粮草没粮草,出京的这些京营兵马,在半道上就得饿死。 更何况朝堂上那么多,来自南直隶地区的官员,他们会不会给那些世家大族通风报信? 別到时候,大军还没到呢,那些水匪便化整为零,消失得无影无踪,等大军走了,他们再回来,重操旧业。 毕竟京营兵马,总不能一直驻扎在南直隶吧? 就算你想一直驻扎在那,钱粮从哪来? 胡玄机苦笑一声,心说他这个得意弟子,学问无疑是极好的,但是在政务上,还是太过於呆板,不懂得变通之道啊! “谁让你將此事提交朝议了?兵部尚书一职空悬多日,现在的兵部是右侍郎耿思远主事,他已经是陛下的人了, 让他开一张出兵文书,再从武库调拨一些鎧甲军械,然后再以操练之名,將这两三千兵马,早上出城三千,晚上只回来两千, 也就三两日工夫,前去剿匪的兵马便凑齐了,那些文官们,难道还能天天站城门口, 一个一个数人头不成? 至於钱粮,既然要瞒著所有人,自然不能动国库里的银子,但两三千人一月的军需, 陛下內帑还掏得起。” 林如海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明修栈道,暗度陈仓,还能这么玩? 但现在,他却有点打退堂鼓了。 本来他向皇帝保证过,说是不用朝廷出兵,也不用朝廷出一两银子,便能剿灭那帮水匪。 但现在,不仅要朝廷出兵,还要陛下的內帑出银子,这事办的,也忒难看了。 再说了,这些水匪又不袭扰当地百姓,要不还是像以前那样,就別去管它了吧! 反正是金陵那些世家狗咬狗,那些產业,那些银子,不过是从薛家,转移到苏家,陈家,或者是別的世家,又落不到朝廷手里,管它干嘛? 想到这里,林如海正想著,该怎么进宫去找皇帝,把这件差事给推了。 突然,他猛地意识到,这些事情他能想到,他老师胡玄机,自然也能想到, 难道是? 林如海心里一惊,连忙问道:“老师,你不会是想把苏家,陈家,都给抄了,以充军需吧?” 见林如海终於反应过来,胡玄机颇为欣慰的笑了笑。 旋即,他冷声道:“那些世家罔顾朝廷法度,养寇自重,难道不该被抄家吗? 而且不仅仅是苏家和陈家,凡是和此事有关联的世家,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给抄了才行。” 不等林如海回答,胡玄机又接著说道:“陛下一直在侍卫亲军,京营之中挑选精锐將土,左右护军也是一边裁撤,一边挑选精壮武士, 看样子陛下是要编练新军,这就需要很多很多银子,国库是没有的,有也不会给,陛下的內帑也未见得够, 如海啊,你要是能在剿灭水匪的同时,把陈家,苏家,还有其他世家大族都给抄了, 给陛下抄来几百万两银子, 这件功劳,不比你剿灭区区水匪,来得更大吗?” 第149章 割捨师生情,薛宝釵进京 第149章 割捨师生情,薛宝釵进京 胡玄机话音刚落,林如海眼睛一阵发亮, 是啊,若是能把这些世家大族,都给抄了家,给陛下抄来几百万两银子,这份泼天大功,岂是剿灭区区水匪所能相比的? 而且陛下亲政之后,接连抄了王家和章家,听说抄来的財货,並没有进国库,全部进了陛下的內帑。 此事既剿灭了水匪,又灭了那些横行乡里的世家大族,还能抄来大把的银子,陛下一定会同意的。 只是,林如海心里一苦,抄家这种事,他真的干不来啊! 倒不是他不想干,而是他没有这个本事,也没长出这一副狠辣心肠来。 “老师,我..... 林如海话未出口,便被胡玄机挥手打断。 胡玄机看著林如海,看著他满脸的为难之色,嘆息一声道。 “如海,你的性子过於柔弱,干不了抄家这种事情,你还是去求陛下,请陛下给你派一个心狠手辣的帮手吧!” 林如海明白,他老师这么说,是照顾他的顏面。 说是派个帮手,其实是请皇帝,另外委派一个主事之人。 而他林如海,才是人家的帮手。 话至此处,南直隶水匪一事,其中关窍,其中难点,以及如何处置,如何给林如海爭功,胡玄机已经给林如海,拆解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林如海泪眼婆娑,看著他老师胡玄机,想说些感激的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老师刚才让他走,很明显已经看穿了,他今日是来了断二人师生情谊的。 可是即便如此,老师还是选择帮他,还是选择救他, 老师或许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大乾,甚至对不起天下黎民百姓。 但对他林如海,老师无疑是掏心掏肺,真的把他当儿子看待的。 想到这里,林如海愧疚无极。 一边是皇帝和玉儿,一边是视他如子的老师。 林如海知道他应该选哪边,也知道他必须选哪边,可他还是觉得愧对恩师, 或许是看出了林如海的心事,胡玄机长嘆一声,拍了拍林如海的手臂,嘆息道。 “如海,听老夫一句劝,你不是一个能干大事的人,以后切勿自作主张,凡事听陛下的, 陛下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只有这样你才能不犯大错,才能保全你们父女,保全你们林家,保全...... 说到这里,胡玄机欲言又止林如海见状,连忙问道:“老师,您是不是有什么事,要瞩託我?” 胡玄机点点头,双目含泪,道: “老夫铸成大错,有负於陛下,不管陛下怎么对我,老夫都没有半句怨言,惟有幼鱼,老夫一直放心不下...... + 胡玄机说他铸成大错,林如海便已经明白,看来那些传言是真的。 他老师真的逼迫皇帝来著。 他老师真的与逆贼王子腾合谋来著。 面对这样一个罪行累累的国贼,林如海此时內心纠结不已。 那个忠君的他,恨不能扇这个老贼几耳光。 而那个敬师重道的他,面对视他如亲子的老师胡玄机,却连一句狠话都说不出来。 他纠结了好半天,这才一字一顿的说道: “老师有错,但是幼鱼没错,若是有朝一日,陛下要,要......学生会设法保全他的。” 胡玄机点点头,嘆息道:“有你这句话,老夫死而无憾矣!” 胡玄机之所以只提了幼子胡幼鱼,而没有提女儿胡媚娘,那是因为若是皇帝要动胡太后,林如海是帮不上任何忙的。 而在林如海看来,胡媚娘是太后,陛下哪怕是灭了胡氏满门,也不会去动胡太后的。 毕竟歷朝歷代,还没听说过,皇帝杀別人全家,把自己个的嫡母也给干掉的。 接著,师生二人又是好一阵沉默。 过了好一会,胡玄机才摆摆手,道。 “如海,你走吧,以后也不必再来了,这次老夫是真的累了,真的要歇著了。” 林如海泪流满面,跪在地上,向胡玄机行了他此生,最后一次师生大礼。 然后林如海起身,擦了擦眼角泪水,迈步走出书房。 他刚走出书房,只听书房內的胡玄机说道。 “听说薛家主事之人已经进京,这次咱们算是救了薛家一命,於情於理,他们也该出点血,以充军需。” 林如海回头,看著洞开的书房门,他想进去当面向恩师道谢,可他又怕他这一进去,便再也割捨不下这份师生之情。 林如海站在书房外,又是双膝跪地,又向他的恩师胡玄机,行了最后一一次师生大礼。 “老师,学生知道了。” 言罢,林如海起身,扬长而去,再也没有回头。 再说薛宝釵,自从那日在金陵,跟了张咏押解其母的队伍进京,直至通州码头,两支队伍才分开。 张咏带人押著薛姨妈,入宫復旨不提,而薛宝釵却並没有进京城,而是来到京城崇文门外十里处的一座庄子。 这座庄子是薛宝釵的娘,也就是薛弘祖髮妻的嫁妆之一。 因为这座庄子,薛家之人从未来过,一直都是薛宝釵的娘,从娘家带过来的几个老家人在照料,故而薛家知道这座庄子的人极少。 而京城里那些薛家商铺,哪怕是多年的老掌柜,都不知道这座庄子的存在。 薛宝釵之所以不进城,之所以住在这座庄子里,为的便是避人耳目。 她带著哥哥薛蟠,弟弟薛蝌,妹妹薛宝琴,来到京城已经有七八天了。 这几天,薛宝釵一直没有离开过这座庄子。 而她从金陵带来的那些生面孔,则把整个四九城,给逛了一个遍。 今天你在薛家金铺,买几件首饰,明天他去薛家当铺,当几件东西,后天又去薛家钱庄,存一笔银子。 后天去.:: 大后天去... 短短七八天,便把这些铺子里的猫腻,给瞧了个八九不离十。 这一日,薛宝釵端坐桌前,旁边站著一位头髮白的老人。 此人名叫张德辉,乃是薛宝釵父亲还在世之时,薛家最能干的老掌柜,没有之一。 后来薛父亡故,张德辉年纪也大了,便不再去各地经商,而是待在金陵,一边养老,一边照看著金陵这边的生意。 这次薛宝釵进京,特意带了他来。 张德辉指著桌上的一件金釵,对薛宝釵说道。 “姑娘您看这金釵,明明是咱们金铺的独门手艺,却在崇文门金玉阁出售,下面的人已经打听清楚了,这家金玉阁,便是咱们金铺二掌柜的產业。 姑娘您再看,这件金鐲子,质量奇差,金色也不足,即便是那些小作坊,也不会出售这等粗劣玩意儿,却是鶯儿在咱们金铺里买的。 姑娘您再看,这件玉佩,是老三他们从別人手里收的一张当票,然后拿到咱们当铺里赎出来的,当票上写的是和田玉,作价八十两,可这件玉佩只是普通白玉,连一两银子都不值。 要么是把死当的物品,好的换成次的,要么就是他们在收当之时,伙同外人,以次充好,合起伙来坑东家的银子。 姑娘您看,还有这个..... 姑娘您看...... , 张德辉一连说了几十样,几乎每一样都有很大的问题。 薛宝釵蛾眉微,问道:“张大伯,所有铺子都有问题?” 张德辉道:“钱庄有没有问题,暂时还不清楚,那个得查了帐才知道,但除了钱庄之外的铺子,每一家都有问题。” 薛宝釵又问道:“哪个铺子问题最严重?” “鼓楼西大街的“恆舒典』当铺。” 薛宝釵点点头,道:“那就劳烦张大伯带齐人手,隨我走一趟,去鼓楼西大街逛一逛吧。” 张德辉点头称是,出屋去安排马车护卫人等。 再说“恆舒典”当铺,地处京城繁华之所,在整个四九城也算是排得上號的大当铺。 其掌柜名叫吴有德,十五岁进薛家,一路从学徒,伙计,三柜,二柜,大柜,干了三十多年, 终於成了“恆舒典』当铺的掌柜。 这一日,戌时初刻,眼见天色渐暗,路上的行人也变得稀稀落落。 吴有德吩咐小伙计上板,准备关门。 便在这时,只见几辆马车停在当铺门外。 一个小丫鬟,从马车上扶下来一个年龄尚幼,却生得极为標致的小姑娘。 另外两辆马车上,一辆下来两位服饰不凡的贵公子,而另一辆则下来四五位僕妇婆子。 而在他们身后,还有二三十名手持棍棒的护卫。 这么大的阵仗,定是有贵客登门了。 只是这样的贵客,来当铺做什么? 难道他们也会缺钱,也要来当点东西,换银子吗? 吴有德来不及多想,挥手便让正准备上门板的小伙计退下。 而他则陪著笑脸,连忙迎出门去。 “贵客登门,有失远迎,小老儿这里赔罪了,两位公子,这位小姐,里面请,里面请。” 说著,他还不忘招呼小伙计上茶,上最好的茶。 便在这时,他瞧见了站在那位小姐身后,那个头髮白的老人张德辉。 吴有德面色一变,登时便愣在那里。 旋即,他脸上堆满笑意,原本就弓著的腰,弯得更低了几分。 “张大叔,您什么时候来的京城?” “这两位一定是少东家了吧,这位定然是咱们家的小姐了?” “呀,公子小姐进京,这么大的事儿,张大叔您怎么也不提前通知一声?” “您看,小人什么准备都没有,铺子里乱糟糟的...... 吴有德来至薛蟠,薛蝌,和薛宝釵面前,一面躬身行礼,一面絮絮叨叨说了没完。 便在此时,一个膀大腰圆的护卫,走上前来一把拎著吴有德的脖领子,像拎小鸡崽子一样,把他拎进了当铺里面。 而其余护卫则鱼贯而入,將恆舒典里里外外,包括伙计学徒,全给控制了起来。 这时候,薛宝釵才带著一眾丫鬟僕妇,轻移莲步,缓缓走入恆舒典当铺。 “关门,上板。” 张德辉大手一挥,便有人三两下上了门板,將整个铺子给封了个严严实实。 继而,张德辉冲身后那十几个,从金陵便一直跟来的生意老手,挥手道。 “盘库,查帐!” 见此情景,吴有德面色大变,先是看看张德辉,继而看看薛宝釵,然后看看薛蝌,最后则看向体型微胖的薛蟠。 他扑过去,一把抱住薛蟠的双腿,双眼含泪,哽咽著豪叫著。 “少东家,您一定是少东家了,这是怎么话说的,少东家,您听我解释,一定是有小人诬陷我,我在薛家干了三十多年,一直对薛家忠心耿耿啊!” 薛蟠那火爆脾气,哪里能忍得了这个? 他抬腿就是一脚。 “你个吃里扒外的反贼,小爷我恨不能一脚端死你!” 说著,薛蟠挥拳便要打。 薛宝釵轻咳了一声,道:“哥哥,稍安勿躁。” 然后她看向张德辉,道:“张大伯,此间便交予你处置了,我去內院等消息。” 说著,薛宝釵带著丫鬟鶯儿,还有几个僕妇去后院不提。 前面铺子里,便只剩下一眾男人了。 薛蟠坐在那里,看著哭著喊冤的吴有德,还有一眾伙计学徒,恨不能把这些王八蛋挨个打死。 可是他妹妹不许,没法子,薛蟠只能坐在那里暗暗运气。 薛蝌则帮著那些生意老手,查帐,盘库。 张德辉来至吴有德面前站定,说道:“有德啊,你也是薛家的老人了,老主子在世的时候,还夸过你聪明能干来著, 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大家面子上都好看,也能替我省下不少功夫,何必搞得这么难看呢?” 吴有德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嘴硬道:“张大叔,您冤枉我了,我真的没有对不起薛家,没有对不起老主子,我一向都是勤勤恳恳,忠心耿耿的啊!” 见吴有德冥顽不化,张德辉失望的摇摇头,道。 “那就接著查帐,接著盘库,无非多费一些手脚,无非让主子多等一夜罢了。” 说罢,张德辉再也不理吴有德,转而去指挥那些人盘库和查帐, 再说薛宝釵,带人来至內院,那些僕妇们手脚极为麻利的,收拾出来一间屋子,薛宝釵带著鶯儿进屋。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薛宝釵一直坐在桌前看书。 鶯儿一脸的心疼,劝道:“姑娘,早些歇著吧,那些帐且得查一阵子了,你总是这么熬著,也不是个事儿啊!” 薛宝釵没有抬头,嘆息道:“我是个姑娘家,年纪又小,还是第一次管家,难免被人看轻,若是我早早睡了,张大伯嘴上不会说什么,但其他人难免会觉得我年轻不经事, 若是连咱们从金陵带来的这些人,都开始看轻我,敷衍我,那咱们这买卖,可就真的做不下去了。 想想我爹,还有叔父,哪一次下面人盘帐,他们不是通宵达旦的等著,我虽然年轻,不大懂这些,但跟著两位长辈有样学样,总是没错的。” 说罢,薛宝釵不再说话,而是单手托腮,低头看书。 时间过得好快,鶯儿也不知道打了几次盹。 薛宝釵摸了摸发酸的脖子,抬头一瞧,只见窗子外渐渐有了亮色。 她掏出怀表一瞧,已是辰时末了。 便在这时,门外传来张德辉的声音。 “姑娘,起了吗?” 薛宝釵起身,打开房门,看著张德辉,问道。 “查清楚了?” 张德辉看了眼薛宝釵,只见她满面倦容,便知道她和老主人一样,又是陪著他们这些人,一夜未睡。 张德辉心里好一阵讚嘆。 有这样一位姑娘,薛家便败不了。 张德辉脸上的神情,变得更恭敬了几分。 “今年的帐查清楚了,亏空了一万多两,要查清歷年的帐,还得些日子呢!” 薛宝釵点点头,低头想了想,道:“那便先不查了,咱们这样一家铺子,一家铺子的查,不仅慢,还容易走漏风声, 要是那些个坏了良心的,一把火烧了铺子,给你来个死无对证,那咱们可就麻爪了。” 说罢,薛宝釵命人去叫她哥哥薛蟠,和堂弟薛蝌。 等二人到了之后,薛宝釵回屋,从匣子里取出两张银票,出来一张递给张德辉,一张递给薛蝌。 “蝌弟,你和哥哥跑一趟顺天府,咱们报官!” 看著手里这张一万两的银票,薛蝌瞬间便明白了,薛宝釵让他去报官的,不仅仅是眼前这间“恆舒典”当铺。 而是要藉助官府的力量,將京城所有的薛家商铺,彻底的清查一遍。 接著,薛宝釵又把另一张一万两的银票,递给张德辉,道。 “劳烦张大伯將这张银票,给宫里的张公公送去,將咱们的事情与他说一说,看看他那边,能不能帮上什么忙。” 第150章 让薛宝釵进宫,朕的钱,这些都是朕的钱 第150章 让薛宝釵进宫,朕的钱,这些都是朕的钱 翌日,武英殿。 李崇高坐御座之上,丹陛下则跪著林如海。 李崇面无表情,看著跪伏在地的林如海,道。 “这是你的主意,还是太师的主意?” 林如海浑身冷汗,一脸羞愧的说道:“是家师的主意,微臣无能,先前夸下海口,结果,结果,请陛下降罪。” 李崇没有说话,也没有再去看林如海,而是看著殿外那漫天飞舞的雪。 这个胡玄机,確实是有本事的。 尤其是对付那些世家大族,可谓掐准了他们的命脉,下手也是又毒又狠。 可惜,这个老东西確实可惜了。 若是太子哥哥逝那晚,朕抱著你的腿,喊你外祖父之时,你纳头便拜,那该有多好! 若是你后面不搞那么多事情,不处心积虑的想废了朕,不与王子腾合谋造反,那该有多好! 喉,卿乃能臣,奈何为贼啊! 李崇摆摆手,让林如海起身,吩附传兵部右侍郎耿思远进宫,传三等公史进宫。 不多时,史和耿思远来至武英殿。 李崇挥挥手,让林如海把胡玄机的方略,和他们两人说了一遍。 林如海倒也知趣,没有明说这方略是谁的。 而在史和耿思远看来,皇帝甫一登基,便斗倒了胡玄机,灭了王子腾,可谓英明神武。 皇帝甫一亲政,便夷灭王子腾三族,夷灭章凤翼三族,可谓心狠手辣。 而以南直隶闹水匪为契机,对付当地世家大族的这个方略,不仅又狼又毒,而且天马行空,极具想像力。 想都不用想,定然是皇帝亲自壁画,亲自擬定的方略了。 他们二人听完之后,二话没说,跪伏在地,给皇帝献上一顿彩虹屁。 李崇脸不红,心不跳,面色如常,將这些讚誉之词,统统笑纳之。 皇帝的这一番操作,把站在一旁的林如海,给看得人都麻了。 君不名恶,臣不名善,善皆归於君,恶皆归於臣。 他读了几十年的圣贤书,这句话原来是这个意思啊! 耿思远自不必说,京营官兵出京所需要的兵部文书,以及武库调拨的鎧甲军械,他自会准备妥当。 倒不是说耿思远有多忠心,而是他要想上位,要想成为兵部尚书,只能依靠皇帝的支持。 这些日子以来,他无限支持皇帝的举动,已经得罪了满朝文武, 若是没了皇帝的支持,他別说升任兵部尚书,就连现在这个兵部右侍郎的位子,他都坐不稳当。 若是没了皇帝的支持,不出三个月,他便会被贬官外放,从此流寓各地,再也別想回归朝堂。 而史更不必说,皇帝心腹中的心腹。 此次南下金陵,既能练兵,又能消灭水匪,还能灭了那些横行乡里的世家大族,最关键的是, 还能抄来大把大把的银子。 在史看来,如此一举四得之事,不仅现在要干,以后还得多多的干才行。 李崇问道:“爱卿需要多少兵马?” 史答道:“区区千余水匪,微臣带五百精锐足矣。” 李崇皱眉,想了想道:“爱卿须料敌从宽,还是多带些吧,那些世家大族,家丁应不在少数, 甚至还会私养一些死士, 朕给你一千精兵,正好也让朕瞧瞧,你们挑选出来的这些精锐,是个什么成色?” 史心中明白,皇帝是想借著此次南下剿灭水匪的机会,看看他们这些日子以来,在京营挑选的这些精兵是否合格。 若是能让皇帝满意,皇帝將会以此为班底,开始他的编练新军计划。 事情说完之后,李崇瞩咐道:“诸位爱卿,都各自下去准备吧,三日后朝议,朕会推动其他诸事,等朝臣们的目光,都集中在那些事情上,你们便可以出京南下了。” 史,耿思远,林如海走后,戴权领著张咏又来了。 二人跪地行礼之后,戴权一句废话没有,便將薛家送的几十万两银票,放在了皇帝的御案之上。 李崇看著这些银票,一脸的疑惑之色。 戴权这才示意张咏,將南下金陵宣旨,薛家如何送银子,又如何谋划著名送女入宫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与皇帝细听。 薛家有钱,这个李崇知道。 但他没想到,薛家竟然如此有钱,或者说,薛家竟然如此豁的出去。 看来薛家確实败落了,要不然,也不可能这么大撒幣。 再想想方才和史他们,说的南直隶水匪之事。 那些水匪本就是当地那些世家大族,用来给薛家持续放血,並最终覆灭薛家而准备的。 若是没有他出手干预,估摸著不出三五年,金陵薛家便不復存在了。 至於薛家想送薛宝釵和薛宝琴入宫之事。 薛宝釵的人品容貌自不必说了,不在林黛玉之下。 而薛宝琴,原著里贾母曾亲口讚嘆道:薛宝琴年纪虽小,举止言谈不俗,身体丰腴,面色姣好,人才精华,见之忘俗。 李崇微微一笑,心说薛宝釵和薛宝琴这两位,朕本来就打算纳入后宫的,又何须你们薛家主动送来? 现在薛家竟然大把的银子,想將薛宝釵和薛宝琴送进宫,这番操作,整得李崇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收了人家两个女儿,还得了人家的银子,瞧这事给闹的。 突然,李崇眉尖一挑,心说汉灵帝筹建西园八校尉,但是內帑没钱,想出了卖官爵这一招。 朕马上要练兵,朕也缺钱啊! 卖官爵这种事,朕当然不能干了,但朕能不能卖点別的呢? 比如后宫妃位。 薛家为了送女儿入宫,都能送四五十万两银子,若朕许给她们两个妃位,她们又该出多少银子呢? 或者薛家的生意,让朕入一乾股,薛家每年给內帑上交几十万两银子。 一只会下金蛋的金鸡,似乎要比一锤子买卖,来得更划算一些, 想到这里,李崇一下子便兴奋起来了。 李崇看向张咏,问道:“你说薛家的薛宝釵进京了?” “回稟陛下,已经进京好几日了,昨儿又给奴婢送来一万两银票。” 接著,张咏將薛家这些年景况不佳,在京城的各处生意,被掌柜伙计合起伙来挖墙脚,日渐亏损严重,以及薛家向顺天府报官一事,又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李崇一听便恼了。 薛家的女人是朕的,薛家的银子也是朕的, 朕的钱,这些都是朕的钱! 朕的钱你们都敢贪,还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想至此处,李崇冷笑一声,道: “传旨给顺天府尹沈应元,让他务必详查此案,该抓的抓,该杀的杀,被他们贪了的银子,也得一两不少的追回来。” 戴权和张咏对视一眼,二人都极为讶异,看来陛下对薛家,很上心啊! 戴权想了想,便將薛姨妈在掖庭为奴,以及他让王熙凤整顿掖庭的事情,又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王熙凤有管家之能,这一点李崇知道的。 再一听,王熙凤用的那些法子,將掖庭眾人分作数班,每人专司其职,既避免了互相推扯皮,也能人尽其才,提高劳动效率。 这法子咋听著这么耳熟呢? 突然,李崇反应过来,这不就是原著里,秦可卿故去之后,王熙凤协理寧国府之时,用的那个法子吗? 想到秦可卿,李崇心中微微一动,也不知道在此方世界,秦可卿有没有嫁给贾蓉? 想至此处,李崇问戴权,道:“工部营司郎中秦邦业,是不是有一个女儿?” 戴权心里一惊,不知道皇帝为何问起这个? 他从怀里掏出一本小册子,翻到秦邦业那一页,看了一眼,说道。 “稟陛下,秦邦业有一女,名唤秦可卿,年方十五,” 说到这里,戴权抬头看了一眼皇帝,又加了一句。 “秦可卿,年方十五,尚未婚配。” 李崇闻言,瞪了一眼戴权,心说朕的心事,也是你能揣测的? 朕只是问问而已,你特意强调秦可卿尚未婚配,你到底几个意思? 李崇冷哼一声,接著问道:“戴大,你让王熙凤整顿掖庭,效果如何?” 戴权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奴婢让她整顿掖庭,如今已过七日,的確有了不小的改观,宫里那些太妃的抱怨,也比以前少了很多。” 李崇又问道:“王熙凤是王子腾的侄女,薛王氏是王子腾的妹妹,她们在掖庭为奴,可有什么怨慰之言?” “回稟陛下,奴婢一早便在掖庭安插了可靠心腹,凡是敢有一点怨言的,奴婢都给清理掉了, 至於薛王氏和王熙凤,暂时还未发现,她们有什么怨之语。” 李崇点点头,道:“戴大档,別太大意了,让人盯紧著些,既然那王熙凤有本事,既然你要用她,便要首先確保她的忠心,若是没有忠心,任她本事再大,也是用不得的。” 这道理戴权自然明白,但皇帝既然亲自过问了,那说不得他得再多派几个心腹过去,日日夜夜盯著王熙凤,看看她到底敢不敢有什么怨言,看看她到底忠不忠心? 將这些事情说完之后,李崇这才吩附张咏道。 “你派人去通知薛宝釵,让她今日申时入宫,朕想和她谈笔买卖!” 重要通知 重要通知 这几天各位读者老爷骂的很多,主要集中在主角年龄,十岁啥都干不了,和女主搞暖昧,很没有代入感,也很尷尬。 这一点,读者老爷骂的对。 前期一直在写政斗,感情戏很少,这一点还不是很突兀,现在没了生死危机,年龄太小就显得很彆扭了。 剧情已经在加速了,就这几天吧,主角就拔苗助长到十五六岁了。 其他的剧情都可以放在后面再展开,但是收拾胡玄机,收拾贾赦和贾珍,让秦可卿进宫,这三件事必须现在搞完,不然秦可卿真让贾珍父子给睡了,那不是芭比q了。 第一次写小说,没啥经验,属实比较难绷, 各位读者老爷,再耐心等几天好不好啊! 放心,不会让大家等太久的,最多不超过三四天吧! 以上! 第151章 李薛初见,踏雪寻梅,谈钱,不伤感情 第151章 李薛初见,踏雪寻梅,谈钱,不伤感情 且说薛宝釵,自从那日让薛蝌去顺天府报官之后,她便一直在上下打点,希望顺天府能对此案上点心。 顺天府接了案子,当天便抓了一干人等。 但接下来,顺天府却什么动作也没有了。 既不审人,也不查帐,就这么干耗著。 薛宝釵让薛蝌去顺天府询问,一问便是案子太多,暂时顾不过来。 明明银子也收了,可就是不给你办事。 不,准確来说是办了,但没完全办。 薛宝釵心里明白,顺天府是想拖著,吃完原告吃被告,好好的捞上一笔。 京城不比金陵,在金陵,提起薛家,哪个都得高看两眼。 可是在京城,在这些京官老爷的眼里,薛家不过是一介商户,过去是辉煌过,但现在已然不行了。 听说薛家主母乃是逆贼王子腾之妹,日前已被充入掖庭为奴。 薛家落魄至此,那就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不趁著这个好机会,好好敲薛家一笔竹槓。 那这官,岂不是白当了。 这一日,薛宝釵又给顺天府使了银子,约好了要去见顺天府通判傅试,最好能见一见顺天府尹沈应元。 护卫人等已经套好马车,薛宝釵带了薛蝌,正准备出门去顺天府。 便在此时,只听得大门口好一阵喧譁。 薛宝釵蛾眉微燮,赶忙命人前去查看,到底出了什么事? 就在这会,只见张德辉一脸兴奋,跌跌撞撞跑进来,大声喊道。 “天使,天使,宫里天使来了,有旨意。” 薛宝釵闻言先是一喜,继而又是一惊。 心说那位张公公,难道真的手眼通天,厉害到这等地步? 这才几日光景,她和妹妹宝琴进宫的事情,张公公便办妥了吗? 她和妹妹若是进宫,对薛家而言,自然是天大的喜事。 薛家可算是绝处逢生了。 可若是她此时进宫了,京城还有直隶地区的生意怎么办,眼下顺天府的案子怎么办? 怀著这种既喜悦,又志志的心情,薛宝釵看见张咏在前,身后跟著几名小太监,迤迤然迈进大门。 薛宝釵连同薛宝琴,薛蟠,薛蝌,以及其他人等,紧忙跪伏在地。 张咏来至薛宝釵身前站定,高声道。 “陛下口諭,著民女薛氏宝釵,於今日申时入宫陛见。” 虽说皇帝口諭,並未明確说明要將薛宝釵,和薛宝琴纳入宫中,但薛宝釵能入宫见驾,这份天大的恩典,已经足以让薛家上下欣喜若狂了。 薛宝釵和薛宝琴眼圈微红,险些落下泪来。 薛蟠则悵然若失,母亲不在了,妹妹若是也进了宫,他怎么办? 他倒是无拘无束,自由自在了,往后再也没人能管著他了。 但他真的不想要这种自由自在,他真的很想被母亲管著,被妹妹管著。 薛蝌则满脸激动之色,薛家终於有救了。 宣读完口諭之后,张咏的態度,很明显比以往更亲切了几分,甚至还带著些恭敬。 他亲手扶起薛宝釵,说道。 “姑娘准备一下,速速隨咱家入宫吧!” 说罢,张咏又补了一句。 “陛下已经下旨,令顺天府严查你们家的案子,姑娘,你可以放心了。” 薛宝釵闻言,如闻天籟,眼圈又是一红,眼看著便要滚下泪来。 张咏见状,连忙提醒道:“姑娘莫要哭泣,待会便要见驾,眼晴若是哭肿了,惹得陛下不喜, 那可就坏事了。” 薛宝釵闻言,连忙止住泪水,强行压抑住內心的激动之情,深吸几口气,让自己千万不要哭出来。 接著,她朝张咏福了一福,道:“公公稍待,我回屋收拾一下。” 见薛宝釵给他行礼,张咏连忙侧身躲开,意思他承受不起。 “姑娘回屋慢慢收拾便是,咱家便在这里等著,姑娘往后莫要再给咱家行礼了,免得折了咱家的寿数。” 说著,张咏又悄声道:“陛下喜欢女孩子穿得艷丽些,姑娘还须谨记於心。” 薛宝釵闻言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她日常不喜艷丽,穿衣多以素雅为主,且多是半新不旧的家常衣服。 既然皇帝喜欢女孩子穿得艷丽一些,那往后说不得,她得改改样子了。 薛家之人和张咏,从金陵一路跟来京城,相处时间已然不短了,还从未见他如此恭谨小心过。 薛家眾人纷纷喜上眉梢,这位宫中大监对待薛宝釵,完全是像对待宫中贵人一样啊!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皇帝虽然没有明確下旨,但他们家姑娘,已经飞上枝头变凤凰了。 薛宝釵回屋梳洗打扮不提,外面的张咏,自然有薛家之人上茶,殷勤伺候著。 说来也怪,以往薛家给张咏塞银子,只要不是太为难的事儿,张咏基本上是来之不拒,照单全收。 而这次,薛宝釵临进屋之时,示意薛蝌给张咏银子。 薛蝌连忙塞给张咏一张两千两的银票,不料想,这次张咏却打死也不收了。 最后拉扯了半天,张咏才勉强收了一张五十两的银票,算是茶钱, 见此情景,薛蝌等人又是一惊,看来皇帝对薛宝釵很是重视啊! 不然,张公公怎么连银子都不敢收了。 看著薛家眾人一个个又惊讶万分,又喜上眉梢的表情,张咏表示他也很无奈。 连人都没见著,只是听他乾爹说了几句,皇帝便命人去给顺天府尹沈应元传旨,让他务必详查薛家的案子。 还特意嘱咐,那些敢侵吞主子財產的恶奴,不仅人要杀,连贪了的银子,一两不少的也要追回来。 陛下如此重视薛家,如此重视薛宝釵,他张咏就算再长八个脑袋,也不敢像过去那样,肆无忌惮的收薛家的银票了。 过了一会,重新梳妆打扮的薛宝釵,缓缓走出房门,別说张咏,就连薛家眾人都给惊著了。 只因他们从未见过薛宝釵如此打扮。 里面是一件杏黄色牡丹刺绣圆领褚子,被色交领袄子,下身是一条桃红色牡丹长裙,外披一件大红牡丹团斗篷。 脖子上戴著一件珠宝晶莹、黄金灿烂的瓔珞金项圈,除此之外,鬢上还插著一件一步三晃的金步摇。 如此装扮的薛宝釵,当真是明艷照人,好似牡丹盛开,百尽皆失色。 张咏看了连连讚嘆,连忙躬身请薛宝釵先行,而他则亦步亦趋跟在后面,出府门,上马车,入宫见驾。 此时已近申时,李崇在武英殿处理完朝政,正坐在廊下围炉观雪。 好大的雪,一连下了五六天了,明年一定是个丰收年。 已经有无数朝臣上贺表,说这是陛下登基亲政,给天下黎民带来的祥瑞。 轿子眾人抬,还能增强皇权的神圣性,李崇也没有过多推辞,便接受了这些贺表。 便在此时,李崇远远瞧见,太监张咏等人,拥簇著一位红衣女子,踏著漫天飞雪,朝著自己缓缓走来。 离得太远,具体相貌如何,李崇瞧得不甚真切,但衣服上那红艷艷的牡丹,却是看得一清二楚。 远远望去,像极了在无垠的雪原上,盛开了一朵艷压群芳的牡丹。 等瞧见了皇帝坐在廊下,正远远的看著他们,张咏示意薛宝釵快走几步。 待走到了廊上,薛宝釵来至李崇面前,掀开斗篷,盈盈下拜。 “民女薛宝釵,即见陛下。” 李崇微微一笑,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薛宝釵俏脸一红,抬起头来,看著皇帝。 只看了一眼,薛宝釵便羞得低下头去,心里一个劲的讚嘆,皇帝当真生得好相貌。 而李崇却多看了薛宝釵几眼。 只见她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肌骨莹润,体態丰腴,当真是明艷动人,美得不可方物。 好没来由,李崇想起一个词。 国泰民安脸。 李崇微微一笑,摆摆手,让薛宝釵起身。 接著,他命戴权搬来一个绣墩,也不进殿,便和薛宝釵围炉而坐。 薛宝釵一直红著一张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而李崇,则一直看著薛宝釵,也一直没有说话。 二人就这么围炉而坐,却相对无言。 过了好半天,李崇才慢悠悠的问道。 “为了进宫,你们家愿意四五十万两银子,朕若是应允你,再过几年,封你为妃,还有你妹妹,也一道封妃,你们家愿意出多少钱?” 薛宝釵一愣,抬头看著皇帝,一脸的难以置信。 在入宫之前,她曾经幻想过无数次,皇帝见了她,会和她说些什么。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皇帝和她说的第一句话,竟然是钱,竟然是黄白俗物。 看著薛宝釵一脸的惊论莫名,李崇笑道: “朕身为大乾皇帝,管著万兆百姓,要想当好这个皇帝,要想让黎民百姓不至於冻饿而死,其要旨有二,一日用人,二日使钱,故而钱,才是这世上最最要紧的东西。” 说到这里,李崇看著薛宝釵,问道。 “你出身商人世家,不会也像那些虚偽的士大夫一样,一个个心里爱死了钱,嘴上却羞於提及,甚至自我標榜,视金钱如粪土吧?” 薛宝釵闻言,心里一急,连忙说道:“当然不会,我不是那样的人。” 旋即,她认识到此言不妥,似乎有些冒犯圣顏,连忙解释道。 “民女一时情机,口不择言,还请陛下恕罪。” 李崇摆摆手,示意他並不介意,然后又问了一遍那个问题。 若是封你和你妹妹薛宝琴为妃,你们薛家愿意出多少银子。 薛宝釵这会已经麻了,既然皇帝不按常理出牌,那她只能见招拆招了。 她思索片刻,道:“若是陛下现在要,民女只能筹措到五十万两,若是能给民女半年时间,民女便能献给陛下一百万两,若是陛下能给民女三年时间,民女定能给陛下两百万两。” 李崇不置可否,嘆息道。 “以你的人品容貌,即使你们薛家一两银子也不出,朕也会封你为妃,让你伴朕左右的。” 李崇这话,让薛宝釵心里,多多少少好受了点。 她暗暗告诉自己,皇帝看上的是她这个人,而不是他们薛家的钱。 便在此时,只听皇帝接著说道:“但是没法子,朕刚刚亲政不久,想干的事情有很多,但朕手里没钱,为之奈何? 就说朝中最近几件小事吧,安阳黄河决口,渭州蝗灾,倭寇进犯绍兴,成都府老秀才造反,江西苗匪作乱,还有南直隶有水匪为祸一方。 每一件事,都需要大把的银子,但是国库空虚,入不敷出,你当著薛氏的家,朕不知道你难不难,但朕当著整个天下的家,当真的是如履薄冰,步步维艰啊!” 说罢,李崇笑道:“说起这个南直隶闹水匪一事,还和你们薛家有关係,戴大档,你和她说说吧!” 见皇帝刚一见面,便问薛宝釵,朕给你封个妃子,你能给朕多少钱? 古有昏君卖官爵,今有圣君以妃位卖钱,一直伺候在旁边的戴权,整个人都已经麻了,尷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心说,陛下,您是皇帝,您是天子啊! 怎么能像市井之徒那样,当面与人拿此事来討价还价呢? 您要是真的缺钱,老奴还有点积蓄,老奴愿意全部献给您啊! 就算您真的要拿妃位来卖钱,也没必要您亲自来谈啊! 您给老奴暗示一番,老奴去替您谈这笔买卖,您不就既得了实惠,又不损天子圣德吗? 戴权正在胡思乱想之时,听见皇帝叫他,连忙收起心中遐想,將南直隶水匪,其实是苏家,陈家,还有其他几个世家大族,专们钱养著,用来劫掠薛家商队,甚至是覆灭整个薛家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薛宝釵听完戴权所言,登时被嚇得容失色,紧忙跪倒在地,叩首道。 “陛下救我,陛下救救我们薛家。” 李崇站起身子,伸手扶起薛宝釵,温言道。 “朕已命三等公史,率精兵数千,不日將南下金陵,放心,你们薛家不会有事,倒是想要吞了你们薛家的那几个世家大族,他们要人头落地,满门抄斩了。” 薛宝釵闻言,鬆了一口气,都不用李崇点拨,薛宝釵便主动投其所好。 “陛下,民女愿捐银二十万两,以充军需。” 李崇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接著,他又问道。 “那几家在各地,应该也有很多產业,很多商铺,若是朕打包卖给薛家,你能出多少钱?” 薛宝釵先是一惊,继而又是一喜,再然后则是苦笑一声。 苏家,陈家,还有其他几家,单拎一个出来,財力或许没有他们薛家雄厚,但他们加一起,却不是区区薛家可以相比的。 这几家在两京一十三省的產业,薛宝釵想不想吞下呢? 想,非常非常想。 但薛家没有这么多银子啊! 非不为,实不能也! 突然,薛宝釵美目一凝,计上心来。 既然皇帝別开生面,喜欢和她谈生意。 那她为什么不在商言商,真真正正的和皇帝谈一笔生意呢? 薛宝釵思索片刻,道:“陛下,哪怕是把薛家给卖了,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但是,” 说至此处,薛宝釵温婉一笑,接著说道。 “但是陛下可以用这些產业入股啊!” 李崇眉尖一挑,异的看著薛宝釵,心说你还真的要和朕做生意啊? “朕占几成股份?” 见皇帝不仅不以为,反而问自己,他能占几成股,薛宝釵也是惊喜交加。 惊的是皇帝年仅十岁,不仅长於治国,在做生意上,似乎也极为天分。 不经意间,薛宝釵竟有了一些相惜,將李崇引为知己的意思。 她抿嘴一笑,道:“陛下想要多少股份,民女便给多少股份,毕竟,就连,就连,” 说到这里,薛宝釵面色配红,羞怯怯的说道:“毕竟就连民女,都是陛下的。” 李崇哈哈笑道:“那此事,先等他们抄了那几家,有了具体数目了再说吧。” 突然,李崇皱眉道:“是不是朕入了股,薛家的生意,便离不开你,你便暂时入不了宫?” 薛宝釵神色一黯,不管皇帝入不入股,薛家的生意,暂时都离不开她。 本来她想著,运作她和妹妹宝琴入宫,最快也得一两年时间,到那时,薛家的生意也被她理顺了,薛蝌也被她给教导出来了。 到时候她和妹妹宝琴入了宫,生意则交给薛蝌打理,可谓两全其美之策。 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进京不过七八日,竟然见著了皇帝,竟然能入宫了。 见薛宝釵神情如此,李崇嘆息一声,心说钱,朕想要,人朕也想要,確实有点难为她了。 李崇问道:“令兄可有理財之能?” 薛宝釵摇了摇头,说道:“家兄於理財上一窍不通,而且陛下旨意,家兄是不能承继薛家產业的。” 李崇恍然,这才想起薛蟠,和贾家那个贾宝玉一样,被逆贼王子腾牵连,没了嫡子身份,不能继承家业。 他又问道:“薛家子侄之中,就真的没有可堪造就之材了吗?” 薛宝釵回答道:“民女之堂弟薛蝌,在生意上还算有些天份,但此时尚嫌稚嫩,还得再歷练歷练,才能委以重任。” 李崇点点头,示意戴权拿过来一个令牌,递给薛宝釵。 “朕授你任意出入宫禁之权,往后你在外替朕管著生意,每隔两三日,你便进宫来让朕瞧瞧你, 反正离朕大婚还早,等过几年,生意理顺了,薛也调理出息了,到时候你再入宫吧, 至於令妹,倒不牵扯这些,过几日便可让她入宫,令妹入了宫,外面那些人便不敢再欺负你们薛家,你做起生意来,也能方便顺遂一些。” 李崇已经决定了,要將薛家这只小金鸡,变成一只大金鸡,让它每年给他这个皇帝,多多的下几个大大的金蛋,只有这样才更符合他的利益, 而第一步,便是將南直隶那几家的產业,作价入股到薛家。 如此一来,薛家的生意,李崇便是大股东,故而他说让薛宝釵,在外面帮他管著生意,倒也没有说错。 以往抄家得来的那些產业,田庄还好,有固定价格,也有固定亩產量,即便被人中饱私囊,水分也比较有限。 而商铺,货品这些东西,不同的时期,便有不同的价格,很容易被人钻空子。 若是发卖,往往会被有权势之人,以极低的价格买了去。 而若是官府直接经营,呵呵,那还不如发卖呢? 发卖虽说大多都是贱卖,但至少还能换些银子,而官府直接经营,用不了几年,不仅不赚钱, 內廷还得往里面贴钱。 毕竟不是自己的买卖,根本就没有几个人实心用事,大多数人都在上下指油,中饱私囊。 到最后,內廷有可能还欠他们的银子,因为他们是在贴钱,帮內廷经营这些產业。 而李崇將这些產业,全部作价入股到薛家,至少在他这一代,不会出什么大问题。 至於下一代,乃至下下一代,只能说,这世上哪有一劳永逸的事情? 他现在用薛家,是因为薛宝釵。 而他的后人,自然也有他们的亲近之人,到时候他们再吃了薛家,为下一代皇帝服务,此乃自然更替之理也。 俗话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商亦是如此。 想明白这些事情,李崇上上下下打量著薛宝釵,尤其是她身上那件大红牡丹团斗篷,李崇特意多看了几眼。 原著里的薛宝釵,不是藏愚守拙,日常装扮皆以素雅为主,今儿这身打扮,怎么如此艷丽,如此符合朕的审美呢? 李崇心里在想什么,薛宝釵自然不会知道,他还以为皇帝是在看她的容貌身段,把个薛宝釵给看得面色更红,眼中羞怯之意更浓。 李崇扭头看向戴权,问道:“戴大瑾,前些日子铁网山打围,將士们献给朕的皮子,做得了几件狐裘?” “回稟陛下,刚开始做得了三件,后来又做得了三件。” 李崇点点头,道:“都拿过来,让她挑一件,算是朕的见面礼。” 不多时,戴权捧过来一个盒子,打开一瞧,里面装有三件狐裘。 一件通体火红,没有半点杂色,和前些日子送给林黛玉那件,简直一模一样。 还有一件也是大红色,但毛色之中,略微透出几许粉红之色。 而另一件,则通体青百之色,显得淡雅素净。 以薛宝釵本心而论,她更喜欢这件青白色的,若是披在她身上,不显半点富贵之相,反而会生出几分出尘之意。 但是张公公特意叮嘱过,皇帝喜欢女孩子穿得艷丽一些。 薛宝釵投皇帝所好,眼晴刻意不去看那件青白色狐裘,而是盯著那件火红色狐裘,和那件大红中带有几许粉色的狐裘,看来看去,似乎两件都喜欢,一时之间难以决断。 见薛宝釵如此,李崇微微一笑,便替薛宝釵做了决定。 “三件狐裘,你便都拿著吧,那件粉色的,替朕送给令妹,那件白色的,你在家里日常穿,至於这件红色的,往后你进宫之时,穿著它让朕看。” 薛宝釵闻言,又惊又喜,痴痴地看著李崇,美目含泪,竟无语凝壹。 此时的薛宝釵,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皇帝懂我,他是真的懂我, 他知道我性好素雅,不喜艷丽,便让我平日在家之时,穿这些淡雅一些的衣裳。 而他又喜欢艷丽,故而让我往后进宫,穿得艷丽一些,好让他瞧。 见薛宝釵美目含泪,痴痴地望著自己,李崇微微一笑,趁热打铁,起身为薛宝釵脱下身上,那件大红色牡丹团斗篷,替她披上这件火红色狐裘。 李崇问戴权道:“御园的腊梅可开了吗?” 戴权回答道:“昨日开了几株,只是还未到全盛之时。” 李崇看著薛宝釵,笑道:“朕很喜欢未央这个词,未达顶点,永远欣欣向荣,腊梅初放,即是未央之时,最是好看,你可愿与朕一起踏雪寻梅吗?” 薛宝釵面带红霞,低声说道:“民女愿意。” “都到这会了,你难道还要自称民女吗?” 薛宝釵闻言,脸上红晕久久不散,眼中羞怯之意更浓了几分。 “臣妾,臣妾愿意。” 李崇哈哈一笑,牵著薛宝釵的黄小手,便逕往御园而去, 且说顺天府尹通判傅试,昨日薛家那个薛蝌前来拜见他,给他孝敬了一千两银子,好说列说, 他这才同意今儿见薛家那位主事人一面。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薛家人前来,傅试一下子便怒了。 一个早已落魄的皇商,主母都被充入掖庭为奴了,竟然还敢摆这么大的架子,竟然敢放你傅大爷的鸽子,当真是不知死活。 若是不整整你,不让你们薛家再多出点血,你们便不知道这里是天子脚下,更不知道你傅大爷不是个好惹的。 想至此处,傅试来至府衙后园,求见府尹沈应元。 见到沈应元之后,傅试便添油加醋的说了好一通。 其意思便是薛家早已经败落了,趁著现在还有油水,狠狠的宰薛家一刀,最好是把薛家弄得半死不活,让薛家成为府尹大人的钱袋子,以后予取予夺,岂不美哉。 沈应元本来的主意也是如此,只是傅试所说,很明显更进了一步。 他只是想多捞点钱,而傅试的意思,则是在捞钱之外,再干点別的事情,好好的整整薛家。 沈应元不置可否,想了想说道, “你是通判,薛家这案子是你份內之事,如何办理你毋需请示本官,只是本官奉劝你,得饶人处且饶人,莫要惹出什么乱子来。” 沈应元这话,虽然有得饶人处且饶人这一句,但傅试心里明白,干他们这一行,哪有什么得饶人处且饶人? 大家不都是趁你病,要你命,上树拔梯,落井下石,趁火打劫吗? 府尹大人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为了撇清他自己,万一惹出什么乱子来,你傅试自己收拾,別连累人家府尹大人就行。 见府尹大人放权给自己,傅试喜出望外,正要出去找薛家的麻烦。 恰在此时,顺天府府丞赵维,急匆匆跑了进来。 “大人,宫里来人了,有旨意。” 沈应元一惊,连忙穿戴好官服,小步快跑著去前衙接旨。 前来宣旨的大监,沈应元並不认识,但他脸上那两道极为孩人的刀疤,却看得沈应元,和傅试等人心惊胆战。 等沈应元等人跪伏在地之后,小桂子展开圣旨,高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詔日:朕自登基以来,士农工商,国之四民,皆各安其道。 薛氏商號,乃朕之皇商,累世经营,诚信为本,然近有恶僕欺主、侵夺东家產业之事,实乃目无王法,悖逆纲常! 著顺天府尹沈应元,即刻严查此案,务须秉公执法,彻查涉事人等,追缴赃款,归还本主。 若有徇私枉法、懈怠瀆职者,朕定当严惩不贷! 钦此!” 沈应元心里又惊又惧,一脸志忑的起身接旨。 等小桂子走后,傅试面色苍白,大著胆子过来。 “大人. 傅试话还未说出口,只见沈应元断喝一声道。 “闭嘴,你想死,別拉著本官!” 说著,沈应元便命人备轿,他要去薛家拜访。 不,这样说有失府尹大人的身份。 他顺天府尹沈应元,明镜高悬,嫉恶如仇,要去苦主薛家,为其主持公道, 第152章 有功者连升三级,推著胡玄机去死 第152章 有功者连升三级,推著胡玄机去死 三日后,朝议。 李崇自从亲政以来,励精图治,对过往朝政之处置多有不满,故而满朝文武大臣已经猜出来, 此次朝议必將重提旧事,再起波澜。 成都府老秀才造反,南直隶闹水匪,是眾臣眼里的美差,是必须要抢到手的,哪怕在朝堂上, 把人脑子打成狗脑子都要爭一爭。 而绍兴倭患,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去接这个烫手山芋。 皇极殿,李崇高坐龙椅之上。 宗室勛贵,文武大臣,分班列次,山呼万岁。 礼仪结束,李崇俯视著满朝公卿,沉声说道。 “昔日太师秉政,多有疏漏,朕不得不旧事重提,为其查漏补缺, 安阳水患,渭州蝗灾,绍兴倭患,南直隶之水匪,成都府老秀才造反,以及近日江西苗匪作乱,这些事情都不能再拖著了。” 李崇话音未落,胡玄机紧忙出列,跪地请罪。 李崇摆摆手,道:“免去太师首辅之位,便是对此事的惩处,一罪不二罚,太师毋需请罪,快快起身吧!” 胡玄机谢恩,起身,回去继续站好。 李崇高坐御座之上,继续说道:“朕意,委派钦差大臣,赶赴各地详查妥处,若办事得力,朕將不吝官爵,有功者连升三级,列位臣工都是朕之肱骨,国之干城,难道就没有人愿意为朕分忧吗?” 皇帝话音未落,便有呼啦啦一大片文武大臣,纷纷出列请旨,表示他们愿意连升三级。 不对,他们愿意为皇帝分忧。 这其中便有张,林如海,贾雨村,耿思远,梅若云等,早已投靠皇帝之人。 在一眾文武之中,李崇看来看去,突然发现,怎么混进来一个大佬。 工部尚书赵温华。 这个赵温华很有些意思,他既不是胡玄机的人,也不是任何人的人,甚至他自己也不拉帮结派,但他就是能稳坐近十年的工部尚书。 而朝中上百位緋袍文官,十年来,竟然无人能將其替代。 原因无他,这傢伙极其擅长大型工程,不管是修宫殿,还是建陵墓,或者是加固河道,修建堤坝,他都能统筹各方,做到多快好省。 故而他虽然不是胡玄机的人,但胡玄机秉政这么多年,也没想过换了他,因为你换別人上去不灵啊! 按道理讲,堂堂一部尚书,等閒是不能出京的。 若是你出了京,部中政务怎么办? 一把手去外地出差干脏活累活,小杂鱼在家里坐享安逸,从古至今也没有这样的道理。 但是没办法,赵温华也想求上进,他也想进步啊! 连升三级,赵温华是不敢想的,毕竟他已是一部尚书,升无可升。 但內阁此时只有四人,还缺一人。 他赵温华也想进內阁,也想被人尊称一声阁老啊! 既然有大佬出列,李崇自然得先问问他。 “赵爱卿,你属意何事?” 赵温华说道:“稟陛下,安阳水患除了安置灾民外,还须修整河道,建造堤坝,这本就是工部的差事,微臣愿意去安阳。” 安阳水患,无疑是这几件事里,工程量最大,也是最钱的一件事。 李崇问道:“修整河道,建造堤坝,安置灾民,爱卿估算得多少银子?” 赵温华回答道:“稟陛下,不用估算,工部早已派人远赴安阳详细查勘过,最少也得二百万两银子,只是,” 说至此处,赵温华欲言又止,他抬头看了眼皇帝,又看了眼站在文官班次第二名的胡玄机,这才接著说道。 “只是当时户部没银子,故而此事便耽搁至今。” 李崇闻言,看著胡玄机,问道:“太师,以前的事,朕便不问了,朕今日只问你,安阳水患, 户部能拿出多少银子?” 胡玄机眉头紧皱,思索片刻说道:“稟陛下,户部现有存银五百二十七万两,但这些银子都各有各的用处, 各地官员的俸禄,將士们的军餉,各部各院的日常开支,都要从这些银子里出,若陛下现在问老臣,户部一两银子也拿不出来, 若是停办今年上元节一应庆典,停办陛下万寿节一应庆典,停办太后圣寿节一应庆典,老臣挤一挤,勉强能挤出来一百二十万两,若是再多一两,陛下还是砍了老臣的脑袋吧!” 户部的银子都是专款专用,年初审计之时,便已经擬定好了,什么地方要多少银子。 胡玄机虽为老贼,但並不贪污,在理財上还是有些本事的。 他说只能挤出来一百二十万两,那便真的一两银子也没有了。 李崇点点头,道:“朕刚刚亲政不久,一切以节俭为上,今年的上元节庆典,和朕的万寿节庆典,便都停了吧!至於太后的圣寿节庆典,也停了,朕去与太后说,相信太后会同意的。” 说罢,李崇看向赵温华,道:“剩下的八十万两,由朕的內帑出,爱卿你须谨记,朕不想看到有灾民冻饿而死,哪怕一个也不行,而且终朕一朝,朕也不想再看到安阳,再次发生水患。” 李崇刚刚从薛家,得了不少银子,故而为安阳灾民这个钱,他得起,他也必须。 没办法,谁让他是皇帝,谁让他是天下黎民百姓的君父呢? 赵温华抬头看著御座上的皇帝,面色如常,但眼神里难掩激动之色。 皇帝內帑的银子,安置灾民,修整河道,自从太祖太宗之后,大乾朝多少年,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了? 圣君,这是圣君啊! 赵温华双膝跪倒在地,即首道, “陛下爱民如子,微臣感佩莫名,微臣向陛下保证,一定不让一个灾民冻饿而死,而微臣所修河道,所建堤坝,一百年无虞,微臣不敢夸口,但五十年,微臣还是敢担保的, 陛下冲龄践祚,春秋鼎盛,临朝五十年不在话下,若是安阳五十年之內,再次发生水患,请陛下砍了微臣的脑袋,若是那时微臣已死,那便请陛下砍了微臣子孙的脑袋,以谢天下苍生。” 赵温华这番话说的鏗鏘有力,激昂澎湃,李崇听了也感慨良多。 李崇走下丹陛,来至赵温华面前,伸手扶起他,沉声道。 “爱卿放手去做,此事办成之后,爱卿可凭此功,进內阁,任职建极殿大学士。 赵温华闻言,激动得再次跪倒在地,即头谢恩。 安阳水患的事,赵温华接了,接下来该谈谈其他事情了。 李崇重新走上玉阶,重新坐回御座,看著殿中纷纷请命的一眾大臣。 他微微一笑,道:“贾雨村,朕在吏部看过你的履歷,上官对你的评价里,有酷吏二字,这虽然不是什么好词,但成都府老秀才造反一事,当初的处置太过宽容, 正需要你这样的酷吏,前去拨乱反正,去告诉那些胆敢造反之人,自古造反只有死路一条,朕绝不宽有,还有那些贪官污吏,他们若敢官逼民反,朕將视其为逆贼,与造反者同罪。” 接著,李崇又看向林如海,道:“林如海,你乃姑苏人氏,对南直隶的乡情很是了解,南直隶闹水匪一事,朕便交予你了。” 隨后,李崇看向梅若云,道:“爱卿乃太师之高徒,又曾在陕西任职多年,渭州蝗灾善后事宜,朕便交予你了。” 说罢,李崇又接著说道:“今年蝗灾是过去了,但虫卵並未灭杀,明年蝗灾必起,爱卿此去, 除了善后,更重要的则是防范明年,那一场更大的蝗灾。” 这三件事,是李崇一早便与他们商量好了的,今天在朝议上,只是走一遍流程而已。 而那些站出来请命的文武大臣,见皇帝將这三个最容易的事情,都交给了自己人。 他们面上不敢表露出什么,但心里则一个个腹誹不已。 任人唯亲,昏君,这是昏君啊! 现在剩下的差事,便只剩下绍兴倭患,和江西苗匪作乱了。 那些文武大臣,见剩下这两个最难啃的硬骨头,一个个便打起了退堂鼓。 便在此时,一位武將出列。 “微臣董信,愿去江西剿灭苗匪。” 李崇一看,是昭勇將军董信,其曾在江西当过几任提督,如何与苗人作战,他可谓是经验丰富,老道之极。 李崇微微一笑,点头道:“江西有董將军,朕无忧矣!” 接著,李崇又说道:“董將军还须谨记,对付苗人,要剿抚並用,万万不可因为滥杀,而激起更大的叛乱,此事办妥,朕升你做总兵。” 董信闻言,激动得老泪纵横,赶忙跪地领旨谢恩。 所有的事情,便只剩下绍兴倭患,无人愿意接手。 贾雨村见状,这才放下心来,心说这份大功,看来是非我莫属了。 既然无人接手,李崇索性也不再提了,而是开口问道。 “监察御史何在?” 呼啦啦文站出来几十位御史言官。 李崇俯视著他们,说道:“安阳水患,渭州蝗灾,牵涉民生社稷,动用钱粮无数,难免会有贪赃枉法,中饱私囊之种种恶行, 各位监察御史,可有人愿意隨赵尚书,梅翰林一起赶赴安阳,渭州,就地纠察贪腐之事,朕向你们保证,凡是你们弹劾之人之事,一旦查有实据,你们也连升三级。” 纠察贪腐,弹劾官员,本来就是这些御史言官的份內之事。 做好本职工作,便能连升三级,这样的美差,可不是年年都有的啊! 几乎在一瞬间,殿內所有的御史言官,纷纷请命,表示他们愿意去安阳,愿意去渭州。 这么多人,当然不可能都派了去。 李崇提前看过这些御史的履歷,在其中点了二十二个过往並无劣跡,行事还算方正之人。 其中七人派去渭州,十五人派去安阳。 至於这些御史言官,会不会去了当地,便和那些人同流合污,那属实是想多了。 你能收买一两个,甚至三四个御史言官,这么多御史言官,你还能都收买了? 人家上摺子弹劾你,照样能升官发財,何必跟著你趟这浑水呢? 再说了,你要是能將这么多御史言官,都给收买了,那你犯的事,就不是革职下狱那么简单了那得满门抄斩,那得抄家灭族。 王子腾和章凤翼,正在黄泉路上等著你呢! 就问你敢不敢跟著去吧! 诸事料理妥当,眾臣纷纷离宫之后,李崇单独留下了胡玄机, “太师啊,朕亲政那天,便答应过你,要去国子监为你正名,为你挽回声誉,奈何朕生了一场大病,拖延至今,朕这心里实在是过意不去, 俗话说择日不如撞日,不如今天你我君臣二人,便同去国子监,兑现朕对太师的承诺吧!” 李崇这话,要是半个月前说,胡玄一定会喜出望外。 但现在,他已经麻了,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经过这些日子的琢磨推敲,他也算看出来了,皇帝对他恨意犹存,大概率是不会让他致仕返乡,安然养老的。 既然如此,那就算了吧! 他现在唯一关心的,便是皇帝会不会,清算他的一双儿女。 至於他这把老骨头,埋在哪,不是埋呢? 再说了,这些日子以来,朝野各方舆情汹汹,他的名声,已经臭得不能再臭了。 估摸著即便皇帝兑现诺言,去了国子监,也当著那些太学生的面,帮他说了话,他的声誉也救不回来了。 既然如此,又何必多此一举呢? 胡玄机苦笑道:“陛下,还是算了吧,这些日子以来,老臣痛定思痛,悔恨无极,一直觉得对不起陛下,对不起先帝。 陛下不杀老臣,已是天恩浩荡,至於其他,老臣已不敢奢望,陛下大病初癒,龙体要紧,还是回宫休息吧!” 胡玄机这么说,倒是出乎李崇的意料,但他早已让张安排好了一切。 你胡玄机说不去,就能不去吗? 李崇拉著胡玄机的手,道:“太师啊,就算你看开一切,视名利如浮云,但朕既然答应了你, 便必须兑现承诺,若是朕对太师食言,岂不是成了无信之君了吗?” 皇帝都这么说了,胡玄机还能怎么办? 你要是不去,便是將皇帝陷於不仁不义之境地,就问你去是不去? 这些日子以来,胡玄机的那些门生故吏,其中可堪造就之才,要么像林如海那样,选择投靠皇帝,与胡玄机决裂。 要么像梅若云那样,虽然没有与胡玄机决裂,但仍然忠诚於皇帝。 要么像各地督抚那样,与皇帝建立了良好的沟通渠道至於收服人心,將胡玄机的势力化为己用,这个就得靠水磨功夫,去一点一点,一年一年的磨了。 而在朝堂之上,李崇靠著胡玄机的鼎力相助,已经勉强维持住了朝堂的稳定。 虽说皇帝的文官基本盘还是不多,但像徐少湖这样的山头,有一个算一个,也都不算大,他们要想爭权夺利,便必须得和皇帝合作,才能实现其利益最大化。 也就是说,李崇已经初步掌控了朝堂。 当然,前提是別侵害那些大佬的利益, 故而,现在的胡玄机,对李崇而言,价值已经不太大了。 要让他还像以前那样,忍著噁心,忍著想杀胡玄机的衝动,继续与胡玄机虚与委蛇,李崇已经做不到了,他也懒得再这么做了。 今天这场君臣对话,以及接下来国子监的一场大戏,便是李崇给胡玄机,演的最后一场戏了。 今日过后,胡玄机去死。 而李崇,则全盘继承胡玄机留下的政治遗產。 剩下的,不过是时间去慢慢梳理,渐渐的化为己用了。 而在胡玄机看来,这段日子以来,皇帝让他做什么,他便做什么,可谓任劳任怨,毫无怨言。 他已经做到这份上了,皇帝应该会善待他的一双儿女吧! 至於今日,皇帝为了不失信於臣子,非要去国子监为他正名,为他挽回声誉。 虽然此事对他已经不再有什么意义,但皇帝执意如此,没法子,他只能选择配合。 算了,就当为皇帝再做最后一件事吧! 希望皇帝看在他如此配合,如此听话的份上,放过他的一双儿女吧! 想到这里,胡玄机苦笑一声,道。 “陛下,老臣愿往!” 第153章 胡玄机卒,諡號谬丑 第153章 胡玄机卒,諡號谬丑 李崇和胡玄机,君臣二人同乘御攀,去往国子监一路上,二人相对而坐,尽皆无言。 胡玄机好几次欲言又止,李崇不知道他想说什么,也毋需再知道了。 天子御攀出现在国子蓝,立时便引起轰动。 还兼任著国子监祭酒的李守中见状,紧忙过来行礼,却被张敞等人给拉了回去。 今日之场合,他这个新任內阁首辅,不太適宜出现在这里。 李崇和胡玄机站在高台之上,不多时,上万名太学生便集聚於此。 李崇居高临下,俯视著这些国子监的太学生。 而那些太学生,也尽皆仰望著皇帝。 没有一个人说话,也没有一个人乱动,他们都在等著,静静的等著皇帝说话。 雪漫天飞舞,不一会,上万名太学生,便成了一个个雪人。 满座衣冠似雪。 不是似雪,而是真的雪,冰寒刺骨,能冻杀人的雪。 此情此景,不禁让李崇想起不久前,还是这上万名太学生,齐集午门,去敲登闻鼓之时的场景。 那个时候,这些太学生们,注视著的人,等著说话的人,是一代大儒胡玄机。 而现在,他们注视著的人,他们在等待的人,则是他们的皇帝李崇。 那个时候,一言便喝退上万名士子的人,是胡玄机。 而现在,同样拥有此等影响力,却不会这么做的人,是皇帝李崇。 看看上万名太学生,李崇高声说道。 “朕自登基之后,才知天下之兴衰,繫於人才,而社稷之盛败,亦赖群英,朕求贤若渴啊!诸位就读国子监,都是读书人中的翘楚,是天下士人之楷模, 今年是来不及了,明年朕会开恩科取土,只要你们能金榜题名,便是朕的第一届天子门生, 朕以冲龄践祚,又刚刚亲政不久,正是用人之际,还望诸君多多努力,莫以等閒观之皇帝当著上万名太学生的面,宣布明年將特开恩科,此等能改变读书人命运的事情, 怎能不让在场的太学生们喜出望外。 “万岁!” “万岁!” “万岁!” 上万名陷入狂喜之中的太学生,山呼万岁之后,过了好长时间,他们又站在那里静静的看著,立於高台之上的皇帝。 皇帝今天带了胡玄机来,肯定不仅仅是宣布明年要开恩科的事情。 故而这些太学生们,他们都在等,等著看是不是像传闻中那样,国贼胡玄机逼著皇帝来为其正名。 若果真如此的话,身为读书人,他们要清理儒家门户,以正天下视听。 若果真如此的话,身为陛下子民,他们要清君侧,诛国贼,维护天子威严。 看著这些太学生,李崇伸手一指胡玄机,问道。 “诸位认识他吗?” “认识,国贼胡玄机。” “逆贼,胡贼,恶贼。” 上万名太学生齐声喝骂。 其中有极少数人,说了声:“胡师。” 便迎来周围同窗,无数道愤怒的眼神。 李崇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他接著说道。 “其实你们误会太师了,太师也是受了孟元康的蒙蔽,他虽有失察之罪,但绝不是什么国贼。” 李崇话音未落,便有十几名太学生,联袂走至前排站定。 他们先是朝李崇恭敬行礼,然后问道:“陛下,就算孟元康弒母一事,他是被孟元康所蒙蔽,那么其他事呢?” 说著,这些太学生看向胡玄机,大声喝问道。 “胡贼,我且问你,你是不是图谋废帝,是不是要扶立忠顺亲王世子李棕即位?” “胡贼,我且问你,太子李琮遭人杀,是不是你所为?” “胡贼,我且问你,王子腾谋逆,你是不是同谋?” “胡贼,我且问你,你是不是逼迫陛下,来国子监为你正名?” 这十几名太学生每发一问,身后上万名太学生便跟著重复一遍。 一时间,整个国子监,乃至是整个天地之间,再也没有別的声音,有的只有这直指人心的,一声声喝问。 一直面无表情的胡玄机,此时的脸色终於变了。 他现在全都明白了。 皇帝今日之所以执意来国子监,並不是要为他正名,更不是要为他挽回声誉。 皇帝是要当著上万名太学生的面,尽数他的累累罪行,让他遗臭万年,让他永世不得翻身。 狠! 真狠啊! 胡玄机看了眼台下上万名太学生,又看了眼站在他旁边的皇帝。 至於站在皇帝身后的戴权,则被他给直接无视了。 突然,胡玄机双膝跪倒在地,朝李崇叩首,並悄声说道。 “陛下要什么,老臣便给什么,包括老臣这条命!” 接著,他连连即首道。 “所有罪孽皆归於老臣一身,还请陛下放过媚娘,放过幼鱼,老臣给陛下留了件东西,会对陛下有用的。” 说罢,他站起身来,看著台下上万名太学生,面色凛然,毫无愧色。 一如那一日,他子然一身,立於午门外,喝退上万士子一般。 “没错,你们说的这些,都是老夫做的,老夫图谋废帝,老夫与王子腾合谋造反,太子也是老夫杀的,老夫以亲政要挟陛下,逼迫陛下今日来此,这一切,都是老夫做的。” 这些事,有些是胡玄机做的,有些则不是,但他统统都认了。 比如太子李琮,明明是胡太后杀的,但胡玄机就是认了。 或许他以为,只要他认下此事,他女儿胡媚娘便安全了。 胡玄机想著,他秉政这么多年,犯下的罪过是不少,但广施的恩德也不少,皇帝为了朝堂稳定,接下来最多將他明正典刑,绝对不会灭他胡氏满门。 如此一来,幼鱼也安全了。 用他一条命,换来两条命,这买卖,值啊! 不料,皇帝此时却满面通红,一脸委屈极了的模样,甚至还滴下泪来。 李崇看了眼台下的太学生,又看著胡玄机,委屈巴巴的说道。 “太师,你让朕来国子监为你正名,朕来了,你让朕做的,朕都做了,可你现在却这么说,你让朕怎么办?难道你还要逼著朕,当著这么多人的面,赦免你的罪行吗? 朕是天子,朕是皇帝,不是你手中的玩物,你想怎么拿捏,便怎么拿捏,算朕求你了,不要再逼朕了,当眾赦免你的罪行,这件事,朕真的不能做啊!” 李崇此言一出,胡玄机如遭雷击,证的看著皇帝。 他不明白,他明明都已经认罪伏法了,皇帝为何还要如此作戏? 突然,胡玄机好似醍醐灌顶。 他明白了,他全都明白了。 他认罪伏法了是不假,但要將他明正典刑,就得皇帝亲自下旨。 一旦皇帝亲自下旨杀他,他的那些门生故吏们会怎么看? 他们会不会认为,前些日子,皇帝当著他们的面,对他胡玄机嘘寒问暖,礼遇有加, 都是在逢场作戏? 都是为了收服他们,演给他们看的?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坏人,也没有绝对的好人,人都是有血有肉有感情的。 若是皇帝亲自下旨杀他,他的那些门生故吏,以前受过他恩德的人,多多少少总会有一些人,和皇帝离心离德,甚至从此怨恨皇帝。 而这一切,都是皇帝不愿意看到的。 皇帝是要他胡玄机不得好死,但绝对不能死在皇帝手里。 他胡玄机身为一代大儒,自有一代大儒的死法, 比如,被以前视他为偶像的读书人,一人一脚给活活打死。 想到这里,胡玄机看著李崇,眼神惊骇莫名。 他在心里连连感嘆,连他的死,皇帝都要算计,都要拿来利用一番。 好深的算计,好狠辣的心肠。 圣君,这就是一代圣君啊! 突然,胡玄机想到了媚娘,想到了幼鱼。 皇帝如此狠辣,他怎么会放过媚娘,怎么会放过幼鱼。 想到这里,胡玄机一下子便急了,他想扑到皇帝面前,他想抱住皇帝的腿,求他放过媚娘,放过幼鱼。 在他扑向皇帝的同时,站在皇帝身后的戴权,也动了。 戴权高喊一声:“护驾!” 便抱著李崇,不让胡玄机靠近。 这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石火之间,台下那些太学生看了,一个个都出离愤怒了。 到了这个时候,胡玄机这个老贼,竟然还在作戏? 到了这步田地,他竟然还敢逼迫陛下? 眼见奸计败露,他竟然还想弒君? 是可忍,敦不可忍?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诛杀国贼,护佑陛下。” 几乎在剎那之间,上万名太学生,人人高喊:诛杀国贼,护佑陛下。 上万名太学生,全都扑向胡玄机,誓要將其活活撕成碎片。 如此孩人的一幕,就这么发生在大乾最高学府,国子监之內。 为了皇帝的安全,戴权早已抱著李崇,三两下便跳到了广场旁边的房顶之上。 任你上万名太学生如何撕打,甚至是互相踩踏,这里都安全无虞。 李崇被戴权抱在怀里,站在房顶之上,俯视著广场之上,发生在眼前的这一场惊天血案。 此时胡玄机的身影,早已被无数太学生所淹没。 但依稀还能听见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听得不是很真切。 “幼鱼,册子。” 胡玄机喊著儿子的名字,李崇还能想明白,但这个册子,又是什么意思? 李崇看了一会,嘆息道:“一代大儒死於读书人之手,也算是死得其所!” 戴权极为配合的捧眼道:“就像武夫被弓弦勒死。” 李崇回头看了一眼戴权,微微笑道, “然也!” 胡玄机被太学生,在国子监活活打死的消息,当天便传遍京城。 第二天,便有人上摺子,要求严惩那些太学生,將他们明正典刑,为太师报仇。 但很快,这些摺子,便被弹劾胡玄机的摺子给淹没了。 人死了才想起来弹劾,也算是大乾朝堂的一大奇景了。 面对数以百计的弹劾摺子,李崇不予理会。 最终,在勛贵宗室,文武百官的跪请之下,李崇才不得不下旨,在朝会上商议此事。 这一商议,各方势力便来回拉扯,整整商议了半个月。 有建议风光大葬的,諡號文正。 有建议夷灭三族,諡號谬丑的。 也有建议剥夺胡玄机一切官爵,功名,仅以平民身份安葬的。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李崇也不由得感嘆,秉政多年就是好啊! 哪怕是条狗,掌控朝政多年,也会有人感念狗的恩德,更何况是一代大儒胡玄机呢? 最终在各方妥协之下,李崇仁德为怀,选了一个折中的方案。 剥夺胡玄机的功名,夺他的太师,上柱国,特进光禄大夫,等一系列加官和赠官。 夺胡玄机的梁国公爵位,夺其承恩侯爵位,夺其所有食邑,贬为庶人,諡號谬丑。 不许以公侯之礼下葬,也不许以平民之俗安葬,棺柠用三道锁链缠绕,封在胡氏宗祠门口,百年內不许下葬。 至於胡玄机的一双儿女,有人建议將胡太后废为庶人,立即便招致几乎所有宗室勛贵,文武大臣的反对。 把皇帝的嫡母废为庶人,你是要陛下背负,不仁不孝之千古骂名吗? 动不了胡太后,那就只能动胡幼鱼了。 夺胡幼鱼的承恩伯爵位,贬为庶人,包括胡幼鱼在內,胡氏三代子孙不得以科举立身。 承恩伯,外戚爵位,一般赐予皇后之弟。 而承恩侯,也是外戚爵位,则赐予皇后之父。 一代大儒胡玄机,就此落幕。 煊赫了上百年的淮阳胡氏,传承数百年的儒林世家,也就此彻底没落。 而李崇执意不许夷灭胡玄机三族,甚至不许杀胡幼鱼,如此仁德之举,也在胡玄机那些门生故吏之中,疯狂收割了一波好感和忠诚度。 就连事后几个月,甚至是一年多才得以相见的,林如海和梅若云等人,也在陛见皇帝之时,哭著感谢他给胡氏留了一线生机。 而在处置完胡玄机之后的第三天,胡玄机的管家游七,竟然托人给戴权,送来一本小册子。 说是胡玄机前些日子交给他的。 李崇打开一瞧,竟然是朝堂文武官员,这十几年来贪赃枉法的记录,以及其他把柄。 数量多得嚇人,足足有三百七十四人之多。 而最早的一条记录,则是关於刑部尚书黄光昇的。 二十四年前,元和三年,他任职应天知府,金陵薛家有人当街殴死人命,他收了薛家五千两银子,便將此事草草结案。 而在这本册子的最后一页,没有任何官员违法乱纪的记录,只是写了三个大字。 胡幼鱼。 这三个字墨跡犹新,显然是最近才写上去的。 李崇明白,这是胡玄机早就想好的一招,他想用这本小册子,来换胡幼鱼一条命。 李崇將册子收在怀中,暗嘆一声。 “这老东西,可惜了!” 第154章 秦可卿进宫,四年之后 第154章 秦可卿进宫,四年之后 在朝堂因为胡玄机之死,人心惶惶,乱糟糟之时,三等公史,带著一千精兵,悄悄去了南直隶。 而贾雨村,则在成都府杀得人头滚滚,一个月后回京述职。 李崇委任他为绍兴知府,虽然只是个四品小官,但他这个四品官可不简单。 毕竟整个大乾朝,也没有哪个四品知府,会加兵部右侍郎衔。 更没有哪个四品知府,会同时兼任都指挥同知(二品),布政使司左政(三品)。 头上有如此多兼职的贾雨村,在绍兴可谓上马管军,下马管民。 在整个浙江,那也算是蝎子拉粑粑,独一份了。 而干出蝎子拉粑粑,这种独一份事情的,还有贾珍。 也不知道他在哪听到的,说工部营司郎中秦邦业,有一女名唤秦可卿,年方十五, 生得绝代姿容,乃希世俊美,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尤物。 从此之后,贾珍便上了心,找了种种机会,刻意接近秦邦业。 说起这秦邦业,也是一个棒槌,他愣是没看出来,贾珍接近他,是藏了鬼心思的。 他也不想想,人家堂堂寧国公之后,顶级勛贵门媚,和你一个五品小文官,有什么好结交的? 要说这贾珍,端的是个人物,他为了玩女人,竟然能耗费几个月工夫,搭进去上千两银子。 就这样,贾珍閒没事便与秦邦业混在一起。 而秦邦业,出身清寒小门小户人家,从未和贾珍这等富贵人物结交过,他也殷勤小心,曲意奉迎看贾珍。 不到两三个月工夫,二人竟引为至交,穿堂入户,妻子不避的那种。 通过这几个月的了解,贾珍深知秦邦业虽然清寒,也无甚家业,但有股子读书人的倔脾气,若是让他將女儿嫁给他做姨娘,秦邦业是绝对不会答应的。 没法子,他只好另想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了。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一日,贾珍又来至秦宅。 秦邦业和贾珍在书房落座,看茶之后,贾珍故意装出一副愁容满面,唉声嘆气的样子。 秦邦业果然中计,问道:“贾兄,何事喉声嘆气啊?” 贾珍嘆息道:“唉,儿女都是上辈子的债主,老先生你不知道啊,我那个犬子贾蓉今年都十八了,尚未娶妻,每每想起此事,我便吃不下饭,睡不著觉啊!” 秦邦业心中一动,心说他那个女儿秦可卿,虽说是从养生堂抱来的养女,但他从小爱若珍宝,如今年方十五,生得裊裊娜娜,十分好顏色。 若是能嫁到寧国府,以后便是寧国府的主母,那岂不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吗? 动了此等心思的秦邦业,顺著贾珍的话头,问道: “以寧国府的门家世,还愁找不著良配?不知兄台想给令郎,找个什么样的?” 贾珍道:“什么家世门,什么根基富贵,我一概不看中,只要模样好,性格好便行。” 秦邦业闻言,顿时喜笑顏开,想说我有个女儿,可为令郎之佳偶,可他又拉不下脸皮,不好意思说。 贾珍见秦邦业这样,便知道自己的计策快成了。 他连忙问道:“老先生欲言又止,可是有哪家女子,老先生知根知底,想给犬子做媒吗?” 秦邦业一笑,嘿的说道:“不是哪家的,而是自己家的。』 说著,秦邦业便將秦可卿的情况,大致说了一遍。 贾珍闻言大喜,道:“老先生,你我二人引为至交,若是能亲上加亲,做个儿女亲家,那岂不是两全其美,天作之合吗?” 说著,贾珍便让秦邦业请出秦可卿来,让他这位未来的老公公,见见未来的儿媳妇。 秦邦业是个读死了书的读书人,十五岁的女儿,自然是不能擅见外男的。 但他一心想攀上寧国府这等富贵人家,哪里还顾得了这么许多,想都没想,便让丫鬟瑞珠去请小姐出来见客。 不一会,贾珍便瞧见一位身材高挑,身形裊娜纤巧,相貌极为娇媚,堪称绝色的女子,掀开门帘,一步三摇的走了进来。 只是瞧了一眼,贾珍便再也走不动道,再也转不动眼珠子了。 什么尤氏,什么佩凤,什么偕鸞,把她们三个加一块,也不如眼前这位尤物的一个脚趾头。 贾珍暗暗发誓,这个秦可卿,他一定要得到,就算天王老子来了,秦可卿也得是他贾珍的女人。 要说贾珍到底出身顶级勛贵人家,心里早已是色心大起,可他还是装出一副道貌岸然的样子,哈哈一笑,对秦邦业说道。 “令爱如此人品相貌,若是老先生不嫌弃犬子愚钝,不如我们两家,结成秦晋之好吧?” 秦可卿闻言,登时便羞得满面通红,她这才知道,父亲让她出来见客,原来是为了这事。 秦可卿福了一福,便用袖子遮了脸,轻移莲步,款款的退了出去。 一出书房门,秦可卿心里颇为纳闷,看样子,那位便是父亲新近结交的好友,寧国府的贾珍贾大爷了。 他相看我,是为了给他儿子找媳妇,可他刚才看我的眼神,怎么怪怪的? 就像是话本里说的,那些色中饿鬼一般。 想至此处,秦可卿自嘲一笑,心说自己这是瞎想什么呢? 堂堂寧国府之主,更是整个贾氏宗族的族长,自然是一位道德长者,她这样揣测长辈,简直是太不应该了。 贾珍与秦邦业,二人达成口头约定之后,便急匆匆回家,准备三媒六聘,想著明儿一大早,便让媒婆去秦家,早早的定下这桩婚事。 再说戴权,自从那一日,李崇决定等朝政稳定之后,便收拾贾赦和贾珍,也是从那一日开始,戴权便命东厂番子盯著贾赦和贾珍,防备他们又搞出別的事情来。 这一日,东厂番子来报,说贾珍最近与工部营司郎中秦邦业相交甚密,今儿从秦家回去之后,便张罗著找媒婆,说要去秦家提亲。 贾珍的好色,以及他的为人,在勛贵圈子里,几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大傢伙都知道,他要是突然对一个人变得很殷勤,多半是看上此人家里的女人了。 就像原著里明文写著的,薛蟠和贾珍关係极好,亲王用的橘木棺材,几千两银子都买不来的宝贝,薛蟠大手一挥,说送便送给贾珍了。 而他俩关係好成这样,薛蟠却不敢让贾珍看见香菱,和他妹子薛宝釵,生怕贾珍这个老色鬼,起了色心,勾引不成便那个啥。 勛贵圈里知道的事情,戴权自然知道,他猛地想起前些日子,皇帝突然好没来由,问起了秦邦业的女儿秦可卿。 戴权心中大惊,连忙將这件事情,当作一件大事,去武英殿稟告给了皇帝。 李崇听完戴权所述,心里好生奇怪,那天因为王熙凤整顿掖庭的举措,和原著里秦可卿死后,王熙凤协理寧国府之时的举措,有异曲同工之妙。 故而朕想到了秦可卿,只是隨口问了一句罢了,怎么你会如此上心呢? 你不会是以为,朕看上秦可卿了吧? 朕都没见过秦可卿,她长什么模样,朕都不知道。 算了,累了,懒得解释了。 对於秦可卿的悲惨命运,李崇多多少少是有些同情的。 她若是嫁到贾家,日日被贾珍父子轮番淫辱,然后淫丧天香楼,说实话,李崇心里也不是很落忍。 算了,权当做件好事,救你一命吧! 李崇吩咐道:“戴大档,让汪安去秦家传旨,送秦可卿进宫。” 说罢,李崇便拿起硃笔,继续批阅摺子,浑然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再说贾珍,他从秦家回来之后,便找来儿子贾蓉。 一见面,贾珍便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劈头盖脸的把贾蓉给骂了一顿。 日常骂完贾蓉之后,贾珍这才將他和秦邦业说好了,將秦可卿许配给贾蓉的事情说了一遍。 贾蓉一听,顿时心生恶寒,一个劲的直犯噁心。 他老子是个什么人性,满四九城谁不知道。 俗话说,知子莫若父,这话反过来说也行。 贾珍是个什么德行,他这个儿子,知道的比任何人都清楚明白。 而且这些日子以来,贾珍閒没事便往秦家跑,在整个寧国府,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 贾蓉很想朝他老子脸上唻一口,问问他老子:你到底是给我娶媳妇,还是给你娶媳妇呢? 但贾蓉歷来畏惧贾珍,这句话他最多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让他当面性逆贾珍,就算再借给他十八颗胆子,他打死都不敢。 贾蓉心里怒火万丈,又万分委屈,可他还得装出一副欢天喜地的模样,感谢贾珍给他找的这门好亲事,感谢他老子,即將给他戴上一顶绿帽子。 第二日一大早,贾珍便急不可耐的,命媒婆前去秦家提亲。 结果,媒婆带回来的不是喜讯,而是天大的噩耗, 昨夜,皇帝突然下旨,竟然將秦可卿给召进宫了。 贾珍听闻此事,如遭五雷轰顶,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而贾蓉,表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早已经乐开了。 他看著如丧考姚的父亲,心里连连大骂。 活该,哈哈,活该! 想给我戴绿帽子,哈哈,没门! 贾蓉想著,为了庆祝这件天大的喜事,说不得他得去,勾引勾引佩凤和偕弯,给他老子也戴上一顶绿帽子。 心心念念的美人,被狗皇帝给抢了去,贾珍怒不可遏,在心里连连痛骂。 大概意思就是说,皇帝年仅十岁,便如此好色,昏君,这他娘的就是个昏君啊! 王子腾咋就没把你个狗皇帝给弄死了? 老天不睁眼啊! 贾珍在心里怒骂狗皇帝,越骂越恼火,看见贾蓉站在旁边,抬手就打了两个耳光,骂道。 “没福分的畜生,瞧见我险些跌倒,你也不说扶著点,安的什么心?” 说著,贾珍又让站在旁边伺候的小廝,挨个给贾蓉脸上嘧痰。 那些小廝们,素日知道贾珍的为人,並不敢违,便一个个来至贾蓉面前,一人给贾蓉脸上2了一口浓痰。 还问道:“大爷险些跌倒,哥儿怎么就不知道扶一把,哥儿到底安的什么心思?” 被小廝嘧痰,被小廝指著鼻子骂,这种日常操作,贾蓉早已经习惯了。 他垂手侍立,默默承受,別说不敢还嘴,竟连擦拭脸上的痰液,他都不敢。 贾珍骂了一会子贾蓉,心中犹不解气,又命人叫来贾蔷。 贾蔷来了之后,贾珍骂道:“让你去伺候焦大那个老东西,这几天你去了没有?” 见贾珍面色不善,贾蔷也不敢顶撞,连忙垂手侍立,恭恭敬敬的回答道。 “去了,这几天,见天去的。” “那今儿怎么没去?” “啊!?”贾蔷一愣,道,“今儿我才刚起,还没吃饭呢!” 贾珍怒道:“还敢回嘴,给我打!” 小廝们得令,又一人扇了贾蔷一个耳光。 贾珍这才消了点子气,他连声冷哼道: “晨省昏定你懂不懂,还不快去,焦大身上的爵位,你要是捞不著,哼,有你的好看。” 贾蓉满脸痰液,站在一旁看著,虽说都一样是挨了打,但说实话,他很羡慕贾蔷。 自从焦大立了大功,被皇帝封为子爵,贾珍便动起了歪心思。 他几次去求见焦大,人家连理都不理他。 后来贾珍想著,焦大无儿无女,若是让贾蔷天天去伺候焦大,甚至是过继给焦大,说不得这子爵的爵位,就能落在贾蔷头上。 到那时,他们寧国府,便有了两个爵位。 而贾蓉羡慕的是,他老子死后,他只能继承一个三品將军的爵位。 不对,爵位会降等承袭,也就是说他贾蓉,以后只能是承袭一个四品轻车都尉的低等爵位。 而人家贾蔷,却能承袭一个一等镇国將军,和东府大老爷一般齐。 唉,要不是怕贾珍打死他,贾蓉都想去给焦大当儿子。 別说当儿子,就是当孙子,当重孙子,他都愿意啊! 贾蔷就这么依照贾珍的吩咐,每日去子爵府伺候焦大,这一伺候,这一耗,便耗了整整四年。 而同样耗了四年的,还有皇帝和他的一眾文武大臣。 四年前,胡玄机死后不到两个月,三等公史,和林如海在南直隶剿灭水匪,將苏家,陈家等四个世家大族,尽皆满门抄斩的消息,便传回了京城。 满朝文武大臣,尽皆大哗。 那些出身南直隶的官员,更是將史和林如海视为仇。 甚至有人上摺子弹劾史和林如海,说他们滥杀无辜,残害士绅,要將他们革职下狱李崇费了好大的劲,才將此事弹压下去。 而抄家得来的那些產业,李崇也將其全部作价入股了薛氏商行。 从此之后,李崇便成了薛氏商行的大股东,而薛宝釵,则成了小股东兼ce0。 经此一事,满朝文武达成共识,皇帝是少年英雄,这样的皇帝更容易穷兵默武,其危害甚至比昏君更可怕。 尤其是李崇,不经过朝堂共议,便私自派京营兵马南下,更是让这些人怒不可遏, 所以兵部尚书一职,绝对不能是皇帝的人。 皇帝现在手里有兵,要是兵部也成了他的,那皇帝岂不是想干什么,便能干什么? 这样一位不受任何约束的皇帝,简直太可怕了。 而那个兵部右侍郎耿思远,便是皇帝的人,他想升任兵部尚书,下辈子吧! 说来可笑,这次支持皇帝的,反而大多都是原先的胡玄机一党。 就好像胡玄机死了之后,李崇便拿了胡玄机的剧本似的。 政治游戏,真心荒诞,完全没有道理可讲。 李崇一连召开了四次廷推,想让耿思远升任兵部尚书,结果都被那些人给挡了回来。 李崇也恼了,既然朕推举的人,你们不同意,那你们举荐的兵部尚书,朕也不同意。 那就让兵部尚书一职,一直空著吧! 反正兵部右侍郎耿思远是朕的人,即便没有这个尚书的位置,朕勉强也能让兵部为朕所用。 兵部尚书一职空悬,李崇和满朝文武谁也不退让,这一耗,便耗了四年。 这四年里,发生了很多事情。 李崇拿著胡玄机留给他的那本小册子,兴起了好几场大狱。 刑部尚书黄光昇,大理寺卿陈,左都御史閆茂青,右都御史罗文龙,这些个贪官污吏,都让李崇给干掉了。 现在的朝堂,除了兵部尚书这件事,满朝文武死不退让,其他事情他们还是比较听话的。 李崇的新军,也编练成军了,两万人,掛靠在御马监之下,由裘世安负责日常管理训练。 经过四年时间的打磨,这支只忠诚於皇帝的新军,毫不客气的说,其战力已经远超京营五万兵马。 至於是不是大乾第一战力,还得经过实战的洗礼和检验才能知道。 这几年,李崇又抄了几个家,抄来的產业商铺,也都交给了薛氏商行。 而薛氏商行在薛宝釵的管理之下,也不负李崇所望,生意做得风生水起,每年都能给內帑上交一百二三十万两的分红。 可以说,薛家这只小金鸡,已经让李崇给养成了大金鸡。 人家薛家每年上交那么多银子,让薛姨妈继续待在掖庭,便不是很合適了。 故而李崇让薛姨妈来他的乾清宫,当了一个管教嬤嬤,日常照顾他,也顺便照顾薛宝琴。 而这一日,再过两个月,便年满十五岁的李崇,又一次来到郊外的薛家別院,来看他的赚钱小能手一一薛宝釵了。 第155章 陛下,我什么时候入宫啊? 第155章 陛下,我什么时候入宫啊? 薛氏別院,是在四年前,薛宝釵刚入京之时,落脚的那座庄子的基础上扩建的。 薛宝釵为了这座別院,撒出去不少银子,也了不少心思。 这座別院,远山近水,风亭水榭,曲径通幽,其院中景致,颇有几处不俗之处。 李崇在宫里处理朝政,觉得身心疲累之时,便喜欢来这里散散心。 这一日,李崇又双桑来了。 他斜倚在廊上,吹著凉爽和煦的秋风,看著眼前这座波澜微起的莲池,以及和几个小丫鬟,围拢在池水边钓鱼的丫鬟鶯儿。 李崇嘴角含笑,放空思绪,只觉得好生愜意。 在宫里,是难得如此閒適的。 唉,偷得浮生半日閒,还是这座別院,待著舒服啊! 薛宝釵一身艷丽服饰,斜坐在李崇身边,伸出葱段般白嫩的小手,从水晶盘里拈起一枚葡萄,递到李崇嘴边。 “前几日,你可不是这么餵的?”李崇一脸坏笑。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薛宝釵俏脸一红,悄声道:“这里人多,被人看见了,怪难为情的。” 见薛宝釵害羞至此,李崇挥挥手。 戴权会意,连忙命人都背过身去,严令不许偷看。 就连丫鬟鶯儿,也极为熟练的低下头,哪怕是鱼儿咬了鉤,鶯儿都不敢拉鱼竿,不敢发出半点响动。 这座宅子的里里外外,都是戴权安排过来的太监宫女在打理照料,薛家之人里,只有一个小丫鬟鶯儿,贴身服侍薛宝釵。 见眾人都背过身去,薛宝釵面色越来越红,檀口微张,衔起那枚葡萄,整个身子贴过来,將葡萄渡到李崇口中。 没料想,李崇却並不吃那枚葡萄,而是轻轻咬住了薛宝釵的嘴唇。 “呀!” 薛宝釵轻叫一声,便软倒在李崇怀里。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吃了多少枚葡萄,此时的薛宝釵,早已是釵横鬢乱,眼神迷离之极。 李崇握著薛宝釵的黄小手,斜眼瞧了瞧不远处,结满了葡萄的葡萄架。 好没来由,他突然想起来那个倒掛葡萄架的典故。 李崇扭头看著薛宝釵,看著她满面潮红,嫵媚艷丽的绝美面庞,心中似有所动。 旋即,李崇摇摇头。 算了,估摸著薛宝釵也接受不了,日后再说吧! 过了好一会,薛宝釵整理了一下散乱的髮髻,將整个身子靠在李崇怀里,眼底深处似有忧愁之色。 “怎么了?生意上有什么不顺当吗?” “生意很顺当的,薛蝌也出息了,现在都不用臣妾怎么管了。” “那你为何忧虑?” 薛宝釵又红了脸颊,了半天,才问道:“陛下,臣妾什么时候能入宫啊?” 这句话,薛宝釵压在心底,想问很久了。 自从四年前,她与李崇定情之后,李崇授她任意出入宫禁之权。 每隔两三日,她便会进宫去与李崇相会。 每个月,李崇也会来薛氏別院住几天。 二人你儂我儂,当真是好得蜜里调油,如胶似漆。 但她一直没有名分,就好像是李崇养在外面的野女人似的。 这一直是薛宝釵的一块心病,今儿才大著胆子说出来。 李崇楼著薛宝釵的杨柳细腰,嘆息了一声。 “宫里规矩大,你一旦入宫,再想出宫游玩可就难了。”李崇笑道,“放心,朕早有安排,等明年朕大婚的时候,会正式册封你,到那时你再进宫也不晚。” 说著,李崇楼著薛宝釵的那只手臂,稍微多用了些力气,將她紧紧搂在怀中。 “至於现在,还是多享受享受宫外面,这种只有咱俩的二人世界吧!” 薛宝釵闻言,不由得喜上眉梢。 李崇说明年会给她封妃,她的名分终於有著落了,她终於不再是皇帝养在外面的野女人了。 薛宝釵很想问问,会给她封个什么妃,但她思虑再三,还是忍住了。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这种事情,你问了,不仅没有好处,反而有可能会招致陛下不喜。 若是你不问,陛下给什么,你都表现得高高兴兴的,到时候反而会喜出望外也说不定。 上善若水,水利万物而不爭,不爭是爭,爭是不爭,夫唯不爭,天下莫能与之爭,大概便是这样的意思吧! 至於李崇刚才说,趁现在好好享受宫外的二人世界,这一点薛宝釵倒是极为认同的。 在这座薛氏別院,她是女主人,李崇是男主人,他俩便如夫妻一般。 若是进了宫,宫里有那么多女人,也不知道她得多少日子,才能见皇帝一面。 思至此处,薛宝釵微微嘆息,一边是宫里的名分,一边是宫外的二人世界。 甘蔗哪有两头甜,总得有所取捨才是。 二人又腻了一会子,薛宝釵说道:“陛下,臣妾有一件事情,拿不准主意?” “说罢,朕帮你参详参详。” “前日入宫,家母让臣妾去贾家拜见姨妈,说臣妾入京都已经四年了,一直不去荣国府拜见姨妈,不是亲戚间相处的道理, 最近京里也有些流言,说宝琴妹妹入宫了,薛家现在富贵了,便瞧不起贾家王姨娘, 这门落魄亲戚了。” 李崇皱眉,心说这起子长舌妇,真真是令人討厌,什么事儿她们都能拿来嚼舌头。 “那你想不想去?” “臣妾想著,要不去一趟,走个过场,別让人再拿这个事儿,说嘴便是了。” 李崇点点头,心说是这么个道理。 就连皇帝家,也有三门穷亲戚,人家现在虽然只是个姨娘,不再是正妻夫人了,但不管怎么说,人家都是薛宝釵的姨妈。 薛宝釵入京都四年了,一直不去拜见王姨娘,確实说不过去,对薛家的名声也很不利“反正今儿也閒著无聊,要不朕与你走一趟吧?” “啊!?”薛宝釵又惊又喜。 她那位姨妈,被剥夺正妻身份,降为姨娘之后,听说行事愈发乖张了,说实话,她是有点胆怯,是有点不敢去的。 若是皇帝与她同去,那还有什么好胆怯的呢? “陛下,您待臣妾真好!” 说著,薛宝釵搂住李崇,在李崇的左脸颊上,轻轻的吻了一下。 但她不知道的是,李崇之所以起心动念,想去贾府走一遭,不是因为她,而是想去看看三春。 也不知道贾迎春嫁人了没有? 也不知道贾探春出落成什么样子了? 也不知道贾惜春长大了没有,她还画画吗? 天子驾临臣子家中,是臣子莫大的荣耀,但李崇对贾家素无好感,自然不会给贾家这个脸。 故而他白龙鱼服,身著家常衣服,看著不像是皇帝,反而更像是一位俊俏公子哥。 就连跟了同去的戴权等人,也尽皆换上了一身普通衣裳。 李崇和薛宝釵上了马车,其他人护卫左右,一行人出了薛氏別院,径直往荣国府而去。 第156章 朕的女人,你也敢抢? 第156章 朕的女人,你也敢抢? 再说贾政,他从工部坐衙回府之后,正在前边书房,与单聘仁,詹光,等几位清客相公一边饮茶,一边对坐閒聊。 突然有下人来报,说薛家大姑娘,来拜见她姨妈王姨娘了。 这种內宅私事,贾政本来是不方便参与的。 但他转念一想,薛家今日不比从前,四年前薛宝琴入了宫,薛家的生意也越做越大, 儼然已经是內廷第一皇商了。 再加上京中一直有流言,说薛家大姑娘薛宝釵,其实早已经跟了皇帝,只是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没有入宫罢了。 贾政想了想,便决定去露一面,与薛宝釵打个招呼,免得失了礼数。 不料刚走到二门,他便瞧见了皇帝,以及跟在皇帝身后的戴权。 贾政嚇了一跳,紧忙便要跪下行礼问安。 戴权一眼瞧见,便抢先几步一把拉住了贾政。 “陛下微服私访,贾大人切勿声张。” 贾政点点头,示意自己清楚明白。 此时此刻,贾政的心里又惊又喜。 惊的是皇帝竟然来贾家了,喜的也是皇帝竟然来他们贾家了。 要知道他们贾家,已经有多少年,没有接待过圣驾了。 与此同时,他也明白过来,坊间传言薛宝釵已经是皇帝的女人,看来不是流言,而是確有其事啊! 不然,皇帝今儿怎么会与薛宝釵一起登门呢? 就这样,贾政一路陪著笑脸,担著一万分小心,將李崇和薛宝釵让进上房。 他有心让人快去通知王姨娘,来的人不仅仅是你的外甥女,还有皇帝,你千万可別在这个时候犯病啊! 但他一直陪在皇帝身边,想派人去传话,却苦於找不到机会。 再说王姨娘,她正在小院里礼佛念经,丫鬟金突然进来说,薛家的表姑娘来了,此时正在老爷上房,让她赶快去。 王姨娘心中一喜,薛家这几年生意做得很大,薛宝琴也入了宫,这些事她是知道的。 现在老爷竟然將薛宝釵请到上房,看来老爷对薛家这门亲戚很重视啊! 毕竟按道理,薛宝釵是她的亲戚,一个姨娘的亲戚,是没有资格去上房的,而是应该来她的小院才对。 王姨娘心想,有了薛家这门好亲戚,往后薛宝釵与她常来常往,甚至是和宝玉...: 王姨娘越想,心里越活泛,她简单收拾了下,便由金和周瑞家的扶著,一路来至贾政的上房。 临进门之前,王姨娘只觉一阵恍惚,差点落下泪来。 这上房原是她的,她住了几十年的地方,而这几年间,她竟然没有资格来这里,一次都没来过。 王姨娘心里又是欣喜,又是难过,让丫鬟金掀开门帘,她则迤迤然走进房內。 甫一进屋,她便看见一个身著家常服饰,气质卓尔不凡,眉眼生得甚是好看的少年郎,大喇喇的坐在上首。 而贾政则陪坐在下首。 另有一位身材微丰,容顏绝美,堪称国色的女子,坐在另外一边。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身著家僕衣裳的老苍头,垂手侍立在那位少年身后。 王姨娘见状微微皱眉,心说这位极为美艷的女子,应该就是她的外甥女薛宝釵了。 而这位少年郎,估摸看就是薛蝌了吧! 见我进来,你姐姐薛宝釵都起身行礼,你一个晚辈,竟然大咧咧的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哼,不就是妹妹入宫了吗? 还没封妃子呢,便囂张成这样,竟然敢居於上座,让老爷陪坐在下首? 简直是粗俗不堪,毫无礼数,白瞎了这副好相貌。 王姨娘心中极为不满,但贾政都没说什么,她区区一个姨娘,就更不可能怎么样了。 毕竟经过了这四年的蹉跎,她也学乖巧了不少,不敢再像以往那样子闹了。 至少在贾政面前,她再也不敢闹了,那大嘴巴子扇的,至今还让她心有余悸。 王姨娘进屋之后,先是向贾政行礼问安,然后故意略过那位少年郎,转头看向薛宝釵。 贾政见状,面色大变,可又不敢明说,只能一边咳嗽,一边给王姨娘使眼色。 但他的这番苦心,註定是要落空了,此时王姨娘的眼晴里,就只有薛宝釵一个人了。 王姨娘上上下下打量著薛宝釵,越看越满意,越看越喜欢。 只有这样的人品样貌,才能配得上她的宝玉。 要是放在以前,像薛宝釵这样的商户之女,哪怕人品容貌再好,她也是看不上的。 但现在不一样了,她的宝玉成了庶出,又不能继承家业,往后可怎么办呀? 薛家的生意越做越大,堂妹还进了宫,宝玉若是娶了薛宝釵,这辈子便不用愁了。 若是此事能成,她这个姨娘,老爷也会因此高看她一眼的。 想至此处,二人一番见礼之后,王姨娘便一把拉住薛宝釵的手,眼圈微红,瞬间便落下泪来。 “宝姑娘,看见了你,便如同看见了你娘,想想她还在宫里受苦,我这个当姐姐的, 这心里便,便..... 地薛宝釵闻言一愣,心说你这是说的什么话? 我娘在宫里,每日陪伴宝琴妹妹,过得不知道有多安逸? 至少比你这个姨娘,在贾家过的日子,要好上一万倍。 但王姨娘毕竟是她姨妈,是她的长辈,薛宝釵也不好说什么,只能温婉一笑,故意不接王姨娘这话茬,直接给忽略过去了。 王姨娘抓著薛宝釵的手,便一直不鬆开,她抹了抹原本就没几颗的泪珠子,笑问道。 “今年多大了?” “转过年就十七了。” “可许了人家?” 薛宝釵俏脸一红,扭头看向坐在上座的李崇。 王姨娘见状,心中颇为不喜,长辈问你话呢,你看你堂弟做甚? 难道你许不许人家,嫁不嫁人,还得他说了算不成? 至於外间流言,薛宝釵早已是皇帝的女人,王姨娘对此之以鼻。 若是皇帝看上了薛宝釵,自然会像她堂妹薛宝琴一样,早早的便让入了宫,怎么可能让她一直在宫外面住看? 想来多半是那些世家大族,嫌弃薛宝釵是王子腾的外甥女,一个个都看不上她。 而薛宝釵又看不上那些小门小户,就和她的宝玉一样,亲事便一直耽搁至今。 至於那些流言,不过是薛家为了遮丑,故意这么说,给自己脸上贴金罢了。 见薛宝釵红著脸,王姨娘以为薛宝釵是害羞了,索性开门见山,打开天窗说亮话。 她拍了拍薛宝釵的小手,嘆息道。 “你宝兄弟也快十六了,至今也没有说上一门好亲事,唉,你们俩个同病相怜,都是被你们的舅舅,给连累了啊!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之言,你娘在宫里受苦,你身边也没个长辈,那姨妈我便是你的长辈, 你要是乐意的话,我叫你宝兄弟出来让你瞧瞧,不是姨妈夸口,你见了你宝兄弟,一定会心生欢喜的,到时候咱们亲上加亲..... 》1 王姨娘这番话,还没有说完,薛宝釵便气得涨红了整张脸,腾的站起身来,怒道。 “姨妈,我敬您是长辈,但请您不要倚老卖老,这些话您不该说,我也不该听。” 王姨娘一愣,旋即站起身子,笑道。 “瞧这孩子,说著说著怎么还急眼了,姨妈也是为了你好,你都这么大了,再不嫁人就成老姑娘了,你宝兄弟,论人品,看相貌,还有才情,个个都是一顶一的,你待会见了便知道了。” 便在这时,只见坐在上座,一直没有说话,生得煞是好看的那位少年郎,缓缓站直了身子,阴淡淡的笑道。 “王姨娘好大的本事,好大的胆子,朕的女人,你都敢抢了,还想把她嫁给你们家宝玉? 幸亏朕今儿一同来了,若是朕不来,看你这架势,还准备逼婚不成?” 王姨娘一愣,心说长辈说话,哪有你一个小辈插嘴的份? 她正想出言呵斥,突然,整个人愣在那里。 朕? 什么意思? 旋即,她睁大了双眼,扭过头,难以置信的看著李崇。 “你,你,你是,你是...... 就在这时,她看见她的老爷贾政,正跪在那位少年面前,磕头如捣蒜一般。 这时候,王姨娘才反应过来,这人不是薛。 他,他是皇帝! 几乎在剎那之间,王姨娘便脸色煞白,双腿一软,瘫倒在地。 她愜证的看著李崇,好似还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位少年郎,竟然真的是皇帝。 这时候她才明白,原来那个关於薛宝釵的传言,不是假的。 薛宝釵真的是皇帝的女人, 旋即,她一把拽住薛宝釵的裙角,哭著哀求道。 “宝姑娘,救我,救我,我是你姨妈.... 薛宝釵面色铁青,恨恨的瞪了眼王姨娘,提著裙角来至李崇身边站定。 刚才她明明都已经再三拒绝了,可她这位姨妈还是不依不饶,硬是要让她见见贾宝玉皇帝方才这话,说的一点都没错,若是她一个人来,今儿真的有可能,被她这位好姨妈给强行逼婚。 想至此处,薛宝釵只觉心中生出一股恶寒,让她整个人都不寒而慄。 薛宝釵紧紧抱住李崇的胳膊,双眼含泪,眼神里满是委屈和惊恐。 李崇拍了拍薛宝釵的手臂,温言笑道:“別怕,朕会为你做主的。” 李崇牵著薛宝釵的菜美小手,来至王姨娘面前站定。 他低头看看王姨娘,眼神冰冷之极。 王姨娘满面惊恐,流看泪哀求道: “陛下,妾身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啊!求您看在元春面上,饶了我这一回,我是,我是元春的亲娘啊!” 李崇冷冷笑道:“你还敢提贾元春,若不是看在贾元春面上,你早被充入教坊司去做妓了,你以为你的那些怨愤之言,朕真的不知道吗?” 李崇此言一出,王姨娘还没怎么样,倒把贾政给嚇得昏死过去。 见贾政昏死过去,戴权伸手在他身上拍了几下,贾政如遭雷击,浑身酸麻无比,登时便清醒了。 戴权微微一笑,心说陛下正处置你家里人呢,你得跪在这里好好看著才行。 昏死过去,怎么能行呢? 这几年,王姨娘的怨之言,从来就没有消停过。 她抱怨贾政,抱怨贾母,甚至抱怨贾元春,不帮她这个母亲,不帮她弟弟宝玉。 甚至有一次,她还抱怨皇帝刻薄寡恩,明明他们家元春,给皇帝立下那么大功劳,皇帝竟然还这么苛待她和宝玉。 但这些话,王姨娘只敢在私下里说说,也只有她的几个贴身丫鬟才知道,就连贾母和贾政都不知道,皇帝是怎么知道的? 看著王姨娘的眼神,李崇似乎猜到了王姨娘心中所想,但他懒得去理会这些。 李崇回头看向贾政,道:“朕一直以为,你儿子贾宝玉不成器,都是你们家老太太溺爱所致, 朕今儿才知道,有这么个好母亲,儿子要是能有出息,那才是活见鬼了。既然你管不好这个家,朕身为君父,说不得要替你管管了。” 贾政又惊又惧,又羞又愧,跪在那里只是一个劲的磕头,连一个字都不敢说。 李崇又看向王姨娘,道:“你刚才提起贾元春,没错,她对朕有大功,也有大恩,你是她的母亲,於情於理,朕都要照顾她的顏面, 所以你放心,朕不会让你去教坊司,也不会將你发卖为奴,但是贾家,你也別待著了, 听说你每日里烧香拜佛,诵经不断,既然你这么爱念经,不如削髮为尼,去水月庵出家吧!” 说罢,李崇来至贾政面前,冷声道。 “朕越俎代皰,处置了你的女人,你不会也像她一样,抱怨朕吧?” 贾政叩头不止,额头已经开始流血,他哭著说道。 “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旋即,贾政意识到这话不对,不敢抱怨和不抱怨,是截然不同的两个意思。 他立即改口道:“陛下处置的好,处置的对,微臣心悦诚服,这个女人若是继续留在贾家,真的会害死臣等全家的。” “你明白便好。” 说罢,李崇携了薛宝釵的小手,便要出门离去。 这个贾家,他是真的不想再待下去了。 儿子奇葩,当娘的也是奇葩,一群什么玩意儿! 至於刚来之时,他想看看三春,现在也没什么兴趣了。 可是当戴权掀开门帘,李崇踏出房门,便瞧见外面的院子里,密密麻麻跪满了人。 第157章 为了救你,朕选择杀了你爹 第157章 为了救你,朕选择杀了你爹 原来皇帝微服入府,王姨娘冒犯天顏的事情,贾母这会已经知道了。 此时此刻,贾母,贾赦,邢夫人,贾璉,贾宝玉,贾环,贾琮,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连同赵姨娘,周姨娘等人,荣国府上上下下,大大小小的主子丫鬟们,全都跪在这里了。 李崇一愣,隨即示意戴权。 戴权会意,疾走两步,亲手扶起贾母。 至於其他人,接著跪著吧! 贾母起身之后,还未等李崇说话,贾母便抢先表態道。 “陛下的处置极为妥当,老身谢过陛下,替我们贾家除了那个祸害,老身也想过除了她,可是,可是......” 说到这里,贾母便有些说不下去了。 李崇笑道:“老太太,你倒是个难得的明白人,但你怕伤了你的孙儿宝玉,结果延祸至今。” 贾母看了眼跪在旁边的贾宝玉,嘆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是啊,皇帝说得对,若不是怕她的宝玉没了娘亲,王姨娘那个蠢妇人,她早就给收拾了。 李崇看著跪在地上的贾宝玉,发现他嘴上红艷艷的,好奇问道。 “你嘴上这胭脂,是从別人嘴上吃的,还是你自己个抹上去的?” 贾宝玉那张大圆脸,瞬间便胀得通红,低垂著脑袋,訥訥不敢言。 李崇继续问道:“朕处置了你娘,让她出家为尼,你恨朕吗?” “啊!?”贾宝玉啊了一声,瞬间便落下泪来。 还没等贾宝玉说话,贾母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急著说道。 “陛下,宝玉是个懂事的好孩子,他不会怨恨陛下的,绝对不会。” 李崇冷冷的看了一眼贾母,心说这个老太太,算是整个贾府里,难得的一个明白人, 但只要牵涉到贾宝玉,她便会变得不可理喻。 这一次,李崇没有再让戴权扶贾母起身。 你个护犊子的老太太,好好跪著吧你。 李崇看著贾宝玉,继续说道。 “你的名声很大啊,朕早就听说过你,听说你不喜读书,满府上下无人敢管,每日里最喜欢的,便是和女孩子廝混,既然如此,不如你进宫来,朕的宫里女孩子多得很,往后你陪著她们玩吧。” 贾宝玉闻言一喜,正要磕头谢恩。 旋即,他明白过来,登时被嚇得脸色煞白,眼睛里满是惊恐之色。 他不是女人,他是男人。 男人若要进宫,得先割了那玩意,才能进宫当太监。 可若是没了那玩意儿,他还怎么和女孩子玩? 贾母也急了,哭得老泪纵横,一个劲的哀求李崇。 李崇这次没有再礼遇贾母,连她理都没理。 他看著贾宝玉,笑道。 “看来你是不愿意进宫当太监了,好,朕再给你个选择,谁让你是贾元春的胞弟呢不过这一次,你可不能再拒绝朕了,不然便是欺君大罪。” 贾宝玉想都不想,便满口答应下来,只要不让他进宫当太监,让他干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可当他听完皇帝的下一句话,便悔得连肠子都悔青了。 “南边正在和倭寇激战,你也是將门之后,便去军前效力吧,也正好改改你这娘们唧唧的性子。” 说罢,李崇发现跪在贾宝玉旁边,看著比贾宝玉年龄略小一些的少年,正眼巴巴的抬头看著他。 “去前线打仗,你也想去?” “草民贾环叩见陛下,草民愿意战场杀敌,为陛下建功!” 李崇一听便乐了。 原著里的贾环,其实是有点坏的,李崇对其並无什么好感。 但这人啊,就怕对比。 和贾宝玉比起来,李崇突然发现,这贾环人还怪好的嘞! 李崇笑道:“好,你想去便一同去吧,朕等著你建功立业的那一天。” 说罢,李崇看向贾母,道。 “若是不想让你的两个孙子都死在战场上,便把你们贾家的部曲家將,多给他俩派几个吧!” 贾母老眼含泪,点头答应下来。 此时,贾母心疼得要死要活,她的宝贝孙子,她的心肝肉,怎么能上战场呢? 可是她心里明白,皇帝这次是动了真怒,是真的要好好惩治一番,王姨娘和宝玉这对母子了。 就这还是看了元春的面子,若是没有元春,皇帝会如何对待她的宝玉,她连想都不敢想。 而贾宝玉此时心里,想的竟然不是上了战场,他会不会死? 而是在想,军营里都是臭烘烘的臭男人,一个女孩子都没有,像他这样女孩子一样的奇男子,去了那种醃地方,可怎么活啊! 只能说,这个废物大脸宝,是真的没救了。 至於欢天喜地的贾环,则被贾家人给华丽丽的无视了。 只有赵姨娘一个人,在那里心疼得直抹眼泪。 料理完贾宝玉,李崇看向跪在贾宝玉旁边,其釵环裙袄,皆是一样妆饰的三个女子。 第一个肌肤微丰,合中身材,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 第二个削肩细腰,长挑身材,鸭蛋脸面,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 第三个年龄还小,大约十岁出头,身材娇小纤细,面貌清秀嫵媚,眼神中透著一种超脱和疏离感。 这种看破红尘的眼神,若是生在出家人身上,倒也正常。 偏偏它就生在公侯之家,生在一个小女孩身上。 李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这三位,李崇不用猜也知道,定然是贾府三春,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了。 他扭头问贾母。 “多大了?” 贾母连忙起身,这会子也顾不上,她的宝贝心肝贾宝玉了。 她走到三春旁边,挨个拉她们起身,站成一排,好让皇帝细细观瞧。 “这是迎春,今年十六了,这是探春,今年十四,这是惜春,今年十一。 1 贾母挨个介绍一遍,便站在一旁,不再说话。 李崇先是看向贾惜春,问道:“听你元春姐姐说,你喜欢画画,现在还画吗?” 说罢,不等贾惜春回答,李崇便接看笑道。 “御园里的景致很美,哪天得空,你让老太太带你进宫来,替朕画一幅《御园秋色图》,如何?” 贾惜春看了一眼李崇,粉面含羞,点头答应下来,便低著头不再说话。 接著,李崇看向贾探春,问道:“听你元春姐姐说,你喜欢读书,经史子集,无所不读,宫里的藏书很多,哪天得空,你让老太太带你进宫来,看看喜欢哪些书,朕送与你。” 贾探春蛾眉微挑,如水的双眸中神采奕奕,她红著脸颊问道:“真的吗?” 李崇哈哈一笑,道:“天子无戏言,朕说了送你,便真的送你,只怕你喜欢的书太多,到时候搬不动。” 李崇本来以为,这句话说完,也就完了,不料,贾探春竟然洒脱一笑。 “若是搬不动,民女能不能住在宫里,慢慢的看?” 李崇一愣,不由多看了贾探春两眼,不知道她这话中之意,到底是单纯喜欢看书呢还是有点別的意思? 他微微一笑,道:“朕无所谓,你乐意便成。” 说著,李崇看向贾迎春,问道。 “十六了,可许了人家?” 贾迎春闻言,羞得满面配红,连脖颈都是一片微红,低著头不敢说话。 贾母见李崇一个个与三春说话,態度与方才面对贾宝玉之时截然不同,她人老成精, 心中早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她有心说迎春尚未订婚,最好將三春都送到宫里去,如此一来,他们贾家就真的安全无虞了,她也就真的能高枕无忧了。 可是没法子,迎春已经许了人家,若硬要说没有,那就是欺君之罪。 贾母只能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她父亲已经將迎春许给了孙家,年后便要成亲。” 孙家,那就是孙绍祖了。 原著里,贾迎春嫁过去之后,日日受其淫辱,最后竟被躁而死。 好好的一位季少女,就这么死於孙绍祖,这个中山狼之手,诚然可悲,可嘆,更可怜。 李崇不动声色,警了眼跪在不远处的贾赦,再瞧瞧站在自己面前,温柔嫻静,沉默不语的贾迎春。 他在心里暗暗说道:“放心,为了救你一命,朕会杀了你爹的!” 再然后李崇环视院中眾人,发现有不少丫鬟,竟然也生得容月貌,姿色不凡。 李崇顿时觉得,將贾宝玉送去军前效力,他这个决定,简直是太英明神武了。 若是让这个大脸宝继续待在贾家,这些个好女子,不知道有多少人,要被他给祸害了隨后,李崇並未在荣国府过多停留,他携了薛宝釵的小手,一起上了马车,在眾人的护卫下,回薛氏別院。 马车上,李崇看著薛宝釵,问道。 “朕看上贾家那三个姑娘,你没有吃醋吧?” 薛宝釵面有微红之色,如水的双眸春水荡漾。 “陛下身为天子,三宫六院七十二嬪妃,为皇家开枝散叶,是陛下的责任,臣妾怎么会吃醋呢? 臣妾只是感嘆,这四年来,陛下经常出宫来看臣妾,对臣妾实在是太好了,往后陛下身边的女人越来越多,臣妾只怕一时间適应不了,到时候惹得陛下生气......” 聪明,这女人是真聪明啊! 贤惠,也是真的贤惠。 关键是会说话,非常的会说话。 明明心里是有些醋意的,但这话说出来,既带了一点点醋意,又让李崇心生怜惜之意。 这才是爭宠的高手啊! 李崇招招手,道。 “来,过来,到朕怀里来。” 薛宝釵像一只猫一样,极为听话的蜷缩在李崇怀里。 李崇搂著薛宝釵,用手一下一下刮著她滑腻白皙的鼻尖,好没来由,李崇又想起了那个倒掛葡萄架的典故。 要不要试试,方一她愿意配合呢? 旋即,李崇將这些不健康,少儿不宜的东西,从脑海中尽数驱散。 他搂著薛宝釵,问道:“你哥最近怎么样?还整天满四九城的瞎晃悠?” 薛宝釵嘆了口气,说起她这位兄长,这几年在她的约束之下,確实长进不少。 至少与人爭执之时,不会逞一时意气,把人给活活打死了。 但一直这么晃荡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尽头啊! 见薛宝釵不说话,李崇想了想说道。 “让你哥这么混下去,也不是个事儿,他不是做生意的料,也不能继承你们薛家的產业,这个朕既然下了旨,便断然不会更改, 朕想著,你哥生得人高马大,也有膀子力气,打起架来从没见他吃过亏,不如让他去军前效力,若是能立下军功,以后混个爵位,往后你便不用再为他操心了。” 薛宝釵闻言身子一颤,瞬间便红了眼圈,她轻抬首,难以置信的看著李崇。 皇帝这人哪哪都好,就是太狠心了。 歷朝歷代的皇帝,对待外戚都是恩赏有加。 而这位皇帝不同,谁要是成了他的女人,你哥,你弟,还有你娘,就且等著倒霉吧! 远的不说,就说贾元春,和皇帝关係如此亲近,又为皇帝立下过大功,可皇帝是怎么对她母亲,对她她弟弟的? 除了没要命,其他该夺的,全都夺了。 而现在,皇帝惩治完贾元春的家人,该轮到她薛宝釵家人了。 想至此处,薛宝釵双眸含泪,难过得不能自已。 李崇伸手替薛宝釵拭去泪水,道。 “放心,朕不是让你哥去送死,是真心想为他找一条出路,朕会赐给他五十马弃,不过朕能帮他的,也就到此为止了,至於你哥能不能出头,那就要看他的本事了。” 薛宝釵闻言,破涕为笑。 猫在李崇怀里的薛宝釵,盯著李崇的嘴唇,將她那红润饱满的樱唇,轻轻的印了上去,写就一个吕字。 第158章 太子妃求见,妙玉要进宫? 第158章 太子妃求见,妙玉要进宫? 当夜,李崇宿在薛氏別院,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李崇离开薛氏別院,返回紫禁城。 薛宝釵泪眼婆娑,执手依依不捨。 李崇伸手替她拭去面上泪痕,笑道:“过几日朕还来,你好生待著便是。” “嗯,臣妾等著陛下。”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薛宝釵拽著李崇袖子的那只小手,还是拽得那么紧,还是没有鬆开的意思。 李崇嘆息一声,將薛宝釵楼入怀中。 “这几日,你若是待著无聊了,不如在池子边的葡萄架下,设一凉榻,自然妙用无穷。” 薛宝釵目露疑惑之色,问道:“有什么妙用?” 李崇刚想说那个倒掛葡萄架的典故,想想还是算了,昨晚都没说,现在他都要走了, 说这个做什么? 他笑道:“月圆之时,朕和你躺在葡萄架下,说不定能听到牛郎织女的夫妻夜话呢!” 民间传说,七夕之夜,躲在葡萄架下的男女情侣,能听到牛郎织女,相会之时说的悄悄话。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薛宝釵玉面緋红,柔情似水的双眸,看了眼李崇,心说这种民间传说,陛下竟然也知道。 只是不知道,等到明年七夕,她和陛下躺在葡萄架下,能不能听到牛郎织女,说的那些悄悄话呢? 还有牛郎织女说的悄悄话,会不会也像陛下昨夜说的那样,让人家听了,又是羞, 又是好奇,还有些小期待呢? 李崇楼著薛宝釵的纤纤细腰,过了好一会,才依依不捨的分开。 李崇登上御攀,浩浩荡荡的一行人渐渐远去,薛宝釵立於薛氏別院门口,双眼含泪, 看著渐行渐远的队伍。 等到皇帝的队伍,都已经看不著了,薛宝釵还是站在那里,痴痴地望著,几乎化身望夫石。 李崇回宫之后,自然有无数的政务在等著他。 他在武英殿批阅摺子,便整整批了一天,一直握著硃笔的右手,都有些酸麻了。 贾元春母亲和弟弟的事情,李崇本来想著告诉贾元春,先给她打一针预防针,免得她到时候过於伤悲。 后来一想,算了,等她知道了再说吧! 便在这时,戴权来报,说太子妃张嫣求见。 李崇一愣,心说她怎么来了? 这四年时间,改变了很多人,却唯独不包括太子妃张嫣。 四年前,太子李琮身故之后,张嫣先是在皇陵守丧百日,然后回到太子东宫继续服丧。 两年零三个月,丧期满了之后,张嫣依旧是一身丧服,继续为太子守丧,直至如今。 李崇曾经亲自过去劝过几次,其兄张也曾经劝过无数次,可惜都没有什么效果。 没法子,李崇甚至下詔,让其父从长安赶至京城,让他去东宫,好好劝劝他女儿,结果张嫣仍然不为所动。 算了,既然劝不动,那便隨她去吧! 李崇甚至以为,张嫣会为太子守一辈子丧,守一辈子寡。 没想到,她今儿竟然走出东宫,竟然来武英殿了。 不一会,身著一身孝服,身材婀娜纤细的张嫣,轻移莲步,缓缓走入殿內。 进殿之后,张嫣盈盈下拜。 不等她拜下去,李崇便疾走两步,一把拉住了张嫣的手腕。 入手滑嫩细腻,还是和四年前一模一样。 只不过,现在的李崇,不会再脸红,不会再眼神躲闪,不敢看他嫂子了。 看著面如观音,眼似秋波的张嫣,李崇轻声问道:“嫂嫂今日来此,可是有什么事?” “陛下,臣妾想在东宫內修建一座佛堂,还请陛下御准。” 依照大乾礼制,太子丧期一过,太子妃张嫣便不能继续住在东宫了,她得迁去宫外居住。 李崇在宫外,也给她赐了一座大宅子,可她就是不去,李崇也不好强迫她,只能让她继续住在东宫,继续为太子守丧。 现在她又要在东宫內修建一座佛堂,这是打算出家修行,一辈子长伴青灯古佛了吗? 不到二十岁的年纪,正是一个女人最美好的时光,就这么荒废在佛堂里,岂不是太可惜,也太残忍了。 李崇心下稍有不忍,想要劝劝张嫣,但他心里清楚,张嫣要是能劝得动,也不至於到了现在,她还仍然是一身孝服。 见李崇一直不说话,以为皇帝不同意,张嫣紧忙解释。 “臣妾有一位旧友,名唤妙玉,乃是带髮修行的出家人,近日她师父没了,她又无处存身,臣妾想著修建一座佛堂,供她修行,有她陪著,臣妾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 李崇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原来不是你要出家啊! 只要你不出家,什么都好说。 对了,你刚才提起了谁? 妙玉!? 是那位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的妙玉吗? 在原著里,在金陵十二釵里,妙玉无疑是一位极为出彩的人物。 她出身世宦人家,才华馥郁,品位高雅,奈何尘缘未了,不洁不空,最终却落了个被强盗掳去,美玉蒙尘的悲惨结局。 若是能让她进宫,一边带髮修行,一边陪著太子妃张嫣,岂不是一件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吗? 想至此处,李崇点头道:“修建佛堂的事情,朕允了,不过佛堂不是三两日便可以建好的,那位妙玉师父,先让她在西门外的牟尼院住著吧! 一7 说到这里,李崇话锋一转,道:“至於嫂嫂你,朕给你想了一个更好的去处。 自从四年前,胡玄机死了之后,太后便日日惊惧,寢食难安,整个人都有点疯疯癲癲的,朕身为人子,常常为此忧心不已, 嫂嫂若是有暇,不如搬到慈寧宫去住,替朕照顾太后,不知嫂嫂意下如何?” 胡太后杀太子,张嫣视其为仇,恨不能食其肉,寢其皮,才能稍减心头之恨。 而现在,皇帝竟然让她,去照顾她的大仇人? 张嫣不由得大怒,她正要出言拒绝,突然,她整个人便愣在了那里。 她与胡太后的生死大仇,皇帝自然是清楚的。 再说了,皇帝曾经亲口答应过她,会让她为太子报仇的。 难道说,皇帝不是让她去照顾那个贱人,而是让她去亲手报仇? 想至此处,张嫣眼圈一红,如水的双眸,瞬间便真的化作两汪水泽。 见张嫣美目含泪,似乎明白了他的用意,李崇笑道。 “嫂嫂,杀人不过一刀,乃至数刀之事,而杀人诛心,却能一直杀,一直杀,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这个不用朕多说了吧? 李崇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这四年里,他也曾动手打过胡太后那个贱人。 刚开始打胡太后的时候,李崇还挺解气。 可是后来他发现,每次胡太后挨打的时候,她那张狐媚子脸上,表情不是痛苦,也不是害怕,而是一脸的享受。 更夸张的是,每次他打完胡太后,第二天胡太后都会变得容光焕发,甚至是妖冶魅惑,好似年轻了好几岁。 李崇让戴权问过,贴身伺候皇太后的太监才知道,每次他打完胡太后的那天夜里,胡太后不仅不会再做噩梦,而且都睡得很好,睡得很香甜。 这怎么能行? 朕打你这个贱人,是为了让你痛苦,而不是让你享受,更不是让你快活的。 从此之后,李崇便再未动过胡太后,而是转为杀人诛心,让胡太后每日生活在惊恐和痛苦之中。 张嫣双眼含泪,点点头,道:“臣妾明白,臣妾会好好照顾她的。” 在说到『好好照顾”这四个字时,张嫣一字一顿,可谓咬牙切齿。 李崇没有再说什么,转头吩附小桂子。 “送太子妃去慈寧宫,以后慈寧宫诸事,皆由太子妃一言而决。” 第159章 把太后绑起来,她的福报来了 第159章 把太后绑起来,她的福报来了 再说胡太后,自从她父亲胡玄机去世之后,她便搬离坤寧宫,去了慈寧宫居住。 这四年来,在这座陌生的殿宇中,她一直生活在无限的恐惧之中。 几乎每天夜里,她都会做噩梦。 她的梦里,永远只有一个人,那就是皇帝李崇。 每一次,她都会梦见,李崇坐在她的凤榻之上,手里拿著砸死李棕的那块金誓碑,眼晴在她光溜溜的身子上扫来扫去,好似在寻找適合下手的位置。 每一次,她都被嚇得容失色,瑟瑟发抖。 每一次,她都会苦苦哀求,甚至是放下太后之尊,不惜以色诱之。 可每一次,李崇手里的那块金誓碑,都会狠狠地砸在她的身上,就像当年砸在李棕身上一样。 四年时间,改变了很多事情,也改变了很多人。 现在的李崇,已经不再叫她母后了,要么直呼其名胡媚娘,要么开口贱人,闭口毒妇甚至有一次,只因她说错了一句话,李崇便打了她一个耳光。 说来也怪,胡太后既怕极了李崇,可又很想见到他。 每一次,李崇骂她,打她的时候,她的身体是疼的,可心里却很舒服,甚至觉得很安心。 也只有在李崇打她的那一夜,她才能不做噩梦,才能好好的睡一觉。 这就像犯了错的小狗,若是主人不惩罚它,它反而会嚇得瑟瑟发抖。 而当主人惩罚过它以后,小狗反而会放下心来,身心愉悦,甚至会变得更加亲近主人此时的胡太后,像极了犯错后的小狗,期盼著主人快点惩罚它。 可惜,李崇已经很少来慈寧宫了,她挨打的机会,她想不做噩梦,好好睡一觉的机会,也变得越来越少了。 这一日,胡太后也懒得梳妆打扮,慵懒地躺了整整一天。 御园的景致,在这金秋时分,会变得很美,但这都和她,再也没有什么关係了。 这座慈寧宫,便是她的牢笼,她出不去,別人却能进得来。 一直熬到了晚上,胡太后打开凤榻上的暗格,里面放著两样东西。 一件羊脂玉雕琢的双头角先生,还有一串金幣。 胡太后拿起那件角先生,伸手摩了半响,眼若春水,檀口微张,那张妖冶魅惑的狐媚子脸,也变得一片潮红。 过了好一会,胡太后嘆了口气,將角先生重新放回暗格,而是拿起了那串金幣。 这串金幣,还是二十年前,她被册封为皇后的那一天,由內廷特製,先皇亲手赐给她的。 每一枚金幣,上面都有龙凤呈祥四个字。 胡太后摩著这串金幣,眼神渐渐变得迷离,似乎想起了从前,想起了她风光无限, 肆意快活的那些日子。 又过了好一会,胡太后嘆息一声,解开繫著的绳子,双手捧著金幣,猛地朝四方撒去。 接著,胡太后走下凤榻,趴在地上,一枚一枚又一枚的去找,去捡那些掉落得到处都是的金幣。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这一招,还是她少女时期,从一本书上看到的。 那是一本前人笔记,里面记载了很多奇奇怪怪的事情。 其中有一篇写著,寡妇守寡多年,实在熬不住了,可又不敢找野男人,怎么办呢? 只能每天夜里,將一百枚铜钱,拋洒得房內到处都是,然后一枚一枚的去找。 藉此打发漫漫长夜,以此消磨心中不断滋生的欲望。 当时,还是季少女的她,还曾对书里写的那些寡妇,大加嘲讽,肆意贬低。 不就是寂寞深闺吗,不就是孤枕难眠吗,不就是没男人吗,有那么难熬吗? 下贱! 没想到,她才三十多岁,她还没老呢,便也有了这一天。 她也像那些守寡守得心痒难耐的寡妇一样,每天夜里拋洒金幣,然后一整夜的时间,一枚一枚的去捡回来。 然后再拋洒出去,再捡回来,如此周而往復,直至东方发白。 只不过那些寡妇是守不住寡了,是想男人了,而她则是不敢睡觉,怕做噩梦。 每天夜里在捡金幣之时,她都在想著皇帝李崇,期盼著皇帝李崇,赶紧来打她一顿。 这样她就不用再捡金幣了,她就能不做噩梦,好好的睡一觉了。 “九十五,九十六,九十七.... 胡太后趴在地上,一边捡金幣,一边数著数。 “咦,还有三枚,怎么找不著了呢?” 便在这时,寢殿门口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胡太后大喜过望,皇帝来了,她的救星李崇,他来打她了。 她紧忙脱去身上外衣,只留下一件贴身小衣,然后著个靛,跪伏在地,朝著寢殿门口的方向,將她凹凸有致的玲瓏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 胡太后心里知道,皇帝喜欢她这个样子趴在地上, 因为以前,每一次她这样趴著,皇帝站在她身后,都打得格外卖力气。 胡太后跪伏在冰冷的地砖上,可她的心里,却越来越火热,她在心里叫喊著: “陛下,快来打我,快来躁臣妾吧!” 突然,她听到了一个久违了的,一个女人的声音。 “母后,儿媳妇来伺候您了。” 胡太后一愣,抬头望去,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绝美的面庞,一个面如观音的女人。 太子妃张嫣。 胡太后杀太子,太子妃张嫣对她的恨意,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落到张嫣手里,张嫣会怎么对她? 一瞬间,胡太后如坠冰窟,她心里的那团火,也被无情浇灭。 “啊!啊!啊!” 胡太后发出几声悽惨的豪叫。 她浑身瑟瑟发抖,蜷缩在冰冷的地砖上,看著越走越近的张嫣,好似待宰的羔羊一般,开始接受命运的审判。 而张嫣却温婉一笑,伸手扶起胡太后。 “母后,陛下说了,让儿媳也住在慈寧宫,往后便让儿媳妇,来好好的伺候您吧!” 张嫣说这话的时候,语气极为温柔,可她那双美丽而灵动的眼睛,却冷若冰霜。 她的眼晴里,燃烧著滔天的恨意,和对復仇的渴望。 胡太后身子一颤,一股无边的恐惧,慢慢將她一点一点的吞噬“不要,我不要你伺候,皇帝,皇帝在哪?皇帝,快来救救臣妾啊!” 胡太后状若疯癲,大喊大叫。 她挣扎著想要逃离,可张嫣又岂能让她如愿? 张嫣冷声道:“太后疯了,把她绑在榻上,切勿伤著太后。” 站在张嫣身后,跟著张嫣一起来的,那些原属於太子东宫的太监宫女们,齐声答道。 “是,奴婢明白。” 这些太监宫女,都是多年伺候太子的老人。 他们的主子被胡太后害死,他们怎么可能不心怀恨意? 以前他们呆在东宫,来不了慈寧宫,他们没有办法为太子报仇。 但现在不一样了,往后的慈寧宫,是太子妃说了算。 那他们这些人,说不得便要遵从陛下旨意,好好的伺候太后娘娘了。 这些个太监宫女,將胡太后拖到榻上,三两下便绑得结结实实。 看著被绑在榻上,动弹不得的胡太后,张嫣嫣然一笑,笑如,倾国倾城。 “母后,儿媳妇来伺候您了!” 第160章 三打贾宝玉,作死的贾赦 第160章 三打贾宝玉,作死的贾赦 京郊十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薛蟠,贾宝玉,贾环,这三个活宝去军前效力,薛家和贾家之人,纷纷前来送行。 贾环兴高采烈,好似只要他去了绍兴,立刻便能立下赫赫战功。 薛蟠年纪大些,看著平静了许多,但他频频望向远方,也不知道是在等谁。 唯独贾宝玉,哭丧著一张脸,如丧考姚一般。 好似他要去的不是绍兴,而是鬼门关,好似他不是去军前效力,而是被拉去菜市口砍头的死囚。 而在他们三人的身后,跟著前去的隨从也大相逕庭。 站在薛蟠身后的,是皇帝赞助给他的五十马弃,一个个表情冷漠,眼神凶狠,很明显是战阵廝杀的老手。 贾宝玉和贾环,贾母一视同仁,每人都给了三十名部曲家將。 但只要上过战场的人,一眼便能看出来,跟著贾宝玉的部曲家將,无疑要比跟著贾环的厉害很多。 除此之外,贾宝玉竟然还带了十几个小廝,比如他的奶兄弟,李嬤的儿子李贵,以及锄药、扫红、伴鹤,双瑞、双寿,墨雨、引泉、扫、挑云等等等等。 除了那个被打死了的茗烟,宝玉身边叫得上名字的小廝,一个不剩他全都带上了。 知道的,说他是去军前效力,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去逛青楼,喝酒呢! 幸好贾母还没老糊涂,没答应宝玉的跪求,让他把袭人,麝月等丫鬟也带上。 真要让这个大脸宝,把丫鬟也带到前线去,荣国府几辈子的老脸,那可就彻底的丟尽了。 贾环左看看,右看看,来到薛蟠身边,满脸堆笑,点头哈腰。 “可是薛家大哥哥,小弟是荣国府二房的老三,咱都是亲戚,实实在在的亲戚,这次咱们同去绍兴,一路上我听大哥哥的,大哥哥让做什么,小弟便做什么。” 薛蟠这人,最喜欢別人捧著他,敬著他。 只要你把他当爷一样敬著,不管你从他身上捞多少好处,他都不会在意,反而觉得你是他的好兄弟,反而认为他自己义气无双。 而贾环在贾家,这么多年一直处於鄙视链底端,早已经习惯了伏低做小,纳头便拜, 四处认大哥。 故而这二人的性格极为互补,没一会工夫,薛蟠和贾环便称兄道弟,好得跟亲兄弟似的。 而薛蟠真正的实在亲戚,他的表弟贾宝玉,看著聊得热火朝天的薛蟠和贾环,不由得心生鄙夷。 薛蟠喜欢吃酒宿,而贾宝玉,酒也没少喝,故而他俩其实是挺熟稔的。 別的不说,单单在锦香楼妓女云儿处,他俩便不知道碰见过多少回,更不知道做了多少回的同道中人了。 可今儿,贾宝玉却装作不认识薛蟠,甚至赌咒发誓,再也不和薛大傻子来往了。 刚才薛蟠过来和他打招呼,贾宝玉便冷著一张脸,没有理会薛蟠。 原因无他,前几日他母亲,为何惹得龙顏大怒,又为何落髮为尼,去了水月庵出家, 贾宝玉早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不就是因为薛大傻子的妹子么? 什么实在亲戚,狗屁! 什么两姨表兄弟,狗屎! 便在这时,远远有一辆马车,一路疾驰而来。 而跟隨在马车之后的,竟然是几名太监,而左右护卫的,则是龙禁尉和侍卫亲军。 瞧这架势,多半是有宫中贵人,前来十里长亭送行了。 贾宝玉见状,不由得满面春风,就连腰杆子也挺直了几分。 这定然是他的同胞姐姐,贾元春来给他送行了。 见主子如此,跟著他的那些小廝们,也一个个將下巴抬得老高,开始用鼻孔看人。 “瞧见没,龙禁尉隨行,这是我们家的大小姐,亲自来送我们二爷了。” “我们大小姐,那可是皇上身边的红人,喷喷,瞧见没,还有太监老爷跟著呢!” 不料,在眾人的注视之下,那辆马车,竟然停在了薛蟠面前。 车中的贵人並没有下车,而是掀开车窗帘,隔著窗子与薛蟠说话。 只见五大三粗的薛蟠,一边点头,一边抹眼泪,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贾宝玉见状,先是一脸尷尬,旋即想到了什么。 坐在车里面的,定然是薛姨妈的女儿,他的表姐薛宝釵了。 这时候的贾宝玉,浑然忘记了,薛蟠刚才和他打招呼,他冷著一张脸,理都没理人家。 这时候他也忘了,就在刚才,是谁赌咒发誓,再也不和薛蟠来往了。 他也完全忘记了,就是因为薛宝釵,他母亲才落了个出家为尼的悲惨下场。 贾宝玉想都没想,便肿看脸往跟前凑。 他还未走到近前,便笑著说道:“薛大哥,可是表姐来了,也不说喊我过来见礼,显得我多没礼数似的。” 薛蟠此时正与妹妹薛宝釵话別,哪里有閒工夫搭理贾宝玉? 再说了,薛蟠是有点憨,但他又不是真的傻。 贾宝玉是个什么货色,薛蟠比谁都清楚,毕竟那么多回的同道中人,岂能是白做的? 曾经当著他的面,贾宝玉不止一次的说过:“我见了女儿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 刚才对他还爱搭不理,现在却又碘著一张脸,上赶著往他跟前凑,很明显,这个狗东西,是在打他妹妹的主意。 薛蟠只觉一股怒火直衝天灵盖,恨不能在这里,当场打死贾宝玉这个色魔。 但被他妹妹约束了这么几年,薛蟠已经知道了一些轻重了。 他要是真的在这打了贾宝玉,哪怕只是打了,並没有將其打死,都是在给他妹妹惹祸,给他们薛家惹祸。 他妹妹好不容易获得皇帝垂青,他们薛家好不容易才转危为安,可不能让他给害得鸡飞蛋打,最终又是一场空。 薛蟠警了一眼贾宝玉,心说你等著,等离了京,等到了军中,看我怎么收拾你? 薛蟠有薛宝釵约束著,暂时还能容忍贾宝玉,可有人却並不惯著他, 宦官汪安,此次跟了薛宝釵前来,本来想著没什么,不就是陪著贵人,去十里长亭送她兄长么。 但汪安万万也没有料到,竟然有人不知死活,明明知道是宫中贵人,还敢往前凑? 更让汪安没有想到的是,这个不知死活之人,竟然是他的老熟人一一贾宝玉。 第一次,他送林黛玉去荣国府之时,这个贾宝玉,就接连冒犯了贵人两次。 第二次,他去荣国府传旨,打了这个贾宝玉十七板子,还有三板子,现在还在帐上掛著呢! 而现在,是第三次了。 汪安一下便乐了,看来他与这贾宝玉,还真是有缘啊! 此时的贾宝玉,已经走到马车近前,他碘著一张脸,还要往跟前凑。 汪安冷冷一笑,迎著贾宝玉,往前走了两步,抬手便是一巴掌。 “啪!” 贾宝玉一下子便被扇倒在地,脸上肿起老高,鼻血肆意横流。 他抬起头,看著打他的这个人。 突然,贾宝玉如遭雷击,愣在当场, 这个打他的太监,贾宝玉永生难忘,哪怕是忘了他娘,他都忘不了这个人。 一瞬间,贾宝玉便回想起,那一夜在碧纱橱,他挨的那顿毒打。 以及那一天,他被按在长条凳上,被他老子贾政,一连打了十七板子,差点被活活打死。 今天,是第三次了。 贾宝玉顿觉一阵后怕,一颗小心肝,瞬间便提到了嗓子眼,怎么又犯到他手里了? 便在这时,汪安一声令下。 “叉出去!” 一旁的龙禁尉得令,拎起贾宝玉,像拎著小鸡崽子一样,扔在贾家前来送行的人群面前。 贾母坐在马车里,眼睁睁的看著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在她眼里聪明伶俐,乖巧懂事的宝玉,竟然会干出这种事情来。 那么多太监,那么多龙禁尉围著,只要不是个傻子,便都知道马车里是宫中的贵人, 你还要往上凑,你到底想要干什么啊? 贾母连滚带爬,从马车里出来,一把抱住贾宝玉,哭得老泪纵横。 此时的贾母,对她这个心肝宝贝肉,已经开始有点绝望了。 以前她总以为,她的宝玉將来一定会有出息,一定能光大贾家门。 现在看来,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只不过是她的一场幻梦罢了。 便在这时,太监汪安走过来,站在贾母面前。 “老太太,此事咱家会稟告陛下的,你们贾家的家事,若总是管不好,总要劳烦陛下处置,似乎不大好吧!” 贾母闻言,又惊又惧,满面羞愧,竟訥訥不敢言。 而说起荣国府贾家,此时此刻作死之人,除了贾宝玉,还有他的大伯贾赦。 东城有个人,人送浑號石呆子,穷得连饭也没的吃,偏偏他家收藏著二十把古扇。 每一把古扇都精美绝伦,扇骨全是湘妃、棕竹、麋鹿、玉竹的,扇面则皆是古人书画真跡。 四年前,贾赦便看上了石呆子手里的古扇,让其子贾璉去了无数次,定要將这些古扇给买过来。 偏偏那个石呆子,是个有骨气的,竟然抵死不从。 “我就是饿死冻死,一千两银子一把,我也不卖,想要扇子,先要了我的命!” 每一次,贾赦派贾璉去,想要强买强卖,石呆子都会这么说。 自从李崇亲政以来,一连处置了许多朝臣,灭了好几家勛贵,那些高高在上的老爷们,现在一个个若寒蝉,夹著尾巴做人,生怕惹出什么祸事来,让皇帝把他给收拾了。 而贾赦虽有爵位,却无官职,更没有什么具体执掌,在京城勛贵之中,权势有限的很。 贾赦铁了心想买,石呆子寧死不卖,这件事耗了四年,其实已经没什么法子了。 至少以贾赦的权势,他是没什么法子了。 谁料想,这件事竟然被顺天府通判傅试给知道了。 傅试是贾政的门生,素来与贾家往来密切。 他知道了这件事,便设了个法子,硬是讹石呆子拖欠了官银,將石呆子给下了狱。 然后说石呆子所欠官银,变卖他的家產来赔偿, 就这样,傅试將这些古扇,一把不剩的全给抄了来,然后再以十两银子一把的价钱, 作了官价卖给贾救。 贾赦按照事先约定,將五千两银票,递到傅试面前。 傅试笑眯眯的,便毫不客气的笑纳了。 加上贾救先前送给他的两千两,仅仅这一件事,他便捞了七千两银子。 要说这傅试,確实是心黑手辣,要钱不要命。 四年前,薛家送了他一千两银子,他都敢往死里整薛家,薛家那可还是皇商呢! 现在整一个穷得连饭都吃不起的石呆子,对於傅试而言,那就更不在话下了。 见傅试收了银票,贾赦多少是有些心疼的。 这些年,他入不敷出,早已没了当年的豪奢气象。 就这五千两银子,还是他从他的未来姑爷,孙绍祖那里借来的呢! 不过看著手里的扇子,把玩著那精美绝伦的扇骨,欣赏著扇面上的古人字画,贾赦虽然心疼不已,却还是满意的笑出了声。 只要这些古扇到手,那一切都是值得的。 但贾赦不知道的是,凡事皆有代价。 他为了这几把扇子,付出的代价,则是他的这条命。 第161章 贾蔷的野望,焦大的怒火 第161章 贾蔷的野望,焦大的怒火 焦大的子爵府,就在寧国府的斜对面。 他之所以选了这个地方,建了这座宅子,纯粹就是为了噁心寧国府,噁心贾家那一帮子混帐子孙。 要知道四年前,皇帝让他选宅邸的时候,他可是放弃了好几座大宅子,专门在寧国府斜对面建了这座新宅。 虽然这座子爵府,占地极小,远远达不到子爵的规格,但他住得很开心。 尤其是贾珍每次打门前路过,明明气得不行,可就是拿他没办法的熊样,焦大每次见了都哈哈大笑,当天的食量和酒量,都要比往常大上许多。 这一日,焦大和孟梁,这老哥俩正在一块喝酒。 焦大现在是子爵,他阔了,今非昔比,早已不再喝那难以下咽的马尿了,而是跟孟梁看齐,改喝二两银子一壶的梨春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焦大和孟梁正喝得起劲,下人进来稟告说,寧国府的贾蔷又来了。 这四年里,贾蔷几乎每日都来伺候焦大,风雨无阻,他是为了什么,傻子都能看明白。 焦大刚开始,也是抱著耍猴的心思,你想来伺候老子,那你就来唄,反正你焦爷爷也少不了一块肉。 每天看著过去的主子,站在他这个过去的奴僕面前端茶倒水,想想都觉得过癮。 本来焦大想著,贾蔷这样一位公子哥,纤尊降贵,伏低做小,每天做著下人的事情, 是坚持不了多长时间的。 最多三五个月,见焦大没有將爵位传给他的意思,估摸著贾蔷也就偃旗息鼓,不再登门了。 可让焦大万万也没有料到的是,这贾蔷竟然坚持了三年多。 通过这三年多的相处,焦大发现这贾蔷,身上虽然有些紈子弟的习气,但人品性情还是不错的。 至少比贾珍和贾蓉那一对王八蛋,要好上一万倍。 渐渐的,焦大心里也觉得不落忍,既然他没有將爵位传给贾蔷的意思,那就不要再戏耍人家了。 故而几个月前,焦大吩咐门房,不许再放贾蔷进门。 没想到,他今儿又来了。 见焦大听贾蔷又来了,不再扯开嗓子吹牛,而是低著头喝闷酒,孟梁饮下一杯酒,笑道。 “既然你觉得那小子不错,索性將爵位传给他算了,反正你无儿无女,孤寡老头一个,嘿嘿,即便你现在想生个儿子,只怕也生不出来了。” 焦大一双牛眼瞪的老大,道: “老子这爵位,是要传给小五的,贾蔷人再好,他也姓贾,不姓焦。” 焦大口中说的小五,便是原寧国府的部曲焦老五,在王子腾谋逆一案中,焦老五立下功劳,进了龙禁尉当了一个百户,加封五品骑都尉。 焦大与焦老五是同族,五服內的亲戚,按照辈分,焦老五得喊焦大一声族爷爷。 焦大又喝了一口闷酒,想了想,吩咐进来通稟的下人。 “你去喊蔷哥儿进来,老子今儿跟他把话说明白,省得他总往老子这跑。” 贾蔷进来之后,先是行礼请安,然后一如既往,侍立在一旁,给焦大孟梁二人斟酒。 焦大指了指旁边的座位,道。 “蔷哥儿,你也坐下。 贾蔷依言坐下,不过只是坐了半边屁股,並未敢坐实在。 焦大掌起酒壶,给贾蔷倒了一杯酒。 贾蔷嚇了一跳,连忙站起身子。 “焦爷爷,让我来,您给我倒酒,別折了我的寿数。” 焦大牛眼一瞪,怒道。 “废什么话,老老实实的坐著。” 贾蔷不敢再言语,只能老老实实的坐下。 焦大道:“蔷哥儿,老子今儿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老子这爵位,是要传给小五的, 你呢,就別在老子这耗著了,喝了这杯酒,往后你也別再来了。” 说罢,焦大饮尽杯中酒,看著贾蔷,等著他也喝了那杯酒,然后起身走人。 依著焦大的设想,他把话说的这么明白,彻底断了贾蔷的念想,贾蔷当著他的面一哭二闹,甚至是撒泼打滚,指著他的鼻子骂大街,他焦大都认了。 谁让人家伺候了他三年多,给他当了三年多的孙子呢! 可没想到的是,贾蔷竟然面色平静,好似焦大刚才说的,是一件与他毫不相干的事情。 贾蔷端起面前的酒杯,一饮而尽,苦笑道。 “焦爷爷,您的想法,三年前我便知道了。” 焦大闻言,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盯著贾蔷。 “三年前就知道,那你还在老子这耗著,娃娃,你图啥?” “图啥?”贾蔷苦笑一声,拿起酒杯,给他自己倒了一杯酒,接著又是一饮而尽。 “您和孟爷爷每次喝多了以后,说起以前你们在战场上的那些事,还有我们贾家太爷的那些英雄往事,我都会心生嚮往之情, 恨不得也能亲身去那战场,像我们贾家先祖一样,像您二位一样,上阵杀敌,立下赫赫战功,也博一个万户侯,光耀我们贾家的门媚。 我为什么愿意伺候您和孟爷爷,就是因为这个,我喜欢听你们聊起那些往事,还有我们贾家太爷的往事,我可喜欢听这个了。” 说著,贾蔷拿起酒杯,又双给他自己倒了一杯,又双一次一饮而尽。 “我要是这么说,焦爷爷,您信吗?孟爷爷,您信吗?” 一直没说话的孟梁,盯著贾蔷看了会,喝了一杯酒,道。 “我信。” 焦大也看著贾蔷,目露惊讶之色。 他以前但凡喝点酒,总是骂寧国府从上到下,都是一窝子混帐王八蛋,玷污了寧国府的门媚。 现在看来,寧国府王八蛋是多,但还是出了个人物啊! 只是焦大有点想不通,既然你想像贾家先祖那样,沙场建功,封妻荫子,那你倒是去啊? 虽说贾蔷生得文弱了些,可谁说要立军功,就必须是像他和孟梁这样的杀才才行? 只要脑子好使,照样能沙场建功。 寧国府又不是没有部曲家將,临战拼杀的事情,交於他们便是。 远的不说,前几日荣国府的老二老三,不就带著荣国府的部曲家將,去绍兴军中效力了吗? 他们能去,贾蔷你为什么不能去? 焦大是个直肠子,想啥说啥,便將心里的疑问说了出来。 贾蔷又是苦笑一声,道。 “焦爷爷,部曲家將是寧国府的,不是我的,我是带不走的。” 焦大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 贾蔷这话的意思是,他虽然是寧国府嫡派子孙,但寧国府的当家人是贾珍。 贾蔷想去军中效力,即便一个部曲家將都不带,他单枪匹马一个人去,贾珍都不会同意,要想带著部曲家將一起去,贾珍就更不可能同意了。 站在贾珍的立场,要是贾蔷真的沙场建功,真的有了大出息,不是显得他贾珍,他儿子贾蓉,都太无能了么? 自古以来,世家大族支脉过於强大,对主脉来说,都是祸非福。 单单为了防范这一点,贾珍也不可能,让贾蔷脱离他的掌控。 焦大之所以不愿意將爵位传给贾蔷,除了他有焦老五这个更好的选择之外,最大的原因便是,焦大明白这一切,背后的主谋是贾珍。 单纯为了不想让贾珍得遥,他也不会將爵位传给贾蔷。 天知道贾蔷改姓焦,继承了他的爵位,贾珍又会怎样来算计贾蔷? 一想到贾珍那个王八蛋,焦大便气不打一处来,一杯酒没喝,便把贾珍骂了个狗血喷头。 或许是因为喝了酒,贾蔷的面色渐渐泛红,渐渐显出两道红印子来。 很明显,是被人大嘴巴子抽的。 之前贾蔷在脸上,淡淡的涂了一层粉,遮住了巴掌印,现在一喝酒,才显了出来。 焦大看著贾蔷脸上那道巴掌印,一下子便火了,怒问道。 “是贾珍那个狗东西打的?” 贾珍性情乖张,脾气火爆,连他亲生儿子贾蓉,贾珍都是伸手便打,抬脚便踢,有时候他自己打嫌累,还让跟著他的小廝一起打。 即便是日常问起话来,活脱脱就像审贼一样。 对贾蓉都尚且如此,更何况是他贾蔷? 再说了,又何止是打? 贾珍这个狗东西,男女通吃,这两年见他模样生得俊俏,竟然起了那种醃心思,要不是他机敏,又抵死不从,说不得现在他都成了贾珍的男宠了。 故而面对暴跳如雷的焦大,贾蔷除了一脸尷尬,还是一脸尷尬。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杯接著一杯的喝酒。 见贾蔷如此,焦大更怒了,拉著孟梁就要去寧国府,说什么也要打贾珍一顿,给贾蔷出气。 贾蔷嚇了一大跳,连忙跪在地上,抱住焦大的双腿,哭著哀求道。 “焦爷爷,我求您了,求您千万不要去,您要是去了,我,我在寧国府,便真的活不成了。” 孟梁也一把拉住焦大,让他不要胡闹,不要任性使气。 你去寧国府,把贾珍打一顿,你倒是出了气,却反而害了贾蔷。 焦大骂咧咧的坐下来,又一连喝了几杯酒,这才不骂了,只是看著贾蔷不说话。 说到底,这也是人家寧国府的家事。 贾珍又是贾氏宗族的族长,人家打贾蔷,说难听点叫欺负后辈,说好听点叫执行家法,那是人家族长的权力,旁人管不看。 他焦大早已离了寧国府,那就更管不著了。 焦大看著贾蔷,没有说话。 但他心里暗暗发誓道:蔷哥儿,你放心,你伺候了我几年,虽然爵位我不能传给你但这口气,你焦爷爷一定帮你出。 从明天开始,老子便坐在大门口不走了,除非贾珍那个狗东西,他这辈子都不出门了不然,只要他出来,老子非打得他满地找牙不可。 如此一来,既替贾蔷出了气,他贾珍也怪不到贾蔷的头上。 至於贾珍会不会找他的麻烦,哼,你焦爷爷是被嚇大的? 区区一个三品威烈將军,你焦爷爷现在,还不放在眼里。 昆明池里的王八,都比他贾珍,个头大一点。 第162章 贾元春想吃第一口,处置贾赦贾珍 第162章 贾元春想吃第一口,处置贾赦贾珍 在回京的御輦之內,贾元春跪坐在软垫上,而李崇则靠在贾元春怀里。 四年前,未满十一岁的李崇,靠在贾元春怀里,贾元春还不觉得什么。 但是现在,李崇年近十五,都比贾元春高出一头了,他还是像以前那样,將整个身子靠在贾元春怀里。 李崇那宽广的后背,紧紧的压在贾元春前胸,压得她都快喘不上来气了。 但是没办法,李崇习惯了,贾元春也习惯了。 若是不被李崇压著,只怕李崇没什么,贾元春反倒不乐意了。 自从李崇在荣国府,勒令王姨娘出家为尼,勒令贾宝玉去军前效力,李崇一直在等著,等贾元春找他哭诉,向他求情,可是一直没等到。 看来这四年,贾元春增长的,不仅仅是胸围和臀围,她的政治智慧,也跟著增长了不少。 诚然,像李崇这样一位皇帝,若是贾元春不来吹枕头风,李崇或许还会看在贾元春的面子上,对其母其第,对贾家从轻发落。 若是贾元春哭哭啼啼,甚至是胡搅蛮缠,把李崇惹恼了,最后倒霉的还是贾家。 再说这几日,李崇一直待在皇陵,这一待,便待了半个月。 先皇陵寢,歷经四年修,终於完工,太子李琮的墓冢,也在同一时间完工。 看著都是同一时间完工,但其中区別可大了去了。 先皇陵寢,元和帝登基那年起,便开始修建,至今已经修建了三十一年。 而太子墓冢,是四年前开始修建,近期才堪堪完工。 李崇先是將元和帝安葬,接著又安葬了太子李琮。 在安葬太子李琮之时,李崇不顾眾臣反对,將太子李琮追封为悼皇帝,以皇帝之礼下葬。 悼皇帝,悼,哀悼也。 李崇此举,尽收天下人望,那些太学生和各地士子,纷纷上书为皇帝贺,为社稷贺, 为天下贺。 御之內,感受著后背传来的温暖和柔软,李崇闭目养神,而戴权则跪坐在一旁,低声说看京里各处匯总而来的消息。 其他事情,李崇都不甚在意,唯独有几件事,李崇却上了心。 其一,东厂番子来报,四年前,王子腾之女,嫁给保寧侯之子的那位,按照夷三族的规矩,应该是和王熙凤,薛姨妈等人一起,要么发卖为奴,要么充入教坊司为妓。 但保寧侯郭子孝,估摸看觉得堂堂侯爵家的世子夫人,去教坊司做妓,会有损於他,以及他儿子的顏面,便命人私下里勒死了王子腾之女。 估计郭子孝当时也没有想到,后来因为掖庭人手不足,李崇又將这些罪人女眷,充入掖庭为奴了。 当时保寧侯府对外的说法是,王子腾之女,和她母亲一样,畏罪自尽了。 但保寧侯之子,前几日喝酒喝大了,却把这件事给说出来了。 这一下,平地起惊雷,事情一下子便闹大了。 皇帝下旨要充入教坊司,或者发卖为奴之人,你觉得丟人,就给勒死了,你以为你是谁? 生杀予夺,自古以来便是皇帝的权柄,岂是你一个小小的保寧候,所能偕越的? 依照大乾礼法,保寧侯此举,无疑是藐视皇权,乃大不敬的死罪。 另一件事,则是贾赦为了几把扇子,勾结顺天府通判傅试,將东城一个叫石呆子的, 抓进顺天府给害死了。 这四年间,李崇与文官集团斗法不断,提拔了许多勛贵,也导致不少勛贵,开始骄横放纵起来了。 看来是时候,打压打压他们的囂张气焰了,不然这些傢伙,都有点分不清谁是大小王了。 李崇想了想,问道:“贾珍呢?他最近在忙什么呢?” 提起贾珍,戴权都忍不住笑了。 他还能干什么,玩女人唄! 不是在寧国府里玩他自己的女人,便是出门勾搭別人的女人,活脱脱一个红楼版西门庆。 前些日子还因为勾搭寿乡侯的夫人蓝氏,被人家带人打了一顿,赔了人家好多银子, 最终才摆平此事。 听戴权说起贾珍的这些烂事,李崇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其实勛贵玩女人,並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情,李崇也不会在意这些破事。 关键这个贾珍,他閒没事还参与政治,这个李崇便容不得他了。 四年前,贾赦和贾珍,跟著胡玄机等人一起逼宫,跟著那帮文官在午门外广场,一起拒绝他的天子第一詔,还在王子腾谋逆之前,给王子腾送去了部曲家將。 这一桩桩,这一件件,李崇可都还在心里记著呢! 当时不处置这两个傢伙,纯粹是因为当时朝堂上大多数文官,都参与逼宫了,也都在午门外广场,拒绝了李崇的天子第一詔。 而差不多所有勛贵,也都跟风给王子腾送去了部曲家將。 李崇若是以此为由,处置了贾赦和贾珍,那朝堂上大多数文官,要不要一起处置? 几乎所有的勛贵,要不要也一起处置了? 打击面太大,那就不是处置別人,而是李崇搞政治自杀了。 但现在不同了,这四年间,靠著胡玄机留下的那本小册子,李崇收拾了不少文官,也拿下了许多勛贵。 和四年前相比,此时的朝堂格局,各方山头林立,而最大的那个山头,无疑便是皇帝李崇。 现在旧事重提,再清洗一波朝堂,进一步削弱其他山头,壮大李崇自己的山头,可谓正当其时也。 “保寧候及其子,下狱问罪,荣国府贾赦,下狱问罪,寧国府贾珍,下狱问罪,命三法司严查此三人,若有谁敢徇私枉法,朕严惩不怠。” 戴权领命接旨,而被李崇压得喘不过气来的贾元春,一直在旁边听著,却没有发一言,为贾赦和贾珍求情。 想想也是,李崇处置贾元春的母亲王姨娘,处置贾元春的胞弟贾宝玉之时,贾元春都没敢替他们求情。 而现在,她又怎么会为了她大伯贾赦,以及八竿子也打不著的同族贾珍,去触李崇的霉头,去为他们求情呢! 戴权下了御,御之內,便只剩下李崇和贾元春两个人了。 李崇侧身躺下,將贾元春搂在怀里。 “元春姐姐,朕处置贾家,你不会生气吧?” 李崇终於不再压著她了,得以畅快呼吸的贾元春,说道。 “以他们两人犯下的罪过,陛下不株连贾家其他人,已经是天恩浩荡了,臣妾不是那些不知好歹的女人。” 李崇点点头,搂著贾元春的那只手臂,也多用了几分力气,將贾元春紧紧搂在怀中。 “元春姐姐,你越来越懂事了,朕很喜欢。” “陛下的意思是,臣妾以前不懂事?” “哈哈,以前也懂事,”李崇打了个哈哈,“不过现在更懂事了。” 说著,李崇將嘴巴凑到贾元春的耳边,柔声说道,语气里满是蛊惑。 “元春姐姐,这些日子在皇陵不大方便,要不在车里..... 几乎在一瞬间,贾元春那张绝美面庞,的一下羞红一片,红得比新娘子头上的红盖头都要红上几分。 此时的贾元春,已经二十二岁了,早已不是四年前那个,懵懵懂懂的季少女了。 这些年,李崇教会了她很多,她也变得大胆了很多。 “陛下,您总是浅尝輒止,臣妾也不上不下的,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来..:.: 说著,贾元春羞得不行,便说不下去了。 贾元春的意思,李崇明白,她想跟李崇来真格的,估摸著这也是贾元春的爭宠手段之毕竟不管是皇帝,还是普通人,人生里的第一个女人,总是特別的,总是有其特殊意义,总是难以忘怀的。 李崇嘆息了一声。 “朕尚未大婚,也没有正式册封你,若是有了孩子,对朕的圣德有损,对你的名声也不好,还是再等等吧,左右不过再等几个月罢了。” 贾元春闻言,也跟著发出一声幽幽嘆息。 旋即,她咯咯一笑,道。 “陛下,臣妾真的很佩服您。” “佩服朕什么?” 贾元春面色红,双眸里春水荡漾,猫在李崇怀里,檀口微张,吐气如兰道。 “自古成大事者,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臣妾真的很佩服陛下,嘻嘻,连那种事都能忍得住!” 贾元春的这句话,把李崇都说得不好意思了,他霍然起身,按住贾元春的双手。 “哼,朕今儿偏偏就不忍了!” “陛下,真的?” “嘿嘿,假的。” “啊!”贾元春恼羞成怒,小粉拳轻轻锤了李崇两下。 “你这人,坏透了。” 第163章 进荣国府,捉拿贾赦(求月票) 第163章 进荣国府,捉拿贾赦(求月票) 一路无话,入京之后,李崇携了贾元春,回乾清宫歇息,或者继续玩浅尝輒止的二人小游戏。 而戴权则命王植去保寧候府传旨,命汪安先去荣国府传旨,完了再去寧国府传旨。 且说贾赦,此时正在书房里,把玩欣赏著那几把古扇。 好东西,真真是精美绝伦的好东西啊! 这样的好宝贝,怎么能落在石呆子那样的愚夫蠢货手里,岂不是令宝物蒙尘,暴珍天物吗? 贾赦越看越喜欢,越看越愉悦,就连他欠孙绍祖五千两银子这码事,贾赦都给忘得一乾二净。 或者说,这五千两银子,他压根就没打算还。 想想也是,堂堂荣国府的袭爵人,还是你的老丈人,问你要五千两银子,那是给了你天大的面子。 若是你还想著让老丈人还你钱,那你也太不知道好岁了吧! 便在这时,管家赖大急匆匆跑进来,说宫里有天使来传旨了,还指名道姓要大老爷您去接旨。 贾赦心里咯瞪一下,有了几分不好的预感。 贾元春进宫,现在是皇帝身边的红人,故而这几年凡是宫里来人,不管是恩典,还是惩处,都是直接找二房的,歷来与他大房毫无关係。 今儿来的天使,怎么指名道姓让他去接旨,贾赦的脸色,开始变得有些不好了。 等贾赦来至荣禧堂外,看到前来传旨的宦官一一汪安。 贾赦又是一阵心悸,只要是这位汪公公,来他们贾家传旨,便没有一件好事。 看来今儿,他贾赦是要倒霉了。 只是不知道,这霉头到底有多大,会不会..... 贾赦心怀志芯,跪伏在地。 汪安展开手中圣旨,高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詔日:荣国府世袭一等镇国將军贾救,本应恪守臣节,修身齐家, 然尔竟恃权妄为,贪暴无度! 为谋古扇,勾结傅试,诬陷良民,致其家破人亡,此等行径,上负皇恩,下欺黎庶, 实乃目无纲纪、罪不容诛! 另有胡玄机诸多罪行,尔亦参与其中,王子腾谋逆,尔襄助其部曲家將,包藏何等祸心哉? 今著刑部、都察院、大理寺三司协同会审此案,务必详查妥处,倘有徇私枉法,欺君误国者,三尺俱在,朕不汝贷! 钦此。 天聪四年九月二十一日。” 汪安还未宣读完圣旨,贾赦便面色灰败,瘫软在地。 他满脸满眼的绝望,嘀喃自语道。 “完了,完了,扇子,扇子,我的扇子。” 都到了这步田地,贾赦念念不忘的,竟然还是他的扇子,也不知道该说他痴呢,还是傻? 汪安宣读完圣旨,大手一挥。 “將罪臣贾赦拿下。” 龙禁尉得令,饿虎扑食一般,扑上去將贾赦按倒在地,五大绑起来。 这时候,贾赦才终於反应过来,朝管家赖大高声吼道。 “快去找老太太,让她进宫,进宫去求大姑娘,不然我命休矣!” 见贾赦竟然还想著进宫去求贾元春,汪安挥挥手,身旁龙禁尉会意,便给贾赦嘴里塞了一块抹布,让他再也喊不出来一个字。 只能像待宰的猪羊一般,发出鸣鸣鸣的声音。 接著,汪安招招手,將管家赖大叫过来,问道, “罪臣贾赦所居何处?” 管家赖大不敢塘塞拖延,连忙带著汪安,来至贾赦所住的东院。 汪安吩附身后龙禁尉,以及三法司派来的数十名干吏。 “给咱家好好的搜,不管是书信还是旁的什么,一张纸片子,一个字也不许漏掉。” 眾人得令,纷纷进了东院,其行径作派,几与抄家无异。 当然,这並不是抄家,而是搜查罪证。 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变故,嘘得邢夫人及一眾姬妾无处躲藏。 最后实在没法子,她们竟然躲去了厨房,生怕被这些粗鲁的军汉给那个啥了。 再说贾母,这会子正在上房忧心。 不知道她的心肝肉宝玉,这会到没到绍兴,一路上有没有吃苦? 若是到了绍兴,她的宝玉会不会水土不服? 底下那些小廝们,伺候她的宝玉尽不尽心,有没有怠慢了她的宝玉? 便在此时,有好几个丫鬟婆子进来稟报,说上次前来传旨打宝玉的那位汪公公,这次又来府里传旨,刚刚拿下了大老爷,这会正在查抄大老爷的东院呢。 贾母嚇了一大跳,连忙让人扶著,一路脚不沾地,赶至贾赦所住的东院。 等到了一看,她的长子贾赦,被五大绑,捆得像待宰的年猪一般, 不管平日里,贾母有多不待见贾赦,但贾赦再怎么说,也是她的长子,也是从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 现在看见贾赦落得这般光景,贾母只觉心如刀绞,不管不顾的扑到贾赦身上,號陶大哭起来。 “你又犯了什么事?你又做了什么孽啊?我都快八十的人了,看见你这样,你让我还怎么活...... ” 贾赦见母亲前来,原本绝望的眼神里,瞬间进发出对生的渴望。 可惜他嘴巴被抹布塞了个严严实实,除了疯狂扭动肥胖的身躯,除了发出鸣呜声,便什么也做不了了。 贾母见状,有心拿掉贾救嘴里那块抹布,甚至是解开缚住贾赦的绳子,可汪安就站在一旁,还有那么多龙禁尉在旁边盯著。 即便她是一品浩命夫人,她也不敢这么做啊! 贾母没有任何办法,只能趴在贾赦身上,一个劲的哭,哭得死去活来。 汪安见状,连忙让他带著一起来的御医,就在贾母近旁伺候著,预备著贾母像前几次一样,当场昏死过去,好让这些御医就近施救。 果不其然,贾母果然不负眾望的,又双一次昏死过去。 那几名御医,都是前两次跟了注安,来荣国府的老手了,他们救治贾母,可谓驾轻就熟,熟稳之极。 不一会,贾母便幽幽醒转过来。 昏死过去一次的贾母,情绪显然已经稳定了许多。 她挣扎著站起身子,让丫鬟鸳鸯著她,来至汪安面前, 本来她还要行礼,不料却被汪安一把扶住,死活不让她拜下去。 身为史侯家的千金小姐,身为荣国府的老太君,今儿別说她儿子被抓了,即便是她要被拉去砍头。 该讲的礼数,还是要讲,该有的体面,还是要有。 贾母执意向汪安福了一福,汪安见状,连忙侧过身子,意思他承受不起,勉强算是受了半礼。 看著贾母,看著眼前这位无比倔强,却又体面讲礼的老太太,好没来由,汪安竟然有些同情贾母了。 八十多岁的人了,又是那么好的门家世,本来是含怡弄孙,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 不曾想却摊上了这么一家子混帐儿孙。 光在他面前,贾母就昏死过去三四次了。 这种事,要是再来上几回,汪安都不敢想,老太太还能活得下去吗? 贾母向汪安行礼之后,颤抖著声音问道。 “汪公公,您跟老身交个实底,我这个不肖子,他,他,他到底犯了什么事?” 汪安嘆了口气,没有说话,而是將圣旨递到贾母手中。 注安此举,合情合理,也合乎法度。 这道圣旨,本来就是要交给贾家人的,既然贾母非要问,索性把圣旨给她,让她自己看吧! 贾母接过圣旨,展开细瞧。 可惜她出来的急切,並没有带眼镜,只觉眼前这份圣旨上,密密麻麻全是字,却一个字也看不清楚。 鸳鸯见状,连忙接过圣旨,双手捧著,读给贾母听。 当听到贾赦为了几把扇子,伙同顺天府通判傅试,害死了一条人命,贾母双腿一软, 险些栽倒在地。 身边婆子连忙扶住,才没让贾母摔倒。 贾母稳了稳心神,心说没事,没事,没事的。 虽说贾救害人性命,但他是为了谋財,不是为了害命,害命的是那个杀千刀的傅试。 皇帝陛下看在元春面上,看在贾家先祖的功勋上,是不会杀贾赦的。 当然,爵位肯定是保不住了。 最多也就夺爵位,发配充军罢了。 往后陛下大婚,或者是立太子,以及其他什么大喜事,肯定是要大赦天下的,到那时候,她儿子贾赦,便能回来了。 强行稳住心神的贾母,让驾鸯继续往下读。 接著,她便听到了她儿子贾赦,参与胡玄机诸多罪行,牵涉到王子腾谋逆一事。 刚开始,谋夺別人扇子那件事,贾母还想著,进宫去求求元春,看看能不能判得轻一些。 而现在,她儿子贾赦犯的这些事,已经不是考虑贾赦会不会死,而是要考虑会不会株连整个荣国府,会不会连累宫里的元春了。 一瞬间,贾母感觉她的天塌了,感觉他们荣国府的天也塌了。 贾母只觉眼前一阵发黑,又双一次昏死过去。 这一次,那些御医们,费了好大劲,才將贾母给救过来。 贾母幽幽醒转过来,脸色灰败之极,眼晴里没有半分神采。 她躺在那里,眼泪肆意横流,嘴里喃喃自语。 “逆子,逆子,我怎么不死在你前面,我为什么要活著啊!” 这时候贾政等人也赶了过来,看见这副景象,一个个也都慌了神。 汪安连忙让他们,將贾母抬回房內歇息,並叮嘱贾政道。 “老太太今儿,万万不可再受任何刺激了,不然,” 说到这里,汪安嘆了口气,没有再往下说。 贾政明白注安的意思,行了一礼,便带人將他母亲抬到上房歇息静养。 注安也有点担心贾母,遂命那四名御医,也跟看贾政同去,让他们先留在贾母身边, 等確定老太太没事了再离开也不迟。 反正待会去寧国府传旨抓人,那边又没有什么紧要的人物,这些御医派不上用场。 又过了好一会,贾救所住的东院才搜查完毕,汪安命人將钦犯贾赦,以及搜查到的所有罪证,一起押解到大理寺。 而他,则带著其他龙禁尉,以及那些三法司干吏,再去隔壁寧国府。 传旨,抓贾珍。 第164章 贾珍最后的狂欢:接著奏乐接著舞(求保底月票) 第164章 贾珍最后的狂欢:接著奏乐接著舞(求保底月票) 且说贾蔷,离开子爵府,刚一回到寧国府,便被贾珍给叫了去。 贾蔷垂手侍立在台阶下,贾珍劈头盖脸先是一顿骂,然后问道。 “喝酒了?和焦大那个老东西喝的?” “嗯,还有孟爷爷。” 贾珍眉梢一挑,笑问道:“让你过继给他的事,是不是有门了?” 贾蔷本来还想著继续敷衍贾珍,但焦大今天把话都挑明了,往后他再去子爵府,只怕连大门都进不去。 贾蔷想了想,咬了好几回牙,这才下定决心,索性实话实说。 贾珍愿打愿骂,都隨他去,小爷还不伺候了。 “没有,焦爷爷说,他的爵位是要传给焦老五的,让我別再痴心妄想了。” 贾珍闻言大怒,抬手便是一巴掌,险些把贾蔷扇了个翅超。 “混帐东西,你说你还能干点什么?我为了你的前程,费了多少事,操了多少心,往后你便这么混著吧,寧国府的脸面,都让你给丟尽了。” 贾珍连打带骂,贾蔷不敢还嘴,更不敢还手,只能默默忍受。 但他的心里,此时早已经骂开了。 为了我的前程? 真以为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你养在外面的那几个野种,你真以为没人知道吗? 若是我继承了焦爷爷的爵位,你是不是打算把你的野种,过继一个给我? 然后再等几年,你害死了我,便让你的野种继承爵位? 到时候,寧国府的爵位在你身上,子爵府的爵位在你的野种身上,一门双爵,好生显赫啊! 许是打累了,过了好一会,贾珍才挥挥手,让贾蔷下去。 接著,他搂著侍妾佩凤和偕弯,去天香楼继续饮酒作乐。 酒过三巡,贾珍正在兴头上,侍妾佩凤和偕弯,因为猜拳总是输,身上原本就不多的衣服,也变得越来越少了。 便在这时,管家赖二进来,一脸慌张的说。 “老爷,不好了,东府大老爷被龙禁尉给拿了,听说老太太已经昏死过去两回了。” 寧荣两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更何况贾珍还是贾氏宗族的族长。 往常荣国府要是出点什么事情,或者是老太太身体有恙,贾珍都会屁顛屁顛跑过去, 要么出谋划策,要么请安视疾。 即便什么都不干,他也得赶紧过去,站在那里,显示出寧荣一体的姿態。 可是今天,荣国府出了这么大的事,贾赦都被抓了,贾母都昏死过去两回了,贾珍却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他之所以如此反常,乃是因为他心里明白,贾赦完了,他也快完了。 以荣国府的门媚,以贾家先祖的功勋,贾赦被抓绝对不是因为鸡毛蒜皮的小事,一定是贾赦做的那些犯忌讳的大事,被人抓住了把柄。 而贾赦做的那些个犯忌讳的事,无一例外,他贾珍也都参与了。 不是今天,便是明天,最迟不过三天,他贾珍也要步贾赦后尘。 至於去荣国府,拜託贾母进宫去求贾元春? 当今天子,可不是个耳根子软,能被女人左右的昏君。 若是贾元春求情管用的话,她的母亲王姨娘,便不会被勒令出家为尼,她的胞弟贾宝玉,便不会被勒令军前效力,形同充军发配一般。 若是贾元春能求情的话,今儿贾赦便不会被抓。 贾赦还是贾元春的亲大伯呢! 贾元春连她母亲,连她亲弟弟,连她亲大伯都救不了,更何况是他贾珍? 既然如此,那他还跑去荣国府干嘛? 索性再高乐最后一回,再享受最后一次,哪怕是死了,也不算亏太多。 在管家赖二目瞪口呆的注视下,贾珍面色如常,饮下杯中酒,看著他最钟爱的两个侍妾,佩凤和偕鸞。 “愣著干什么?接著脱,接著奏乐接著舞,爷今儿要好好乐呵乐呵。” 佩凤和偕鸞二人,此时身上只剩下肚兜和一袭轻纱,而管家赖二还站在那里,她俩实在是没法再脱了。 只能依照贾珍的吩咐,扭动著凹凸有致的身子,舞动出一个个婀娜曼妙的舞姿。 贾珍一边欣赏舞蹈,一边饮尽杯中酒水,吩咐赖二道。 “去叫大奶奶过来。” 管家赖二难以置信的看著贾珍,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明明东府出了那么大的事,贾珍怎么还能坐在这里,怎么还能继续享乐呢? “老爷,” 赖二话未出口,便被贾珍甩了一耳光。 “让你叫大奶奶过来,你聋了?再敢噪,立刻打死你。” 赖二身为寧国府管家,其兄赖大身为荣国府管家,而其母赖,在贾家更是地位超然,就连在贾母面前都是有座位的。 若是赖嬤嬤去给贾母请安,像贾赦贾政贾珍,邢夫人王夫人尤氏这些主子们,只能垂手侍立在一旁,而他母亲赖嬤嬤,区区一个奴婢,却能坐在贾母脚边的矮凳上。 其地位之尊崇,由此可见一斑。 这么多年以来,寧国府上上下下,甚至包括尤氏,都挨过贾珍的打,但贾珍却唯独没有打过他赖二。 但今天,他挨打了,挨了平生第一次打。 挨了一耳光的赖二,不敢再多说一个字,只能躬身退下,去传主母尤氏,来天香楼伺候著。 过了会,尤氏上了天香楼。 一进屋,瞧见身著寸缕,却依然在搔首弄姿的佩凤和偕鸞,尤氏美艷的面庞,先是一阵羞红,继而厌恶的瞪了眼佩凤和偕弯。 “老爷,您的身子骨要紧,还是少喝些酒,少近些. 尤氏本来想劝贾珍,少喝酒,少近女色,保养身体要紧,可她深知贾珍的脾气性情, 是无论如何也劝不住的。 故而尤氏话说一半,便幽幽嘆了口气,没有再往下说。 自打尤氏一进屋,贾珍便上上下下打量著她。 只见尤氏二十多岁,身段儿不短不长,体態轻盈裊娜,仪容娇媚艷丽,单以容貌而论,寧国府上上下下那么多姬妾,没有一个人能比得过尤氏的。 但要说尤氏有什么不足之处,那便是尤氏总端著个主母架子,不肯婉转承欢来討好贾珍,故而贾珍也渐渐厌弃了尤氏。 比如今儿,佩凤和偕鸞二位姬妾,著装便极为清凉,而尤氏呢? 她里三层,外三层,將她娜生姿的身子,包裹了个严严实实,生怕被人瞧了一点去。 贾珍见状,那张脸便沉了下来。 他冷哼一声,道:“整天装正经,装给谁看?” 隨即,他吩咐道:“脱,脱了衣服,与她俩一起跳,给爷助助兴。” 几乎在一瞬间,尤氏便羞臊得面色配红。 除了羞臊,更多的则是委屈和愤怒。 虽然她只是续弦,並不是贾珍的原配夫人。 虽然她只是小门小户出身,配不上寧国府的门。 但不管怎么说,她也是寧国府的主母,也是贾珍的妻子。 让她脱了衣服,去做那姬妾,甚至是娼妓才会做的事情,有你这么羞辱自己妻子的吗? 见尤氏红著一张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贾珍便气不打一处来。 爷这辈子,最后一次享乐,你竟敢不配合,还反了天了不成? 贾珍一句废话没有,抬手就是一巴掌,將尤氏扇倒在地。 “若是不愿意,爷今儿便休了你,看你老娘,还有你两个妹妹,往后靠谁养活?” 尤氏闻言,如遭雷击。 她没有娘家可以依靠,又是个无足轻重的续弦,贾珍若是铁了心想要休了她,几乎无人会为她出头。 而她的继母尤老娘,她那两个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尤二姐和尤三姐,这些年都是靠贾珍养活著的。 若是她被休了,她们娘四个,便只能活活饿死了。 想至此处,尤氏再也顾不得羞,她站起身子,颤抖著双手,便要去解腰上的石榴红金线鸳鸯絛。 她强装欢顏,便要像妓那般,与佩凤,偕鸞一起,去跳那毫无廉耻的舞蹈,用她的身子为贾珍助兴。 便在这时,管家赖二跌跌撞撞跑进屋內,一脸的惊慌失措。 “不好了,老爷,大事不好了,宫里来天使了,还带了好多龙禁尉,说是要拿您呢!” 贾珍闻言,手里握著的酒杯,跌落於地,“砰”的一声,摔了个粉粉碎碎。 “好快,来得好快!” 贾珍恋恋不捨的看了眼,行將脱衣,却暂未脱衣的尤氏,以及身著轻纱的佩凤和偕鸞。 他苦笑一声,流下泪来。 “连享受最后一回,也是不能了,我贾珍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说罢,贾珍满脸灰败之色,如丧考姚一般,带著尤氏,以及胡乱穿上几件衣服的佩凤和偕鸞,几人下了天香楼,去寧瑞堂跪接圣旨。 到了寧瑞堂,贾蓉,贾蔷等人,早已跪了一地,贾珍尤氏等人,连忙跪伏在地。 汪安手捧圣旨,展开高声宣读。 “奉天承运皇帝,詔日: 寧国府世袭三品威烈將军贾珍.... 今著三法司协同会审此案..... 钦此。 天聪四年九月二十一日。” 给贾珍的这道圣旨,与给贾赦的那道大差不差,几乎就是一个意思。 汪安宣读完圣旨,又命龙禁尉和那些三法司的干吏,像方才在荣国府,搜查贾赦所住东院一样,搜查整座寧国府,不放过任何一个角落。 而贾珍,则瘫软在地,一言不发。 因为他知道,他死定了,无论说什么都是徒劳, 別的不说,单说圣旨里明文提到,他参与胡玄机诸多罪行,涉及王子腾谋逆,以及私自交构边军等等罪行,他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至於会不会连累妻儿,会不会连累整个寧国府,贾珍表示,他才不在乎呢! 爷死后,那管他洪水滔天? 而尤氏,嚇得容失色,满面泪痕,凹凸有致的身子也抖若筛糠一般。 她不知道贾珍到底犯了什么罪过,但听圣旨里的意思,贾珍好像是死定了。 虽然她恨极了贾珍,但她真的不想让贾珍死啊! 贾珍若是死了,她怎么办? 她的继母,尤老娘怎么办? 她那两个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尤二姐和尤三姐怎么办? 而贾蓉跪在地上,先是一喜,继而又是一忧。 他欢喜的事,他老子若是死了,往后便没人再敢打他了。 更加让他欢喜的是,贾珍若是死了,寧国府的爵位,还有寧国府的家业,便要落在他头上了。 而他忧愁的则是,他老子犯的事,会不会牵连到他身上,会不会害得他,也跟著一块死啊! 至於贾蔷,跪在地上,心里早已经乐开了。 贾珍若是死了,对他只有好处,没有半点坏处。 贾蔷在心里,不无欣喜的思付道: 小爷我,终於要逃脱藩篱,鱼跃入海了! 第165章 薛姨妈是有经验的好老师,朕要阅兵 第165章 薛姨妈是有经验的好老师,朕要阅兵 话说前几日,贾元春突然来了癸水。 李崇为了照顾她的身子,便命她不必再来寢殿侍寢了。 可自从贾元春进宫那天起,每天夜里都是她抱著李崇睡的,如今已经十年了。 李崇已经习惯了,贾元春也习惯了。 刚开始那几年,夜里若是没有贾元春楼著,李崇便害怕得睡不著觉。 现在李崇渐渐脱敏了,贾元春却反而有些离不开李崇的怀抱了。 也不知道是从前年,还是去年那会开始,若是没有李崇在身边,贾元春便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觉。 春闺寂寞,孤枕难眠,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这一夜,已近子时,贾元春翻来覆去,就是睡不著。 虽说她此时癸水未尽,讲道理是不能侍寢的,但陛下那日都说得很明白了,在明年大婚之前,陛下是不会碰她的。 即便陛下碰她,也都是浅尝輒止,那癸水尽了,还是未尽,又有什么关係呢? 想至此处,贾元春索性起来穿衣,又梳妆打扮了一番,便带著丫鬟抱琴,向皇帝的寢殿走去。 还是像往常一样,贾元春毋需通票,抬脚便往里走。 突然,一个身影挡在她的面前, 借著微弱的烛光,贾元春一打量,此人不是別人,正是陛下的贴身近侍孙继祖。 “拦我做甚?”贾元春柳眉倒竖,面有色。 毕竟她以前进皇帝寢殿,別说还未到子时,即便是深更半夜,她也是想进便进,从未有人阻拦过她。 孙继祖弯腰弓背,態度极为谦卑。 “贾司言请回吧,陛下这会不方便。” 贾元春一愣,不方便? 从李崇五岁那年起,她便照顾李崇的生活起居,別说给李崇洗澡这些事,即便是由她伺候李崇出恭,都不知道有过多少回了。 在她面前,李崇有什么不方便的? 应该哪哪都很方便才是。 贾元春理都不理孙继祖,抬脚便要往里走。 孙继祖大惊失色,连忙跪倒在地,將贾元春死死拦在外面。 他一脸无奈地说道:“贾司言,薛姨妈在里面,您这会真的不方便进去,求求您不要再难为奴婢了。” 贾元春有些不明所以,因为薛宝釵和薛宝琴的关係,李崇將薛姨妈从掖庭提上来,让她在皇帝身边做了一名管教。 薛姨妈在宫里,除了日常陪伴薛宝琴之外,其余大多数时候,都是在陛下的乾清宫当差。 她在陛下寢殿里,这又不是什么稀奇事,为什么拦著不让我进去了? 突然,贾元春似乎想到了什么。 她那张绝美的脸庞,先是一惊,继而一慌,然后羞臊得满面配红,最后则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贾元春一字一顿,悄声问道:“你是说,陛下和薛姨妈在..::: 贾元春这话问的极为大胆,孙继祖嚇了一跳,把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似的。 “贾司言,求求您別问了,奴婢什么都不知道。” 贾元春站在寢殿门口,听著寢殿內的动静,看著灯光昏暗的寢殿,渐渐的,贾元春红了眼圈,要不是有孙继祖在旁边看著,她险些要滴下泪来。 贾元春轻轻地了脚,哼了一声,扭头便走。 /鬟抱琴在后面紧追慢赶,愣是没追上。 再说寢殿之內,经过一番刻苦学习之后,李崇甚是疲累,他命人將薛姨妈送回去。 看著空荡荡的寢殿,李崇若有所思。 不得不承认,薛姨妈的確是一位好老师。 甚至让李崇这个阅片无数,见多识广的现代人,都有了些相形见出,大开眼界,嘆为观止的感觉。 古人真特么会玩。 薑还是老的辣啊! 老师,就得找经验丰富的啊! 嗯,没错,经验很重要。 身为皇帝,不管是在前朝治理国政,还是在后宫保养身体,除了天赋异稟之外,更重要的便是经验。 这些年,他处理朝政,经验已经足够丰富,但在另一方面,他还显得稚嫩的很。 此时的李崇,正需要一个好老师,来手把手的教他。 故而薛姨妈的出现,很及时,也很润! 再想想这些年,他和贾元春一天天的,在那瞎折腾什么呢? 玩法一点也不高级。 故而李崇决定,在明年大婚之前,一定要做一名好学生,跟著薛姨妈这个好老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一夜无话。 翌日,李崇辰时起床,只觉神清气爽,精神抖数, 忘了是谁说过,学习使我快乐。 果然,古人诚不我欺。 但等李崇来到皇极殿上朝之后,接到群臣共同擬定的第一份奏章,李崇便快乐不起来了。 只因这份摺子,是眾臣推举通政使李不言,为兵部尚书的奏章。 这四年间,李崇靠著胡玄机留下的那本小册子,频频在朝中搞小微版大清洗,时至今日,皇帝李崇已经成为朝中最大的山头,最大的势力,而且没有之一。 但兵部尚书一职,朝臣就是铁了心,不让李崇掌控这个关键位置。 哪怕是平时政见不和的各个山头,在这一件事情上,意见都出奇的统一。 兵部尚书可以不是任何山头的人,但绝对不能是陛下的人。 那些文臣们之所以如此,李崇也心知肚明。 不就是怕朕穷兵默武,不就是怕朕以征战为乐,不就是怕朕频频发动大战,最终搞得民生凋,社稷危亡么? 在过去四年,李崇的做法是,朝臣推举上来的兵部尚书人选,他统统不予批准。 但现在,这个玩了四年的政治游戏,李崇玩腻了,他不想再玩下去了。 李崇之所以不想继续玩下去了,其一是玩腻了,而更重要的则是这个李不言,对兵事完全一窍不通。 而朝堂各方,明明知道李不言,並不能胜任兵部尚书一职,可他们还是执意推举他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那就是这些文臣们,为了阻止李崇掌控兵部,已经失去了理智,甚至有各方势力合流,拧成一股绳,来对抗皇帝的趋势。 这一点,李崇万难容忍。 故而,他决定掀桌子了。 昨夜李崇跟著薛姨妈,刻苦学习,榻上参禪之时,心中忽有所悟。 自古以来,无论是朝堂大事,还是男女私情这种小事,其入门境界都讲究八个字。 若欲取之,必先予之。 故而,今天李崇决定换玩法了,他决定准了眾臣所请,让通政使李不言,升任兵部尚书。 这便是李崇的必先予之,而接下来,才是他的朕欲取之。 李崇高坐龙椅之上,居高临下的看著,伏地跪请的绝大多数文官。 这些文官里,包括礼部尚书徐少湖,礼部右侍郎张玉圭等等等等。 甚至还包括李琮亲手扶上去的,內阁首辅李守中,以及工部尚书赵温华等等。 这两人,严格来说是李崇的自己人,但他们同样不希望皇帝穷兵武,不希望兵部尚书是皇帝的人。 看著这些人,李崇沉声说道:“眾位爱卿所请,朕准了,著通政使李不言,即刻升任兵部尚书。” 殿中眾臣先是一愣,他们纷纷抬起头,看著龙椅上的皇帝,一脸的难以置信。 皇帝拒绝了四年,今天怎么突然又同意了? 而徐少湖和张玉圭师生二人,更是眉头紧锁,不知道皇帝突然御准此事,其中是不是藏著更深层次的算计,是不是藏著什么更大的图谋。 以他们对皇帝的了解,皇帝不应该同意啊! 至少不应该如此容易的,便点头同意了。 见殿內眾人震惊不已,面面相,一时间竟忘了奉詔,李崇微微一笑,道。 “朕准了诸位爱卿所奏,怎么?诸位爱卿又改主意了不成?” 李崇话音未落,殿內眾臣这才反应过来,纷纷跪地领旨。 通政使李不言,也来至玉阶前,跪地谢恩。 李崇依照惯例,勉励了李不言几句,大意便是让他好好干,莫要辜负了皇恩云云。 但李崇真正想说的则是:李不言,朕倒要看看,你这个兵部尚书,能干几天? 散朝之后,徐少湖眉头紧皱,看了眼皇帝,並没有说话,自去礼部署理政务,他的得意门生张玉圭,也跟了他同去。 其他朝臣也纷纷各自回衙处理政务。 內阁首辅李守中,看了眼李崇,欲言又止,摇摇头便走了。 反正他是个伴食宰相,只要皇帝不打算穷兵武,不再坚持掌控兵部就行了。 至於其他事,与他无关,他这个甩手掌柜,也懒得管。 当然,以他的能力,也管不了。 下朝之后,李崇回到武英殿,张也一起跟了过来。 甫一进殿,张便说道:“陛下,兵部尚书的位置,万万让不得啊!此时绍兴平定倭患,正在关键时刻,东边也在防备入侵, 若是李不言一上任便瞎胡搞,又来化干戈为玉帛,与民休息那一套,那陛下四年来的心血,可就全都白费了啊!” 李崇坐在御座上,从小桂子手中接过一盏清茶,命小桂子给张搬一个绣墩来,再给他也上一杯茶。 可张此时心急如焚,他哪里还坐得住,哪里还有什么心思喝茶? “陛下,此事关乎社稷安危,万万不可轻忽啊!” 李崇低头浅浅饮了一口茶,让张稍安勿躁,先坐下喝杯茶再说。 一盏茶喝毕,张的情绪也有所平復,李崇笑问道。 “爱卿乃朕心腹中的心腹,难道连你也猜不出,朕准了他们所请,其中另有深意吗?” “陛下另有深意,微臣知道,但是,但是微臣猜不出来,微臣心里急啊!” 张敞站起身子,急声说道:“陛下,这四年来,您费了那么多心血,了那么多银子,眼看著绍兴倭患即將平定,这会儿,可千万不能功亏一簧啊!” 李崇笑了笑,道:“爱卿放心,绍兴倭患必平,朕的心血也不会白费,朕的银子更不会白,你不是担心李不言会给朕捣乱吗?那朕便找件事给他做,让他没有时间,也没有精力来给朕捣乱。” 说罢,李崇问道:“爱卿熟读史书,可知唐玄宗李隆基,与郭元振之旧事乎?” 张闻言,面露迷惘之色,开始回想史书中关於郭元振的记载。 郭元振,李隆基之政变功臣。 李隆基发动先天政变,逼得其父李旦,差点跳下承天门自尽身亡。 而这个差点,便多亏了郭元振, 若不是郭元振拼死拦著,李旦若是真的跳楼自尽,那李隆基的政治生命,基本上也就完了。 毕竟,他不是二凤,他的基本盘,其实並不大。 可以说,郭元振不仅仅是先天政变的大功臣,更是李隆基的大恩人。 故此,李隆基登基称帝之后,便升任郭元振为兵部尚书。 但是后来李隆基发现,郭元振等功臣集团,开始结党营私,甚至有架空他这个皇帝的风险。 为了剷除郭元振,李隆基宣布齐集二十万大军,於驪山脚下阅兵讲武。 而组织阅兵一切事务,便是兵部的职责。 阅兵结束之后,李隆基便以军容不整为由,下令將兵部尚书郭元振处斩幸亏重臣张说,刘幽求等人苦苦哀求,李隆基这才將郭元振免死,改为流放新州。 將史书中的记载,回想了一遍之后,张这才恍然大悟。 “陛下,您是要?” 李崇点点头,道:“没错,朕要阅兵!朕了那么多银子,编练出来的新军,其战力到底如何,朕心里一直没有底, 不如趁此机会,让这支新军与五万京营兵马,与各地边军对决一番,看看朕的这些儿郎,到底是绣枕头呢,还是足以让朕安枕无忧的一支铁军?” 说罢,李崇吩咐道。 “爱卿,劳烦你跑一趟兵部,去给新任兵部尚书李不言传旨,让他行文北直隶各地, 徵召十万边军来京, 朕要在通州大营,举行朕登基以来,第一次阅兵讲武。” 第166章 让她喝避子汤,林妹妹生病了(求月票) 第166章 让她喝避子汤,林妹妹生病了(求月票) 好几日都没瞧见贾元春,你还別说,李崇还怪想她的。 这一日,李崇处理完朝政,亥时末才回到乾清宫, 空荡荡的寢殿之內,还是没有贾元春的身影。 李崇不禁有些好奇,贾元春这是怎么了,为什么一连好几日,她都不来侍寢了呢? 算算日子,癸水应该早没了啊! 即便她癸水未尽,他又不干什么,像往常那样,二人浅尝輒止玩一会,似乎也没有什么影响吧! 李崇问孙继祖道:“贾司言这几天有来过吗?” 孙继祖欲言又止,又將那一夜,李崇和薛姨妈忙於学习,贾元春在寢殿外的事情,又给李崇讲了一遍。 李崇这才想起来,好像孙继祖是来稟报过这件事,但他当时刚刚经过一番刻苦学习, 累得倒头便睡,浑然將此事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唉,是朕的疏忽,你去传贾司言过来侍寢吧!” 说罢,李崇觉得似有不妥,他站起身子,便往殿外走去。 “算了,还是朕去看看她吧!” 不多时,李崇便来至元春住所。 丫鬟抱琴瞧见李崇,高兴得脸上眉毛乱飞。 “嘘!” 李崇示意抱琴不要作声,便悄无声息的走进屋內。 走进屋子一瞧,入目所见,贾元春背对著房门,侧身躺在榻上,將腰身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 李崇见了不由得心生讚嘆:“这细腰大臀,日后必然是个好生养的。” 李崇来至榻上,脱去外面大衣服,侧身躺在贾元春身后,伸出手臂,轻轻环住了贾元春的盈盈细腰。 贾元春的身子,很明显一僵,继而又慢慢软了下来。 “原来你在装睡啊,朕倒要看看,你能装到几时?” 李崇的一双大手,开始有些不老实了,力度也变得越来越大。 贾元春终於忍不住了,红著一张脸,缓缓睁开那双含情脉脉的眸子。 她转过身子,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崇。 “別使那么大劲,你弄疼人家了。” 说著,贾元春眼圈一红,嗔道。 “陛下对臣妾的姨妈,是不是也使这么大劲,是不是也如此的辣手摧吗?” 李崇一愣,旋即汕汕笑道。 “元春姐姐,你误会朕了,朕只是在向薛姨妈学习,毕竟她有经验嘛,朕对这些事情一知半解,元春姐姐你更是一窍不通,朕不向她学习,难道等到大婚之后,你我二人什么都不会,要闹出笑话来吗?” 李崇这话说的,让贾元春竟有些无言以对,甚至觉得陛下说的,似乎好有道理的样子。 自古以来,皇帝在大婚之前,都会有试婚宫女前来侍寢,手把手的教皇帝行周公之礼,以免皇帝在新婚之夜,因为不懂这些,而闹出大笑话来。 以李崇的审美和喜好,他定然是看不上那些试婚宫女的。 而薛姨妈,虽然寡居多年,但她的年龄其实並不算太大。 再加上薛姨妈身材丰腴,肤白胜雪,容貌妖冶艷丽,性子又软软糯糯的,以及那一身雍容嫻雅的贵妇气质。 再怎么说,薛姨妈也比那些试婚格格,要强上一万倍不止。 那李崇请薛姨妈当老师,教他这些事情,似乎也就合情合理,合乎法度了。 但贾元春还是觉得彆扭,毕竟那女人不是別人,而是她的姨妈。 更何况,薛姨妈的年龄,比皇帝大了那么多,贾元春总觉得皇帝亏了,而薛姨妈则占了大便宜。 贾元春红著眼晴,柔声说道:“陛下,臣妾是怕您年轻,不懂得节制,伤了龙体。” 李崇一愣,心说瞧你这话说的。 朕同你一起学习,便是有益身心健康,朕向薛姨妈学习,便是有损龙体? 啥意思? 难道薛姨妈这本书有毒,朕隨手翻两页,便会中毒吗? 你这是年龄歧视啊! 见李崇不说话,贾元春嘆息一声,搂住李崇的脖子,檀口微张,吐气如兰道。 “陛下,您不让臣妾侍寢,说是怕臣妾万一有了孩子,会有损陛下圣德,对臣妾的名声也不好, 姨妈今年也才三十六,应该还是能生的,您就不怕万一她...:..那也同样会有损陛下圣德,同样对她的名声更不利啊!” 李崇伸手颳了刮贾元春白嫩滑腻的鼻尖,嘻嘻笑道。 “元春姐姐,你是不是忘了,那日在御之上,你还曾夸过朕,说朕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放心,朕答应你,你会是朕的第一个女人。” 见李崇如此郑重承诺,贾元春喜得轻了一声,猫在李崇怀里,喜极而泣。 过了一会,贾元春幽幽说道。 “陛下,万一真的忍不住,那便不要忍了,臣妾真的不在意,是不是陛下的第一个女人,只要陛下心里有臣妾,臣妾便心满意足了。万一姨妈真的有了孩子,让她喝避子汤, 姨妈年纪大,身体好,应该不碍事的。” 贾元春这番话,把李崇说得目瞪口呆。 那可是你姨妈啊! 你对你姨妈,似乎有点心狠啊! 隨后,李崇將从薛姨妈那里学来的知识,一五一十的和贾元春说了一遍。 说得贾元春又羞又臊,用锦被蒙住了发红髮烫的脸颊,整个人藏在被子里,看都不敢看李崇一眼。 她生怕多看李崇两眼,李崇倒是能忍得住,而她却忍不住了。 与此同时,贾元春在心里,一个劲的暗骂薛姨妈。 老不正经,净给陛下教这些奇奇怪怪的东西。 可是,听起来好有趣,好有意思,好想试试啊! 一夜无话,次日卯时,李崇准时起床。 而这会的贾元春,尚在睡梦之中。 李崇起身穿衣,好似觉得与贾元春学习之后,他神清气爽的程度,没有与薛姨妈学习之后的效果好。 李崇不禁有些然。 难道说,姜不仅是老的辣,老的也更解乏吗? 想至此处,李崇回头看了眼,斜躺在榻上,露出大半个白的臂膀,春光乍泄的贾元春,暗暗说道。 你呀,还是太嫩了些,以后还是得跟你姨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行啊! 李崇走出屋子,示意丫鬟抱琴不要吵著贾元春,让她再多睡会。 新手上路,感觉辛苦,身体疲累,都是正常现象,多开几次车,多上几回高速,便能慢慢適应了。 今日左右无事,李崇正想著去新军驻地看看,毕竟再过些日子就要阅兵讲武了,还是得给他们打打气才行。 不料,就在此时,跟著林黛玉的丫鬟雪雁,一脸慌张的跑过来,哭著说道。 “不好了,林姑娘病了,高烧不退,呜呜呜,瞧著可嚇人了!” 李崇心里一惊,连忙命人去传御医,让上次那个王君效来,他看疑难杂症,还是很有一手的。 吩咐完这些,李崇便急匆匆往林黛玉住处而去,丫鬟雪雁则哭哭啼啼的,一路紧紧的跟在皇帝身后。 一路上,李崇终於搞清楚是怎么一回事了。 原来昨日,林黛玉去御园赏,回来后脸色便有些不对了。 夜里感觉还没什么,只是以为累著了,睡一觉便好了。 谁知道今天早上,雪雁起床之后,去伺候林黛玉梳洗,见她家小姐还在榻上睡著。 雪雁走过去想叫醒林黛玉,不料伸手一摸,身上竟滚烫如火。 雪雁一个小姑娘,哪里经歷过这个,登时便被嚇得手足无措,只知道在那里,抱著林黛玉一个劲的哭。 最后还是王嬤嬤处事老练,她留在屋里照顾林黛玉,让雪雁速速將此事稟报陛下,並让人赶快去传御医。 等到了林黛玉的屋子,李崇进去来至塌前,低头一瞧,只见林黛玉面色潮红一片,艷若桃李一般。 李崇伸手摸了摸,有些烫手,他又在林黛玉身上摸了摸,也有些发烫。 这会御医还没来,王嬤嬤已经拿了湿毛巾,不停的给林黛玉冷敷,希望能將体温先降下来再说。 李崇稍稍放下点心,温度並不是很高,同时他也甚是心疼。 都说林黛玉身子弱,可她自从进宫以后,都四年多了,还没生过一次病呢! 怎么偏偏昨儿去了一趟御园,回来便病倒了呢? 接受了多年唯物主义教育的李崇,並不信那些神神鬼鬼的事情,但在红楼梦原著里, 经常有人在园里,被神什么的给祟著了。 原著里王熙凤的女儿巧姐,不就是让奶妈抱著,在大观园里逛了会,回来便不好好吃饭,然后发起烧来。 最后还是在刘姥姥的指点之下,王熙凤命人去园里烧了几刀纸钱,送走了邪祟,巧姐这才大好了。 而林黛玉又是絳珠仙草转世,会不会是因为她生得过分美貌,被御园里的那些个神瞧见了,一个个心生嫉妒,便使了个法子,崇了林黛玉了? 就在李崇胡思乱想,甚至想直接平了御园,让那些草草全部死无葬身之地的时候,御医王君效来了。 他先是望闻问切了一番,又给林黛玉脑袋上,和双手上扎了几针。 过了没一会,林黛玉便不烫了,只是暂未醒转。 李崇来至外间,问王君效,林黛玉到底是得了什么病? 王君效回稟道:“启稟陛下,贵人得的不是什么大病,应该是被什么给嚇著了,不碍事的,待微臣开一个安神养心的方子,让贵人吃两剂药,再静养几天,便应无大碍了。” 李崇想了想,將自己的猜测说了出来,问王君效,会不会是被御园里的什么神, 或是別的邪崇给嚇著了? 王君效一愣,抬头看了眼李崇,欲言又止。 王君效心说,看来陛下很宠爱这位林选侍啊! 不然陛下也不会,关心则乱到如此地步? “陛下,请恕微臣斗胆,子不语怪力乱神,再说了,紫禁城里有陛下龙威镇著,那些邪祟是进不来的。” 正说著,突然听到里间的雪雁,高兴得大声喊道, “姑娘醒了,姑娘,你终於醒了,呜呜呜,可嚇死奴婢了。” 李崇快步走进屋內,来至榻前坐下,满眼心疼的看著林黛玉,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林黛玉双眸含泪,定定的看著李崇,似乎有话要说,却又扭过头去,欲言又止。 李崇见状,挥手让屋里的人都出去。 整个臥房之內,便只剩下李崇和林黛玉两个人了。 李崇握住林黛玉的纤纤细手,柔声问道:“王君效说,妹妹是被什么给嚇著了,你昨儿去御园,到底发生了什么?” 林黛玉定定的看著李崇,半响没有说话,突然,林黛玉轻声问道。 “皇帝哥哥,你告诉玉儿,忠顺亲王李穆,是不是被你给蒸了?” 第167章 林黛玉的初吻没了,这是朕来时的路 第167章 林黛玉的初吻没了,这是朕来时的路 林黛玉问李崇,是不是把李穆给蒸了? 李崇很想告诉她,不是蒸了,而是烤了。 像炉烤鸭那样,在铜缸外面架上木炭,將铜缸里的李穆,给烤了个外焦里嫩。 但这些具体细节,是不能告诉林黛玉的,会嚇著她的。 同时,李崇也很愤怒。 他下令虐杀李穆这件事,在紫禁城属於绝密中的绝密,只有戴权,王植,以及当时在场的几十名东厂番子知道。 当时戴权严令王植,给那些东厂番子下了封口令。 而对外的说法,则是李穆畏罪自尽了。 毕竟李穆是先帝唯一的亲弟弟,是李崇唯一的亲叔叔,虐杀亲叔这种名声,能没有还是儘量没有吧! 李崇对此是无所谓的,杀了就是杀了,虐了就是虐了,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 但戴权怕有损皇帝圣德,下了封口令,事已至此,李崇也就没有再说什么。 没想到四年后,李崇都快把这件事给忘了,又有人旧事重提,竟然还让林黛玉给知道了。 那么问题来了,这件事,林黛玉是怎么知道的? “你昨儿去御园,有人与你嚼舌根子了?” “没有,是我在假山石子那里偶然听到的。” 原来昨日,林黛玉一如既往,去御园收拾落,將其装入锦袋,然后埋入土中,名曰黛玉葬。 等她埋了些桂,便坐在假山石子旁的桂树下歇息,正是在这个时候,她听到假山石子里有人说话。 黛玉本是要走的,毕竟在背后听別人说悄悄话,以林黛玉的傲娇性子,她是做不出来这种事的。 偏偏在这个时候,林黛玉听到了陛下两个字。 既然提到了李崇,林黛玉自然是要听下去的。 万一这两个人,在背后图谋什么,或者是要对李崇不利呢? 然后她便听到那两个人说,李崇將他亲叔叔,忠顺亲王李穆,架到铜缸里,给活活的蒸死了。 再然后,等假山石子里的两人离开之后,林黛玉这才魂不守舍的回了乾清宫。 听到这里,李崇面色铁青,眼底深处暗藏杀机。 他才不相信,事情会真的有这么巧, 偏偏林黛玉去葬,偏偏坐在桂树下,偏偏假山石子有人说话,偏偏说到了他虐杀李穆的事情,还偏偏让林黛玉给听见了。 如果一件事情是巧合,那还情有可原。 但若是所有的事情都很巧,那毋庸怀疑,一定是有人刻意为之。 近两年来,林黛玉葬已经成为她的日常,宫里很多人都知道。 而每年的九十月份,御园中桂飘香,只要不颳风下雨,林黛玉每天都会去那片桂林。 那些別有用心之人,提前躲在假山石子里,专等林黛玉来了,便开始说『悄悄话”, 故意让林黛玉听见,便不再是什么难事了。 至於这些人,为什么要这么做,李崇还无从得知。 要么是想嚇嘘林黛玉,最好嚇得她生病,单纯就是想害她。 要么就是想要离间林黛玉和李崇之间的感情,毕竟后宫之中,为了爭宠,那可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 不管这些人的目的是什么,他们胆敢伤害林黛玉,便已经触碰到了李崇的逆鳞。 而等待他们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李崇握著林黛玉的芊芊细手,看著林黛玉,满脸满眼都是心疼。 “知道了这件事,你是不是有点怕朕?” 林黛玉摇摇头,道:“皇帝哥哥若是昨晚来,玉儿或许是怕的,但这会儿,玉儿不怕。 玉儿迷迷糊糊了大半天,也想了大半天,自古以来,凡是性子仁弱的皇帝,都被欺凌的很惨,而那些千古明君,无一例外都有一副菩萨心肠,金刚手段, 那个杀千刀的李穆,是皇帝哥哥的亲叔叔,可是他却要杀了皇帝哥哥,那么皇帝哥哥不管怎么报復他,都是合情合理的, 若是皇帝哥哥听了那些读书人的话,毋使负杀叔父之名,因此赦免了他,只是將其圈禁,又何以震那些宵小之辈呢?” 林黛玉还不到十四岁,小姑娘一个,竟然能说出这么一番大道理来,著实让李崇有些刮目相看。 看来林黛玉在未进宫之前,林如海教了她很多东西啊! 看来林黛玉在进宫之后,看了那么多的禁宫藏书,一本都没有白看啊。 李崇颇为欣喜的看著林黛玉,温言问道。 “玉儿,你想知道朕为什么要虐杀李穆吗?” 林黛玉目露疑惑之色。 “不是因为他行刺皇帝哥哥吗?” “这只是原因之一,”李崇摇摇头,道,“你若想知道,朕今日便全都告诉你。” 林黛玉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想了想,然后点点头,一字一顿的说道。 “玉儿想知道,想知道皇帝哥哥的所有事。” 李崇握著林黛玉的黄小手,目露追忆之色,声音幽幽的说道。 “朕刚出生不到一个月,生母便被胡氏毒死,太皇太后看朕可怜,便將朕接到慈寧宫抚养, 在那里,朕与太子哥哥过了两年无忧无虑的日子,没想到转过年,太皇太后又被胡氏给毒死了...... 朕三岁那年,被人扔进粪坑,险些溺亡,再然后,又被人哄骗著去了高台,被人给推了下来,侥倖没有摔死, 从此之后,朕便只能偽装成一个白痴,因为只有这样,朕才能活著,朕才能不被人给害死..... 朕五岁那年,元春姐姐进宫来,教朕说话,教朕读书,这时候,朕才敢与人说话,才敢表现得稍微正常那么一点点,若是元春姐姐不进宫来,朕还得和以前一样,装作连猫狗都不认识..... 朕十岁那年,太子哥哥被胡氏杀的前五天,又有人给朕下毒,若不是元春姐姐冒死去求王君效,让他偽装成太监进宫给朕开药,朕那会便已经死了..... 再然后,先帝殯天,胡玄机想要废了朕,扶立忠顺亲王世子李为帝,朕在先帝灵堂,手持金誓碑,亲手砸死了他,就是从这一天起,朕与忠顺亲王李穆,便已经是不死不休了..... 之后的事情,你应该都已经知道了,李穆在皇陵行刺朕,被朕给虐杀了,王子腾谋逆,被朕给夷三族了,胡玄机多有不轨,最终也被太学生们给活活打死了, 朕之所以说这么多往事,是想告诉你,朕之所以要虐杀李穆,是因为朕曾经有无数次,险些被人给害死, 故而朕对待敌人,会像严冬一般冷酷无情,而朕对待自己人,则会像春天一般温暖。” 说罢,李崇握紧林黛玉的小手,柔声说道。 “所以玉儿,你毋需害怕朕,朕並非天生残暴之人,只是形势所迫,逼不得已罢了!” 李崇说的这些事情,像一道道惊雷,炸响在林黛玉脑海之中。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李崇从出生那天起,便经歷了如此多的苦难,如此多的生死危机。 从前她还以为,李崇和她一样,都是幼年丧母,二人同病相怜,彼此相惜。 直到今日她才明白,和李崇比起来,她的幼年丧母,她的顾影自怜,她的伤春悲秋, 她的那些让她伤心落泪的往事,简直不值一提。 自从林黛玉进宫之后,见李崇事事信重贾元春,林黛玉为此吃了不少乾醋,甚至想过要和贾元春爭一爭。 但今天听了李崇这些话,林黛玉便息了这念头。 她到此时才明白,贾元春对李崇意味著什么。 如母似姐,更是李崇的救命恩人,而且还救了不止一次命。 这样的贾元春,她林黛玉拿什么去爭? 想明白这些,林黛玉没有提起贾元春,也没有再去想贾元春,而是反握住李崇的手, 泪眼婆姿的看著李崇。 “皇帝哥哥,你的命真苦,比玉儿还要苦上千百倍,往后玉儿不再任性使气了,不再惹皇帝哥哥生气了..... 林黛玉还要往下说,却被李崇伸手捂住了嘴。 感受到手掌心那种湿乎乎的温暖和柔软,李崇轻笑两声,道。 “朕的命不苦,这些只是朕来时的路罢了。” 林黛玉又伸出另一只手,握住了李崇捂著她嘴巴的那只手。 林黛玉双眸含泪,痴痴地望著李崇。 二人执手,泪眼相看,竟无语凝嘻。 看著看著,林黛玉那绝美的面容,渐渐浮现一片红霞。 林黛玉羞怯一笑,首微垂。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好似水莲不胜凉风的娇羞。 李崇的两只手,都被林黛玉给握著,他只能將脑袋凑到林黛玉面前,低头吻了上去。 他並没有去吻林黛玉的檀口樱唇,而是吻去了她脸上的所有泪水。 李崇的这番操作,把林黛玉给整得满面羞红,她想要躲开,却又捨不得躲开。 林黛玉的身子微微发颤,绝美的面容一片羞红,渐渐的,她闭上双眸,任由李崇胡作非为。 原本气质清雅的林黛玉,在一瞬间,变得美艷嫵媚,当真是艷若桃李,羞煞红芍。 將林黛玉脸上的泪水尽皆吻去,李崇低头看著林黛玉,看著她那羞红的脸颊,看著她那娇媚的面容,看著她嘴角那一抹盈盈的笑意。 突然,林黛玉睁开双眸,绝美的眸子里,春水荡漾,让人迷醉。 李崇微微一笑,低头便覆住了林黛玉的樱唇,写了一个只属於他和林黛玉的吕字。 林黛玉感觉浑身燥热,好像又生病了,好像又发烧了。 这一吻,天长地久,地老天荒,时间似乎都停止了。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林黛玉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李崇这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了她。 便在此时,药已经煎得了,王嬤嬤捧著药碗,雪雁则捧著茶盏和水盂,二人联袂走进来,服侍林黛玉喝药。 李崇见状,这才鬆开了林黛玉,在榻上坐好。 而林黛玉红著一张脸,侧过脸去,不敢去看王嬤嬤和雪雁。 雪雁一脸懵懂,不知道她家姑娘为什么脸红扑扑的,看著比往日任何时候,都要嫵媚艷丽,都要娇艷动人。 难道说,生病还能美容不成? 而王嬤嬤则满眼含笑,看著李崇和林黛玉,皱巴巴的老脸上洋溢著姨母笑。 王嬤嬤心说,她家姑娘年纪小,又素来矜持,与皇帝相处之时,从不越雷池一步。 这怎么能行呢? 皇帝身边,又不是只有她家姑娘一个女子。 百爭流,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啊! 平日里,王嬤嬤看在眼里,急在心中。 但这种事,她又不好明著说,一天天给她愁的啊,白头髮都越来越多了! 现在好了,陛下终於与她家姑娘那个啥了。 俗话说,祸兮福所伏,看来她家姑娘生这一场病,不仅不是祸事,反而是一件大好事啊! 林黛玉服完药之后,这才想起来问道, “皇帝哥哥,这些事,你以前怎么不和玉儿说呢?若是你和玉儿说了,有很多事情, 玉儿便不会和皇帝哥哥计较的。” 李崇轻声笑道:“玉儿,你钟天地之灵秀,集世间之文华,在朕眼里,你莹莹生辉灿灿成华,是这浊世里的一溪清流,更是朕的心中至宝, 朕不愿意让你接触这些航脏,阴暗的东西,朕只希望能保护好你,让你永远保持美好,永远保持纯真,永远快快乐乐,真情真性的过完此生。” 李崇夸她钟天地之灵秀,集世间之文华,莹莹生辉,灿灿成华,林黛玉又是羞臊,又是欢喜,低头浅笑,不能自己。 李崇还说要保护著她,让她快快乐乐的过一辈子,林黛玉的心里,就像打翻了蜜罐感觉甜蜜蜜的。 便在此时,李崇的语气突变,咬牙切齿的说道。 “朕如此刻意的保护著你,可有人却偏偏要和朕作对,要將你也捲入其中,不杀此人,朕枉为人君。” 林黛玉嚇了一大跳,冰雪聪明的她,旋即便明白过来。 “皇帝哥哥,你是说我在御园听到的那些话,是有人故意说给我听的,是有人要害我?” “要不然呢,这世上哪有这么巧的事?” 几乎在一瞬间,还沉浸在无限甜蜜之中的林黛玉,便如坠冰窟,只觉浑身上下刺骨冰寒。 只觉这金秋十月,让人不寒而慄。 林黛玉博览群书,她怎么可能不知道,这座紫禁城既是天下间,最亮亮堂堂的所在, 也是天下间最骯脏,最血腥,最无情的地方。 更是阴谋诡计,鬼域使俩,廝杀较量的生死修罗场。 只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还不到十四岁,便被捲入其中,不得不去领教这一切。 林黛玉被嚇得小脸煞白,紧紧抓著李崇的双手,再也不敢鬆开。 “皇帝哥哥,玉儿怕,这宫里,太嚇人了!” 李崇搂住林黛玉,轻轻拍著她的后背,柔声安慰著。 “玉儿別怕,有朕在,朕会保护你,朕会为你做主的。” 说罢,好没来由,李崇想起了薛宝釵,想起了那座薛氏別院。 紫禁城里有太监上万,宫女数千,这么多人,任凭你再怎么清洗,总会有漏网之鱼, 总会有心思诡之人。 而且宫里还有那么多老太妃,天知道她们身边的那些太监宫女,是人是鬼,都是些什么东西。 若非如此的话,他虐杀李穆这件事,又怎么会传到林黛玉的耳中? 薛氏別院那里,当差的太监宫女,都是李崇的心腹,是他可以放心之人。 而薛宝釵这几年,生活在薛氏別院,可谓愜意自在,无忧无虑。 要不要给林黛玉也建一座別院,也派些心腹前去伺候呢? 要想保护好林黛玉,要想诸如此类的事件不再发生,似乎只有这一个选择了。 李崇將他的意思,与林黛玉说了说,林黛玉似乎意有所动。 林黛玉有点心动,又有点犹豫,她志志问道。 “玉儿若是去了宫外,是不是再想见皇帝哥哥一面,便很难了。” “怎么会呢?等別院建好了,朕待在別院的时间,只怕比待在宫里的时间还要长呢! 是的,你没猜错,李崇打算挨著薛氏別院,再建一座避暑山庄。 那个地方远山近水,又有温泉,可谓冬暖夏凉,山庄建好之后,居住环境无疑要比紫禁城强上百倍不止。 紫禁城所处的方位,在风水学上来说,无疑是极好的,但居住体验却差到了极点。 紫禁城地处城北低洼之处,通风不畅,夏天热得要命,冬天却又极冷。 李崇都有些佩服歷代先皇,住在这么一个破地方,是怎么忍住不骂大街的? 等避暑山庄建好之后,李崇便带著他的女人住进去,夏天吹凉风,冬天泡温泉,小日子过得美滋滋。 可谓此间乐,不思紫禁城也! 每逢朔望两日大朝会,以及重大祭祀,重大节日之时,身为皇帝的他再回来参加便是。 就像另一个时空的皇帝,日常住在圆明园里,二者是一模一样的操作。 当然,李崇要建的避暑山庄,不会有圆明园那么大的规模,毕竟他的银子,要在其他刀刃上。 而建造避暑山庄,最多也就算是刀鞘,能用就行,没必要镶金嵌玉,不值得那么多钱。 听著李崇的描述,林黛玉顿生嚮往之情。 即將建造的那座避暑山庄,近山乐水,风景秀丽,又没有紫禁城上百年积赞下来的醃污秽,林黛玉怎么可能不愿意呢? 她喃喃自语道:“这座避暑山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建好啊? 见林黛玉如此说,李崇笑问道:“薛氏別院风光也不错,要不你先搬过去?” 薛氏別院,林黛玉是知道的。 这四年间,薛宝釵每隔两三日,便会进宫来看望李崇,林黛玉不知道都见过薛宝釵多少回了。 皇帝哥哥刚才说,她林黛玉是皇帝哥哥的心中至宝,而那个身材丰美,妖冶美艷的薛宝釵,大概也是皇帝哥哥的心头宝吧。 要不然,皇帝哥哥怎么会授她任意出入禁宫之权? 又怎么会频频出城,去那个薛氏別院,与那个薛宝釵相会呢? 林黛玉方才已经想好了,从今往后她不再与贾元春爭风吃醋,但是这个薛宝釵,她还是要与其爭一爭的。 看看皇帝哥哥的心中至宝,到底是她林黛玉,还是你薛宝釵? 第168章 天子一怒,血洗宫城,只因你们动了朕的女人 第168章 天子一怒,血洗宫城,只因你们动了朕的女人 李崇左右无事,便多陪了一会林黛玉,二人又说了许多话。 林黛玉的纤纤细手,一直被李崇在手里,好似一旦鬆开,林黛玉便会消失不见。 而林黛玉也一直痴痴地望著李崇,好似一个不留神,她的皇帝哥哥,便会拋下她,跑到別的女人那去。 这期间,二人又口口相印,又写了好几个吕字。 见林黛玉有些乏累,李崇嘱咐林黛玉好好歇息,等她的身子大好了,便带她去薛氏別院居住。 见李崇要走,林黛玉反握住李崇的手腕,握的紧紧的,好似一生一世都不愿鬆开。 见林黛玉不捨得他走,李崇嘆息一声,回身搂住林黛玉,百般抚慰。 又双口口相印,又双写了几个吕字,林黛玉这才依依不捨的,鬆开了李崇的手。 李崇都离去很久了,林黛玉还是望著洞开的房门,望著李崇离去的方向,泪眼蒙蒙, 痴痴地望了很久很久。 过了会,林黛玉破涕为笑,从枕边拿过一面巴掌大小的菱镜。 看著镜中的自己,那两弯似非烟眉,那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林黛玉莞尔一笑。 难怪每日清晨,看见贾元春从皇帝哥哥的寢殿出来,她的容顏看起来都要比平时美艷几分,气质也变得有些慵懒娇媚,原来她和皇帝哥哥,是在做这个啊! 也不知道皇帝哥哥,什么时候会召她侍寢啊? 想至此处,林黛玉便羞臊得不行,脸色红,像极了天上的红霞。 而这会镜中的林黛玉,双眸春波敛灩,黛眉脉脉含情,面容嫵媚艷丽,当真是艷压群芳,美得不可方物。 林黛玉又拿著镜子看了会,发现唇上的胭脂不见了。 该不会是被皇帝哥哥给吃了吧?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林黛玉唤过来雪雁,便要为自己重画蛾眉,重涂胭脂,重理云鬢,重点絳唇。 但林黛玉转念一想,她的皇帝哥哥都不在这里了,她做这些给谁看? 一瞬间,林黛玉便有些的。 她躺回榻上,眉眼含笑,回想著刚才她与李崇说的那些话,回味著她和李崇,亲口写的那一个个吕字。 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或许是那碗安神养心的药汤子起了效果,林黛玉唇角含笑,沉沉睡去。 再说李崇,从林黛玉住处出来之后,便去了武英殿。 一到武英殿,李崇便召集了戴权,裘世安,王植,汪安,张咏..::, 几名大宦官甫一进殿,便觉得今儿武英殿內的气氛有些迥异,似乎格外的肃杀。 好像这会不是金秋十月,而是寒冬腊月一般。 李崇高坐御座之上,面色铁青,冷冷的看著戴权等人。 他也懒得废话,挥挥手,让小桂子把林黛玉的事情说了一遍。 小桂子还未说完,戴权和裘世安等人,便齐刷刷跪地叩首,请罪不止。 这宫里是由他们管著的,今儿却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他们这些大宦官,一个个自然难辞其咎。 李崇冷声道:“朕將这座紫禁城交予你们,你们便是这么管著的吗?还是说你们过了几年安逸日子,便忘记了自己的职责所在?” 见李崇雷霆大怒,戴权等人又惊又惧,以头地,连连请罪不已。 李崇既不制止他们,也不叫他们起身,就让他们一直这么磕著。 过了许久,李崇才摆摆手,示意他们不要再磕了。 再磕下去,朕这武英殿里的地砖,就他娘的全碎了。 “不管这件事是谁做的,也不管背后之人是谁,总之,朕要他(她)死,要他(她) 全家死! 昨儿谁去过御园,谁接近过御园,全都给朕抓起来,严刑拷问。” 说罢,李崇看向王植,道。 “虐杀李穆之时,那些东厂番子都是你的人,消息到底是谁走漏的,你得给朕一个交代, 你自己去查,这四年来,是谁走漏了消息,又是谁在传播此事,有一个算一个,都给朕杀了。” 王植面色一苦,这种捕风捉影之事,过去了四年,还怎么查? 但皇帝雷霆暴怒,王植一个字都不敢说,只能一边领旨,一边即头请罪。 至於接下来怎么查? 没法子,只能一个人一个人的往过筛,寧肯错杀三千,也绝不放过一个。 吩咐完王植,李崇看向戴权。 他很罕见的没有称呼戴大,而是直呼其名。 “戴权,四年了,这座紫禁城里,又滋生出来不少老鼠,还是像四年前一样,你再给朕清洗一遍, 上万名太监,近万名宫女,哪怕杀人上千,哪怕驱逐一半,朕也要朕的女人,在这禁宫之中,不再担惊受怕。” 说罢,李崇冷冷的看著戴权,问道。 “戴权,你能做到吗?” 戴权方才请罪之时,早已经磕破了额头,他抬起头,顿时血流满面。 戴权心中叫苦连连,四年前清洗禁宫,杀了许多人,数千名太监宫女被赶出宫。 他费了好大的劲,才將那些被冤枉,被连累的太监,安置在中官村。 而这一次,天子震怒,再次血洗宫城,不知道又要杀多少人? 不知道又有多少太监宫女,要被赶出宫去? 这其中,又有多少是无辜的,是被冤枉牵连的? 戴权在心里嘆息了一声。 虽然心有不忍,可戴权还是斩钉截铁的说道: “奴婢定然会像四年前一样,將宫里清洗得乾乾净净,请陛下放心,奴婢不会让陛下失望的。” 李崇点点头,没有说话。 清洗得乾乾净净? 怎么可能? 这座紫禁城,任凭你清洗的再乾净,过段时间,总会滋生出新的老鼠来。 紫禁城这地方,风水绝对有问题。 无所谓了,反正李崇已经打算营建避暑山庄,往后也打算常住在那边。 这座紫禁城,每隔几年清洗一次,保持大面上的乾净便行了。 想要將紫禁城清洗的乾乾净净,甚至是一劳永逸的解决所有人,解决所有问题,李崇已经放弃了这个幼稚的想法。 身处浊世之中,不得不和光同尘,李崇不无悲哀的想道。 天子一句话,便能要了很多人的性命,便能改变很多人的命运。 不到半个时辰,便有无数龙禁尉,无数侍卫亲军,將紫禁城各宫各殿,各司各院,围了个水泄不通。 若有乱走乱动,若有反抗者,就地斩杀。 戴权裘世安等大宦官,先是让左子雄带著龙禁尉查他们,等他们过关之后,再由他们带著龙禁尉和侍卫亲军去查太监,然后再带著过关的太监,去查其他太监和宫女。 才刚过了小半天,便有数十人死於龙禁尉的刀下。 一瞬间,煌煌紫禁城之中,数万人人人自危。 他们就好似秋风中的寒蝉,一个个瑟瑟发抖,不知道等待著他们的,到底是什么样的命运。 他们更不知道,还能不能看见明天的太阳。 希望能吧! 第169章 为了活下去,我要做皇帝的女人 第169章 为了活下去,我要做皇帝的女人 掖庭,还是那座小院, 被关了两天,水米未进,被问了无数问题,最终得以过关的王熙凤,整个人蓬头垢面,憔悴不堪,哪里还有半点神妃仙子的样子。 在被关押的这两天里,王熙凤无数次的以为,她这次要死了,是真的要死了。 幸亏前几日,她没有去过御园,也幸亏她的性子,不是那种爱传閒话的长舌妇。 要不然,她...: 想至此处,王熙凤小脸煞白,握著茶杯的那只手,也抖个不停。 太嚇人了,这样的遭遇,她真的不想再经歷一次了。 四年前,她管理掖庭得当,在戴权面前,狠狠的露了一回脸。 戴权也投桃报李,將欺辱过她的赵千瑛,交给王熙凤处置。 王熙凤不负眾望,果然將赵千瑛砍去手脚,割掉舌头,塞到罐子里,做成了人。 也是从那天起,王熙凤心狠手辣,眶毗必报的名声,便和她精明强干,敢於任事的名声,一同响彻在太监宫女之中。 后来戴权又將其他各处,干杂活的太监,和粗使宫女的管理权,一併交给了王熙凤。 王熙凤也由此成为戴权魔下第五红人,算是在这座紫禁城,彻底站稳了脚跟。 可是即便如此,两天前她被抓去审问,那些凶神恶煞的太监,对她下起手来,依然半点面子也没给,即便她是戴权身边的红人。 除了没动刑具,其他该用的手段,全都给她用上了。 现在她已经安全过关,可每每想起这段遭遇,王熙凤还是心有余悸,还是后怕不已。 就在这时,屋外院子里,传来一阵脚步声,和女人的啜泣之声。 平儿,是平儿的声音。 连她这个戴权身边的大红人,都被抓去审问了,平儿又怎么可能倖免? 而此时平儿回来了,应该也和她一样过关了。 王熙凤心中一喜,连忙跑出屋子。 只见院子里,站著宦官张咏,以及七八名东厂番子,还有同样蓬头垢面,神色慌张默默垂泪不止的平儿。 “平儿!” “姑娘!” 主僕二人抱头痛哭,哭得似乎比四年前,忠义伯府被抄家灭门之时,还要悽惨上几分稍顷,哭泣渐止。 王熙凤站起身子,抬头看著张咏。 咦,张咏脸上怎么会有淤青? 在这宫里,难道还有人敢打他吗? 突然,王熙凤心里一惊,愜的看著张咏,一脸的难以置信。 张咏可是戴权的义子乾儿,是戴权身前第四红人,难道他也被抓去审问了,而且还动了刑? 王熙凤的心里,本来多多少少是有些怨气的,觉得她兢兢业业,在宫里给戴权卖了四年命,结果却被如此对待。 而现在,看著一脸伤痕的张咏,王熙凤心里的怨气,瞬间便消散一空。 连张咏都被抓了,而且还动了刑,和人家比起来,她王熙凤又算得了什么? 至少,那些人没打她,没给她上刑具,或许,她应该庆幸,甚至是感恩才对吧! “张公公,到底出了什么事啊?” 张咏摆摆手,示意王熙凤不要再问了。 “王姑娘,听咱家一句劝,这件事你便不要再问了,不仅不要问我,任何人你都不要问,权当没有这回事,往后也休要再提,不知道,是你的福气,若是你知道了,迟早有一天,会变成要你命的祸患。” 王熙凤心里文惊又惧,连连点头。 张咏接著说道:“你们俩都没事,都过关了,咱家很是欣慰,要是你们俩有问题,咱家也得跟著一起吃瓜落, 乾爹让咱家过来看看姑娘,你是第一次经歷这种事,心里莫要有怨气,以前是怎么当差做事的,往后还是怎么当差做事, 宫里出了大事,陛下震怒,已经杀了上百人了,闔宫上下,这么多太监宫女,除了乾爹他老人家没事,其他人,也包括咱家,每个人都得审一遍。” 说著,张咏指著脸上的淤青,尷尬笑道。 “你瞧,咱家脸上这伤,便是咱家的乾儿子打的,宫里的规矩就是如此,平时没事儿,你敬我,我敬你,若是出了事,陛下让咱们干什么,咱们就得干什么, 说一句不孝的话,若是有一天,咱家的乾爹犯了事,陛下让咱家动手,咱家心里再不忍,再难受,也会亲手杀了乾爹他老人家,没法子,陛下说什么便是什么,这就是宫里最大的规矩。” 说罢,张咏盯看王熙凤,似笑非笑的问道, “王姑娘,你是个聪明人,咱家和你说了这么多,你应该能明白,咱家是什么意思吧?” 张咏这番话,王熙凤当然听明百了。 尤其是他那句,若是有一天,陛下让他杀了戴权,他也会毫不犹豫的动手。 王熙凤听了只觉头皮发麻,后背一阵发凉,整个人都如坠冰窟。 连戴权犯了事都是如此,更何况是其他人。 王熙凤心里也明白,张咏和她说这些,既是劝慰,更是警告。 警告她不要心生怨气,不要怨恨戴权,更不要怨恨陛下。 不然,等著她的,便只有死路一条。 毕竟她是王子腾的侄女,怨恨陛下的可能,天然就比別人大得多。 王熙凤心下瞭然,连忙说道:“张公公放心,我还不至於如此糊涂, 如果说非要怨恨谁,我只会怨恨那些犯了忌讳,做下恶事,平白无故连累了咱们的王八羔子。” 张咏满意的点点头,又劝慰了几句,这才带人离去。 等张咏一走,王熙凤脚下一软,登时便瘫软在地,抱著平儿又是放声大哭。 王熙凤一边哭,一边默默思著。 这一遭,是她首次经歷这种事,听张咏那意思,这种事是常有的,往后说不定她还要经歷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一想到这些,王熙凤心里一紧,又回想起这几天,被关押在小黑屋里,那种悲惨的遭遇。 这一次,她侥倖过关了。 可是下一次,她还能如此侥倖吗? 即便她在宫里谨慎小心,如履薄冰,可是有时候,你不找事,事情会找你啊! 难保哪一次,就有可能牵连到她。 到时候,戴权能保住她吗? 听张咏刚才话里的意思,若是出了什么大事,戴权连他自己都保不住,又拿什么来保住她呢? 那么在这紫禁城中,不管出了多大的事,有谁能保住她呢? 皇帝! 只有皇帝! 只有成为皇帝的女人,只有获得皇帝的保护,在这座危机四伏,隨时隨地都有可能丧命的紫禁城,她才能保护好平儿,她才能安然无恙的活下去。 这时候,好没缘故,王熙凤又想起了她小时候,遇见的那个头和尚,以及他留下的那四句偈子。 “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宫门寂寂承恩露,西子浣纱点絳唇。” 在未进宫之前,王熙凤確实幻想过,有朝一日,她能如偈语所言,进宫去当娘娘。 可后来她叔叔谋逆,她被充入掖庭为奴,王熙凤便熄了这个念头,死了这个心思。 而现在,她心里的这个念头,又一次死灰復燃了。 要说以前,她想进宫当娘娘,是为了风光,为了面子,为了不屈居於人下。 那么现在,她想成为皇帝的女人,她想当娘娘,只是为了能好好的活下去而已。 王熙凤让平儿扶著她,走进屋子,脱去身上的脏衣服,洗去脸上污渍,换上一身鲜亮衣服,坐在梳妆镜前。 画蛾眉,涂胭脂,理云鬢,贴黄,点絳唇。 一番梳妆打扮之后,王熙凤看著梳妆镜中的美人儿,满意的点了点头。 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 顾盼生姿,艷丽不可言说。 除了身上这身衣服不大好,其他便再没什么不足的了,王熙凤看著梳妆镜中的自己, 暗暗发誓道: “我王熙凤,在掖庭浣了四年的纱, 而现在,我要点絳唇,我要承恩露,我要成为皇帝的女人, 只因为,我王熙凤不想死,我想活著,我想好好的活著!” 第170章 最毒妇人心,后宫尤甚 第170章 最毒妇人心,后宫尤甚 依大乾礼制,先帝的遗们,那些没有陪葬的,还尚在人间的,太后居於慈寧宫,至於其他妃嬪,则分別住在寿康宫和寧寿宫。 因为皇帝的特殊关照,孙继祖的姐姐孙贵人,以低级宫嬪之位,却住在寧寿宫主殿。 而丽嬪、惠嬪、安嬪、和嬪、嬪、康嬪,这些个先帝妃嬪,明明妃位等级要比孙贵人高上很多,却只能屈居於偏殿和配殿。 这一日,一如既往,丽嬪、惠嬪等人,又围拢在孙贵人身边,一群女人嘰嘰喳喳,说些家长里短,女人之间的閒话。 当然,无论聊什么,永远不变的主题,则是恭维奉承孙贵人。 没法子,谁让当今天子对其另眼相看呢! 丽嬪、惠嬪等人,看著二十来岁,面容精致,肌肤如雪的孙贵人,一个个面露討好之色,心里却羡慕嫉妒,甚至还有那么点恨意。 这些女人在背地里,可没少说孙贵人的閒话, 皇帝为什么对孙贵人另眼相待? 一个十五六岁,血气方刚的小伙子,一个二十来岁的俏寡妇,喷喷,除了男女之间的那点子事儿,还能是因为什么? 这些女人在羡慕嫉妒孙贵人的同时,心里还有那么点小委屈,一个个都在抱怨皇帝, 为什么看不上她们? 我们是没有孙贵人年轻,也没有孙贵人漂亮,但我们骚啊! 我们经验丰富,我们会的多啊! 说到底,还是皇帝太年轻,不懂得欣赏女人,不懂得品味女人。 这女人啊,就像是酒,越老的酒,越辣,越够味,其滋味也越醇厚。 而在这些先帝妃嬪之中,康嬪是一个例外,她既不羡慕孙贵人,也不嫉妒孙贵人,更谈不上恨孙贵人,但她却在话里话外,一个劲儿的套孙贵人的话。 想想也正常,孙贵人的弟弟孙继祖,贴身服侍著皇帝,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她们这些先帝妃嬪,若是想打听什么事儿,孙贵人这里,无疑是最合適,也是最权威的所在。 “孙妹妹,最近宫里乱糟糟的,听说抓了好多人,也不知道出了什么事,真真是让人心惊胆战,好生忧虑啊!” 康嬪话音未落,丽嬪、惠嬪等人,便纷纷变了脸色,眾姐妹在一起说说笑笑,聊些家长里短多好的,你提这话茬干嘛? 宫里抓了那么多人,听说光处死的,便有上百人,这种要命的大事,是咱们这些先帝妃嬪,私下里能聊的事情吗? 你不要命不要紧,別连累我们啊! 孙贵人也沉下脸来,她警了一眼康嬪,心说这位吕姐姐,平日里看起来挺聪慧的,今儿怎么如此的不晓事理,这种事情,也是你我能谈论的吗? 別人或许不知道,但孙贵人多少知晓一些,故而她更不敢谈论此事。 那一夜,她弟弟孙继祖,专门过来叮嘱过她,让她这段日子哪哪都不要去,就在寧寿宫里好生待著,最好称病不出,什么人都別见,什么话也都不要说。 当时,她还不知道她弟弟孙继祖,为什么要这么叮嘱她,但她看得很清楚,她弟弟身上有伤,神情也很憔悴,好像几天几夜都没有合眼的样子。 到了第二天,宫里开始大肆抓人,就连她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也挨个被抓去过了一遍堂,甚至还打死了两个。 这时候孙贵人才反应过来,那一夜她弟弟孙继祖身上的伤,估摸著也是被抓去过堂, 刑讯的时候被人给打的。 孙贵人这才又惊又惧,她弟弟可是皇帝身边的红人,贴身服侍了皇帝四年,可谓心腹中的心腹。 皇帝的心腹太监,都被拉去过堂受刑,可想而知宫里一定是出了大事,而且是那种谁沾上谁死,甚至是死全家的大事。 见眾人都不搭理自己,康嬪汕山一笑,接著嘆息道。 “唉,伺候了我几十年的小喜子,昨儿被抓了去,也不知道是死是活..... 刚才康嬪提起此事,丽嬪、惠嬪等人不敢接茬,而这一次,康嬪这话,却引起了她们的共鸣。 因为伺候她们的太监宫女,也有人被抓了去,同样是生死难料。 没一会,这些女人便唉声嘆气,说起谁谁谁被抓了,谁谁谁被打死了,以及种种捕风捉影之事。 孙贵人没有说话,冷眼旁观,她警了一眼康嬪,蛾眉微,总感觉这位吕姐姐,今儿的表现很不正常。 见一眾姐妹越说越起劲,越说越离谱,孙贵人忍无可忍,將面前的茶杯,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砰!”的一声,茶杯碎片飞溅。 眾人这才纷纷住了嘴,愜的看著孙贵人,不明白平日里看起来柔弱和善,甚至是有点胆小怕事的孙贵人,今儿这是怎么了? 怎么当著她们这些姐姐的面,发这么大的脾气? 孙贵人阴沉著一张脸,冷冷的看著康嬪,道。 “吕姐姐,我不知道你为什么频频提起此事,但做妹妹的劝你一句,这件事不是咱们这些未亡人能掺和的,若是你能听进去妹妹这话,咱们姐妹往后相处的日子还长著呢! 若是你不听,妹妹也没有法子,但你若是非要找死,你自己去便好,大家姐妹一场, 你犯不看拉上我们啊!” 丽嬪、惠嬪等人听了这话,脸上纷纷变顏变色,也一个个开始指责康嬪。 “孙妹妹说的对,陛下清理宫中太监宫女,那是陛下的权力,不是我等可以置喙的, 吕姐姐,你逾矩了。” “就是就是,依照大乾宫规,后宫不得干政,更何况我们还不是陛下的后宫,那就更没有资格说三道四了。” “吕姐姐,我劝你往后莫要再提此事,你就当小喜子已经死了吧,我的小顺子也被抓了,我就当他是个死人,咱们这些人在宫里本就不易,得看开些才行啊!” 就在这些先帝嬪妃,聚在一起嘰嘰喳喳之时,只听寧寿宫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还有利刀出鞘的声音。 一眾妃嬪纷纷面色大变,抬头朝殿外看去,远远瞧见一个高大威猛的宦官,领著一大帮人直入寧寿宫。 等那人走近了一瞧,正是司礼监掌印太监戴权。 在戴权身后,裘世安,王植,汪安,张咏,一眾宫內大监,一个不剩的全来了。 戴权等人进殿之后,来至康嬪身前站定。 “吕秋娘,你的事发了,跟咱家走一趟吧!” 戴权话音未落,殿內一眾嬪妃,便纷纷面色大变。 她们不敢去看戴权,也不敢去看康嬪,一个个低眉垂目,眼观鼻,鼻观心,好似参禪一般。 而在戴权身后,王植汪安等人则一脸怨毒的盯著康嬪,如果他们的眼神能杀人的话, 康嬪这会已经死了好几千次了。 宫里抓了那么多人,死了那么多人,起因便是你这个女人。 而他们这些大监,除了戴权,裘世安和小桂子,其他人挨个过了一遍堂,也都受了一遍刑。 確认过往四年,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陛下的事情,才恢復了他们的自由身。 他们之所以遭了这么大的罪,便是因为你这个女人。 如果可以的话,他们恨不能现在就活撕了康嬪。 康嬪似乎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天,只见她面色如常,只是淒淒一笑,站直了身子,看著孙贵人,看著丽嬪、惠嬪等人。 “姐妹们,我先走一步了,其实我还有一个名字,叫苏秋娘,我还是更喜欢这个名字,等到了那边,你们可莫要再叫我吕秋娘了。” 说罢,康嬪嫣然一笑,也不等那些东厂番子来抓她,而是自顾自走出殿去。 丽嬪、惠嬪等人,也包括孙贵人在內,听了康嬪这话,一个个只觉毛骨悚然。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叫你先走一步? 什么叫等我们到了那边? 你要死了,难道我们也得跟著死吗? 再说康嬪这番做派,竟有些大义凛然,慷慨赴死的味道。 就连康嬪自己,也是这么觉得的。 她本是吕家嫡女,却从小长在金陵苏家,直到三十多年前,她入宫选妃,都是从苏家启程来的京城。 从情感上来说,她更亲近苏家,她也把苏家视作她的娘家。 入宫这么多年,虽然她位分並不高,只是九嬪最末的康嬪,但她仍不遗余力的关照著苏家,直到四年前,苏家被满门抄斩。 在康嬪看来,苏家想吞了薛家的產业,並没有什么不对。 几千年来,世家大族皆是如此,当年薛家起势,不也吞了好几个世家的產业吗? 大家都是这么玩的,凭什么別人可以,苏家就不行? 凭什么苏家这么玩,便要被满门抄斩? 康嬪很想去问皇帝,你凭什么灭我苏家满门? 但她不敢,她也见不到皇帝。 故而她恨死了皇帝,也恨死了林如海。 因为下令將苏家满门抄斩的,是皇帝。 而具体执行之人,便是林如海。 这四年来,她一直在琢磨,怎么能既报復了皇帝,又报復了林如海。 皇帝身边护卫重重,日常饮食又极为谨慎小心,她没有任何办法可想。 林如海远在宫外,而她又出不了宫,她想报復林如海,也是没有任何办法。 康嬪就这么想啊想啊,便將主意打在了林黛玉身上。 林黛玉是林如海的独女,听说极得皇帝宠爱。 若是她想法子弄死了林黛玉,皇帝痛失爱妃,林如海痛失爱女,岂不是既报復了皇帝,又报復了林如海,可谓一箭双鵰。 她的贴身太监小喜子,是她进宫之后,苏家了大笔的银子,送进宫来的自己人,也是她的贴心人。 而小喜子和东厂的崔老七,是一个村走出来的,二人关係极好,几十年相处下来,已成侧颈之交。 一日崔老七喝醉了酒,无意间说出了皇帝把忠顺亲王李穆,关在一个铜缸里,又在旁边架上木炭给虐杀了。 如此密辛,小喜子不敢多问,他想著又是铜缸,又是木炭,这定然是把李穆给蒸了。 当小喜子把这件事告诉她,康嬪便有了一个报復皇帝,报復林如海的主意。 这两三年,林黛玉经常去御园葬,康嬪是知道的,甚至林黛玉在哪里葬,在哪里歇息,康嬪都打听得一清二楚。 康嬪便想著,先用皇帝虐杀忠顺亲王李穆这件事,来嚇一嚇林黛玉,顺便离间林黛玉和皇帝的感情。 在康嬪看来,林黛玉小姑娘一个,平日里又伤春悲秋,若是知道了皇帝是一个將亲叔叔给活活蒸了的暴君,一时间肯定是接受不了的,若是性子脆弱点,搞不好林黛玉会直接疯掉。 不管林黛玉病倒还是疯掉,那康嬪的机会便来了。 到时候她以探病为由,嘘寒问暖,以她的手段,哄骗一个小姑娘,进而將其拿捏住, 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等混熟了之后,她想什么时候弄死林黛玉,便能什么时候弄死她。 可是让康嬪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计划仅仅只是开了个头,便不出意外的出意外了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这么大反应,竟然像四年前一样,大肆清洗紫禁城。 短短两三日,便抓了数千人,杀了上百人,就连她的贴心人小喜子,也被带入北镇抚司,再也没有回来。 小喜子被抓当日,康嬪便做好了自尽的准备,与其被人刑讯逼供,虐待而死,她还不如用三尺白綾,了断了自己的性命。 可她却迟迟下不了决心,康嬪总是想著,万一皇帝清洗禁宫,不是因为林黛玉,而是因为別的什么事情呢? 抱著这种侥倖心理,康嬪便將自尽的事情一拖再拖。 这一拖,便拖到了今日,拖到了戴权將她带走的这一刻。 第171章 四年前满门抄斩,四年后斩尽杀绝 第171章 四年前满门抄斩,四年后斩尽杀绝 当戴权將事情原委,以及康嬪的身世,还有她的动机,一五一十稟告给李崇的时候, 把李崇都给整得不会了。 什么叫四年前他射出去的一箭,划过了林如海的膝盖,最终射在了林黛玉身上。 更让他无语的是,四年前將金陵苏家满门抄斩,怎么偏偏就遗漏了康嬪呢? 虽说她姓吕,是吕家的女儿,但她从小便长在苏家,这么多年又对苏家多有关照。 这已经不是什么蛛丝马跡了,而是摆在明面上,明晃晃的关係链,戴权等人怎么就给疏忽了呢? 难道说,嬪妃在入宫之前,都不做政审的吗? 难道说,嬪妃入宫之后,都不定期调查其社会关係的吗? 这是失职,极其严重的失职! 这番道理,李崇明白,戴权自然也明白。 他此刻跪伏在地,默默等著皇帝降罪。 李崇居高临下,看著戴权,面色如常,不见喜怒之色,眼神更是平淡如水,不知道在想著什么。 许久,李崇才慢悠悠的说道。 “戴大,朕能顺利登基,能十岁亲政,能灭了王子腾,能扳倒胡玄机,你功莫大焉,看在过往这些功劳上,这次朕便不惩处你了。” 说至此处,李崇话锋一转,道。 “但仅此一次,朕的耐心是有限的,你若是再出什么紕漏,朕也不会罚你,但也不会再用你了,朕给你建的別墅,早已经建好了,你便去中官村养老吧!” 戴权闻言,如遭雷击。 若是有得选,他更希望皇帝打他五十大板,甚至是一百大板,那样他反而会安心些。 而现在,皇帝虽说不惩罚他,但这种不罚之罚,更让他心如刀绞,更让他惊惧不安, 惶惶不可终日。 戴权明白,在皇帝这里,他已经没有犯错的资格了,若是他再出什么岔子,皇帝一定会將他赶出宫去,让他去中官村了此残生。 可是他不想离开紫禁城,更不想离开皇帝啊! 皇帝十岁登基,十岁亲政,日后必是一代圣主。 若是他能一直陪伴在皇帝左右,他日在史书之上,必定会有他戴权浓墨重彩的一笔。 这样一个青史留名的机会,他真的不想错过啊! 戴权双目含泪,即头谢恩。 接著,李崇让戴权起身,並让小桂子去传林如海入宫。 等林如海来至武英殿,一番行礼请安之后,李崇直接开门见山。 “四年前,金陵苏家,爱卿是怎么处置的?” 林如海一愣,他有些犯迷糊,陛下为何会问起四年前的旧事? 他想了想,回答道。 “启稟陛下,金陵苏家,阴养水匪为祸地方,另有其他作奸犯科,鱼肉百姓诸事,依律直系亲属满门抄斩,七岁以下幼童免死,发卖为奴,女眷充入教坊司为,其他人发配充军,与披甲人为奴。” 李崇点点头,长嘆一声道。 “疏忽了,这是没杀绝啊!” 李崇吩咐道:“爱卿便再跑一趟南直隶吧,將苏家剩下的这些人,不管是幼童还是女眷,尽皆处死,一个不留。” 林如海大惊,紧忙劝諫道:“陛下,不可啊!自古一罪不二罚,苏家主脉犯事之人, 四年前便已处死,其他人是无辜的啊!” “无辜!?”李崇冷笑一声。 他也懒得与林如海废话,摆摆手,让戴权將康嬪谋害林黛玉的事情,详详细细的说与林如海听。 隨著戴权的讲述,林如海的面色,变得越来越苍白,原本和善的眼神,也渐渐添了几分凛冽的杀机。 恍惚间,林如海想起四年前,在处置金陵苏家之时,他与三等公史,在金陵爆发的一场衝突。 当时史坚持要將金陵苏家,上上下下男女老幼,一个不剩全部斩杀,而他则以有伤天和,不合律法为由坚决反对。 林如海清楚的记得,当时史看著他,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眼神也颇有玩味之处。 当时史说,这些个世家大族,犹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若是不赶尽杀绝,谁也说不好再过几十年,甚至是上百年,苏家会不会出几个厉害人物。 到那时,苏家便会翻身,现在你不杀光他们,难道等著他们的后人,来灭你林家满门吗? 你林如海也是世家大族出身,这样的事情,难道还见得少吗?三国时期的关羽后人, 被庞德后人灭门的事情,难道你都忘了吗? 现在想想,史果然有先见之明,也很不幸的一语成, 都还没等到几代人之后,仅仅只是过了四年,苏家余孽便报復到他女儿林黛玉身上了。 听完戴权的讲述,林如海面色铁青,眼中杀气四溢,他不再劝諫皇帝,也不再说什么有伤天和,不合律法了。 和他女儿林黛玉比起来,什么天和,什么律法,什么操守,尽皆轻如鸿毛。 此时的林如海,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杀回南直隶,弥补四年前犯下的的过错,將苏家余孽赶尽杀绝。 別说是老弱妇孺,即便是苏家的老鼠,他都要滚水灌窝,杀他个乾乾净净。 林如海满脸杀气,领旨离去之后,李崇又问道。 “吕家都有哪些人做官? 戴权心里明白,皇帝问到吕家,乃是康嬪的娘家,姑苏吕家。 你们吕家的女儿,犯下如此大罪,身为娘家,怎么可能置身事外,半点惩处都没有呢? 戴权从怀里掏出那本小册了,翻了几页说道。 “康嬪的父亲,已经致仕归乡,康嬪的两个弟弟,还有五个堂弟,其中一人在礼部任职,其他人则在南边各省为官。” 李崇点点头,想了想吩咐道。 “康嬪的父亲和弟弟,以及其他三代血亲,尽皆斩杀,吕氏一族为官者,即行罢, 剥夺进士出身,此生不得出仕, 吕氏一族男丁,三代之內不得以科举立身,女子不许入宫,不得嫁於身有功名之人, 凡是娶了吕氏女儿者,子孙三代亦不得以科举立身..:.: , 戴权默默记诵著皇帝的种种处置,与此同时,他也在心中感嘆,皇帝行事是越来越狠辣了。 不仅吕氏一族不许科举,就连吕氏一族的女婿,及其子孙也不许科举,皇帝这样做, 是要彻底掘了吕氏一族的根基啊! 这道旨意一旦颁行天下,戴权可以想像,那些娶了吕氏女的人家,必定会在第一时间休妻再娶,连一天都不敢耽搁。 且说李崇將通政使李不言,升任兵部尚书之后,第二日便下旨,徵召北直隶地区的十万边军入京,一个月之后在通州大营阅兵讲武。 稍微有点脑子的朝臣,第一时间便想起了唐玄宗李隆基,想起了李隆基除掉郭元振所用的法子。 一样都是兵部尚书,一样都是阅兵讲武,至於之后事態的发展,想来也是一样的。 皇帝一定会以军容不整,兵部职责有亏,兵部尚书瀆职为由,將李不言下狱处死。 难怪皇帝一连拒绝了四年,这一次却这么痛快的便给批准了,原来皇帝这是想杀人了啊! 那么多朝臣都看明白了皇帝的用意,徐少湖和张玉圭,自然也看明白了。 徐府,书房內。 徐少湖居於上座,淡定饮茶,看书。 而他的得意门生张玉圭,则一脸的焦急之色。 “老师,您与李不言私交甚篤,不如您去劝劝李不言,让他请辞吧! 徐少湖抬头,缓缓说道。 “刚刚任职不到一天,便请辞,你把朝堂当成了什么地方?菜市场吗?想来便来,想走便走?” “可是老师,李不言若是不请辞,他必死无疑啊!再说了,国库本就入不敷出,再搞阅兵讲武,折腾这么一下,不知道又要费多少银子? 到时候,国库的钱没了,李不言死了,兵部尚书也丟了,何苦来哉?国库若是没钱了,只能增加赋税来补窟窿,到时候受苦的还是老百姓,老师,还是让李不言请辞吧!” 徐少湖瞪了眼张玉圭,怒斥道:“幼稚,你以为李不言请辞,陛下便会熄了阅兵的念头? 陛下练兵四年,掛靠在御马监的两万兵马,一切供给全是陛下的內帑出银子,外朝一点也节制不了。 你知道这四年,为了这支新军,陛下了多少银子?不来一场阅兵讲武,看看他们的成色,陛下岂能甘心?” 说罢,徐少湖挥挥手,道。 “此事已成定局,多说无益,转过年陛下即將大婚,老夫估计陛下定然会再开恩科, 科举取士才是咱们礼部的差事,你还是把心思,放在这上边吧!” 四年前,皇帝刚刚登基亲政,第二年便开恩科,有了第一批天子门生,共一百七十三人。 去年,三年一届的会试和殿试如期举行,皇帝又有了第二批天子门生,共一百九十一人。 这些人要么进了翰林院,要么在各部各院,要么下到地方任职县令,其中有不少人已经升任了知府。 这些人儼然已经成了一股不可忽视的新生力量,皇帝也尝到了给读书人当老师的甜头。 皇帝曾在不同场合,多次表示过,明年大婚將再开恩科。 皇帝频繁开恩科取土,朝臣也算是看明白了,皇帝这是要培养自己的文官基本盘啊! 那些文官大佬们想反抗,却又毫无办法。 因为皇帝开恩科,是给全天下的读书人施恩,若有人胆敢反对,便成了全天下读书人的仇人,往后別说当官了,连当个人都难。 这是皇帝的阳谋,更是大势所趋,那些文官大佬们毫无办法,只能儘量让自己的子侄,让自己的门生,多考中一些吧! 见徐少湖提起明年將再开恩科之事,张玉圭只能点头称是,可他还是不死心。 “老师,即便陛下阅兵一事万难阻止,可李不言还是能救一救的,不用老师出面,学生去劝他请辞,还请老师准许。” 见张玉圭执意如此,徐少湖嘆了口气。 “你想去便去吧,只是..:... 徐少湖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有再说什么,摆摆手,让张玉圭离去。 张玉圭走后,徐少湖站起身子,走出书房,望著宫城的方向,眼神莫名,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望了许久,徐少湖才嘆息一声,道。 “你以为李不言不想请辞吗?以老夫对他的了解,他这会恐怕已经进宫,已经去向陛下请辞了。 只是,陛下很明显是要杀人立威,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便让他请辞呢?” 第172章 斩首?收下当狗? 第172章 斩首?收下当狗? 紫禁城,武英殿。 新任兵部尚书李不言,跪伏在玉阶之前。 两个时辰之前,当李不言接到阅兵讲武的旨意,心里便咯瞪一下,明白皇帝此举,是要效仿李隆基。 而他李不言,则和郭元振一样,也离死不远了。 也果如徐少湖所料,刚刚接到旨意,李不言便火速进宫,请求陛见。 甫一迈入武英殿大门,李不言便跪伏在地,一个劲的请辞。 “陛下,微臣不通兵事,实在难以胜任兵部尚书一职,特来请辞,还望陛下御准。” 李崇高坐龙椅之上,居高临下俯视著李不言。 你不是爭著抢著,也要做这个兵部尚书吗? 怎么才刚刚做了一天,便要请辞呢? 这是猜出了朕的用意,然后怕死了? 看来能干到这个级別的文官大佬,就没有一个糊涂蛋,都是聪明人啊! 不过,你想请辞就请辞,想得美! 既然你做了这个兵部尚书,便要完成兵部尚书的特殊使命。 什么特殊使命呢,那就是借你头颅一用。 朕要用你的脑袋,告诉那些朝臣,你们不管谁想当兵部尚书,朕都会同意,但前提是你们得做好掉脑袋的准备。 兵部尚书一职,要么是朕的人,要么是个死人,怎么选,你们自己个挑吧! 李崇微微一笑,语气极为和煦的说道。 “爱卿过於自谦了,满朝公卿都推举你升任兵部尚书,爱卿必是能胜任的,若是爱卿不能胜任,难道说满朝公卿大臣都瞎眼了不成?” 李崇这话,直接让李不言愣住了。 这话该怎么接? 说满朝公卿都瞎了眼,意思便是说皇帝手下全是王八蛋,那皇帝是什么? 这么说既得罪了满朝公卿大臣,又冒犯了天子威仪。 可要是说满朝公卿没瞎眼,那他刚才又一个劲的请辞,一个劲的说他胜任不了兵部尚书一职。 那这算什么,是不是欺君之罪? 此时的李不言,肠子都快悔青了,急得都快哭了。 好好的通政使不做,那也是正三品的文官大佬,自己吃饱了撑的,非要上赶著当这个兵部尚书。 唉,何苦来哉? 见李不言急得满头大汗,却愣是说不出一句话来,李崇强忍著才没有笑出声来。 他走下丹陛,来至李不言身前站定,拍了拍李不言的肩膀,笑道。 “爱卿莫要妄自菲薄,不仅满朝公卿属意於你,朕也是看好你的,眼看著阅兵在即, 爱卿肩上的担子很重啊!” 李崇不提阅兵还好,一提阅兵这两个字,李不言嚇得身子一颤,险些当场哭出声来。 这哪里是阅兵啊,这是要他李不言的命呢! “陛下,求求您饶了微臣吧,微臣真的对兵事一窍不通,微臣只怕,只怕会误了陛下的大事啊!” 刚才还和顏悦色的李崇,瞬间便沉下脸来,他冷冷的说道。 “爱卿此话何意?你是说不仅满朝公卿是瞎子,就连朕也识人不明,也瞎了眼吗?” 李不言一惊,连声道:“不是,不是,陛下,微臣不是这个意思,微臣真的,真的.. ” 李不言嚇得连话都说不利索了,突然,他灵机一动。 “陛下,微臣的身体不好,今儿从宫门走到武英殿,微臣足足歇了七八次,眼看著阅兵在即,微臣这身体只怕是真的撑不住, 微臣这么说,不是爱惜自己的身体,而是怕耽误了陛下的大事,陛下要不准了微臣的辞呈,再另寻良臣..... ”” 李不言话还没有说完,李崇便讶异道, “爱卿刚过知天命之年,身体便如此糟糕了吗?这怎么能行,朕这就传御医,为爱卿诊治。” 说至此处,李崇语气一变,阴渗渗的笑道。 “若是太医来了,说爱卿无病,喷喷,这可是欺君大罪,爱卿可要想清楚了再说啊!” 李不言嚇了一大跳,急忙改口道。 “和陛下说话这会,微臣感觉好多了,哈哈,好多了,不用劳烦太医了。” “那就好。”李崇点点头,道,“阅兵在即,爱卿儘管放手去做,兵部要是有谁胆敢阳奉阴违,不服从爱卿指派,爱卿儘管来告诉朕,朕会为你做主的。” 李不言万般无奈,便要含泪答应,可他还是想再努力最后一次。 李不言跪倒在地,哭著说道。 “陛下,微臣求您了,您就让微臣辞官吧,只要不做这个兵部尚书,您就是夺微臣一切官职,让微臣回乡种地,微臣也心甘情愿啊!” 李崇也有些恼了,朕费尽唇舌,与你说了这么多,合著都白说了,你油盐不进是吧? “你才刚刚上任,便急火火的跑来辞职,別人会怎么看待此事?他们会不会说朕是无道昏君,连你这样的名臣,都不愿意辅佐朕?” 说著,李崇冷笑道:“李不言,你如此做,到底是何居心?” 皇帝把话说得这么重,李不言再也不敢多说什么,面容惨白,如丧考姚一般。 在李不言想来,他此次进宫把兵部尚书,这个要命的差事给辞了,皇帝肯定是乐见其成的。 毕竟皇帝想让兵部右侍郎耿思远,升任兵部尚书,这是满朝皆知的事情。 可令他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他找了各种理由,想了各种藉口,皇帝就是不许他辞职。 若不是孟元康那个王八蛋,把丁忧这条路给彻底堵死了,李不言都想回家去求求他爹“爹啊,求求您救救儿子吧!” 见皇帝不许他辞职,铁了心要他的命,李不言万念俱灰,只觉生无可恋。 他心里明白,皇帝这是要杀鸡猴。 而他李不言,很不幸,便是那只待宰的鸡。 各种法子都用了,甚至连装病这一招都使了,已经毫无办法的李不言,只能含泪告退。 他躬身退到殿门口,將要出殿之时,又回身看了眼皇帝。 李崇见状,问道:“要不朕送送爱卿?” 李不言又嚇了一跳,连忙说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 说著,他嘆息一声,走出殿外,朝著宫门走去。 望著李不言远去的背影,李崇也嘆息了一声。 不是朕非要杀你,而是你没眼力见儿,运道也不济,偏偏在这个时候,撞到朕的枪口上。 就在这时,李崇瞧见,已经走了的李不言,又折返回来了。 与刚才离去之时,万念俱灰,步履购不同,折返回来的李不言,步子迈得很大,每一步都堪称步履矫健。 李崇不禁有些好奇,不知道这李不言又抽的什么风? 便在这时,只见李不言迈步走入殿內,『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然后一路膝行,直至李崇面前。 “陛下,微臣有下情稟报。” “什么下情?”李崇问道。 “启稟陛下,微臣与徐少湖乃是少年好友,他在十八岁那年,与其父的侍妾春娘通姦,此事,微臣有人证。” 李崇眉尖一挑,心说今儿这是有意外收穫啊! 徐少湖的人品官声一向不错,为官也很是清廉,至少在胡玄机留下的那本小册子里, 没有任何关於徐少湖的记录。 李不言方才说的这事,要是確实其事,要是有人证的话,万一哪天徐少湖不怎么听话了,李崇便能借用此事,逼得徐少湖不得不乖乖听话,不得不给李崇卖命,不得不给皇帝当狗。 李崇不动声色,继续问道。 “还有呢?” 李不言一连又说了七八位朝廷重臣的密辛,其中一些在胡玄机留下的那本小册子上有记录,而有一些则没有。 李不言说的口乾舌燥,而李崇永远都是那三个字。 “还有呢?” 李不言绞尽脑汁,搜肠刮肚,把他確切知道的,还有捕风捉影听来的,一股脑全说了可李崇依旧还是淡淡的问一句。 “还有呢?” 李不言又气又急,险些落下泪来。 微臣都说了这么多朝臣隱秘,这份投名状应该够份量了吧! 怎么陛下您,还是不依不饶,还是不打算放过微臣呢? 李不言想了想,猛地一咬后槽牙,说道。 “元和十四年,微臣长子名列二甲第十七名,是微臣贿赂了当时的礼部尚书郭友直.” “元和十七年,微臣长子升任渭州知州,是微臣贿赂了当时的吏部左侍郎..:: 李不言又接连说了好几件他曾经做过的坏事,李崇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李不言的意思,李崇明白,他这是在向自己交投名状。 若是李崇想对付那些朝臣,李不言愿意成为皇帝手里的那把刀。 若是有一天,李崇想除掉李不言,也不用费神去搞什么阅兵,更不用去罗织什么罪名有他亲口交代的这些罪证,便已经足够了。 这份投名状,既杀別人,也杀自己,不可谓不重。 李崇拍了拍李不言的肩膀,笑道。 “满朝公卿,敦人无过,过而改之,善莫大焉。” 皇帝这么说,李不言鬆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问道。 “陛下,那微臣这兵部尚书....: 不等李不言说完,李崇便哈哈笑道。 “阅兵在即,爱卿这兵部尚书,还是继续干著吧!” “啊!?”李不言一惊,神色有些呆滯。 不是,陛下,微臣把这条命都交到您手上了,您怎么还是不放过微臣啊? 便在这时,只听李崇继续说道。 “兵部右侍郎耿思远,为人勤恳,敢於任事,爱卿到了兵部之后,凡事可以倚重此人3 李不言如闻天籟,心里那块悬了大半天的大石头,这下才算是彻底的落了地。 他心里明白,皇帝不会再借著阅兵来杀他了。 至於以后杀不杀,那要看他听不听话,更要看他有没有用。 至於皇帝方才所言,让他多多倚重耿思远,其中深意,李不言更是明白得不能再明白了。 往后兵部诸事,他得和耿思远商量著来,甚至於他得听耿思远的。 可是即便如此,李不言也不敢有半分不满,能保住这条小命,已经是天恩浩荡了,他哪里还敢奢望其他? 李不言千恩万谢的离去之后,李崇嘴角含笑,若有所思。 斩首? 收下当狗? 哈哈,原来还能这么玩! 第173章 同行云雨,共赴巫山(求月票) 第173章 同行云雨,共赴巫山(求月票) 且说秦可卿,自从四年前入宫之后,便很少能见到皇帝一面。 皇帝日常忙於国政,閒暇之时要么和贾元春腻在一起,要么和林黛玉一处玩乐,要么出宫去会那薛宝釵。 总之,皇帝不管找谁玩,都没有她秦可卿的份。 刚开始,秦可卿还想著,皇帝年仅十岁,懵懵懂懂,应该是不太懂得男女之事,而且皇帝又是和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等女玩熟惯了的,故而才冷落了她。 没事,等皇帝再长大些便好了。 以她的人品容貌,风流婉转,皇帝只要懂了男女之事,只要有了少年慕艾之意,又怎么会对她的美貌视而不见呢? 没想到,这一等,秦可卿便等了四年。 皇帝快十五了,很明显早已经开了窍。 听说每日里,皇帝和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你儂我儂,柔情蜜意,好得如漆似胶一般。 可皇帝还是很少到她这里来。 秦可卿这时候,心里便开始有些发慌了。 她今年已经十九岁了,虽说期正盛,可她毕竟比皇帝大了四岁。 皇帝现在都对她淡淡的,隨看岁月的流逝,隨看她姿色日衰,皇帝就更不可能待见她了。 若是皇帝对她一直没有那个意思,那她將来怎么办? 现在宫里只有这三四个女人,皇帝都不怎么到她这里来,以后皇帝的女人会越来越多,到那时节,这宫里还有她秦可卿的容身之所吗? 到那时节,別说封妃子,只怕她连最低等的昭仪、婕妤,都混不上一个吧! 每日里胡思乱想的秦可卿,甚至都有些怀疑,皇帝为什么会突然下旨让她入宫。 以前她以为是她的风流貌美,传到了皇帝耳中,故而皇帝才急火火的召她入宫侍奉。 现在看来,只怕並非如此啊! 这一日,秦可卿早起梳妆打扮,坐於窗前,望著院中落叶,兀自出神。 她秦可卿的命运,不会也像这落叶一般,无人怜惜,甚至是不屑一顾吧! 身为秦可卿的贴身丫鬟,秦可卿在进宫之时,便从家里带了来的丫鬟瑞珠,自然知道她家姑娘心里在想著谁,又在思念著谁,心中的哀愁又所为何来? 有时候瑞珠都有些怀疑,皇帝该不会是瞎子吧! 她家姑娘生得如此好模样,又兼有好几样不可为人道的妙处,皇帝怎么会视而不见呢? 不行,不能再这么蹉跎下去了,得替她家姑娘想个法子才成。 瑞珠来至秦可卿身边,想了想,轻声说道。 “姑娘,听说林选侍病了,陛下在她那里,足足待了大半天才走的,要不,姑娘你...... , 秦可卿美目微睁,讶异的看著瑞珠。 “你是说装病?” 瑞珠点点头,道。 “姑娘若是病了,戴公公自会稟告陛下,陛下肯定会来看望姑娘,到时候,就看姑娘你的本事了。” 说完这句话,瑞珠便羞红了脸,好似在教她家姑娘,做什么见不得人的坏事似的。 秦可卿低头思索良久,皇帝很少到她这里来,她若是不想再这么蹉跎下去,她若是想获得陛下垂青,似乎只有这一个法子了。 不过装病不行,这可是欺君大罪,万万不可如此。 不能装病,那就只能来真的了。 拿定主意的秦可卿,吩咐丫鬟瑞珠道, “我要沐浴,去打水来,记得,要冷水。” 瑞珠嚇了一跳,连忙道。 “姑娘,不行啊,眼看著都十月份了,这个时候洗冷水澡,姑娘那般娇弱的身子,可怎么承受得住啊!” 话说一半,瑞珠突然停住了。 她证的看著秦可卿,看著她家姑娘,她那眼神从刚开始的心疼,渐渐转为佩服。 瑞珠已经明白了,她家姑娘不是要装病,而是要来一场真病。 虽然万分不忍,虽然百般心疼,可瑞珠还是命人去打了热水来。 专门吩咐人去打冷水洗澡,总会留下些蛛丝马跡的,若是被有心人给知道了,迟早会是个祸患。 还不如打了热水来,再將热水放凉。 无非是多等一会罢了! 秦可卿想著,四年她都等过来了,热水放凉,这么会子工夫,难道她会等不了吗? 屋內,浴桶旁,水汽蒸腾,恍若仙境。 瑞珠又是拿扇子扇,又是往浴桶里加冰块,折腾得不亦乐乎。 秦可卿釵环皆无,衣衫尽褪,身著淡紫色轻纱坐在一旁等著。 她那白嫩丰的身子,在云霓一般的轻纱里若隱若现,种种傲人之处,道道绝妙之所,尽在此身矣!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秦可卿伸手试了试水温,已经凉透了。 她又命瑞珠將剩下的冰块,一股脑全倒进浴桶里,然后她缓缓褪去了身上轻纱,抬腿进了浴桶。 “嘶! +” 秦可卿冷得直毗牙,可她还是银牙紧咬,让瑞珠將浴桶里的冷水,一点一点浇在她千娇百媚的身子上。 瑞珠从小便贴身伺候秦可卿,服侍她沐浴,已经不知道有过多少回了。 可是每一次,瑞珠都会被秦可卿那白嫩的身子,身前傲人之处,还有那不为人知的绝妙之处给惊艷到。 这是种什么样的体验呢? 就像是你猛地抬头,去看明晃晃的太阳,然后被太阳给晃了眼,眼睛里再也看不到別的东西,有的只是好白,好大,好圆,好生夺目吸晴。 瑞珠粉面羞红,一下一下给秦可卿身上浇著冷水,把个秦可卿给冷得浑身颤抖,原本白皙如玉的身子,也渐渐开始泛起阵阵红晕。 此时的秦可卿,身前满是晶莹剔透的水珠,那些水珠儿,颤颤巍巍,费了好大的功夫,才从山峰之上滚落,重新匯聚於浴桶之中。 过了会,秦可卿似乎適应了冰冷的水温,她猛地一咬牙,双膝弯曲,將整个身子,都沉浸在冰冷的水中。 被冷水淹没的秦可卿,娇媚的身子好一阵战慄,荡漾起一道道微波,一圈圈涟漪。 在微波荡漾之时,在涟漪兴起之间,水面之下,种种绝妙之处,影影绰绰,隱约可见秦可卿仍是冷得牙齿上下打颤,別说开口说话,就连呼吸都变得好生困难。 丫鬟瑞珠跪趴在浴桶旁,早已经哭得泪流满面, “姑娘,好了,出来吧,再这么浸下去,要出人命的。” 秦可卿冷得牙齿打颤,冷得头皮发麻,可她还是態度坚决的说道。 “不,不行,若是前功尽,尽弃,我这罪,可就白,白受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秦可卿只觉浑身娇软无力,头也有点发晕。 说来也怪,这会她竟然感觉不到冷了,反而有点热,而且越来越热。 “瑞珠,把那面菱镜拿过来。” 秦可卿每次在沐浴之后,都会让瑞珠举著镜子站在浴桶前,而她则站在浴桶里,看著镜中的美人儿,看著镜中的傲人娇躯,顾影自怜,自伤自怨且自傲。 等瑞珠双手举著菱镜,站在浴桶之前,秦可卿这才从浴桶里,缓缓站直了身子。 一阵哗哗水声过后,一个天上仙女也不见得有的白嫩身躯,出现在菱镜之中。 秦可卿看著镜中的美人儿,看著那如画般的眉眼,看著那红艷的樱唇,看著那绝美的面庞,以及那白得直晃人眼的身子,她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样一个美人儿,我就不信,皇帝见了会不动心? 除非他是个瞎子,除非他是个傻子。 秦可卿伸手微弹,弹去山峰上那些晶莹的露珠,这才让瑞珠扶著她,抬腿出了浴桶。 擦拭乾净白嫩的身子,穿上柔软细密的贴身小衣,头晕乎乎的,浑身无力的秦可卿, 还是让瑞珠扶著她,来至梳妆镜前,给自己补了一个极为精致的妆容。 画蛾眉,涂胭脂,理云鬢,贴黄,点絳唇。 她要將自己最完美的一面,毫无保留的展现在皇帝面前。 因为只有如此,她才有可能得到陛下垂青,才有可能改变她的命运。 一番梳妆打扮之后,秦可卿这才由瑞珠扶著躺在榻上。 瑞珠先是伸手摸了摸秦可卿的额头,接著又摸了摸她家姑娘的身子。 半是心疼,半是欣喜的说道。 “姑娘,你身上好烫,谢天谢地,终於,终於生病了。” 只觉头脑发胀,昏昏欲睡的秦可卿,闻言笑了笑,心说这叫什么话? 什么叫谢天谢地,终於生病了? 好没来由,秦可卿突然一阵心酸,只觉得在这后宫之中,做个女人真难! 尤其是做一个千娇百媚,想要爭宠的女人,更是难上加难。 稍顷,秦可卿收起心中酸楚,她不敢再想下去,她怕自己会红了眼圈,会流下泪来。 才刚刚化好的精致妆容,若是哭了,可不就变成大脸了。 一个大脸,还怎么吸引皇帝,还怎么获得皇帝宠爱,只怕会嚇得皇帝,再也不敢来了吧! 想到这里,秦可卿嘴角含笑,似乎在憧憬著什么。 过了会,等瑞珠收拾完浴桶等物,並擦拭乾净地面,再也看不出来沐浴过的痕跡,秦可卿这才吩咐道。 “瑞珠,你亲自去告诉戴公公,就说我病了,起不来了。” 瑞珠点头答应,退出臥房去找戴权。 秦可卿闭上那双足以魅惑眾生的眸子,躺在榻上默默等著皇帝前来。 等著等著,她竟然睡了过去,而且还做了一个梦。 在梦里,她来至一个朱栏白石,绿树清溪,人跡希逢,飞尘不到的绝妙所在。 原来这里是离恨天之上,灌愁海之中,放春山遣香洞太虚幻境。 而她也不再是秦可卿,而是太虚幻境之主警幻仙子的妹妹,乳名兼美,表字可卿。 兼美,她的这个新名字,秦可卿记住了,她也很是喜欢。 在这太虚幻境之中,秦可卿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一日,由木居士掌舵,灰侍者撑篇秦可卿泛舟於深有万丈,遥亘千里的迷津之上。 忽见岸上有一少年,不知生於敦地,更不知来自何方,但少年一袭白衣,眉眼生得煞是好看。 秦可卿从未见过如此俊俏的少年郎,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突然,她一阵恍惚,只觉这少年的相貌,怎么与皇帝陛下一模一样。 “陛下,陛下,您怎么也来这警幻仙境了?您是来找臣妾的吗?” 身处警幻仙境之中的李崇,並未说话,只是笑著朝秦可卿招了招手。 说来好生奇怪,从不受金银之谢,只渡有缘之人的木居士和灰侍者,见李崇招手,竟然二话没说,便乖乖靠岸。 等木筏靠岸,李崇一伸手,便握住了秦可卿的黄小手。 接著,也不知道是李崇引领著秦可卿,还是秦可卿引导著李崇,二人来至一处珠帘绣幕,画栋雕檐,仙馥郁,异草芬芳的绝妙所在。 瑟上用名山胜境,初生异卉之精华,合各种宝林珠树之油所制,尘世皆无的异香“群芳髓”。 饮下一盏出自放春山遣香洞,又以仙灵叶上所带之宿露而烹製,名日『千红一窟的仙茶。 二人又喝了几杯清香甘冽,以百之蕊,万木之汁,加以麟髓之,凤乳之曲酿成名为“万艷同杯』的仙酒。 秦可卿只觉得朦朧恍惚,竟是有些醉了。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她竟与李崇进了里间,在那香闺绣阁之中,行云布雨,共赴巫山之会。 其间二人柔情缝綣,软语温存,鸳鸯交颈,真真是难解难分。 那些床第之愉悦,儿女之情长,更是难以尽述, 便在此时,秦可卿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人在轻声唤著她的名字。 “可卿。” “可儿。” “兼美。” 先是唤她可卿,又是唤她可儿,接著又唤她兼美。 恍恍惚惚之中,秦可卿缓缓睁开双眼,入目所见,正是警幻仙境之中,与她同行云雨,共赴巫山的那位身著白衣,眉眼生得煞是好看的翩翩少年郎。 看著眼前的少年郎,看著眼前的皇帝李崇,秦可卿又惊又喜,喜极而泣。 她就知道,那不是梦。 若是梦,陛下怎么会唤她兼美? 明明那是她在警幻仙境之中,才有了的新名字,陛下怎么会知道? 而在警幻仙境之中,与她你儂我儂,同行云雨,共赴巫山的少年郎,正是眼前这位皇帝陛下。 一场幽梦同谁近,千古情人独我痴。 她秦可卿就是知道,她的皇帝陛下,她的主人,她的男人李崇,便是她命中注定的风流冤家。 第174章 朕心爱的女人,你怎么敢如此糟蹋? 第174章 朕心爱的女人,你怎么敢如此糟蹋? 且说李崇,刚刚下朝,戴权便急火火的赶来,说秦可卿病倒了。 李崇心里一惊,心说最近这是怎么了? 林黛玉刚刚病了,身子还未大好,怎么秦可卿又病了? 李崇也不再去武英殿,而是去了秦可卿的住所,等他一进去,御医王君效已经诊完脉了,此时正在给秦可卿头上和双手施针。 过了会,等王君效施完针,李崇才问道。 “病得重吗?” 王君效答道:“回稟陛下,贵人受了风寒,也起了高热,病势来得很急,待微臣开一剂汤药,好好调理一阵子,便无碍了,若是调理不当,只怕会留下病根。” 说罢,王君效行礼告退,去外间开药方,並让丫鬟瑞珠伺候著煎药。 等眾人走后,臥房內便只剩下李崇,和躺在榻上,兀自昏睡的秦可卿, 李崇来至榻前坐下,低头看看秦可卿,满眼都是心疼。 自从秦可卿进宫之后,虽说李崇很少来看她,但李崇心里其实是有秦可卿的。 若是李崇心里没有秦可卿,四年前,当得知贾珍凯秦可卿的风流貌美,想要让她先做儿子贾蓉的妻子,然后再做他贾珍的枕边人之时,李崇便不会断然下旨,让秦可卿入宫侍奉了。 可是这几年,李崇实在是太忙了,故而冷落了秦可卿。 此时看著昏迷不醒的秦可卿,摸著她还有些发烫的身子,李崇心里很不是滋味。 女人就像朵,閒没事还是得要男人来浇灌,来滋养的,要不然就容易生病。 林黛玉是如此,秦可卿亦如是。 尤其是秦可卿,已经十九岁了,正是开茶靡的好时候。 正所谓有堪折直须折,莫待无空折枝。 秦可卿这朵香艷嫵媚的可人,可不能让她再像以前那样,寂寞无人,墙角独自开了便在这时,李崇望著兀自昏睡的秦可卿,眼神渐渐沉迷,看得都有些呆了。 以前忙於国政,李崇从未像今日这般,好好的瞧过秦可卿。 原著里说秦可卿应惭西子,实愧王,生得畏娜纤巧,绝代姿容,乃希世俊美,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尤物。 而在李崇看来,秦可卿兼具黛玉、宝釵之美,其鲜艷嫵媚,又似宝釵,而风流裊娜, 则又如黛玉。 更兼她眉目如画,眉宇间透著一抹淡淡的哀愁,真真不愧兼美之名。 如果说林黛玉气质清雅,是风露清愁的荷。 而薛宝釵嫵媚艷丽,是富贵骄人的牡丹。 那秦可卿便是人面桃,命带桃的桃。 如果只能用一个字来形容秦可卿,那便是『媚”。 媚態横生,媚骨天成的媚。 如此一个至柔至媚的尤物,他以前怎么就给冷落了呢? 唉,太不应该了。 便在这时,汤药已经煎好了,瑞珠过来服侍秦可卿喝药。 秦可卿尚在昏睡之中,是没有法子喝药的,可又叫不醒,瑞珠急得都快哭了。 李崇想了想,从瑞珠手中接过药碗,自己先喝了一口,然后俯下身子,口口相对,將口中的汤药,一点一点渡到秦可卿口內。 柔软,饱满,滑腻,与前日亲吻林黛玉之时,感受大差不差,但细细品味起来,又有些截然不同之处。 李崇的这番操作,把瑞珠给看得呆住了。 餵药,竟然还能这么餵? 瑞珠又羞又臊,满面緋红,轻婴了一声,逃也似的退至屋外。 与此同时,她也在心里暗暗的为秦可卿,为她家姑娘高兴。 陛下都亲口餵药了,还是那样一个餵法,看来在陛下心里,是有她家姑娘的。 不然堂堂大乾天子,怎么会纤尊降贵,去做那种事情? 瑞珠不无促狭的想著,等过些日子,她家姑娘身子大好了,她一定要將此事告诉她家姑娘。 到时候,嘻嘻,看你羞是不羞? 秦可卿喝过汤药之后,体温渐渐恢復正常,呼吸也变得平缓起来。 又过了会,秦可卿眼睫毛轻颤,似乎是快要醒了。 李崇俯下身子,柔声唤道。 “可卿。” “可儿。” “兼美。” 李崇唤了几声,只听秦可卿婴哼一声,便缓缓睁开了如水的双眸。 秦可卿睁开双眼,唇角含笑,痴痴地望著李崇。 李崇低头,也看著秦可卿那张绝美的面容。 二人都没有说话,就这么你看我,我看你,竟都有些痴了。 过了好半天,秦可卿脸上红晕渐浓,她檀口微张,吐气如兰,柔声问道。 “臣妾的別名兼美,陛下是怎么知道的?” 李崇没有说话,只是淡淡的笑著。 朕怎么知道? 朕从书里看来的。 不过,这话是能说的吗? 至少现在不能说,焚琴煮鹤,太煞风景了。 此时此刻,一切言语都显得多余,都显得苍白无力。 借用霸道总裁的一句经典台词,那就是吻她。 只要吻了她,她便不会再有如此多的疑问了。 想至此处,李崇俯下身子,低头便覆住了秦可卿的樱唇。 在秦可卿那红润饱满的樱唇之上,又写了一个只属於他和秦可卿的吕字。 与方才不同,二人口口相印之间,没有了汤药的苦味,反而生出一种別样的甘甜来。 秦可卿轻婴了一声,羞得满面红霞,激动得美目含泪。 陛下亲吻她了,陛下真的亲吻她了。 就和在警幻仙境之中,就和梦里一模一样,除了没做那些羞人的事情。 不过这一次,她不是做梦。 秦可卿到底年长几岁,不像林黛玉那般青涩,虽说她也是第一次,但还是满含柔情蜜意的回应著李崇。 二人这一吻,也不知道吻了多久。 若不是秦可卿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二人说不得,还能吻上一天一夜,直至地老天荒过了许久,李崇这才鬆开了秦可卿。 而秦可卿,眼含春水,绝美的面容上媚態横生,痴痴地望著李崇,似乎意犹未尽,似乎依依不捨,似乎还想再来一次。 秦可卿拉著李崇的衣袖,不无怨念的嗔怪道。 “陛下,您以前怎么..:: 李崇明白,秦可卿这是责怪他,以前冷落了她。 没什么好说的,也懒得去解释,还是用霸道总裁法则吧! 吻她! 又是一番口口相印,又是一连写了好几个吕字,秦可卿这才不问了。 是的,女人就是这么好哄,女人就是这么容易满足。 乾涸了好几年的秦可卿,甫一得到来自李崇的滋润,身心愉悦之际,已然忘却一切, 她竟然將自己洗冷水澡,故意生病,想得到陛下宠爱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崇。 李崇听了这些事情,心里先是一惊,继而又是一怒,更多的则是心疼。 他惊的是秦可卿为了得到他的宠爱,竟然如此的豁得出去。 他怒的是,秦可卿好生大胆,竟然敢如此作践自己的身子。 至於他为何心疼,那便毋需再说了。 李崇握住秦可卿白嫩滑腻的小手,满是心疼的训斥道。 “你是朕的女人,你的身体,你的性命都是属於朕的,你当真好大的胆子,朕心爱的女人,你怎么敢如此糟蹋?” 说罢,李崇伸手在秦可卿的额头,狠狠地弹了几下,把秦可卿给疼得身子直颤,险些落下泪来。 “这次朕便不罚你了,往后再敢如此,朕绝对饶不了你。” 听著李崇这些狠话,秦可卿却是眉眼含笑,心里更是打翻了蜜罐,要多甜蜜便有多甜蜜。 陛下这话说的,当真好生霸道,但又让人好生欢喜。 陛下方才说,自己是他的女人,自己的身体,自己的性命都是他的。 其实还有一样,陛下忘了说,那就是她的这颗心,也是陛下的。 还有她的身子,属於陛下的身子,陛下什么时候才要啊? 想至此处,秦可卿又羞又臊,好没来由,又想起在梦里,她与陛下兴云布雨,共赴巫山之事。 秦可卿双眸含水,满脸媚態,痴痴地望著李崇,娇声说道。 “陛下,臣妾刚才做了一个梦,梦里,臣妾与陛下..... 第175章 退婚迎春,覬覦探春 第175章 退婚迎春,覬覦探春 话说贾救被捕拿下狱之后,整个荣国府人心惶惶,贾母贾政等人更是忧虑不已。 同样忧虑不已的,还有孙绍祖。 孙绍祖,大同府人氏,祖上系军官出身,其曾祖乃是荣国公魔下校尉,算起来这孙家和荣国府,勉强也算是世交。 后来,孙绍祖之曾祖立下军功,又有荣国公帮其说话,封了一个四品轻车都尉的爵位如今孙家只有孙绍祖一人在京,现袭五城兵马司六品指挥之职。 孙绍祖生得相貌魁梧,体格健壮,弓马嫻熟,应酬权变,年纪未满三十,且又家资饶富。 他討好了贾赦好几年,银子更是不知道送出去多少,这才使得贾赦青目,將女儿贾迎春许配给他。 孙绍祖原本想著,他若是成了荣国府的女婿,藉助贾家在军中的影响力,对他的仕途大有助益。 可是万万也没有想到,贾救竟然被捉拿下狱了,而且看其罪行,搞不好是要杀头的。 贾赦若是被杀,那贾迎春便成了罪人之女。 迎娶一个罪人之女为妻,他们孙家丟不起这个人。 这几日,孙绍祖长吁短嘆,每天思来想去,便是要想出一个好法子,既能和贾迎春退亲,与贾赦撇清关係,又能不得罪贾家。 別看贾家一窝子废物蛋,但人家出了个好女儿啊! 满朝上下谁不知道,贾家大姑娘贾元春与皇帝关係匪浅,不是明年,便是后年,迟早是要封妃的。 故而这亲事要退,贾家还不能得罪。 为了此事,把个孙绍祖给愁的啊! 连每晚都要折腾三四次的侍妾玉莲,现在都没心思了,只能勉强折腾那么一两次。 这一夜,孙绍祖折腾完侍妾玉莲,躺在炕上长吁短嘆。 玉莲尚未及笋便跟了孙绍祖,是其炕上第一干將,孙绍祖的心思,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玉莲笑道:“大爷,奴家昨儿在蒋家看了一齣戏,说的是於琮和广德公主的故事, 戏里说,唐宣宗先是將永福公主许配给了於琮,后来於琮不乐意了,唐宣宗又將永福公主的妹妹广德公主,许配给了於琮为妻。” 说到这里,玉莲伸手撩拨著孙绍祖,继续笑道。 “和皇家比起来,贾家算得了什么?人家皇帝都同意於琮悔婚,又將妹妹嫁给了於琮,大爷何不效仿於琮,与贾迎春退亲,娶了他妹妹呢?” 孙绍祖闻言一愣,先是想了想,继而大喜过望, 是啊,和皇家比起来,贾家算得了什么? 於琮做得,他孙绍祖难道就做不得? 再说了,贾家的女儿多的是,坊间人称三春,说她们个个都生得容月貌。 尤其是那个贾探春,年方十四,听说人品容貌极为出眾,可谓人间绝色。 虽说贾探春只是个庶出,但她是贾政的女儿,是贾元春的亲妹子。 他若是娶了贾探春为妻,岂不是和皇帝成了连襟,那他的官运仕途,哪里还用得著发愁呢? 如此一来,既与贾迎春退了亲,又与罪人贾赦撇清了关係,还不得罪贾家,还成了皇帝的亲戚,可谓一箭四雕啊! 孙绍祖越想越觉得此计甚妙,越想越亢奋,他回身搂过玉莲,又一连折腾了半宿,这才沉沉睡去。 第二日,孙绍祖先去五城兵马司点卯,然后便准备了礼物,去了荣国府。 且说贾政,今日休沐在家,正在前面书房与清客相公们,詹光单聘仁等人品茶清谈。 忽有下人来报,说五城兵马司六品指挥孙绍祖来拜。 贾政一愣,他確实想不起来这孙绍祖是谁? 詹光见状,笑道:“东翁,自家亲戚怎么也想不起来了?这孙绍祖正是救老爷亲自选的东床快婿啊!” 哦,原来是他! 贾政的眉头便皱得紧紧的。 大同孙家,贾政歷来不喜。 只因这大同孙家,祖祖辈辈都是趋炎附势之徒,前些年荣国府声势煊赫之时,孙家將他们贾家贴的死死的,赶都赶不走。 后来胡玄机秉政,大肆打压勛贵,他们贾家声势日衰,这孙家便很少登门了。 再后来陛下亲政,因为贾元春的关係,这孙家又开始频繁登门了。 尤其是这个孙绍祖,更是小人中的小人,每次一想起此人,贾政脑海中便会浮现一句话。 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可是没法子,他兄长贾赦似乎与此人极为投契,不仅来往甚密,甚至还將唯一的女儿迎春,许配给此人为妻。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之言,关於迎春的婚事,他这个做叔叔的,是没有资格说三道四的。 只是不知道,今儿此人登门了,又所为何来? 难道是知道了未来岳父下狱,特地来登门慰问,以全亲戚之情? 想至此处,贾政对孙绍祖的观感,稍微好了一些。 他吩咐道:“请他来书房相见。” 詹光单聘仁等人见状,纷纷退下。 不一会,孙绍祖走进书房,以子侄之礼拜见贾政。 贾政还礼,二人分宾主落座。 等下人上茶之后,贾政说了声:“请。” 见贾政端起茶盏,孙绍祖这才跟著也端著茶盏,抿了一口茶。 孙绍祖在应酬权变上极为擅长,他倒是没有直接说要与迎春退亲,而是装出一副愁容,为贾赦下狱之事长吁短嘆,並连连劝慰贾政要保重身体云云。 见孙绍祖如此通晓事理,贾政心中对他的厌恶之心,又消减了两三分,面上也渐渐有了笑模样。 二人又说了一会话,聊著聊著便聊到了,孙绍祖与贾迎春的婚事上。 孙绍祖长嘆一声,道:“赦老爷下狱之事,消息传到大同,晚辈的祖父,父母,三位大人都写来书信,定要逼著晚辈与迎春小姐退婚, 说若是迎娶罪人之女进门,他们便再不认晚辈这个孙子,再不认晚辈这个儿子了,往后家里的爵位,也不许晚辈继承,而是要传给晚辈的弟弟。” 说著,孙绍祖『扑通”一声,跪倒在贾政面前,哭著说道。 “能与贵府联姻,是晚辈几辈子修来的福分,晚辈是寧死也不愿意退婚的,可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由父母做主,家中三位长辈以命相逼,晚辈实在是没法子啊!” 贾政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孙绍祖今日登门,原来是来退婚的啊! 贾政心中又气又怒,看著跪伏在自己面前的孙绍祖,恨不能上去扇他两耳光。 当初你死乞白赖,请了无数媒人,定要迎娶我贾家的女儿,当时你是怎么说的? 这才过了不到一年,你翻脸比翻书还快啊! 还说什么家兄下狱的消息传到大同,你祖父和父母都写信来逼你退婚? 简直一派胡言。 家兄贾赦是前日下狱的,你祖父和父母的信,今日便寄来了京城。 啥意思,你们孙家寄家信,走的都是朝廷驛站,用的都是八百里加急吗? 贾政暴怒之下,本想让小廝们將孙绍祖乱棍打出,可他转念一想。 他兄长贾赦下狱,按照圣旨所写之罪行,眼见看是不能活了,那迎春便成了罪人之女孙家虽说是小门小户,但好岁祖上也有爵位,娶一个罪人之女做未来的当家主母,多多少少是有些辱没孙家门媚的。 別说孙家,此事放在任何一个勛贵家里,都肯定是要来退了这门亲事的。 当年王子腾谋逆,王家眼看著要完了,他不也带了侄子贾璉,亲自去忠义伯府,让贾璉和王熙凤退婚了吗。 这样的事情,他们贾家做得,他贾政做得,孙家和孙绍祖,自然也做得。 想至此处,贾政强压住心中怒火,冷冷的说道。 “知道了,待老夫明家母,便与你退了这门亲事。” 说罢,贾政便要让人送客。 不料,就在此时,孙绍祖跪在地上,並不起身,而是一连磕了三个头,语气极为诚恳的说道。 “世伯,晚辈是要与迎春小姐退婚,但並不想与贵府退亲啊!” 贾政一愣,皱眉问道。 “此话何意?” 事情已经做到这一步了,不管贾政怎么想,孙绍祖都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了。 “世伯,您德义之名远播,清廉之行昭著,正直之誉可颂,晚辈对世伯您敬仰有加, 听闻世伯有一女,名为探春,年方十四,尚未婚配,若是世伯不弃,晚辈愿意求娶探春姑娘为妻......“ 孙绍祖话还没有说完,贾政便再也压抑不住心中怒火,伸出右手,朝著孙绍祖那张毫无廉耻的脸,狠狠的扇了一耳光。 “啪!” 这一耳光扇的,直接把孙绍祖给打懵了。 孙绍祖自从做官以来,还没挨过打呢,今儿算是正式开了张。 他证证的看著贾政,心说你不是文官吗? 怎么骨子里还是勛贵习气,动不动就打人呢? 不是,我正夸你呢,你没听出来吗? 再说了,即便你不同意这门婚事,那也犯不著动手打人啊! 孙绍祖身为武官,生得孔武有力,他若是还手,就算是十个贾政一起上,那也是白给。 可孙绍祖敢还手吗? 他是六品武官,在那些文官眼里,这样的微末小官,连狗都不如。 而人家贾政是五品文官,贾政打他,自然是不对的,但那些御史言官,绝对不会因为此事去上摺子弹劾贾政。 但他要是敢打贾政,那就是以下犯上,那就是以武欺文,那就是倒反天罡,那些御史言官们,为了维护文官的尊严,是绝对不会轻饶了他的。 最轻也得丟官。 再说了,贾政是贾元春的父亲,想想贾元春和皇帝的关係,他孙绍祖敢还手吗? 故而孙绍祖挨了贾政一巴掌,又气又怒,恨不能活撕了贾政,可他在脸上却不敢显露出来,只能摸著左边脸颊,装出一脸委屈的样子看著贾政。 贾政也被气得面色铁青,頜下鬍鬚乱颤。 他为官多载,也算是阅人无数,可他从未见过如此厚顏无耻之人。 先是与迎春退亲,接著又要迎娶探春,简直无耻之尤,简直欺人太甚。 贾政这会都快被气死了,可孙绍祖似乎还不死心。 “世伯“別叫我世伯,老夫当不起。” 说罢,贾政连连吩附下人,请书房里的相公,速速写一张退婚文书来。 没一会,一份退婚文书写好。 贾政颤抖著手,签上自己的名字,然后將文书甩给孙绍祖。 “亲事已经退了,你可以滚了,从今往后,我们贾家与你们孙家再无瓜葛,若是你再敢登门,老夫拼了不做这官儿,也定要让人打断你的狗腿。” 孙绍祖从地上捡起退亲文书,一脸的出了书房。 离开荣国府之后,孙绍祖又怒又悔,又是心疼。 他怒的是,平白无故挨了一巴掌。 他悔的则是,这下他算是彻底得罪了贾家。 喉,他不应该如此急切的,应该先与贾迎春退亲,然后再每日拜访贾政,就像当年他巴结贾赦一样,等拿下贾政之后,再提结亲之事的。 唉,操之过急,悔之晚矣啊! 而孙绍祖心疼的则是银子,他以前为了巴结贾赦,送出去的那些银子,这下算是彻底打了水漂了。 而贾政在暴怒之下,擅自做主与孙绍祖退了亲事,事后便有些后悔。 他倒不是后悔与孙绍祖退亲,这样一个无耻之徒,真要让迎春嫁过去,那才是害了她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之言,而他只是迎春的叔叔,这件事他是无权处置的。 现在他兄长贾赦还在狱中,此事应该先稟明母亲大人,然后再与嫂嫂邢夫人商议之后,再走退亲流程的。 可他那会正在气头上,哪里还管得了这么许多。 因为其兄贾赦之事,贾母这几天,茶饭不思,日日以泪洗面。 若是再知道了孙家退亲之事,也不知道老太太又要哭多久,又得难过成什么样子。 但如此大事,是不能瞒著的,他也不敢瞒著。 想至此处,贾政嘆了口气,出了书房,便往贾母的上房走去。 第176章 解语花鸳鸯,贾迎春寻死 第176章 解语鸳鸯,贾迎春寻死 遍数荣国府上上下下,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要说谁最了解贾母的心意,谁说话最能挠到贾母的痒痒肉,鸳鸯排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就连贾母的大宝贝,心肝肉贾宝玉也不行。 这一日,贾母在鸳鸯的劝慰之下,好不容易才用了点膳食,午后又歇了一觉,气色和精神头,比起前两日,总算是好了一些。 鸳鸯见状,自然是再接再厉,绝口不敢提贾赦一个字,净抹些贾母爱听的话来说。 “老太太平日里不是总说,宝玉最像国公爷了,其形容身段,言谈举动,就同当日国公爷是一个稿子,奴婢看来,宝玉不仅长得像国公爷,本事和运道也像, 国公爷当年为大乾立下了汗马功劳,又多袭了一代国公爵位,宝玉此一去绍兴,也必是能立下军功的,到时候宝玉得胜还朝,光耀门,別看老太太您现在难过得不行,到时候估计该笑得合不拢嘴了。” 见鸳鸯提起宝玉,贾母的脸上终於有了点笑模样, 至於什么军功不军功的,贾母倒是不敢想。 她的宝玉也不是那块料,她只盼著宝玉平平安安的,能全须全尾的回来便好。 鸳鸯见贾母脸上有了点笑意,嘴角含笑继续说道。 “那日陛下来咱们家,和三位姑娘说了好多话,奴婢大胆揣测,陛下必定是看上咱们家三位姑娘了,尤其是三姑娘,陛下还让她去宫里读书,还答应了要將宫里的藏书送给她呢! 啊,了不得,眼看著咱们家便要出四位娘娘了,若是算上林姑娘,那便是五位娘娘, 乖乖,了不得,即便是国公爷在世那会,咱们荣国府也没这么煊赫过,老太太,您的好日子,您的福报还在后头呢!” 听鸳鸯说起这事,贾母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几分。 皇帝那日对她的宝玉,丝毫不假辞色,甚至是有些厌恶,可是看到她的三个孙女,態度却极为和善,语气也温和了许多。 贾母八十多岁的人了,什么事情没见过,这猫儿哪有不偷腥的,即便是皇帝也不例外。 当日皇帝看见三春之时,那眼神是瞒不过她的,鸳鸯说的不错,皇帝確实是看上她那三个孙女了。 三姑娘探春还好,十四岁,將笋之年,不管是像大姑娘元春一样,先送进宫去当女官,还是直接给封个昭仪婕妤什么的,都好说,也都在情理之中。 四姑娘惜春今年才十一岁,现在说这个还为时尚早。 不过,皇帝若是想让惜春早点进宫,也不是不行,她那外孙女黛玉,不就是十岁便进宫去陪伴皇帝了吗? 至於二姑娘迎春...: 一想到迎春,想到迎春的那门亲事,贾母的眉头便皱成一团。 大同孙家,她打心眼里便瞧不上这户人家,国公爷还在世的时候,孙家的当家人和主母,恨不能直接住在贾家,赶都赶不走。 等国公爷了以后,孙家便来得不那么勤快了。 后来胡玄机秉政,將贾家的爵位一降再降,那孙家便乾脆再也不登门了。 这几年,多年都不曾来过的孙家,突然又变得殷勤了,閒没事便往贾家跑。 孙家是为了什么,贾母人老成精,她怎么可能看不明白? 不就是看她家大姑娘元春,和皇帝关係匪浅,將来必定是要封妃的。 眼看著贾家又要起势,擅长趋炎附势的孙家,闻著味儿便来了。 还有那个孙绍祖,什么醃泼才,就凭他,也能配得上她的孙女? 你去四九城打听打听,一个傅秋芳,一个孙绍祖,这一对男女,都快活成笑话了。 傅秋芳,年过二十三,还未婚配,她哥哥傅试觉得妹妹生得十分好顏色,定要给她找个侯门贵公子才行。 就连庶出的候门公子,这一对兄妹都看不上。 还有这孙绍祖,三十多的人了,还不娶妻,定要找个高门贵女才行。 他也不撒泡尿照照,就凭他那个德行,哪个高门贵女会看上他? 也不知道她那个逆子贾救,被孙绍祖灌了什么迷魂汤,竟然將迎春许配给了他? 这件婚事,贾母打心底里便不同意。 但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之言,人家老子做主的婚事,她这个当祖母的,也不好多说什么。 想至此处,贾母嘆了口气,道。 “休要乱说,二姑娘是许了人家的,当心这话传出去,坏了二姑娘的名声。” 可鸳鸯听了这话,却嘻嘻笑道。 “老太太,依我看,咱们乾脆和孙家把亲事退了,您是不知道,那个孙绍祖的名声, 简直烂透了,別看他三十多了还不娶妻,但他府里的女人可真不少,听说,听说....., 说至此处,鸳鸯俏脸一红,低声说道。 “听说他不仅將府里的姬妾个个淫遍,就连丫鬟老妈子都不放过,奴婢还听说,他在家里盘了一座大炕,兴头要是起来了,不管是谁,但凡是个母的,便拉著好多人一起......” 鸳鸯话音未落,贾母便瞪了一眼,斥道。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这些话也是你能说的?往后再说这些混帐话,当心我撕烂了你的嘴。” 贾母难得亲口训斥下人,要是搁在別人身上,早嚇得跪地磕头请罪了。 可驾鸯不仅不害怕,反而还咧著嘴,將嘴巴凑到贾母手边。 “老太太,嘴来了,您要撕,现在便撕吧!要是您老人家嫌累得慌,吩咐奴婢一声, 奴婢自己个撕也成啊!” 鸳鸯的这番俏皮举动,把贾母也给逗乐了。 贾母伸手在鸳鸯后背上,轻轻的捶了一下,笑骂道。 “你这小蹄子,没大没小的,越发的踏鼻子上脸了。” 见贾母笑意盈盈的,鸳鸯这才放下心来,长嘆一声道。 “老太太,奴婢也是为二姑娘担心,二姑娘是老太太调教出来的,那样的人品容貌, 不进宫当娘娘属实是可惜了,再说了,就二姑娘那柔弱善良,逆来顺受的性子,真要是嫁给孙绍祖,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鸳鸯这么说,倒是说到贾母的心坎里了。 是啊,就迎春那性子,真要嫁给孙绍祖,肯定是会被欺负死的。 可是一旦退了亲,迎春的名声也就完了。 再加上她老子刚出事,迎春往后再想嫁人,可就难上加难了。 从迎春的婚事,想到尚在大理寺监牢的长子贾赦,原本笑意盈盈的贾母,的一下便落下泪来。 鸳鸯见状,正要出言劝慰,便在此时,贾政进来了。 这会是午后时分,並不是晨省昏定的时候,贾政突然前来,必定是有什么事情要稟报的。 贾母擦擦眼泪,看看她儿子,问道, “什么事儿?” 贾政抬头看了眼母亲,虽说母亲面有泪痕,但观其气色,比早上那会要强多了。 贾政鬆了一口气,大著胆子將孙绍祖退婚的事情讲了一遍。 当然,他没敢说孙绍祖想要求娶探春的事情,不然,老太太还真有可能被气死过去。 即便老太太不被气死,依著贾政对其母的了解,老太太多半也是咽不下这口气的,多半会让府里的家丁家將,带上傢伙去把孙家给砸了,把孙绍祖给打个半死才行。 如此一来,无疑又会生出一场风波。 他兄长贾赦此时尚在狱中,这个要命的时候,他们贾家还是別再惹事的好。 贾母听说那孙绍祖竟然敢上门退婚,气得满面通红,再想想尚在狱中,八成要被砍头的长子贾赦,贾母又气又怒,又是心疼难过。 她登时便泪流满面,抽抽嘻嘻,眼看著便要放声大哭起来。 不料就在此时,鸳鸯却旁若无人的,突然拍手哈哈笑道。 “老太太,刚才奴婢说的话应验了吧,孙绍祖那个狗杂碎来退亲,这是好事啊,咱家二姑娘不用再往火坑里跳了,好好的您哭什么,您应该高兴才对啊!” 正在流泪哭泣的贾母,听了鸳鸯这话,好像是这么个理,便渐渐止住了眼泪。 此时的贾母,脸上虽说还是没有笑模样,也依然被气得不轻,但经过鸳鸯这么一说, 老太太还真的不那么难过了。 如此戏剧化的一幕,贾政站在一旁看著,先是一愣,继而警了眼鸳鸯。 心说好丫头,好奴婢,比我这个当儿子的都要强上百倍。 遇到鸳鸯这么个好丫头,他母亲无疑是有福气的, 见这法子有效,贾政便顺著鸳鸯的意思,又说了几句劝慰其母的话。 大概就是说,迎春的婚事,包在他这个当叔叔的身上了,让贾母不要为此忧心。 贾政这话倒也不全是劝慰贾母的善意谎言。 迎春是犯官之女不假,又被人退了亲,名声有损也不假,门当户对的勛贵肯定是不好找的,这个也不假。 但小门小户的年轻俊杰多得是。 贾政为官多年,阅人无数,心里面已经有了好几个人选。 他还就不信了,凭著荣国府的门,凭著迎春的人品容貌,还能嫁不出去? 便在此时,只见跟著迎春的丫头绣橘,一边哭著,一边不管不顾的便往里面闯。 绣橘来至贾母身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大哭道。 “老太太,我们姑娘她,她寻了短见了!” 第177章 孙绍祖上门討债,赵姨娘勇救探春 第177章 孙绍祖上门討债,赵姨娘勇救探春 这一句话,好似晴天霹雳,炸响在贾母耳边。 她脚下一软,要不是有鸳鸯扶著,贾母险些栽倒在地。 贾母浑身颤抖,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似的,一个劲儿的往下掉个不停。 “我的迎春,我的儿,我的二姑娘啊!”贾母放声大哭起来。 贾政听闻此事,也被惊得呆愣当场。 对他这个侄女,贾政了解的不多。 但他知道,迎春性格温柔善良,又有些胆怯懦弱,府里那些没规矩的下人,甚至在私底下叫她『二木头”。 贾政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这个毫无存在感的侄女,性情竟然会如此刚烈。 还有,孙绍祖退婚之事,是方才的事情,而且发生在前面书房,才过了这么会功夫住在后宅里的迎春,她是怎么知道的? 再说鸳鸯,扶看贾母生怕她跌倒,低头一瞧绣橘,只见绣橘这丫头,虽然满面泪痕, 但悲戚之色並没有那么浓。 还有,司琪是负责伺候迎春的大丫头,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她怎么不来稟报,她此时在做什么? 鸳鸯问道:“司琪呢?” 绣橘哭哭啼啼的回答道:“司琪姐姐正照看我家姑娘呢!” 一听这话,鸳鸯登时便鬆了一口气。 司琪正在照看迎春,显然迎春寻死,被丫头给救回来了。 鸳鸯又气又怒,抬手便狠狠地拍了一下绣橘。 “好个糊涂东西,连话都说不明白,瞧把老太太给嚇得,老太太要是有个好列,你个小蹄子,有八条命也是个死。” 绣橘被鸳鸯打了一下,又被骂了一顿,这才醒过神来,连忙道。 “老太太莫要难过,姑娘没事,人已经醒了,就是脖子上有些淤青。” 贾母闻言,这才放下心来,略略止住哭泣,让鸳鸯扶著她,脚不沾地的往迎春住处赶去。 贾政,绣橘等人连忙跟著一起过去。 等到了迎春处一瞧,探春惜春也都来了,两姐妹站在迎春榻前,一个劲的抹眼泪。 鸳鸯扶著贾母走到榻前,只见迎春躺在榻上,面色苍白之极,脖子上的那道淤痕,看起来骇人之极。 见贾母过来,探春连忙搬过一个绣墩来,让贾母坐在迎春榻前。 贾母由鸳鸯扶著坐下,一把抓住迎春的手腕,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放声大哭起来。 “迎春,我的儿,你怎么这么傻?你怎么忍心拋下我,你怎么忍心让我白髮人送黑髮人?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呜呜鸣,我也不要活了!” “迎春,我的儿,你才十六啊,你怎么能寻死呢?我都八十多了,该死的人是我,我怎么还不死啊,呜呜呜,一天天看著你们这样,我还不如死了呢!” 刚才探春和惜春进来之时,迎春躺在榻上,就像个活死人似的,只有出气进气,一句话也不说,眼睛里更是没有半点神采。 这会贾母来了,拉著她的手號陶大哭,又说了那么多让人心如刀绞的话,迎春终於有了些反应。 贾迎春流著泪,扑到贾母怀中。 “祖母,我爹被下狱了,我又被退了婚,丟尽了咱们荣国府的脸面,我想著不如死了算了,省得让人瞧不起我,瞧不起咱们贾家, 呜鸣鸣,都是我不好,我再不寻死了,祖母,其实一掛上去,我便后悔了,可是我没用,手里没劲儿,挣脱不出来.::::” 祖孙二人抱头痛哭,探春和惜春也跟著哭,伺候迎春的司琪,绣橘等人,更是哭得泣不成声。 一时间,在场眾人无不落泪, 见迎春没什么大碍,贾政这才放下心来,他环顾一圈,看见了一个本不应该出现在这里的人。 赵姨娘。 贾政一下子便明白了。 赵姨娘的兄弟赵国基,以前是跟著贾环上学的下人,贾环去了军中效力之后,赵国基便跟了自己,今儿孙绍祖来退亲之时,赵国基就在边上站著。 这定然是赵国基將此事告诉了赵姨娘,而赵姨娘又是个爱传閒话的,便风风火火的跑来告诉了迎春。 想至此处,贾政气得面色铁青,走到赵姨娘面前,喝问道。 “这祸事是你惹出来的?” 见迎春寻了短见,赵姨娘心里本来就又惊又惧,这会贾政又如此质问,嚇得她“扑通”一声,连忙跪倒在地。 还未等赵姨娘说话,贾政抬腿便是一脚,正好端在赵姨娘肩膀上。 赵姨娘的脸色,瞬间煞白一片,只觉肩膀剧痛无比。 可她这会已经顾不上肩膀上的伤了,赵姨娘一把抱住贾政的双腿,哭著哀求道。 “老爷,我也是一片好心,我是来劝二姑娘想开些的,我真的没想害二姑娘,我也没想到,二姑娘她会寻了短见啊!” 贾政这会也没工夫搭理这个蠢妇,他吩附几个婆子去给外面传话,將赵国基痛打五十大板,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传閒话了。 处置完赵姨娘和赵国基,贾政又回到贾母身边,正想劝她母亲,迎春既然没事,便不要再哭了,您老人家的身子要紧。 便在此时,只见赖大媳妇一脸怒容的走进来。 “老爷,我们当家的刚传话进来,说那个孙绍祖又来了?” “他还来做什么?”贾政皱眉问道,“你男人是怎么做事的?不是早就吩附过,孙绍祖要是再敢来,便將他乱棍打出吗?” 赖大媳妇了半天,说道:“老爷,不好打的,人家是来討债的!” 贾政一愣,问道:“討债?他討的什么债?” 赖大媳妇从袖中掏出一张纸条,双手捧著递给贾政。 贾政接过来一瞧,是一张便条,借据不像借据,欠条不像欠条,说是收条吧,好像也不对。 不过看纸条上的字跡,是他兄长贾赦亲手写的。 没错,这张纸条確实是贾赦写的。 当时,他为了强夺石呆子手里的古扇,答应了傅试,事成之后给他五千两银子的好处可贾赦这些年开销太大,早已是入不敷出,没法子,他便將主意打到了孙绍祖身上。 在贾赦想来,孙绍祖是他女婿,即便写了这张条子,孙绍祖也不敢来向他討要。 女婿找老丈人討债,反了天不成? 可贾赦万万也没有想到,他会这么快便银鐺入狱。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孙绍祖被贾政打了一耳光,回去之后越想越气,又有那个侍妾玉莲在一旁拱火。 孙绍祖想著,反正已经得罪了贾家,得罪一次和得罪两次,似乎並没有什么区別,那还不如拿著这张条子,去贾家把银子要回来。 故而孙绍祖才去而復返,拿著这张条子,来找贾家討债来了。 贾母抱著孙女迎春,哭了好长时间,这会才略略止住。 又隱隱绰绰听到,赖大媳妇在外间说那个孙绍祖又来了,还拿著张条子討债,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贾母便吩咐鸳鸯去问一声。 贾政见鸳鸯出来询问,知道这件事已经瞒不住了,便跟了鸳鸯进来,將事情说了一遍。 贾母闻言大怒,又叫赖大家的进来详细询问。 贾母在贾家地位尊崇,平素看起来和蔼可亲,可赖大家的是荣国府里的老人了,贾母说一不二,雷厉风行的那段岁月,她当年可是亲身经歷过的。 见贾母亲自询问,赖大家的不敢隱瞒,跪在地上又说了许多,刚才没有敢告诉贾政的话。 原来那孙绍祖想著,既然已经彻底得罪了贾家,那便不再有什么顾虑了,索性將事情闹大,最好是闹得人尽皆知。 往后贾家要是想报復他,也会有所顾虑,至少在明面上,贾家不敢光明正大的报復他。 不然贾家便会被人戳著脊梁骨骂,堂堂荣国府,欠债不还,將女儿卖给人家抵债,人家不愿意,被人上门逼债,事后还有脸报復人家如何如何。 听了赖大媳妇转述的这些话,贾母气得浑身乱颤,她颤声问道。 “那个狗东西真是这么说的,说是你们大老爷欠了他五千两银子,便把迎春卖给了他?” “嗯,孙绍祖是这么说的。” 贾母闻言大怒,却没有骂孙绍祖,而是一个劲的骂贾赦。 一口一个逆子,一口一个荣国府的体面,都被你给丟尽了。 骂了一会贾赦,贾母吩咐鸳鸯。 “去拿五千两银子,交给赖大媳妇,让她男人交给孙绍祖,就此两清了。” 说罢,贾母起身,便要回自己的上房。 对於长子贾赦,她已经失望透顶,也已经流干了泪。 对这个贾家,她也开始有些失望,甚至是绝望了。 贾家的门媚,靠著这些人,看样子是撑不起来了。 便在这时,一直躲在角落,默默揉著肩膀的赵姨娘,突然扑过来,『扑通”一声跪倒在贾母面前。 “老太太,我听我兄弟说了,那个孙绍祖,他不仅要和二姑娘退婚,他还要强娶三姑娘, 老太太,我求求您,千万不能让探丫头,嫁给那个混帐王八羔子啊,探丫头可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我,我心疼啊!” 赵姨娘此言一出,好似平地起惊雷,直接將在场眾人给惊得目瞪口呆。 她们在心里纷纷想著,刚刚和迎春退婚,退亲文书上的墨跡还没干呢,便要迫不及待的迎娶探春,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顏无耻之人? 与此同时,她们也有些同情和理解赵姨娘。 赵姨娘和探春的关係一向並不和睦,赵姨娘怨怪探春不照顾她们母子,探春则生气赵姨娘,閒没事便要惹是生非,让自己没脸。 可是不管怎么说,探春毕竟是赵姨娘生的,母女连心啊! 眼看著孙绍祖那么坏,又对探春起了凯之心,而探春又是个庶出,万一那孙绍祖想个什么鬼域使俩,逼得贾家不得不把探春嫁给他呢? 想想贾赦將迎春许配给孙绍祖,难道就真的那么心甘情愿吗? 以前赵姨娘將此事恋在心里,不敢说出来,因为她知道说出来也没用,她的老爷贾政人品虽好,却没有什么魄力和手段,是处置不了这种棘手事务的。 而贾母就不一样了。 贾母人虽然老了,但威势不减当年,荣国府里的那些老人们,至今还流传看贾母当年治家之时的辉煌战绩。 现在见贾母出面料理孙绍祖之事,赵姨娘为了女儿探春,为了女儿的终身大事,拼了再让贾政打一顿,她也必须將此事告诉贾母,让贾母料理了孙绍祖。 至少也得让那个孙绍祖,不敢再她的女儿探春。 孙绍祖题探春之事,贾政一直瞒著贾母,因为他了解他的母亲,此事一旦让他母亲知晓,肯定会出大乱子的。 贾政又怒又气,厉声喝骂道。 “蠢妇,你干的好事?害得迎春寻了短见,你犹嫌不足,你还要,你还要,你,你还嫌不够乱吗?” 说著,贾政走过来,抬手便要打赵姨娘。 便在此时,一直站在那里没有说话,先是一脸震惊,先是气得浑身乱颤,继而又是一脸平静,平静得近乎可怕的贾母,缓缓开口了。 “赵姨娘是蠢,但她至少知道保护她闺女,你倒是不蠢,你却让外人,如此欺辱我们荣国府?” 贾母看著贾政,看著她的幼子,满脸满眼都是失望之色。 “说,还有多少事情,你在瞒著我?” 第178章 眾儿郎,隨老身前去,踏平孙家 第178章 眾儿郎,隨老身前去,踏平孙家 “还有什么事,你在瞒著我?” 贾政闻言,连忙跪倒在地,叩首道。 “母亲容,儿子只瞒了您这一件事,真的只有这一件。” 贾母看了眼儿子,又看向赖大媳妇,问道。 “你说,还有旁的什么事,在瞒著我吗?” 赖大家的一脸惧意,抬头看了眼贾母,便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贾母此时的眼神,赖大家的在几十年前,曾经见到过一次。 那一次,荣国府上上下下死了三个姨娘,死了十几个丫鬟僕役,赶出府去的便有上百人。 而这一次,她在贾母身上,又看到了同样的眼神赖大媳妇不敢抬头,低声说道:“回主子的话,二老爷真的只瞒了这一件事。” 贾母点点头,吩咐赖大媳妇道。 “去告诉你家男人,点齐府中所有家丁家將,齐聚荣禧堂之前,半个时辰后,老身有话要说。” 说罢,贾母又吩咐鸳鸯。 “去拿五千两银子,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再说了,仇是仇,债是债,一码归一码。” 赖大媳妇和鸳鸯领命去了之后,贾政面色惶恐,看著他母亲,欲言又止。 贾政这会已经知道了,他母亲要做什么了。 这种事,在他小时候,曾经见到过一次。 那还是在睿宗皇帝时期,徐贵妃的父亲承恩伯,与他父亲素来不睦,经常鼓动御史言官弹劾他父亲,徐贵妃也经常在皇帝面前,暗戳戳的说寧荣两府的坏话。 贾徐两家积怨极深,徐贵妃的父亲承恩伯,有一天喝醉了酒,当著眾人的面,点评开国诸將。 他竟然说初代寧国公和初代荣国公,並没有什么大的功劳,只是因为投了太祖爷的脾气,故而有什么露脸的差事,太祖爷便会派这哥俩去,所以才混了个一门双国公。 他当时还说,要让他女儿给睿宗皇帝吹枕边风,夺了寧国府和荣国府的爵位,並且还要一擼到底,將寧荣两府统统降为庶人。 当时他父亲尚在人世,他父亲得知此事,怒不可遏,便身著甲冑,骑著战马,带齐了寧荣两府的家丁家將,將承恩伯府直接夷为平地。 除了掛著皇帝御笔亲书的牌匾没动,承恩伯家的大小房屋,他父亲带人一间不剩,全都给拆了个乾乾净净。 事后,睿宗皇帝不仅没有怪罪他父亲,反而让承恩伯给他父亲叩首赔礼。 这件事是他们贾家,將顶级勛贵的跋扈,最后一次展现在世人面前。 这件事是他们贾家最后的高光时刻,也是整个勛贵集团最后的高光时刻。 再然后便是先戾太子义忠亲王谋逆,睿宗皇帝跳楼自尽,先帝以皇侄之身继承大统。 继而胡玄机秉政,大肆打压勛贵,他们贾家以及整个勛贵集团,从此一不振,直至如今。 而现在,她母亲要效法先夫,带齐荣国府的家丁家將,踏平整个孙家了。 贾政犹豫再三,最终还是大著胆子劝道。 “母亲,兄长此时还在狱中,咱们贾家不能惹事,也不敢惹事啊,不然会害死兄长的本来一脸平静,唯有眼神嚇人的贾母,闻言瞬间破防。 她流著泪说道:“痴儿,你以为你哥,还能活著回来吗? 荣国府被人如此欺辱,今儿老身要是不出了这口气,將来还有什么脸,去九泉之下见你父亲?” 那份圣旨贾母亲眼看过,汪安当时的態度,也很能说明问题,她的长子贾赦,这次是死定了。 不管她做不做此事,不管她怎么做,她的这个儿子都死定了。 贾政大惊失色,急忙道。 “母亲,那就更不能这么做了,当今陛下可不是个好说话的,您若是做了此事,陛下是不会轻饶了咱们贾家的。” 贾母看著儿子,眼中的失望之色又浓了几分。 堂堂荣国府,被孙绍祖如此欺辱,此事用不了半天,便会传遍整个四九城。 若是荣国府没有任何报復,只会让人觉得荣国府房弱不堪,因为没有底气,所以才不敢报復。 痴儿,荣国府煊赫了上百年,你知道贾家得罪了多少人,有多少仇人吗? 荣国府一旦示弱,这些人便会像疯狗一样,扑上来將荣国府撕个粉碎。 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躲事,不然不知道还会有多少人,想著法的欺负你,往你头上扣屎盆子呢! 这种时候,你要是躲了,到时候有的没的,各种陈芝麻烂穀子,全都给你翻出来,势必惹得舆论汹汹,而荣国府便会成为眾矢之的。 痴儿,你只知道当今皇帝不是个好说话的,但你並不知道,今上也是个没有感情的一代圣君。 何为一代圣君? 不问对错,只看利弊。 若是荣国府成了眾矢之的,若是朝野上下都对荣国府喊打喊杀,皇帝会怎么做,很难猜吗? 而她带人去平了孙家,自然也会有御史言官上摺子弹劾,自然也会有人跟著落並下石,但最多也就是说她倚老卖老,不识大体,说荣国府行事跋扈,仅此而已。 而贾家那些真正的世仇,真正的大仇人,反而会选择继续蛰伏,继续等待时机。 原因无他,她越是敢这么做,越是说明荣国府有底气,越是说明她有恃无恐,而那些人则越是不敢轻举妄动。 因为他们也怕,怕惹来荣国府的报復,甚至是灭门。 至於事后,她会去向陛下请罪,到时候任杀任剐,都与荣国府无关。 这番看似彆扭,也似乎不怎么合情理的道理,贾母並没有和她儿子讲,因为贾政听不懂。 为什么贾家被人欺辱,选择息事寧人,反而会大祸临头。 为什么贾家行事跋扈,引得朝野各方侧目,反而会安全落地。 这道理,怎么讲都是讲不通的。 因为政治这种航脏的游戏,本就没有任何道理可讲。 这一点,她儿子贾政不懂。 不懂就是不懂,讲了也不会懂。 贾母长嘆一声,道:“政儿,虽说你当了几年文官,但別忘了,你骨子里还是勛贵, 勛贵行事,与文官不同,勛贵寧愿被拉去菜市口砍头,也不能被人给嚇死,更不能活活窝囊死。” 贾母继续语重心长的嘱咐道:“政儿,你记住,往后再遇到这种事,別去考虑什么后果,凭著一腔血勇报復回去便好了,別像那些文官一样,脸上笑嘻嘻,心里却琢磨著怎么害人。” 还有一句话,贾母並没有说出来,那就是: “记住,皇帝喜欢勛贵有血勇,但不喜欢勛贵长脑子,而你,我的傻儿子,你压根就没那个脑子。” 半个时辰后,荣国府里的家丁家將,两三百號人,便齐聚荣禧堂之前。 贾母坐在太师椅上,看著这些人,面色如常,不见喜怒之色,似乎岁月静好,无事发生。 荣国府里的部曲好手,都被她挑出来,跟了她的宝玉,跟了贾环去了绍兴,站在这里的,都是些二流货色。 但这些二流货色,对付区区孙家,绰绰有余。 贾母环顾一圈,沉声道:“咱们荣国府出了事,简单点说,就是被人给踩著脖子,在脑袋上拉屎了。 大同孙家,本是国公爷手下一校尉,借了咱们荣国府的势,才得了一个小爵位,才有了今天,但是他们不仅不感恩戴德,反而恩將仇报, 你们的大老爷出了事,那个孙绍祖便上门退亲,退亲便退亲吧,老身不与他计较,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刚和老身的二孙女退了亲,便又要娶老身的三孙女,我们荣国府的女儿是大白菜吗?任他挑,任他抹,他想要谁,便要谁?” 说罢,贾母环视眾人,问道。 “你们说,这口气,咱们荣国府忍得下吗?” 二三百家丁家將齐声高呼道, “忍不了,忍不了!” 贾母点点头,继续说道:“不仅如此,那个孙绍祖还说,你们大老爷欠了他五千两银子,便將二姑娘卖给他了。 他如此说,把咱们荣国府当成什么了?咱们荣国府是娼寮妓馆吗?老身是老钨子吗? 他如此欺辱咱们,你们说,这口气,咱们荣国府能忍吗?” 二三百家丁家將,又是一阵齐声高呼。 “不能忍,不能忍!” “还有,他逼得我那可怜的孙女寻了短见,就算不为了荣国府的脸面,只是为了二姑娘出气,老身今儿也不会与其善罢甘休。” 说罢,贾母环视眾人,问道, “你们家祖祖辈辈,都是咱们荣国府里的老人,咱们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现在你们告诉老身,这事儿该怎么办?” 在场家丁家將,纷纷高呼道。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 “好!”贾母点点头,道,“眾儿郎,隨老身前去,踏平孙家。” 贾母一声令下,四个健仆抬来一顶软轿,鸳鸯扶了贾母上了软轿,当先而行。 两三百名家丁家將,各个手持铁尺,棍棒,在轿子后紧紧跟隨。 贾母的软轿刚出荣国府大门,便瞧见大门外站了一百多號人。 为首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寧国府的贾蔷。 而贾蓉,则畏畏缩缩,躲在眾人身后。 见贾母的轿子出来,贾蔷当先一步,请安行礼。 鸳鸯掀开轿帘,贾母问道。 “你们大奶奶知道了?” 贾蔷垂手侍立,恭声回答道。 “回老祖宗话,大奶奶知道了,大奶奶还说了,寧荣两府是一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那个狗日的孙绍祖,他不是在欺辱荣国府,他是在欺辱咱们整个贾家,大奶奶让孙儿带了西府的部曲好手来,让孙儿跟著老祖宗好好学.:::: 贾母目光深邃,看了眼贾蔷,又瞧了眼躲在人群里,就像个冻猫儿一样,慌里慌张的贾蓉,失望的摇了摇头。 看来这两日,西府那边变故很大啊! 以前不显山不露水的蔷哥儿,现在也开始出头了,將来寧国府的门媚,说不定还得靠他支撑呢! 想至此处,贾母笑道:“好小子,后面跟著。” 说罢,鸳鸯放下轿帘,四名健仆抬起软轿,走过寧荣街,直奔东城的孙家而去。 加上寧国府的一百多部曲好手,整整三四百人,一个个手持傢伙什,紧隨其后,逕往孙家而去。 一个多时辰以前,孙绍祖堵著荣国府大门討债的时候,便有无数人跟著在不远处瞧热闹。 一个多时辰之后,瞧热闹的人不减反增,整条寧荣街,聚拢来的好事之徒,不下两三千人。 这些人都在等著看,看看荣国府到底是选择息事寧人,还是会报復回去。 甚至还有些赌徒,为此专门开了赌盘, 年轻一些的人,都认为荣国府肯定会报復,而且绝不隔夜。 话说等到第二天才报仇,那还能叫报仇吗? 与其让自己个气得睡不著,不如让你的仇人睡不著。 稍微年长一些的,则笑这些人没见识,怎么可能现在就报復呢? 要报復也得等过阵子,等这件事被人淡忘了,到时候再下狠手也不迟, 而那些六七十岁,甚至年龄更大点的,他们的看法,反而和那些年轻人是一样的。 这些老人们,也在纷纷笑那些中年人,你们说的这些道理,和那些文官或许州路, 但用在勛贵身上,那可就大错特错了。 当年,也没多远,也就四十年前,也是荣国府被人给欺负了。 当时老国公爷,骑著高头大马,带著一眾部曲家將,直接將仇人家给平了,听说就连茅房都给些了。 听这些老人开始讲古,眾人纷纷聚拢过来。 便在並时,荣国府大与缓缓打开,一乘四人软轿当先而出,其后跟著数百名家丁家將。 那些还在讲古的老人,见状纷纷止住话语,一个个瞪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著那乘软轿,看著轿子后跟著的那些家丁家將。 这些老人一阵恍惚,票似又回到了四十年前,回到了那个金戈铁胳的时代,回到了他们还年轻的那段大票时光。 而贾母所乘的那顶软轿,在这些老人眼里,便和四十年前,老国公爷骑著的那匹高头大骼,是一样一样的。 也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嗓子。 “荣国府的老太太,该不会是要.:: 其他老人这才反应过来,他们看著那些围拢在自己身边的中年人和小年轻们,一个个哈哈大笑道。 “小崽子们,你们有眼福了,快去跟著瞧吧,待会你们便能见识到,顶级勛贵一旦跋扈起来,会是个什梯做派!” 第179章 巨木破门,泼天大案(求月票) 第179章 巨木破门,泼天大案(求月票) 等贾母的软轿,以及身后那些家丁家將走了之后,这些好事之徒也远远跟在后面,朝东城的孙家而去。 没多大工夫,孙绍祖欺辱荣国府,荣国府老太太带人去孙家的事情,便在整个四九城传得沸沸扬扬。 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自然也有热心市民,跑到五城兵马司报官的。 当消息传到五城兵马司之时,似乎孙绍祖人缘还挺好,立马便有很多人叫著,说要带人过去给孙绍祖帮忙。 咱们五城兵马司,在大佬遍地走的京城里,虽说咱们谁都惹不起,可也不能让荣国府,把咱们五城兵马司的人,给欺负的太惨了不是。 这些人成群结伙正要出门,不料却被指挥使裘良给拦住了。 这裘良虽说与孙绍祖份属同僚,看起来似乎应该帮著孙绍祖才是,但他除了五城兵马司六品指挥使之外,还有另外一层身份。 他也是勛贵,大乾开国之时,四王八公十二侯之一的景田侯裘家。 二十年前,胡玄机秉政之后,大肆打压勛贵,裘家也被夺了爵位。 眼下裘良身上,便只剩下一个五品骑都尉的小爵,以及世袭六品指挥使这么一个小官了。 四年前,在剿灭王子腾逆党之时,因为李崇担心走漏风声,只是用了有限的几个勛贵,故而裘良没赶上这波大运,到现在还只是个五品骑都尉,兼世袭六品指挥使。 虽说裘良运气不济,没赶上那一波,也没捞到什么功劳。 但亲不亲,阶级分。 在同僚和勛贵之间,他毫不犹豫的便选择了勛贵,只因他也是勛贵。 更何况今儿出头的,那可是荣国府的史老太君,堂堂国公夫人,朝廷一品浩命,是他们勛贵之中的头面人物。 就算他不帮著荣国府,也不帮著贾家,单单只看著史老太君的面子,他也得为其帮帮场子。 见裘良出面阻拦,五城兵马司的同僚们,有人便微微一笑,顺势坐了下来,接著喝茶。 反正他们刚才要跟著大傢伙同去,也是秉著隨大流的心思,既然裘良都出面阻拦了, 他们正好顺坡下驴,谁也不得罪,岂不美哉。 而剩下的七八个人,应该与孙绍祖关係不错,但他们同样也不想得罪裘良。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聪明人还是有的,这不,便有人过来笑著说道。 “裘指挥,我们之所以要带人前去,並不是为了和孙指挥的私谊,而是有人报官了, 咱们五城兵马司,负责京城治安,职责所在,不得不去啊!” 这话说的真漂亮,要是一般人,说不得还真会被这番话给唬住,不得不带人去帮孙绍祖。 但裘良精得跟猴儿似的,哪能被如此轻易的唬住? 他笑问道:“荣国府的人,在街面上打人了吗?” “回裘指挥,没有,荣国府的人,卸了孙家大门,直接衝进去打的。” 裘良哈哈笑道:“那就不关咱们的事儿了,咱们五城兵马司,只负责街面上的治安, 至於私宅之內,咱们管不著,这事儿,孙指挥他得去找顺天府才行。” 裘良这话,合乎国法,又合情合理,在场眾人纷纷点头。 对,就是这么个道理。 贾家和孙家闹起来,关他们五城兵马司什么事? 这种事躲还躲不及呢,谁会傻乎乎的往上凑? 既然不在五城兵马司的管辖范围之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继续坐著喝茶吧! 那些与孙绍祖关係不错的同僚们,也被裘良这话给得无话可说。 虽说他们心里想去帮帮孙绍祖,可大傢伙都表態不去,他们也不敢犯了眾怒,只能也跟著坐下来,与大家一同喝茶聊天。 至於孙绍祖,对不住了,只能让他自求多福了。 有人来五城兵马司报官,自然也有人去顺天府报案。 顺天府尹沈应元接到消息,整个人都麻了。 四年前,因为家奴侵吞薛家產业的案子,他被皇帝狼狠的训斥了一顿。 这才过了几年安生日子啊! 没想到三天前,他手下的通判傅试又犯了事,现在人还被关在大理寺监牢,眼看著是活不成了。 至於砍头或者是腰斩弃市,只不过是早晚的事情罢了。 这几天他一直在忧心,生怕傅试的事情,会牵扯到他沈应元。 毕竟傅试做过的很多事情,他多多少少也跟著拿了些好处。 不管是四年前薛家的案子,还是三天前傅试的案子,都与荣国府有些关联。 怎么今儿,又是荣国府的事情,而且还是荣国府的史老太君亲自出马了。 这种勛贵之间的內斗,躲还来躲不过来呢,他沈应元怎么会那么傻,上赶著去管这事? 但有人来报案了,不管又不行,不管便是瀆职。 到时候那些遭了瘟的御史言官,上摺子弹劾他,又是一场祸事。 唉,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这官当的是真难啊! 沈应元摇了摇头,只觉得流年不利,他这个顺天府尹,只怕是当到头了。 他紧忙叫过来一个六品推官葛宗德,叫他带著人去孙家看看。 能在天子脚下当官,还能不出事的官吏,一个个都是人精。 葛宗德面露难色,道:“大人,不是下官推,这种事实在是没法管啊!要不您还是进宫一趟,將此事稟告陛下,由陛下圣裁吧!” 沈应元倒也没有生气,而是耐心解释道。 “进宫自然是要进宫的,但现在到底是个什么情况,本官一点都不知道,陛下若是问起来,你让本官如何奏对? 本官让你前去,並不是让你去阻拦那位史老太君,而是让你去看著,別让他们把事情闹得太大了就成。” “大人的意思是,只要不出人命,咱们就不管?” 沈应元看了眼葛宗德,笑道:“放心,出不了人命,那位史老太君,没你想得那么傻。” 葛宗德听了这话,这才放下心来,也不再推,而是带了二三十名衙役兵卒,连根草棍儿都没带,就这么赤手空拳的,去了东城的孙家。 再说贾母乘坐软轿,路上走了小半个时辰,才来至孙家大门前。 鸳鸯掀开轿帘,贾母抬头望去,只见孙家大门甚小,其正门的规格,还不如荣国府的角门阔气呢! 门上匾额也没掛什么府,什么第,只是草草写了两个字一一孙宅。 看到这里,贾母都被气笑了。 这样的一个微末人家,竟然敢那般欺辱她们荣国府? 真真是不知死活。 看来胡玄机秉政多年,大肆打压勛贵,让这些小杂鱼,也都敢骑在她们贾家头上拉屎了。 孙绍祖显然已经得到了消息,此时孙宅大门紧闭,如临大敌一般。 贾母也不下轿,只是冲轿子外站著的贾蔷挥挥手。 贾蔷会意,连忙下去吩咐。 不一会,便有数十名彪形大汉,抬著一根巨木,猛地撞向孙家大门。 在旁围观的那些好事之徒,一个个睁大了双眼,难以置信的看著眼前这一幕。 荣国府不愧是顶级勛贵,不愧是军中大佬啊! 就连去別人家打架,用的都是行军打仗,攻城夺寨的路子。 你能不能先敲敲门,若是孙家不开门,你再砸门也不迟啊! 怎么二话不说,就抬著攻城锤一样的巨木,开始攻城了呢? 就孙家那小破门,哪用得著如此大费周章,这不是拿关老爷的大刀切西瓜,大材小用,暴天物嘛! 也正如这些好事之徒所料,孙家那两扇破门,被几十个大汉抬著巨木这么一撞,顿时四分五裂。 不仅仅是门,就连孙家的门楼,也被这一下给撞得塌了半边。 那几十名彪形大汉,扔掉手中抬著的巨木,当先而入,逢人便打。 后面的数百名家丁家將,也跟著鱼贯而入,凡是遇到敢抵抗的,直接打断双腿。 而贾母则一直坐在轿子里,连面都没露。 那些好事之徒,有心衝进孙家去看看,瞧瞧贾家这些家丁家將,是怎么打孙家之人的但贾家在孙家门外。 呢,此时的孙家,已经没门了。 在孙家的豁口之外,还站著四五十名家丁,一个个手持铁尺,棍棒,严阵以待。 他们既防著孙家之人跑出来,也防备著外面这些看热闹的人,会生出浑水摸鱼,趁乱打劫的心思。 这些个好事之徒,听著孙家宅子里传出来的阵阵惨叫声,却不能去亲眼瞧瞧,一个个急得不行,直呼不过癮,简直太不过癮了。 这就像別人入洞房,你站在窗子外偷听,里面的动静越大,你心里便越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孙宅里人渐不闻声渐悄。 贾蔷走出来,来至贾母轿子旁,垂手侍立,恭声说道。 “孙家之人都拿下了,请老太太示下。” 轿子里的贾母並没有说话,鸳鸯也只是轻轻说了一声。 “把那个孙绍祖带出来瞧瞧。” 贾蔷点头,再次进了孙宅,不一会便拎著一个,被打成猪头一样的人形生物,扔在贾母轿子前。 照例,还是鸳鸯掀开轿帘,贾母还是不下轿,就这么低头看著孙绍祖,面色平静,没有说话。 孙绍祖满脸是血,趴在地上,嘴里嘟嘟囊的,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他抬头看了眼轿子里的贾母,伸手从怀里,哆哆嗦嗦的,摸出一张银票来。 正是一个多时辰前,荣国府大管家赖大,亲手交给他的那张五千两银票。 贾母见状,终於说话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这银子是犬子欠你的,你收著便是,至於你我两家的仇怨, 老身今儿带人打了你,砸了你们孙家,你要是不服气,想要打回来,或者是报官,都隨你,老身接著便是。” 孙绍祖一边吐血,一边颤声说道。 “不敢,不敢,晚辈不敢。” 贾母冷哼了一声,心说不敢个屁! 只是像你这样的小角色,无论你怎么报復,老身都不在乎罢了! 要是別的什么人家,老身拼了这条命不要,也要灭你满门,不能给子孙留下祸患。 便在这时,只听得孙宅之內,又是好一阵喧譁,好似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不一会,赖大便带著几十名家丁出了孙宅,身后还有孙家的丫鬟婆子,扶著七八个妙龄女子,一路號陶大哭,一路缓缓走了出来。 这些个妙龄女子,一个个都没穿衣服,身上只是披了件床单等物,勉强遮掩住身子, 不让春光外泄罢了。 再一细瞧,这些女子身上脸上都有伤,一个个面色极为苍白,好似很久都没有晒过太阳似的。 贾母见状,眉头紧锁,目露思索之色。 赖大紧走几步,来至贾母轿前,恭声说道。 “老太太,在孙家的地窖里,发现了这些被囚禁的女子,地窖里还有两个,已经死了好几天了。” 一直躺在地上的孙绍祖,听了这话整个人好像疯了,大声喊叫著便要挣扎著起身。 可站在他身旁的那些彪形大汉,岂能让他如愿,三两下便將他再次制服,並给他嘴里塞了东西,省得他骂出什么污言秽语来,当面冒犯了贾母。 贾母见状,眉尖微挑,眼神闪烁,意有所动。 她今儿来孙家大闹这一场,本来是做好了被皇帝降罪,甚至是夺一品浩命,降为庶人的打算的。 结果没想到,这孙绍祖竟然不知死活,在家中囚禁虐待女子,还给弄死了几个。 即便是在京城,孙绍祖犯下的这桩案子,也是滔天大案啊! 如此一来,似乎她来孙家大闹这一场,不仅无罪,反而还有功。 想至此处,贾母命人將顺天府推官葛宗德请过来。 葛宗德带了二三十名衙役,一到了孙家门口,便去给贾母请了安。 贾母见顺天府派了人来,也极为知趣的表示,让葛宗德放心,她今儿来孙家,只是出出气,不会出人命,更不会让顺天府为难的。 见果如沈应元所料,贾母真的这么说,葛宗德这才放下心来,也不进孙家,只是带人远远看著。 这会贾母请他过去,葛宗德心中大喜,连忙来至贾母轿前。 贾母道:“刚才的事儿,你都瞧见了,孙绍祖犯下如此大案,你派人去告知你家沈大人,让他速速前来,与老身一同入宫。” 说到这里,贾母压低声音,道。 “顺便告诉他,这桩功劳,老身会与他分润的。” 第180章 寧国府抄家除爵,水溶幼子再封爵 第180章 寧国府抄家除爵,水溶幼子再封爵 贾母刚带著家丁家將去孙家的时候,东厂番子便將消息传进宫里,戴权也在第一时间將此事奏报於皇帝知晓。 李崇微微一笑,道:“这老太太,都八十多了,还不服老,是真跋扈啊!” 戴权也跟著捧餵似的笑了几声,心说这才哪到哪啊! 四五十年前,勛贵们集体跋扈的那个时代,戴权是亲身经歷过的。 和那个时候比起来,贾母今儿的这场跋扈,只能说是小巫见大巫,但是放在现如今, 看起来却极为扎眼,无疑是一场足以震动朝野的顶级跋扈大赏。 “没法子,贾家的子孙都不成器,被人欺负了,只能让老太太披掛上阵了,这贾家子孙,喷喷,还真是.....” 戴权这话,李崇颇为赞同。 又见戴权说起贾家的子孙不成器,李崇问道。 “贾赦和贾珍的案子,三法司审的怎么样了? 一戴权回稟道:“差不多审完了,罪证也都確凿无误,目前尚有一些首尾需要处理,估摸著就这几天,卷宗便会呈递到御前。” 李崇又问道:“他二人勾结军镇节度使,可有了实证?” 戴权回稟道:“贾赦勾结长安节度使云光,插手诉讼,草营人命,已经有了实证, 贾珍勾结平卢节度使吴长伯,私通子,倒卖军械,虽未有实证,但有往来书信为证,这桩大罪也是钉死了的。” 贾赦为了古扇,害死人命,又为了银子,借著父祖的威望,勾结长安节度使云光,做些插手诉讼,草菅人命的勾当。 这等又贪又蠢的糊涂虫,李崇自然是要杀的,但却並不十分痛恨,因为贾赦的行为虽然可恶,但威胁不到皇权。 而贾珍便不一样了。 李崇不禁冷笑连连。 “堂堂寧国府之主,贾氏宗族的族长,与国同休的勛贵,竟然为了几两银子,与韃子勾搭成奸, 他祖宗初代荣国公,当年杀得子血流成河,也不知道他祖宗泉下有知,会不会羞愧得再死一次。” 李崇接著问道:“消息没有走漏吧?” “回稟陛下,贾救贾珍二人被单独关押在大理寺,就连审理他们的人,也被关在大理寺,不得与外界接触,陛下放心,消息是不会走漏的。” 李崇点点头,先是让小桂子去詔北静王水溶,三等侯冯唐入宫,接著吩附道: “贾赦,只罪一人,將其斩首示眾,其子贬为庶人,不得袭爵,不得继承家业贾珍腰斩弃市,其子贬为罪奴,流配三千里,与披甲人为奴。” 说到此处,李崇沉吟片刻,这才说道。 “寧国府除爵,抄家,看在其先祖的功勋上,只罪贾珍父子二人,府中其余人等,或投亲靠友,或另寻他处居住,听其自便。” 隨后,李崇又吩咐道。 “这两道旨意,你知道了便可,等拿下长安节度使云光,平卢节度使吴长伯之后,再行颁布。” 戴权心下凛然,连忙领旨。 与此同时,戴权心中甚是骇然,皇帝亲政四年以来,开国勛贵之中,被处置的人虽然有很多,但除爵的只有忠义伯王子腾一家。 而寧国府,现在成了第二家。 至於第三家,第四家是谁,就要看他们的造化了。 见皇帝在等北静王水溶和三等侯冯唐,这会左右无事,戴权便將保寧侯郭子孝,藐视皇权,大不敬之罪的审理结果,双手捧著递於皇帝瞧。 四年前,王子腾谋逆,三法司给出的审理意见,是將王家女眷年老者发卖为奴,年轻者充入教坊司为娟。 保寧侯郭子孝,为了他和他儿子的顏面,便私下里勒死了王子腾之女。 此乃藐视皇权,大不敬之罪。 三法司审理无误,已经结案呈报御前。 李崇將摺子看了一遍,三法司给出的处理意见,是將郭子孝父子,夺爵位,流配三千里,与披甲人为奴。 李崇拿起硃笔,在上面写了一个“准』字,又在下面写了一行小字。 “念及初代保寧侯之功勋,保寧侯府之爵位,在初代保寧候其他子孙之中,择优挑选一位,准其袭爵。” 处置完保寧侯郭子孝,没多会工夫,北静王水溶和三等侯冯唐便到了。 二人甫一进殿,便跪地行礼。 李崇摆摆手,让他们起身,並赐座。 李崇也懒得说话,让戴权將贾救勾结长安节度使云光,贾珍勾结平卢节度使吴长伯的事情说了一遍。 北静土水溶和三等侯冯唐,闻言大孩。 虽说同为勛贵,但贾赦贾珍犯下如此大罪,那便没什么好说的了,此二人必死无疑。 尤其是贾珍,竟然敢勾结韃子,倒卖军械,只怕煊赫了上百年的寧国府,要葬送在贾珍手里了。 除此之外,北静王水溶又多想了一层,他恭声说道。 “陛下,长安节度使云光无甚打紧的,派个钦差过去將其拿下,控制住他手下亲信, 別让他闹出什么乱子来就成, 至於平卢节度使吴长伯,此人手握重兵,平卢又处在与韃子对峙的最前沿,要想拿下他,必须慎之又慎,不然一个不小心,他若是率眾投了韃子,那东北防务可就全线崩溃了啊!” 说至此处,水溶沉声道。 “微臣建议,若是没有十足的把握,暂时先不要动吴长伯,此人素来机敏,又狡诈如狐,不如权当没有此事,继续厚赐於他,等到时机合適,再將其高升入京,只要他入了京,陛下想怎样料理他,便可以怎样料理他。” 戴权和冯唐,听了北静王这话,也都连连点头,觉得此乃万全之策。 不料,李崇却摇摇头道。 “水王兄这法子,倒是极为稳妥,但是不行啊!贾珍已经被下狱了,虽说严格封锁消息,外间並不知道他所犯何事, 但水王兄刚才也说了,吴长伯素来机敏,又狡诈如狐,若是贾珍下狱的消息传到平卢,难保吴长伯不会起疑, 到时候他或是率眾投了韃子,或是与韃子贸然开战,逼得朕不仅不能拿下他,反而还得为他提供钱粮军械,到那时候,朕可就太被动了。” 说至此处,李崇站起身子,沉声道。 “故而朕意已决,必须趁著他还未生疑,火速將其拿下,將一场兵祸消弹於无形之中, 但是这样一来,就得有一位地位尊崇,在边关將土之中素有威望的朝廷重臣,儘快赶至平卢,拿下吴长伯,接任平卢节度使才行啊!” 说罢,李崇看著北静王水溶,欲言又止。 到了这个时候,水溶早已经明白,皇帝这是属意於他,想让他去平卢,拿下吴长伯, 並接任平卢节度使一职。 水溶二话不说,便双膝跪地,道。 “陛下,微臣愿往!” 四年前,在剿灭王子腾谋逆一事中,水溶立下泼天大功,而他的北静郡王,世袭罔替,已是封无可封。 李崇没法子,只能给水溶增加了三千户食邑,赏了特进光禄大夫,和左柱国两个荣誉虚衔。 当时外间传闻,说李崇忌惮北静王功高震主,接下来便要良弓藏,走狗烹了。 李崇为了封赏北静王,特意下旨让他每个月,带著王妃在兵营里住几天,说这样能生儿子。 水溶当时將信將疑,没想到三个月后,北静王妃果然怀孕。 又过了几个月,王妃果然诞下男婴。 在孩子的百日宴上,李崇不仅亲自出席,还当场宣布,封这个仅有百日的孩子为忠孝侯。 给一个还在吃奶的孩子封侯,大乾立国百余年以来,这还是从未有过的恩赏。 从此之后,那些说李崇忌惮北静王功高震主,说北静王水溶即將良弓藏,走狗烹的谣言,才开始不攻自破,再也无人提及。 这四年里,北静王妃又接连为水溶生下一子一女,而且都是在军营里珠胎暗结的。 单单只因为这一件事,水溶便对皇帝感激涕零,一直想著找个机会,好好报答皇帝的大恩大德。 而现在,他报恩的机会来了。 见北静王水溶主动请缨,李崇甚为欣喜,他拉住水溶的手腕,说道。 “有水王兄亲去平卢,那朕便可安枕无忧了,如何拿下吴长伯,水王兄自有成竹在胸,朕不用再多说什么,至於水王兄接任平卢节度使之后,朕有几句话要叮嘱於你。” 水溶恭声道:“还请陛下吩咐,微臣无有不从。” “水王兄是知道的,朕这几年用兵的重点,在南边,在倭寇,只有等扫平东南沿海, 將这些地方的赋税收上来,朕才有足够多的银子,足够多的人马来对付韃子, 故而这几年,水王兄在平卢,加紧操练兵土,严防死守便可,勿要贸然开战,若是东边与子开战,南边又要对付倭寇,以大乾目前的国力,支撑不住啊!” 李崇讲的这番道理,也是大乾目前执行的国策,而水溶本就是该国策的制定者之一, 他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说完平卢之事,李崇又看向三等侯冯唐。 “长安节度使云光,便麻烦爱卿跑一趟吧!至於长安节度使一职,也由爱卿接任。” 冯唐在四年前,接连立下两件大功,破格封赏为三等候,现任京营虎责营总兵。 而长安节度使,已经是和地方督抚同一等级的封疆大吏了。 故而对冯唐而言,这无疑是大大的提拔。 冯唐眼含热泪,“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叩首谢恩。 “陛下对臣有如再造,微臣万死难报!” 李崇摆摆手,让冯唐起身,又看向北静王水溶。 “水王兄,和四年前一样,朕还是没法子封赏於你,唉,你总是让朕很为难啊!” 水溶也跟著苦笑一声,心说这有什么办法呢? 谁让他的爵位,已经是封无可封的顶级王爵,而且还是世袭罔替的那种。 这种事,別说陛下发愁,每次他一想到此事,他都替皇帝愁得慌。 好在陛下与他君臣相知,心无二念,若是遇到个但凡有点猜忌心的皇帝,他这会只怕只能赋閒在家,一个劲儿的造孩子了。 李崇与水溶,君臣二人相视一笑,旋即哈哈大笑起来。 笑毕,李崇说道:“这样吧,你家二小子也快两岁了,朕便给他封个忠信伯吧!” 说著,李崇笑著打趣道:“朕希望水王兄多多立功,多多生子, 等二三十年之后,朕倒要看看,你这一家子,会有多少子孙,又会有多少勋爵!” 第181章 你真的以为,朕不敢杀你? 第181章 你真的以为,朕不敢杀你? 水溶和冯唐刚一出宫,便带齐人手,马不停蹄赶赴长安和平卢。 尤其是水溶,更是一路换马,困了便在马上睡,饿了便在马上吃,竟是昼夜不息,逕往平卢而去。 再说宫里的李崇,水溶和冯唐刚走,东厂番子便传来消息,是孙绍祖囚禁良家女子, 供其日日淫辱,並杀人害命的事情。 李崇一听便怒了,他知道孙绍祖坏,也知道孙绍祖是人渣。 子系中山狼嘛! 但没想到这个狗东西,竟然会坏到如此地步。 过了没多久,宫门处龙禁尉又传来消息,说顺天府尹沈应元和贾母,同在宫门外请求入宫陛见。 沈应元之所以入宫,肯定是为了孙绍祖的案子。 而贾母入宫,其目的恐怕就不是这么简单了。 平心而论,对贾母今儿的行为,李崇並不反感。 勛贵就像是皇帝养的鹰犬,是要有些血勇,有些囂张气焰的,鹰犬要是都乖得跟绵羊一样,那也就没什么用处了,只能杀来吃肉了。 只要勛贵们的跋扈和囂张,不威胁到皇权,不去祸害老百姓,李崇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隨便你们折腾去。 最好让他们折腾得家家有仇,代代有怨,省得有朝一日,大乾出现个弱势皇帝,这些勛贵们抱起团来欺负皇帝。 但不反感归不反感,该有的惩处还是必须要有的。 就像是你养的狗犯了错,你不仅不惩罚它,反而还一个劲的奖励它,久而久之,狗便会对主人失去了敬畏心。 歷朝歷代,那么多权臣欺主,其肇始之初,不都是如此吗? 李崇想了想,传命让沈应元独自进宫陛见。 至於贾母,先让她跪在宫门外,反思己过吧! 沈应元来至武英殿,甫一进殿,便跪伏在地。 李崇对沈应元谈不上什么好感,但也说不上討厌。 此人就是一个典型的官僚,份內之事做的马马虎虎,只能说一句尚可。 你若是抽他一鞭子,他便会做得好一点,然后过阵子,他又是老样子,你便得再抽他一鞭子才行。 不要以为这样的官员便是坏蛋,有一说一,朝中要是有一半官员,都像沈应元这样, 小错不断,大错不犯,李崇做梦都能笑醒了。 那些真正让李崇恨得牙根发痒,恨不能挫骨扬灰的官员,其实是表面勤勉,做起事来却处处和你对著干。 不管你公布希么政策,他永远给你一刀切,给你搞扩大化,好好的德政,被他给执行成了恶政。 事后全天下的老百姓,都骂皇帝不是个好东西,而他还委屈得不行,觉得不是他执行的有问题,而是你这政策本来就有问题。 沈应元起身之后,本想为贾母求情的,毕竟人家將偌大一份功劳,让他分润走了一部分,本著投桃报李的官场逻辑,他也得有所表示才行。 可沈应元往皇帝脸上瞟了一眼,只见皇帝面色铁青,隱有怒容,沈应元一下子便嚇得不敢再多事了。 这便是他想多了。 李崇之所以生气,之所以怒火中烧,不是衝著沈应元,也不是衝著贾母,而是被孙绍祖那个王八蛋给噁心到了。 东厂番子递来的摺子上,详细描述了地窖里的情况,以及那些女子的惨状,李崇感觉他今天,应该是吃不下饭了。 他娘的简直太噁心了。 不等沈应元说话,李崇便开口了。 “孙绍祖的案子,交於顺天府和刑部共同审理,朕先定一个基调,孙绍祖凌迟处死, 他是怎么虐待残杀那些女子的,朕便怎么虐杀他,让他也尝尝人为刀组,他为鱼肉的滋味。 这些年,孙绍祖到底囚禁了多少女子,又杀害了多少人,此事一定要查清,精確到每一个人,朕不想看到你们递上来的摺子上,写的是该贼杀害数人,或者是十数人这样的屁话。 还有,孙绍祖小小一个六品指挥使,他从哪搞来这么多良家女子?此事一定有人在帮他,甚至是一个帮会,一个团伙什么的,说不定还会牵扯到朝廷大员, 朕今日便明確的告诉你,不管牵扯到谁,朕都会让他去死,你管著的顺天府,还有刑部,若是有人敢徇私枉法,朕也会让他去死,也包括你沈应元!” 说罢,李崇便挥挥手,便让沈应元跪安离去。 李崇今天的操作,很不符合官场惯例,更不符合帝王权术。 身为皇帝,是不能轻易发表意见的。 你得先让臣子说话,儘量让臣子多说话,从臣子说的那些话里,探究他的本意,然后你再一锤定音。 而像今日这般,沈应元进殿之后,除了请安之外,连一个字都没说,全程都是李崇在疯狂输出。 李崇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不管是谁,朕都要让他去死。 如此反常的一幕,李崇登基至今,还从未发生过。 就连当年处置王子腾,处置胡玄机,处置章凤翼,处置孟元康,李崇都没有如此的独断专行过。 说来也巧,李崇因为被孙绍祖给噁心到了,开天荒的第一次如此处置朝政,就像一记鞭子,狠狠地抽在沈应元身上。 沈应元明白,这一次他不能再浑水摸鱼了,他得使出吃奶的劲儿才行。 不然在暴怒之中的皇帝,真的有可能把他也绑赴刑场,让他做孙绍祖的黄泉同路人。 沈应元走后,李崇这才让人叫贾母进来。 贾母年纪大了,又在宫门外跪了那么久,走路都有些困难,是被一个小太监扶著进殿的。 甫一进殿,贾母便跪伏在地。 李崇高坐御座之上,居高临下看著贾母,问道。 “知错了吗?” 贾母老老实实回答道:“臣妾知错了。” “错哪了?”李崇继续问道。 “臣妾不该如此跋扈,不该私自去孙家报復,臣妾应该將此事稟明陛下,交由陛下圣裁。” “原来你都知道啊?朕以为你不知道呢?说说吧,为什么不將此事上奏?” 贾母嘿了半天,这才红著脸说道。 “臣妾一时衝动.... ” 贾母这话刚开了个头,便被李崇的一声冷笑给打断了。 “朕若是没记错的话,你今年该有八十二岁了,若是你只有二十八岁,你说你一时衝动,朕或许还会相信,但一个八十二岁的老封君,还会一时衝动吗? 朕敢断言,你在下令召集府中家丁之时,不仅一点也不衝动,甚至比任何时候都要冷静,每逢大事须静气,堂堂国公夫人,这点本事你还是有的。” 说到此处,李崇一声冷喝,道。 “贾史氏,到了这会,你还在虚言骗朕,难道你真的以为,朕不敢杀你吗?” 贾母闻言大惊,抬头证证的看看皇帝。 她有些犯迷糊,不知道皇帝到底是看穿了她的心思,所以才如此生气。 还是说皇帝只是单独的生气,她事先没有请旨意,没有將此事上奏。 “臣妾,臣妾..... ” 贾母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若是实话实说,那她的罪名便是妄自揣测圣意,甚至是低毁皇帝不是人,没人味儿, 这种话是能说的吗? 可若是继续虚言应付,万一皇帝真的是看穿了她的心思,那她再这么说,岂不是上赶著找死吗? 见贾母訥訥不敢言,或者是不能言,李崇冷笑一声道。 “既然你不说,那朕便替你说,你觉得你儿子贾赦这次死定了,寧国府的贾珍也死定了,短短几日之內,寧荣两府的当家人都下了狱,再过几日,他们也都要被砍了头, 你怕贾家的那些仇人,会觉得你们贾家快完了,你怕他们会趁此机会,將你们贾家以前犯过的那些事,真的假的,有的没的,全都给翻出来,然后製造舆论,置你们贾家於死地, 而且你觉得朕冷酷无情,凡事只看利弊,你怕朝野各方对你们贾家喊打喊杀,朕会选择灭了你们贾家,来维持朝堂稳定, 故而你才会借著孙绍祖之事,小题大做,就像是走夜路的人,会用大声唱歌,吹口哨等行为,来掩饰自己的胆怯, 而你则用你的跋扈,来掩饰你的心虚,让贾家的那些仇人,以为你有恃无恐,以为你们贾家安若磐石,让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说至此处,李崇又是一声冷喝。 “贾史氏,朕说的对不对?朕有没有冤枉你? d 李崇的这番诛心之论,好似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在贾母耳边。 贾母的心事被李崇说破,她不由得方寸大乱,不由得心防失守。 一时间,心乱如麻的她,竟然忘记了君臣礼仪,愜的看著李崇。 “你,你真的只有,只有十五岁?” 李崇冷哼一声。 “你不就是看朕只有十五岁,觉得朕看不透你的心思,所以才敢如此揣测朕,所以才敢用一时衝动这样的屁话,来敷衍应付朕吗?” 贾母这时候,好像是赌徒失去了所有筹码,哭著將她是怎么想的,怎么打算的,以及打算如何善后,一五一十全说了说来。 见贾母终於老实了,李崇的態度也有所和缓。 “其实你踏平孙家,朕还是有些佩服的,若是朕活到八十多岁,还会不会有你这般智谋,有你这般算计,像你这般能豁的出去,说实话,朕心里也没底, 毕竟老糊涂,並不只是一句骂人的话,而是客观事实,人老了就容易犯糊涂,但你八十二了,却並不糊涂,反而清醒得很,冷静得很。 你唯一糊涂的地方,便是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欺朕年幼,不该揣测朕的心思,你凭什么以为,满朝上下对你们贾家喊打喊杀之时,朕一定会弃了贾家,来维持朝堂稳定呢? 你之所以这么认为,不就是因为你觉得,贾元春是朕的枕边人,而朕却接连处置了她的生母,处置了她的胞弟,处置了她的大伯吗? 那朕倒要问问你,朕处置王姨娘,朕处置贾宝玉,朕处置贾赦,哪一件事,朕做错了?” 李崇刚刚將贾母杀人诛心了一番,现在又来了一番诛心之论,贾母无从辩解,也不敢辩解,只能不断叩首请罪。 “臣妾错了,臣妾,臣妾知错了,臣妾以后再也不敢了。” 贾母今年都八十二岁了,在勛贵之中又素有人望,若是真的让她磕死在这武英殿上, 那李崇过往四年,在勛贵里的种种布局,不说全盘皆蹉跎,至少也得黄一半。 李崇示意戴权,戴权会意,连忙过去將贾母扶起。 李崇定晴一瞧,只见贾母额头已经微微有些发青发肿了。 李崇不觉讶然,心说这个老太太,是真能豁的出去,你是真不怕磕死在这啊! 李崇的態度,又和缓了一些。 “朕今天与你说这么多,便是要告诉你,往后把你的心思,多用在教育儿孙上,別净想著和朕玩心眼, 论玩心眼,你玩不过朕,朕也不吃你这一套,別到时候玩得鸡飞蛋打,不仅害了你们贾家,也害了元春。” 贾母闻言又惊又惧,连忙颤抖著声音回答道。 “臣妾,臣妾再也不敢了。” 李崇摆摆手,道:“希望你知错能改,而不是倚老卖老,今儿的事情,朕还是要罚你的,不过你放心,朕既不会杀你,也不会夺你的造命。” 李崇话未说完,贾母便要跪下谢恩,又被戴权一把拦住。 陛下正说话呢,你坐在这里好好听,让你谢恩的时候,你再跪也不迟。 李崇撇了眼戴权,继续说道。 “朕听说你今日带的那些家丁家將,不说个个都是好手吧,至少也都长得人高马大, 都有膀子力气,十几个人抬著根巨木,只一下,便將孙家的门楼给撞塌了, 这样的好儿郎,给你看家护院,让你带著去打架,属实是太过浪费了,朕正在练兵, 各处都缺人手,要不你让他们来从军,如何?” 贾母闻言一愣,她没想到皇帝对她的惩处,竟然是这个。 旋即她又鬆了一口气,同时又有些心疼。 这些家丁家將可是荣国府仅剩的一点力量了,若是没有了这些人,往后荣国府子弟, 再想要从军搏个前程,那可就一个部曲也没有了。 但贾母心里明白,皇帝压根就不是看上这些人了,而是对她的惩罚,更是对她的警告。 贾母急忙说道: “臣妾愿意將他们献於陛下。” 第182章 筹建大观园,迎春惜春有安排 第182章 筹建大观园,迎春惜春有安排 贾母在踏平孙家之时,有一句话说得极好,仇是仇,债是债,一码归一码。 而在李崇这里,则为功是功,过是过,一码归一码。 贾母妄自揣测圣意,虚言应付皇帝的罪过,方才已经罚过了,此事便揭过不提。 而贾母踏平孙家,发现孙绍祖的罪行,这功劳也不算小,虽说李崇並不打算封赏她, 但该有的態度,还是要有的。 李崇示意小桂子搬一个绣墩过来,等贾母坐下之后,李崇这才问道。 “听说你家二姑娘寻了短见,人没事吧?” “多谢陛下掛心,人救回来了,无甚大碍。” 说罢,贾母眼圈一红,为迎春而伤心,为她的终身大事而忧心。 贾母抬起头,看了眼皇帝,心说那日您去荣国府,明明是看中了迎春,要不您把她收了吧! 可贾母转念一想,陛下方才已经说的很明白了,她的长子贾赦,过几天便要被砍头了父亲被砍头,女儿还怎么可能进宫当娘娘呢? 一想到儿子即將被砍头,贾母一时收不住,险些在御前落下泪来。 李崇似乎猜到了贾母的心思,笑看说道。 “不瞒你说,你们贾家的三个姑娘,朕都甚为喜欢,但迎春和惜春,她们都是罪人女眷,不太適合进宫侍奉。” 说至此处,李崇话锋一转:“不过没事,朕自有安排。” 接著,李崇並没有说他有什么安排,而是说起另一件事,也是贾母最为忧心的一件事“你不是害怕贾赦,贾珍死后,你们贾家的那些仇人,会群起而攻,置你们贾家於死地吗? 朕今天便给你一道恩典,给你们贾家一道恩典,一道让任何人都不敢动你们贾家的恩典。 再过几个月,朕便要大婚,便要封妃了,你们家元春,自然也在封妃之列,元春封妃之后,往后回家总要有地方落脚吧,你今儿回去,便可以筹建省亲別墅了。 你们贾家营建省亲別墅的事情,一旦传扬开来,朕倒要看看,除了朕,还有谁敢动你们贾家? 至於迎春和惜春,虽说她们不能进宫侍奉,但是等到省亲別墅建成,你可以让她俩住进去,朕会常去看望她们的。” 贾元春会被封妃的事情,贾母心中早有预料,可今儿皇帝亲口说出来,还是让她喜不自禁,差点哭出声来。 他们贾家有救了。 而且皇帝还多给了一道恩典,让贾家提前营建省亲別墅,这份恩典也不算小。 皇帝说得对,此事一旦传开,便没人再敢动她们贾家了。 至於迎春和惜春,听皇帝话中之意,她俩没有资格进宫,似乎只能做皇帝的外室。 对此,贾母是有些心痛的。 迎春和惜春,都是她亲手调教出来的。 这姐妹俩,不管是容貌身段,还是性情品格,都是一等一的高门贵女。 那么好的两个女儿家,却被她爹和她哥给连累了。 不过贾母转念一想,此事也不绝对,將来若是迎春和惜春,为皇帝诞下一儿半女,不敢说封妃,九嬪之一这样的名分,皇帝总会给一个的。 毕竟女人可以养在外面做外室,皇子皇女可是要在宗人府登记造册的,便不好再养在外边了。 到时候,她的迎春和惜春,便能苦尽甘来,便能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想到这里,贾母彻底放下心来,大著胆子问道。 “臣妾请旨意,不知道这省亲別墅,该按什么规制来建?” 歷朝歷代,皇帝后妃在娘家的省亲別墅,都有严格的等级区分和规格限制。 皇后是什么规制,贵妃是什么规制,妃嬪是什么规制,而像昭仪婕好这样的低级宫嬪,则是没有资格在娘家修建省亲別墅的。 当然贾母问这话,另一层意思则是套话,想提前知道元春会被封个什么妃位? 对此,李崇心知肚明。 贾母的这些小心思,李崇表示理解,也並不怎么在意。 身为外戚,谁不希望自家的女儿,在宫里的地位越高越好呢? 李崇笑道:“就按贵妃的等级来修吧!” 贾母闻言大喜,连忙跪伏在地,哭著叩首谢恩不迭。 她原本以为,贾家出了这么多事,连贾赦和贾珍,寧荣两府的当家人都要被砍头了, 皇帝不说迁怒元春,至少也会將她的妃位往下降一降,以示惩戒贾家之意。 贾母万万也没有想到,她家元春,竟然还是贵妃之位。 贵妃,这可是贵妃啊! 四五十年前,徐大头那个王八蛋,就是因为女儿当了贵妃,便敢在他们贾家头上拉屎。 现在他们贾家也出了一个贵妃,老身倒要看看,往后还有谁敢欺负我们贾家? 看著跪伏在地,连连即头谢恩的贾母,李崇许是猜出了她的心思,长嘆一声道。 “你们家元春对朕有大功,亦有大恩,不管你们贾家怎么样,朕总是不能亏待了元春。” 说到这里,李崇话锋一转。 “但是,你们身为外戚,也要给自家女儿长脸才行,別动不动这个犯了死罪,那个犯了忌讳,逼得朕不得不杀,不得不惩处,到那时,元春脸上也须不好看。” 贾母闻言一惊,心里的那份喜悦,瞬间便被一股恐惧所笼罩。 是啊,皇帝虽说宠爱元春,但皇帝处置起他们贾家,那也是杀伐果决,毫不留情的。 远的不说,就说元春的生母,元春的胞弟,还有元春的大伯,不都被皇帝给处置了吗? 看来她以后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严厉约束贾家子弟,別让他们再惹出什么乱子来,给元春脸上抹黑。 贾母跪伏在地,连忙说道:“陛下放心,臣妾会管好儿孙的,不会让他们给贵人丟脸,更不会让他们给陛下添麻烦。” 贾母心里还有一句话,她没敢说出来。 那就是他们贾家是真的不敢再给皇帝添麻烦了,因为给皇帝添了麻烦,结局都很悲惨。 先是她的宝玉,再是贾赦,贾珍,贾母是真的怕了。 李崇摆摆手,让贾母起身。 “朕看过地图了,荣国府后面还有一大块地,朕赏给你们家了,再加上寧国府的后园,这两块地加在一起,足够修建省亲別墅了。” 对於原著中的大观园,李崇还是有些心生嚮往的。 这件事他也筹谋了很久,等省亲別墅建成,还是命名为大观园吧。 到时候让迎春惜春,还有贾家那些好顏色的丫鬟,比如紫娟,晴雯什么的,让她们都住进去。 他再派龙禁尉看守门户,除了贾家有限的几个女人,其他人一概不许进入。 这样一来,除了城郊的避暑山庄和薛氏別院,他在皇宫之外,便又多了一处鶯鶯燕燕,休憩玩乐之所。 狡兔三窟,大抵如是吧! 而贾母听了这话,心中不觉大喜。 荣国府后面那块地,她眼馋很久了,都圈进来营建省亲別墅,这规模可著实不小。 突然,贾母脸上的笑容,渐渐变得凝固。 皇帝刚才还说了一句,寧国府的后园,难道说,寧国府要被抄家除爵了吗? 寧国府和荣国府,虽为两府,却实为一家,可谓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现在她们荣国府出了位贵妃,要营建省亲別墅了,当真是烈火烹油,鲜著锦,好不煊赫。 可寧国府却要被抄家,却要被除爵了。 想至此处,贾母便心痛如割,很不是滋味。 贾母双目含泪,抬头看看李崇。 “陛下,” 贾母话音未落,便被李崇挥手打断。 “贾珍的罪过很大,真要按律法治罪,整个寧国府,满门抄斩都不为过,朕也是看在初代寧国公的功勋上,才只杀贾珍一人,只是將寧国府抄家,除爵了事。” 说著,李崇看著贾母,脸上似笑非笑,阴渗泼的笑问道。 “这道旨意过些日子才会颁布,你可千万別想著,提前告知寧国府,让他们藏匿財產什么的,不然朕会很失望,朕会很生气的。” 朕会很失望,朕会很生气,李崇这话说的很重,很明显是在警告贾母。 贾母心中一惊,接著又是一惧,连忙又双一次跪伏在地。 “陛下放心,臣妾再是糊涂,也万万不敢行此悖逆之事。” 就这么一会工夫,贾母便已经想得很明白了。 寧国府被抄家,被除爵,她確实心痛如绞,但她就算是將此事,提前透露给尤氏,又能怎么样呢? 最多也就是藏匿一些金器,藏个几万两银子,顶天了也就藏个十几万两银子。 这些银子,过日子是够了,但是顶不了什么大用场。 过日子的银子,他们贾家缺这个吗? 再说了,一边是银子,一边是荣国府的前途,和荣国府上上下下几百口子性命,还有贾元春的前程。 哪边重,哪边轻,她就算再糊涂,这个帐还是能算明白的。 听说四年前,薛家为了让两个女儿进宫,前后了近百万两银子。 他们贾家虽然不像薛家那么有钱,但眼皮子也不至於这么浅,为了几万两银子,便赌上整个荣国府,和贾元春的身家性命。 而李崇將此事提前告知贾母,也是让她提前有个心理准备。 別到时候老太太正在家里坐著,突然听到他儿子贾救被砍头,寧国府被抄家除爵的消息,一时急火攻心给嘎了。 贾母若是死了,元春便得为其守丧,那朕和她计划好的初试云雨情,岂不是要往后推? 再说了,贾母若是死了,谁给他营建大观园呢? 靠贾政? 算了,还是让他继续与那些清客相公们高谈阔论吧! 至於贾母会不会將此事透露给寧国府,甚至是猪油蒙了心,走漏了消息,传到平卢节度使吴长伯耳中。 对此,李崇表示毋需担心。 北静王水溶已经快马加鞭赶去平卢,別人就算想给吴长伯传递消息,李崇还就不信了,他能比日夜兼程的水溶,能比水溶带著的三千铁骑还跑得快? 说完这些事情,李崇让小桂子扶贾母起身,又是长嘆了一声。 “初代寧国公功勋卓著,为我李家立下了汗马功劳,朕也不忍心將其除爵抄家,寧国府诸子弟,可有成器的?” 贾母闻言,心中一动,皇帝的意思,似乎是想给寧国府一线生机? 突然,贾母想起了贾蔷,想起了他今儿的表现,属实是可圈可点,至少比那个贾蓉强太多了。 “启稟陛下,寧国府嫡派子孙贾蔷,少年俊杰,似乎有可堪造就之处。” 贾蔷? 李崇读红楼之时,对贾蔷唯一的印象,便是他与龄官的一段情,难道说在此方世界, 此子是个有出息的吗? 李崇想了想说道:“等寧国府抄家之后,你帮朕带句话给贾蔷,他祖宗当年的功勋, 也是在户山血海中拼杀出来的, 接下来的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东南边的倭寇,东北的韃子,会有连番大战,最不缺的便是立功的机会, 若他想洗刷耻辱,重现寧国府荣光,寧国府中的部曲家將,朕可以让他任选五十名, 送他去前线效力,至於他能不能做到,便看他的本事了。” 贾母心中大喜,又双一次跪伏在地,替贾蔷叩首谢恩,替寧国府叩首谢恩。 这一次,李崇没有急著让贾母起身,而是走到她身前站定,语重心长的说道。 “朕对你们贾家的恩典,今儿算是给到头了,你们若再想要什么恩典,便得拿功劳来换了。” 贾母心中一凛,连忙即头领旨。 与此同时,贾母心中也做了一个决定,不仅仅是贾蔷,贾家还有很多好儿郎,贾芸, 贾璜,贾菌,似乎都还不错。 她这就回家,与这些儿郎们去说,让他们也去从军,让他们也像他们的先祖那样,去沙场建功,去光耀贾家的门媚。 总之一句话,贾家身为外戚,要给他们家的贾贵妃长脸才行啊! 第183章 贾探春入宫 第183章 贾探春入宫 七日后,宫中传出旨意,荣国府一等镇国將军贾赦,勾结长安节度使云光,贪赃枉法,草菅人命,罪在不赦,判斩立决。 念其祖上功勋,只罪其一人,其子贾璉,贾琮贬为庶人,不得袭爵,不得继承家业。 荣国府的爵位,转由其弟贾政承袭,且这一代並不降等。 寧国府三等威烈將军贾珍,勾结平卢节度使吴长伯,私通韃子,倒卖军械,另有其他诸多罪行。 贾珍腰斩弃市,其子贾蓉贬为罪奴,流配三千里,与披甲人为奴。 寧国府除爵,抄家。 念其祖上功勋,只罪贾珍父子二人,府中其余人等,或投亲靠友,或另寻他处居住, 任其自便。 这两道旨意一出,顿时朝野震动,而处於风暴中心的贾家,更是引来各方侧目。 毕竟朝中是个人都知道,贾家出了个了不起的女儿贾元春,听说与皇帝关係极好,明年定是要封妃的。 可现在,皇帝却直接將贾珍腰斩弃市,將寧国府抄家夺爵,甚至还杀了贾元春的大伯贾救。 眾人纷纷猜测,难道说贾元春在宫里失宠了吗? 若是贾元春没有失宠,皇帝看在她的面子上,怎么著也不会如此发落贾家啊! 而贾家的那些世仇们,也开始蠢蠢欲动。 更有御史言官开始写摺子,准备弹劾贾家以前的诸多不法之事。 甚至有人將太宗皇帝时期,世宗皇帝时期,睿宗皇帝时期的旧帐都翻了出来。 趁你病,要你命,痛打落水狗,歷来是政治游戏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戏码。 至於太祖时期的旧帐,因为不管是文官,还是勛贵,都被太祖爷杀得人头滚滚,实在是没有什么旧帐可翻。 毕竟能查出来的罪过,都被太祖爷亲自处置过了,而且还是超规格处置。 便在此时,一个消息不脛而走,不到半日便传遍了整个四九城。 贾家的贾元春,即將被封为贵妃,皇帝特下恩旨,让贾家为其修建省亲別墅。 听说荣国府后面那一大块地,皇帝已经赏给了贾家,以做修建省亲別墅之用。 荣国府管家赖大,正带著人在那丈量土地,清理原有的房舍杂物呢! 还听说,荣国府已经派人去苏州,请南派园林大师山子野入京,主持设计修建省亲別墅事宜。 这一下,朝野各方全都傻眼了。 他们属实是有点看不明白,皇帝这玩的到底是哪一出? 你先杀了贾家的两个当家人,接著又要將贾家之女封为贵妃,你到底是要收拾贾家, 还是要重用贾家啊!? 那些御史言官们,悄悄將弹劾贾家的摺子给烧了,权当没有这回事。 而贾家的那些世仇们,则一个个垂头丧气,偃旗息鼓,不再有任何举动。 当朝贵妃啊! 惹不起,他们也不敢惹。 不著急,我们不著急,几辈子的世仇了,这一代人报不了仇,还有下一代呢! 圣人云,十世之仇,犹可报也! 还就不信了,你贾家还能一直煊赫下去,还能代代都出个贵妃不成? 与此同时,还有一件小事发生,却无人关注,或者说,知道的人很少。 那便是贾家的三姑娘贾探春,这一日进宫了。 在临別之前,贾母双眼含泪,拉著探春的小手,说了很多话,叮嘱了很多事情。 大约不过是咱贾家现在正处於风口浪尖,你到了宫里要处处谨慎,凡是拿不定主意的事情,多和你元春姐姐,和你大嫂子,和你黛玉表姐商议,切勿自作主张。 故而贾探春自从已时末,踏入宫门那刻起,便谨慎小心,不肯多走一步路,也不肯多说一句话。 直到在乾清宫之外,见到了她大姐一一贾元春。 探春疾走几步,来至玉阶前,正要行礼下拜,不料却被贾元春一把托住。 “至亲姊妹,拜什么拜?”贾元春笑道。 贾探春也跟著笑道:“来时祖母吩咐过的,说礼不可废。” 见贾探春提到祖母,贾元春瞬间便红了眼圈。 这几日,贾珍腰斩弃市,寧国府被抄家除爵,她大伯贾赦斩立决的消息,早已经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 贾元春別的不担心,唯独忧心她祖母,老人家都八十二岁了,如此接二连三的噩耗, 她老人家可怎么撑得住啊! “祖母怎么样,身子骨还好吗?” 贾探春笑道:“祖母並无大碍,只是精神头有些的,我估摸著她老人家早已经知道了这些事情,不然绝不可能只是哭了几次便过去了。” 贾元春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如何处置贾赦贾珍,贾元春知道的很早,她当时没敢为他们求情。 笑话,皇帝处置我亲娘,处置我亲弟弟的时候,我都没敢求情,怎么可能为你们俩求情? 再说了,你们俩那叫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当时,皇帝说会將此事,提前透个信给贾母,让她知道的早一些,情绪有个缓缓释放的过程,不至於突然闻此噩耗,一时之间急火攻心,担心老人家扛不过去。 当时贾元春还有些不同意,现在看来,还是皇帝更懂得人心,也更了解她祖母,甚至比她这个嫡亲长孙女都要了解。 二人说了些话,贾元春便携了妹妹探春的手,进了乾清宫。 入殿落座敘茶之后,贾元春这才细细打量起探春来。 毕竟自从她进宫之后,便再未见过她这个妹妹。 最后一次见探春之时,探春才四岁,还是假小子一个,整天在外面瞎玩,把自己个整得跟个泥猴似的。 没想到十年未见,现在出落得如此亭亭玉立,落落大方,其美貌竟然不在自己之下。 幸亏探春年纪尚幼,身子有些地方还未长至大成,不然还不得把皇帝给迷死啊! 元春在看著探春,探春也在看著元春。 她越看越惊讶,越看越喜欢,越看越觉得亲近。 娇若春,媚若秋月,极致的明艷之中,偏偏有著一种煌煌贵气。 贾探春不由得心下感嘆,也只有这样的姿色,这样的气度,才配得上贵妃之位了吧! 想到贾元春即將被封为贵妃的事情,探春笑道。 “姐姐可知,祖母这阵子忙什么呢?” “忙什么呢?” 探春嘻嘻一笑:“祖母正忙著给姐姐建省亲別墅呢!” 贾元春闻言,俏脸一红,轻轻捶了一下探春。 “真的是给我一个人盖的?我就不信,这省亲別墅,没有你的份?” 贾探春年纪还小,麵皮比起元春来,那可薄多了。 她瞬间便红了脸颊,那双神采飞扬的眸子,似乎都能滴出水来。 “姐姐休要浑说,我进宫只是来看望姐姐,住上几日,看上几日书,还是要再回去的。” 贾元春一把楼住探春,打趣道。 “那你这辈子便別想再出去了,这宫里的藏书,是全天下最多的,有十几万册呢,只是住上几日,看上几日,那怎么能看完呢?依我说啊,你在这宫里,还是住上一辈子,看上一辈子书吧!” 贾元春只这一句话,便让探春面色红,艷若桃,低著头揉搓著衣角,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姊妹俩又说了会子话,元春了眼时辰钟,见已近未时三刻,拉著探春的小手便走。 “陛下这会该是已经下朝了,走,我带你去见见。” 说著,贾元春回身看了眼探春,笑道。 “这情妹妹总是要见情哥哥的,我说情妹妹,你到底想不想见情哥哥啊?” 只这一句话,便把贾探春说得面色羞红。 她轻轻了下脚,嗔道:“大姐..... 贾元春哈哈一笑:“好了,不逗你了, 走,去看看你情哥哥,这会子忙什么呢?” 第184章 六女伴朕左右,大丈夫当如是 第184章 六女伴朕左右,大丈夫当如是 且说李崇下朝之后,回到乾清宫,正在殿內与戴权说话。 突然,听见殿外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响,李崇抬眼望去。 只见贾元春牵著一位小美人,正缓步迈入殿门。 其人削肩细腰,长挑身材,看著似乎有些眼熟。 再一细瞧,只见她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使人忘俗。 李崇一下便乐了,这不是贾家的三姑娘探春吗? 贾母当时与他说过,要送贾探春进宫来,他也允了。 没想到,贾母动作这么快,今儿便进宫来了。 二女甫一进殿,便盈盈下拜。 李崇摆摆手,让她俩起身,並笑道, “朕答应过你,要送你些孤本藏书的,怎么,等不及了,进宫来向朕討债来了?” 贾探春闻言俏脸又是一红,抬头看了眼李崇,旋即又低下头去,没有说话。 在未进宫之前,贾母再三叮嘱,当今陛下天威难测,一定要让她小心伺候云云。 贾探春对李崇一无所知,更不知道皇帝性情如何,又是个什么脾气,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贾元春將探春往前推了推,笑道:“陛下问你话呢,走近点,让陛下好好瞧瞧你。” 贾探春来至李崇身前站定,还是红著一张脸,大著胆子说道。 “不用陛下送,我在宫里慢慢看,书只要看到我的肚子里,便是我的了。” 李崇闻言也笑了,他又仔仔细细瞧了一遍贾探春,只见她的姿色容貌,比起那日在荣国府第一次相见之时,更加嫵媚了几分,显然经过了一番精心打扮。 尤其是她脸上的妆容,精致中透著洒脱,与元春黛玉等人相比,风情別有不同。 李崇笑问道:“这次进宫,是住几日便回去,还是住著不回去了?” 这个问题,贾元春方才也问过一遍,探春当时的回答是住上几日,看几日书,还是要回去的。 可这回皇帝亲自询问,贾探春脸上羞怯之意更浓,警了一眼皇帝,轻声说道。 “祖母说了,让我听陛下的。” 李崇哈哈一笑,贾探春的心意,他已经知道了,这是打算常伴朕左右了。 “宫里的藏书很多,最多的地方便是文渊阁了,待会用过午膳,朕带你去瞧瞧。” 说罢,李崇吩咐孙继祖,让他去请林黛玉,李紈,秦可卿,薛宝琴来。 宫里来了一位新姐妹,大傢伙先认识认识,以后相处起来,也会更和睦一些。 更何况,除了秦可卿之外,其他女子都是亲戚,彼此相处起来,那就更融洽了。 没一会工夫,林黛玉,李紈,秦可卿,薛宝琴,四女联袂而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贾元春拉著探春的小手,挨个给她介绍。 李紈便不用说了,探春的亲嫂子,四年前李紈还住在荣国府之时,二人便极为亲厚, 此时宫中相见,二人免不了晞嘘一番。 只是大嫂子这个称呼,现如今已经有些不合时宜了,探春只能跟著元春一起,称呼李紈为宫裁姐姐。 没法子,李紈现在是皇帝的女人,再叫她大嫂子,只会让李紈心生尷尬,故而还是姐妹相称的好。 林黛玉四年前入贾府之时,探春曾经见过一面,当时便惊讶於黛玉的美貌。 现在四年未见,再一细瞧,好似世外仙姝,出落得更加风流裊娜了。 尤其是那两弯似非燮胃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看得探春心中一惊,心说人怎么可以美到如此地步,真不怕惹得上天生妒吗? 林黛玉拉了探春的小手,二人说了几句家常閒话。 当得知探春极为喜欢读书,乃至到了无书不读的程度,林黛玉心里便是微微一动。 在宫里这四年,都是李紈在陪她读书,但李紈受其父李守中的影响太深,平日里不是看四书五经,便是读写《列女传》《女诫》《內训》这些妇德之书。 而这些书,林黛玉素来不喜,她更喜欢看的,则是那些前人笔记之类的书籍。 现在好了,贾探春来了,而且还是个无书不读的性子,应该能和她处得来。 每日里她二人一起读书,再怎么说,也比跟著李紈,读那些《列女传》要强上许多吧! 前些日子林黛玉大病了一场,本来说好了的,等身子大安之后,便搬去薛氏別院居住的。 而现在,林黛玉竟有些犹豫,要不要搬出宫去。 要不先不去了,先和这位探春妹妹读上几日书,看看处不处的来吧! 若是处得来,便和她一起读书度日,若是处得不甚融洽,再搬出宫去也不迟。 再说秦可卿,她笑语盈盈的牵了探春的手,心下好不讶异。 陛下后宫又来新人了,而且还是个如此出色的女孩子。 幸亏她前些日子与陛下早已定情,这几日又与陛下写了好几回吕字,让陛下吃了好几次她嘴上的胭脂,二人好得如胶似漆一般。 若是这位探春妹妹早进宫几日,或是她没有豁出命去向陛下邀宠,只怕她此生真的再无指望了。 想至此处,秦可卿心里好一阵庆幸,同时又有些后怕。 而探春执手看著秦可卿,只觉这位姐姐生得好媚,媚態天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那种媚,说话也声气的,听得人心里直发痒。 书上说的那四个字,天生尤物,大概便是秦姐姐这样的吧! 最后,探春与薛宝琴彼此见礼,二人年龄相仿,敘齿之后才知道,探春比薛宝琴大两个月,二人遂以姐妹相称。 二人执手相看,薛宝琴惊讶於探春的顾盼神飞,文彩精华,探春则惊讶於宝琴的明艷娇媚,清丽脱俗,一时间竟起了些悍相惜之感。 六个女人聚在一起,说说笑笑,嘰嘰喳喳说个不停。 李崇斜倚在榻上,看著眼前这副鲜艷生动的《六美图》,不觉好生愜意。 大丈夫,当如是也! 好没来由,李崇想起了贾惜春,若是她也在此处,將这副画卷倾於笔端,落於纸绢之上,岂不是人生一大美事? 可惜了,李崇不由得暗嘆一声。 想起了贾惜春,自然也会想到贾迎春。 想到她那肌肤微丰的身子,想到她那腮凝新荔,鼻腻鹅脂的脸蛋,还有那温柔沉默, 观之可亲的性子,李崇不由得有些看急。 看来得让大观园儘快建成才行,不然贾迎春等著朕,若是等得太久。 她会心焦的,朕也会心疼的。 又过了会,李崇与六女一同用膳。 经过短暂的相处,贾探春也没了刚入宫那时候的拘谨,不是与林黛玉说笑两句,便是同薛宝琴嘰嘰喳喳说个没完。 看来这两人,甚是投缘,而且都是爱说话的主儿。 好没来由,李崇想起了史湘云。 原著里,那也是位极其爱说话的主儿。 在原著里,薛宝釵曾评价史湘云为“话口袋子”。 就连一向沉默温柔的贾迎春,也吐槽说史湘云太爱说话,也没见睡在那里还是咭咭呱呱,笑一阵,说一阵,也不知哪里来的那些话? 若是將史湘云也召进宫,让她与贾探春和薛宝琴在一处,三个人定然是极为热闹的。 想至此处,李崇不觉意动,要不等哪天史进宫请安,与他提提此事? 再说李崇与六女用完午膳,李崇便要带看贾探春去文渊阁逛逛。 文渊阁不在后宫,而在前朝,还是內阁的办公地所在。 李崇带了女眷去那里,自然要先派太监过去说一声,让內阁无关人员迴避一番。 其一是为了避男女大嫌,其二则是省得有人不知好歹,衝撞了宫中贵人。 过了会,孙继祖回来稟告说,文渊阁那边已经准备妥当,陛下可以起驾了。 李崇这才招呼贾探春与他同去。 临去之前,李崇回身瞧著林黛玉等人,笑问道。 “你们也好些日子没去文渊阁了,要不要与朕同去?” 李紈肯定是不会去的,她自从入宫之后,便再未踏出过宫门一步。 这四年来,除了李崇之外,別的男人她连见都没见过,就连她父亲李守中,她都没有见过一次。 当真是將《列女传》《女诫》《內训》这些妇德之书,给读到骨子里去了,可以说是一座行走的贞节牌坊。 至於贾元春,她也是不会去的,乾清宫一大堆子事,已经够她忙活的了。 再加上她日常还要为李崇,做贴身小衣等针线活,晚上还要侍寢,真真是没有半点时间。 而秦可卿也不大爱去文渊阁,只因她不太喜欢读书,除了戏文话本,旁的书她一瞧便昏昏欲睡。 真真是將胸大无脑,给詮释得淋漓尽致。 故而李崇这番话,其实是问林黛玉和薛宝琴的。 林黛玉冰雪聪明,心较比干多一窍,她怎么可能会不明白,贾探春今儿刚入宫,李崇便带了她去文渊阁,自然是有些话要说的,肯定也是有些事儿要做的。 而李崇在文渊阁里,要与贾探春说的这些话,要与贾探春做的这些事,是不能有第三者在场的。 只因李崇每次带她去文渊阁,都会说些不能让旁人听到的话,做些不能让旁人看到的事儿。 故而李崇这番虚偽至极的客气之举,便毫不意外的招来林黛玉的好一顿白眼。 她嘻嘻笑道:“我便不去了,我若是去了,你二人不便,我也不方便。” 李崇汕汕一笑,看向薛宝琴。 薛宝琴本来是要去的,只因每次李崇带她去文渊阁,抱著她看那些孤本古籍,將那些书里的话读给她听。 那种感觉,酥酥腻腻的,她很是喜欢。 现在听林黛玉这么说,薛宝琴才恍然大悟。 李崇带她去文渊阁之时,会抱著她读书,那他带著贾探春去文渊阁,自然也要抱著探春姐姐读书了。 李崇抱著贾探春读书,她站在旁边,算是怎么一回事呢? 难道要陛下抱著她,和探春姐姐两个人一起读书吗? 嘻嘻,羞死个人,还是不要了。 薛宝琴不由红了脸颊,小脑袋瓜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不去不去,我还要跟林姐姐学打瓔珞呢!” 第185章 来,坐朕怀里 第185章 来,坐朕怀里 就这样,眾女纷纷表示不去,李崇万般无奈,只好带著贾探春一个人,登上御,去了文渊阁。 皇帝乘坐的御琴极大,坐两个人一点也不拥挤。 不知何故,明明左边有一大块空地,李崇却偏偏挤著贾探春,二人坐在一起。 从乾清宫到文渊阁的一路上,贾探春那张吹弹可破的小脸蛋,宛若朝霞般的红晕,便一直没有消散过。 到了文渊阁,这里除了日常伺候的太监之外,便只剩下李守中一个人了。 其他阁臣,其他文官要避嫌,但李守中不用。 一者,他年纪很大了,老者嘛,毋需避嫌。 二者,他乃一代大儒,让他避嫌,传出去会被人笑话的。 李崇当先下了御攀,孙继祖扶著贾探春也跟著下了御攀。 经过李崇一番介绍,贾探春心里一惊,原来这白鬍子老头,便是宫裁姐姐的父亲,当朝首辅,一代大儒李守中啊! 贾探春盈盈下拜,福了一福。 “李师。” 这声李师,是读书人见到李守中的日常称呼,李守中听了似乎格外高兴。 他看著贾探春笑道。 “贵人神采飘逸,见之使人忘俗,定然是个极爱读书的,文渊阁这地方,贵人算是来著了。” 说罢,李守中便行礼告退,自回內阁办公。 李崇则牵了贾探春的手,绕过清水池,来至文渊阁门前。 贾探春站在殿门前,看著一块石碑,诵念有声。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念罢,贾探春蛾眉轻挑,笑道。 “陛下,这是横渠四句呢,我在书上读过。” “嗯,”李崇点点头,“这是太子妃的先祖写的,她也在宫中,等哪天得空,朕带你去见见她,你们应该能合得来。” 探春笑问道:“陛下也带太子妃来过文渊阁吗?” 李崇汕汕一笑:“她是嫂子,朕是小叔子,要避嫌的,不便来此处的。” 探春哦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轻抬首,看著眼前这座文渊阁。 文渊阁从外面看是两层,可一踏入殿门,便发现其实有三层。 和浙江寧波范氏天一阁一样,都是“明二暗三”建造之法。 甫一入殿,贾探春便美目圆睁,看著一个个比她还要高很多的大柜子,震撼得无以復加。 “陛下,这是?” 李崇走上前,拍了拍一人多高的紫檀雕九龙纹大书柜。 “这是藏书柜,前朝的《永乐大典》便存放於此柜之中。” 说著,李崇指著殿中数百个大书柜,笑道。 “文渊阁这里藏著的是正本,皇史那里存放著一套副本,你的老家金陵那边,也有一座文渊阁,也藏著一套副本,將来若是有暇,朕带你去金陵看看。” 贾探春看著李崇,美目含水,水光敛灩,脸上更是神采飞扬。 “真的吗?我还没去过金陵呢,陛下真的会带我去吗?” 李崇哈哈笑道:“君无戏言,你且等著便是。” 贾探春唇角含笑,走过一个个大书柜,看了又看,摸了又摸,看其神情,似乎恨不得把这些书柜全打开,挨个看上一遍。 “陛下,《永乐大典》我在书上看到过,没想到竟然有这么多啊!” “《永乐大典》分为经、史、子、集,四部,22877卷,11095册,天文、地誌、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无所不包。” 说罢,李崇话锋一转,道:“多吗,哈哈,多乎哉,不多也!朕將来也要编撰一套包容並蓄,无有不有的典籍,要比《永乐大典》更多,更全,更浩瀚。” 贾探春闻言,那双如水的眸子里,顿时神采奕奕。 “祖母与我说过,说陛下是少年英雄,陛下十岁便能大败五万叛军,擒拿贼首王子腾,这是武功, 將来陛下编撰一套不下於《永乐大典》的典籍,那便是文治了,到时候陛下文治武功,功盖寰宇,必成一代圣君。” 说至此处,贾探春盈盈下拜。 “小女子提前为陛下贺!” 贾探春这番操作,把李崇也给整得有些不会了,他连忙拉著探春的小手,將她扶起来“到时候朕编书之时,你可要来帮朕啊!” 贾探春心里一惊:“我!?我可以吗?女子也能编书吗?” 李崇握看探春的纤纤细手,笑道。 “朕常听你祖母说,说你幣幗不让鬚眉,整日里掛在嘴边的话,便是惜乎不是男儿身,只能困於闺阁之內,做不了一番大事业, 朕也听你元春姐姐说过,说你极好读书,若是个男子,將来必定是状元之才,今儿朕给了你这个机会,你怎么还妄自菲薄起来了?” 贾探春见李崇这话,不似戏言,顿时大喜过望。 她在进宫之前,还以为她会和那些话本里写的后宫嬪妃一样,被安置在一处宫殿里, 每日里无所事事。 只能日也盼,夜也盼,盼望皇帝能过来,宠幸她那么一两次,最好能生下一儿半女。 再就是和其他嬪妃斗来斗去,用尽各种手段,在皇帝面前爭宠。 这样的日子,说实话,想想都没劲,真真没有多大意思。 她之所以愿意进宫来,不过是为了贾家,谁让她是贾家的女儿呢! 可现在陛下却这么说,不仅要带她去金陵玩,还要让她参与编书。 如此天降幸福,怎能不让她喜出望外,怎能不让她喜极而泣呢? 贾探春美目含泪,的看著李崇,柔声道。 “陛下待我真好,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陛下?” 李崇很想说,你想报答朕,其实很简单,把你的心给朕,把你的身子给朕,再给朕多生几个孩子,这便是你的报答了。 但李崇转念一想,贾探春年龄还小,还是小姑娘一个,他这么说,太过於油腻了,也会嚇著探春的。 故而李崇笑道:“那就罚你每天只准睡四个时辰,不,睡五个时辰,其他时候都得给朕编书。” 贾探春俏脸一红,道:“我又不是猪,一天哪能睡五个时辰,三个时辰便足够了,我一定会替陛下好好编书的。” 说著,探春犹疑道:“只是陛下,歷朝歷代编撰典籍,都是像李首辅那样的大儒做的事情,我才疏学浅,真的能编书吗?” “朕刚才还夸你巾幗不让鬚眉,怎么才这么会功夫,又开始妄自菲薄了?” 李崇耐心解释道:“在外朝编撰典籍,自然是由那些大儒,翰林们负责,但在朕身边,还是要有人负责整理匯总的, 与其让那些翰林做这些,朕倒是更希望让你来伴朕左右,每日里红袖添香,秉烛夜读,岂不是人生一大乐事吗?” 贾探春这才明白,皇帝原来不是真的让她编书,而是將编书的进度,整理匯总到御前贾探春低头思索片刻,觉得这份差事,她应该是能胜任的。 再想想女子但凡进了宫,要么当宠妃,要么做怨妇,像她这么幸运,进宫以后还能读书,还能做事情的,歷朝歷代又有几个呢? 能数得上名字的,大概也就是汉朝的班婕妤,唐朝的上官婉儿了。 一想起这二人,贾探春不由得美目发光,神采飞扬。 与此同时,贾探春的心里也充满了对李崇的感激之情。 易得无价宝,难得有情郎。 陛下对她不仅有情,还很..: 不像那些读死了书的书呆子,整日里只会说什么,女子无才便是德,恨不能让女子只负责陪他睡觉,只负责生孩子,其他事一概不会,才是贤良淑德的好女人。 她贾探春能进宫,能陪在这样一位皇帝身边,真的很幸运。 就像她祖母叮嘱的那样,她得好好侍奉皇帝,才能对得起皇帝待她的这份真心。 想到这里,想到好好侍奉皇帝,贾探春不由得满面红。 她虽说年纪还小,但在进宫之前,她祖母还是教了她一些事情的。 在她装衣服的那个箱笼的最底层,还放著她祖母给她的一本画册呢。 那本画册里的內容,真的好生羞臊人。 但祖母说了,她要照著那本画册学,只有学会了那些羞人的事情,才能更好的侍奉皇帝。 贾探春心里在想什么,李崇並不知道,他只觉得这丫头越来越古怪了。 朕与你说的是编撰典籍的正经事,你脸红什么啊? 怎么还越来越红,还羞羞怯怯的? 怎么还低著头,不敢看朕了呢? 李崇以为探春年纪小,担心她自己不能胜任,遂笑道。 “不用担心,到时候你林姐姐会帮你的。” “啊!?”贾探春一愣,赶紧將心中那些胡思乱想尽数驱散。 在这文渊阁里,想那些羞人的事情,简直太冒犯圣贤,也太不应该了。 贾探春深吸一口气,还是不敢看李崇,而是看著那些大书柜,问道。 “陛下,若是要看这些书,每次都得打开柜子找吗?好生麻烦啊!” 李崇微微一笑,没有说话,而是牵了探春的黄小手,顺著台阶上了二楼。 一到二楼,探春又是眼前一亮。 只见无数排大书架,几乎和房顶一样高,书架上密密麻麻摆满了书籍,光这一层的书籍,她便是看上三辈子也看不完。 “三楼和这里一样,只是书比这里要少一些。” 说罢,李崇招手让负责看管二楼的小太监,拿过一本目书来,递给贾探春。 “想读什么书,你在这里选出来,让他给你拿过来便是。” 说罢,李崇走到窗前的一张紫檀木书桌上,自顾自坐下。 光这本目书,便有四五十卷,贾探春看得眼繚乱,最终才选出来三本书出来。 等那名小太监將她选定的三本书取来,探春捧著书来至书桌前,整个人便愣在那里。 偌大一张书桌,怎么只放了一把椅子。 贾探春左右瞧了瞧,入目所见,的確只有这一把椅子。 一把椅子,两个人怎么坐? 难道要她站著读书吗? 看著贾探春疑惑,侷促的样子,李崇微微一笑,招招手让探春过来。 “来,坐朕怀里。” “啊!?”贾探春一惊,瞬间便红了脸颊,羞得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难道说,宫里看书的规矩,便是如此吗? 再想想,方才在乾清宫之时,林黛玉说的那句话。 “我便不去了,我若是去了,你二人不便,我也不方便。” 到了这会,贾探春终於恍然大悟。 林姐姐说的不方便,原来指的是这个啊! 见贾探春红著一张脸,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李崇笑道。 “过来吧,你林姐姐,宝琴妹妹在这里读书,都是这个样子的。” 贾探春点点头,心说既然大家都是如此,那便如此吧! 她祖母交给她的那本小册子,和那里面的內容相比,坐在皇帝怀里读书,似乎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贾探春面色羞红,轻移莲步,缓缓来至李崇身前。 李崇伸手搂住探春的小细腰,往他怀里一拉。 探春轻婴了一声,便软到在李崇怀中。 “来,让朕看看,你读的什么书?” 李崇从探春手里拿过书籍,打开一瞧,原来是三本前朝文人的笔记。 好像林黛玉最喜欢看这一类书了,看来她俩往后能在一起读书了。 突然,李崇灵机一动。 要不要命人特製一把加大號的椅子呢。 这样三个人便能坐在一起,秉烛夜读了。 嘿嘿,想想都带劲! 探春坐在李崇怀里,哪里还有心思读书,脑子里想的全是祖母给她的那本小画册,以及画册里那些羞人的画面。 那里面好像也有二人坐在一起读书的內容,只是,只是..:: 还好还好,她这会穿看衣服呢! 要是真像画册里那样,光溜溜的坐在一起读书,那还不得羞死个人啊! 李崇將探春楼在怀中,轻声给她读著书中的內容,闻著探春的幽幽发香,以及少女独有的女儿香。 李崇笑问道:“在这里读一辈子书,你愿意吗?” 贾探春羞得满面红,那双月牙似的眼晴里,一汪春水渐渐匯聚,渐渐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就好像她此时的那颗心,好似两只小白兔,『扑通扑通”,跳得她心乱如麻,跳得她意乱情迷。 过了好久,探春才柔声说道, “我愿意陪陛下看一辈子书。” “喜欢坐在朕怀里吗?” “我喜欢的。”探春声音极小,好似迦陵鸟飞过殿宇。 李崇楼著探春的那只手臂,又多使了两分力气,將她紧紧楼在怀中。 “还说我,是不是该改口了?” “臣妾,臣妾喜欢,臣妾愿意。” 说罢,原本羞羞怯怯的贾探春,好似突破了什么藩篱一般,突然变得极为大胆。 她回身搂住李崇的脖子,那双美眸看著李崇的眼睛,檀口微张,吐气如兰,满是柔情的说道。 “臣妾喜欢坐在陛下怀里,臣妾愿意陪著陛下读书。 一辈子都喜欢,一辈子都愿意。” 第186章 路上抱著宝琴,回家搂著宝釵 第186章 路上抱著宝琴,回家搂著宝釵 李崇抱著贾探春,在文渊阁读了一日的书若非文渊阁乃藏书重地,严禁火烛,估摸著他俩得挑灯夜战。 可问题是,贾探春挑的那三本书,拢共也就翻了两三页。 读书读的如此之慢,也不知道他俩在文渊阁里面,到底在做什么呢? 翌日,李崇处理完朝政,便吩附左子雄带著龙禁尉和侍卫亲军,在宫门外等候。 今儿是他前去薛氏別院的日子,早几日便和薛宝釵约好了的。 估摸著薛宝釵今儿什么都没干,一大早便沐浴更衣等著李崇呢! 本来说好了的,林黛玉今儿也要与他同去。 但昨天见了探春,黛玉与她颇为投契,今天一大早便在一起读书,说是先不著急搬出宫去,等避暑山庄建好了,大傢伙一块搬过去才好呢! 李崇笑了笑,便点头同意了。 宫里经过了一次大清洗,住在宫里已经安全很多了。 黛玉还有其他诸女身边伺候的太监宫女,也都是戴权重新挑选的可靠心腹,像上次康嬪谋害黛玉之事,想来是不可能再发生了。 不过黛玉出行,不管是去御园,还是去文渊阁,或是別的什么地方,她还是不喜欢前呼后拥,带上一大堆太监宫女。 说是被这么多人围著,她觉得不是很自在,黛玉的这个习惯,让李崇颇为头疼。 人多了安全,但是不自在。 人少了自在,但是不安全。 世间安得双全法,又得安全又自在呢? 从扬州时便跟著林黛玉的王嬤嬤,如今年纪大了,都快七十了,不可能每日里跟著黛玉到处游玩。 王嬤嬤没那个体力,也没那个精神头了。 再说了,让王嬤嬤跟著她东跑西跑,估摸著林黛玉也心疼,也会捨不得。 雪雁性子又有些粗疏,总有照看不到的地方。 突然,李崇想起了原著里林黛玉的丫鬟,与林黛玉情同姐妹的紫鹃。 要不要和贾母说一声,把紫鹃召进宫来,让她伺候林黛玉呢? 若是有她在林黛玉身边,李崇也能放心不少。 想至此处,李崇叫来汪安,让他去荣国府传旨,召紫鹃进宫。 至於贾母会不会心中好奇,皇帝是怎么知道紫鹃这个丫头的,李崇也懒得去解释了。 他是皇帝,他想要谁进宫,就让谁进宫,毋需向谁解释! 处理完这些事情,李崇便带了薛宝琴,登上御攀,直出宫门,逕往城郊薛氏別院而去御之上,薛宝琴靠在李崇怀里,白嫩的脸颊吹弹可破,一脸好奇的看著李崇,欲言又止。 李崇笑了笑,伸手点了点薛宝琴那凝脂般的鼻尖。 “想问什么便问吧,你都进宫四年了,今儿怎么回事,在朕面前突然变得如此拘束了?” 薛宝琴美目含羞,眼珠子滴溜溜乱转,悄声问道。 “昨儿陛下与探春姐姐去文渊阁读书,也是像带了臣妾去之时一样,抱在一起读的吗?” 李崇山汕一笑,问道。 “怎么,你吃醋了?” “哪有!?人家才不会吃醋呢!臣妾是想问,陛下昨儿和探春姐姐,读了几页书?” “两三页吧!” 薛宝琴虽说有些天真烂漫,但其聪慧却不在林黛玉之下。 她听了这话,一双美目瞬间便笑成了两弯月牙。 皇帝第一次带她去文渊阁读书,拢共才读了半页书,其他时候都是在说些羞人的话, 做些羞人的事情。 如此看来,与探春姐姐比起来,皇帝似乎更宠爱她一些。 想至此处,薛宝琴的身子便软了下来,像只猫咪一样,蜷缩在李崇怀里。 “陛下,您都好久没带臣妾去文渊阁了,臣妾也想好好读书,天天向上呢!” 说完这句话,薛宝琴面色羞红,低著头不敢去看李崇, 李崇低头看著薛宝琴白里透红的脖颈,看著她通红通红,略带透明,琥珀一般的耳垂,不觉有些意动,又想起昨儿抱著贾探春之时,想到的那个主意。 “要不这次回宫,也带你宝姐姐一道回来,带著她一起去文渊阁,咱们三个一块读书,怎么样?” “啊!?”薛宝琴一愣,心说三个人怎么读书? 再说了,那里只有一把椅子,三个人也坐不下啊! 李崇便將製作一把特大號的椅子,三个人一起读书的想法,与薛宝琴说了一遍。 薛宝琴又是好奇,又是羞怯,懦了半天才说道。 “臣妾和姐姐两个人,陛下肯定是抱不动的,臣妾今年重了好多,这里也长大了不少,元春姐姐说她都抱不动我了。” “是吗?”李崇嘿嘿一笑,“朕不信。” 说著,李崇单手搂住薛宝琴,便腾的一下在御里站了起来。 薛宝琴刚才还躺在软垫之上,下一秒便身子腾空而起,嚇得惊叫了一声。 “呀!” 薛宝琴怕摔下来,紧忙双手楼住李崇的脖子,双腿环在李崇腰间。 这时候,薛宝琴才发现,李崇竟然是单手將她抱起来的。 薛宝琴惊得目瞪口呆,的看著李崇,眼晴里满是星星在闪耀。 “陛下,您好大的力气,一只手便把臣妾抱起来了。” 李崇索性鬆开手,让薛宝琴像掛件一样掛在他身上,又在御攀里走了两圈。 “朕说抱著你和你宝釵姐姐一起读书,你还不信,现在信了吧?” “信了,信了,陛下真厉害!陛下放臣妾下来吧,刚才转了两圈,臣妾有点头晕呢!” 过了会,重新落地的薛宝琴,再次靠在李崇怀里,伸出葱段般的小手,一下一下逗弄著李崇腰间的玉佩。 李崇將嘴巴凑到薛宝琴耳边,问道。 “你方才说,哪里长大了许多?” 薛宝琴刷的一下,面色红,其娇媚明艷,似乎不在宝釵之下。 她低下头,半天才嗔道:“不理你了,人家与你说正经事呢,你这人.:::: “说说嘛,这里只有朕,还有什么是不能说的?” 说著,李崇一把搂住薛宝琴的杨柳细腰,伸手量了量,还是a4腰,没见长大。 隨后,他又伸手去量其他地方。 就这样,御攀出了京城,快到薛氏別院之时,李崇才將薛宝琴的身子,堪堪丈量了一遍,也才终於搞清楚,这小妮子,到底什么地方长大了许多。 虽说目前仍是盈盈一握,好像西施壶一般,但长势喜人,假日时日,前途不可限量。 甚至是细枝结硕果,也不是没有可能。 一路无话,到了薛氏別院,李崇牵著薛宝琴的小手下了御攀,抬腿便往院內走去。 因为薛宝釵早已知道,李崇今天要过来,故而前院並无多少人,仅有的几个太监宫女,也都是李崇这些年,让戴权新近调教出来的心腹。 这些人知道李崇的脾气,也明白陛下每次来薛氏別院,都是来安逸放鬆,来玩乐享受的。 故而他们只是默默行了一礼,並未大礼参拜,也未大张旗鼓。 李崇携了薛宝琴转朱阁,过游廊,穿过垂拱门,来至葡萄架前。 抬目望去,只见薛宝釵身著鲜艷服饰,头戴金步摇,正坐在葡萄架下拿著一封信,边看边抹眼泪。 许是听见了脚步声响,薛宝釵抬起头来,看见了李崇和薛宝琴。 薛宝釵连忙將手中书信,隨手拢在袖子里,擦了擦面上的泪痕,笑著走过来,盈盈下拜。 “臣妾拜见陛下。” 李崇俯身,將她扶起身,並未问她刚才在看什么,又为何哭泣,只当刚才那一幕,他压根就没看见。 接著薛宝釵和妹妹薛宝琴见礼,二人拉著手,说了好一会子话。 这当口,李崇命人去传薛过来。 过了没多会,薛蝌来了,说是在外院等候召见。 薛氏別院虽说叫薛氏別院,但薛家之人都清楚,这里其实是陛下的行宫。 薛家之人,等閒是不能来此的,男人就更不可能进来了。 即便是薛宝釵的堂弟,薛宝琴的亲哥哥薛蝌,他来了也得站在外院等候。 李崇摆摆手,让薛宝琴去前院见她哥哥。 兄妹俩大半年未见,应该是有很多话要说的,远在金陵的薛弘祖,应该也有书信给女儿。 薛宝琴欢天喜地的去了前院之后,池塘边,葡萄架下,便只剩下李崇和薛宝釵两个人了。 李崇走到薛宝釵身边,伸手將她搂入怀中,二话不说,直接將嘴唇盖在了薛宝釵的樱唇之上。 薛宝釵“唻寧”一声,便软倒在李崇怀里,並且热烈的回应著李崇。 过了好一会,二人这才意犹未尽,依依不捨的分开。 李崇舔了舔嘴唇,微甜,看来今日薛宝釵涂的唇脂里加了些百蜜。 他低头看著薛宝釵,看著她微红的眼眶,问道。 “好好的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告诉朕,朕为你做主!” 第187章 贵妃之下,眾妃之首 第187章 贵妃之下,眾妃之首 见李崇问她为何哭泣,薛宝釵强装笑顏“並没有哭什么,刚才起了一阵风,吹迷了眼,也没人欺负臣妾,谁不知道臣妾是陛下的人,哪里会有人那么不开眼,来欺负陛下的女人.:::., , 见薛宝釵还想瞒著,李崇也不废话,直接將手伸进薛宝釵的袖中。 入手滑腻柔嫩,李崇心下暗嘆,好一条臂膀,真嫩,真滑,真润啊! 李崇突然想起原著里,贾宝玉那个色魔,一门心思想摸薛宝釵的手臂,整个人都快想魔愜了。 好没来由,李崇心中升腾起一股恶趣味。 明明已经摸到了那封信,可李崇还是继续將手往袖子深处伸了过去,直至摸到了薛宝釵的胳肢窝。 咦,好像没毛!? 李崇不觉大为惊奇,又摸了两下。 薛宝釵身子一颤,软倒在李崇怀里,娇声笑道。 “別闹,痒!” 李崇这才將手退了回来,顺带抽出来那封信。 见李崇已经將书信拿在手中,薛宝釵嘆息了一声,也就没再说什么,任由李崇去看信中的內容。 这封信是薛蟠写的,李崇大致看了一遍,对薛蟠这个混世魔王的印象,又变好了很多。 薛蟠这信写的还算正常,通篇都是报喜不报忧,说他在军中很好,让他妹妹宝釵不要担心云云。 还说贾雨村很器重他,刚一去便將他编入了亲卫之中,唯一的遗憾便是身为主帅亲卫,上战场的机会实在不多。 还说他帐下已经赞了一颗倭寇首级的功劳,但那不是他亲手斩的,是跟了他去的部曲,见人人都有斩获,唯独他薛蟠没有,故而送了一颗给他,搞得他怪不好意思的。 信的最后,还说妹妹是陛下身边的贵人,他不能给妹妹丟人,不能让妹妹在陛下跟前没脸。 再然后就是好一顿吹牛,说他一定要亲手斩几个倭寇,不能让人瞧不起他薛蟠,瞧不起他们薛家云云。 看著薛蟠这封文笔粗陋,却字真意切的家信,李崇嘴角含笑,看著薛宝釵道。 “不错,你哥哥长大了。” 李崇的意思,薛宝釵当然明白。 以前的薛蟠天天闯祸,有薛宝釵尽力约束著,才没有惹出什么大的乱子来。 怎么说呢,那会的薛蟠就像是个永远也长不大的孩子,让薛宝釵为他操碎了心。 没想到,薛蟠去了军中,这才几天啊,说话办事便变得稳重了许多。 看来军中真的锻链人啊! 古今皆然。 好没来由,李崇又想起了那个贾宝玉,不知道他去了军中,有没有什么改变? 也不知道他有没有写家信回来,信中又写了些什么內容? 李崇將书信交还给薛宝釵,不解问道。 “你哥变稳重了,也有了点出息了,这是好事啊,好好的,你哭什么?” 薛宝釵嘆息一声,眼圈又是一红。 “臣妾只是有些担心,毕竟战场上刀枪无眼。” 李崇牵了薛宝釵的黄小手,並排坐在葡萄架下,柔声劝慰道。 “別担心,他现在是贾雨村的亲卫,整日待在贾雨村身边,是很安全的。” 说到这里,李崇话锋一转:“俗话说未曾磨难难成人,不经世事永天真,你也不可能管你哥一辈子,朕倒是觉得,你哥在军中,是能有些作为的。” 薛宝釵闻言一喜,李崇看人的眼光,她一向是很信服的。 既然李崇说他哥会有作为,那一定不会错的。 只是不知道,李崇这话,是安慰她呢,还是安慰她呢? “真的?”薛宝釵眼圈微红,美目之中隱隱有了几分期待之色。 “真的,”李崇笑道,“至少你哥这封信,写的便很不错。” 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李崇问道。 “朕即將封元春为贵妃,这件事你听说了吧?” 薛宝釵心中微动,这件事传得沸沸扬扬,她怎么可能不知道? 从李崇进院之后,薛宝釵便很想问问,会给她封个什么妃,或者是什么嬪? 但薛宝釵心里明白,这种事她是不能主动问的,功利心太重,会招致陛下不喜的。 对她而言,雷霆雨露,俱是天恩。 而且她相信,以李崇对她的宠爱,是不会亏待她的。 只是她的身份,会限制她的妃位,毕竟她是商户之女, 虽说薛家的生意,现如今做的很大,已经是內廷第一皇商,每年也都给內帑上交一百多万两银子。 但大乾以礼治国,士农工商各守其道,而商户则排在最末,即便你是皇商,那也是商户。 她和妹妹宝琴能进宫,成为皇帝的女人,这已经是天大的恩典了,是別的皇商八辈子也不敢奢望的。 这个道理薛宝釵是明白的。 薛宝釵想著,只要能给她封个九嬪之一,她就心满意足了。 若是再多奢望一些,皇帝能给她封一个妃位最末的平妃,那她无疑会感激涕零,只觉皇恩深重,无以为报。 便在这剎那之间,薛宝釵便想了很多很多,她笑著回答道。 “此事臣妾听说了,元春姐姐为陛下立下大功,又教导抚育陛下长大,陛下无论怎么恩赏她,都是应当应分的。” 说罢,许是怕李崇误会,薛宝釵急忙解释道。 “陛下放心,臣妾不会心生嫉妒的,臣妾再蠢,也不会去和元春姐姐爭的。” 李崇点点头,摩看薛宝釵的柔肩,问道。 “那你想要一个什么妃位?” 薛宝釵首微抬,看著李崇,柔声道。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臣妾听陛下的。” 李崇在薛宝釵腰间捏了几下,笑道。 “你个小滑头,朕不想听这些,朕想听你的心里话。” 薛宝琴俏脸一红,懦了半天,才说道。 “臣妾出身商户,不敢奢望妃位高封,陛下若是能封臣妾为嬪,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李崇看了会薛宝釵,感觉她这话,不似虚言作偽,满意的点了点头。 爭是不爭,不爭是爭,这个道理薛宝釵懂,李崇那就更懂了。 懂分寸,知进退,凡事都不让他为难,这便是薛宝釵的长处了。 李崇搂著薛宝釵,让她坐在自己怀中,摩著薛宝釵细长白嫩的脖颈,李崇慢悠悠的说道。 “朕说过,你是朕的心头宝,朕的心头宝,若是只封个嬪,那还叫什么心头宝?依著朕的意思,將你和元春,黛玉一样,都封为贵妃,才能彰显朕对你的宠爱。” 话至此处,李崇话锋一转,嘆息了一声。 “但是没法子,士农工商,国之四维,朕自即位以来,一直在笼络读书人, 若是將你封为贵妃,那些读死了书的书呆子,会和朕闹腾的,会觉得朕重视商户,而轻视了他们。 故而,朕只能委屈你了,先封个贵妃之下,眾妃之首的庄妃吧!” 薛宝釵闻言,登时便红了眼圈,便要跪下谢恩。 可李崇楼看她,就是不让她起身。 薛宝釵没法子,只能泪流满面,紧紧搂住李崇,哭著说道。 “陛下待臣妾真好,臣妾,臣妾实在不知道,该怎么报答陛下?” 李崇闻著薛宝釵的发香,还有她身上的女儿香,以及她独有的冷香丸的香气,再看看身侧的葡萄架,不觉有些意动。 “等到明年七夕之时,朕与你在这葡萄架下,听牛郎织女的情话,到时候朕会做些特別的事情,你可不能拒绝朕。” 薛宝釵哪里知道李崇要做什么,此时此刻的薛宝釵,心里满是对李崇的柔情爱意,以及无边的感激之情,或许即便她知道了,哪怕羞臊的不行,也会答应李崇的要求吧。 “陛下让臣妾做什么,臣妾便做什么,只是明年七夕还早著呢,臣妾现在就想报答陛下的恩情。” 李崇不觉讶异,心说你就这么急不可耐吗? 只是现在十月下旬,天气已经渐渐转冷了,在这葡萄架上玩样,冻感冒了那可不是闹著玩的。 不待李崇发问,薛宝釵便檀口微张,吐气如兰道。 “陛下的恩德,臣妾无以为报,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为陛下生个孩子,才能报答陛下恩情之万一。” 说完这句话,薛宝釵瞬间面色红,好似牡丹盛开,明艷照人,美得不可方物。 李崇心说薛宝釵转过年便十八岁了,身体各方面都已经发育成熟,应该能生孩子了。 他笑著说道:“生一个怎么能够?朕要你给朕生八个,不,生十个..: 薛宝釵玉面緋红,只觉脸上好烫,心里好生羞臊,却又甜蜜蜜的。 “臣妾又不是母猪,哪里能生那么多。” 说著,薛宝釵紧紧搂住李崇的脖子,主动將樱唇递到李崇近前。 一边与李崇写一个个吕字,一边吐气如兰,气喘吁吁的说道。 “陛下想让臣妾生几个,臣妾便生几个.:::: 半响无话,等薛宝琴与她哥哥薛蝌见完面,回到內院之时,只见李崇和薛宝釵,斯斯文文的坐在那里下棋。 可薛宝琴总觉得怪怪的。 因为她姐姐唇上的胭脂,不知道怎么回事,竟然一点都没有了。 方才明明还有的,怎么一会工夫没见,嘴上的胭脂便没了呢? 再一看她姐姐薛宝釵,虽说正正经经坐在那里,可整个人柔若无骨,透出一种慵懒媚態横生的气质。 这状態,这气质,薛宝琴一愣,还以为坐在那里的,不是她姐姐薛宝釵,而是那位天生尤物秦可卿呢? 突然,薛宝琴好似意识到了什么,仔仔细细去看李崇的唇角。 果然发现了一点点唇脂的痕跡。 薛宝琴俏脸一红,又羞又恼哼,一天天的,就知道吃姐姐嘴上的胭脂,还没吃过我的呢! 难道我嘴上的胭脂不好吃吗? 也不知道姐姐用的是什么唇脂,等晚上了,一定要向姐姐討要几盒,一定要让陛下也吃吃我嘴上的胭脂才行。 薛宝琴的这些小心思,李崇和薛宝釵怎么可能知道,他俩就像哄小孩一样,带著薛宝琴又玩闹了一番。 这一天,似乎过得很快,不知不觉便已经是亥时末了。 因为有薛宝琴在,而薛宝釵又没有正式封妃,李崇自然不可能当著薛宝琴的面,让薛宝釵来侍寢。 没法子,李崇只能一个人,去辗转反侧,孤枕难眠了。 这一夜,薛宝琴果然得偿所愿,不仅是薛宝釵日常用的胭脂,就连薛氏商號新近搞出来的香水等物,薛宝釵都给了妹妹好多。 心满意足的薛宝琴,搂著姐姐薛宝釵,不一会便沉沉睡去。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薛宝琴缓缓睁开双眼,看了看时辰钟,寅时初刻,再左右一瞧, 榻上空空如野,她姐姐薛宝釵则踪影全无, 薛宝琴蛾眉微,心说这大半夜的,不知道姐姐跑到哪里去了? 左右也是睡不看,不如去找找姐姐吧! 薛宝琴起身穿衣,走出房门,只见月光如水,院中好不静謐。 忽然起了一阵冷风,只觉侵肌透骨,薛宝琴打了个冷颤,不禁有些毛骨森然。 “嘶!好冷啊!怪不得家中老人常说,热身子不能受冷风吹,这一冷果然利害。” 薛宝琴紧忙回屋,又往身上披了一件团对襟苏绣褂子,顿觉暖和多了。 她重新出屋,踏著如水的月色,去寻她姐姐薛宝釵。 第188章 你压我头髮了,李崇的神秘工厂 第188章 你压我头髮了,李崇的神秘工厂 整个薛氏別院,万籟俱寂,只有寒蝉发出几声淒切的鸣叫。 薛宝琴一个人行走於游廊朱阁之间,好在有皎洁的圆月在照看著她,似乎並不觉得孤单。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薛宝琴走著走著,竟然来至李崇就寢的小院。 皇帝居所,歷来护卫森严。 那些藏於暗处的侍卫,见有人来,正要上前擒拿。 再一看是薛宝琴,便纷纷止住脚步,没了动作,重新没入无边夜色之中。 陛下身边的贵人,半夜来找陛下,这种情调,陛下必定是喜欢的。 咱们还是不要多此一举的好,小心別坏了陛下的好事。 就这样,薛宝琴一路畅通,来至小院臥房之外。 见里面还亮著灯,薛宝琴面色一喜,便要推门而进。 再转念一想,直接推门似乎不太好。 算了,还是敲门吧! 推敲推敲,推门和敲门,区別还是蛮大的。 薛宝琴举起右手,便要敲门。 恰在此时,屋內传出一阵不太正经的,空的声音。 “陛下,你轻点,弄疼臣妾了。” 薛宝琴闻言,美目圆睁,这是她姐姐薛宝釵的声音。 “你出了好多汗,来,朕给你擦擦。”这是李崇的声音。 薛宝琴整个人,登时便愣在那里,就连她敲门的动作也停下了。 只是她那双举起的右手,僵在半空,半天都没有放下来。 “陛下,起来一些,你压著臣妾的头髮了。』 接著又是一阵突的声音,应该是在穿衣服吧! 再然后便只剩下了李崇和薛宝釵说话的声音。 “你们家现开著当铺,那些掌柜的收皮货之时,原本好好的狐裘,是不是都要喊上一嗓子:虫吃鼠咬,光板没毛,破面烂袄一件!” “,陛下,您怎么连这个都知道?做生意嘛,故意贬低货品价值,低买高卖,本就是生意场上惯用的招数,只是臣妾有些不明白,好好的,您怎么说起这个?” 站在屋外的薛宝琴,只听屋內的李崇嘿嘿笑道。 薛宝釵先是不解,旋即明白过来,继而嗔道,“呀,取笑人家这个,你这人坏透了。” “大家不都是如此吗?” 接著,只听屋內的李崇,又是几声坏笑。 李崇和薛宝釵的这一段对话,听得薛宝琴云山雾罩,完全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接著,只听薛宝釵幽幽嘆息了一声。 “陛下,再有一个多月,您便要大婚,便要封妃了,臣妾觉得,您似乎不用再忍了, 即便现在有了孩子,等到十月怀胎,时间上也差不太多,对您的圣德,对臣妾的名声,都应该是无碍的。” “这一节朕早已想到了,你当朕忍得很容易吗?朕也不想忍啊!可是没法子,朕答应了你元春姐姐,第一口要给她吃,君无戏言,朕既然答应了,便要说到做到。” 屋內又是好半天没有说话,再然后,只听薛宝釵不无幽怨的嘆息了一声。 “陛下真乃天人也,不仅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事,还口含天宪,绝无戏言,真乃至情至性,至诚至信之君,臣妾佩服无极。” 接著又听李崇说道:“你不要怪朕,朕答应你,等你元春姐姐吃了第一口,第二口便让你吃。” “让臣妾吃第二口,真的吗?林妹妹进宫比臣妾早,而且她也是陛下的心头宝,这第二口怎么论,也应该让林妹妹先吃啊!” “这你就不懂了,林妹妹年纪还小,身子还没长开呢,过早那个啥,很伤身体的,且先等几年吧!” 屋外的薛宝琴越听越迷糊,浑然听不懂屋內二人在说些什么? 什么第一口,第二口的,这是什么好东西,很好吃,很稀罕吗? 便在这时,只听薛宝琴身侧,有人低声说道。 “贵人,您这是要进去吗?若是要进去,奴婢为您通稟一声。” 薛宝琴嚇了一大跳,转头看去。 映入眼帘的,正是小桂子那张刀痕纵横的脸。 这深更半夜的,看到这张脸,简直嚇死个人。 但薛宝琴也知道她在屋外偷听,传出去甚是不雅,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才没有叫出声来。 旋即,她拍了拍初具规模的胸脯,压低声音道。 “不进去,不进去的,桂公公,你在这里伺候著,我回去,回去啦。” 说罢,薛宝琴小脸涨得通红,逃也似的出了小院,回到她与薛宝釵住的屋子。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屋外传来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薛宝琴知道,这是姐姐薛宝釵回来了。 她连忙躺倒在锦被里,装作睡熟了的样子。 不一会,一个温热丰的身子,躺在薛宝琴的旁边。 薛宝琴鼻端轻噢,哼,身上还有那个人的气味呢! 薛宝釵侧过身子,轻声唤道。 “琴儿,琴儿,睡了吗?” 见无人回应,薛宝釵这才放下心来,钻进锦被之中,准备就寢。 便在此时,薛宝琴得实在难受,长出了一口气,並问道。 “姐姐,什么是光板无毛?” 薛宝釵闻言一愣,原本柔软的身子,瞬间变得僵硬。 方才在李崇那里之时,便听到外面似乎有动静,没想到,竟然是薛宝琴这个小妮子。 放著好的不学,偏偏要学人家听墙根,真真討厌死了。 见她与李崇的事情被薛宝琴撞破,薛宝釵面色红,又羞又,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幸亏屋內並未点灯,黑压压一片,不然她真得把自己个给藏在锦被中不可。 过了会,薛宝釵哼了一声,端起姐姐的架子教训道。 “小孩子別瞎打听,你再胡闹,当心我告诉你爹。” 薛宝琴腾的一下在榻上坐直了身子,將胸脯挺得老高,不服气的说道。 “人家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只有姐姐你,还整天像管小孩一样管著我。” 突然,薛宝琴意识到,屋里並未点灯,她就是將胸脯挺得再高,她姐姐薛宝釵也看不见。 一瞬间,薛宝琴便泄了气,又重新躺回被窝里。 听薛宝琴的口气,似乎有些生气了,薛宝釵连忙钻进薛宝琴的被窝,轻轻搂住薛宝琴,哄了好久,薛宝琴这才罢休。 被窝里的薛宝琴不再说话,可她心里却在暗暗想著。 什么是光板无毛呢? 你不告诉我,明儿我问陛下去,以他对我的宠爱,我还就不信了,他会不告诉我? 还有,往后別老拿我爹来压我,现如今我是皇帝的女人。 哼,我爹管不著我啦! 而薛宝釵却又羞又臊,满心尷尬,这种男女之间的私密之事,不料却被宝琴撞破,明儿该怎么面对她呢? 往后自己要是摆出姐姐的架子,管教宝琴的时候,她若是拿这事来说嘴,那她这个当姐姐的,还有什么脸管教妹妹呢? 唉,都怪陛下,简直坏透了。 也不知道他跟谁学的,每次都有新样,让人好难为情,又让人好期待啊! 就这样,薛宝釵和薛宝琴躺在一个被窝里,心思各异,各怀鬼胎,不一会便沉沉睡了过去。 薛宝琴天真烂漫,终究有些小孩子习性,睡了一觉,第二天便將此事给拋到九霄云外了。 就连她心心念念的那个问题,什么是光板无毛,也忘了问李崇。 翌日,一大清早,李崇便带了薛氏姐妹去了一处神秘所在。 此地看起来像是一座村庄,可周围负责警戒保卫工作的,全是左右护军。 越往里走,守卫越是森严,等走到最里层,负责看守门户的,竟然是腰挎长刀的东厂番子。 大门口,裘世安和薛蝌二人,早已站在这里等候了多时。 这个地方,薛蝌倒是常来,但没有腰牌,没有戴权和裘世安二人联名签发的批条,就连他也进不来。 不多时,龙禁尉和侍卫亲军便护卫著皇帝御攀来至此处,薛蝌和裘世安见了,连忙跪地接驾。 等御停稳之后,李崇当先走下御,摆摆手让薛蝌和裘世安起身。 “你妹妹也来了,待会你给她好好介绍介绍。” 听见妹妹宝琴也来了,薛蝌面露喜色,接著便看见他堂姐薛宝釵,他妹妹薛宝琴,联袂走下御琴。 薛蝌和裘世安又是紧忙行礼,一番礼毕,眾人这才簇拥著李崇往里走。 经过三道关卡之时,就连李崇也得查验腰牌,以及戴权和裘世安二人联名签发的批条即便是裘世安本人就在后面跟著,该查照样得查。 就连裘世安,也得查验腰牌,查验他给他自己签发的批条。 没法子,这是李崇定下的规矩,他若是不带头遵守的话,迟早有一天,这规矩会形同摆设。 而他今儿以身作则,往后再有人没有腰牌,没有批条便想往里硬闯,那些看守门禁的东厂番子,任你是谁,都敢大嘴巴子抽你。 皇帝陛下来了都得查验腰牌,查验批条,你算个什么醃泼才,难道比皇帝还尊贵吗? 眾人进去之后,来到一处窑厂,刚一进来,薛宝琴便被那架子上摆著的,一件件天青色等烟雨的瓷器,给迷得走不动道了。 薛宝琴早年间,跟著她爹薛弘祖,走遍了两京一十三省,也算是见了不少世面。 “这是汝窑!?不是说已经失传了吗? 李崇微微一笑,颇有些得意之色。 薛蝌在旁解释道:“前年陛下想了个法子,让窑工去试著烧,试验了两年多,总算是成了,今儿这是第二窑了。” 薛宝琴闻言大惊,薛家世代经商,她又跟著她爹跑了那么多地方,见了那么多世面, 怎么可能不明白,这到底意味看什么? 俗话说,纵有家財万贯,不如汝窑一片。 所谓富贵人家,你家里要是没几件汝窑,出门你都不好意思跟人打招呼。 虽说这些新近烧制出来的汝窑瓷器,其价值会远远低於宋代汝窑,毕竟那些传世汝窑,不仅仅是瓷器,还是不可多得的文物珍品。 但这些汝窑瓷器的价格,哪怕只有宋汝窑的一成,甚至是半成,和普通瓷器比起来, 那也是天价了。 薛氏商行往后独家售卖这个,专供那些达官显贵,各地世家豪绅。 薛宝琴甚至可以想像,她们薛家的生意,还会做得更大。 接著眾人又来到一座窑厂,这里烧制的不是汝窑,而是青瓷。 青瓷在景德镇便有窑厂烧制,对薛宝琴来说並不稀奇,她家以前还卖过这些青瓷。 但很快,薛宝琴便发现了不同。 景德镇出產的青瓷,大多发青发乌,只有极少的精品,会呈现靛蓝之色。 而这里的青瓷,却清一色都是靛蓝之色,而且比起景德镇的所谓精品,顏色还要更鲜亮一些。 薛宝琴这会已经有点麻了。 她问薛蝌:“这又是陛下的主意?” 薛蝌点点头。 “嗯,窑工们烧了很久都烧不出来,后来还是陛下来这里,与窑工们同吃同住了大半个月,这才把其中关键难题给解决了。” 薛宝琴闻言,回身看著李崇,如水的双眸直接变成两弯月牙,也管不了这里还有那么多人,竟当著眾人的面,直接扑进李崇怀里。 “陛下,您太厉害了,怎么连烧瓷器这种事情,您也懂呢?” 李崇拍了拍薛宝琴的脑袋,笑了笑没有说话。 笑话,也不看看朕是谁? 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你当这话是说著玩的吗? 第189章 终朕一生,绝不负你,绝不负你们家 第189章 终朕一生,绝不负你,绝不负你们家 隨后,眾人又来至一处极大的院落。 这里不是窑厂,也不烧制瓷器,而是製作景泰蓝的所在。 景泰蓝在前朝景泰年间便有,要不然它为何叫做景泰蓝呢? 但薛宝琴很快发现,这里的景泰蓝,一个个都体型巨大。 便在刚才拐角处,她便看见一件半人高的景泰蓝落地大瓶。 要知道景泰蓝造价不菲,歷来都是达官显贵的心头所好,但市面上的景泰蓝大多体型很小,像这种巨型的景泰蓝,別说看见,薛宝琴连听都没有听说过。 试想一下,那些达官显贵,世宦大族,厅堂里要是能摆两件这样的景泰蓝落地大瓶,里面再插上几株墨菊,或是几轴古画,那得多有面子啊! 而那些家里没有的显贵人家,为了所谓面子,更为了爭一口气,肯定会重金求购的。 如此一来,她们薛家的生意,薛宝琴的小脑袋瓜都快算不明白帐了,但她知道,光凭今儿看到的这些东西,她们薛家离富可敌国,已然不远了。 薛宝琴看了看李崇,又看了看她哥薛蝌,薛宝琴便明白了,这又是陛下的主意。 此时的薛宝琴,整个人都麻得不能再麻了,她紧紧拽著李崇的衣袖,打死也不鬆手, 就这样一直拽著,又来到一座窑厂。 这座窑厂烧制的不是瓷器,更不是景泰蓝,而是玻璃。 在大乾,玻璃也不算什么稀罕物件,但大多都是用玻璃来仿玉。 因为烧制极为透明的玻璃,难度很大,温度也不好掌控, 而这里烧制的玻璃,虽说產量很小,但都是极为纯净,极为透明的。 看著那一件件,透明如水晶般的玻璃製品,薛宝琴爱不释手,拿起这个,又放下了那个。 不用问,这肯定又是陛下的主意。 再然后,薛宝琴拉著李崇的衣袖,又依次看了很多院子,每一个院子里,製作的都是市面上极为稀空的物件。 最后,薛宝琴跟著李崇,来至一座大院子,入院之后,只觉香气扑鼻。 薛宝琴满脸好奇之色,在一个厅堂里,看著那些瓶瓶罐罐,一会问这个是什么,一会问那个是什么。 薛蝌在旁耐心解答,薛宝琴这才知道,她姐姐宝釵昨天送她的那些香水,还有宫里用的胰子,胭脂等物,原来都是这里製做出来的。 这些东西可比前几年,各地进贡来的贡品还要好很多呢。 “这些都是咱们薛氏商行的?”薛宝琴好奇问道。 薛蝌看了眼李崇,纠正道:“这些都是內廷御用监负责製造,咱们薛氏商行只是负责售卖。” 薛宝琴冰雪聪明,一下子便明白过来。 怪不得短短四年时间,她们薛家便一跃成为內廷第一皇商,生意也越做越大。 有这么多独家售卖的好玩意,生意要是做不大,那才是活见鬼了。 薛宝琴以前以为,薛家生意做得越来越大,是因为吞了江南几个世家大族的產业,现在看来,关键不是那些產业,而是这些极为稀罕,却由薛家独家售卖的物品。 她刚才看的那些,大多都是新近才试製出来的,等那些东西能大批量生產以后,她们薛家的生意,能做到多大,她连想都不敢想。 当然,薛宝琴心里明白,薛家是陛下的钱袋子,薛家不管生意做的再大,再富可敌国,那都是属於陛下的。 甚至连薛家最珍贵的两个女儿,她和姐姐薛宝釵,都是属於陛下的。 但这並不妨碍薛宝琴激动得面色潮红,好像將来,几年之后,一年赚几百万两银子的人,不是別人,而是她薛宝琴似的。 逛完所有窑厂,所有製作大院之后,眾人跟著李崇来至一处厅堂。 李崇坐在上首主位,眾人围坐在李崇身前, 李崇看著裘世安,看著薛蝌,看著薛宝釵,满意的点了点头。 “看到朕的那些奇思妙想,你们都將其一一实现,朕很欣慰,接下来,便是咱们赚大钱的时候了。朕问问你们,该怎样才能让这些稀罕东西,给朕赚来更多的银子呢?” 谈到如何赚银子,这便是薛氏姐弟的主场了,就连薛宝琴都说了两三条赚钱的法子, 唯独裘世安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薛氏姐弟说的无非是奇货可居,囤积居奇等传统方法,本无什么稀奇之处, 倒是薛宝釵提了一句,汝窑瓷器,青瓷,以及巨型景泰蓝,只卖於显贵之家,並不在市面上公开售卖,倒是有点新意,很有些后世会员制销售的形了。 但李崇今儿来这里,其目的並非如此,身为皇帝,若只是贪图几两银子,那也太没牌面了。 他心里想著的,永远是江山社稷,永远是军国大事,搞出这么多新奇玩意,乃至於用这些新奇玩意来赚钱,为的都是大乾,为的都是天下。 李崇循循善诱道:“你们知道江浙的丝绸,在大乾卖多少银子一匹,运往西洋又能卖多少银子?” 薛蝌恭声回答道:“稟陛下,草民便以苏绣来举例吧,一般年景,苏绣十五两银子一匹,其高低不会超过二两银子, 早年间海路未断,苏绣运往西洋,能卖到二十五两银子,甚至是四十两银子一匹,其获利翻了一番还不止。” 李崇点点头,道:“这里製造的这些新奇玩意,咱大乾的这些达官显贵,世家豪族毕竟有限,哪怕他们家家都买,又能买多少呢? 更何况这些人,大多都在朝中为官,朕平日里嘉奖他们,也会赏赐给他们一两件汝窑,或是几件景泰蓝的,如此一来,这些玩意在大乾之內,销量只怕还会再低上那么两三成。 但是运往海外售卖,那就完全不一样了,西洋那边朕所固知,远没有咱们大乾富庶, 但那里的国王,领主,一个个可都富可敌国,买起丝绸,瓷器来,不管多贵,他们连眼睛都不眨一下, 若是能將这些新奇玩意运到西洋,那些国王领主们必定抢购一空,你们薛家获利也將无比丰厚,怎么样,重开海路,再通西洋,你们薛家有没有兴趣?” 薛蝌一愣,他这才知道,皇帝今儿突然来此,到底是为了什么? 原来所图甚大,是为了重开海路,再通西洋啊! 薛蝌想了想说道:“陛下,重开海路,再通西洋,自然是一顶一的大好事,但目前倭寇未靖,海路又被东南那些世家把持在手中,一时半会只怕不济事啊!” 李崇点了点头,道:“你说的很对,若想重开海路,再通西洋,便要剿剿灭倭寇,屠灭那些东南世家,这一节你知道,朕又岂会不知呢? 朕今儿给你们薛家交个实底,朕让贾雨村在东南布局四年,从明年开始,便是收官之年, 朕意,在一年之內,屠灭所有不肯合作的东南世家,在两年之內,剿灭所有倭寇,最多不超过三年,朕必然是要重开海路,再通西洋的。” 说至此处,李崇苦笑一声,道。 “但是,朕现在缺银子,很缺银子,你们薛家能借给朕多少银子?” 薛闻言面色一变,他就知道,皇帝叫他来此,必然不会有什么好事。 这些年,薛家每年都会给內帑上交一百二三十万两银子,除此之外,皇帝又额外跟他们借了三百多万两银子。 目前的薛家,顶著內廷第一皇商的名头,看起来富可敌国,但薛蝌心里明白,这些不过是表面光鲜罢了,除了日常周转所需的银子,他们薛家真的拿不出多少银子了。 现在皇帝又要问薛家借银子,而且看样子,其数目必定不是个小数目。 薛蝌心说,陛下,您把我杀了吧,看看我这一身肉,能卖多少银子? 见薛蝌面有难色,李崇正准备循循善诱,再说些做大买卖,就得捨得投入的道理, 不料,便在此时,一直坐在那里,没有说话的薛宝釵,突然开口了。 “陛下,薛家目前除了日常周转的银子,能动的银子不超过五十万两,但薛家如今的富贵是陛下给的,陛下要什么,臣妾便会给什么,哪怕是臣妾这条命,只要陛下要,臣妾也给, 臣妾今几回去,便会修书一封给金陵的叔父,让他把南边不要紧的產业,全都活清卖掉,臣妾也会在北边照此行之, 臣妾估摸著,两三个月之內,能给陛下筹措两百万两银子,半年之內,再筹措两百万两,赶到明年年底,估摸著还能凑三百万两,不知道够不够?” 薛宝釵话音刚落,薛蝌便面如死灰,一脸难以置信的看著薛宝釵。 “堂姐。” 薛蝌哀求了一声,只因他心里清楚,若是真这么干了,他们薛家就完了。 薛蝌只是叫了一声堂姐,余下的话还未出口,便迎来薛宝釵的一声训斥。 “蝌儿,你闭嘴,薛家现在的主事人是我,还不是你。” 薛宝釵这番话,不仅把薛蝌嚇得半死,也把李崇给惊著了。 李崇愜的看著薛宝釵,也是一脸的震撼,一脸的难以置信。 虽说女生外向,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但你为了朕,当真不顾薛家的死活了吗? 薛家是李崇养的下蛋金鸡,薛家有多少银子,有多少產业,李崇心知肚明。 按照薛宝釵这个搞法,薛家除了几桩要紧的,利润丰厚的,绝不可能卖掉的买卖,其他买卖,其他產业,便什么都没了。 这样的薛家,空顶著一个內廷第一皇商的名头,只怕资金周转稍微出点问题,或是合作方隨便使个坏,薛家便会像另一时空的胡雪岩一样,轰然倒塌,死无葬身之地。 人心都是肉长的,要说李崇这会不感动,那是骗人的鬼话。 李崇站起身子,走到薛宝釵身前,將其楼入怀中,半响没有说话。 良久,李崇才慢悠悠的说道。 “朕允你一件事,终朕一生,绝不负你,终朕一朝,绝不负你们薛家。” 第190章 敢抢朕的生意,抄家,必须抄家 第190章 敢抢朕的生意,抄家,必须抄家 天子一诺,万金不易。 李崇允了薛宝釵,允了薛家,此生必不相负,那便绝不相负。 不要觉得李崇这承诺给的太过容易,薛宝釵不过是给了点臭钱,便得到如此大的承诺。 也不要觉得李崇这皇帝做的太没水平,为了几两银子,便给了薛宝釵如此大的承诺。 不管对个人还是国家而言,钱都是这世上最难得到的东西,远比人心,人才更难。 人心,人才,都能拿钱买,而且一定能买得到。 但人心,人才,不一定能换来钱。 薛家最开始为了送女入宫,给了李崇差不多五十万两银子,后来每年给李崇上交內帑一百二三十万两,四年下来便是五百万两,李崇又断断续续跟薛家借了三百多万两。 这加一块便有九百万两,再加上这一次薛宝釵毁家难,又是七百万两,加一起便是一千六百万两。 要知道大乾每年岁入,也才不到三千万两。 若是拿现实世界来举例,龙国每年財政收入大概二十万亿,若是有人无偿给国家捐献十万亿,你猜猜国家会怎么做? 把他当祖宗供起来都不为过。 若非大乾还要靠土人集团来治理,若非薛宝釵出身商户,李崇甚至都想乾脆给薛宝釵封个皇后算了。 一个皇后之位,换半年岁入,这买卖值,简直太值了! 若是前朝马皇后,知道她的皇后宝座能换半年岁入,不用怀疑,她肯定会屁顛屁顛去找朱元璋,让老朱封那个女人当皇后。 至於事后老朱杀不杀你全家,那就是后话了。 当著眾人的面,李崇说出绝不相负这句话,薛宝釵不由得泪流满面,有这一句话,她这辈子便值了。 薛宝釵的果决和魄力,不仅嚇著了薛蝌,惊著了李崇,裘世安也大受震撼。 皇帝的这句承诺,同样让他大为惊骇。 裘世安双膝跪地,即首道:“陛下得此贤妃,奴婢为陛下贺,为社稷贺!” 跟著一起来的龙禁尉,侍卫亲军,太监们也跟著跪伏在地。 “陛下得此贤妃,臣等(奴婢)为陛下贺,为社稷贺!” 薛蝌看著这一幕,虽说心痛如割,但是没法子,他只能拉著妹妹薛宝琴,双双跪倒在地。 “陛下得此贤妃,草民(臣妾)为陛下贺,为社稷贺!” 过了会,李崇才挥挥手,让眾人起身。 李崇还是抱著薛宝釵不鬆手,在她耳边轻声说道。 “这里的新奇玩意应该来钱挺快的,变卖些不要紧的產业便可,千万別伤筋动骨,可別把朕的金鸡给弄死了,朕还指著它下金蛋呢!” 薛宝釵吐气如兰,首微頜。 “陛下放心,臣妾有分寸,不会杀鸡取卵的。” 李崇点点头,这才鬆开薛宝釵,重新落座。 便在这时,只见薛蝌重新跪倒在地,说道。 “陛下,草民有本奏上。” 李崇这会心情大好,笑道。 “起来说,別总是草民草民的,你堂姐即將封妃,你是她堂弟,便也是外戚了,这样吧,朕赐你个四品轻车都尉的爵位吧,往后你做生意,有爵位在身,与各地官员打起交道来,也能方便一些。” 一千六百多万两银子,才换来区区一个四品轻车都尉? 薛蝌想来想去还是心疼不已,可是没法子,她堂姐现在当著薛氏的家,家主都答应了,哪里有他说话的份? 薛蝌跪地谢恩之后,起来整理了一番思绪,说道, “陛下,广州十三行的潘家,仿製咱们的香水,胭脂等物售卖,已有半年之久,薛家无力应对,还请陛下圣裁。” 这件事,薛蝌本来是不打算上奏的,只因这潘家与他们薛家乃是世交,而且他们仿製的香水胭脂等物,品质远没有薛家的好,售价也才不到薛家的一半。 再加上广东那边,潘家和伍家是地头蛇,而且其財力並不逊於薛家,薛家想在那里做生意,便不能得罪了这两家。 但现在情况又不同了,薛家为了皇帝,毁家纤难,財力必定大损。 潘家和伍家见状,难免不会再生出其他坏心思。 反正薛蝌自问他要是潘家家主的话,定然会选择在此时往死里搞薛家,將薛家在两广的生意全给吞了。 至於潘家此举,会不会因此得罪了皇帝? 拜託,岭南之地天高皇帝远,自古皇权在那里便不怎么好使。 在广东,皇帝下的旨意,还真不一定有人家潘家家主一句话管用。 至少广州的当地官员,不管是徵收赋税,还是摊派纳捐,都得看潘家和伍家的脸色行事。 李崇听了薛这话,眉头微皱,面色一冷,整个人的气质,也从刚才的温和和葛,瞬间变得有些杀气腾腾。 全天下,但凡是个做生意的,谁不知道薛家是皇帝的钱袋子,谁不知道薛家的生意, 背后的东家不是薛家,而是皇帝本人。 薛家独家售卖的香水胭脂等物,潘家竟敢仿製,竟敢公开售卖,很明显,你们是没把朕放在眼里啊! 看来四年前,朕让林如海和史,在南直隶抄了苏家和陈家,杀得人头滚滚,並没有让你们这些人有所收敛。 朕的生意都敢抢? 朕的钱都敢黑? 哼,潘家是吧,你已有取死之道。 既然你们不知收敛,既然你们上赶著找死,那就別怪朕心狠手辣,抄你的家,灭你满门了。 李崇冷声问道:“潘家半年前便开始公开售卖了,为何现在才报?” 薛了半天,这才將原委稟明。 李崇冷哼一声:“糊涂,今儿潘家敢仿製,敢公开售卖,明儿他们就敢吞了你的產业,让你们薛家滚出广东。” 说著,李崇眉头轻皱,问道, “朕问你一句话,你务必照实说,朕若是要动这潘家,当地官员是不是指望不上?” 薛蝌大惊,同时文万分佩服。 皇帝真真是目光如炬,圣心独运啊! 一眼便瞧出此事关键,若是当地官员靠得住,薛家身为內廷第一皇商,在广州又怎么会惹不起潘家和伍家呢? 接著,薛蝌將潘家和伍家在广州的势力,以及他们如何与当地官员勾结,凡是他知道的,薛蝌都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李崇越听,脸色越难看。 圣旨在当地都不怎么管用,这还是朕治下的土地,还是朕的子民吗? 李崇思索片刻,说道:“你准备准备,过阵子朕会派钦差,带著兵马前去,你跟著一道去,准备接手潘家的產业和生意吧!” 是的,李崇打算派林如海南下岭南。 四年前,林如海抄了金陵苏家和陈家,前阵子,林如海又杀了个回马枪,直接屠灭了苏家满门。 抄家灭门这种事,林如海现在做起来,已经算是行家老手了,派他前去,最是合適不过了。 至於史,北静王水溶去了平卢,京营现在还离不开史,再说阅兵在即,这件事同样也缺不了史。 而杀人全家这种事,似乎武夫史鼎,比他哥哥史更合適一些。 到时候让史鼎带三千精锐兵马南下广州,任你潘家势力再大,任你潘家在当地如何称王称霸。 朕兵强马壮,一力破之。 此间事了之后,李崇让人送薛宝琴回宫,而他则带著薛宝釵和裘世安等人,去了位於城南的军器局。 大乾火器製造,自太祖时期便由兵仗局和火药局负责。 兵仗局归工部管理,而火药局则归內廷管辖。 刚开始这两个部门还卓有成效,可到了睿宗皇帝后期便已经废物不堪。 其製作的火器,往往不如海外走私而来的製作精良,而且造价还比人家走私而来的贵很多。 慢慢的,就连朝廷兵马,都不再用这些火器,而是转由海外走私。 为此,胡玄机秉政时期,曾经大力整顿过,可惜收效甚微。 直至四年前,李崇顶著各方压力,將兵仗局和火药局合併为军器局,由工部主管,內廷监管,改为內廷主管,工部监管。 反正国库入不敷出,不可能往军器局里投入太多的银子,还是得由皇帝的內帑出钱。 秉持著谁出钱谁是老大的原则,朝堂那些文武大臣,便捏著鼻子默认了此事。 只要你不动国库的钱,隨便你怎么折腾都行。 在这四年里,李崇將抄家得来的银子,薛家的银子,还有內帑的银子,一小半都投在了这里。 正所谓大投入,意味著大回报。 四年时间,军器局先是仿製东洋鸟枪,西洋火枪,去年更是厚积薄发,整出了性能远超前两者的火器。 因其打得远,打得准,故而李崇命名为大乾神枪,另有一种射程比普通火炮远一倍, 炸膛风险小很多的大炮,李崇命名为大乾神威大炮。 除了李崇一直心心念念的初代炸药,也就是硝酸甘油没搞出来,其他的火器,在投了几百万两银子之后,军器局都给搞出来了。 即便炸药没搞出来,但军器局现如今製作的火药,已经不是昔日可比了。 以前製作火药,还是按著一硝二黄三木炭的粗略配比,而且硝石和硫磺的品质並不稳定,导致製造的火药,其威力也上下波动很大。 这也是火枪和火炮炸膛,其中很重要的一个原因。 四年前,李崇组建军器局之后,便按照现代化学的火药配比方程式,先是將硝石,也就是硝酸钾,进一步提纯,硫磺也是同理,继而按照更科学,更精准的配比,製造出品质稳定,威力更大的火药。 在去年,这种新式火药,已经能够大批量生產了。 李崇编练的新军,其中有一半,也就是一万人,以及绍兴贾雨村魔下的五千精锐,还有李崇这几年新建的水师,现在都已经全部换装了,军器局製作的大乾神枪,和大乾神威大炮。 而李崇今天之所以来此,便是將这四年的成果,展示给那些朝堂大佬们看,让他们支持自己剿灭倭寇,平定东南,继而重开海路,再通西洋。 等李崇一行人来至军器局,一眾朝堂大佬,早早便在这里等著了。 內阁首辅李守中,户部尚书杜知运,工部尚书赵温华,兵部尚书李不言,右都御史林如海,礼部左侍郎张,吏部右侍郎梅若云,兵部右侍郎耿思远...... 文官大佬之中,李崇信得过的自己人,今儿全在这里了。 至於礼部尚书徐少湖,其实李崇也还信得过,但他是绍兴人,今儿不方便出现在此地。 第191章 此乃军事重地,岂能带女子入內? 第191章 此乃军事重地,岂能带女子入內? 远远看见御輦过来,內阁首辅李守中等人,往前紧走两步,行礼迎驾。 等御停稳,李崇一马当先走下御攀,来至眾臣面前, 一番行礼之后,眾臣起身,这才看见薛宝釵面戴轻纱,由小桂子扶著从御攀上缓缓走了下来。 林如海,张,梅若云,耿思远等人不为所动,权当没有看见。 而李守中和杜知运等人,则眉头微皱,面露不悦之色。 皇帝今天召集他们来此,必定是有军国大事相商。 既然是军国大事,为什么要带个后宫女子? 皇帝此举,岂非太过於孟浪,太过於儿戏了。 李守中率先开口道:“陛下,军器局乃军事重地,又满是火药等物,实在危险的紧, 贵人年纪小,又是个女子,若是被嚇著了,岂不是臣等的罪过,故而还是请贵人回宫去吧!” 薛宝釵闻言,並没有停下脚步,而是依旧走到李崇身后,首低垂,方才李守中这番绵里藏针的话,她好似完全没有听见一般。 李崇今天为何让她来此,薛宝釵也是一头雾水。 但她是李崇的女人,李崇便是她的主人,让她来,或者是让她回,都由李崇一言而决。 至於其他人说什么,她薛宝釵並不在乎。 李崇回身看了眼薛宝釵,眉眼含笑,似乎对她的应对很是满意。 朕的女人,听朕一个人的话便行了,至於其他人说什么,可以不用理会。 哪怕他是內阁首辅,你也可以当他是在放屁。 李崇又看了眼面色铁青的李守中,然后看向张敞,林如海等人。 “你们也觉得她不该出现在这里吗?” 林如海想了想说道:“陛下让贵人来此,必然有陛下的道理,微臣等著陛下解惑便是梅若云和耿思远,也说了一番和林如海差不多的话。 意思便是宫中女眷出现在这里,的確於礼不合,但皇帝你这么做,必然有你的道理稍后拜託给我们一个交代吧。 不然无缘无故带著后宫贵人来此,既於礼不合,又有后宫干政的嫌疑,那到时候可別怪臣等不给皇帝面子,要直刺君主之过了。 而张身为皇帝头號心腹,不管是薛家之事,还是军器局之事,他都一清二楚。 故而张说道:“依著微臣的意思,陛下早该带著薛氏女家主来军器局看看了,没有人家襄助的几百万两银子,这军器局只怕现在还是一片白地呢!” 李守中闻言大惊,连忙抬起头,好好的打量了一番薛宝釵。 虽说薛宝釵面带轻纱,他们看不清楚具体容貌如何,但肯定是一位大美人,不然以皇帝那好色的性子,也不可能对其如此的宠爱有加。 再看薛宝釵那周身的气度,李守中等人这才信了,这位女子不是普通后宫贵人,而是这些年传得沸沸扬扬,陛下养在外面,並未让其进宫的那位薛氏女家主。 尤其是张方才那句话,薛家襄助了陛下几百万两银子,所以陛下才有钱组建这军器局,李守中等人就更加无话可说了。 人家出了银子,来这里看看也在情理之中。 要不是因为军器局费太多,国库又出不起这个钱,四年前皇帝將兵仗局和火药局合二为一,並且交由內廷管理,他们也不可能同意。 將这些前因后果理顺之后,李守中等人纷纷心想,既然的都是薛家的钱,那这位薛氏女家主,別说过来看看,就是天天住在里面都行啊! 放眼天下巨富,只要你愿意出钱,除了不能卖官爵,让你去当官,其他礼遇,李守中等人即便再迁腐,也愿意给,而且很乐意给。 只因他们现在当著大乾的这个家,知道大乾財政艰难,每年岁入想要多增加一百万两,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前年山西大旱,国库无钱賑灾,李崇由內帑拨了七十万两賑济灾民,可还是不够。 堂堂內阁首辅李守中,不还是放下顏面,以一代大儒之尊,为江南数位富商,书写墓志铭,书写家谱序言等等等等,为国库赚了几十万两银子,全都拿去賑济灾民了吗? 当时朝野震动,骂李守中见钱眼开,为了几个臭钱,连读书人的体面都不要了,枉为一代大儒的读书人不知凡几。 更有人堵著李守中的大门骂,晚上还往他家门口泼了大粪。 这待遇,与当年身败名裂的胡玄机相比,已然不多让了。 那个时候,面对朝野质疑,面对汹汹议论,李守中不也唾面自乾,不予理会吗? 故而当李守中听了张所言,得知薛家出了几百万两银子,襄助皇帝建了军器局之后,李守中等人面色为之一变,原本一脸的不悦之色,也纷纷换成了笑顏以待。 “女家主之义举,於国有功,可留名於青史矣,老夫佩服之至,老夫代天下黎民百姓,谢过女家主了。” 说著,李守中便朝薛宝釵轻施了一礼。 李守中乃內阁首辅,一代大儒,刚才他说薛宝釵不该来此,薛宝釵可以不予理会,权当他是在放屁。 但现在,他当著这么多人的面,给薛宝釵行礼,顿时把薛宝釵给整得面红耳赤,又羞又愧,连忙还了一礼,紧忙躲在李崇身后。 薛宝釵躲起来的意思是,您老人家的这一礼,小女子我无福消受,您还是歌了吧,当心別折了我的寿数。 其他朝臣见李守中向薛宝釵行礼,也跟著有样学样,也要给薛宝釵行礼。 不料却被李崇挥手制止。 “朕今儿带了她来,不是显摆她的功劳,更不是让你们来拜她的,还有其他事情,稍后你们便知道了,都別在这站著了,进去瞧瞧吧!” 军器局的护卫和门禁之森严,无疑比上午去的那座庄子,还要严格数倍不止。 李崇等人连过五道关卡,接连查验了腰牌,批条等物,这才让他们进入其中。 其间还有一道小插曲,只因李守中有抽菸锅的习惯,方才守卫门禁的东厂太监,在查验眾人之时,將李守中的火镰和烟锅都给收走了。 並且明言告知,此地严禁菸火,往后再来这里,这些火镰和烟锅便不要再带了。 堂堂內阁首辅,被收缴了火镰和烟锅。 哈哈,此事一旦传扬出去,估摸著又会是一桩笑谈,亦或是一桩美谈。 李崇对此甚是满意,警了眼裘世安,给了他一个嘉许的眼神。 眾人先来至製作火药的地方,负责此处的太监,专门在一处空旷的试验场,將以前的旧式火药,和现在的新式火药,挨个点燃,让大家能极为直观的看看效果。 李守中等人虽为文官,但久在朝堂,对这些东西並非完全的一窍不通。 或许他们没吃过猪肉,但人家至少见过猪跑。 他们看了爆炸效果之后,两厢对比之下,脸上纷纷露出震惊之色。 当得知这火药配方,以及生產工艺,都是皇帝一个人鼓捣出来的,李守中等人看向李崇的眼神,也开始变得不太一样了。 他们知道皇帝厉害,毕竟皇帝在十岁之时,便大败五万叛军,擒拿贼首王子腾,更是以一己之力,扳倒了权相胡玄机,能不厉害吗? 但他们万万也没有想到,皇帝会厉害到如此程度? 竟然连无数工匠,费数百年时间,再也无法精进的火药製作,都能一个人给鼓捣出来。 难道皇帝真的是天授其才,生而知之吗? 不然皇帝年仅十五,怎么会懂得这些东西,怎么会以一己之力,完成了数百年无数能人志土,都没有完成的壮举。 这完全没道理,完全讲不通啊!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皇帝生下来便懂得这些,是上天教会了皇帝这些,这一个看起来极为扯淡,却偏偏最是合理的解释了。 李守中等人,虽说被皇帝的这桩壮举,给震撼得无以復加,但他们还是秉持著臣子的本分,纷纷跪地劝諫皇帝。 火药乃极其危险之物,陛下乃万乘之尊,担负著江山社稷,抚育著黎民百姓,往后万万不可再以身犯险,再研究火药等物了。 不然,臣等寧愿跪死在这里,也绝不答应。 对於李守中等人的劝諫,李崇从善如流,当面答应了他们,以后绝对不会再碰这些东西了,请他们务必放心便是。 李崇这么说,倒不是在虚言逛骗他们。 而是李崇已经將自己在现代社会,学会的火药製作技术,一股脑全用在军器局了。 至於其他东西,比如硝酸甘油,李崇的化学方程式和分子式,就算写的再好,受限於当前的客观条件,搞不出来就是搞不出来。 这就像你让爱因斯坦穿越过来,他能研究出来相对论,但他绝对手搓不了核弹,是一样的道理。 再说了,以目前这种新式火药之威力,已经足够碾压时代了,再搞那些过於超前的东西,其投入產出比太过於悬殊,完全没有必要嘛! 现在的李崇,缺钱缺到都想卖官爵了,他是不可能再在这方面继续投入了。 至少现在不会再投入了,至於说以后,那就等以后再说。 李守中等人见皇帝答应,且不似作偽,这才笑眯眯的起身,继续看了起来。 接著他们又问了火药產量,以及如果继续扩建,还能將產量提高到多少等等等等。 等问明白这些之后,李守中等人彼此对视一眼,心中已经有了一些猜测。 看来皇帝今儿让他们来此,是即將有大动作啊! 而且这番大动作,必然与东南倭乱,与身处抗倭前线的绍兴有关。 要不然礼部尚书徐少湖,他也是朝堂大佬,而且勉强也算是皇帝的心腹重臣,他今日为何不在此地? 原因无他,只因他是绍兴人! 第192章 不封她贵妃,老臣不答应 第192章 不封她贵妃,老臣不答应 只因他们会稽徐家,乃东南望族。 而这些东南望族,暗地里与倭寇合作,以海路走私,获取巨额利润,几乎是大乾人所共知的秘密。 李守中等人想明白这些事情,纷纷以目视之,微笑以对。 歷朝歷代,朝堂就没有过一团和气的时候,大家你爭我斗,不亦乐乎。 眼看著徐少湖要倒霉,这些个朝堂大佬们,不说弹冠相庆吧,至少也是乐见其成。 徐少湖和他的人下来了,这些大佬们的人,不就能上去了嘛! 再然后,李崇又带著他们,看了新式的大乾神枪。 张敞林如海等人,和李守中等人比起来,到底年轻一些,他们在兵卒的协助下,甚至还每人亲自放了几枪。 这些新式大乾神枪,其射程,其威力,显然不是旧式鸟枪可比的。 至少旧式鸟枪,在百步开外,是做不到穿透甲而杀伤人命的。 但这种新式大乾神枪,却可以。 他们已经可以想像得到,当东南再起大战之时,那些进犯的倭寇们,要衝到七八十步才能开枪,而大乾將士们,在百步之外却能將其击伤,甚至是击杀。 双方的武器差距如此之大,那些胆敢来进犯的倭寇,他们大败而归,甚至是全军覆没,几乎已经是必然之事。 而在与东北子激战之时,情况则要复杂很多。 因为倭寇大多都是海战,或者是步战,而东北子则是骑兵衝锋,而且当先衝锋之人,必定身披重甲。 这些大乾神枪的作用,便没有那么大了。 但不管怎么说,有了这些大乾神枪,大乾便再也不用担心那些倭寇的袭扰了。 最后,李崇带著他们来至一处土坡之上,入目所见,这里並排放著两列大炮。 其中一列大炮,炮管长度不到一丈,管壁极厚,口径四寸左右。 炮口略细一些,整体形状从炮口到炮尾逐渐加粗,炮身也很巨大。 整座大炮,架在铁製轮具之上,看样子得用两三匹马才能拉得动。 另外一列大炮,则要小很多,大概两三个人便能抬得动。 而在土坡对面,大约两里地左右,有一排用石头砌起来的矮墙。 离得更近一些,大约三四百米左右的地方,则用石灰画了七八个大大的十字。 李守中等人为官多年,也算见多识广,知道那排矮墙,以及那些十字,便是这些大炮要打的標靶了。 眾人站定之后,几名小太监捧过来一些单筒望远镜,李守中等人一人一个。 单筒望远镜在大乾,已经不是什么稀罕物件。 李崇命人烧制的玻璃,做器血还行,做镜片透明度便有些不足了,故而还是只能用天然水晶来磨製透光镜片。 但李崇相信,用不了几年,在上午去的那座庄子里,便能烧制出足够纯净,透光度合格的玻璃了。 到那时,单筒望远镜的价格,將直接被打成地板价,普通中下层校尉也能人手一个了。 不至於像现在,野战部队只有三品以上的军官,才会配发单筒望远镜,至於其他军队,则只有总兵一级的高级武將才有资格配发。 一切准备就绪之后,李崇点了点头,裘世安会意,將手中令旗轻轻一挥。 只见几名兵卒,点燃那些巨形大炮的引信。 李守中等人连忙举起望远镜,朝著那道矮墙望去。 只听轰隆几声巨响,那道两里外的矮墙,便轰然倒塌。 如此震撼的一幕,直接让李守中等人呆愣当场,要知道那道矮墙,可是用石块堆砌而成,足足有四五尺厚啊! 一炮便给轰塌了。 这炮要是用来攻城,或者是海战之时,朝著对方船体,来上这么几炮,结果可想而知。 即便是东北战场,这炮也有用啊! 子骑兵衝锋,拿这炮照死里轰,还不得入目所见,人马皆碎啊! 接著便是试射那些小炮,威力虽然小了些,但胜在射速高,精准度也强,几乎每一炮,都打在了十字正中。 兵部右侍郎耿思远,在一眾人里算是半个行家。 他拉著几名兵卒,一连问了好多问题。 一烂香时间能发几炮啊? 多久之后会炸膛啊? 那种巨形大炮打几炮,炮管就得泼水降温啊? 等问完所有问题之后,耿思远一脸兴奋,喃喃自语道。 “神炮,神炮,这是神炮啊!” 接著,他来到李崇身前,『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 “有此神枪神炮,我大乾必定一雪前耻,剿灭倭寇,夷灭韃子,还万民以安定,开万世之太平,微臣为陛下贺,为社稷贺,为天下万民贺!” 李守中等人,这会也反应过来,这些神枪神炮会给大乾,带来多大的改变了。 他们纷纷跪倒在地,跟著耿思远齐声恭贺道。 “还万民以安定,开万世之太平,臣等为陛下贺,为社稷贺,为天下万民贺!” 李崇坦然接受眾臣朝贺,只因他完全当得起。 这四年来,他就像守財奴葛朗台一样,抄家,敲诈,跟薛家借,无所不用其极,搜刮著每一两银子。 然后数百万数百万的,投入到眼前这座军器局,投入到新军编练之中,投入到绍兴军中,投入到东南水师。 可谓取之如镭銖,用之如泥沙。 而这几年,他的后宫眾女,没有添置过一件新衣,没有购置过一件首饰, 刚开始,贾元春还只是为他缝製贴身穿的小衣,后来便得为他缝製外面穿的衣服了。 只因他这几年身体长得飞快,若是不添置新衣的话,堂堂大乾皇帝,就得光著屁股出门了。 而让织造局去为他缝製新衣,他娘的每一件都是天价。 富有四海的皇帝李崇,真的穿不起,没法子,只能辛苦他的女人了。 这几年贾元春的手上,哪一天没有几个针眼? 贾元春原本滑嫩细腻的小手,这几年都变粗了许多。 这一切的一切,你当李崇不心疼吗? 他心疼,他心疼坏了。 但是没办法,他是大乾皇帝,他得先顾著江山社稷,他得先把狗日的倭寇给丫灭了, 然后再说其他事情。 李崇摆摆手,让眾臣起身,然后他看著李守中他们,沉声问道。 “现在你们该知道,朕让你们前来,给你们看这些东西,所为何事吧?』 李守中等人尽皆默然,他们知道,他们太知道了。 陛下这是下定决心要剿灭东南倭寇了,陛下这是下定决心要屠灭那些东南世家了。 甚至陛下还要重开海路,组建商队,再通西洋,去做那获利极为丰厚的远洋贸易。 若非为此的话,礼部尚书徐少湖,今日为何不在此地? 他之所以不在这里,就是因为陛下要做的这些事情,会严重伤害到会稽徐家的利益。 故而皇帝將徐少湖弃之不用,更怕他给那些东南世家,给那些海上的倭寇通风报信。 皇帝要做的这些事情,都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而且伤害不到在场眾臣的利益,因为他们都不是东南沿海之人。 皇帝要做的这些事情,不仅不会伤害他们的利益,反而还会为其家族,带来极为丰厚的回报。 因为海路一旦开通,远洋贸易一旦重启,他们以及他们背后的世家,都能跟著分一杯羹。 更重要的是,倭患一旦平定,东南本就是富庶之地,当地的赋税便能足额收上来了。 朝廷的財政危机,將会大大缓解,其他地方也就不用再加派赋税了,也就不会搞得民怨沸腾,甚至是官逼民反了。 皇帝要做的事情,不管是对社稷而言,还是对他们这些朝臣而言,甚至是对天下黎民百姓而言,都是天大的大好事。 但问题是,国库没钱啊! 造这些神枪神炮需要钱,水师需要钱。 大战一开,各种粮草军械,便要源源不断运往前线。 有功將士的封赏,阵亡將士的抚恤,伤残將士等等等等,那更是一头头吞金猛兽。 没有一千万两银子,你想剿灭东南倭寇,呵呵,还是洗洗睡吧! 而国库的现状是入不敷出,別说拿不出银子来,每逢大灾之年,还得靠皇帝的內帑来贴补国库呢! 大乾目前的现状,就像是一个赌徒,明明知道下一把会开什么牌,但你就是没有本钱来下注,只能站在旁边干看著,只能徒呼奈何! 就在眾臣的沉默之中,户部尚书杜知运率先开口道。 “陛下能不能给微臣三年时间,只要三年,微臣就是砸锅卖铁,微臣就是將满朝公卿全都给得罪光,也一定给陛下凑三百万,不,凑五百万两银子,” 说著,杜知运看向薛宝釵,面色好一阵羞惭,硬著头皮继续说道: “再加上陛下內帑三年积累,以及薛氏商社这三年的利润,陛下剿灭倭寇,平定东南的银子,便差不多能赞够了,希望陛下能准了微臣此奏,再多等三年。” 说罢,杜知运看了一眼薛宝釵,面色通红,好生惭愧。 他身为户部尚书,竟然要靠薛家的银子,才有能力支持陛下平定东南,並剿灭倭寇, 这话他说出来,是真的丟人啊! 丟了他杜知运的脸,也丟了读书人的脸面,更是丟了朝廷的脸面。 以杜知运想来,他的这个方略,已经很激进了,皇帝肯定会同意的。 不料,李崇竟然大手一挥。 “再等三年,不,朕连一年都等不了。” 杜知运大急,正要开口劝諫皇帝,治大国若烹小鲜,凡事急切则败亡,缓行则必成啊! 便在此时,只见李崇继续说道, “剿灭倭寇的银子,朕不用国库出,朕自有办法,薛家已经答应朕,明年之內,给朕凑够七百万两银子, 昨天刚抄了寧国府,应该也能得些银子,屠灭那些东南世家,怎么说也能弄来几百万两银子吧,银钱方面毋需你们操心。 朕今日將你们召集在这里,只是想问一句,朕意,从明年开始,用两到三年时间,剿灭倭寇,平定东南,你们支不支持朕?” 还有一件事,李崇没有说,那就是广州的潘家,应该也能抄来不少银子。 李守中等人闻言大惊,看著薛宝釵,更是一脸的难以置信。 这四年时间,给了陛下那么多银子,现在还能再给七百万两,薛家到底有多少银子? 只怕要变卖產业,砸锅卖铁了吧! 但这些事情,不用他们操心,那是薛家的事情,与他们无关,更与朝政无涉。 说一句难听点的话,薛家为了此事,哪怕就是家破人亡,他们也管不著。 眼下的情况是,皇帝决意剿灭倭寇,平定东南,而且还不用国库出钱,事后还能將东南的赋税,给足额的收上来,缓解朝廷財政压力,还能给他们,以及他们身后的家族,带来无比丰厚的回报。 这样的无本买卖,傻子才不支持呢? 李守中等人对视一眼,纷纷表態支持皇帝剿灭倭寇,平定东南。 虽然不用国库出钱,但是筹集粮草军械,各地兵员调动,他们將会无条件配合,无条件支持。 与此同时,他们也会尽全力,瞒著徐少湖,以及其他出身东南的官员,不让他们给陛下捣乱。 待眾臣表完態之后,李崇满意的点了点头。 “正事说完了,朕有一件私事,想请眾位爱卿帮忙,你们可千万不要拒绝朕啊!” 说著,李崇当著眾人的面,拉著薛宝釵的黄小手,將她搂在怀中。 “朕已经答应了她,要將她封为九妃之首,但你们也知道,薛家乃是商户,將商户之女,封为九妃之首,这是大乾开国百余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 士农工商,国之四维,商人排在最后一等,朕担心那些读书人会想不开,会觉得朕轻视士人,会跟朕闹,甚至会齐聚午门,再去敲一次登闻鼓。” 说罢,李崇看向李守中。 “爱卿是国子监祭酒,当世大儒,若是那些读书人闹將起来,还请爱卿帮朕说说话, 也帮朕的爱妃说说话。” 说著,李崇看向其他人。 “眾位爱卿在读书人之中,也都有著不俗的影响力,朕希望到时候,你们也能帮著说说话,劝劝那些读书人,別在这件事上跟朕对著干。” 见李崇为了她封妃之事,如此大费周章,甚至不惜放下皇帝的架子,去求自己的臣子,薛宝釵感动得泪眼婆姿。 她痴痴的看著李崇,看著她的主人,看著她的男人。 心说就算你不是皇帝,就算你是个乞弓,我薛宝釵的这颗心,我薛宝釵的这条命,也会交给你的。 薛宝釵很想说,我不要什么九妃之首,我也不要什么名分了。 哪怕还是像这四年一样,將我当成外室,养在宫外面,我都心甘情愿。 只要陛下心里有我,我薛宝釵就心满意足了。 可薛宝釵心里明白,这种大事,听男人的就行,女人最好別添乱, 在李崇想来,薛家出了这么多银子,支持他剿灭倭寇,平定东南,而这些朝臣大佬们,却一个个坐享其成,將来的好处更是一点也没落下。 哪怕不讲良心,而是以官场最基本的规矩,投桃报李来论,他们也会答应帮这个忙。 不料,李守中並未表態,而是开口问道。 “陛下,敢问这几年,薛家总共出了多少银子?” 李崇眉头微皱,不明白他问这个做什么? “加上明年的七百万两,前前后后大概有一千六百万两。” 李守中面色骇然,愜的看著薛宝釵,半天没有说话。 突然,他『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 “陛下,您將薛氏女家主,封为九妃之首一事,老臣寧死也不答应。” 李守中竟然不同意!? 这个大出李崇意料,难道你这个迁腐的老东西,一点良心也没有吗? 还是说士农工商这种等级观念,已经变成了你的思想钢印? 李崇冷冷的看著李守中,眼底深处已经翻涌起一抹杀机。 不料,李守中却接著说道。 “陛下,薛氏女家主虽为女子,但她的义举,她的胆魄,以及她对陛下的心意,让老臣汗顏, 文官治国理政,会得到嘉奖,武將沙场建功,会封妻荫子,就连陛下的后宫妃嬪,將来诞下皇嗣,也会得到封赏,此乃万古不易,有功则赏之法, 那么薛氏女家主,为了陛下,为了我大乾毁家难,难道不应该同样得到封赏吗? 士农工商,国之四维,这话自然是没错的,但商人地位最低,不是因为他们天生低贱,而是因为他们不事生產,於国无益, 但薛氏女家主则大大不同,她对陛下情深义重,对国家功莫大焉,岂能因其商人身份,而不予封赏,或低封薄赏呢? 老臣泣血启奏陛下,薛氏女家主,於国有功,於陛下有义,区区九妃之首,实在不能彰其功德,昭其情义, 故而老臣奏请陛下,封薛氏女家主为贵妃! 陛下若是不允,这些火炮威力惊人,便请陛下用火炮,將老臣给轰死吧!” 第193章 眾女进宫,留下晴雯 第193章 眾女进宫,留下晴雯 李崇绝没想到,李守中竟然会这么说。 李守中竟然会支持薛宝釵做贵妃,而且是用这种近乎要赖的姿態,著实让李崇对这个迁腐老头,又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 你说他开明吧,他天天在家里教女儿读《列女传》《女诫》《內训》这些个妇德之书,硬生生將青春明媚的李紈,给教成了外表俏丽,却心如枯稿的活死人。 你说他迁腐吧,他为了国家大事,竟然支持商户之女做贵妃。 只能说,人性真的很复杂。 再想想前年之时,为了给山西灾区筹款,他以当朝首辅之尊,以一代大儒之雅,竟然给那些江南富商写墓志铭来筹款。 有一说一,李崇现在都有点佩服这个既迁腐,又开明,还有点可爱的白鬍子老头了。 四年前,李崇执意让李守中出任內阁首辅,是想让他做个伴食宰相,以后等朝局稳定了,想换隨时便能换掉他。 而现在,李崇突然觉得,李守中这个內阁首辅,做的挺好,挺称职的。 再说回薛宝釵,在李崇的心里,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这三个女人,都是他的心头宝。 不仅贾元春和林黛玉封为贵妃,李崇当然愿意將薛宝釵也封为贵妃。 依大乾礼制,皇后自然是唯我独尊,只有一位,然后是皇贵妃,也是一人。 但只有在没有皇后的时候,才能册封皇贵妃,皇后该有的仪仗,璽綬册宝,皇贵妃一样不少都是有的,俗称常务副皇后。 在皇贵妃之下,便是贵妃,人数不定,但最多只能有四人,再然后便是九妃九嬪,昭仪婕妤等七十二命妇了。 故而李崇將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这三个女人全册封为贵妃,在礼法上来说是完全可行的。 但薛宝釵乃商户之女,封她九妃之首,都会引起轩然大波,若是封她贵妃,那些读书人还不得寻死觅活,和李崇这个皇帝玩了命的闹腾啊! 李崇伸手扶起李守中,沉声问道。 “若是那些读书人闹將起来,该当如何?” 李守中想了想,沉声道:“交给老臣,老臣去与他们说。” 李崇点了点头,又看向其他人。 林如海,张等人见状,连忙纷纷表態。 “臣等会上摺子,奏请陛下將薛氏女家主册封为贵妃。” 对他们的表现,李崇极为满意,突然,李崇有了一个更好的主意。 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不如让他们上摺子,同时奏请將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三女,都册封为贵妃,这样一来,也能给他省不少事。 李崇將这个主意和眾臣说了一遍,不料眾臣却面面相,显然是有些不愿意。 李守中更是直接问道:“陛下难道不册封皇后吗?” 李崇这才明白,他们为什么不大愿意了,原来是嫌朕不设皇后啊! 李崇冷笑一声,道:“有胡玄机珠玉在前,你们觉得,朕还敢册封皇后吗? 或者说,李爱卿,还有林爱卿,你们俩的女儿都在朕的宫中,你们谁想让自家女儿当皇后,然后自己成为第二个胡玄机吗?” 李崇这话,已经近乎杀人诛心了。 此时的大乾朝堂,骂一个人是乱臣贼子的顶级模板,便是问你想当胡玄机吗? 类似於前朝的那句,你想当司马懿吗? 李崇此言一出,李守中等人纷纷跪下请罪,再也不敢提册封皇后之事。 当然,他们並未就此放弃。 反正陛下年纪还小,此时不册封皇后,又不是永远不册封,以后有的是机会。 比如三位贵妃,谁先诞下皇子,他们便会奏请,册封谁为皇后。 在李守中等人心中,他们属意的皇后,除了林黛玉,不做第二人选。 原因无他,因为林黛玉他爹林如海是文官。 在李守中等人看来,薛宝釵乃商户之女,册封为贵妃,酬谢她的大功,便已经足够了。 商户之女做皇后,会被天下人笑掉大牙的。 而贾元春是勛贵之女,文官和勛贵,就像是磁石的正极和负极,天然互相排斥。 再说了,勛贵手里有兵权,让勛贵之女当皇后,自古便是取祸之道。 两汉外戚的教训,难道还不够多吗? 若是陛下天不假年,若是下一任皇帝乃庸碌之君,勛贵外戚秉政,其危害要比胡玄机这个文官秉政,还要恐怖百倍千倍都不止。 有一说一,要是胡玄机手里有兵权,即便英明神武如李崇,现在坟头草估计都老高了。 眼看著国家大事,和李崇封妃的私事都聊完了,李崇和眾臣这才离开了军器局,眾臣各自回衙,各忙各的去了。 李崇让裘世安送薛宝釵回薛氏別院,接下来她要变卖薛家那些不要紧的买卖和產业, 势必要忙碌上一阵子,再想见到李崇,估计得等好一阵子了。 在御之上,二人自然是楼搂抱抱,亲亲摸摸,意犹未尽,依依不捨。 二人在御攀上腻了很久之后,薛宝釵这才红著双眼,哭哭啼啼的离去。 等李崇回宫之后,汪安便来復旨。 说他去荣国府传旨,让贾母送丫鬟紫鹃进宫服侍林黛玉,但贾母问了一圈,荣国府內並没有一个叫紫鹃的丫鬟。 李崇一愣,旋即明白过来,是他疏忽了。 紫鹃原名鸚哥,是贾母房中的小丫鬟,在原著里,林黛玉进贾府之时,贾母见雪雁年纪太小,担心雪雁伺候不好黛玉,故而將鸚哥送给了林黛玉。 而紫鹃这个名字,是鸚哥跟了林黛玉之后,林黛玉给她取的。 而现在,林黛玉並未在贾府生活,贾母也未將鸚哥送给林黛玉,故而紫鹃应该还是叫鸚哥这个名字。 还未等李崇说话,汪安的下一句话,便將他给惊著了。 “荣国府老太太说,许是她年纪大了,记不清了,所以將荣国府之內,除了她须臾也离不开的鸳鸯,以及伺候迎春惜春二位小姐的丫鬟,其他有名有姓的丫鬟,一股脑全让奴婢带进宫来了, 老太太还说了,若是陛下喜欢,都留下那是最好不过了,宫里的大姑娘元春,三姑娘探春,还有林黛玉和李紈,都是老太太的晚辈,便让这些丫头来伺候几位贵人吧! 老太太还说了,若是陛下不喜欢,退回去的丫鬟,她会让这些丫头去伺候迎春,和惜春二位姑娘。” 李崇听了这话,整个人都已经麻了。 贾母这个老太太,还真是人老成精啊! 估摸著她已经看出来了,朕不仅仅是看上了三春,荣国府里的好些丫鬟,朕也都看上了。 故而她才会將荣国府里的丫头,姿色不凡的一股脑打包全给送进宫里来了。 即便是朕退回去的,她也会让这些人去伺候迎春和惜春。 那等大观园建成之后,朕去宠幸迎春和惜春之时,这些退回去的丫鬟,不还是整天在朕眼前晃悠吗? 对贾母的这番神操作,李崇都有点无语了。 朕是好色,但还没好色到,將贾家的女人,不管是姑娘,还是丫鬟,全都拿下的程度吧! 就在李崇大无语之时,汪安又有事奏,还是关於贾母的。 昨天荣国府被抄家,金银资產都还在清点之中,那些丫鬟僕妇也都没入官中,寧国府的主子们,被贾母接到荣国府居住,日常起居听说还和过去一样。 唯独有一样,寧国府的部曲家將,大家都不知道该如何处置。 这些部曲家將,不少人身上都有军功,肯定不能像丫鬟僕妇那样发卖为奴。 而且这些人都是军中好手,真要是发卖为奴的话,那就太过於暴珍天物了。 李崇心里明白,荣国府的部曲家將,被他给一股脑收走之后,贾母必定是极为心疼的毕竟对於勛贵来说,这些部曲家將才是他们安身立命的根本,家中子弟要想从军搏个前程,就指望著这些部曲家將呢。 而寧国府被抄家,贾母必定是眼馋寧国府的这些部曲家將了,想要將其收入囊中的。 这次贾母將府中有姿色的丫鬟,一股脑全送进宫来,未必没有用女人来换这些部曲家將的打算。 只是这些算计,贾母知,李崇知,不能宣之於口罢了。 李崇想了想问道:“贾家老太太还有什么说的?” 汪安回稟道:“老太太说,寧国府的贾蔷,过几日便要从军去了,还有荣国府的贾璉,贾琮,贾芸,也要同去军中效力, 老太太想请旨意,將寧国府的部曲家將,给这些贾氏子弟带一些去军中,剩下的部曲家將,老太太会像荣国府的部曲家將一样献给陛下。” 李崇微微一笑,心说贾母这人是真有意思,也是真聪明,明明眼馋这些部曲家將,却偏偏找出的这个藉口,让李崇都有些难以拒绝。 贾蔷从军,带五十名部曲家將,这是李崇一早便允了的。 至於贾璉和贾琮,他俩和贾宝玉一样,都被剥夺了爵位继承权,和家业继承权。 既然贾宝玉能带著部曲去从军,贾璉和贾琮自然也可以。 至於贾芸,他想去从军,李崇倒並不意外。 一个落魄公子哥,或许对他而言,从军才是其改变人生的最好出路。 李崇想了想,吩咐道。 “寧国府的部曲家將,让贾蔷任选五十名,这是朕一早便许了他的,至於贾璉,贾琮,贾芸三人,愿意从军,为国效力的好事,朕自然是会支持的,便和贾宝玉,贾环一样,也让他们任选三十人吧,至於剩下的, 李崇思付片刻,笑道。 “剩下就留在荣国府吧,贾家老太太送了朕这么多女人,朕也得投桃报李不是!” 说罢,李崇摆摆手,让汪安將贾母送进宫来的,那些荣国府的丫鬟们都叫过来,让他挨个瞧瞧。 汪安下去吩附一声,不多时,便有二十几个身材纤巧,容貌各有不同,却都生得十分好顏色的女子,一个个鱼贯而入,跪伏在李崇面前。 因为剿灭倭寇的事情,与朝臣达成一致,又因为薛宝釵的贵妃之位已经有了著落,李崇今儿心情甚是不错。 他便挥挥手,让这些贾家丫鬟站起身来,一个个走上前来,让他好好瞧瞧。 第一个走上前的丫鬟,天生一副水蛇腰,削肩膀,眉眼又有些像林黛玉,在这么多丫鬟之中,就数她姿色最佳。 別的丫鬟一个个都特意装扮了一番,都穿著一身极为鲜亮的衣服,只有她穿著一身家常衣服,素麵朝天,白净娇媚的面容上,竟是连一点胭脂都没有。 也不知道她是对自己的美貌极为自信,还是不愿意入宫伺候,故而消极应对呢? “叫什么名字?”李崇问道。 “回陛下的话,奴婢名叫晴雯。” 李崇点了点头,看来朕猜的没错。 晴雯,果然是你。 在原著中,雯为黛影,晴雯无疑是一位极为出彩的丫鬟。 晴雯抱病勇补孔雀裘,在贾宝玉房中那种醃地方,到死都是清清白白的女儿身,这些都让李崇很是讚赏。 但她那娇纵的性子,却让李崇颇为不喜,看来还是有待调教啊! 那首《晴雯歌》,李崇还会唱呢。 雾月难逢,彩云易散。 心比天高,身为下贱。 风流灵巧招人怨。 寿天多因毁谤生,多情公子空牵念。 看著丹陛下的晴雯,李崇想著,等朕把你调教好了,便教你唱独属於你的《晴雯歌》。 “往后便留在朕身边伺候吧!” 李崇话音刚落,晴雯美目圆睁,难以置信的看著皇帝。 贾宝玉的人品性情,晴雯也很是不喜,但晴雯性子倔,认死理,既然贾母將她赐给了贾宝玉,那她这辈子便跟看贾宝玉了。 忠臣不事二主,一女不侍二夫。 今儿她都没有化妆打扮,也没有换上一身鲜亮衣服,就是不想入宫,皇帝却偏偏留下了她,只能说一句造化弄人。 皇帝亲自下的旨意,晴雯自然不敢违抗,她红著眼圈,跪地行礼谢恩。 晴雯脸上的表情,李崇尽收眼底,以及她心里是怎么想的,李崇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 奴婢对主子忠心是好事,但也要看主人是谁,贾宝玉那个色魔,他不值得你付出如此真心。 哼,还是欠收拾,欠调理。 等朕得空了,再慢慢调教你,总有一天,你会忘了那个大脸宝的。 第194章 宝玉的女人,朕嫌脏! 第194章 宝玉的女人,朕嫌脏! 其他一眾丫鬟,见皇帝留下了晴雯,而且还是在御前伺候,她们纷纷羡慕不已,甚至是有点嫉妒。 与此同时,她们希望皇帝也能留下她们,也能让她们在皇帝身边伺候。 晴雯下去之后,第二个上前的是小红,也就是林红玉,贾府二管家林之孝的女儿,因为姓林,名字里又有玉,犯了林黛玉的讳,遂改名小红。 在原著中,这丫头也是个出彩的。 贾宝玉房中其他丫鬟,想方设法往大脸宝身上贴,唯独小红,试了一次便放弃了。 尤其是她说的那番话:千里搭长棚,没有个不散的筵席,谁守谁一辈子呢?不过三年五载,各人干各人的去了,那时谁还管谁呢? 堪称人间清醒。 第三个,第四个上前的是金和玉,这一对姐妹,原本是在王姨娘身前伺候的丫鬟。 现如今王姨娘削髮为尼,去了水月庵出家,自然不可能带著那么多丫鬟同去,故而这姐妹俩便留在了荣国府。 在原著中,金和玉的遭遇,是极为可怜的。 当著他妈王夫人的面,贾宝玉调戏丫鬟金。 金清清白白的一个姑娘家,受此奇耻大辱,王夫人不仅不为她做主,反而倒打一耙,诬陷她是下作妇,勾引她的宝玉,带坏了她的宝玉,然后二话不说,將金给赶了出去。 金性情极为刚烈,气不过便投井而亡了。 王夫人为了平息事態,为了堵住悠悠眾口,便让金的妹妹玉,来她身边贴身伺候,还假悍悍的给玉涨了月钱。 玉也是可怜,天天面对著王夫人和贾宝玉,这一对杀害姐姐的大仇人,却不得不伏低做小,不得不小心伺候著,甚至还要继续忍受贾宝玉那个色魔的调戏。 可怜,真是可怜啊! 李崇暗暗嘆息一声,你们姐妹俩往后跟了朕,便没人敢欺负你们,没人敢调戏你们了。 第五个上前的是茜雪,原著中因为枫露茶事件,茜雪被宝玉赶出府去,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只因茜雪给贾宝玉泡的枫露茶,被贾宝玉的奶妈李嬤嬤给喝了,贾宝玉因此大怒,却又不敢明著发作李嬤嬤,便將怒火发泄到了茜雪身上,將她攀出贾府。 事后根据李嬤话里话外的意思,茜雪被攀走,都是袭人作的妖。 想想也是,茜雪原本是和鸳鸯,紫鹃一拨的大丫头,这便对袭人构成了威胁。 这茜雪,也是个可怜人。 看著丹陛下的小红,茜雪,金,玉,李崇笑道。 “你们四个也和晴雯一样,往后便留在朕身边伺候吧!” 小红在贾宝玉房中,本就不受重视,袭人等大丫鬟见她生得好,也时常打压她,生怕她被贾宝玉给看上了,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故而小红早就想离了宝玉房中,为自己另寻一条出路。 万万没想到,皇帝竟然点名让她在御前伺候,小红喜不自胜,连忙跪地磕头谢恩。 茜雪因为与李嬤嬤关係亲近了些,便惹得贾宝玉不喜,袭人又总是在背地里说她的坏话,茜雪在贾宝玉房中,本就待不下去了,正发愁自己该何去何从呢! 现在皇帝让她近前伺候,茜雪岂能不愿意,登时便红了双眼,跪地谢恩不迭。 至於金和玉,王姨娘出家之后,她俩在荣国府本就无人伺候,无处可去,现在竟然能进宫,而且还是伺候皇帝,她俩又岂能不心甘情愿呢? 就这样,晴雯,小红,茜雪,金,玉五女,纷纷跪地谢恩,跟了孙继祖下去学宫中规矩去了。 其他一眾丫鬟,见皇帝留了这么多人在身边伺候,一个个眼神热烈,都想著待会轮到自己上前,会不会也被皇帝看中,会不会也留在御前伺候呢? 接下来上前来的是丫鬟鸚哥和柳五儿。 这鸚哥便是紫鹃了,自然是要跟著林黛玉的。 至於柳五儿,荣国府厨房柳嫂子的女儿,虽是厨役之女,却生得娜纤巧,其美貌竟然不在晴雯之下。 就是身子骨差了些,柔柔弱弱的,气质倒是与原著中的林黛玉,有那么一二分相似。 若是让她去伺候林黛玉,二人应该能处得来。 李崇主意已定,看著鸚哥道。 “朕给你改个名字吧,往后叫紫鹃吧!” 紫鹃闻言,又惊又喜,这么多丫鬟里,皇帝谁的名字都没改,却唯独给她改了名字。 这份恩宠,岂能不让她受宠若惊? 紫鹃连忙跪地谢恩。 李崇继续问道:“今年多大了?” “回陛下的话,奴婢转过年就十九了。” 李崇点点头,道:“比林选侍大五岁,很好,你便去伺候林选侍吧, 记住,你既要把林选侍当主子,也要將她视作亲妹妹,林选侍是朕的心爱之人,你伺候好了她,便是大功一件,朕是不会亏待你的。” 紫鹃闻言,又跪地领旨谢恩。 “陛下放心,奴婢一定会伺候好林选侍的。” 李崇又看向柳五儿,说道。 “你也与紫鹃同去,伺候林选侍吧,朕看你的身子有些弱,放心,朕会让太医为你调理的。” 柳五儿美目若水,波光敛灩,紧忙跪地领旨谢恩。 接下来上前的是琥珀和翡翠,都是贾母房中的大丫鬟。 二女长得还行,但是没有眼缘,不是李崇喜欢的类型。 李崇摆摆手,让她们回去继续伺候贾母,老太太身边也不能缺人啊! 然后又上来好多位丫鬟,王姨娘房里的是绣鸞和绣凤。 贾宝玉房中的有綺霰、檀云、紫綃、麝月、蕙香(四儿),佳蕙、春燕,媚人等人。 李崇回想了一遍原著,这些人虽不出眾,但也没有什么劣跡。 便让她们重回荣国府,去伺候迎春和惜春,等大观园建成之后,她们也能跟著进园子伺候。 往后朕去大观园逍遥快活之时,或许也能用得上她们。 接下来上前的是彩云和彩霞,这两个都是王姨娘房中的丫鬟,王姨娘出家为尼之后, 她们也便因此閒置了。 李崇想了想,这两个丫鬟好像和贾环关係挺好,贾宝玉时常调戏二女,动不动便吃二女嘴上的胭脂,贾环为此没少在背地里咒骂贾宝玉。 贾环是贾政的儿子,往后荣国府的爵位,估摸著还得让他来继承。 再说了,贾环如今去军前效力,贾雨村的摺子上提过一句,似乎做起事来还挺尽心卖力的。 那彩云和彩霞,便给贾环留著吧,也算是朕给他的一道恩典。 接著上前的是秋桐、嫣红、娇红、翠云,这四个女人都是在贾赦身边伺候的,想来也不是很乾净。 李崇想了想,便让贾赦的儿子贾璉,贾琮,父死子继,继承了他爹的女人吧! 最后上前的是碧痕,秋纹,坠儿,这三个都是贾宝玉房中的丫鬟。 坠儿自不必说了,一个偷虾须鐲的贼,这样的货色,还是留著继续去伺候大脸宝吧! 原著中柳湘莲有一句话说得极好,贾家除了门口那两尊石狮子乾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乾净。 而贾宝玉房中,最不乾净的,便是这几人了。 在原著中,碧痕和秋纹,伺候贾宝玉洗澡。 三个人竟然洗了两三个时辰,也不怕洗禿嚕皮了。 后来晴雯进去一瞧,满地的水渍,就连炕上的蓆子都汪著水。 贾宝玉,碧痕,秋纹,一男二女到底在屋里干什么? 李崇阅片无数,不用猜也能想像得出那幅画面,绝对辣眼睛。 只能说,贾宝玉这个色魔,是真他娘的会玩! 忘了,还有一个丫鬟一一袭人,最后一个上前的应该是她。 再说袭人,见皇帝一一发落了眾女,唯独她,皇帝留在了最后。 袭人心中又是志芯,又是欣喜。 自古以来,最好的都是留在最后的,这个道理她懂。 袭人来至玉阶之前,跪地行礼之后,起身,极为大胆的抬头看向皇帝。 袭人在看看李崇,李崇也在看看她, 只见袭人细挑身材,容长脸面,穿著银红袄儿,青缎背心,白綾细摺裙。 其美貌虽说不如晴雯和柳五儿,却也柔媚姣俏,风流艷丽,也算是一等一的大美人了。 对於袭人,李崇一点好印象也没有。 原著里,袭人是一个很复杂的人物,別的姑娘规劝宝玉读书,可以说是为了宝玉好。 唯独只有袭人,是想给宝玉当妈。 袭人每天的日常,便是在大观园里四处找她儿子大脸宝。 尤其是贾宝玉和林妹妹在一起的时候,用不了一盏茶的工夫,袭人必定会出现。 李崇在读原著之时,甚至都怀疑在贾宝玉的身上,袭人是不是装了什么定位软体,要不然怎么能一找一个准呢? 而且袭人对贾宝玉,也未见得是全心全意,从一而终。 从她开始调教宝玉,拿捏宝玉,对宝玉说的那句话:难道你往后做了强盗,我也要跟著去吗? 从她后来跟了蒋玉菡,两口子也过得和和美美。 单单这两件事,便能初见端倪,一窥袭人之人性。 更何况,袭人还是贾宝玉的第一个女人。 故而袭人这个女人,李崇很不喜欢,还是让她回去,继续陪著她的大脸宝吧! 再说了,宝玉睡过的女人,朕嫌脏! 原著里对袭人的判词是:枉自温柔和顺,空云似桂如兰,堪羡优伶有福,谁知公子无缘。 嘿嘿,朕今儿偏要为你逆天改命。 让那优伶蒋玉菡,无福消受你这个美人。 让你的公子贾宝玉,和你不仅有缘,还得是一生一世的孽缘。 李崇心里怎么想的,袭人並不知道,她还以为皇帝上上下下打量她,是看上她了呢! 袭人一脸媚笑,用她的笑顏,用她的热情,回应著李崇的目光。 李崇微微一笑,问道:“气袭人知骤暖,你的名字是出自这句诗,是宝玉给你起的吧?” 袭人娇媚一笑,柔声道:“陛下博古通今,奴婢佩服万分,奴婢的名字的確是出自这句诗,陛下若是不喜,还请陛下给奴婢改一个名字吧!” 李崇笑了笑,摆摆手道:“不必了,你是宝玉的心爱之人,而宝玉又是朕的小舅子, 朕怎好夺人所爱,你还是回去继续伺候宝玉吧!” 袭人闻言,顿时容失色,她证忙的看著李崇,一脸的难以置信。 既然你没看上我,为何要將我留到最后,又为何和我说了这么多话? 李崇警了一眼袭人,然后看向碧痕,秋纹,坠儿,便让汪安派人將她们送回荣国府, 就让她们四个,继续和那个大脸宝过日子吧! 隨后,李崇便带了紫鹃和柳五儿,来至黛玉住处。 黛玉这会刚从探春处回来,正低著头在那做香囊呢! 不用问,肯定是给她的皇帝哥哥做的。 贾元春给李崇缝製小衣,林黛玉给李崇做香囊,荷包,扇套等物,二人分工明確,旁人也插不上手,如此甚好。 瞧见李崇进来,林黛玉连忙起身行礼。 李崇俯身將她扶起,然后让她去看紫鹃和柳五儿。 说来也怪,虽是第一次见面,但林黛玉瞧见紫鹃,竟然好没来由,心中无端生出一种亲近之感。 就好像上辈子,她俩人的关係极为亲近,彼此相依为命,这份缘法,又延续到了这辈子似的。 林黛玉看著紫鹃,紫鹃也在看著林黛玉。 只看了第一眼,紫娟便心中一惊。 这位林选侍生得好美,紫鹃长了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美貌之人。 难怪皇帝方才说,林选侍是他的心爱之人,或许只有这样的容貌,这样的气质,这样的人品,才能配得上皇帝的宠爱吧! 再有便是,好生奇怪,明明是第一次相见,她为何觉得这位林选侍极为亲近,就好像她的亲妹妹似的。 再一想,方才皇帝嘱咐她的话,让她不仅將林选侍当作主子,还要把她当成亲妹妹。 一瞬间,紫鹃便什么都明白了,皇帝为何要让她来伺候林选侍了。 原来皇帝会看相,也会算命,皇帝方才便看出来了,林选侍与她上辈子便是一对主僕,一对姐妹。 上辈子是,这辈子是,下辈子也是,下下辈子也是..... 紫鹃盈盈下拜,红看眼圈道。 “姑娘,紫鹃来服侍您了。” 林黛玉好没缘故,也跟著红了眼圈,她伸手扶起紫鹃,只觉好生亲近。 林黛玉和紫鹃,执手相看泪眼,过了好大一会,林黛玉才有功夫去看柳五儿。 与看紫鹃时的亲近不同,林黛玉看柳五儿,只觉一阵恍惚,好似看到了上辈子的自己。 这缘法,当真好生奇妙。 彼此见过面之后,李崇摆摆手,便让紫鹃和柳五儿下去,跟著王嬤嬤和雪雁,去好好学学宫中的规矩。 闺房之內,便只剩下李崇和林黛玉两个人了。 林黛玉痴痴的看著李崇,胃烟眉缓缓舒展,含情目脉脉含情,整个人温柔似水,美若西子捧心。 林黛玉没有说话,可她的心里却春水荡漾,久久不能平静。 皇帝哥哥果然懂我,果然是我的知心之人。 若非如此,他为我找来的这两名丫鬟,为何甫一见面,便如此投缘呢? 此时闺房之內再无他人,林黛玉也放下了往日的矜持,將整个身子扑进李崇怀里。 李崇楼著林黛玉纤细的腰肢,感受著怀里的软玉温香,一句废话也没有,便朝林黛玉的樱唇上吻了上去。 好些日子没和林妹妹写吕字了,你还別说,朕还怪想的呢! 林黛玉春心微动,心绪难平,也不再像往日那般,任由李崇予取予夺,任意施为,而是含羞带怯的回应著李崇。 也不知道吻了多久,吻得林黛玉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了,李崇一把横抱起林黛玉,轻轻放在绣榻之上。 虽说林黛玉年纪还小,身子还未完全长开,但这並不妨碍他们俩,玩一玩那浅尝輒止的游戏。 林黛玉粉面含羞,嗔道:“不行,大白天的..::: 李崇嘻嘻一笑。 “大白天才好呢,看得更清楚.... 第195章 贾母成老鴇,出城送儿孙 第195章 贾母成老鴇,出城送儿孙 且说贾母那日召集家丁家將,在踏平孙家之前,曾当眾说过一番话。 其大意便是孙绍祖欺辱荣国府,將荣国府当成了寮妓馆,他想要哪个姑娘,便要哪个姑娘。 以及孙绍祖欺辱她,將她当成了青楼的老钨子了。 那么问题来了,贾母將三个孙女都送给皇帝,將荣国府凡是有姿色的丫鬟,一股脑全都送进宫去,又与青楼的老钨子,有什么本质区別呢? 只能说,同样的一件事,地位不同的人来做,给人的观感会截然不同。 孙绍祖看上贾探春,便是欺辱荣国府,必须踏平孙家,將孙绍祖弄死,方能洗刷贾家的耻辱。 而皇帝看上了三春,看上了那么多丫鬟,则是荣国府的荣耀,贾母二话不说,便屁顛屁顛的全都给送进宫去了。 所以说啊,各位看官,要想为所欲为,你就得玩了命的往上爬。 等你爬到了万万人之上,哪怕是撒泡尿,都有人张嘴接著,还美其名日美人孟,承龙溺。 贾母將府中有姿色的丫鬟全都送进宫,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些不自在的。 只因那些丫鬟之中,差不多有一半都是贾宝玉房里的人。 等宝玉从绍兴回京之后,看见屋里好顏色的丫鬟,全都不见了,还不知道要和她怎么闹腾呢! 现在好了,皇帝只留下了晴雯,小红,茜雪,金,玉,鸚哥和柳五儿,这几个丫鬟。 给她孙儿宝玉,也留下了袭人,碧痕,秋纹和坠儿四个丫鬟。 尤其是袭人,是宝玉身边第一得用之人。 只要袭人还在宝玉身边,即便宝玉再闹腾,也闹不了几天,便会服服帖帖,又是她那个乖巧懂事的心肝宝贝肉。 这一下,贾母算是彻底的放心了。 在同一日,贾母便將绣鸞,绣凤,綺霰、檀云、紫綃、麝月、蕙香(四儿),佳蕙、 春燕,媚人等人,依照皇帝的吩咐,给迎春和惜春送了过去,预备著以后进园子去伺候皇帝。 而彩云和彩霞,贾母则送去了赵姨娘处,並明確告知,这是皇帝赐给环哥儿的。 贾母还让鸳鸯叮嘱赵姨娘,让她找前面书房的相公写一封家信,將此事告诉环哥儿, 让他在军中好好干,千万別辜负了皇帝的如天之恩。 接著,贾母又將秋桐和嫣红,送去了贾璉处,將娇红和翠云,送去了贾琮处。 尤其是贾璉,眼看看从军在即,若是在他出发之前,能给大房留个后,贾母也能安心一些。 也是在同一日,贾蓉被流配三千里,终於要启程了。 整个贾家竟无人去送,连尤氏这个名义上的嫡母,也装病不去。 世態之炎凉,由此可见一斑。 最后还是贾母看不过去,派赖大上上下下打点了好些银子,又给押解贾蓉的几名差官,每人塞了二百两银子,託付他们沿途照料贾蓉,莫要让蓉哥儿在路上受罪。 贾母又让赖大拿了一咨银票,都是小面额的,总数也不过是区区五百两,让贾蓉贴身收好,等到了地方,遇到了什么难处,便钱消灾吧!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倒不是贾母不想给贾蓉多带点银子,而是贾蓉现在的身份是罪奴,若是银子带多了, 只怕有人会起了之心,直接弄死贾蓉,夺了银子也说不定。 要是那样的话,贾母多给银子的一片善心,反倒会害了贾蓉的性命。 贾母人老成精,这一节又岂会想不到呢? 第二日,则是贾蔷,贾璉,贾琮,贾芸,带著一眾部曲,去军中效力的日子。 与贾宝玉和薛蟠等人那日离京一样,又是京郊十里,又是长亭外,古道边。 只是没了芳草碧连天,有的只是萧萧寒风,和初冬时节,那一片灰濛濛的天。 贾母还是和那日一样,坐在马车里,看著车外的一眾孙儿,默默流泪。 她先是看向贾蔷。 “蔷哥儿,陛下对你寄予厚望,特地下旨,让你任意挑选五十名最精壮的部曲家將, 如此天恩浩荡,你可莫要辜负了圣恩啊!” 贾蔷双膝跪倒在地,先是朝著紫禁城的方向,一连磕了三个头,接著又朝贾母磕了三个头。 贾蔷心里明白,他能分到五十名部曲家將,他能去军中效力,实现他心中的理想抱负,这定然是贾母在皇帝面前说话了,不然皇帝怎么可能知道他是谁? “老祖宗,您放心,孙儿去了军中,一定好好干,一定不会让您失望,孙儿定然能重振寧国府门媚。” 贾母点点头,又看向贾璉和贾琮。 “你们的父亲,” 话刚说了半句,贾母便泣不成声。 再怎么说,贾赦也是她的长子,白髮人送黑髮人,还是被明正典刑,被砍了头的死法,贾母怎么可能不悲痛欲绝呢? 贾璉等人在旁劝了好久,贾母这才稍稍止歇。 她嘆息一声,接著说道。 “你们的父亲是罪有应得,你们俩不要抱怨,更不要学他,你们俩没像蓉哥儿一样, 被流配三千里,已经是皇恩浩荡了,你们俩要知道感念陛下的恩德, 荣国府的爵位和產业,你们俩都继承不了,便去军中给自己个挣一份前程吧,像祖宗一样,拿命去拼,总能挣下一份家业的。” 说罢,贾母看著贾璉,只觉心疼不已。 在她的所有孙儿之中,最疼的无疑是她的心肝肉宝玉,排第二的便是贾璉,这是她的长房长孙,原本寄予厚望,现在却..... 唉,贾母嘆息一声,扭过头去不再看贾璉,而是看向贾芸。 贾芸和贾母的关係,已经很疏远了,不过是贾氏宗族的一个晚辈罢了。 贾母照例勉励一番。 “芸哥儿,你能主动去军中效力,便比贾璜,贾芹等人强多了,去了好好干,若是能立下军功,搏个爵位回来,你母亲做梦都能笑醒了。” 贾芸点头称是,他虽说是贾氏子弟,却落魄得紧,想去舅舅下世仁家蹭顿饭,舅母都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全然不把他瞧在眼里。 他去军中效力,贾母能將他与贾璉,贾琮一视同仁,也给了他三十名部曲家將,贾芸心里除了感激,还是感激。 等贾母说完,贾芸也和贾蔷,贾璉,贾琮一样,跪下给贾母磕了三个头。 四人起身之后,贾母看著他们,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忍住,拉著贾蔷和贾璉的手, 泪流满面。 “我那个宝玉,是个不成器的,你们去了绍兴,看在老身面上,多多照拂一下他,若是他犯了错,你们该打打,该骂骂,只是,只是,” 说到这里,贾母已经是泣不成声,可她还是流著泪继续说。 “只是一定要照看好他,一定要让他全须全尾的回来,宝玉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老身也活不成了。” 说罢,贾母抽抽嘻嘻,哭个不停。 贾蔷贾璉等人见状,连忙答应下来,拍著胸脯保证,一定会照看好宝玉,贾母这才哭声稍止,渐渐平静下来。 辞別贾母之后,贾蔷等人翻身上马,便要远行,正在此时,只听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响,还有一个老者的呼喊声。 “蔷哥儿!” 贾蔷抬目远望,只见焦大和孟梁,骑著高头大马,疾驰而来。 等到了近前,焦大牛眼一瞪,开口便骂道。 “狗日的,你去前线效力,都不来和老子告別吗?啥意思,怕老子请不起一顿酒水吗?” 焦大翻身下马,还待要骂,猛然看见坐在马车里的贾母。 焦大脖子一缩,不由得面色大变。 恍惚间,他好像看见了寧国府的老太爷,看见了荣国府的老国公爷,正並排坐在那里,冷冷的看著他。 一瞬间,焦大感觉自己不再是什么子爵,而是在寧国府老太爷帐下听命的老苍头。 一瞬间,他也从一个囂张狂傲的老兵痞子,变成了一只乖巧顺从的看门狗。 焦大通红著双眼,『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像几十年前看见寧国府老太爷,看见荣国府老国公爷,看见国公夫人贾母一样,给贾母行了一个大礼。 孟梁下马之后,虽说没有跪地行礼,可也马上换了一副笑模样,一脸不好意思的搓搓手,朝著马车里的贾母施了一礼。 贾母安坐在马车之內,神色坦然的受了焦大和孟梁的礼。 这倒不是贾母拿大,而是人家的身份地位在那摆著呢! 別说孟梁焦大现在只是区区一个子爵,即便他俩是伯爵,是侯爵,见了贾母,该磕头还是得磕头,该行礼还是得行礼。 贾母身为国公夫人,位属超品,与公爵同等。 一眾勛贵之所以高看贾家一眼,除了一门双国公的过往辉煌之外,便是因为贾母了。 只要贾母还在,哪怕荣国府的爵位,已经被降成了一品將军,荣国府还是国公府的门,还是仅次於郡王的体面。 当然,贾母死后,荣国府的门会跌落到什么地步,那就是后话了。 更不要说在老一辈勛贵之中,除了南安太妃之外,贾母便是硕果仅存的人了。 而南安太妃不过是后宅妇人,与贾母这个年轻时候便杀伐果断,名声在外的国公夫人,在勛贵之中的影响力,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故而不管是看身份地位,还是看辈分,贾母今日坐在车里,坦然受了焦大的跪拜之礼,任谁也挑不出半点不是来。 贾母看著焦大,摆摆手让他起来,然后哼了一声。 “焦老大,你现在阔气了,子爵啊,好了不得,当著老身的面,都敢满嘴胡咙了.: 焦大面色大急,连忙解释,就差扇自己大嘴巴子了。 孟梁也陪看笑脸,在一旁解释道。 “老夫人莫要怪罪,焦大这人您还不知道吗?他那张臭嘴除了喝酒,便啥也不会了。” 不料贾母继续说道。 “蔷哥儿是个好孩子,你看重他,是他的福气,老身这里替他谢过了。” 说著,贾母並不起身,而是坐在马车里,朝焦大拱了拱手。 饶是如此,也把焦大给嘘得不轻。 他面色惶恐之极,连忙打躬作揖道。 “老夫人您就別拿小的开涮了,您给小的行礼,等过个几年,小的下去见了我家太爷,见了贵府老国公,他二位还不得拿大嘴巴子抽小的啊!” 见焦大如此,贾母也没法子,看著焦大和孟梁,长嘆了一声。 “看见你们俩,老身就好像看见了几十年前,那会国公爷还在,你家太爷也还在,老北静王也在,我哥也还活著,你焦大,你孟梁,还有我们史家的老苍头李三,大傢伙都还在,那时候是真好啊!” 说著,贾母眼圈一红,便落下泪来。 “而现如今,他们都故去了,便只剩下咱们三个老不死的,整日里为了这些不爭气的儿孙...... ” 贾母这一番话,说得孟梁和焦大,回想起过去那些旧人,回想起过去那段叱吒风云的岁月,忍不住老泪纵横。 三个人哭了一会子,贾母擦了擦眼泪,道。 “老身在此处,你们也不便说话,好了,老身回去了。” 说罢,鸳鸯放下车帘,贾母所乘的马车,调转马头,往京城而去。 孟梁焦大目送贾母的马车离去,等马车渐行渐远,已经看不见了,这老哥俩才对视一眼,不好意思的擦了擦面上的泪痕。 “今儿这风,真他娘的大,沙子都迷人眼了。” “就是就是,都怪这场风,老子当年身中七箭,血都快流干了,愣是一滴眼泪都没流,哭哭啼啼是娘们的事情,咱爷们怎么会哭呢?” 孟梁和焦大彼此挽尊,彼此尷尬一笑,都有些不想给贾蔷送行了。 乾脆直接打马回吧! 刚才当著贾蔷这小子的面,他们老哥俩哭出声来,太他娘的丟人了。 第196章 尤氏姐妹,登天之梯 第196章 尤氏姐妹,登天之梯 便在此时,贾蔷来至二人面前,跪地行礼道。 “焦爷爷,孟爷爷,您二位怎么来了?” 焦大又將那双牛眼瞪得老大,一个劲的吹鬍子,冷哼一声道。 “你不来看老子,老子只好来看你了,狗日的,没良心的小崽子,临走也不说来跟老子告个別。” 孟梁则哈哈一笑,一把拽起贾蔷,从马背上拿过来三个酒囊,一个递给焦大,一个递给贾蔷。 “来,蔷哥儿,咱爷们送行,没那么多废话,喝乾了这些酒,你就滚蛋吧!” 说著,三人举起酒囊便大饮狂饮,竟將贾璉,贾琮,贾芸三人,视作空气一般。 不多时,三袋酒一饮而尽,孟梁和焦大还好,这点子酒对他俩来说,不过是漱漱口罢了。 可贾蔷却面色微红,已经有了几分醉意。 孟梁从怀里掏出几封书信,塞到贾蔷怀里。 “绍兴军中有不少人,当年受过老子的恩惠,你去了拿著书信,挨个上门拜访,他们自会关照你的。” 说著,孟梁把脸一沉,道。 “蔷哥儿,这是老子头一回干这事,你可別给老子丟人,若是你不好好干,丟了老子的人,老子非拿马鞭子抽死你不可。” “孟爷爷,” 贾蔷眼圈一红,险些落泪,没有再说什么,依言揣起了那些书信。 而焦大则走到那些部曲家將身前,把腰一挺,吹鬍子瞪眼道。 “孩儿们,还认得老子吗?” 这些部曲家將都是寧国府的,也都是焦大看著长大的,其中有不少人的杀人本事,还是焦大手把手教的呢! 尤其是寧国府被抄家除爵,这些部曲家將就好像没了家的孩子,虽说荣国府收留了他们,虽说让他们跟著贾蔷,贾璉他们去军中效力,可这些人的心里,还是仿徨无助,还是没著没落的。 现在看见焦大,这些部曲家將,就好像离家多年的孩子,突然看见了亲人,一个个围拢在焦大周围。 “焦大叔,你是来送我们的吗?” “焦爷爷,还有没有酒啊,给咱也整两口。” “焦伯伯,咱们寧国府没了,往后可怎么办啊!” 这些人七嘴八舌说个不停,甚至有人眼看著便要落泪,焦大牛眼一瞪,训斥道。 “哭什么哭,还是不是个带把的爷们,都给老子把马尿憋回去。” “送你们这些杀才?美得你们,老子是来送蔷哥的。” “寧国府没了就没了,那一窝子王八蛋,不值得你们效死命,往后跟著蔷哥,咱们寧国府的老祖,当年是怎么拿命拼出来的爵位家业,你们现在跟著蔷哥,照样再拼杀一回就是了,国公是不敢想了,拼个子爵,拼个伯爵那也行啊,不照样重振咱们寧国府的门媚?” 说著,焦大让跟著来的小廝,拿过来几十个酒袋,分给这些部曲家將。 贾蔷五十名部曲家將,贾璉等人每人三十,加一起便是一百四十名,这几十袋酒,每人也就能喝上几口吧。 饶是如此,也让这些人兴奋的不行,抓起酒囊便传递著喝了起来。 等他们喝乾了酒,焦大沉声道。 “蔷哥儿喊了老子四年爷爷,你们可得给老子照看好了. 这些部曲家將,纷纷拍著胸脯保证,这本是他们的分內之事,不用焦大吩咐。 接著,焦大警了一眼贾璉等人,说道。 “那三个是荣国府老夫人的孙儿,你们也得照看好了他们。” 这些部曲家將纷纷点头答应,有些年龄大,资格老的部曲家將,甚至打趣起了焦大。 当年杀人如麻的焦大,现在怎么变得娘们唧唧的了? 荣国府老太太的孙儿,我们敢不尽心尽力吗? 焦大笑骂几声,来至贾蔷身前。 “蔷哥儿,去了军中好好干,別给老子丟人,你要是能立下军功,挣个爵位回来,再娶一个,娶一个有荣国府老夫人一成体面的媳妇,咱们寧国府便能再次兴盛起来。” 说著,焦大牛眼微红,在贾蔷心口捶了一下。 “咱们寧国府,就靠你了!” 说罢,焦大也不停留,扭身上马,扬长而去。 孟梁拍了拍贾蔷的肩膀,也上马而去。 等焦大孟梁的身影再也瞧不见了,贾蔷揣好书信,与贾璉等人上马,逕往绍兴而去。 且说贾母回府之后,岁月静好,安然无事。 可荣国府里有一个人一一尤氏,却每日里长吁短嘆,以泪洗面。 寧国府被除爵抄家,府第宅子被查封入官,所有產业,金银財物,以及丫鬟僕役等, 俱各造册登记,抄了个丰乾净净。 在寧国府抄家当日,贾母便命人接了尤氏过来。 可怜赫赫寧国府,只剩下尤氏和佩凤偕弯二人,连一个下人也没有。 贾母指了一处院子让尤氏居住,就在惜春所住的隔壁,又派了几个婆子,八个丫鬟过去服侍。 虽说她在荣国府,吃穿用度都与往日相同,皆由贾母供给,就连衣服釵环等物,也都是贾母送来的,贾母也时常请她过去说话,待她一如往昔,亲厚无比,但怎么说也是寄人篱下。 想想她以前,堂堂寧国府的当家主母,现在却只能寄居在亲戚家里。 这种落差,一时之间,尤氏怎么可能接受得了? 更何况,荣国府那些下人们,一个个都生了一双富贵势利眼,眼下他们在她面前还算恭敬,可是以后呢? 尤氏想著,估摸著最多半年,等贾母不再关注她,这些下人们便不会再將她视作主子,甚至开始冷嘲热讽,想著法儿的来欺负她了。 毕竟以前她还是寧国府当家主母那会,荣国府就有下人当著她的面,说过几句很过分的话。 什么『清水下杂麵,你吃我也见”,各家门,另家户,你有本事,排场你们那边人去,我们这边,你们还早些呢! 而现如今,她在荣国府寄人篱下,那些下人们就更不会將她当一回事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让尤氏心不已,那便是尤老娘,和她那两个异父异母的亲妹妹,尤二姐和尤三姐。 往日里,靠著寧国府的威势,靠著她的接济,尤老娘和两个女儿住在外面,日常用度不缺,也没人敢去招惹她们。 但现在寧国府没了,尤老娘和两个女儿,处境便有些危险了。 缺钱少银无法度日是其一。 尤氏从寧国府出来之时,那些抄家的官吏,连根草绳都不让她带走,就连她身上的釵环首饰也被尽皆被抄了去,她可以说是净身出户。 而她现在寄人篱下,连一日三餐都是吃人家荣国府的,她哪里还有能力去接济尤老娘和两个妹妹? 其实无钱度日倒还好说,她碘著脸去求,去借,总能筹措几百两银子。 更为可虑者,乃是她那两个妹妹,尤二姐和尤三姐,一个个都生得容月貌,艷丽非常,往日里有寧国府照看著,满四九城里的那些浪荡子,没人敢打尤氏姐妹的主意。 可现在,寧国府没了,那尤二姐和尤三姐,就成了眾人眼里的肥羊了,一个个都想將这两位大美人给吞了。 这几日,尤老娘派人来哭诉了好几回,说是已经有不三不四的人,开始在门外盯梢, 甚至是上门提亲,而且是二女同娶,去给人家做妾的那种娶法。 甚至还有青楼里的龟公,在巷子里来迴转悠,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 没法子,尤氏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厚著脸皮来求贾母。 她自己现在寄居在荣国府,吃穿用度皆仰赖贾母供给,她还要將尤老娘,和两个妹妹也接了来。 这事,唉,实在是张不开口啊! 可是不张口不行啊! 尤二姐和尤三姐,虽说与尤氏异父异母,没有半点血缘关係,但三女一起长大,姐妹情深。 尤氏无论如何,也不能亲眼看著两位妹妹,去给人家做妾,或者是被骗入青楼,沦为娼妓。 这一日,尤氏来给贾母请安,一番敘礼之后,尤氏涨红了一张脸,欲言又止。 贾母见状,忙问道。 “珍哥儿媳妇,有事?是那些下人们,伺候得不尽心?没事,你告诉我,我收拾他们,咱们寧荣两府是一家人,你现在住在荣国府,便是住在自己家里一般。” 贾母的这句咱们是一家人,瞬间让尤氏红了眼圈。 “也没什么事,下人们待孙媳妇也很恭敬,是孙媳妇的娘家,娘家..::.:” 尤氏厚著脸皮,白皙如玉的脸颊涨的通红,將尤老娘和两位妹妹的事情说了一遍。 贾母闻言,沉吟半响。 接了尤老娘和尤氏姐妹来荣国府居住,本没有什么的,不过是多几个人的吃穿用度罢了,这点子银子,贾母不在乎。 贾母此时却多想了一层。 尤氏姐妹,贾母早有耳闻,听说生得貌美非常。 而当今圣上又是个好色的,若是將尤氏姐妹接了来,圣上来贾府之时,看上了她们, 圣上应该会念她的好,念贾家的好吧! 將来她没了以后,圣上看在她进献了如此多女子的份上,应该也会善待贾家吧! 反正她已经將三个孙女,还有府里美貌些的丫鬟,全都献给了陛下,也不在乎再多进献两个尤氏姐妹。 贾母此时的思维,已经完全代入老钨子模式,只不过她服务的对象,尊贵至极,是皇帝罢了。 贾母想到此处,正要让尤氏去接了尤氏姐妹进府居住,突然,她想起了贾珍平日里的作风习气,贾母心里便有些犹豫。 贾珍好色成那样,什么脏的臭的都往屋里拉,尤氏姐妹美貌如,又得靠著他养活贾珍岂能不下手? 她给皇帝进献美貌女子,本是大功一件,可进献的若是將残败柳,那便不是功劳, 而是罪过了。 贾母思索片刻,直接问道。 “珍哥儿媳妇,老身问你一句话,你务必如实说来。” “老祖宗您说,孙媳妇不敢有半分隱瞒。” “你那两个妹妹,可是完璧之身?” 尤氏一愣,愜的看著贾母,不明白她为何要问这个? 难道说,不是完璧之身,便不配住在荣国府吗? 突然,尤氏醍醐灌顶,好似明白了些什么。 贾宝玉没了嫡子身份,不能继承爵位,也不能继承家业,想要在勛贵之家,说一门门当户对的亲事,几乎没有可能,故而只能低娶。 可贾宝玉是贾母的心肝宝贝肉,一般人家的女儿,贾母必定是看不上的。 难道说,贾母打算將她的两个妹妹,其中的一个,或者是两个都嫁给宝玉? 对於这门亲事,尤氏自然是满意的。 贾宝玉虽说不能继承爵位和家业,但他是元春的胞弟,而元春眼看著要被封为贵妃了。 贵妃胞弟,哪怕没有什么前程,往后的富贵总是不缺的。 再加上贾母的私房,给贾宝玉多分一些,也尽够他这辈子销了。 她的两个妹妹,若是跟了贾宝玉,也算终身有靠,也就不用再让她来操心了。 想明白这些事情,尤氏红著脸,说道。 “老祖宗放心,孙媳妇敢用性命担保,我那两个妹妹都是完璧之身,清清白白的女儿家。” 贾母没有说话,盯著尤氏看了好一会,感觉她不似作偽,这才展顏一笑。 “珍哥儿媳妇,你別怪我冒失,等將来你便会明白,老身给你两个妹妹,搭了一条通天之梯,去吧,我这就吩咐下人给你套车,去接你两个妹妹进府来吧!” 尤氏闻言,喜不自禁,从贾母上房出来之后,尤氏还是有些惊疑不定。 嫁给贾宝玉,似乎也不是什么登天之梯吧? 旋即,尤氏苦笑一声,以她目前的景况,她的两个妹妹能嫁给贾宝玉。 那不是通天之梯,还能是什么呢? 第197章 宝玉来信,尤三姐的野望 第197章 宝玉来信,尤三姐的野望 不到半日,尤氏便接了尤老娘,和两个妹妹进了荣国府一入角门,那些行李等物,自有丫鬟僕妇去安置,尤氏连忙带了尤老娘,和两个妹妹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上房之內,尤二姐和尤三姐,並排站在贾母面前,贾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只见尤二姐长挑身材,身段娜之极,瓜子脸,柳叶眉,桃眼,嫵媚风情。 站在那里好似弱柳扶风,媚而不妖,举止大方,言语温柔,给人一种我见犹怜之感。 贾母戴了眼镜,命鸳鸯,琥珀道:“把这孩子拉过来,我瞧瞧肉皮儿。” 鸳鸯和琥珀抿嘴儿笑著,推了尤二姐上前,贾母又细瞧了一遍。 “拿出手来我瞧瞧。” 尤二姐面色羞红,只得伸出手来让贾母瞧。 贾母拉著尤二姐的纤纤细手,好一阵摩,只觉柔若无骨,白皙嫩滑。 “揭起裙子来,让我瞧瞧。” 鸳鸯照著吩咐,掀起尤二姐的绣裙,让贾母瞧尤二姐身上的皮肉。 贾母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瞧了一遍,又伸手在尤二姐身上摸了几把,只觉入手白,软,弹,滑,又有一股女儿家独有的女儿香。 贾母这才放下心来,满意的点了点头,心说如此天生尤物,陛下见了,定然会走不动道的。 “难得,竟是个齐全孩子。” 说罢,贾母看向尤三姐。 只见尤三姐容貌绝美,明艷夺目,无论是容貌,还是身段,与她姐姐尤二姐比起来, 都不差什么。 尤其是那双秋水眼,媚若拉丝,明媚俏丽,风流天成,温柔中带著忧愁,嫵媚中却显刚烈,自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尤三姐不笑之时,也自带三分春意,偏又爱抿著嘴角,透出几分倔强来贾母照例又摸了摸手,掀开裙子看了看皮肉,只见肌肤如雪,入手细嫩滑腻,也是一个不可多得的尤物。 唯一让贾母有些不满的地方,便是尤三姐未施粉黛,素麵朝天,没有像她姐姐尤二姐那样盛装打扮一番。 贾母命鸳鸯掀起尤三姐的裙子看时,与尤二姐面色配红,娇羞难耐不同的是,尤三姐那双秋水眼,隱隱有了些怒容。 贾母微微一笑,心说看来这个尤三姐,天生性子倔,是一匹难以驯服的烈马啊! 不过没事,任你再烈的马,见了皇帝陛下,还不得乖乖趴下,任由陛下驾驭驰骋啊! 再说了,皇帝身边最不缺的便是乖乖听话的女人,像尤三姐这种带刺的玫瑰,说不定皇帝还会兴致大起,分外宠爱呢! 看罢尤氏姐妹,贾母摘下眼镜,说了一番亲戚之间的客套话。 无非是往后在府里住著,千万不要见外,就当成自己家一样云云。 接著又说了一会子閒话,贾母有些困了,便摆摆手让几人离去。 尤氏等人回到住的小院,尤老娘素来不理会这些事情,见丫鬟已经给她收拾出一间屋子来,便带著丫鬟自去歇息了。 尤氏,尤二姐,尤三姐围坐在炕上,彼此面面相,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开口。 最终还是尤三姐忍不住问道:“大姐姐,你与我说实话,老太太是不是给谁在相看我们呢?要不然今儿,怎么连裙子都掀起来了,还非得看看身上的皮肉不可?” 尤氏嘿了半天,这才將她的猜测说了出来。 一听贾母有意將她们姐妹嫁给贾宝玉,尤三姐蛾眉微燮,登时便有些恼了。 “宝玉大名在外,谁不知道他外表锦绣,腹內草莽,嫁给这样一个绣大枕头,我还不如剪了头髮去做姑子呢!” 说著,尤三姐看著她二姐。 “二姐姐,你愿意嫁与贾宝玉吗?” 尤二姐没有说话,只是嘆息了一声。 她到底年长几岁,知道的事情远比尤三姐要多。 贾珍早已对她们姐妹垂涎三尺,只是碍於尤氏,暂时没有下手罢了。 若不是寧国府被抄了家,贾珍也被腰斩弃市,不出两年,她和妹妹尤三姐,都得成为贾珍的玩物不可。 吃著人家的,喝著人家的,还得靠人家护著,人家喝点酒,故意装醉强行要了你的身子,到时候你给是不给? 只怕心中再不情愿,也得自荐枕席,扫榻以待吧! 与做贾珍的玩物相比,嫁给贾宝玉,简直是飞上枝头变凤凰,还有什么不心甘,不情愿的呢? 至於说贾宝玉腹內草莽,是个绣大枕头,满京城的王孙公子哥,又有几个不是如此呢? 尤二姐看著妹妹尤三姐,柔声说道:“咱们现在住在荣国府,吃穿用度皆仰赖人家, 若是有一日,老太太开了金口,让你我嫁与贾宝玉,难道你还能不嫁吗?” 尤三姐瞪著一双秋水眼,白皙嫵媚的面颊,却满是坚毅之色。 “姐姐好生糊涂,咱们金玉一般的人物,岂能嫁给那样一个废物?不嫁便是不嫁,若是老太太逼我,那我,我,我情愿剃了头当姑子去,吃斋念佛,以了今生!” 尤三姐这话,惹得尤氏和尤二姐都笑了。 尤氏问道:“宝玉生得那般好相貌,你都不嫁,那你要嫁个什么样的?” 尤三姐盘腿坐在炕上,凹凸有致的身子却来回摆动,耳垂下的两个坠子,却似打鞦韆一般晃来晃去。 在昏暗的烛光映照之下,越发显得尤三姐柳眉笼翠雾,檀口点丹砂,美艷不可方物。 她那一双秋水眼,更是春水横流,勾人心魄。 “终身大事,一生至一死,非同儿戏,若是我不喜欢,虽是富比石崇,才过子建,貌比潘安的,进不去我的心,我这身子他也想进得去, 若问我要嫁个什么样的?得是一个可我的心,如我的意,能降伏我的大英雄,我才会心甘情愿的跟了他去,他穷也罢,富也罢,哪怕是吃糠咽菜,我也甘之如。” 尤三姐这番话,尤氏和尤二姐听了只是笑,终究是年纪小,总说些孩子话。 尤二姐笑著拍了拍尤三姐,道。 “知道了,你是红拂女,在等你的髯客,那你便等著吧!” 不料,尤三姐却嘻嘻一笑。 “姐姐又说错了,红拂女等的是李靖,可不是髯客。” 姐妹三人又说笑了一番,这才各自回屋安歇。 这几日,朝堂无事发生,非要说有什么事情,那便是孙绍祖的案子结案了。 孙绍祖来京这七八年,总共囚禁了三十九名女子,虐杀了十三名,其余女子,孙绍祖玩腻了之后,便转卖去寮妓馆了。 其中果然涉及到朝廷官员,以及两个专门负责给各大青楼提供货源,兼养瘦马的江湖帮派。 摺子递上来之后,李崇怒不可遏,第一时间便给批覆了。 孙绍祖凌迟处死。 孙家被夺一切爵位,世职,其子孙三代不得为官。 孙父以及孙母,教子不严,夫妻俩流配三千里,与披甲人为奴。 两个六十多岁的老人,估摸著非得死在半道上不可。 涉及到的朝廷官员,统统罢官,严查是否还有其他违法诸事,到时候一併明正典刑。 至於那两个江湖帮派,上上下下尽皆屠灭,京城的治安,一夜之间便好了很多。 虽说还不至於路不拾遗,夜不闭户,但小姑娘俊媳妇,晚上却敢出门了,这便是实实在在的德政。 一时间,为皇帝歌功颂德的京城百姓,如过江之鯽,不知凡几。 这一日,李崇来看贾元春。 还是那个玩了很多回,却总是玩不腻的小游戏,李崇不许抱琴声张,自己个悄悄走进殿去,想拍一拍贾元春的圆臀,嚇一嚇她。 不料,这一次贾元春既没有低著头做针线活,也没有低著头读书,更没有背对著殿门。 只见她面朝殿门,手里拿著一封信,正在那边看边抹眼泪呢。 李崇走过去,皱眉问道。 “好好的,哭什么?” 贾元春倒是没有隱瞒,而是將手中书信递与李崇。 “陛下自己看吧,宝玉,喉..:::: 贾元春嘆息了一声,便说不下去了,只因她这个弟弟,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无药可救了。 李崇接过书信一瞧,直接被气笑了。 贾宝玉在信里,满腹委屈,全是抱怨。 抱怨军营里的饭菜不可口。 抱怨贾雨村拦著他,不许他游山玩水。 抱怨他三四天也洗不了一次澡,身上都是臭烘烘的。 抱怨那些部曲家將,一个个都不怎么听他的话, 抱怨贾环胳膊肘往外拐,帮著薛蟠欺负他。 在信的最后,贾宝玉则一个劲的哀求元春,让她姐姐去求陛下,他想回京,他想回家,绍兴这个鬼地方,他是一天也待不下去了。 这人和人啊,就怕放在一块对比。 有一说一,薛蟠在绍兴军中干得並不好,唯一的一颗贼首,还是那些部曲家將怕他脸上掛不住,私底下送给他的。 但薛蟠至少是个正常人,怕他妹妹薛宝釵担心,故而在信里只报喜,从不报忧。 再瞧瞧贾宝玉,恨不能在信里明说,再不让他回京,他便死在绍兴,让贾元春没了弟弟,让贾母没了心肝宝贝肉。 李崇將信放在桌上,坐在贾元春身旁,伸手搂住她的纤纤细腰,嘆了口气,没有说话摊上这么一个废物弟弟,贾元春心里也是够苦的。 许久,李崇问道:“你是怎么想的?其实让你弟弟回来也行,但他若是这样回来了, 这辈子便只能如此了,朕不会给他任何前程,也不会赐他承恩伯这样的外戚爵位。” 贾元春摇了摇头,靠在李崇怀里,硬咽著说道。 “臣妾已然不敢奢求这些,只求宝玉能全须全尾的回来,每日陪著老太太,哄得老太太开开心心的,让老太太再多活几年,便是我们贾家的福气了。” 李崇点了点头,道:“行吧,那就让他回来吧,东南將起大战,你弟弟留在军中,不仅帮不上什么忙,一天天的还净帮倒忙, 若他真的做出什么违犯军规的事情,贾雨村看著你的面子,看著你父亲的面子,估摸著也不会杀他,如此一来,反而会动摇军心。” 说著,李崇拍了拍贾元春的柔肩,耐心劝慰道。 “从今往后,在你弟弟身上,你便死了心吧!” 贾元春点了点头,抱著李崇的胳膊,默默垂泪不止。 便在此时,小桂子悄摸摸走了进来,见贾元春哭成那样,小桂子便想再悄摸摸退出去。 不料却被李崇给瞧见了。 “什么事?” 小桂子紧走几步,將手中的摺子,双手捧著递给李崇。 李崇接过来一瞧,原来是查抄寧国府的摺子,其產业,房舍,田庄,金银,全都清点折算完毕。 李崇看看这份摺子,越看眉头皱得越紧。 寧国府的金银浮財,只有区区三十七万两,各地的田庄房舍,折银一百零六万两,这实在是配不上寧国府的门和底蕴啊! 而贾珍购置的那些珍玩,还有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却折银五十多万两。 只能说一句,贾珍这个狗东西,確实会玩。 当然,这些东西只是折银,体现在帐册之上的数字而已,真要发卖,估摸著连三成银子都收不回来。 李崇之所以皱眉,並不是因为这个,以他对寧国府,对贾珍的了解,贾珍没將寧国府折腾到,只剩下一箱箱当票的地步,便已经算是相当收敛了。 李崇之所以生气,乃是因为查抄寧国府之时,竟然在其大管家赖二家里,查抄出来五十多万两现银,各种金银器皿也折银二十多万两。 另外遍布北直隶的田庄房產,其估价竟然也有八十多万两。 区区一个奴才,其家业都快赶上主子了。 若是李崇不查抄寧国府,相信用不了二三十年,寧国府便要被赖家给搬空了。 寧国府的赖二如此,那么荣国府的赖大呢? 要不要抄了赖大家,看看他这些年,到底贪了荣国府多少银子? 旋即,李崇摇摇头,心说这是荣国府的事情,关朕何事? 即便抄了赖大家,银子也进不了朕的口袋,操这份閒心干嘛? 还是让贾母去头疼吧! 只要她不耽误给朕修建大观园,爱咋咋地,朕才懒得理会这些破事呢! 不过话说回来了,若是荣国府修建大观园,银子不够呢? 那没法子,朕只能勉为其难,帮著荣国府,抄了赖大家,来补这个亏空了。 第198章 元春卸甲,朕要阅你的兵 第198章 元春卸甲,朕要阅你的兵 十二月十七日,白虹贯日,金星犯狼星,归於东南。 钦天监上奏,此乃大战將起之兆。 上大悦,遂於次日阅兵讲武。 通州大营,旗帜飘扬,刀枪林立。 两万新军,三万京营,十万北直隶边军,尽皆立於瑟瑟寒风之中。 李崇身著金盔金甲,立於高台之上,面容肃然。 满朝公卿,宗室勛贵,环伺高台之侧,有不少人,已经被冻的瑟瑟发抖。 阅兵总监,兵部尚书李不言,阅兵副监,京营节度使史,骑马来至高台之下。 “启稟陛下,眾將士已集结完毕。” 李崇点点头,缓缓走下高台,来至一匹夜照狮子白身侧,伸手拍了拍马头,微微一笑,翻身上马。 李崇金盔金甲骑白马,当先而行,李不言和史紧隨其后。 李崇先来至十万边军阵前,挥舞著马鞭,高声说道。 “自朕登基以来,你们还是第一次见到朕,但朕时常掛念著你们,待会你们与一万新军对垒,把你们的本事都使出来吧,若是贏了他们,所有士卒,每人赏银十两。” 说罢,李崇喝问道。 “將士们,告诉朕,你们能不能打败他们?” 驻扎在北直隶的边军,职责便是拱卫京师,在各地边军之中,这十万边军无疑是最精锐的。 而那些新军,听说成军还不到四年,而且从未歷经战阵,唯一的战绩,便是去南直隶杀了几百名水匪。 更何况十万对一万,优势在我。 李崇话音刚落,十万边军便齐声高呼。 “胜!胜!胜!” 十万大军,齐声高呼,声震於天,直衝霄汉。 李崇满意的点点头,又骑著白马来至三万京营將士阵前。 “將士们,咱们都是老熟人了,你们不少人的姓名,家里有几口人,孩子叫什么名字,朕都知道的一清二楚,现在你们告诉朕,你们三万对一万新军,能不能胜?” 三万京营將士,其军容无疑要比十万边军强上不少,听了皇帝这话,三万將土人人不忿,个个不服,齐声高呼道。 “能胜!能胜!能胜!” “好,你们若是胜了,普通士卒每人赏银十两,將校另有赏赐。”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说罢,李崇拍马便走,来至两万新军阵前。 李崇骑著高头大马,身披金盔金甲刚一出现,两万新军便响起一阵阵,好似海啸般的山呼之声。 “万岁!万岁!万岁!” 李崇轻挥马鞭,几乎在剎那之间,两万新军便纷纷止声。 若不是他们刚才还在山呼万岁,不知道的人,还以为这两万人全都是哑巴呢。 李崇极为满意的点点头,至少在令行禁止这方面,眼前这两万新军已经堪称铁军。 “这几年,朕连一件新衣都捨不得穿,银子全在你们身上了,现在你们告诉朕,一万新军对三万京营,一万新军对十万边军,你们能不能胜?” “必胜!必胜!必胜!” 虽然只有两万人,但这两万人齐声高呼,声势竟然不比十万边军差,隱隱还有所超越。 “好!”李崇哈哈一笑,“这两场对垒,你们若是能不落下风,朕便每人赏银十两, 若是能贏一场,” 说到这里,李崇高声呼喊道。 “你们成军至今,朕还未赐下名號,你们若是能贏一场,朕便赐你们『万岁』之名, 若是两场皆胜,朕便赐你们『万岁铁军』之名號!” 李崇话音刚落,两万新军便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吶喊。 “陛下万岁!万岁铁军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铁军万岁!” “陛下万岁!万岁铁军万岁!” 李崇也不废话,抄起马鞭,朝马屁股上轻轻一抽,便一马当先回到高台,轻轻一跃, 下马,重新登上高台。 李不言和史按照事先安排好的,分头下去指挥各方將领,三方对战,演武於天子驾前。 此次演武,共分为三个科目,马战,步战,阵战。 小半个时辰之后,各方准备完毕,整个通州大营,瞬间化作战场。 重骑兵当先突进,梯次推进,轻骑兵绕后放风箏,不断袭扰。 步兵皆披重甲,手持鸟,阵列射击。 当然,这些重甲都是从武库暂时借调来的。 若还是让步兵身著甲,面对新军的大乾神枪,那就不是演武,而是单方面的屠杀了。 只要弹丸击中铁甲,便算阵亡。 十万边军里的步兵,还未前行三十步,便已阵亡数千。 而他们手中的鸟,却还一弹未发,因为射程不够,即便提前射击,也只是白白浪费弹药而已。 如此孩人战损,登时便引得高台上的公卿大臣一阵大哗。 他们手持单筒望远镜,一个个凝神望去,想要看出点门道出来。 看了半天,这些公卿大臣得出一个结论。 陛下的两万新军,的確是精锐中的精锐,而他们手持的火枪,更是前所未见的新式武器。 这时候,他们才明白过来,让一万新军对阵十万边军,陛下哪里来的如此底气? 可他们不知道的是,还有神威大炮没用呢! 若真的是两军对战,先轰他娘几百炮,对面猝不及防,只怕士气会瞬间崩溃,直接演变成一场单方面的大屠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按照演武规则,一万新军每人放了十枪之后,便抽刀在手,或是手持长矛,开始近战肉搏。 这比拼的便是杀人技,更是意志力的比拼。 边军在刚才的火枪对阵之时,吃了大大的亏,便想著在近战之时找回场子,最好把新军打得满地找牙。 结果让他们万万也没有想到,这些新军成军才不到四年,杀人技却如此纯熟,而且一个个心狠手辣,虽说是演武,大家都不会玩真的。 但这些新军將你击倒之后,你最好躺在地上別动,不然,这些没人性的傢伙,是真敢直接把你给废了。 两方接战之后,战场形势又是一边倒,边军的士气开始崩溃,开始不战而降,开始战场摸鱼。 与此同时,这些边军一个个在心里破口大骂:演武而已,你们这些狗日的新军,玩什么命啊! 一万新军对十万边军,近乎一边倒的大胜,也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而另一边,一万新军对阵三万京营,这一场战斗,双方都没有使用任何火器,纯粹比拼的是传统杀人技。 经过四年的整顿,如今的京营,已经是实打实的精锐了。 但新军,却是精锐中的精锐一万新军对战三万京营,竟然丝毫不落下风。 至於能不能获胜,那就要看谁的意志力更顽强,以及谁的运气更好了。 比如忽起一阵大风,便能瞬间改变战场格局。 一万新军对十万边军,完胜。 一万新军对三万京营,势均力敌。 如此战果,李崇满意的点点头,心说朕的银子,朕的心血总算没有白费。 而那些文武大臣,宗室勛贵,看著那些新军,像虐菜一样『屠杀』边军,看著那些新车,与三万京营將士杀得有来有回。 他们纷纷回头,看向高台上的皇帝,眼神闪烁,面色古怪之极。 拥有如此一支新式铁军,陛下接下来要干什么,他们不用猜也知道了。 显然这支虎狼之师,不可能拿来拱卫皇宫,更不可能让他们看家护院。 看来陛下要征战四方,陛下要穷兵武,他们拦了四年,现在是彻底的拦不住了。 这场演武说来简单,却已经过去了大半天,眼看十万边军已经彻底崩溃,李崇吩咐下去,叫停了新军与京营的比拼。 再这么打下去,双方都会杀红了眼,肯定会出现大范围的伤亡。 不管是新军官兵,还是京营將士,都是李崇的兵卒,都是他寄予厚望的精锐,但凡死伤一个,他都会觉得心疼。 接下来的评判环节,便很简单了,十万边军完败,他们自然无话可说。 与他们对战的一万新军,土卒每人赏银十两,將校另有封赏。 而另一边,那一万新军,以及三万京营將士,打成了平局,李崇心情大好,直接大手一挥,判定双方都贏了,人皆赏银十两,皆大欢喜。 眼看著演武即將结束,李崇来至边军阵前,照例勉励了一番。 並告诉他们,接下来朕便要將你们也整顿一番,用不了几年,你们也能像那些新军一样,人人手持新式神枪,成为朕魔下精锐中的精锐。 是人便有羞耻心,是人便有好胜欲,这些边军听了皇帝这话,开始期待皇帝的整编, 开始期待几年之后,他们成为精锐,暴揍方才那伙新军,一雪前耻的那一天。 三万京营那边,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李崇勉励一番,赏赐了十几个表现出色的將校,至於士卒的十两银子,明后两天自会下发,不用他们操心。 最后,李崇来至新军阵前,他还没有说话,两方新军便齐声高呼。 “陛下万岁!万岁铁军万岁!” 两万新军,一连喊了十几声才渐渐止歇。 李崇哈哈一笑,高声道。 “好样的,总算没有给朕丟脸,『万岁铁军』之名號,朕赐予你们了!” 自此之后,这支新军,便是万岁铁军了。 而接下来,他们將饮马檀溪,马踏东南,去让那些狗日的倭寇,去让那些东南世家, 见识见识方岁铁军的厉害。 一切料理完毕,时辰已近子时,十五万大军扎营,会餐诸多琐事,自然不用李崇操心中军大帐之內,满朝公卿齐集,他们在等著,等著皇帝以军容不整,边军太过拉, 或是別的什么理由,发落兵部尚书李不言,甚至是將其当场斩杀。 到时候,他们自然要力保李不言,至少不能让皇帝真的杀了他。 可是他们坐等右等,结果却等来了皇帝对李不言的封赏。 李不言组织演武得力,特进光禄大夫,以酬其功。 这时候,满朝公卿才恍然大悟,原来李不言早已经投靠了皇帝。 尤其是那些文官,纷纷在心里破口大骂:狗入的李不言,毫无气节可言! 接下来的两天,李崇一直待在通州大营,主持发放赏银,以及与史等人商议,新军南下诸多事宜。 是日夜,子时,李崇才拖著疲惫的身躯,回到了他忠诚的紫禁城。 一入乾清宫寢殿,李崇便瞧见贾元春,躺在御榻之上,早已沉沉睡去。 李崇摆摆手,让小桂子和孙继祖退下。 接著,他斜坐在御榻上,伸手一扯,將元春身上的锦被一把掀开。 入目所见,满室春光。 贾元春身著紫色透明轻纱,白嫩丰的身子上,只有一件红绸褻裤,和一件红绸肚兜。 肚兜上绣著双鱼戏水图案,在烛光的映照下,那两只又白又大的胖头鱼,好似活了过来,隨著贾元春的呼吸,上下游动,跃跃欲试。 突然,贾元春睫毛轻颤,缓缓睁开双眸。 “陛下。” 贾元春先是看了一眼李崇,接著感觉身子有些凉,又低头瞧了瞧,顿时羞得面色配红,艷若桃李,嫵媚风情,不可言说。 贾元春起身,正要穿衣。 不料,李崇却嘿嘿笑道。 “朕刚在通州大营阅完兵,今儿,朕要阅你的兵。” 贾元春一愣,美目含情的看著李崇,不明白皇帝要阅什么兵? 便在这时,只见李崇沉声下令道。 “贾元春,卸甲,朕要阅兵。” 猛然间,贾元春便什么都明白了。 毕竟她和李崇玩了那么多次,浅尝輒止的二人小游戏,可不是白玩的。 贾元春半是期待,半是羞的看著李崇。 “陛下,臣妾身上只有肚兜和褻裤,还要继续卸甲吗?” 李崇面色坚毅,一如前两日,他身著金盔金甲,站在高台之上,检阅数万大军之时。 “卸甲,朕要阅兵。”李崇又下了一遍命令。 贾元春美目之中,春水肆意荡漾,痴痴地望著李崇。 “陛下,这次来真的?” “恩,来真的。” 贾元春闻言,眼圈微红,险些落下泪来。 她苦苦等了这么多年,苦苦熬了这么多年,今儿终於得偿所愿,终於要成为陛下的女人了。 贾元春从枕头底下抽出一块白绸汗幣子,將其平铺在御榻之上。 她先是褪去身上轻纱,接著遵旨一一卸甲。 然后,贾元春跪伏在榻上,盈盈下拜。 “陛下,臣妾已准备就绪,请您检阅!” 身体出了点状况 身体出了点状况 读者老爷们都知道,我的腰一直不好,码字还慢,前阵子一直日万,在电脑跟前坐的时间有点长,腰疼得实在受不了,便停了。 久坐导致的腰椎间盘突出,压迫到了坐骨神经,现在半边屁股,还有整个右边大腿都是麻的,走路都有点小困难,不能久坐,也不能久站。 晚上睡觉要吃镇痛药才行,不然疼得翻来覆去睡不著。 这两天一直在做理疗,吃v12和甲鈷胺,希望能快点好起来吧。 买了个新电脑,以后趴在床上码字,日万是做不到了,但两章八千字左右还是能保证的。 以上。 第199章 贾元春初为人妇,史鼐也想做外戚 第199章 贾元春初为人妇,史鼐也想做外戚 翌日,辰时。 李崇缓缓睁开双眼,只觉得神清气爽。 除了腰有点酸,便再无任何不適。 而贾元春,好似一株睡莲,元自沉睡,其唇角含笑,眉眼含情,李崇看了不觉意动。 正待动手,李崇一证,瞧见了榻上那块锦帕。 雪白雪白的帕子上,此时绽放了一朵血红色的腊梅,开正傲,开正艷,像极了此时的贾元春。 李崇嘆息一声,悄悄起身,悄悄穿衣,三两步走至殿外。 昨儿还是阴天,只是颳了些大风,不料昨夜竟下了一整夜的大雪。 李崇入目所见,白茫茫一片,整座紫禁城银装素裹,分外妖嬈,像极了昨夜洁白如雪,妖嬈嫵媚,婉转承欢的贾元春。 而不远处,庭院中的那几株腊梅,竟也迎雪怒放,鲜血一般的红色,好生艷丽,像极了锦帕上的那朵腊梅,也像极了昨夜盛开的贾元春。 皇帝起身了,那些负责伺候皇帝的太监宫女,自然也早早赶来伺候。 孙继祖躬身侍立在李崇身侧。 “陛下,奴婢伺候您洗漱更衣。” 这时,殿內响起一阵穿的声音,想来是贾元春醒了。 李崇想了想,贾元春初为人妇,还是让她来伺候吧。 不多时,贾元春身披狐裘,將髮髻梳成妇人模样,走路的姿势也有些怪异,来至李崇身侧,满面春色的看著李崇。 陛下经常与她说,演习要贴近实战,只有演习的次数多了,实战才能愈战愈勇。 这话,以前她是相信的。 但是现在,她不信了。 哪怕演习十万次,也无法媲美实战。 至少以前演习之时,她不会险些昏过去。 贾元春痴痴地望著李崇,心中好生甜蜜,突然,她看见了不远处那几株腊梅。 “呀,梅开了,昨夜开的吗?” 李崇伸手揽过贾元春的纤细腰肢,在她绝美的面容上轻轻吻了一口。 “恩,昨夜你那朵腊梅绽放之时,院中这几株腊梅,也同时盛开了,你觉得哪一朵更好看些?” 贾元春依偎在李崇怀里,伸手摸了摸袖中那块红梅绽放的锦帕,如水的双眸里,满是情绪释放之后的满足和柔情。 “还是院中的腊梅好看,臣妾那朵,有些污..::: 贾元春话未说完,只听李崇笑道。 “朕倒是觉得昨夜那朵腊梅,是朕见过的所有红梅之中,最为鲜艷,最为好看的一朵。” 贾元春粉面含羞,满心欢喜,依偎在李崇怀里的身子,也变得越来越娇软。 李崇低头,想再去吻她的樱唇,只见贾元春眉眼含情,欲言又止。 “有事?” 贾元春首微抬,仰视著李崇,檀口微张,吐气如兰道。 “臣妾初为人妇,想为陛下做一顿早膳。” 李崇恍然,在民间自古以来,便有新妇洗手作囊汤的习俗,虽说宫里不讲究这些,但李崇还是乐意和贾元春,閒没事玩一玩这种小情趣的。 “去做吧,朕等著,多做几样,昨儿累坏了,朕要好好的补一补,不过在此之前,你得伺候朕洗漱更衣。” 贾元春闻言,羞得面色配红,她都险些昏死过去,陛下可不是累坏了,可不得好好补补吗? 皇帝洗漱更衣,宫女晴雯,茜雪等人早已准备好了一切。 贾元春伺候李崇洗漱更衣,也早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回了。 可这一次,感觉却分外不同。 好似更庄重,更綺旖,也更有仪式感。 晴雯和茜雪站在一旁看著,整个人都愣住了。 不过是伺候洗漱而已,怎么会如此的情意绵绵,如此的让人浮想联翩呢? 不多时,贾元春伺候李崇洗漱更衣已毕,自去乾清宫小厨房,亲自为皇帝,为她的主人,为她的男人准备早膳。 李崇坐在桌前,看见侍立在不远处的晴雯茜雪,招招手让她俩过来。 “宫里的规矩可学会了?” “学,学会了。”晴雯茜雪齐声回答道。 “嗯,”李崇点点头,“往后伺候朕洗漱这差事,便交予你俩了。” 茜雪面色一喜,紧忙答应下来。 晴雯却面露犹豫之色,道。 “陛下,娘娘方才服侍陛下,奴婢只怕做不了那么好。” 李崇居高临下,审视著晴雯。 果然是雾月难逢,心比天高啊! “等哪日你能做得像元春一样好,朕便允你一件事,如何?” 晴雯心中大喜,连忙像茜雪一样,忙不迭点头答应。 李崇微微笑道:“朕今日心情大好,不妨多指点你几句,要想做得和元春一样好,你得用真心,动真情才行。” 见晴雯还有些憎憎懂懂的,李崇摆摆手,让她下去自己个慢慢琢磨去吧。 不多时,贾元春亲手为李崇做的早膳,便已经做得了。 虽不丰盛,只有两样稀粥,三五样小菜,但菜品精致,色香味俱全,足见其心意。 用膳之时,贾元春將那盘鸽子蛋,频频夹起递到李崇嘴边。 “陛下,吃这个,补元气的。” 李崇瞧了眼贾元春,也夹了一个鸽子蛋,亲手餵到贾元春红唇之中。 “你也得补补元气,不然朕难以尽兴。” 贾元春闻言,又羞又臊,面色配红,首低垂,將口內的鸽子蛋细嚼慢咽,缓缓吞下是啊,差点晕厥,太丟人了,也难怪陛下不能尽兴。 喉,看来她还有很多事情,要从头学起啊! 只是这种事情,要跟谁学呢? 好没来由,贾元春想起了薛姨妈。 陛下能跟著薛姨妈学,那她为什么不能向薛姨妈请教呢? 陛下能做一名好学生,日日孜孜不倦勤学苦练,那她贾元春,为什么就不能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 用罢早膳,李崇来至武英殿, 这几日,李崇一直在通州大营,內阁呈上来的摺子,又积压了厚厚一。 批阅摺子,李崇做了四年,早已驾轻就熟,坐在御案前,不一会便接连批了十几份奏摺。 便在此时,小桂子进来稟报说,三等公史来了。 李崇一愣,稍有不解,前几日在通州大营,史日夜伺候在御前,不管是新军年后南下之事,还是京营换防诸事,皆已商议妥当。 怎么才过了一夜,史便进宫了,他又有什么事? 原来前几日,內阁首辅李守中,连同兵部尚书李不言,工部尚书赵温华,以及数十位朝堂重臣,联名上摺子请求陛下明年正月,册封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为贵妃。 这件事好似平地起惊雷,不仅朝野震动,不仅士林喧囂,那些勛贵之家,世家大族也纷纷为之侧目。 毕竟薛宝釵乃是商户之女,怎么能册封为贵妃呢? 与此同时,还有几个消息,也不知是真是假,在四九城传得沸沸扬扬。 那便是四年前,薛宝釵之堂妹薛宝琴,之所以能入宫陪王伴驾,是薛家给皇帝进献了上百万两银子的缘故。 而这一次,李守中等人之所以联名上摺子,请求册立薛宝釵为贵妃,乃是因为这四年间,薛家前前后后,已经献给了皇帝上千方两银子。 再想想前年之时,山西大旱,李守中为了筹集賑灾款,不顾一代大儒的身份,为江南富商书写墓志铭一事。 將这两件事联繫在一起,那么薛宝釵的贵妃之位,四年前薛宝琴进宫之事,是薛家了大笔银钱的缘故,便显得可信度很高了。 別的勛贵之家,別的世家大族有没有动心,史不清楚,但史他自己,已然动心了虽说他被皇帝视为心腹重臣,但这只能保史家一代平安。 若是史家成了外戚,只要不参与夺嫡,只要安分守己,只要不恶了下任君主,便能再保个两三代人。 更关键的是,他那早已亡故的三弟,留下的女儿史湘云,年方十四,生得蛾眉皓齿, 顏月貌。 且天真烂漫,不羈世俗,平日里更是不拘小节,常做男儿打扮,幣幗不让鬚眉。 这样一位绝代佳人,又是这样的性情,若是嫁到一般勛贵人家,每日里相夫教子,侍奉公婆,只怕会委屈了她。 若是能送湘云入宫,那就大大不同了。 史身为皇帝心腹,深知皇帝的为人。 皇帝性情豁达,不喜繁文节,最是喜欢至情至性之人,而他家的湘云,不就是这样的人吗? 史有著绝对的自信,若是皇帝见了他家湘云,一定会心生欢喜的。 再说了,薛家有钱,他史家也不穷。 故而他一夜未睡,想了很久,也想了很多,今日一大早,便进宫陛见来了。 甫一踏入武英殿,史便跪地行礼。 李崇摆摆手让他起身,赐座之后,满是好奇的看著史,不知道今儿他冒雪进宫,到底有什么事情? 史倒也没有直接说,想將侄女史湘云送进宫,他想了想说道。 “陛下,眼看著东南大战將起,而国库却入不敷出,陛下的內帑也不剩多少银子了, 若是陛下不怪罪的话,微臣愿意献银一百五十万两,以尽绵薄之力。” 李崇一惊,满面狐疑的看著史,心说无缘无故的,你为何要给朕献银子? 自古勛贵之家,最为看重的便是三样东西。 其一为爵位,这是门,更是家族的牌面。 其二为部曲家將,这是底蕴,更是將来再起的资本。 其三则为財货,若是子孙不成器,光耀不了门,也没有再起的资本,但只要有银子,至少能退而求其次,不失为富家翁。 但现在,史却要主动献银,而且还不是小数目。 史家一门双侯爵,到底有多少银子,李崇並不清楚。 但大乾开国之时,太祖爷对史家的封赏,还有太宗皇帝,直到睿宗皇帝对他们家的恩赏,李崇心里大概还是知道一些的。 一口气拿出一百五十万两银子,史家虽不至於砸锅卖铁,但至少也算是伤筋动骨了。 至於史说的东南大战將起,他献银以尽绵薄之力这些话,李崇一个字也不相信。 李崇缺银子,又不是今日才缺的。 这四年,哪一年他不缺银子啊? 就拿四年前,他刚开始编练新军,刚刚组建军器局那会,不也整日里为银子发愁吗? 而那时的史,倒也主动献银了,而且还是第二个主动献银的。 第一个主动献银的是北静王水溶。 水溶当时献了三十万两,史跟著献了二十万两。 献的不多不少,既彰显了忠心,又不至於毁家难,这才是勛贵献银的正確打开方式,这才是长久之道。 毕竟国事艰难,每一年都很难,你总不能年年都献银子吧? 而这一次,史大出血,一口气便献出了一百五十万两。 不正常,这很不正常。 李崇思索片刻,沉声问道。 “爱卿,莫要再说那些为国献银的虚话,你实话告诉朕,为何如此?” 史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抬头看了眼李崇,面上尷尬之色更浓。 “陛下,微臣有一侄女,名唤史湘云,年方十四,生得明艷照人. + 史先是將史湘云好一顿夸,夸得天上娥若是听了,只怕都会心生自惭形秽之感。 接著,他才图穷匕见。 “陛下即將大婚,正是扩充后宫,为皇室开枝散叶之时,若是陛下不弃,微臣愿將湘云侄女送进宫,陪伴陛下左右。” 李崇这才恍然大悟,他似笑非笑的看著史,没有说话。 史湘云,金陵十二釵之一,朕是必然要收入后宫的。 朕本来打算著,等过些日子,便主动向你討要史湘云呢! 结果现在,你不仅主动送来,而且还了大笔的银子。 美人也有了,银子也有了,人財兼得,这让朕怎么好意思呢? 唉,史啊史,你说你这钱,的冤不冤枉? 第200章 史家女儿多奇趣,纤细腰肢大长腿 第200章 史家女儿多奇趣,纤细腰肢大长腿 李崇居高临下看著史,许久无言。 过了会,李崇笑道:“爱卿的忠心,朕素来知之甚深,爱卿想和朕亲上加亲,朕也早有此意,至於银子,” 李崇沉吟片刻,道:“贵府的日子还是要过的,爱卿献上一百万两便行了,剩下五十万两,爱卿拿回去吧! 这银子算是朕借的,等平定东南,再通西洋之后,爱卿可派族中子弟,组建商队,贩卖货物去西洋,相信用不了一两年,爱卿这银子便能连本带利的赚回来。” 见皇帝允了此事,还给他省下了五十万两银子,史喜不自胜,连忙跪地谢恩。 不料,史还没高兴太久,李崇便又说了一番话。 “爱卿啊,朕的后宫,勛贵之女眾多,比如贾家,但贾家无人掌兵,故而贾家的女儿,朕便是全要了,往后也是无忧的,但是爱卿,你不一样啊!” 史闻言,如遭雷击。 外戚掌兵,自古便是取祸之道,致乱之源。 这番道理,他文岂能不知呢? 而这一节,史在决定送湘云入宫之时,便早已经想通了。 现如今四方不定,陛下正是用兵之时,还得依靠他这样的勛贵武將来统领军队,征战天下。 等到天下平定,四海无波之后,他手握重兵,势必会引得陛下猜忌。 与其那时候让陛下猜忌他,想方设法的徐徐削之,甚至是卸磨杀驴,不如他早早便表明心意,主动交出兵权,换一个勛贵加外戚的双重保障。 但他没想到的是,皇帝竟然將这些猜忌重臣,十分犯忌讳的话,如此直白的说了出来。 与此同时,史心中又有些庆幸,还有些骄傲。 这说明什么? 这说明陛下信任他,说明陛下与他,君臣无私,彼此相得。 史抬头看了眼御座上的皇帝,心中不禁感嘆道:如此行径,如此作为,不愧是少年英雄,一代圣君啊! 接著,史双膝跪地,沉声说道。 “陛下方今正是用人之际,微臣不敢请辞,等到四海平定,刀枪入库,马放南山之时,微臣会辞去一切官位,只求陛下能赐微臣一个大一点的爵位,多赏微臣一些金银財货,让微臣能安心养老。” 史的这番话,说的很对李崇的脾气。 既表达了忠心,又说出了心中所求,不比那些说什么都不要,什么都不求,只想为陛下尽忠,只想为国家效力的鬼话,听著更顺耳,可信度更高吗? 李崇站起身子,走下玉阶,来至史身前。 他伸手扶起史,拍著他的臂膀,沉声说道。 “爱卿放心,即便是杯酒释兵权,朕也会赐你们史家高爵厚禄,赐给你们家几辈子也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你现在是三等公,离国公还早著呢,將来你们史家,未必不能像当年的贾家一样,也来个一门双国公,至於你史,只要好好干,將来获封郡王,也不是没有可能。” 说到这里,李崇嘆息一声,道。 “至於官位,至於兵权,朕的苦衷,爱卿应该知道吧?” 史恭声回答道:“陛下毋需多言,微臣明白,一切都是为了社稷,为了大乾,天子无私情,也不能有私情。” 李崇点点头,很是认同史这话,但他却笑著反驳道。 “谁说天子无私情,你家的湘云,朕便会对她用情,会宠爱她的。” 说著,李崇看著史,笑问道。 “往后,爱卿与朕便是亲戚了,朕是不是也要称呼爱卿一声叔叔啊?” 史嚇了一大跳,脸上的神情都有些慌乱了,连忙便要跪地请罪。 李崇哈哈一笑,拉著他不许他跪下去。 以前李崇年纪小,史执意要跪,李崇拉都拉不动,而现在,李崇勉强能拉得住了。 “朕只是开个玩笑,瞧把爱卿给嚇得,好了,不逗你了,爱卿这就回家,准备准备, 將湘云送进宫吧!” 说罢,李崇转念一想,在所有勛贵武將之中,除了北静王水溶,史便是他信重的第二心腹重臣了。 今日史献了一百万两银子,朕又与他说了飞鸟尽,良弓藏的那番话,还是要多施一些恩典,以安其心的。 “算了,左右朕今日无事,便与爱卿同去史家,接了湘云入宫,正好也让朕瞧瞧,她平素在家,是个什么样子? 爱卿你是不知道,朕后宫那些女子,有好几个听说在家之时,天真烂漫,活泼可爱, 偏偏入了宫之后,就变得一板一眼,甚是无趣啊! 朕希望贵侄女湘云,在家之时是什么样,进宫之后还是什么样,爱朕以真心,侍君以性情,这样才是相伴终生,长长久久之道!” 李崇以天子之尊,亲自去史家,接史湘云入宫,便是给史的恩典,也是给史湘云的恩典。 史文惊又喜,连忙跪地谢恩, 这一次,李崇没有拦著他,天子亲自去接后妃入宫,如此天大的恩典,你不让他跪地谢恩,反而会让史难受惶恐得不行。 史起身之后,面色犹豫,大著胆子说道。 “陛下容稟,微臣那侄女,有些与眾不同,平素在家好穿男装,说话也有些心直口快,若是陛下不喜,微臣让她改了便是。” “为何要改?好穿男装好啊,史家女儿多奇趣,不爱红装爱男装,好得很,朕甚是喜欢, 不瞒爱卿,此次阅兵之后,朕便有意效法孙武,也让朕的后宫妃嬪们操练起来,朕挨个阅兵, 既然湘云好穿男装,巾幗不让鬚眉,等她进宫之后,便让她带著一眾姐妹操练吧!” 说罢,李崇便吩咐小桂子去通知左子雄,让他准备御琴,以及隨行的龙禁尉护卫人等不多时,左子雄准备妥当,早已换了一身家常衣服的李崇,便带著史上了御,直出宫门,逕往东城史家而去。 到了史家,李崇吩咐下去,不许声张,然后只有他与史二人,悄无声息的进了史府。 一路踩著积雪,过二门,穿游廊,又经过了几个垂拱门,这才来至史府后宅。 后宅之內,入目所见是一处占地不算大的园,此时瑞雪飘飘,万物皆白,史家园里也有几株不错的腊梅,正在傲雪怒放,其鲜艷嫵媚,竟不输宫中的那几朵。 好没来由,李崇突然想起了贾元春,想起了她昨夜盛开绽放之时,展现在自己眼前的旖旎风光。 只是不知道,待会便要见到的史湘云,她盛开之时,她绽放之刻,又是怎样与眾不同的风情呢? 正在此时,只听园假山石后,传来几声娇俏又爽朗的笑声。 “缕儿莫跑,缕儿站下,这初雪是天地间最洁净的东西,古代那些文人墨客,还专门用它来煮茶呢!来,你尝一口,真是甜的,可好吃了..:::. , 接著又传来一个娇娇怯怯,略有些憨的女儿声音。 “姑娘,我不吃,你也不要吃,那么冰凉的东西,吃坏了肚子,可不是闹著玩的。” 再然后,便看见一个小丫鬟在前面跑,一个身穿貂裘大褂子,头上戴著大红猩猩昭君套,又围著大韶鼠风领的女子,手里捧著些叶上的积雪,在后面边笑边追。 这定然是史湘云了。 李崇定晴望去,其具体容貌如何,看得不太真切, 但她用一根丝絛紧紧束在腰间,越发显得蜂腰猿背,鹤势螂形,体態轻盈灵动。 那细腰,那大长腿,喷喷。 尤其是那腰肢,只怕比a4腰还要再细一些, 还有那双大长腿,吸晴之极,李崇也算阅女无数,可从未见过如此美腿。 李崇挥挥手,让史不要声张,二人站在廊下,就这么远远的看著。 只见史湘云追著丫鬟缕儿,不意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摔了一跤。 丫鬟缕儿见状,紧忙跑回来扶,不料却被史湘云一把拉住,將手中捧著的雪,一股脑全塞进缕儿口中。 缕儿又气又急,连忙吐掉,红著眼圈埋怨道。 “姑娘你坏透了,就知道欺负缕儿。” 突然,缕儿转悲为喜,嘻嘻笑道。 “呀,姑娘,这雪真是甜的。” 史湘云站起身子,拍了拍身上的雪,不无傲娇的笑道。 “本姑娘没有骗你吧,来,再吃几口。” 缕儿面容一苦,连忙拉住史湘云。 “姑娘,甜是甜的,但也是真的冰凉,还是莫要吃了,吃坏了肚子,被老爷知道,我又要挨罚了。” 便在此时,史湘云一抬头,瞧见了站在廊下的大伯史,以及站在史身边的李崇。 史湘云一愣,眼神一阵恍惚,心说这是谁家的公子,眉眼怎会生得如此好看? 尤其是那周身的气度,站在她伯父史身边,连他那號称英雄的伯父,都给衬托得像是家將,老苍头一般。 史湘云性情豪爽,素来不拘小节,她也不怯生,竟笑盈盈的走了过来。 看著李崇,史湘云开口便问道。 “你是谁家的小子,怎么进了我家后宅?” 史站在一旁,都快急哭了,可他却一个字也不敢说,只能期盼他这个与眾不同的侄女,待会莫要冒犯了天顏。 李崇笑呵呵的回答道:“我是李家的小子,史大人带我进来的,说他有个侄女名唤史湘云,年方十四,待字闺中,让我相看相看,若是满意,便让小子我娶回家去。” 史湘云闻言,登时便羞红了脸颊,她先是看了眼一言不发的伯父,接看又看向李崇。 “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我是正经人家的女儿,岂能让你这般相看?还不快些出去,不然我可让缕儿赶你走了。” 见史湘云越说越不像话,史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当即咳了一声,正色道。 “休要胡言,这是陛下,还不快快拜见?” 史湘云一惊,的看著李崇,一脸的难以置信。 旋即,她恍过神来,连忙跪伏在地。 李崇低头一看,好傢伙,不仅有细腰大长腿,还天生一副蜜桃臀。 幸亏年纪尚小,若是再让她成长几年,还不知道会出落成什么样子呢? 李崇笑著俯下身,牵了史湘云的小手,扶她起身。 女儿家的手,岂是陌生男子想牵,便隨隨便便能牵的? 史湘云娇躯一震,脸上红霞更盛了几分。 她有心甩开,可一想对方是皇帝,又听李崇方才说,是来相看她的,若是满意,便娶她回家等话。 而她伯父史,当时就站在一旁,並未出言反对。 照此说来,皇帝今儿来史家,进后宅,果真是来相看她的? 一瞬间,史湘云心乱如麻,她首轻抬,看了眼李崇,旋即又低下头去。 算了,看在你是皇帝的份上,看在你生得如此好看的份上, 你要牵我的手,便让你牵看吧! 第201章 雪中拥吻共白头 第201章 雪中拥吻共白头 李崇牵著史湘云的手,这才得以近距离观察她只见她在貂裘大褂子里面,穿著半新的靠色三镶领袖,秋香色盘金五色绣龙窄袄,里面是水红装缎狐褶子,腰间束著蝴蝶结子长穗五色宫絛,脚踏唐皮小靴。 再配上头上罩著的大红猩猩昭君套,这身打扮显得既娇媚,又俏皮。 可惜,没穿男装,李崇多少有些遗憾。 不过没事,等入了宫,让史湘云换上男装,让朕好好瞧瞧便是。 再细看其容貌,肌肤白皙胜雪,美目灵动有神,鼻尖挺翘白腻,樱唇饱满红艷,胸襟初具规模.::::: 再细瞧其神情,娇憨中透著浪漫豪爽,整个人显得顾盼神飞,意气飞扬。 给人的感觉,怎么说呢! 好一似,雾月光风耀玉堂,极致的嫵媚之中,又带著一种调的豪放之感。 李崇想起原著之中,史湘云的判词。 展眼吊斜暉,湘江水逝楚云飞。 这是一个貌美体健,心直口快,性情豁达,身上有侠气的奇女子啊! 如果说林黛玉气质清雅,是风露清愁的荷。 薛宝釵妖媚艷丽,是富贵骄人的牡丹。 秦可卿是人面桃,命带桃的桃。 那史湘云便是只恐夜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的海棠。 好没来由,李崇想起原著之中,史湘云醉臥芍药茵之时的香梦沉酣, 想起她与林黛玉连句之时,寒塘渡鹤影,冷月葬魂,不逊於林黛玉的逼人才情。 或许等大观园建成之后,可以邀她去园子里同住,她定然是欢喜的。 李崇就这么拉著史湘云的纤纤细手,看了又看,瞧了又瞧,把个史湘云看得,白皙的脸蛋红了又红,整个人都快被李崇给看麻了。 李崇见状,终於不再盯著史湘云瞧了,可史湘云那双黄小手,他却並没有鬆开。 “云妹妹,初雪虽是这天地间最洁净的东西,但不能生吃的,若是闹肚子,朕会心疼的,你方才说的不错,初雪拿来煮茶是最合適不过的,今儿朕是客人,你是主人,主人何不用初雪烹茶,来招待联这个客人呢?” 说著,李崇看向史。 “爱卿,家中可有好茶叶?” 史一愣,旋即明白过来,连声答应著。 “有,有,有,微臣这就去准备。” 说著,史招招手,带著丫鬟翠缕一起下去准备茶叶,器具。 此时的廊下,此时的史家园,漫天大雪之中,便只剩下李崇和史湘云两个人了。 李崇牵了史湘云的手,踩著咯吱咯哎的积雪,漫步在园之中。 雪纷纷扬扬,落在李崇头髮上,也落在史湘云的髮髻上。 李崇突然想起一句话,今朝若是同淋雪,此生也算共白头。 李崇想都没想,便把这句话和史湘云说了。 这句话说的如此浅白,史湘云怎么可能不明白其中之意呢? 她再一次羞红了脸颊。 也不知道是谁说过,这世上最动人,最美好的画面,莫过於少女脸上娇羞的红晕,李崇又双一次看得入迷了。 史湘云轻抬首,看了一眼李崇,心说皇帝这人好怪,第一次见人家,便说了这样的话。 当真好生大胆,好生不羈,好生与眾不同。 或许只有这样的人,才能在年仅十岁的时候,便扳倒权臣胡玄机,大败五万叛军,擒掌贼首王子腾吧! 难怪两位伯父,经常夸讚皇帝是少年英雄,一代圣君呢! 史湘云忽闪著那双灵动之极的大眼晴,轻声问道。 “陛下,四年前,您去京营平叛之时,心里会不会害怕啊?” 李崇一愣,没想到史湘云竟然会说起这个,女孩子不都是喜欢风雪月,喜欢你儂我儂的吗? 这个史湘云,果如史所言,是真的与眾不同啊! 李崇笑了笑,说道:“这个问题问得好...... 二人又说了一会子话,李崇问道。 “云妹妹,你是不是有点怕朕?” 史湘云想都没想,脱口而出道。 “怎么会呢?只有暴君才会让人生畏,而陛下是一代圣君,只会让人心生敬仰,心生亲近.:: 说到最后,史湘云面色羞红,竟有些说不下去了。 与此同时,史湘云的心里好生懊恼,她是多么豁达不羈的性子啊,长这么大,还从未有过又羞又怯的时候呢? 可是今儿,也不知道是怎么了,心生羞怯的次数,都有好几回了。 李崇近距离的看著史湘云,笑问道。 “既然不害怕,为什么你都不怎么说话呢?朕听你伯父说,你平素在家里,话可是极多的。” 史湘云瞧了眼李崇,没有说话。 人家是爱说话,但也要分场合,分人的啊! 你是皇帝,又是第一次见面,我和你也不熟,应该说什么呢? 许是瞧出了史湘云心中所想,李崇微笑道。 “你是觉得与朕不熟,故而不敢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等史湘云作答,李崇突然一把楼住了史湘云的纤细腰肢。 “云妹妹,咱俩这样搂著,算不算是很熟了?” “啊!” 史湘云惊叫一声,想要挣脱,可身子却有些发软。 再说了,李崇既然楼住了她,又怎么可能让她挣脱呢? 史湘云又羞又臊,又气又恼,涨红了一张脸,双手抵在李崇胸前,不让自己饱满的胸襟,与李崇宽广的胸襟紧紧贴在一起。 似乎只要这个地方保持距离,李崇搂著她,便只能算楼了一半,不算十分过分。 “陛下,不能这样的,我还是初次见你..... 李崇楼著史湘云,却半点没有鬆开的意思。 “有些人见过无数次,可还是陌生人,可有些人虽然只见了一次,却住进了彼此的心里,云妹妹,朕的心里有你,你的心里,有朕吗?” 史湘云没有说话,这句话让她怎么接? 说心里半点都没有,那是自欺欺人,说心里有你,这是好人家的女儿,该说的话吗? 但与此同时,她对李崇的这句话,却极为认同。 人与人之间的缘法,便是如此奇妙。 正如陛下所言,有些人见了无数次,甚至是同床共枕了很多年,可终究还是陌生人。 而有些人,虽然只见了一面,虽然只看了一眼,便从此便记住了他,心里也有了他。 见史湘云羞红了一张脸,还是不说话,李崇微微一笑。 “你在家里,都是和丫鬟一起玩吗?” 史湘云终於说话了,她警了一眼李崇,点了点头。 “都是和缕儿一起玩的,几位堂兄小时候还能在一块玩,长大了便不好再聚在一处了。” “朕若是带你进宫,与姐姐妹妹们一起玩,你愿意吗?” 史湘云年纪尚幼,到底是有些小孩子习气的,她竟然忽略了进宫这两个字,却格外在意了与姐姐妹妹们一起玩这句话。 “有很多姐姐妹妹吗?” “多,多得很,比你年纪大的有元春姐姐,宫裁姐姐,可卿姐姐,与你年龄相仿的有黛玉姐姐,探春姐姐,宝琴妹妹,以后还会越来越多的。” 史湘云一双美目忽忽闪闪,问道。 “贾家的三姐姐,也进宫了吗?” “前些日子进宫了,怎么,你与她相熟?” 史湘云首轻点,说道“荣国府老太君是我的姑祖母,一年里有小半年,我都是住在荣国府的,大嫂子,” 说到这里,史湘云愣了愣,心说李紈以前是贾家的儿媳妇,她叫大嫂子,自然是没错的,但她现在进了宫,这个大嫂子,便不好再叫了。 史湘云旋即改口道。 “宫裁姐姐,迎春姐姐,探春姐姐,惜春妹妹,我与她们都很熟的。” 李崇笑了笑,说道:“那好,等过些日子,朕便让你迎春姐姐,惜春妹妹,都进宫来陪你玩,好不好?” 史湘云又惊又喜,美目之中神采飞扬, “真的吗?” 李崇伸手,在史湘云细腻白嫩的鼻尖颳了刮,笑道。 “君无戏言,你还没回答朕呢,朕带你进宫和她们玩,你愿意吗?” 史湘云白皙绝美的面容,再次浮现一抹红晕,轻轻说了一句。 “愿意。” 李崇低头看了眼,史湘云抵在自己胸口的双手,笑道。 “既然愿意,你为何还如此抗拒朕?” 见史湘云还是不说话,李崇笑道。 “朕心里有你,你心里也有朕,对吧? 史湘云羞红著一张脸,还是不说话,但抵在李崇胸口的那双手,却不知不觉的撤了回来。 李崇哈哈一笑,將她紧紧楼在怀中,史湘云衣襟里的鼓鼓囊囊,也与李崇宽广的胸膛,紧紧的贴合在了一处。 二人就这么楼著,楼了很久很久,头上身上都落满了雪,可还是没有鬆开的意思。 史湘云依偎在李崇怀里,只觉好生温暖,好生踏实。 “陛下,您让迎春姐姐,惜春妹妹进宫,是为了云儿吗?” 李崇心里咯瞪一下。 当然不是啊! 即便没有你,迎春和惜春,朕也是要收的啊! 但有些话,心里知道便行了,是不能宣之於口的。 更何况此时,他怀中楼著史湘云,正是你儂我儂的甜蜜时刻,说那些扫兴的话做什么呢? “嗯。 史湘云面色一喜,如水的眸子里,也开始飘起了雪, 她不再被动由李崇搂著,而是伸出双臂,主动环住了李崇的腰。 “陛下,您待我真好!” “这才哪到哪,朕待你的好,你还不知道呢!” 说著,李崇低头,直接覆住了史湘云的红润樱唇。 史湘云“寧”一声,满面羞红,美目含泪,软倒在李崇怀里,任由他胡乱施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史湘云感觉自己都快要被死了,李崇才依依不捨的鬆开了史湘云的檀口红唇。 史湘云喘著粗气,红著一张小脸,依偎在李崇怀中,伸出柔嫩的小手,在李崇的胸口上轻轻捶了几下。 “才第一次见面,你便搂著我做这个,你这人,真真是,真是坏透了。” 李崇意犹未尽的舔舔嘴唇,嘻嘻笑道。 “只要你心里有朕,朕心里有你,哪怕是第一次见面,也能做很多事情的,没有哪条律法规定,这些事只能见多少次面之后才能做。” “呀,”史湘云嚇了一跳,娇软的身子都不由一颤,“你还要做別的?” “想什么呢?朕可是正人君子,怎么会做別的呢?对了,你以为朕要做什么?” 史湘云首轻抬,看了眼李崇,没有接这话茬。 与此同时,她也在心中腹誹道:哪个正人君子,会第一次见人家,便搂了人家,还亲了人家? 便在此时,李崇却一脸坏笑的说道。 “记住,以后別咬朕的舌头,很疼的。” 史湘云又羞又臊,又气又恼,又在李崇胸口轻轻捶了几下。 她嘆息了一声,没有说话,只是任由李崇搂著她,任由李崇又亲了她好几次。 也不知道被李崇亲了多少次,史湘云感觉自己的嘴唇麻酥酥的,不会是肿了吧? 这时候,李崇才终於放过了史湘云,他伸手摸了摸史湘云身上那件貂裘,突然想起四年前,他带著京营將士去铁网山打围之时,得了好多猎物,做了好多件狐裘。 当时给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薛宝琴,李紈,每人送了一件。 后来秦可卿进宫,又送了她一件。 应该还剩下几件,要不给贾探春和史湘云,也每人送一件吧! 对了,还有宫外的贾迎春和贾惜春,也给她俩一人送一件。 如此雨露均沾,甚好! 朕虽然不能过去陪她们,但有朕的狐裘,替朕搂著她们,替朕温暖著她们,想来迎春和惜春也能通过狐裘,感受到朕对她们的情意吧。 如此,甚好! 李崇楼著史湘云,又楼了好一会,又亲了好一会,这才依依不捨的分开。 没法子,雪越下越大了,若是再这么搂著,他们就成两个雪人了。 李崇牵著史湘云的纤纤细手,便要回屋。 不料,史湘云却不愿意,说什么也要採集叶上的积雪,给李崇烹茶喝。 “还是算了,朕不喝了,你今儿在外面待的够久的了,当心別生病了,到时候朕会心疼的。” 史湘云嘻嘻一笑:“陛下放心吧,我的身子好得很,这会不仅不冷,还热乎乎的,不信你摸。” 话刚出口,史湘云便羞红了脸,整个人也愣在那里。 自己这是怎么了? 怎么能让男人来摸自己的身子呢? 即便他是皇帝,即便他將来是自己的枕边人,可毕竟只是第一次相见啊! 若是他以为,自己是那些轻浮女子,因此瞧不起自己,那可如何是好呢? 第202章 湘云入宫,消肿药膏 第202章 湘云入宫,消肿药膏 见史湘云满面羞红,一脸的尷尬之色,李崇微微笑著,並没有上手去摸史湘云的身子,只是將手伸进史湘云的袖子里,摸了摸她的手臂。 果然温热如常,嫩滑如脂,细腻软弹,让人摸了还想摸。 虽说李崇没有去摸史湘云的身子,只是摸了摸她的臂膀,可还是让史湘云羞得面色配红。 那张绝美的脸庞,瞬间便艷若桃李,羞煞红芍,美得不可言说。 李崇笑著从史湘云袖中抽出手,又在她白嫩的鼻尖上轻轻点了点。 “你这小脑袋瓜想什么呢?別瞎琢磨了,朕不是那些迁腐之人,云妹妹你心直口快, 天真烂漫,朕很喜欢,不会將你视作轻浮女子的,你就放心吧!” 史湘云闻言,鬆了一口气,旋即便愣在那里。 她痴痴的看著李崇,不知道自己的心事,他怎么会一猜便准? 难道说,他果真是自己命中注定的知心人吗? 隨后,李崇劝史湘云进屋,可史湘云却执意不从。 “陛下,待会臣妾便要隨您进宫了,这是臣妾在自己家中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招待陛下,臣妾不想留下什么遗憾,陛下也不想留下遗憾吧?” 史湘云都这么说了,李崇还能怎么样? 没法子,只好陪看她一起採集叶上的积雪。 俗话说,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一个多时辰之后,两人才採集到了足够烹茶的初雪。 而在史湘云看来,时间过得好快,才这么一会,怎么就採集了这么多呢? 若是能在雪中,与他多待一会,哪怕是再多待一会,那该有多好啊! 再说史,准备好茶叶和烹茶器具,也在廊下铺好了蓆子,预备好了火炉等物。 可左等右等,一连等了將近两个时辰,就是等不来皇帝,也等不来他侄女湘云。 史又不敢过去催促,只能站在廊下不住步,远远看著皇帝搂住了他侄女,然后又看见史老脸一红,赶忙躲进屋去,並下令府中所有人,不得接近园半步。 若是谁敢不听话,不管是谁,一律家法伺候。 就这样,史等了好半天,才终於等来了李崇,还有紧紧跟在李崇身后,玉面緋红一脸春意的史湘云。 史嘆了口气,已经明白过来,他这侄女史湘云,已经被皇帝给拿下了。 不管是对臣子,还是对女人,皇帝下起手来,可谓又狠又快,当真让人好不佩服。 李崇和史湘云身上满是雪,史连忙吩附丫鬟,分別给他俩换了一身衣服,这才重新回到廊下分別落座。 李崇坐於首位,史陪坐在侧席,而史湘云则坐在对面,亲手为李崇烹茶布盏。 此时的史湘云,一脸的恬静平和,史都看得有些呆了。 他那个风风火火,素来大大咧咧的宝贝侄女,什么时候突然变得如此贤惠淑静了呢? 史偷偷警了眼李崇,心说皇帝当真好手段,这才多大会工夫,便把他侄女湘云,给调教得好似变了一个人。 李崇坐在那里,看著史湘云化雪煮茶,也不由得连连讚嘆。 不愧是高门贵女,不愧是大家闺秀,年纪轻轻便有如此风度,真真难得。 这一顿茶,又品了许久,而在这段时间里,史湘云的日常穿用等物,史家也已经准备好了。 至於史湘云入宫之后,史家还要置办什么东西送进宫去,这个並不著急,慢慢置办便是。 品完茶之后,李崇又留在史家吃了一顿饭,这才携了史湘云的纤纤细手,一起上了御幸。 临上御之前,史湘云回身望著史府,望著眼前这座她生於斯,长於斯的所在, 史湘云双眸含泪,离別之时,不舍之情溢於言表。 接著,史湘云吩咐下人,拿过一块毡子来,她跪伏其上,向史叩头行礼。 史湘云此时尚未入宫,便还是史家的女儿,她这一礼,史完全受的起。 史眼含热泪,看著盈盈下拜的史湘云,不由得老泪纵横。 这位在战场之上,杀人不眨眼的屠夫,竟然险些哭出声来。 待史湘云起身之后,史哽咽著叮嘱道。 “进宫之后莫要像在家里那般胡闹了,好好伺候陛下,便是你的福气,也是史家的福气了。” 史湘云美目含泪,一一点头答应。 离別总是漫长的,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史湘云这才依依不捨的上了御。 史站在史府门口,目送皇帝御驾离去。 直到再也看不见了,史仍站在那里看著,任由雪落了一身。 御攀之內,史湘云依偎在李崇怀里,默默垂泪不止。 李崇摩著史湘云白皙嫩滑的脸颊,嘆息道。 “別难过,往后有机会,朕会陪你回家小住几日的。” 史湘云闻言,破涕为笑,搂著李崇的脖子,在他脸上亲了一口。 “陛下,您待云儿真好!” 李崇翻身而起,將史湘云压在身下,一脸坏笑。 “朕还要待你更好一些。” 说著,李崇便低下头去。 史湘云嚇了一跳,连忙用手捂住李崇的嘴巴,不让他继续亲下去。 然后,史湘云嘟起嘴唇,让李崇瞧。 “陛下,您瞧,人家都肿了,不能再亲了,疼!” 李崇仔细一瞧,是微微有些发肿。 方才临出门之时,他便觉得史湘云樱唇有异,似乎比初见之时丰润了许多。 当时还以为是史湘云年纪小,不擅化妆,涂唇脂的时候多涂了些。 原来她嘴唇被朕给亲肿了啊! 这下可把李崇给心疼坏了,连忙命人骑著快马,先行一步回宫,去让太医王君效赶快配些药膏子,以备史湘云樱唇消肿之用。 小半个时辰之后,李崇带著史湘云,回到了他忠诚的紫禁城。 一入乾清宫,史湘云便瞧见一位衣著华丽,仪態万千,一身煌煌贵气扑面而来的绝美女子,头上髮髻梳成高高的同心髻,正坐在那里做针线活呢! 在来的路上,李崇已经將宫里的姐姐妹妹,和史湘云大概说了一遍。 史湘云心里明白,眼前这位宫装丽人,定然是贾元春了。 史湘云虽说常去荣国府,但贾元春进宫已有十年之久。 史湘云小时候,在荣国府或许见过贾元春,但那时候史湘云年纪太小,还不太记事, 故而此次二女相见,便和初次见面也差不了多少。 史湘云连忙紧走几步,来至贾元春面前,盈盈下拜。 “元春姐姐,小妹这厢有礼了。” 正在做针线活的贾元春,闻言嚇了一跳,指尖差点又挨了一针。 她抬头一看,便瞧见了史湘云,还有站在殿门口一脸坏笑的李崇。 贾元春冰雪聪明,瞬间便明白过来,宫里这是又来新人了。 她了一眼李崇,心中不免腹誹道:昨晚才刚刚宠幸了自己,今儿便又有新人进宫了,下手这么快,你也不说歇两天? 贾元春连忙起身,满脸笑意的双手扶起史湘云,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 虽说贾元春埋怨李崇下手太快,可还是不得不佩服李崇的眼光。 肤色如玉,貌美如,明艷娇媚,这些便不用多说了。 单说那眉目间的娇憨可爱,还有那一身的勃勃英气,两样截然不同的气质,匯集在一个人身上,却並不显得突兀,反而融合成了一种与眾不同的別样魅力。 贾元春自认容貌身材不输任何人,可当她瞧见了史湘云,瞧见了史湘云那盈盈一握的小细腰,以及那双笔直修长的大长腿,贾元春不禁大为惊嘆,又有些黯黯神伤。 若论身材之健美,她远远不如眼前这位新人。 看其年龄尚幼,若是再过几年,还不知道会出落成什么样子呢? 贾元春想至此处,抬头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李崇。 好色昏君,当真好生会挑人! 贾元春笑容满面,拉著史湘云坐在榻上,温言问道。 “妹妹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见贾元春如此和善,史湘云暗暗鬆了一口气,笑著一一作答。 便在这时,李崇走过来笑道“朕还有些公务要处置,便不在这里了,你们姐妹俩说会子话吧。” 见李崇要走,刚才还笑语盈盈的史湘云,瞬间便红了眼圈。 她拉著李崇的衣角,得紧紧的,就是不鬆手。 史湘云心说,人家才刚进宫,你便要走,虽说元春姐姐待我极为亲厚,可毕竟才刚刚见面,彼此还不熟悉,你若是留在这里,人家还能自在一些。 李崇当著贾元春的面,將史湘云楼在怀里,在她耳边轻轻说道。 “朕已命人去传了其他人,你宫裁姐姐,你探春姐姐,待会你便能见到了。” 说著,李崇轻轻吻了吻,史湘云微微有些发肿的樱唇。 “乖,等朕忙完公务,便来给你涂药膏子。” 史湘云闻言,瞬间面色羞红,感觉好生不自在。 元春姐姐还在旁边看著呢,你就这么旁若无人的搂著人家,亲吻人家? 啊,羞死人啦! 史湘云刚才捨不得李崇离去,而现在,她却盼著李崇赶紧走。 不然,等其他女子来了,李崇若还是旁若无人的那个啥,那她还不得被活活羞死啊? 见史湘云终於鬆开了他的衣角,李崇微微一笑,接著说道。 “既然你与探春相熟,便先和她住在一处吧,朕下个月便要封妃了,到时候再给你安排殿宇居住。” 这本是意料之中的安排,史湘云並不意外,她首轻頜,点头答应, 接著,李崇看了眼贾元春,好没来由,突然有点心虚。 李崇想了想,来至贾元春身前,將她紧紧搂在怀中。 贾元春“寧”一声,故作挣扎了一番,便依偎在李崇怀里不再动弹了。 “陛下有了新人,臣妾还以为陛下会忘了旧人呢!” 李崇嘻嘻一笑。 “怎么会呢?朕才受用了一次,元春姐姐你还新得很呢!” 只这一句话,便让贾元春又羞又臊,白皙的面容涨的通红。 “云妹妹还在这呢,陛下你浑说什么?” 李崇压低声音,在贾元春耳边吐著热气。 “晚上你过来,朕等著你。” 贾元春想起昨夜的场景,又惊又喜,又有些害怕,整个身子顿时娇软无力,软倒在李崇怀里。 “陛下,,且让臣妾歇息几日吧!” 突然,李崇明白过来,他低头看著满面羞红,媚若无骨的贾元春,心中好生自傲,又好生心疼。 “朕让王君效配了消肿的药膏子,等晚上了朕给你涂上。” 说罢,李崇低头,覆住了贾元春的樱唇。 就当著史湘云的面,二人便练习起了书法。 史湘云站在旁边,整个人都有些麻了。 原来陛下不仅对她如此,对元春姐姐也是如此。 原来陛下做任何事情,都是这样的旁若无人啊! 史湘云羞得玉面緋红,恨不能躲到殿外去,可她却有些不捨得出去,就这么站在那里,偷偷的瞧著,想看看元春姐姐是怎么做的? 为什么她的嘴唇肿了,而元春姐姐亲的那么用力,却好好的呢? 虽说李崇亲吻贾元春,有些不管不顾,可史湘云就在旁边站著,多多少少还是要照顾一下她的情绪。 不多时,贾元春都还没有室息的感觉,李崇便意犹未尽的鬆开了贾元春。 临了他还在贾元春的臀上拍了一下。 “晚上记得过来,朕给你涂药膏子。” 说罢,李崇转身出殿。 走到史湘云身边之时,趁著史湘云不备,李崇在史湘云的樱唇上,迅捷无比的轻轻啄了一下。 然后,李崇大笑三声,扬长而去。 留下殿內贾元春和史湘云二女,彼此面面相,尷尬不已。 良久,贾元春过来拉著史湘云的小手,一起坐在软榻上。 “云妹妹,进了宫,做了陛下的女人,大家都是一样的,过些日子你便习惯了。” 说罢,贾元春担心史湘云年纪小,会胡思乱想,便补充了一句。 “陛下待人很好的,尤其是他的女人,陛下都是很爱护的,云妹妹你放心,陛下会很宠爱你的。” 史湘云抬头看著贾元春,看著她娇若春,媚若秋月,红晕未散,春意犹在的面容, 一个劲的点头不选。 史湘云很想问,元春姐姐,怎么样才能在亲吻之时,让嘴唇不肿呢? 可她和贾元春只是初次见面,怕贾元春笑话她,故而不好意思问。 第203章 头髮梳成妇人模样,陛下昨儿要了你? 第203章 头髮梳成妇人模样,陛下昨儿要了你? 不一会,林黛玉,贾探春等人便联袂而至。 贾元春拉起史湘云,与眾女一一相见。 李紈,贾探春与史湘云早已十分熟稔,不意竟在宫中相聚,自然分外欣喜。 尤其是贾探春,她与史湘云同岁,只是生日大了两个月,二人在荣国府之时便十分要好。 此时见了史湘云,贾探春喜出望外,拉著史湘云的小手,便再未鬆开。 眾女相见之时,自然是要比较一番彼此的容貌身段,別人倒也没什么,美人见美人, 或悍悍相惜,或心生羡慕,凡此种种女儿家情態,不一而足,便不在此处一一赘述了。 唯独林黛玉与史湘云见礼之时,二人都吃了一惊。 林黛玉讶异於史湘云身段之健美,腰怎么能那样子细,腿怎么能那样子长,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 而史湘云则惊讶於林黛玉之风流娜,更讶异其风华之绝代,心说上苍造物之时,好生偏心这位林姐姐。 今日之殿中,每一位都是大美人,而且春秋月,各有所美,但都被这位林姐姐给比下去了。 似乎只有那位秦可卿姐姐,有了媚態天成的加持之后,才能与其一较高下。 薛宝琴与史湘云年龄相仿,一番敘齿之后,她的年龄最小,遂以姐姐相称。 林黛玉秦可卿等人,只是一个劲地盯著史湘云的大长腿看,而薛宝琴却一直在看史湘云胸前掛著的那只金麒麟。 金灿灿的,纹彩辉煌,好不夺目。 似乎与她姐姐戴著的那只金锁是一对,也不知这只金麒麟上,有没有刻著什么吉祥话? 一番相见之后,眾女这才纷纷落座,贾探春和薛宝琴,终究年龄尚幼,並未发现贾元春的不同之处。 或许她们也发现了,却没往心里去。 而李紈,秦可卿,林黛玉等人,看著昨儿髮髻还是少女样式,今儿却梳成了妇人才有的同心髻,一个个神色未变,心里却早已翻江倒海,五味杂陈。 趁著眾人嘰嘰喳喳聊天之时,李紈来至贾元春身边,拉著她的小手坐下。 李紈仔仔细细打量著贾元春,见其眉目之间,隱隱含有春意,而且坐在那里,双腿紧紧並在一起,不太自然,似乎有点难受。 李紈终究是过来人,连孩子都生了,岂能不懂这些? 她想了想,悄声问道。 “陛下昨儿要了你?” 贾元春闻言,白皙如玉的脸颊,顿时染了一层红晕,久久不散。 “嗯。”贾元春首低垂,声若蚊。 李紈嘆息了一声,心里为贾元春欣喜不已。 想想贾元春进宫已有十年,今年都二十三了,已经算是很老的老姑娘了,要是在宫外,像贾元春这样的年纪,是很难再寻一门好亲事的。 上天垂怜,终於让她这个大姑子得偿所愿,守得云开见月明了。 李紈拍了拍贾元春的柔嫩小手,悄声叮嘱道。 “初为人妇,要懂得爱惜自己的身子,这几日便不要侍寢了。” 贾元春没想到,李紈会与她说这个,登时便羞得面色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她转念再一想,李紈毕竟是过来人,又是她的嫂子,她与自己说这些,也是经验之谈,更是为了她好。 再说了,昨儿她都险些晕厥过去,可不得好好歇息几日吗? “可是,可是陛下让我今晚过去,说要给我..... 说看,贾元春双眸一亮,抬头看看李紈。 “要不,宫裁姐姐,你替我去侍寢吧!” “啊!?”李宫裁吃了一惊,整个人都愜住了。 虽说她入宫已有四年,宫里宫外都知道她已经是皇帝的女人了。 可李紈从小受到的教育,每日里看的那些妇德之书,都要求她一女不侍二夫,都让她迈不过心里那道坎。 再说了,宫里这么多黄大闺女,陛下初通人事,也未必会愿意让她这个生过孩子的寡妇去侍寢。 想至此处,李紈连连摆手。 “不行的,兰儿这阵子天天夜里都睡不安稳,素云一个人看不住,我还得照看兰儿呢!” 贾元春点了点头,嘆息了一声。 “那便算了,没法子,我只能去拼命了。” 一想起昨夜的事情,贾元春心里既期待,又有些害怕,当真好生矛盾。 李紈身为过来人,又岂能猜不出贾元春的心思? 更何况在这种事情上,不管是男人女人,一旦尝到了甜头,势必一发不可收拾,別说天天要,即便是一连好几次,那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当年她和贾珠,当年不也是这样过来的吗? 只是当时,她有好几个通房丫鬟,帮著她分担火力,才得以熬过了最初那段夜夜笙歌的日子。 而贾元春身边却只有一个抱琴,想来陛下也未必会瞧得上抱琴。 唉,陛下这个人,在女人这方面,眼光一向挑剔得很。 让贾元春一个人承受这一切,她的身子可怎么撑得住啊! 李紈想贾元春之所想,急贾元春之所急,便抬头在殿中诸女身上打量起来。 贾探春,史湘云,薛宝琴,年龄都还小,眼下还不到侍寢的时候。 林黛玉倒是比她们大一岁,但陛下对其宠爱有加,为了林黛玉的身子考虑,想来也不会过早的让其侍寢。 那数来数去,眼下能侍寢之人,便只剩下自己,贾元春和秦可卿了。 对了,秦可卿今年已经十八了,正是开茶的好时节,也是承恩露的好时候。 想至此处,李紈悄声问道。 “让可卿代你去,你可愿意?” 贾元春当然不愿意,这世上有哪个女人,会甘心將別的女人,往自己的男人怀里塞呢? 但是没法子,虽然她想继续侍寢,继续承恩露,但是她的身子,实在是不允许啊! 贾元春万般无奈之下,只好点了点头。 李紈见状,拍了拍贾元春的柔肩,又劝慰了一番。 大概的意思是对男人来说,人生第一个女人都是特別的,都是难以忘怀的,贾元春既然已经拔得头筹,便不要再过多的奢望什么了。 更何况陛下三宫六院七十二命妇,往后宫里的女人会越来越多,与其藏著掖著,还不如表现得大度一些。 这样一来,別的嬪妃自会感激你,就连陛下也会敬重你。 安慰了一番贾元春,李紈又拉著秦可卿过来,坐在贾元春身边,將事情与她说了一遍秦可卿今日甫一进殿,便瞧出了贾元春的不同。 秦可卿虽然不像李紈那样是过来人,但在这些方面,秦可卿无师自通,是有些过人天赋的。 再说了,她曾经在梦里,在警幻仙境里与李崇同行云雨,共赴巫山,勉强也算是半个过来人。 贾元春头上那妇人才有的同心髻,还有她脸上洋溢著的淡淡春意,无一不在表明,贾元春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看到这一幕,秦可卿心里又是羡慕,又是著急。 虽说陛下对她极为宠爱,閒没事也总和她练习书法,亲口写就一个个吕字,也会与她玩那些浅尝輒止的二人亲密小游戏。 可最后一步,也是最关键的一步,始终没有迈过去啊! 现在眼看著贾元春已经迈出了这一步,秦可卿心里怎么可能不羡慕,怎么可能不著急呢? 她很想去问问李崇,既然你已经宠幸了元春姐姐,那什么时候轮到我啊? 秦可卿心里急得像猫抓猫挠一般,但她的面上却並未显现出来,还是一如既往,与林黛玉等人聊天解闷。 便在这时,李紈过来拉她去了贾元春身边,凑到她的耳边,將事情说了一遍。 几乎在一瞬间,秦可卿便又羞又臊,绝美的容顏染上了一层红晕。 不对,她不是羞臊得红了脸,而是半是羞,半是激动。 “元春姐姐,我愿意替你去。” 说罢,秦可卿又红著眼圈说道。 “元春姐姐,谢谢你。” 李紈与贾元春对视一眼,没有说话,只是彼此相视而笑。 李紈心说,看吧,我没有说错吧。 在这些事情上,你表现得越是大度,后宫这些嬪妃,便越是感激你。 虽说陛下不会册封皇后,但你年龄最大,资歷也最老,若是能尽收后宫嬪妃之心,那你在这后宫之中,与真正的皇后,又有什么区別呢? 李紈先是与贾元春低头细语,继而又拉著秦可卿过去,在贾探春,史湘云,薛宝琴三个懵懂少女看来,不过是女人之间的小团体,凑在一起说些体己话罢了。 就像她们三个人,不也是因为年龄相仿,故而分外亲厚吗? 可在林黛玉眼中,这件事便没有那么简单了。 她今日甫一进殿,便瞧见了贾元春头上的同心髻,也明白这种妇人才有的髮髻代表著什么。 定然是她的皇帝哥哥,昨儿要了贾元春。 接下来李紈,贾元春,秦可卿三个人凑在一处说话,虽然林黛玉不知道她们在说什么,但瞧著她们的神色,以及越来越红的面容,以及她们脸上那种荡漾的春意。 林黛玉冰雪聪明,心较比干多一窍,虽未完全猜中,但也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此时的林黛玉,要说不羡慕贾元春,那是骗人,但她却並不嫉妒。 李崇不仅仅是她的皇帝哥哥,还是大乾的皇帝,是后宫这些女子的主人,是她们的男人。 她的皇帝哥哥,宠幸自己的女人,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 要是放在四年前,她或许还会吃醋,或许还会气恼,但是现在,她不会了。 这些乾醋,又有什么好吃的呢? 只要她的皇帝哥哥心里有她,她便心满意足了。 除此之外,林黛玉心里也有些期盼。 期盼著她的皇帝哥哥,什么时候会让她侍寢,也让她將原本的少女双髻,像贾元春一样梳成妇人模样,成为一个真正的女人。 这一天,林黛玉不知道什么时候会来,但她期盼著能早一点到来。 若是宫中其他女子,都將头髮梳成了妇人模样,可她却仍是少女髮髻,那可就太丟人了。 若是果真如此的话,那个狠心的人儿,哼,人家以后再也不要理你了! 前些日子阅兵,积压了许多政务,李崇在武英殿批阅摺子,一直批到戌时,才堪堪批完。 李崇站起身子,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腰身,孙继祖见状,连忙过来要替皇帝按摩。 李崇摆摆手,让他不用麻烦了,按摩有什么用? 锻链腰部力量,朕有更好的法子,只是你这个太监不懂罢了。 这时候,太医王君效的消肿药膏也配好了,小桂子双手捧著递到御案之前。 李崇低头一瞧,足足有五盒之多,看来这王君效人老成精,也是一位妙人啊! 似乎太医院院首,可以考虑让他来做。 李崇拿过两盒揣在怀里,剩下三盒让小桂子妥当收好,以备不时之需。 接著,李崇便去了探春处,当著探春的面,亲手给史湘云的樱唇,涂上了消肿药膏子。 这番操作,把史湘云给羞得面带红霞,探春姐姐还在旁边看著呢,你就这样旁若无人,就这样肆无忌惮。 等你走了之后,探春姐姐还不知道会怎样打趣人家呢? 陛下这人哪哪都好,就是这一点不好,总是把人给整得面红耳赤,又羞又臊的。 想想也是,今儿当著她的面,陛下楼著贾元春又亲又啃,又当著贾元春的面,搂著她卿卿我我。 现在不过是涂抹消肿药膏而已,旁边是不是有人在看著,陛下怎么会在意呢? 史湘云有心拒绝,说药膏子放那就行了,待会我会自己涂的,可是她又不捨得拒绝。 唉,这个坏傢伙,当真是让人又爱又恨,让人家好生为难啊! 第204章 想啥来啥,薛宝釵深夜入宫 第204章 想啥来啥,薛宝釵深夜入宫 李崇给史湘云涂抹药膏之时,其动作之轻柔,把旁边的贾探春都给看呆了。 她证的看著李崇,看著史湘云,更看著史湘云那红润丰满的樱唇,心里好生奇怪。 自从她进宫以来,陛下搂著她,美其名日练习书法,她唇上的胭脂,不知道被陛下吃了多少回,为何她的嘴唇没肿呢? 而史湘云进宫不过半日,就算在史家之时,他俩便搂在一起尝嘴上的胭脂,可那也不至於嘴唇发肿啊? 这个问题,贾探春想不明白,李崇一开始也想不明白。 毕竟他吻过那么多女子,直接肿了嘴唇的,却只有史湘云一个人。 后来李崇想明白了,估摸著是因为他亲吻史湘云之时,是在漫天大雪之中,天气寒冷,面部血液流通不畅。 二人亲吻之时,唇部压力陡增,血液流通就更不通畅了,故而才会嘴唇发肿。 就像寒冬腊月,小孩子的脸上容易生冻疮,是一样一样的道理。 涂抹完消肿药膏之后,李崇又与探春湘云二女腻了一会,正待要走,便在此时,孙继祖带著两个小太监,捧著两个大盒子走了进来。 李崇这才想起来,是他吩附孙继祖,將四年前做好的狐裘,给探春和湘云每人送一件的。 好没来由,李崇想起前世之时,有位大黑牛,批发了好多心形石头,挨个送给他最最心爱之人。 当时李崇还曾经吐槽过,什么心形石头,什么最最心爱之人,这他娘不就是方世玉的家传玉鐲吗? 结果没想到,此时此刻的他,比起那位大黑牛,竟然有过之而无不及。 只不过他批发的不是心形石头,而是价值连城的狐裘。 不过他肯定比那位大黑牛要靠谱得多,至少对待自己的女人,他不会始乱终弃。 贾探春和史湘云见了狐裘,顿时心生欢喜,反正都是一样的红色,一样的品质,也没有什么好挑挑抹拣的。 二女喜笑顏开的接过狐裘,双双盈盈下拜谢恩不送,接著又披上狐裘,转了几个圈让李崇瞧瞧好不好看。 看著贾探春和史湘云眉眼含笑的样子,李崇心下暗付道:到底是年纪小,没有那么多成熟女人的小心思。 难道你们真的没发现,一模一样的狐裘,这后宫之中,已经人手一件了吗? 又或许,贾探春和史湘云早已经发现了。 大家都一样,都是皇帝的女人,別的姐姐妹妹都有狐裘,就她俩没有,说不定她俩还为此黯然神伤过呢? 现在好了,別人有的,她们也有了,为了这个而喜笑顏开,想来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李崇又与二女嬉闹了一会,约定等雪停之后,便带著她俩同去玩雪,这才离了探春处,打算回寢殿,等著贾元春来侍寢。 便在这会,孙继祖稟告说,方才贾元春的丫鬟抱琴来了,说贾元春身子不適,今夜便不能来侍寢了,还说贾元春拜託了秦可卿,让她来寢殿侍寢。 李崇一听,登时便恼了! 朕召谁侍寢,那是朕的权力,岂容你为朕安排? 朕想睡谁就睡谁,你管得著吗? 贤惠是好事,但也不能太贤惠了吧! 与此同时,李崇也有点心疼。 贾元春为何身子不適,身子什么地方不適,他比任何人都清楚。 原本他想著,贾元春已经二十三岁了,身体也一向很好,承受能力应该挺强的,昨儿便有些不管不顾。 再加上李崇也是初次,属实是欠缺了一些经验,只知道一味蛮干。 现在看来,他是有些辣手摧了。 看来往后,他得儘量轻柔一些,还得继续跟著薛姨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行啊! 李崇也不回寢殿,而是去了贾元春处。 甫一迈入殿门,便瞧见贾元春和秦可卿两个人,一个赛一个脸红,低著头窃窃私语。 二女满面含春,一边说,还一边笑,笑得枝招展,身前鼓鼓囊囊之处也跟著一起上下乱颤,看得李崇又是一阵心痒痒。 不用问,肯定是贾元春在向秦可卿传授经验呢! 李崇不由一阵腹誹,心说你也是初为人妇,也才只是吃了一次而已,有什么经验好给人家传授的? 传授你不胜挞伐,险些晕的经验吗? 见李崇进来,贾元春和秦可卿连忙起身行礼,李崇左手扶著贾元春,右手扶著秦可卿,让她们起身。 然后李崇左拥右抱,与二女坐在一处, “方才你们说什么呢?也让联听听。” 面对李崇之时,秦可卿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紧张,那张嫵媚的绝美脸庞,变得愈发的红了,当真是媚態天成,我见犹怜。 而贾元春与李崇患难与共,又有了灵肉合一的经歷,自然不会有那么多顾虑,当即便嘻嘻笑道。 “女儿家的私房话,是不能告诉陛下的,不然可卿妹妹该害羞了。” 李崇白了贾元春一眼,只怕害羞的不是人家秦可卿,而是你吧? 毕竟体力不支,举白旗投降的是你,而不是人家秦可卿! 李崇笑了笑,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从怀里掏出那盒消肿的药膏子,悄悄递给贾元春。 贾元春今儿都不去侍寢了,想来也不会让李崇给她涂抹药膏。 有一说一,这件事让李崇挺生气的。 这四五年间,李崇与贾元春玩了那么多样,本以为她已经很能放得开了,结果才实战了一次,她便原形毕露,不仅本事不济,心理也略微有些保守。 看来还是有待调教,还是欠收拾啊! 故而李崇在递药盒之时,在贾元春白嫩如玉的小手上,狠狠地拧了一下。 方才李崇拿出药盒之时,贾元春便已经明白,这盒消肿的药膏子,是怎么一回事了。 贾元春那张柔美的面容,瞬间便红一片,她瞪了眼李崇,又偷偷警了眼秦可卿,心说你就不能等没人了,派个太监宫女悄悄送过来啊! 现在当著秦可卿的面,將这盒药膏子递给我,万一被秦可卿知道了详情,知道了她身子不適,原来是那样的不適,简直丟死人了。 贾元春红著脸颊,悄悄伸手接过药盒,不料却被李崇狠狠的拧了一下。 贾元春吃痛不已,又不敢叫,只能默默忍受,將药膏子偷偷笼在袖中。 然后她粉面含春,了一眼李崇。 李崇也微微一笑,瞪了一眼贾元春。 他二人相处多年,相知相亲,只是简简单单一个眼神,便足以传递许多情了。 李崇的意思是,你等著,等你身子好些了,看朕怎么收拾你! 而贾元春的意思则是,你就等著瞧吧,你就是把我弄死,我也绝对不会像昨儿那样举白旗投降了! 再说秦可卿,就像个灯笼一样坐在那里,看著李崇和贾元春,当著她的面挤眉弄眼当真好不尷尬。 她正要起身告辞,不料却被李崇一把楼入怀中。 李崇也不废话,直接开门见山问道。 “你要自荐枕席,今夜侍寢?” 只这一句话,便让秦可卿又羞又,她扭了扭丰的身子,绝美的脸庞更是媚態横生,让人忍不住想做点什么。 见秦可卿不说话,而那双眸子里,又春水荡漾,泛起一圈圈涟漪。 李崇突然想起秦可卿生病那次,她躺在榻上,也是像现在一样媚若无骨,满面春色, 与他说梦中同行云雨,共赴巫山之事。 那时李崇还讶异不已,秦可卿尚是完璧之身,还是个待字闺中的黄大闺女,怎么会將这些事情,就这么明晃晃的宣之於口呢? 而且还说得绘声绘色,让李崇无端生出一种身临其境之感。 原著中对秦可卿的评价是:情天情海幻情身,情既相逢必主淫。 秦可卿淫是不淫,李崇不是很確定,但他知道,这女人真的很风骚。 那时候她尚未开苞,而且还在病中,便能做到如此地步。 等过阵子,李崇將她从女孩变成女人,再好好调教一番,天知道她会风流婉转到何种程度? 只能说未来可期,对於这一点,李崇甚至有了一些期待。 此时,温香软玉在怀,又是她自荐枕席,主动侍寢,李崇不禁有些意动,便要答应她侍寢的请求。 突然,他想起了对薛宝釵的承诺,承诺让她吃第二口。 想至此处,李崇不禁有些懊恼。 身为皇帝好处甚多,但却有一样不好,那便是天子无戏言,既然答应了薛宝釵,让她吃第二口,便绝不能食言而肥。 唉,当皇帝难,当一个诚实守信的皇帝,更是难上加难。 李崇低头,看著怀中的秦可卿,看著她嫵媚妖冶的容顏,看著她眉目间的无边春情, 好没来由,李崇突然有些心软。 他继续低头,竟当著贾元春的面,覆住了秦可卿的樱桃小口。 秦可卿“寧』一声,整个身子像被抽去了骨头似的,紧紧贴在李崇身上,並努力的回应著李崇。 过了许久,秦可卿室息得都快晕过去了,李崇这才鬆开了她。 李崇低头看著气喘吁吁的秦可卿,嘆了口气说道。 “过阵子再让你侍寢吧,朕答应了宝釵,让她排第二的。” 秦可卿一愣,旋即美目含泪,多少是有些幽怨的。 但她还是像薛宝釵前些日子在薛氏別院,得知侍寢名单贾元春排第一的时候一样,柔声说道。 “天子一诺,重逾千金,陛下至诚至信,是宝釵妹妹的福气,也是臣妾的福气,更是天下万民的福气,臣妾为陛下贺,为天下万民贺。” 说罢,秦可卿又大著胆子问道。 “敢问陛下,臣妾第几个侍寢?” 李崇微微一笑,摩著秦可卿微微有些发烫的面颊。 “你排第三。” 秦可卿方才还有些幽怨,毕竟她都自荐枕席了,不想却被李崇无情拒绝, 可现在听了这话,秦可卿却喜不自胜,心里更是好生甜蜜。 秦可卿心里明白,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这三人,她们在李崇心里的地位,她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的。 再加上李紈,贾探春,史湘云,薛宝琴,此时陛下的后宫已经有了七个人。 在秦可卿想来,估摸著她得排到第四,甚至是第五第六第七呢! 没想到,李崇竟然让她第三个侍寢,这不是意外之喜,这不是天降隆恩,又是什么? 许是瞧出了秦可卿心中的疑惑,李崇楼著她笑道。 “林妹妹年龄还小,身子还没长开呢,暂且先等等吧!至於你宫裁姐姐,只怕她还过不了心里那关,且让她再想想吧!” “嗯,臣妾遵旨,臣妾等著陛下召唤便是。” 说罢,秦可卿满面春意,双目含情,痴痴的望著李崇,依偎在李崇怀里,就想一直被李崇这么楼著,一直楼到海枯石烂,天荒地老。 就在这个时候,孙继祖突然进来,说薛宝釵进宫了。 李崇一愣,这大半夜的,到底出了什么事,她为何深夜进宫? 旋即,李崇又喜上眉梢。 贾元春身子不適,今夜不能侍寢,李崇正在犯愁,今晚孤枕难眠,当真好生难熬,偏偏在这个时候,薛宝釵进宫了。 哈哈,还真是想什么便来什么。 他鬆开怀里的秦可卿,在她白嫩的鼻尖轻轻点了点。 “早点回去歇著吧,明儿记得到朕的寢殿来。” 说罢,李崇站起身子,冲贾元春点了点头,又在秦可卿脸上香了一口,便转身出殿, 去找他的薛宝釵了。 望著李崇离去的背影,望著那黑洞洞的殿门口,贾元春和秦可卿面面相,彼此都有些尷尬,又有些无言以对。 过了好久,秦可卿起身告辞,不料却被贾元春伸手拉住。 “妹妹今夜便歇在这里吧,明日妹妹即將侍寢,陛下有些特殊的喜好,正好说与妹妹知晓。” 秦可卿闻言大喜,连忙坐在贾元春身旁,二人首低垂,將小脑袋瓜凑在一处,一边笑著,一边窃窃私语起来。 就像李崇从未来过一般。 第205章 密折专奏,二试云雨 第205章 密折专奏,二试云雨 乾清宫寢殿,李崇还未踏入殿门,便瞧见薛宝釵正在殿內走来走去,似乎甚为焦急。 李崇甫一迈入殿门,便急声问道:“出了什么事?” 薛宝釵方才还神情慌张,甚至有些方寸大乱,可一看见李崇,她好似有了主心骨,瞬间便平静了下来。 “薛蝌要闯大祸了。” 说著,薛宝釵將一封书信,递到李崇面前, 李崇接过书信一瞧,原来广州潘家与伍家素来守望相助,薛蝌便想一口吃成个胖子, 反正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不如连伍家一块给收拾了,一劳永逸解决掉广州十三行。 史鼎此次南下,虽说带了三千精甲,但不管是搞政治,还是搞经济,最忌讳的便是树敌太多。 能拉拢伍家,分润其一些好处,让伍家配合朝廷,彻底灭了潘家,此乃上善之策。 自古拉一派打一派,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至於收拾完潘家,要不要收拾伍家,那便是后话了,至少目前不能两家一起收拾,直接与整个广州商界为敌。 若真的按薛蝌那样蛮干,连伍家一起灭了,甚至是灭了整个广州十三行,薛蝌倒是吃饱了,广州本土商户,兔死狐悲,唇亡齿寒,给你来个休业罢市,那广州的经济民生,还要不要了? 广州歷年上缴的商税,是大乾財政收入的重要组成部分,广州的经济要是毁了,第一个倒霉的是当地百姓,第二个倒霉的便是大乾朝堂。 只怕都不用等到李崇降下雷霆之怒,那些朝堂大佬们,尤其是户部官员,便会联名上摺子奏请將林如海,史鼎,薛蝌,甚至是整个薛家,全部拉去砍头,以泄心头之恨。 真要让薛这么干了,那薛家就真的完了,就算有十个薛宝釵,也保不住。 而薛宝釵口中的闯大祸,指的便是此事。 见薛宝釵以商户之身,竟能想到朝堂政局,李崇颇为欣慰,看来这几年的言传身教, 还是有效果的。 政商政商,在大乾做生意,尤其是做大生意,不懂政治还做个啊! 至於薛为何如此,李崇也能猜到他是怎么想的,无非是觉得此次献银七百万两,薛家会元气大伤,便想著吞了潘家和伍家,用这两家的產业来给薛家回回血。 看来这薛蝌,薛宝釵指点了四年,也歷练了四年,终究还是难成大器,眼皮子太浅, 缺乏大局观,更没有对政治的敏感性,薛家以后的主事之人,还是得另择良人啊! 李崇执了薛宝釵的黄小手,劝慰道。 “你莫要担心,薛蝌异想天开,史鼎无脑武夫一个,被薛蝌给说动了,但林如海不是个糊涂人,放心吧,他不会让薛蝌和史鼎胡来的。” 听李崇这么说,薛宝釵终於放下心来,可她还是有些担心,毕竟此事一个处理不好, 她们薛家便死无葬身之地了。 “陛下,林如海一介文官,万一史鼎立功心切,不听林如海的呢?”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李崇哈哈一笑,道:“你呀,小瞧林如海了,林如海处理別的政务,或许稀鬆平常, 但要说抄家灭族,大乾一眾文官,除了贾雨村,便没有比他更擅长的了。 要知道这几年,林如海和史联手办了好几件大案,二人关係莫逆,史鼎此次南下, 其兄史定然是有嘱咐的,看在他哥史面上,史鼎也不会不听林如海的, 更何况林家五代列侯,本也是顶级尊贵,在勛贵中还是有些话语权的。 而且林黛玉马上要封贵妃了,不管是於情於理,还是单纯的考虑权势地位,若是林如海据理力爭的话,史鼎心里即便再不情愿,也会选择听林如海的。” 说罢,李崇搂看薛宝釵,笑道。 “不然你以为朕真的那么放心,让史鼎带著三千铁骑南下吗?” 见李崇將所有事情,在数日之前便已安排妥当,薛宝釵这才终於放下心来。 她依偎在李崇怀里,心中好生崇拜,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谋划的? 只是简简单单的一项人事安排,让林如海和史鼎搭伴南下,便將所有有可能发生的风险,给提前扼杀在摇篮之中。 与此同时,薛宝釵又觉得好生踏实,跟著这样一个男人,凡事只要听他的,便再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陛下,臣妾已经写信,让叔父南下广州,换了薛蝌回来,臣妾对薛蝌,原本寄予厚望,是想將薛家交给他打理的,可现在,唉...... m “你叔父南下广州,那南直隶那边,不会出什么问题吧?” 薛宝釵冰雪聪明,自然知道李崇问的是什么? 她叔父薛弘祖这段日子,一直在南直隶负责出手一些不紧要的產业铺面,他要是南下广州,李崇担心会影响薛家筹银子的速度,进而耽误了剿灭倭寇,平定东南的大事。 “陛下放心,有张伯在南直隶料理一切,定然是无忧的。” 薛宝釵所说的张伯,便是薛家那位老掌柜张德辉。 四年前,他隨了薛宝釵进京,帮著薛宝釵收拾料理薛家在北直隶的產业商铺,后来等一切步入正轨之后,张德辉便又回了金陵养老。 现在他又重新出山了,那李崇便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了。 李崇搂著薛宝釵,在她唇上亲了一口,温言道。 “你办事总是很妥帖的,让朕很是舒心。” 说罢,李崇突然意识到,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林如海和史鼎,定然会上摺子请旨意的。 但他李崇今日在武英殿批阅了半天的摺子,並未看见他俩的摺子啊! 李崇心里咯瞪一下,不会是让內阁给淹了吧? 大乾两京一十三省,每天的摺子少说也有数百份,皇帝就算是累死,也批阅不了如此多的奏摺。 故而內阁会提前筛选一遍,其中大部分不太重要的摺子,內阁並不会呈报御前,一般会直接批覆,然后司礼监审查用印,再交由通政司下发各部各地。 此时刚到亥时,內阁应该还有人值班,李崇便让小桂子过去问问,有没有林如海和史鼎的摺子。 不一会,小桂子和户部尚书杜知运,一前一后进了乾清宫。 看来今夜值班的是杜知运,正好此事事关广州赋税,问杜知运也算部门对口。 杜知运进殿之后,先是行礼参拜,然后不等李崇发问,便將两份摺子双手捧著递与李崇。 李崇接过来一瞧,果然是林如海和史鼎的摺子,而內阁果然已经批覆了。 是內阁首辅李守中,户部尚书杜知运,兵部尚书李不言,三个人联名批覆的。 批覆的內容是,支持林如海的意见,严斥史鼎越权行事,一切按照事先计划好的来, 不许史鼎擅作主张。 其中有段话说的很重,大概意思是,史鼎若是胡来,当心项上人头不保,当心史家也和寧国府一样,落个抄家除爵的下场。 看到这里,李崇心中一乐,这些文官大佬们,嚇唬起勛贵来,动輒以性命不保,夺爵位为要挟,几十年如一日,还是没有半点改变啊! 对於內阁的批覆,李崇没有任何意见,若是由他来批覆,恐怕话会说的更重一些,估摸著史鼎看到硃批的那一刻,会嚇得当场尿失禁。 內阁的批覆,李崇虽然没有意见,但內阁並未將这两份摺子呈到御前,李崇很有意见估摸著在內阁大佬们看来,广州潘家不过是区区一介商户,只要处置得当,一切按照陛下早已定好的方略行事,不影响当地经济民生,这样的小事情,还是不要去劳烦陛下了。 可是李崇,却从这一件事情中,敏锐的觉察到了一丝危机,一丝威胁到皇权的危机。 处置潘家,確实是一件小事,而內阁的批覆也很合理。 但若是有其他大事,內阁故意瞒著他,若是內阁的批覆,不合乎李崇的心意呢? 李崇思来想去,还是决定要限制一下內阁的权力,在內阁之外,另外建立一道皇帝与地方的联繫。 这种联繫本来也有,比如各地镇守太监,比如江南的几个织造局,这些都是皇帝的耳目。 但李崇觉得还远远不够,他要给他的那些心腹之臣,赐予密折专奏之权。 这样的密折,可以不经过內阁,直接递到皇帝的御案之前。 这既是给那些心腹重臣的恩典,也是给他们肩上加的担子。 只是刚开始,密折专奏的范围还不能太大,人数也不能太多,不然內阁会闹將起来的。 先给贾雨村,林如海,梅若云这样的心腹重臣,赐予密折专奏之权吧! 眼下重中之重乃是剿灭倭寇,平定东南,朝局还是要儘量维持稳定的好。 拿定主意之后,李崇並没有说什么,而是摆摆手,让杜知运回去歌息。 隨后,李崇回到寢殿,薛宝釵正坐在那里看书。 李崇从背后楼住薛宝釵,柔声道。 “天色已晚,今儿你便住下吧!” 薛宝釵握住李崇的双手,点点头答应下来。 “嗯,臣妾这就去宝琴妹妹那里。” 见薛宝釵还是有些不明白,李崇嘿嘿一笑。 “朕的意思是,你今晚便住在这里。” 薛宝釵一愣,心说每日在乾清宫侍寢的不是贾元春吗,今儿怎么不让她侍寢,反而让自己住在这里呢? “元春姐姐呢?” “她身子不適,今夜无法侍寢。” 薛宝釵没想太多,便点头答应下来,准备洗漱更衣。 突然,薛宝釵身子一僵,好似有些明白了。 她回身看著李崇,绝美的脸庞开始浮现一丝春意,那双脉脉含情的双眸,也渐渐的有春水荡漾其间,掀起一阵阵涟漪。 “陛下,您是说,您不忍了,要来真的?” “嗯,朕不忍了,昨夜她已经吃了第一口,今儿该你吃第二口了。” 说著,李崇问道:“你身子不会也有不適吧? 薛宝釵美目含情,痴痴地望著李崇,猛地扑进他怀里,主动献上香吻,用实际行动告诉李崇,她的身子並无不適。 二人吻过一番,薛宝釵媚眼如丝,吐气如兰道。 “陛下,请您稍待,臣妾去洗洗。” 李崇楼著薛宝釵,闻著她身上的女儿香,以及那股独有的“冷香丸』的香气。 洗过之后,这两样气味会变淡很多,李崇摇摇头。 “不用洗了,朕喜欢原味的你。” 虽说不用洗了,但该有的准备工作还是要有。 一如昨日的贾元春,薛宝釵从袖中抽出一块洁白如雪的锦帕,平铺在御榻正中间。 李崇看了不觉好奇,为什么你们身上都带著这么一块雪白色的锦帕,平时又不见你们拿出来用。 既然不用,你们带著这块帕子做什么? 突然,李崇恍然大悟,心说不会吧! 你们不会是隨时隨地,都准备著侍寢,都准备著为朕献身吧? 李崇心中大为感动,从背后环住了薛宝釵纤细的腰肢,去扯她腰间的丝絛。 薛宝釵俏脸微红,眉目间春水横流,扭过身子便和李崇腻在了一起。 也不知道二人是怎么腻的,薛宝釵那丰莹润的身子,便只剩下一袭轻纱了,种种绝妙之处,隱约可见。 薛宝釵的身子,李崇早已经看过无数次了,但这次要来真的,自然会有些不同以往的感觉。 好没来由,李崇想起原著之中,贾宝玉曾打趣薛宝釵是杨贵妃。 贾宝玉此人虽然废物,但他的审美,还是在线的,此时横躺在榻上的薛宝釵,確实像极了杨贵妃。 只见她分明剥出鸡头肉,滑腻如凝塞上酥,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此时的薛宝釵,显然已经动了情,整个人媚若无骨,使得李崇如臥上,如处云端香香软软的,好生惹人怜爱。 她身上的女儿香,以及她独有的“冷香丸』的香气,也比方才更浓了几分。 “今儿你吃冷香丸了?可是热毒又犯了?”李崇一脸关切的问道。 薛宝釵环住李崇的腰,仰著脖子,吐气如兰。 “嗯,早起又咳嗽了。” 为了薛宝釵身上的热毒,这四年李崇想了无数办法,请了无数名医,就连太医院的王君效都束手无策。 好在李崇动用国家力量,下旨令两京一十三省,进贡春夏秋冬,各色蕊,进贡雨水,白露,霜降,小雪,这四时的雨露霜雪,使得薛宝釵,至少不用再发愁“冷香丸』不够吃了。 可是一直服用“冷香丸”压制热毒,却一直去不了病根,始终不是长久之计啊! 突然,李崇灵机一动,搂著薛宝釵笑道。 “依朕想来,所谓热毒,其实和上火也差不多,若欲降火,或许毋需服药,朕有更好的法子。” 薛宝釵轻纱尽褪,真真好不娇羞,红著脸颊问道, “陛下有什么法子?” 李崇嘻嘻一笑:“朕的法子便是物理降火,等你多侍寢几次,便知道有没有效果了。” 说罢,李崇也不再废话。 就在薛宝釵这朵牡丹,缓缓绽放之时,李崇神情怪异,整个身子都不由得猛地一颤。 “嘶,好烫!” 好傢伙,这热毒果然嚇人。 李崇与李紈服用『圣药』之时,也经歷过冰火两重天。 可当时李紈身体之滚烫,与薛宝釵娇躯之滚烫,简直不是一个数量级。 若说李紈是一锅滚水的话,那身患热毒的薛宝釵,便是一锅烧开的热油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等李崇適应了这种滚烫之后,他才不无庆幸的想道: 幸亏朕早有准备,不然今儿丟人的便不是薛宝釵,而是朕了。 第206章 薛母教女,家学渊源 第206章 薛母教女,家学渊源 这一夜,风急雪大。 乾清宫西南角那株合欢木,在狂风之中,枝权隨风漫舞,沙沙作响,树干也发出吱吱呀呀之声,宛若呻吟一般。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风势稍减,但雪却越下越大了。 还是那株合欢木,树枝上的积雪越压越多,越压越厚,使得树枝难以承受,又发出那种哎吱呀呀的声音。 要说这合欢木也颇为不凡,虽然被大雪压得枝权低垂,枝叶几乎伏在了地面上,可还是不肯屈服,依然立在风雪之中。 翌日清晨,风住雪歇,李崇起身之后,只觉得神清气爽。 咦,整个身子好像都热乎乎的。 李崇眼神莫名,思索著其中缘故。 难道说,薛宝釵从胎里便自带的热毒,对她来说会有碍身体,而对朕而言,却是难得的温补良药吗? 李崇起身,瞧著眉目含笑,仍在睡梦之中的薛宝釵。 此时的薛宝釵,好似一朵绽放了一夜的牡丹,叶低垂,瓣像蛾眉一样微微起显得楚楚可怜,让人忍不住想大加怜惜一番。 可李崇明白,薛宝釵昨儿的表现,虽然要比贾元春好上不少,但初次承恩露,还是要多加爱惜,不能涸泽而渔。 便在这时,李崇瞧见了榻上那块锦帕。 洁白如雪的锦帕上,此时盛开著一朵血红色的牡丹,正傲然绽放,艷丽无双,像极了昨日的薛宝釵。 李崇俯下身子,在薛宝釵绝美的容顏上,轻轻的吻了一口,便披了一件皮袍,悄无声息的走出殿门。 久违的太阳,今儿也终於露了头,在阳光的照耀下,那些晶莹的雪,剔透的冰,反射出绚丽夺目的光辉。 整个紫禁城,好似冰雪王国,好似童话世界一般。 便在这时,殿內传来一阵的穿衣声。 李崇回头望去,只见薛宝釵身披狐裘,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轻移莲步,缓缓来至他的身前,並依偎在他的怀里。 李崇张开怀抱,从身后搂住薛宝釵,闻著她身上那迷人的女人香,与她相拥而立,共赏初雪时晴之美景。 突然,李崇瞧见了院子西南角,那株被大雪压弯了腰的合欢木。 李崇嘻嘻笑道:“你看那株合欢木,像不像昨儿的你?” 过了整整一夜,薛宝釵面上的春意仍未消散,此时听李崇將她比作那株合欢木,瞬间便红了脸颊,眉目间的媚意,看得李崇一愣,便低头吻了上去。 许久,二人才口口相离,薛宝釵这才有工夫,去仔细打量不远处那株合欢木。 大雪压树干,枝权娇弱无力,尽皆跪伏在地,受恩深重又难以起身。 你还別说,是有些像昨夜的自己。 好没来由,薛宝釵突然生出一股情,似乎那株合欢木便是她,她便是那株合欢木。 可不能让大雪將那株合欢木给压断了,不吉利。 薛宝釵想至此处,心中一急,娇声央求道。 “陛下,让人清理清理那些雪吧,臣妾真怕合欢木承受不住,让大雪给压断了。” 李崇摩著薛宝釵柔若无骨的纤纤细手,嘻嘻笑道。 “放心,昨儿你都没被压断,区区大雪也压不断合欢木的。” 虽是这么说,可李崇还是命孙继祖安排人手,去將那株合欢木身上的积雪给清理掉。 陛下金口玉言,让清理合欢木上的积雪,孙继祖以及那些太监宫女们,一个个动作极为迅捷。 不一会,那株合欢木便不再跪伏於地,而是缓缓挺直了树干,迎著初升的冬日,傲然挺立,打算迎接下一场暴风雪的躁。 见那株合欢木终於站起来了,薛宝釵眉眼含笑,忍不住欢呼雀跃起来。 这种小女儿情態,在薛宝釵的身上,李崇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 想想也是,薛家偌大的產业,那么多的生意,都要靠她张罗,而这些事情,每一件都会让薛宝釵日渐成熟,慢慢也就褪去了少女的青涩和童真。 李崇嘆息一声,心说他既要薛家给他赚银子,又想让薛宝釵保持童真,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想至此处,李崇心中怜惜之情更盛,他牵过薛宝釵的黄小手。 “外面冷,跟朕回殿去吧!” 二人回到寢殿之后,初为人妇的薛宝釵,亲自服侍李崇洗漱更衣。 薛宝釵的动作,是那么的轻柔,是那么的旖旎,是那么的情意绵绵,让站在一旁,准备服侍李崇洗漱的晴雯和茜雪,又双一次给看得呆住了。 尤其是晴雯,站在一旁看著,只觉得好生泄气。 她本想著,好好伺候陛下洗漱,来换取陛下的一个承诺。 可现在,贾元春伺候陛下洗漱,她望尘莫及,今儿薛宝釵伺候陛下洗漱,她还是拍马难追。 真真让人好气恼,又好气啊! 李崇擦乾面颊,回头看见晴雯嘟著个嘴,他微微一笑,將手伸进水盆,沾了点子水, 然后轻轻弹在晴雯那张吹弹可破的俏脸之上。 “愣什么神?还不快去倒水?” 晴雯呀了一声,缓过神来,登时便红了脸颊,端著水盆出去了。 薛宝釵伺候完李崇洗漱,便坐在梳妆檯前,画蛾眉,涂胭脂,理云鬢,贴黄,点絳唇,极为细心的照顾看自己那绝美的容顏。 李崇坐在一旁,好似欣赏美景一般,欣赏著薛宝釵的每一个动作。 等看到薛宝釵梳头髮之时,李崇站起身子,从背后环住薛宝釵的杨柳细腰。 “怎么还梳少女双髻?你该换换髮髻样式了。” 薛宝釵闻言,瞬间便明白过来。 是啊,今日的她,不同於昨日的她,昨儿她还是季少女,可现在,她已经是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既然已经承君恩露,既然已不再是少女,那自然要將头髮梳成妇人模样了。 可妇人模样的髮髻有那么多,比如时下正流行的同心髻,流苏髻等等等等,她又该梳哪一种髮髻呢? 这时候,只听李崇在她身后笑道。 “梳成同心髻吧,朕与你二人同心,白头偕老。” 薛宝釵闻言,整个人好似化成了一汪泉水,整个身子软倒在李崇怀里。 她双眸含情,脉脉地仰望著李崇。 “陛下待臣妾真好。” “昨儿元春为朕做了一顿早膳,今儿你也为朕做一顿吧!” 薛宝釵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 自古以来,民间便有新妇洗手作羹汤的习俗,只是宫中不讲究这个罢了。 毕竟皇帝的饮食,乃国之大事,必须慎之又慎。 而在后宫之中,初为人妇,便为陛下洗手作囊汤,无疑只有皇后才有这个资格。 而当今圣上不设皇后,宫中眾多女子,便都没有这个资格了。 昨儿陛下让贾元春为他准备早膳,今日又让她洗手作羹汤,这是不想让她受丁点委屈,不想让她留下任何遗憾啊! 这一节,薛宝釵冰雪聪明,自然是明白的。 薛宝釵扭过身子,环住李崇的脖子,主动献上香吻,用实际行动来表达著她的绵绵爱意,表达看她受恩深重,无限感激之情。 二人这一番拥吻,许久方歇。 隨后,薛宝釵將头髮梳成一个高高耸起的同心髻,然后去乾清宫小厨房,为李崇准备早膳。 在出殿之时,薛宝釵轻移莲步,蛾眉微,似乎有点痛楚,可她迅速调整了步频。 或许疼还是疼的,但至少从表面上,看不出来任何不適。 这时候,薛宝釵才终於明白,昨儿陛下与她说,贾元春身子不適,不能侍寢,到底是什么地方不適了。 过了没多久,薛宝釵便用她的一颗真心,用她的满腔爱意,为李崇烹製出几道色香味俱全的拿手小菜。 二人用过早膳之后,李崇去了武英殿,而薛宝釵则去了薛宝琴处。 薛宝釵甫一迈入殿门,薛姨妈便瞧见了女儿头上那高高耸起的同心髻。 薛姨妈心中一喜,娇媚的容顏上满是慈母之笑意。 她拉著薛宝釵的小手,低声问道。 “你昨夜侍寢了?” “嗯。” 薛姨妈继续问道:“身子可有不適?” 薛宝釵玉面排红,声若蚊吟的低声答道。 “有点疼。” 薛姨妈又是高兴,又是心疼,眼圈微红,险些落下泪来。 她柔声劝慰道:“女人都是这么过来的,慢慢你就习惯了。” 说著,薛姨妈让薛宝琴去外间玩,她则拉著薛宝釵进了里间,並且严令任何人不许打扰。 是的,薛姨妈打算將其毕生所学,倾囊相授。 没法子,谁让薛宝釵是她唯一的女儿呢! 別人,她或许会藏私不授,但对薛宝釵,她会多少,便要教多少。 哪怕是她不会,只是听说过的,她也会说与薛宝釵,让她女儿自己去慢慢摸索。 里间臥榻之上,薛姨妈手把手的教著,薛宝釵则满面配红,又羞又臊,整个人好生尷尬。 但薛宝釵还是美目圆睁,不愿意放过其母的每一个动作,不愿意错过其母说的每一个字。 只因薛宝釵心里明白,自古以来后宫爭宠,臥榻之上才是那处最紧要的战场。 此事关乎她的终身幸福,更关乎整个薛家的命运,她不敢有半点轻忽,必须得打起十二分的精神,跟著母亲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才行。 也不知道薛姨妈教了多久,更不知道薛宝釵学了多久,只听到外间的薛宝琴,突然说道。 “元春姐姐,你怎么来了?” 薛姨妈和薛宝釵,这才停止了现场教学,一前一后来至外间。 彼此一番见礼之后,贾元春打量著薛宝釵,尤其是薛宝釵头上那个与她一模一样的同心警,贾元春一连看了好几眼。 接著,贾元春又看向薛宝釵的双腿,猜测著她初承恩露,是不是也像她一样难以承受,也像她一样身子不適? 然后,贾元春握住薛宝釵的双手,满脸笑意的说道。 “妹妹,恭喜你了。” 薛宝釵俏脸微红,连忙回应道。 “同喜同喜,妹妹也恭喜姐姐了。” 二女一番敘谈之后,贾元春来至薛姨妈身边,凑到薛姨妈耳朵边,悄悄將自己的来意说了一遍。 本来薛宝釵在这里,贾元春是不打算向薛姨妈请教的,但她心里实在焦急得很,初次让陛下不能尽兴,若是以后每一次都不能让陛下满意,那她身为陛下的女人,岂不是太失职了。 薛姨妈得知贾元春所求之后,那张娇艷妖媚,却又成熟端庄的面庞,並未流露出任何讶异神色,只是不动声色的点了点头,便拉著贾元春进了里间,继续开展她的现场教学工作。 薛宝琴懵懵懂懂,完全搞不明白,宝釵姐姐来了,薛姨妈便拉著宝釵姐姐进了里间, 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现在元春姐姐来了,薛姨妈拉著元春姐姐,为何又进了里间,还严令不许任何人靠近打扰。 她们在里间,到底是在做什么呢? 薛宝琴绝美的容顏上,满是疑惑不解之色,她不无好奇的低声问道。 “宝釵姐姐,你与母方才在里间做什么呢,是在说什么体己话吗?什么样的体己话,不能让我知道啊?” 薛宝釵玉面緋红,懦了半点,也不知道丞么和薛宝琴解释。 没法子,她只好端出姐姐的架子,训斥道。 “小孩子別打听,等你长大了,自然就知道了。” 没想到,她的这句话,却激怒了薛宝琴。 “人家早就不枪小孩子了,不信,姐姐你瞧。” 说看,薛宝琴將胸脯挺得老高。 接著,薛宝琴看了看薛宝釵胸襟之处的鼓鼓囊囊,又低头看了看自己。 和宝釵姐姐比起来,她只能勉强算枪初具规模。 唉,好气哦,好丟人欠! 泄了气的薛宝琴,斜坐在榻上,眼珠子滴溜溜乱转。 这时候,她突然想起那日在薛氏別院,她偷听到的那句话,什么枪光板无毛呢? 当时想好了的,第二日问陛下的,结果她却给忘了。 今儿她一定不能忘了,等见了皇帝陛下,一定要ππ陛下,什么枪光板无毛? 还有让陛下帮著她参详参详,婶母拉著宝釵姐姐,拉著元春姐姐,到底在里间做什么呢? 她年纪小,猜不出来,但陛下那么厉害,好像什么事都懂,只要她告诉陛下,陛下一定会猜出来的。 想至此处,薛宝琴看了眼姐姐薛宝釵,轻哼了一声。 你不告诉舍,自然会有人告诉舍,到时候舍说专你听, 看你羞枪不羞,看你愧是不愧? 第207章 薛姨妈寓教於吃,汪安上门送温暖 第207章 薛姨妈寓教於吃,汪安上门送温暖 直至午膳时分,薛姨妈才停止了现场教学,与贾元春一前一后来至外间。 贾元春眉目含笑,满面春色,似乎大有所得。 而薛姨妈则一脸的倦色。 毕竟是快四十的人了,一天之內连著两次现场教学,任凭薛姨妈再德艺双馨,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 薛姨妈喝了杯茶,当著薛宝琴的面,说道。 “咱们女人,每个月都难免会有身子不適,或者不方便的时候,若此时还想邀得圣宠,便得用些特殊法子了,接下来,你们要仔细观察我的一举一动,用心去揣摩,至於能领会多少,便要看你们的造化了。” 说罢,薛姨妈不再说话,而是盘腿坐在榻上,闭目养神。 薛姨妈这番话,说得薛宝琴一脸懵逼。 而贾元春和薛宝釵则目光闪烁,眼神莫名,似乎甚为期待。 过了没多久,几名太监宫女捧著食盒,將午膳一一摆放齐备。 只因大乾国库紧张,而李崇的內帑,全部拿去贴补国库,编练新军之用了,故而后宫之內,一日三餐並没有什么奇珍异,都是些寻常菜色。 当然,菜色虽然寻常,倒也並不寒酸。 单以营养价值而论,鸡蛋和鸽子蛋是差不多的,但据说鸽子蛋能补元气,故而后宫之中,经常食用鸽子蛋,而鸡蛋倒是不太常吃。 故而在七八盘菜餚之中,有一盘剥了壳的白水煮鸡蛋,显得格外突兀。 贾元春和薛宝釵都不太明白,薛姨妈特意让御膳房准备了这一盘煮鸡蛋,到底是意欲何为? 落座之后,几人开始用膳。 薛姨妈先吃了几口菜,又喝了半碗笋丝火腿汤,然后不动声色的拿起一枚鸡蛋,递到嘴边。 薛宝琴未有察觉,依旧低头吃饭,而贾元春和薛宝釵,则纷纷停住了筷子,目不转晴的盯著薛姨妈看。 只见薛姨妈檀口微张,並未小口轻咬,而是將整个鸡蛋,直接往樱桃小口里塞。 贾元春和薛宝釵一愣,纷纷目露惊之色。 薛姨妈年纪虽大,但那张樱桃小口可並不大,一整个鸡蛋,怎么可能吞得下去? 但她们俩终究年纪尚轻,在这方面见识可谓浅薄,竟然小瞧了薛姨妈的道行。 只见薛姨妈將樱唇张到最大,也只是吞下半个鸡蛋,还有一半露在唇外,显然无论如何也吞咽不下去了。 薛宝釵心有不忍,劝道。 “妈妈,咬碎了再吃吧!” 薛姨妈並不理会,而是將白皙细长的脖子伸得老长,然后猛地一吸气,那枚剥了壳的鸡蛋,竟然无比顺滑的被其吞入口中。 这一幕,看得贾元春和薛宝釵目瞪口呆。 鸡蛋,还能这么吃? 突然,贾元春似有所悟,瞬间玉面緋红,那双绝美的眸子里,无边春色开始肆意流淌。 而薛宝釵则蛾眉微燮,凝神思索。 直至薛姨妈將口中那枚鸡蛋,细嚼慢咽,一点一点的吞入腹中,薛宝釵这才突然恍然大悟。 薛宝釵红了眼圈,伸手握住母亲的手腕,却说不出一个字来。 而贾元春则满脸的感激之色,起身为薛姨妈盛了一碗汤,双手捧著放在薛姨妈面前。 “姨妈,喝口汤吧,別嘻著了。” 见二女都有所觉悟,薛姨妈老怀大慰,满意的点了点头,端起那碗笋丝火腿汤,小口小口的喝著。 而薛宝琴,依然低头乾饭,依然一无所知。 再说李崇既然送了史湘云和贾探春狐裘,那么住在荣国府的贾迎春和贾惜春二女,他自然也不会落下。 毕竟李崇胸怀宽广,是一位难得的博爱之君。 而前去传旨的宦官,自然也是荣国府的老熟人一一汪安。 当贾母得知汪安前来传旨,心里便咯瞪一下,莫名有些心慌。 这位注大监,每次来荣国府之时,可都没什么好事情。 他第一次来,便打了贾宝玉一顿,而贾宝玉的贴身小廝焙茗,更是直接被他给打死了。 他第二次来,则是专门来打她的心肝宝贝肉贾宝玉的。 至於第三次,那就更嚇人了,她的长子贾赦,被拉去菜市口斩首示眾了。 而现在,是第四次了。 贾母心怀志志,来至二门了,正欲跪下接旨。 不料,却被汪安一把扶住,说什么也不让她跪下去。 汪安与贾母也是老熟人了,看其面上的担忧神情,便猜出了个八九不离十。 他哈哈一笑,解释安慰道:“老太太,咱家这次来,是好事,您老莫要担心,陛下命咱家来,是给迎春惜春两位姑娘送礼物来的,老太太,头前带路吧!” 贾母闻言,鬆了一口气,心中更是一喜。 迎春和惜春的终身大事,陛下虽然亲口允了她,等省亲別墅建好之后,便会来与她的两位孙女相会,但毕竟未曾落在明面上,到时候万一陛下不来,她也没有任何办法。 现在好了,陛下派人来给迎春惜春送礼物了,也就是在变相的宣告,迎春和惜春是皇帝的女人,旁的什么人,你们就別惦记了。 而那些擅长捧高踩低的势利眼们,你们在欺负迎春和惜春之前,最好也摸摸自己的脖梗子够不够硬? 如此一来,迎春和惜春的日子,也会好过不少。 毕竟迎春是罪人之女,而惜春是罪人之妹,贾家那些天生一双富贵势利眼的下人们, 难免会起轻慢之心。 虽说她们有贾母护著,但贾母毕竟年老,总有照看不到的地方。 现在则不用担心这些了,陛下都亲自派人来给迎春和惜春送礼了,那些下人们知道了之后,只怕上赶著巴结还来不及呢,哪里还敢欺负她们姐妹俩呢? 再说贾惜春,她本就是寧国府的小姐,不过是借住在荣国府而已,而且其兄贾珍,平日里也不怎么关心这个妹妹,她和贾珍的关係,也就是见面了叫声兄长罢了。 故而寧国府被抄家除爵,贾珍被腰斩弃市,惜春虽说难过,倒也没有那么难过。 再加上她年纪小,才刚刚十一岁,对很多事情都懵憎懂懂的。 故而她的日子,以前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平日里读读佛经,画上几幅画,岁月静好,万年不变。 尤氏搬来她隔壁居住之后,惜春反倒是体会到了以前从未有过的亲情,虽说尤氏姐妹,很多时候都扰得她心烦。 但总体而言,她心里是温暖的,觉得现在这日子,似乎还不错。 而贾迎春,感受则大为不同。 她今年已经十六岁了,在豪门勛贵之中,都算是老姑娘了。 先是孙家退亲,她寻死不成,再是她爹贾赦被斩首示眾,迎春心中的愁苦,一般人是体会不到的。 就说贾家那些下人吧,只因她性子和善,平素懒得与人爭执,她爹还在世那会,便有人私底下笑话她是『二木头”。 她的奶娘赌输了钱,更是偷了她的首饰去变卖还赌债。 而她爹被斩首之后,她被退亲之后,那些下人们看她的眼神,便少了些尊敬,多了几分嘲讽。 若不是有贾母护看她,估计那些下人们,早就踏鼻子上脸,开始欺负她了。 至於贾母与她说,皇帝看上了她,只是碍於她罪人之女的身份,不能明著进宫,只能暂时养在外面,等往后诞下了子嗣,再入宫册封也不迟。 这些话,迎春是不信的。 她虽说容貌身段生得都不错,但那么多勛贵之家,谁家的女儿会不好看呢? 皇帝放著那些好人家的女儿不要,干嘛要她这个罪人之女呢? 她祖母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怕她寻死,故而拿这话来哄她,让她心怀希望,不要灰心厌世罢了。 这一日,贾迎春也无心梳妆,只是隨便挽了个髮髻,便枯坐窗前发愣。 便在此时,久未露面的奶娘王氏,突然满脸喜色跑了进来。 这王氏,乃是迎春的奶娘,荣国府那些下人们,登高踩低,因有贾母护著,此时尚且不敢明著欺负贾迎春。 而这位王氏,却深知迎春性格懦弱,平日里动不动便拿捏迎春,甚至是欺负迎春。 去年她赌钱输了一大笔银子,还不上赌债,便偷了迎春的赞珠累丝金凤,至今尚未归还。 这还是贾赦尚未出事那会的事情,贾赦被斩首示眾之后,王氏便再也没有来看过迎春,好似她不是迎春的奶娘,好似迎春不是她奶大的姑娘。 今儿不知道太阳打哪边出来了,她竟然屁顛屁顛的跑来献殷勤了。 甫一进屋,王氏便满脸堆笑,巴拉巴拉说个没完。 “恭喜姑娘,贺喜姑娘,宫里来了位大宦官,说是陛下差他来给姑娘送礼的。” “晴喷,姑娘可真真了不得,皇帝都要给你送礼,这是要进宫当娘娘了啊!” “姑娘,以前我是有些错处,可姑娘你人美心善,定然是不会与我计较的,姑娘若是进了宫,当了娘娘,看在我將姑娘奶大的情分上,可莫要忘了我啊!” 王氏嶗嶗叻叨说个没完没了,迎春只觉好生烦躁,但她素来性格懦弱,是个寧愿自己受委屈,也息事寧人的性子。 故而她也不与王氏说话,只是拿了一本《太上感应篇》来看。 好似她奶娘王氏不存在,好似王氏说的那些事,与她並没有什么关係似的。 至於王氏所言,皇帝派宦官来给她送礼,迎春更是一个字也不相信。 皇帝给一个罪人之女送礼,这怎么可能呢? 接著,迎春身边的大丫鬟司琪,风风火火的跑进来,一进来便笑道。 “姑娘,大喜,陛下派人给你送礼来了。” 贾迎春闻言,虽说还是不大信,但却开始有些將信將疑了。 便在此时,赖大媳妇也跟著跑进来,一进来便福了一福。 “姑娘,宫中天使来了,快些出去迎候吧!” 贾迎春这才有些信了,她回身看著司琪,看著赖大媳妇,看著奶娘王氏,一时间竟在了那里。 司琪见状大急,也顾不得什么主僕尊卑,连忙拉了迎春的手,便往屋外走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院门外传来好一阵喧譁,似乎还有贾母的声音。 等出了房门,贾迎春便瞧见一大帮子人,簇拥著贾母,以及一位身穿蟒袍的大宦官, 刚刚进了院子。 贾迎春,司琪,绣橘等人连忙跪伏在地。 汪安笑呵呵的扶了迎春起身,无比亲厚的温言道。 “一连下了几日的大雪,陛下牵掛著姑娘,想著姑娘定是要踏雪寻梅的,便命奴婢给姑娘送来一件狐裘。” 说著,汪安招招手,便有一个小太监捧著一个盒子,递到贾迎春面前。 汪安揭开盒盖,让贾迎春细细观瞧,原来是一件青灰色狐裘。 “姑娘要不披上试试,看看合不合身,奴婢也好回去说与陛下知晓。” 贾迎春红了眼圈,点点头,便伸手去拿狐裘。 不料,汪安却早一步將狐裘拿在手中,亲自服侍迎春披上。 这一幕,登时让在场眾人大为惊,尤其是那些荣国府的下人们,更是直接被惊掉了下巴。 要知道这位注大监可不是普通人,他可是陛下身边的大红人。 而且前几次他来荣国府之时,威势赫赫,莫不敢挡,先是打了宝玉,后来又抓走了贾救。 没想到,他今儿竟然自称奴婢,竟然亲自服侍贾迎春穿衣。 除了宫中贵人,除了陛下的女人,还有谁有资格,让这位大宦官自称奴婢,让他亲自服侍呢? 一时间,在场眾人脸上的表情精彩至极,或羡慕,或嫉妒,种种各异心思不一而足。 看到这一幕,贾母满脸含笑,老怀大慰,那颗悬了许久的心,也终於算是放下了。 而迎春的奶娘王氏,则一脸的得意神色,好似要当娘娘的不是迎春,而是她一般。 再瞧贾迎春披上那件狐裘,不胖不瘦,不长不短刚刚好,就像裁缝提前知道了迎春的身材尺寸,为其量身製作的一般。 而贾迎春原本有些悽苦哀怨的气质,披上这件狐裘之后,登时便变得有些不同了,似乎有了一种煌煌贵气,似乎整个人都明媚开朗了许多。 汪安上上下下打量一番,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也只有姑娘这样的人品容貌,才能配得上这件狐裘,才能配得上陛下的这番心意, 姑娘先歇著,奴婢告退了。” 说著,汪安向贾迎春行了一礼,然后回身问贾母道。 “惜春姑娘在何处,老太太头前带路吧!” 第208章 尤氏三姐妹,谁不想做皇帝的女人呢? 第208章 尤氏三姐妹,谁不想做皇帝的女人呢? 汪安和贾母,以及其他人又来到惜春处,才发现惜春和她的贴身丫鬟入画都不在。 贾母心下瞭然,惜春定然是去了隔壁尤氏姐妹处。 “汪公公稍待,惜春去了隔壁她嫂子那里,老身这就命人唤她回来。” 大乾朝堂所有勛贵之家,东厂都有安插的人手线报,因为常来贾家宣旨的缘故,故而戴权將贾家的线报交由汪安负责。 尤氏姐妹住进荣国府,以及尤氏姐妹的美貌,汪安是早有耳闻的,甚至贾母之所以这么做,她的目的汪安也有所猜测。 贾母一门心思为陛下网罗天下美女,那他汪安提前看一眼,替陛下把把关,也是奴婢应尽的本分。 凡事都等著陛下吩附之后才去做,那他这个大监未免也太失职了。 故而汪安笑道:“既然惜春姑娘在隔壁,那还是咱家过去吧,两步路的事儿,又不会走大了脚?” 贾母见状,只好在前带路,一行人又去了尤氏姐妹居住的小院。 小院之內,尤氏,尤二姐,尤三姐或坐或臥,姿態万千,而惜春则坐於画卷之前,正在提笔作画,丫鬟入画则在一旁研磨伺候著。 画卷之上,画的正是尤氏三美,虽不及真人娇艷嫵媚,但也有几分神韵,真真好一幅《三美图》。 汪安和贾母等人进了小院,尤氏三美和惜春尽皆一惊,连忙出门迎接。 汪安说明来意之后,惜春连忙跪伏在地,汪安笑眯眯的扶她起身,上下好一阵打量, 虽说年纪尚幼,但身材娇小纤细,面貌清秀妖媚,很明显,也是一个难得的美人胚子。 接著汪安便如对待迎春一般,將那件稍小一些的火红色狐裘,亲自为惜春披上。 送给惜春的这件狐裘,倒並不是很合身,很明显大了很多。 没法子,惜春年纪还小,这几年正是长身体的时候,稍微大一些才更合適,也更显贴心。 现在若是嫌大,披上狐裘之后,腰间再系上一根丝絛,便无碍了。 而送给惜春的这件狐裘,还附赠了一根五彩丝攒结长穗鸳鸯宫絛,汪安亲手为惜春系在腰间。 惜春到底年纪小,对男女之事尚未开窍,並没有想太多。 她只是觉得那天来荣国府的那位皇帝大哥哥,心里竟然还惦记著她,对她无疑是极好的。 说不得等过些日子,她得央求了贾母,让其带她入宫,为大哥哥好好画上几幅画,以作报答。 而这一幕,却让尤氏三美,心中又惊又喜,又莫名有些酸楚。 尤氏心里想的是,惜春是她的小姑子,这些日子的相处,二人关係颇为亲厚,若是惜春进宫当了娘娘,她往后在荣国府的日子,也能沾惜春的光,因此好过上不少。 而尤二姐和尤三姐,则满脸满眼的羡慕之色,甚至还有些嫉妒。 单以姿色而论,她姐妹俩堪称世间尤物,无疑要比惜春强上不少。 可惜上次皇帝来荣国府之时,她俩尚未在荣国府居住,不然以她俩的容貌身段,皇帝必定是能看上她们的。 若是那样的话,今儿皇帝派人来送狐裘,便有她们姐妹俩的份了。 成为皇帝的女人,哪怕不能进宫,哪怕没有名分,哪怕只是养在外面的女人,那也比嫁给贾宝玉那个废物,要强上一万倍也不止啊! 唉,她们俩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再说汪安,服侍惜春披上狐裘之后,便温言问道。 “惜春姑娘,陛下让奴婢问问您,最近可有什么画作吗?” 贾惜春小脸一红,不好意思的说道。 “我是瞎画的,难登大雅之堂,算不得什么画作。” 惜春话音未落,站在一旁的尤三姐美目微动,便娇声笑道。 “姑娘太自谦了,这几日姑娘画的那幅《三美图》,我瞧著便不比仇十洲的《双艷图》差多少。” 尤三姐之所以大著胆子这么说,心里自然是有些算计的。 惜春画的那幅《三美图》,画里的人物是尤氏,尤二姐和她,若是这位汪公公,能將此画带进宫去。 皇帝看了之后,或许会对画里的美人感兴趣,那她们姐妹的登天之梯,这不就来了吗? 汪安已经猜出此女是尤三姐,可他还是故作不知,扭头问贾母道。 “这位女眷是谁?” 贾母收留尤氏姐妹,本就是打算献给皇帝的,现在汪安发问,贾母心中一喜,连忙將尤氏,尤二姐,尤三姐,一一介绍给汪安。 汪安这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尤氏三姐妹。 只见尤二姐身材顾长,好似弱柳扶风,身段婀娜之极,瓜子脸,柳叶眉,桃眼,言语温柔,嫵媚风情。 而尤三姐则容貌绝美,明媚俏丽,风流天成。 尤其是那双秋水眼,媚若拉丝,自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魅力。 汪安看了喷喷称奇,尤物,这是一对世间罕有的尤物啊! 这样的美人,这样的尤物,不去伺候陛下,真真是委屈了她们。 还有尤氏,汪安也不由多看了几眼。 只见尤氏二十多岁,身段儿不短不长,体態轻盈裊娜,容貌娇媚艷丽,虽说比尤二姐和尤三姐差了一些,但也是一位不可多得的美人。 可惜她是个寡妇,不好去伺候陛下的。 突然,汪安想到了李紈,忍不住心中一乐。 李紈也是寡妇,她能进宫去伺候陛下,眼前这位尤氏,为什么就不能呢? 虽说她是罪人贾珍的遗,不好明著进宫,但像迎春惜春一样,养在宫外面,等著陛下前来宠幸,似乎也不是不行。 想至此处,汪安越看越满意,越看越觉得他又立了一功。 汪安不动声色,而是看向惜春笑道。 “姑娘画的《三美图》在何处,让奴婢开开眼吧!” 惜春小脸微红,低头抚弄著腰间丝絛,道。 “还没画得呢..:: 1 惜春话未说完,尤三姐便文抢看说道。 “只差几笔而已,很快便能画好了,便在屋里放著呢,汪公公要瞧,姑娘现在添上几笔便是了。” 汪安闻言一笑,眼神莫名的警了一眼尤三姐,心说这位美人,也是一位有心人啊! 隨后,汪安便与贾母等人进屋,去瞧惜春画的那幅《三美图》。 走到桌前一瞧,汪安便恍然大悟。 怪不得那位尤三姐频频提到这幅画,怪不得她上赶著要让自己来瞧这幅画,原来画里的美人是她自己啊! 看来这位尤三姐,很想服侍陛下,很想成为陛下的女人啊! 想至此处,汪安微微一笑,心说放眼全天下,又有几个女人,不想成为皇帝的女人呢? 汪安低头仔细观瞧这幅《三美图》,惜春姑娘的笔触稍显稚嫩,画中的美人也远不及真人那么娇媚风流,但尤氏三姐妹各自的气质神韵,却半分不差的展现在画作之中。 汪安心中一喜,心说將这幅《三美图》带进宫给陛下看,陛下定然会喜欢的。 想至此处,汪安扭头看向贾惜春。 “惜春姑娘,便请你再添上几笔,等画好了,奴婢將此画带进宫让陛下瞧瞧。” 惜春没法子,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隨后,贾母请汪安落座,又命人上好茶,而她则坐在一旁相陪,一起等著惜春完成此画。 而尤氏,尤二姐,尤三姐,则还像方才那样,或坐或臥,好让惜春照著她们的样子继续画。 尤三姐见她的心思得逞,汪安也说了要將此画带进宫让皇帝瞧,尤三姐不由得心神荡漾,绝美的容顏上也渐渐有了几分春意,那双秋水眼更是春水敛灩,媚態自生。 当真是艷若桃李,羞煞红芍,艷丽不可方物。 尤二姐虽未像尤三姐那样媚若无骨,但整个人也变得更温柔,更嫵媚了几分,那双桃眼也饱含春水,盪起一卷圈涟漪。 唯独尤氏,坐在那里,羞红了一张脸,坐也不是,臥也不是,尷尬得首低垂,只能无奈的搓弄著手中那块锦帕。 汪公公將这幅《三美图》,带进宫给皇帝看,对她的两位妹妹来说,自然是一步登天的大好机缘。 但对她而言,却並不是什么好事情。 毕竟她是寡妇,她是罪人遗,即便皇帝看上她,也不会要她的。 既然註定没有结果,她为何要在这里,受这份熬煎呢? 早知道是这样,当初惜春要给她们三姐妹作画之时,她就应该严词拒绝,只让惜春给尤二姐,和尤三姐画《双美图》便可。 她一个寡妇,凑什么热闹,画什么《三美图》啊! 时间过得好快,大半个时辰之后,贾惜春这才收笔,低头看著这幅《三美图》,甚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或许是因为尤二姐和尤三姐面带春色的缘故,现在这幅成品《三美图》,她二人的容顏姿色,气质神韵,比起方才那幅半成品,要更加活灵活现,栩栩如生许多。 而尤氏容貌之美艷,身段之裊娜,还有她满脸的纠结之色,也在这幅成品《三美图》 之中,展现得淋漓尽致。 像极了一位深闺怨妇,不甘於大好韶华却守寡,想要突破世俗的藩篱,去寻找自己的第二春,却不敢迈出那最为关键的第一步。 见惜春放下画笔,站了起来,汪安连忙走过来, 一番细瞧之后,汪安也有些惊了,心说这位惜春小姐,笔触还是稍显稚嫩,但已经初步做到了形神兼备,假以时日,必成一代画坛巨匠。 好似一个不注意,画中这三位绝世尤物,便要从画卷之中走出来一般。 尤其是尤氏,那美艷的容顏,再配上那满脸的纠结神色,当真值得好好玩味,让人忍不住浮想联翩。 “好!好!好!惜春姑娘画得真好,陛下看了此画,必定会喜欢的。” 汪安一连夸讚了好几回,这才小心翼翼的捲起画纸,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会给此画带来损伤。 贾母早已命人准备好了一个长条画盒,汪安將画卷放入盒子,交由一个小太监妥当收好。 汪安在荣国府,已经待了一个多时辰,他与贾母,惜春二人告辞之后,便出了荣国府,回紫禁城去復旨。 汪安走后,贾母又和尤氏三姐妹说了会子话。 方才尤三姐的表现,贾母看在眼里,心里更是如同明镜一般。 既然尤三姐一门心思想做皇帝的女人,而尤二姐似乎也颇为意动,贾母索性將话挑明,明明白白的告诉她们。 等省亲別墅建成之后,会让她们姐妹与迎春,惜春一同住进去,到时候皇帝来了,定然会看上她们了,也定然会宠爱她们的。 尤氏三姐妹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原来前些日子,她们刚进荣国府那一天,贾母那个样子相看她们,不是替贾宝玉看的,而是替皇帝陛下看的啊! 尤二姐和尤三姐,不由得红了眼圈,跪伏在贾母面前,感激涕零的话说了好大一箩筐而尤氏也满心感激,与尤二姐尤三姐一同跪在地上,感谢贾母为她们费心费力,张罗此事。 贾母让鸳鸯扶三人起身,拉著她们的柔嫩小手,又说了会子话,这才出了小院,又去了迎春处,惜春也跟著一起去了。 贾母几人刚刚迈入迎春所住的小院院门,便听见屋子里面,丫鬟司琪正扯著嗓子哭道“姑娘,王氏以奴欺主,不是一回两回了,去年她偷了你的赞珠累丝金凤,去当铺当了银子还她的赌债,那只攒珠累丝金凤,到现在还没赎回来呢! 以前大老爷不看重姑娘,璉二爷也不帮著姑娘,姑娘忍气吞声,息事寧人也就罢了, 后来大老爷出了事,姑娘怕被人说閒话,不敢將此事告诉老祖宗,奴婢也能理解, 但是现在,姑娘已经是陛下的女人了,眼看著就要当娘娘了,还有什么好怕的,还有什么好顾虑的? 奴婢也没想著將此事告诉老祖宗,就是想去嚇嚇王氏,让她把赞珠累丝金凤赎回来还给姑娘,姑娘为什么就是不愿意呢? 那王氏,就是看准了姑娘的性子,故而才敢这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欺负姑娘,她不当姑娘你是主子,姑娘你又何必还认她这个奶娘呢?” 接著又听到迎春说道:“罢,罢,罢,省些事吧,那赞珠累丝金凤,寧可没有了,又何必生事呢?若是老祖宗问起来,我只说是丟了便是。” 司琪又气又急,哭著说道:“姑娘说是丟了,那我们是干什么吃的,把姑娘的首饰都给弄丟了,老祖宗一旦责罚,我们这些服侍姑娘的,还要不要活了?” 司琪这番话,直接说得迎春哑口无言。 便在此时,一直站在门外听著的贾母,早已是气得一佛升天,二佛出世。 不等鸳鸯扶她进来,贾母便在屋外冷声喝道。 “以奴欺主,欺负到这步田地,还反了天不成? 叫赖大过来,捆了那眼里没有主子,没有尊卑的混帐东西, 今儿我要好好的审审她,要狠狠的办了她,为我的孙女出气!” 第209章 贾母发威,可卿侍寢 第209章 贾母发威,可卿侍寢 且说在一个时辰前,汪安和贾母去了惜春处之后,迎春回到绣房,抱著那件狐裘,默默流泪。 那件狐裘,好似救命稻草一般,被迎春紧紧抱在怀里。 毫不夸张的说,若是没有这件狐裘的话,迎春是真的不知道该如何活下去。 毕竟罪人之女,遭人退亲,对一个季少女而言,这些打击无疑都是致命的。 贾迎春没有二次寻死,都算得上是坚强的了。 可是谁又能想得到,昨日她还是罪人之女,还是被人退婚的老姑娘,今儿便成了皇帝的女人。 只能说人生之际遇,当真是玄而又玄,妙之又妙。 见迎春一直抱著狐裘默默流泪,司琪和绣橘连忙劝慰。 “姑娘,大喜的事情,哭什么啊?咱们应该笑,大声的笑,也让那些在背地里看姑娘笑话,说姑娘閒话的长舌妇们,一个个都嘴上生烂疮才好呢!” 劝著劝著,司琪便提起了迎春的奶娘王氏,提起了王氏这些年的种种恶行,以及她偷了迎春的攒珠累丝金凤,至今尚未归还的事情。 隨即这一对主僕之间,便发生了上回书末尾的那一段对话,恰巧又被贾母听见,惹得老太太大怒,命令管家赖大將王氏捆了,她要亲自审问,亲自发落,为迎春出气。 贾母在荣国府,歷来说一不二,没一会,王氏便被捆得像年猪似的,躺在地上一个劲的痛苦求饶。 贾母不为所动,迎春心有不忍,想要为其求情,却又畏惧贾母的威严,一个字都不敢说。 王氏不见棺材不落泪,还言辞闪烁,不肯从实招来,只是承认了偷拿攒珠累丝金凤的事情,其他欺负迎春的事情,以及聚眾赌博的事情,她则一概不认。 贾母哪有那么好的耐性,摆摆手便让赖大媳妇动刑,才刚刚抽了七八鞭子,王氏便吃痛不住,倒豆子一般全都招了。 其余事情还好说,但守夜之时,聚眾赌博,贾母无论如何也万难轻纵。 贾母当即便命人速传林之孝家的,总理家事的四个管家媳妇到来,挨个申了一顿命她们即刻查清楚,这些聚眾赌博之人,谁是庄家,谁是赌客。 並公布赏格,有人出首者赏,隱情不告者罚。 赖大家的,林之孝家的见贾母动怒,谁敢徇私,连忙带了人手,一一盘查。 最终查出大庄家三人,小庄家八人,聚赌者通共二十多人,都带了来跪在院子里,向贾母磕头求饶不选。 贾母便命人將骰子,牌九等赌具尽皆烧毁,大小庄家共十一人,连同迎春的乳母王氏,每人痛打四十大板,除了她们身上穿的衣服,其他財物一概不许携带,全部攀出荣国府,任其自生自灭。 其余二十多名参与赌博者,每人痛打二十大板,革去半年月钱,拨入周厕行內,往后只能干些倒马桶,掏大粪的航脏行当。 又因其中一个大庄家,乃是林之孝家的两姨亲家,贾母又將林之孝家的申了一番, 撤了他男人的管家之权,降为普通管事。 还有一个大庄家,是厨房管事柳家媳妇之妹,贾母將柳家媳妇叫来,当著眾人的面狠狠地骂了一顿,也撤了她的厨房管事,降为普通婆子使用。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贾母此番处置府中下人,不仅几辈子的脸面都不看,就连林之孝和柳家媳妇也被处置了。 要知道林之孝的女儿林小红,柳家媳妇的女儿柳五儿,前些日子刚被贾母送进宫去, 现如今正在皇帝身边伺候呢。 贾母如此不讲情面,如此雷霆手段,惊得眾人无不大骇,邢夫人和赖大媳妇见状,连忙跪在地上向贾母求情。 处置別人还则罢了,林之孝家的和柳家媳妇,她们的女儿现在宫中,而且还是在皇帝身边伺候,万一哪天得了圣宠呢? 故而这两人,还是儘量从轻发落的好。 不等邢夫人和赖大媳妇说话,贾母便冷声笑道。 “你们不知道,这些奶娘奶妈们,一个个仗著奶过哥儿姐儿,原比別人有些体面,他们生起事来,比別人更加可恶,这些事情我都是经歷过的。 至於林之孝家的和柳家媳妇,她们的女儿进了宫,还在陛下身边伺候,自然会有人上赶著巴结她们,她们一旦轻狂起来,其危害要比那些奶娘们更大, 况且要么都罚,要么都不罚,总是要一视同仁的好,至於说她们的女儿,至於陛下那里,你们別管,我自有道理。” 眾人见贾母这么说,分明是铁了心要整顿荣国府,一个个也都不敢说话了。 处置完这些事情之后,眾人纷纷散去,屋內便只剩下贾母,鸳鸯,迎春,司琪等人。 贾母看著迎春,一脸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之色。 “你这性子,唉,辖制不了下人,往后可怎么办呀?” 话说一半,贾母便有些说不下去了,眼圈微红,险些落下泪来。 过了许久,贾母才幽幽嘆息道。 “你也別觉得我心狠,今儿她敢偷你的首饰,明儿天知道她会做出什么事情来?现在我只是打她一顿板子,將她赶出府去。 若是此事让陛下知道了,让宫里那些宦官来处置,你信不信,你奶娘王氏,这条小命便没了。” 说著,贾母拉了迎春的小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况且你现在是陛下的人,若是你被下人给欺负了,丟的便不再是我的脸,也不是咱们贾家的脸,而是陛下的脸面,你这懦弱的性子,要是不改改,唉,往后可怎么办呀!” 贾母和迎春说了很多很多,至於迎春有没有听进去,往后会不会改,那便只有天知道了。 同样是皇帝的女人,迎春在荣国府里默默垂泪,而秦可卿,则在欢天喜地的做著侍寢前的准备工作。 以香露沐浴身子,再化一个极为精致的妆容,这些常规操作便不用说了。 有一说一,在如何伺候男人,如何取悦男人这方面,秦可卿无疑是极有天赋的。 若是她能跟著薛姨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未来成就必定不可限量。 当夜亥时,李崇还未传她前去,准备妥当的秦可卿,便早早的去了皇帝寢殿,送货上门,自荐枕席了。 此时元春刚走,李崇正想著让孙继祖去传秦可卿过来。 不料一抬头,便瞧见秦可卿轻移莲步,好似弱风扶柳一般,纤细的腰肢一扭一扭,抬腿迈入殿门。 紧接著,便是一股沁人心脾的香风,隨著秦可卿的到来,縈绕在李崇鼻端。 李崇微微一笑,不等秦可卿跪地行礼,便一把將其拉入怀中。 秦可卿面色羞红,依偎在李崇怀里,声嗲气的问道。 “臣妾主动前来,是想著能早点伺候陛下,陛下千万莫要將臣妾视作轻浮女子啊!” 李崇摩著秦可卿绝美的脸颊,先是香了一口,然后嘿嘿笑道。 “床上无君子,榻上无淑女,朕希望可儿你,待会越放荡越好。” 秦可卿又羞又臊,满面配红,好似被抽掉了骨头似的,媚若无骨,她轻轻环住李崇的脖子,趴在李崇耳边,吐气如兰。 “那就请陛下莫要怜惜臣妾,请陛下肆意躁可儿吧!” 李崇楼著秦可卿的杨柳细腰,也不再废话,直接覆住了秦可卿的樱桃小口。 好没来由,李崇突然想起两句诗词。 其中一句是南唐后主李煜的《菩萨蛮》:画堂南畔见,一向偎人颤,奴为出来难,教君恣意怜.::: 可惜李崇文采不佳,要不然,他高低也得整上两句,像后主李煜,宋徽宗那样流传於后世。 今儿李崇似乎有些急切,二人腻了那么久,竟没有去榻上。 秦可卿面色配红,媚態横生,声音都有些颤抖。 “陛下,还是去榻上吧,在此处,臣妾多有不便。” 李崇一愣,刚才还说让朕肆意躁,怎么才这么一会工夫,你就变卦了呢? 旋即,李崇明白过来,贾元春和薛宝釵在侍寢之前,曾有一番床铺雪帕,以验贞洁的前摇动作,想来秦可卿也是要这么做的。 毕竟对於女子而言,破瓜之时血染雪帕,而且还得让男人看见,是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 李崇从善如流,鬆开了秦可卿。 果然,秦可卿在地上的衣物之中,翻找出一块雪白雪白的锦帕,平平整整的铺在御榻正中央。 然后,秦可卿跪伏在锦帕之上,向李崇行礼道。 “臣妾已准备妥当,任凭陛下采。” “可儿所奏,朕准了。” 一夕无话,次日辰时,李崇雷打不动的睁开双眼。 这一次,李崇並未著急起身,而是看著好似一朵桃,盛开了整整一夜,此时正沉沉睡去的秦可卿,嘴角含笑,若有所思。 单以婉转承欢而论,就是把贾元春和薛宝釵绑一块,也比不过一个秦可卿。 大家都一样,都是初为人妇,为什么差距会这么大呢? 只能说贾元春和薛宝釵,还是欠收拾,还是有待调教。 或者说秦可卿天赋异,是那种可遇而不可求的天生尤物。 而如此尤物,却只不过是李崇后宫嬪妃中的一个罢了,而且她还得想尽办法,求著李崇来宠幸她呢! 只能说,在古代当皇帝,是真他娘的爽啊! 这时候,李崇瞧见了榻上那块锦帕,以及锦帕上正恣意盛开著像鲜血一样艷丽的桃,像极了昨儿嫵媚妖冶的秦可卿。 李崇似有所动,有堪折直须折,莫待无空折枝。 秦可卿轻哼了一声,缓缓睁开如水的双眸,痴痴地望著近在眼前,却又高不可攀,仿若身处云端的李崇。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当东方渐渐发白,李崇这才意犹未尽的起身。 隨后,晴雯和茜雪进来伺候二人洗漱更衣。 与贾元春和薛宝釵不同的是,今日李崇並没有让秦可卿伺候他洗漱更衣。 或许是一连要了好几回,秦可卿早已是腿脚发软,李崇怜惜她,不想让她过分劳累吧! 晴雯见自己的差事,没有被秦可卿给抢了去,娇俏艷丽的面庞上,浮现一抹庆幸之色,似乎还有一些小得意。 看来並不是每一个前来侍寢的女人,都有资格来伺候皇帝洗漱更衣的。 而她晴雯却可以伺候皇帝洗漱,嘻嘻,好骄傲有没有? 茜雪捧著手帕子等物,晴雯浸湿帕子,极为温柔的为李崇擦拭面部。 虽说还欠缺点火候,但比起前阵子,无疑要进步许多。 看来晴雯这小妮子,有很强的可塑性,一番调教之后,未来可期啊! 洗漱完毕之后,李崇一把搂过晴雯的纤细腰肢,低头在她红润的樱唇上轻轻吻了一口。 然后,李崇看著满面羞红,身子都有些发颤的晴雯,嘿嘿笑道。 “今儿做的不错,朕赏你的!” 第210章 送上门的南安王府,不抄白不抄 第210章 送上门的南安王府,不抄白不抄 李崇当著秦可卿的面,楼著晴雯练习书法,秦可卿看在眼里,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哀怨的。 才刚刚宠幸了人家,而且还不顾人家初为人妇,要了那么多次,现在提上裤子就去勾搭別的女人。 唉,当真好生好色,当真好生无情。 秦可卿心里这么著,可她面上却始终眉目含春,笑意盈盈的。 没法子,皇帝后宫佳丽三千,这种事情她必须儘早习惯才行。 洗漱之后,李崇命孙继祖去传膳,他与秦可卿二人对坐,共用早膳。 看到这一幕,晴雯微微一愣,目露惊之色。 原来秦可卿不仅没有资格伺候陛下洗漱更衣,更没有资格为陛下洗手做囊汤啊! 旋即,晴雯便明白过来。 无数朝堂大佬联名上摺子,奏请將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册封为贵妃的事情,早已经在宫里传得沸沸扬扬。 贾元春和薛宝釵侍寢之后,有资格伺候陛下洗漱更衣,有资格为陛下洗手做羹汤,因为她们过不了几天便是贵妃了。 將来等到林黛玉侍寢之后,想来也和贾元春,薛宝釵一样,有资格为陛下做那些事情。 而秦可卿估摸著只是普通嬪妃,故而她没有资格做这些事情。 仅仅一瞬间,晴雯便深刻领会到,这后宫之中等级之森严,就连侍寢,就连洗漱,就连更衣,都分出了三六九等。 突然,晴雯想到自身,若是陛下有一天召她侍寢,要了她的身子,只怕她都没有资格在御榻上过夜,伺候完陛下便得匆匆离去。 甚至还会像那些戏文里唱的那样,会有太监来问陛下留是不留,若是不留,她还得去喝那苦不拉几的避子汤呢! 想至此处,晴雯不由打了个冷颤,心中更有了一些惧怕。 若是真有那一天,她一定会哀求陛下,她不想喝避子汤。 她不想,打死也不想喝。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用罢早膳之后,秦可卿便回了她的住所。 望著秦可卿离去的背影,尤其是她扭来扭去的杨柳细腰,还有那姿势略显怪异的步態,李崇不由得意一笑。 別看你昨儿那么浪,连朕都险些降伏不住你,现在还不是和贾元春,薛宝釵一样,照样身子也有所不適吗? 隨后,李崇便去了武英殿,这里还有一大堆朝政等著他呢。 毕竟他是皇帝,是大乾天子,是天下万民的君父,鱼水之欢,儿女之情,只不过是在处理繁杂政务之余,让他身心愉悦的小小点缀罢了。 批阅了几十份摺子之后,小桂子进来稟报说,南安郡王郑袭,正在宫门外请求陛见。 李崇一愣,他都快把这个人给忘了。 四年前,元和帝驾崩当日,也就是李崇灵前即位那一天,郑袭接受了胡玄机的拉拢, 站在了李崇的对立面。 李崇亲政之后,本来是打算做掉南安郡王郑袭的。 但后来好几次关键抉择之时,郑袭都选择了隨大流,虽然没有像水溶,史家兄弟那样为李崇立下汗马功劳,但也没有继续和李崇作对,表现得还算乖巧,李崇也就懒得再理会此人了。 就让他当一个混吃等死的勛贵吧! 不料今日,他竟然进宫请求陛见,又是所为何事呢? 李崇懒得搭理郑袭,便没有理会他,既没有准许他入宫陛见,也没有拒绝他,就是这么一直晾著他。 这一晾,便晾了大半天。 李崇在武英殿处理完朝政,用完午膳之后,才突然想起郑袭。 “南安王走了吗?” 小桂子恭声回答道。 “没有,还在宫外候著呢!” 李崇想了想,左右这会无事,不如詔他进宫,看看他到底有什么事? “传他进宫,武英殿陛见。” 不多时,身材微胖,头髮斑白的南安王郑袭,便跟在两名小太监身后,迈步进了殿门甫一入殿,郑袭便跪倒在地,然后一路膝行,来至御案之前。 “微臣郑袭叩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种山呼万岁,只有在朝廷大典,或是朔望两日大朝会之时,臣子才会向皇帝行的顶级君臣大礼。 而今日,既非朝堂大殿,又不是大朝会,这郑袭脑子积水了,好端端的行这种大礼做什么? 李崇不由有些好奇,面色如常,居高临下审视著郑袭。 看著郑袭那白了一小半的头髮,李崇不禁有些晞嘘,看来这四年光阴,改变了很多人啊! “平身吧,爱卿今日陛见,有什么事吗?” 郑袭起身,站在玉阶之下,见皇帝並未赐座,颇为尷尬的搓搓手,陪著笑脸说道。 “陛下,三等公史给陛下献银一百万两,微臣听说了此事之后,辗转反侧,夜不能寐,微臣和史一样,大家都是开国勛贵,他能给陛下献银,微臣自然也有义务为陛下献银, 再说了,微臣身为郡王,世受国恩,肯定要比史献银更多才行,若是陛下准许,微臣愿尽绵薄之力,献银二百万两,以国困,以助陛下一臂之力。” 自从史湘云入宫之后,史献银一百万两,送侄女入宫的事情,便传得沸沸扬扬。 不仅仅是那些开国勛贵,就连那些文臣们,还有大乾两京一十三省的世家大族们, 一个个也都动起了心思。 点银子,便能送女入宫,还有比这更划算的买卖吗? 若是將来诞下皇子,若是將来该皇子能继承大统,那这笔买卖,可就赚翻了啊! 这些日子以来,已经有好几家勛贵,进宫来向李崇表达了意欲效法史,进献银子, 送女入宫的想法,不过都被李崇给严词拒绝了。 笑话,你们把朕当成什么人了? 朕收了薛家的银子,收了史的银子,那是因为朕早就看上了薛宝釵和史湘云,然后才收了她们家的银子。 而不是因为收了她们家的银子,故而才让薛宝釵和史湘云进宫,成为朕的女人。 这因果关係,还是要搞搞清楚的。 若是谁家有钱,便能进宫当娘娘,便能成为大乾之外戚,那朕的脸面,大乾的体面还要不要了? 李崇想都没想,便要如同前几次一样,严词拒绝郑袭, 突然,李崇看著头髮白的郑袭,不由得有些好奇。 以郑袭的年纪,他女儿估摸著都四五十了,难道他是要送孙女进宫吗? 而且一出手便是二百万两,不可谓不是大手笔,难道他谋求的不是普通妃位,而是贵妃,甚至是皇后大位吗? 李崇好奇问道:“你孙女今年多大了?” 郑袭一愣,似乎有些不明白,陛下为何问这个? 但他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启稟陛下,微臣共有十二个孙女,年龄最长的已有三十多岁,最小的一个今年才三岁。” “哦,”李崇继续问道,“那你想送哪个孙女入宫?” “啊!?”郑袭心中一惊,抬头看著李崇,满脸的迷惑之色。 旋即,他明白过来,连忙解释道。 “陛下误会了,微臣为陛下献银,完全是出於一片忠心,是为了效忠陛下,为了我大乾社稷,微臣才不像那些心怀回测之人,隨便进献几两银子,便胆大包天,想做陛下的老丈人。” 郑袭这话,说的很直白,甚至是粗陋不堪,他骂了很多人,也包括三等候史。 而郑袭这话,看似忠心耿耿,看似大义凛然,但李崇却並不相信,只因郑袭压根就不是这种人。 他要是这种人的话,四年前便已经是李崇的心腹重臣了,何至於蹉跎至今,只能做一个混吃等死的废物勛贵? 李崇微微一笑。 “爱卿啊,你南安郡王府,是开国四王之一,与国同休,虽说你我君臣关係並不算十分亲近,但朕希望你还是实话实说的好,朕最不喜欢的便是满口忠义,却心藏诡之人。” 郑袭尷尬一笑,大著胆子说道。 “微臣之所以献银,的確是出於对陛下的忠心,除此之外,这些年微臣赋閒在家,没有为陛下立下尺寸之功,身为开国勛贵,微臣惭愧之至,若是陛下不嫌弃微臣年老,微臣愿意为陛下牵马坠蹬,以效犬马之劳。” 郑袭这话,说的很漂亮,但中心思想只有一个,他想当官。 而且一出手便是二百万两银子,很明显,他想当的还是个大官。 李崇面色如常,脸上的笑模样比刚才还多了一些,只是在他的眼底深处,却浮现一抹寒芒。 来找朕卖官爵,你这是找死呢! “爱卿这是想当官啊!说吧,你属意何职?” 见皇帝將话说的如此直白,郑袭被逼到墙角,实在没法子,只好实话实说。 反正到了这会,他不说也由不得他了。 但愿皇帝懂些人情世故,抬手不打送礼人吧! “听说陛下要重建五军都督府,微臣早年间,曾在五军都督府担任都督同知一职,陛下重建五军都督府,是能用得著微臣的,若是陛下不弃,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或是右都督,任选一职赐予微臣,微臣必將鞠躬尽,以报陛下天恩。” 依大乾军制,五军都督府负责军队的管理和训练,而兵部则掌握军队的调动权和军官的选任权。 五军都督府和兵部互相牵制,彼此制衡。 自从胡玄机秉政之后,將五军都督府变成了个空架子,京营兵马和各地边军的所有权力,则悉数归了兵部。 重建五军都督府,李崇筹划了很久,但都没有一个合適的契机,他本来是打算剿灭倭寇,平定东南之后,再来考虑此事的。 没想到,南安王郑袭,竟然无缘无故提起此事,还意欲染指五军都督府左都督,或是右都督,这两个最为关键的职位。 在胡玄机秉政之前,南安王郑袭曾经当过几年的都督同知,这是从一品的武官,位在左都督和右都督之下。 而五军都督府左都督一职,並非常设职位,故而右都督,便已经是五军都督府的一把手了。 也就是说,郑袭想两百万两银子,將大乾军权握於掌中。 李崇坐在御座之上,居高临下看著郑袭,他属实是有些想不通,这郑袭是老糊涂了吗? 区区两百万两银子,便想掌握大乾军权,是朕睡迷糊了,没听清你的话? 还是你脑子进水了,竟然会生出这种天方夜谭的心思来? 李崇不动声色,不仅没有动怒,反而和顏悦色的说道。 “五军都督府掌大乾军权,两百万两银子不够。” 郑袭闻言一愣,他万万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会和他討价还价。 看来传闻非虚,为了银子,皇帝真的是什么都能拿出来卖的。 和皇帝討价还价,郑袭一时之间还很不適应,但他还是大著胆子问道。 “陛下想要多少?微臣就是砸锅卖铁,也给陛下凑齐了。” 李崇微微一笑,道:“五百万两,少一个子也不行。” 郑袭面色一苦,连忙卖惨诉苦道, “陛下,五百万两,微臣真的拿不出来啊!您就算是把南安郡王府给抄了,也抄不出来五百万两银子啊!” “是吗?朕不信。” 说罢,李崇缓缓站起身子,冷冷的盯著南安王郑袭。 “爱卿刚才说,朕就算是把南安郡王府给抄了,也抄不出来五百万两银子,不如朕和爱卿打个赌,咱们试著抄抄看,看能不能抄出五百万两银子。” 郑袭一愣,正想说不用试,真的抄不出来那么多银子。 突然,他面色大变,难以置信的看著李崇,眼神惊恐莫名。 “陛下,陛下要查抄南安王府?” 李崇连连冷笑道:“你郑袭跑到朕这里,逼著朕卖官爵,还妄想独掌大乾兵权, 如此狼子野心,难道朕不应该抄你的家,不应该砍你的头吗?” 第211章 杀了你,你的钱照样是朕的 第211章 杀了你,你的钱照样是朕的 到了这个时候,郑袭才恍然大悟,原来陛下以为他凯兵权,有不臣之心。 可是兔枉,天大的兔枉啊! 他郑袭再傻,再胆大包天,也不敢有此等心思啊! 当今天子可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他杀起人来,比起那些无脑武夫更恐怖。 那些武夫,能杀几个人? 当今天子,可是动輒灭人满门啊! 四年前,皇帝那会才十岁,便击败了五万叛军,擒拿了贼首王子腾,扳倒了权臣胡玄机,紧接看连灭数门了,杀得人头滚滚。 面对这样一位皇帝,臣子想染指兵权,不是上赶著找死吗? 这般浅显的道理,郑袭怎么可能会不明白,他一脸惊惧,连忙跪下解释。 “陛下误会了,就算再给微臣一万个胆子,微臣也不敢题陛下的兵权啊! 陛下,太祖爷时期,五军都督府左都督由太祖爷亲自担当,而右都督则辅佐太祖爷, 做些日常行政琐事, 微臣的意思是,陛下春秋正盛,不如效法太祖爷,亲自担任五军都督府左都督一职至於五军都督府那些日常琐事,陛下日理方机,肯定是忙不过来的,不如便將这些琐事交予微臣......” 郑袭的意思,李崇算是听明白了,但他会相信吗? 不等李崇继续发问,只见郑袭红了眼圈,老泪纵横道。 “陛下,微臣也是开国勛贵,还是郡主呢,看著其他勛贵们为陛下立功,陛下给他们人人升官,个个赐爵,而微臣还赋閒在家,微臣心里苦,微臣丟人啊! 微臣今年已经六十四岁了,没有几年好活的了,若是有一天,微臣去了九泉之下,家父若是问起微臣这些年立过什么功劳,得过什么赏赐,担任什么官职,微臣,微臣真的无言以对啊! 陛下,微臣真的只是想要一个大大的虚职,好让微臣面上有光,不至於无顏面对南安王府列祖列宗,微臣真的没有半点不臣之心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郑袭的这番话,李崇已经信了八九分,郑袭这个蠢货,是能干此等荒唐事的人,可李崇並不打算就此放过他。 四年前,李崇便想收拾郑袭了,只是他向来乖巧,李崇一直没有找到机会下手罢了。 而现在,如此大好良机摆在眼前,李崇又岂能放过呢?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没有四年前,郑袭与胡玄机达成协议,把李崇给卖了这件事,单纯只是为了银子,今儿李崇也必须杀了郑袭,必须抄了南安王府。 与其让朕的女人薛宝釵,变卖家里的產业生意,来为朕筹集军费,朕更愿意杀了你这个二五仔,抄了你的家,来筹集剿灭倭寇的军费。 故而,任凭郑袭如何解释,李崇面色冷峻,依然不为所动。 他吩咐孙继祖道:“传四品以上朝臣入宫,南安王郑袭之罪,朕要与眾位爱卿共议!” 郑袭闻言,一脸呆滯的看著李崇,满脸满眼的难以置信。 不是,我都解释清楚了啊,陛下你为什么就是不相信,为什么还要杀我,为什么还要抄我的家啊? 郑袭怎么想都想不通,陛下为何不相信他,为何执意如此? 但郑袭心里明白,他这些年赋閒在家,在朝中已经没有什么影响力了,若是百官共议,估摸著不会有人,甘愿冒著触怒皇帝的风险来为他说话的。 再加上这些年,他倚老卖老,嘴又臭,得罪了很多人,这些人肯定会落並下石,肯定会痛打落水狗的。 故而一旦朝臣共议,他就死定了,他们南安王府,就真的完了。 郑袭此刻想的已经不再是如何解释,如何让皇帝相信他,而是如何自救。 突然,郑袭灵机一动,久违的智商终於占领了高地。 他跪在地上,连连即首道。 “陛下,微臣今日得了失心疯,言语无状冒犯了陛下,犯下了欺君之罪,微臣愿意变卖王府產业,为陛下献银五百万两,还请陛下看在南安王府初代先王的功勋上,饶恕微臣一命,放过南安王府一脉吧!” 有一说一,郑袭这次灵机一动,想出来的这个主意,堪称绝妙。 將当著皇帝的面卖官爵,將意图染指军权的不臣之心,说成是言语无状,冒犯天顏的欺君之罪。 然后再砸锅卖铁,献银五百万两,若是个一般皇帝,九成九都会答应他,事后甚至还会劝慰他几句,让他不要因为此事而惊惧不安。 可惜,李崇不是一般皇帝,他是二班的。 李崇此时心里想的是,你能献银五百万两,说明你们南安王府的资產,绝对比五百万两多得多。 朕杀了你,抄了你的家,南安王府的银子,照样是朕的。 再说了,你怎么能拿朕的银子,来贿赂朕呢? 至於初代南安王的功勋,朕当然不会忘记,朕会杀了你,杀了你儿子,杀了你孙子, 杀光你的所有直系亲属。 然后將南安郡王降为公爵,在初代南安王的旁系子孙之中,另择一人承袭爵位。 如此一来,你这个二五仔,朕杀了。 你们南安王府的银子,朕得了。 你们南安王府一脉,朕也保全了。 也不会有人骂朕苛待开国勛贵了,简直完美。 便在此时,只听得殿外好一阵脚步声响,只见小桂子和裘世安,带著几十名东厂番子,扑进殿来,抽刀在手,將郑袭团团围住。 在决定杀了郑袭,抄了南安王府之时,李崇便给小桂子使了个眼色,让他快去带人前来。 郑袭好岁也是勛贵,当年也是上过战场,杀过人,见过血的。 李崇把他逼到墙角,不给他留一丝活路,万一他猪油蒙了心,突然暴起反抗呢? 万一他像忠顺亲王李穆一样,也是一个能顶著铜缸大搞拆迁的猛人呢? 千金之子,都知道坐不垂堂,李崇贵为皇帝,自然就更不可能以身犯险了。 郑袭见状,面容灰败,瘫软在地,他是真的绝望了。 皇帝这是怕他突然暴起,做出什么刺王杀驾的举动,很明显,任凭他如何哀求,皇帝这是铁了心要弄死他啊! 反正都是个死,郑袭索性也不哀求了,也不跪著了,他爬起身子,鬚髮皆张,怒视李崇。 “昏君,暴君,你如此残害开国勛贵,就不怕勛贵们因此心寒,就不怕勛贵们与你离心离德吗?” 一直没有说话的李崇,冷冷一笑,终於开口了。 “怕,朕怕啊!所以朕才忍了你四年,直到今日才收拾你, 郑袭,四年前,先帝驾崩那天,你將朕卖给胡玄机之时,你和北静王说了什么?难道你都忘了吗?” 南安王郑袭一阵恍,想起四年前,他代表勛贵与胡玄机达成协议,出了养心殿暖阁之后,当时北静王问他,二皇子怎么办? 他当时还嘲笑北静王太年轻,不经事,心太善,缺乏歷练,净说些孩子话。 现在想想,不经事,缺乏歷练的,不是北静王水溶,而是他南安王郑袭, 郑袭还想起了很多很多往事,甚至还想起在先帝灵堂之时,他跪在妖冶嫵媚的胡太后身后,当时他还想著要是能像忠顺亲王世子李一样,干一次胡太后,就算是死了也不亏。 他还想起北静王水溶,当时与他说的一句话:好梦易醒,易醒是好梦。 原来这四年,原来他这一生,都是一场梦啊! 郑袭苦笑一声,再一次瘫软在地。 李崇摆摆手,一眾东厂番子一拥而上,將郑袭五大绑,捆得结结实实,好似待宰的年猪一般。 然后李崇登上御,去了皇极殿,等看朝堂眾臣前来。 小桂子和裘世安,则带著一眾东厂番子,押著南安王郑袭,紧紧跟隨在御攀之后。 大半个时辰之后,宗室勛贵,文武百官齐聚皇极殿。 李崇將事情简单说了一遍,还给郑袭多安了一条罪状:在武英殿意图刺王杀驾。 宗室勛贵,文武百官一看,郑袭被捆得像待宰的羔羊一般,脸上还青一块紫一块,嘴里还塞著一块破布。 不用问,这傢伙先是当著皇帝的面卖官爵,又凯兵权起了不臣之心,接著又见皇帝召集眾臣共议其罪。 他眼见自己是不能活了,便做那困兽之斗,想要顺势杀了皇帝,临死找个垫背的。 若非如此的话,好端端的,那些东厂番子为什么要打他,又为什么要將他五大绑? 接下来的朝议,几乎是一边倒,没有一个人为郑袭说话。 对那些文官而言,能杀一个顶级勛贵,还是世袭罔替的开国郡王,他们只会拍手叫好,怎么可能反对呢? 而此时的勛贵集团,早已不再是四年前的勛贵集团,这几年,李崇重用了不少勛贵, 也杀了许多勛贵。 此时的勛贵集团,虽然不至於全都是李崇的人,但绝对没有哪个勛贵,敢和李崇对著干了。 更何况郑袭自恃爵位高,资歷老,这几年倚老卖老,得罪了很多勛贵,他们不落井下石,便算是以德报怨了。 又怎么可能冒著触怒皇帝的风险,为他郑袭说话求情呢? 至於宗室,已经毫无存在感,他们只是来凑人头的,不管皇帝说什么,他们纷纷表態支持就行了。 很快,宗室勛贵,文武百官达成共识,南安王郑袭大逆不道,必须处死,而南安王府,也必须除爵抄家。 说到底,还是李崇心善,见不得开国勛贵,落得如此悽惨下场。 更见不得初代南安王,为大乾立下汗马功劳,结果却要子嗣断绝,连个祭祀香火的人都没有。 最终李崇力排眾议,当眾下旨。 南安王郑袭斩首示眾,其直系子孙尽皆处死,女眷年老者发卖为奴,年轻者充入教坊司为娟妓。 南安王府查抄所有资產,充入官中。 南安郡王之爵位,不再世袭罔替,降为三等公,在初代南安王旁系子孙之中,另择良人承继。 见李崇如此仁德为怀,一眾朝臣纷纷跪地赞拜。 “陛下以仁心治天下,臣等感佩莫名。” 就连郑袭,虽被破布封了口,不能说话,但他还是被李崇的善举,给感动得双眼通红,呜呜直叫。 处置完郑袭之事,天色已渐渐昏暗,李崇回到乾清宫,让晴雯去请薛宝釵来。 等薛宝釵来了之后,李崇看著她绝美的面庞,看著她眉宇间的无边春色,嘿嘿笑道。 “今儿跟你母亲,学会了很多吧?” 薛宝釵俏脸一红,心里更是觉得有些羞耻。 毕竟她跟著母亲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目的是为了更好的伺候李崇,那么照此说来,总感觉有点像她母亲与也李崇那个啥似的。 感觉好彆扭,好尷尬,好羞耻。 可是这种羞耻的感觉,又让薛宝釵有点兴奋,有点跃跃欲试,有种想要將学来的理论知识,迅速用於实践的小衝动。 李崇楼住薛宝釵的杨柳细腰,先是在她脸上香了一口,然后將郑袭的事情说了一遍。 最后,李崇对薛宝釵说道。 “南安王府,估摸著最少能抄出来五百万两,如此一来,你便不用变卖那么多產业生意了。” 说著,李崇摩著薛宝釵的纤腰丰臀,道。 “你是朕心爱的女人,让你毁家难,朕心疼。” 薛宝釵此时已经红了眼圈,她首微仰,痴痴地看著李崇。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为了不让她那么难,李崇竟然杀了郑袭,查抄了南安王府。 要知道,南安王府可是世袭罔替的开国郡王,是大乾最顶级的勛贵啊! 薛宝釵『寧』一声,主动將丰润的樱唇印在李崇嘴上。 她一边吻看,一边吐气如兰道。 “陛下待臣妾真好,臣妾万死也难报答。” “你我之间,还说什么报答不报答的?” 李崇低声问道:“歇息了一天,今儿身子可好些了吗?” 薛宝釵娇艷嫵媚的面庞上,羞意比刚才似乎更浓了几分。 她声若蚊吟:“好多了。” “嘿嘿,那便让朕瞧瞧,你都学会了什么新样?” 说著,李崇也不再废话,拦腰搂起了薛宝釵,共赴牙床。 唉,又是平平无奇,枯燥而又充实的一晚。 就在薛宝釵婉转承欢,低吟浅唱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绍兴军中。 薛蟠刚刚挨了十军棍,也躺在榻上“哎呦,哎呦”,不停的叫唤著。 第212章 贾宝玉是长子长孙? 第212章 贾宝玉是长子长孙? 绍兴军营之中,薛蟠躺在榻上,后背和屁股血淋淋的,正『哎呦,哎呦”叫唤个不停在他身边,围拢著贾璉,贾蔷,贾琮,贾环,贾芸等人。 在京城之时,大家便都是旧相识。 再说了,细论起来,大傢伙都是亲戚,故而在绍兴军中,这几人关係一直挺好。 贾琮问道:“薛大哥,大帅为何要责罚你啊?你又犯了什么事?” 薛蟠一边哎呦哎呦的叫唤,一边的说道。 “还能因为什么,哎呦,不就是我手下那些部曲,他们送,” 说至此处,薛蟠猛然警醒,按照军法军规,军功是不能私相授受的,故而他的那些部曲,给他送了一颗倭寇首级的事情,是万万不能说的。 薛蟠连忙改口道。 “咱来军中效力,倚靠的便是那些部曲,可不得好好笼络他们么,再说了,这些日子以来,人家待我也著实不错,我便银子让人偷偷买了些酒,在帐中与他们分著喝了。” 说至此处,薛蟠一脸恨意,骂道。 “也不知道是哪个王八子,將此事捅到了大帅那里,然后大帅就赏了我十军棍。” 贾璉等人闻言,这才恍然大悟。 与此同时,贾璉更是眉头紧皱,虽说军中禁酒,但屡禁不绝,大家私底下都会偷著喝一点。 眼下大军正处於休整期,离大战还远著呢,只要你不酒后闹事,只要你不喝多了耽误正事,其实也没人会真的依著军法来收拾你。 但大战一起,你要是还敢喝酒,那就不是打军棍那么简单了,搞不好得掉脑袋。 贾璉皱著眉头问道。 “你知道是谁告了你的黑状吗?” 薛蟠哼唧了几声,没有说话。 贾环却扯著嗓子喊道:“还能是谁,大脸宝唄!我手下的家將亲眼看到,宝玉在薛大哥军帐前站了会才走,过了没一会,大帅便命人来传薛大哥了。” 说著,贾环唻了一口,骂道。 “狗日的,我就不信事情就这么巧,若不是他告的黑状,我把脑袋割下来,让你们当球踢。” 贾蔷面色如常,一言不发。 贾琮“啊”了一声,似乎颇为惊讶,但也没有说什么。 贾宝玉在贾家身份特殊,贾母对其极为宠溺,而贾母对贾芸又有大恩,故而贾芸眉头紧皱,也没敢说什么。 贾璉则面色不虞,训斥贾环道。 “大脸宝也是你能叫的?宝玉再怎么说,那也是你兄长,旁人给宝玉起了这么个绰號,是来侮辱取笑他的,你一个做弟弟的,怎么能跟著外人一起取笑你兄长呢? 我不管你二人过往有过什么齦,但是现在咱们在外边,便都是贾氏子弟,便都是一家人,往后你要是再敢如此,当心我写信告知老祖宗,让她老人家收拾你。” 贾环闻言气得双目圆睁,却也不敢明著反驳,只能气呼呼的说道。 “璉二哥,你才刚来,有些事你不知道,大脸,咳咳,宝二哥害人不是一回两回了, 前些日子他还害得我,被大帅狠狠地责罚了一顿呢!再说了,我当他是兄长,人家认我这个弟弟吗? 而且他不敢得罪外人,只敢害咱们这些自己人,璉二哥,你才刚来不久,还没著过他的道,等他害到你身上,弟弟倒是要好好瞧瞧,璉二哥你还能不能像现在这样,兄友弟恭,继续护著他。” 贾环这番话,把贾璉说的哑口无言。 平心而论,贾璉並不想去管贾宝玉的那些破事,但临行之前,贾母再三瞩託,他不得不从啊! 隨后,几人又劝慰了薛蟠一番,便纷纷离去。 贾璉离了薛蟠处,便往自己的营房走去。 他爹贾赦被斩首示眾,他不能袭爵,也不能继承家业,故而此次来绍兴军中效力,贾璉是想立下军功,给自己赚一份家业的。 但大帅贾雨村见他是贾家之人,又听说他素有管家之能,便让贾璉留在帅帐,管著那些伺候贾雨村的小廝亲隨。 贾璉心里清楚,这是贾雨村看在荣国府的面上,对他的特殊关照,但是这种关照,贾璉是真的不想要啊! 这些个琐碎事情,即便做得再出色,最多也就是让大帅夸讚几句,再赏赐几两银子罢了。 而他来军中效力,是想沙场建功,挣一份家业的。 要不然,就凭他现在的尷尬身份,只怕想说一门不算太差的婚事,都难如登天。 贾璉皱著眉头,一路思索著,一路向自己的营帐走去。 便在此时,旁边军帐之中,几个军卒凑在一起的聊天声,传到了贾璉耳中。 “你们別看贾家来了这么多人,只有我们二爷,才是正儿八经的主子爷,才是荣国府的长子长孙,至於其他人,不过是老祖宗派来服侍我们二爷的, 就说那贾蔷,寧国府的人,而现如今,寧国府都没了,他在贾家的身份地位,还不如我们这些下人呢! 还有贾环,姨娘生的庶子,和我们这些做奴才的比,也强不到哪里去! 那个贾芸,破落户一个,日常连饭都吃不起,以前在京城之时,他见了我们这些个下人,还得打躬作揖,尊称咱们为爷呢! 再有就是贾璉和贾琮,大老爷还在世的时候,他们哥俩確实是正儿八经的主子爷,但是现在,喷喷,落毛的风凰不如鸡尤其是那个贾璉,整天摆著一副兄长的架子,动不动还教训我们二爷,你们几个等著瞧,我们二爷迟早会收拾了他,让他乖乖跪下,给我们二爷磕头。 你们真还別不信,知道我们二爷的姐姐是谁吗?皇帝身边的大红人,马上要被册封为贵妃了,到时候,我们二爷便是承恩侯,最次也得是个承恩伯, 也不怕告诉你们,我们二爷来绍兴军中,不过是来走个过场,再过些日子,不用我们二爷去立功,那些军功自会来找我们二爷的, 我与你们几个说这些话,是个什么意思,你们心里应该清楚了吧,往后都放机灵著点,只要跟著我们二爷,军功少不了你们的, 就算大帅不同意,到时候我们二爷给贵妃娘娘写一封家信,让娘娘给皇帝吹吹枕边风,你们几个想当什么官,便能当什么官!” 贾璉立於帐外,气得面色铁青,整个身子都不由得一阵乱颤。 他已经听出来了,帐子里说话之人,是贾宝玉的两个贴身小廝,锄药和伴鹤。 奴才在外人面前,吹嘘自己的主子,这个贾璉能理解,毕竟他的那些小廝,以前这种事也没少干。 但今儿,锄药和伴鹤这番话,却让他万难忍受,让他怒不可遏。 什么叫他贾璉,落毛的凤凰不如鸡? 还口口声声说要收拾他,让他跪下给贾宝玉磕头? 让他给贾宝玉磕头,也不怕折了贾宝玉的寿数? 自从来绍兴军中之后,因为贾母的嘱託,贾璉一直在压制贾环等人,一直在明里暗里护著贾宝玉。 结果没想到,贾璉的一片好心,却被如此对待。 这怎么能让贾璉不伤心,不难过,不气夯胸脯呢? 尤其是那句,贾宝玉才是荣国府的长子长孙,更是让贾璉出离愤怒。 他爹贾赦虽然被斩首示眾,但还是老太太的长子,还是荣国府的长子啊! 而他贾璉,即便被贬为庶人,不能继承爵位,也不能承继家业,但他还是长子长孙啊! 什么时候,那个大脸宝,成了荣国府的长子长孙了? 贾宝玉若是长子长孙,那他贾璉是什么? 贾璉面如黑炭,越想越气,猛地一脚,便掀开帐帘走了进去。 锄药和伴鹤还在和那几个军汉吹嘘,瞧见有人闯进来,头都不抬便大声喝骂。 “狗日的,瞎了眼不成.... ” 话说一半,锄药和伴鹤便愣在了那里。 旋即,二人站起身子,一脸尷尬的笑道。 “二爷,您怎么来了?” 贾璉面色铁青,冷冷的哼了一声。 “你们的主子是荣国府的长子长孙,我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野种,我是落毛的凤凰不如鸡,你们俩这声二爷,哼,我当不起!” 见贾璉这么说,很明显他们二人方才吹嘘的那些话,一个字不漏全被贾璉给听了去。 既然如此,那便不用再装了。 锄药和伴鹤彼此对视一眼,贱兮兮的笑了笑。 然后锄药看著贾璉,笑著说道。 “璉二爷,今时不同往日,往日里,你是主子爷,但是现在嘛,你可什么都不是了, 而我们二爷呢?我们二爷是贵妃胞弟,是皇帝的小舅子, 璉二爷,小人劝你一句,往后莫要再管我们二爷的閒事,也別在我们二爷面前,摆出你那幅兄长的臭架子,这样我们二爷心里舒坦,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如若不然,嘿嘿.....” 说罢,锄药和伴鹤朝贾璉拱拱手,便掀开帐帘,扬长而去。 留下贾璉站在那里,气得身子乱颤,双眼通红,险些落下泪来。 曾几何时,他贾璉是荣国府的袭爵人,是荣国府以后的当家人,这些个下人见了他, 一个个都得陪著笑脸,恨不能跪在地上与他说话。 而现在,他却被两个下人,给当面侮辱了。 是可忍,敦不可忍? 就在方才,贾环对他说,我当宝玉是兄长,人家认我这个弟弟吗? 当时他还训斥了贾环,还在尽力维护贾宝玉,结果没想到.:::: 贾璉走出帐外,望著不远处贾宝玉所住的营帐,通红的双眼里,浮现出一抹滔天恨意。 “大脸宝,你很好,既然你不认我这个哥哥,那我也不会再认你这个弟弟,咱们走著瞧!” 隨后,贾璉又朝著京城所在的方向,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老祖宗,不是孙儿不听您的话,实在是贾宝玉欺人太甚,老祖宗,孙儿对不住您了。” 说罢,贾璉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泥土,揉了揉眼窝子,便朝自己的营帐走去, 就在这时,贾璉瞧见一个小廝打扮的人,似乎有些眼熟。 他再仔细一瞧,只见这小廝肤色白皙,容貌柔美,一身小廝打扮,身段却又纤细娜,好像是女扮男装似的。 突然,贾璉心中一惊,这不是京城戏班里的名角,擅唱小旦的琪官吗? 他怎么也来了绍兴军中? “琪官。”贾璉喊了一嗓子。 正端著一壶茶的琪官,听见有人唤他,惊得身子一跟跎,险些將手中的茶壶给摔了。 毕竟在这绍兴军中,大家都叫他蒋玉菡,没有几个人知道他的底细,更没有人知道他是京城名角琪官。 蒋玉菡回头一瞧,见是贾璉,这才鬆了一口气。 贾是贾宝玉的堂兄,算起来也是自己人,被他撞破身份,想来也是无碍的。 再说了,以前在京城之时,贾璉也曾数次勾搭自己,单纯是贪图自己的美色,想要自已的身子,贾璉也不会说破此事的。 蒋玉菡端著茶壶,连忙过来请安行礼。 贾璉看著面容嫵媚,身段裊娜的蒋玉菡,不觉有些意动,但他还是压住心猿意马,皱眉问道。 “你为何在此处?” 蒋玉菡心知,被贾璉撞破身份,他的事情是绝对瞒不过贾璉的。 再说了,他也没想瞒著贾璉,便一五一十的说了起来。 原来蒋玉菡与贾宝玉彼此倾心,交情深厚,甚至已经到了身心结合,相约白头的地步。 贾宝玉来绍兴之前,本来是想带著袭人晴雯等丫鬟来的,无奈贾母严令不许。 贾宝玉没法子,便来找蒋玉菡,想让他假扮小廝,陪著自己去绍兴军中。 贾宝玉的习性为人,蒋玉菡是知道的,他离了女人便不能活,而蒋玉菡,也没將自己视作男人。 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 就这样,蒋玉菡找了个由头,从戏班子里跑出来,假扮成小廝,跟著贾宝玉来了绍兴军中。 白日里,蒋玉菡伺候贾宝玉穿衣吃饭,夜间里,蒋玉菡为贾宝玉叠床铺被,二人好得如胶似漆一般。 让贾宝玉的那些小廝们,一个个又是羡慕,又是嫉妒,甚至还有那么点恨意。 听完蒋玉菡的讲述,贾璉点点头,摆摆手便让其离去。 有一说一,在贵族子弟之中,男女通吃从来都不是什么大事,他贾璉不也是如此吗? 而且贾璉对琪官,还有那么点子佩服。 都说戏子无义,婊子无情,可这琪官,身为戏子,却是个难得的有情有义之人。 只是他的一片痴心,错付给了贾宝玉。 贾璉想著,若是能將琪官从贾宝玉手里夺过来,让他每日里陪伴著自己,閒没事一亲芳泽,消消乏,去去火,那该有多好啊! 突然,贾璉想到了什么,站在那里低头沉思起来。 车中严令,不容许妇人存在。 而这琪官,你说他算不算是妇人呢? 贾宝玉偷偷带了他来,往小了说是伤风败俗,往大了说,那就是淫秽军中,动摇军心啊! 想至此处,贾璉犹豫再三,最终还是一咬牙,一脚,径直往贾雨村的帅帐而去。 第213章 贾宝玉做的好大事 第213章 贾宝玉做的好大事 四年前,贾雨村在成都府杀得人头滚滚,因而升任绍兴知府(四品),加兵部右侍郎衔。 同时兼任都指挥同知(二品),布政使司左政(三品)。 在绍兴地面上,贾雨村可谓上马管军,下马管民。 在这四年间,贾雨村便像楔子一样钉在了绍兴,再也没有升过官,也没有挪过窝。 为的便是剿灭倭寇,平定东南之大计。 当然,对贾雨村而言,这也是泼天大功。 而现在,到时候了。 三天前,陛下寄来密信,说正月一过,史以及其他人,便会率一万新军,一万京营南下。 其中一万京营,以及贾雨村魔下七千兵卒,负责屠灭那些勾结倭寇,胆敢负隅顽抗的东南世家。 另外一万新军,则部署各地,防范倭寇侵袭。 陛下在信里要求贾雨村提前做好准备,只等朝廷大军一到,便以雷霆之势,摧枯拉朽一般,彻底平定东南。 这两日,贾雨村一直在和军前襄办梅若云调集各地粮草,为即將到来的大战做准备。 除此之外,严抓军纪,也是重中之重。 毕竟大战將起,此时不抓军纪,到时候可就晚了。 这也是薛蟠带著手下部曲偷偷喝酒,贾雨村为何罚了他十军棍的根本原因所在。 这一日,贾雨村安坐中军大帐,正在翻阅军曹递上来的文书,不断做著批示。 他每一次落笔,每一次打勾,便会有人人头落地。 贾雨村名为绍兴知府,可这些日子以来,他从未去过知府衙门,日常起居,办公都是在军营之中。 绍兴府之政务,则被他全权委託给了绍兴同知处置,若有疑难不决之事,来军营报他拍板便好。 便在此时,贾璉迈步进了中军大帐。 “大帅,小人有要事稟报。” 贾雨村抬起头,居高临下的看著贾璉。 虽然贾璉来绍兴不久,但贾雨村对他印象很好,此人颇有才干,尤其擅长庶务,这些日子以来,凡是贾雨村交给他的事情,他都办的极为妥帖。 贾雨村淡淡的问了句。 “何事?” “稟大帅,军中有人携带戏子入营。” 戏子鹤鶉猴,是这个时代对於玩物的统称,意思是戏子就像鹤鶉,猴儿一样的玩物。 而在这句之后,还有一句:鹤鶉戏子猴儿,窑姐兔子头儿。 意思便是戏子和窑姐一样,都是从事特殊服务行业的技术人才。 故而面对军法,携带戏子入军营,便和带著妓女住在军营里,是一模一样的罪过。 毕竟你带著个娇滴滴的戏子入营,总不会是每晚听他唱牡丹亭吧? 贾雨村不由大怒,眼看著大战將起,他正在整顿军纪,可就在这关键时刻,却有人做出这等事情,这不是上赶著找死吗? “是谁?” 贾略一犹豫,便咬牙说道。 “舍弟宝玉。” 贾雨村心中一惊,面上却不动声色,只是看了一眼贾璉, 你们这些勛贵子弟,平日里男女通吃,捧戏子,玩戏子,谁又不是这样呢? 而在这些勛贵之中,要论龙阳之好,尤以你们贾家为甚。 毕竟你们家,除了门口那两尊石头狮子乾净,只怕连猫儿狗儿都不乾净。 其他人就不说了,只说你贾璉吧,你身边的那些个清俊小廝,满京城谁不知道,他们其实是你掌来消乏去火的相好。 这种玩戏子的破事,在你贾璉看来,还叫事儿吗? 再说了,贾宝玉是贾璉的堂弟,遇到此等事情,按照常理来说,贾璉不是应该让贾宝玉悄悄將戏子送走,將此事的影响消弹於无形吗? 他为何要將此事闹大,又为何要告知我呢? 旋即,贾雨村便明白过来。 他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贾璉,心说你们这些勛贵大族,自己人斗自己人,那是真狠啊! 什么堂兄堂弟,什么至亲骨肉? 斗的便是堂兄堂弟,杀的便是至亲骨肉。 估摸著是贾赦获罪被斩,贾璉被贬为庶人,爵位却由二房贾政承袭,故而贾璉对贾政一脉怀恨在心。 正好贾宝玉做下如此丑事,贾璉便想报復贾政,报復贾宝玉吧! 贾雨村按照自己的臆测,將此事想了一遍,形成了一个堪称完美的逻辑闭环,然后问道。 “戏子是谁?” 贾璉恭声答道:“琪官,蒋玉菡。” 贾雨村一愣神,琪官之名,他在京城便听说过, 不仅听过,他还亲眼看过此人的贵妃醉酒呢! 有一说一,台上扮作杨贵妃的琪官,那种妖媚娇艷,那种温柔魅惑,比女人更像女人这贾宝玉当真好本事,竟能让京城名角,心甘情愿跟了他来绍兴军中。 了不起,真真了不起! 贾雨村感慨一番,便命人请来监军太监刘和,將此事与他说了一遍。 毕竟贾宝玉是贾元春的胞弟,这种事情让宫里的人来处置,无疑要比他这个外人更合適一些。 监军太监刘和眉头紧皱,对荣国府的这个活宝贾宝玉,他是真的无语了。 自从贾宝玉来绍兴军中之后,他都数不清犯了多少条军法了。 不是私自出营,便是夜宿不归,要么跑去绍兴城寻快活。 要不是有贾雨村和刘和护著,贾宝玉早就被斩首祭旗了。 刘和能来绍兴军中担任监军太监,必然是皇帝的心腹,故而贾元春在皇帝面前有多得宠,刘和比任何人都清楚。 他以前护著贾宝玉,也是看在贾元春的面子上, 但这一次,刘和心里明白,他不能再轻纵贾宝玉了,只因此事太大,一个处理不好, 搞不好是要动摇军心的。 而眼看著大战在即,此时若是军心不稳,別说贾宝玉,就是贾雨村,就是他刘和,都得被陛下给砍了。 刘和思索再三,沉声说道。 “先將贾宝玉和蒋玉菡,还有贾宝玉的那些小廝抓了,分开关押,单独审问,等审完了再议如何定罪吧!” 贾雨村点了点头,叫来军法官,让他去抓贾宝玉等人。 刘和让几名小太监,也跟著一起去了。 要说蒋玉菡,虽然是个戏子,却端的是条汉子,军曹都给他上刑了,他还是矢口否认。 说他不是戏子,也不叫琪官,而是荣国府的家生子奴才,是贾宝玉的贴身小廝, 可惜,蒋玉菡的一片痴心,他的一腔义气,终究是要被辜负了。 贾宝玉被抓之后,別说动刑,军曹只是隨口恐嚇了两句,贾宝玉便把什么都招了。 就连他和蒋玉菡一晚来几回,拿两根草棍抽长短,谁短谁先来,都一五一十全说了出来。 而贾宝玉的那些小廝们,他们招供的內容,那就更劲爆了。 原来除了蒋玉菡,贾宝玉还在绍兴城里,勾搭了一个叫云儿的窑姐,以及一个唱评弹,名叫兴娘的小娘子。 而且这两人,都女扮男装跟著贾宝玉,来军营里住过几日。 除此之外,刘和手下那些小太监,其中相貌清秀的两人,也被贾宝玉成功得手。 还有贾雨村手下,一个名叫喜贵的清俊小廝,也成了贾宝玉的入幕之宾。 见主子如此行事,贾宝玉手下那些小廝们,自然也不甘落於人后,一个个在军中给自已遍寻相好。 一番审问之后,竟然牵扯出来上百人,其中竟然还有一个千户,简直骇人听闻。 面对如此大案,这一次,刘和是真的怒了。 连宫里人都敢睡,还有什么事,是你他娘不敢干的? 而贾雨村则真真正正的出离愤怒了。 连跟了本官多年的小廝,都被你给睡了,这还不算,本官魔下干將,姜千户也被你给睡了。 当然,也有可能是姜千户睡了贾宝玉。 更让贾雨村万难忍受的是,陛下了那么多银子,他贾雨村在绍兴这地方窝了四年, 一直没有升官,辛辛苦苦练出来的军队,险些让贾宝玉给变成兔儿军。 是可忍,敦不可忍? 幸亏发现的早,若是再晚上一些日子,天知道他魔下这支军队,会让贾宝玉给成什么样子。 中军大帐之內,贾雨村与刘和对面而坐,谁都没有说话,但他们都看到了彼此脸上的杀机。 狗日的贾宝玉,真应该杀了他啊! 最终还是刘和绷不住,率先开口了。 “贾宝玉身份特殊,还是上摺子交由陛下圣裁吧!” 贾雨村拍案而起,怒道。 “若是不处置贾宝玉,置军法军规於何地?若是军心乱了,你我担当得起吗?” 刘和闻言然,他心里自然清楚,若是动摇了军心,贾雨村或许只是罢官流放,永不敘用,而他刘和,身为陛下家奴,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那你说怎么办?” 贾雨村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打他五十军棍,是生是死,就看他的造化吧!” 刘和心里一惊,就贾宝玉那种公子哥,一身的细皮嫩肉,別说打五十军棍,只怕三十军棍便能要了他的命。 见刘和犹豫不决,贾雨村说道。 “刘公公,在下知道你在担心什么,但陛下乃是一代圣君,別说打贾宝玉五十军棍, 就是將他斩首示眾,陛下也不会说什么,反而会嘉奖你办事得力,不徇私情。” 刘和苦笑一声,没有说话。 他心里清楚,贾雨村说的对,但贾雨村说的又不对。 现在的陛下,英明神武,自然不会怪罪他,反而会因此嘉奖他。 但以后呢,谁敢保证陛下能一直这么英明神武? 歷朝歷代,年轻时英明神武,年老时昏巔预的皇帝还少吗? 到那时候,贾元春吹吹枕边风,替她胞弟报仇,很难吗? 再说了,就算陛下能一直这么英明神武,一直是一代明君,可万一贾元春诞下的子嗣,成为太子,成为將来的皇帝呢? 他会不会为他舅舅报仇? 贾雨村一介外臣,自然不用担心这些,毕竟皇帝想杀大臣,至少也得找个说得过去的理由才行。 而他刘和是太监,是皇帝的家奴,皇帝想杀他,只须一句话,或是一个眼神,便能要了他的小命。 但刘和心里也清楚,若是不处置贾宝玉,只怕真的会动摇军心,到那时他一样要死。 一个是將来有可能会死,一个是现在肯定要死。 怎么选,很难猜吗? 刘和长嘆一声,点点头同意了贾雨村的提议,將贾宝玉打五十军棍。 但刘和心里,也想到了一个应对之策。 那就是让他手下的太监来行刑,行刑之时,表面看起来下手极重,但只是皮肉伤,不伤筋动骨,也不危及性命。 这种高端技术活,只有皇宫里惯常行刑的太监,以及衙门里的积年老吏会,军中这些糙汉子,他们是不会的。 只要能瞒得过眾人之眼,便能使得军心不乱,他刘和也就能凑合著交差了。 一番嘆息之后,刘和问道。 “那蒋玉菡和其他人怎么处置?” 处置贾宝玉,贾雨村还多多少少有些投鼠忌器,而处置蒋玉菡等人,那贾雨村可就没有什么顾忌了。 他不仅要处置,还要从严从重,狠狠的处置他们。 “蒋玉菡,我的小廝喜贵,你手下那两个太监,贾宝玉的所有小廝,还有姜千户,全部斩首示眾,其他人打一百军棍,打死了便算了,若是没打死,全部罚去做苦役,本官要活活累死他们。” 刘和看了眼贾雨村,心说此人別看是一介文官,这心是真狠啊! 难怪陛下曾经说过,贾雨村有做酷吏的潜力,这哪里是有潜力,这分明就是酷吏一员啊! 小廝喜贵,跟了贾雨村三四年,结果说斩首便斩首,半点情面都不讲。 那个姜千户乃是一员干將,立下军功无数,结果就因为管不住裤襠里那玩意儿,贾雨村说砍他的头,便二话不说给砍了。 至於刘和手下那两名太监,做下这等丑事,即便贾雨村不杀他们,他刘和也会让这两个太监去死。 因为太监身为皇帝家奴,在宫外犯了事,丟的便是皇帝的脸。 为了陛下圣德,也必须杀了他们。 刘和点点头,算是认可了贾雨村的处置。 旋即,他皱眉说道:“此事因贾宝玉而起,而且他也是主犯,其他人都杀了,只打贾宝玉五十军棍,只怕不能服眾啊!” 贾雨村越想越气,將帅案拍得通作响,恨不能一刀砍了贾宝玉。 可最终,贾雨村还是长嘆一声,让人传贾璉过来, 贾璉进帐之后,贾雨村將事情说了一遍。 贾璉越听越头大,越听后背越发凉,还没等贾雨村说完,贾璉便头皮发麻,后背一阵冷汗直流了。 他將贾宝玉和蒋玉菡的事情稟告给贾雨村,不过是想借贾雨村的手,整治整治贾宝玉,打他几板子,让他吃个,长长教训便行了。 没想到,事情竟然会闹得这么大,竟然连宫中太监,连贾雨村的小廝,连姜千户都牵涉其中。 照此说来,贾宝玉闯下如此大祸,此次只怕是难以善了啊。 贾雨村不会杀了贾宝玉吧? 贾宝玉若是死了,事后被人得知是他贾璉告的密,不管是贾母,还是贾元春,都不会放过他的。 贾璉心中又惊又惧,连忙双膝跪地,磕头不止,为贾宝玉求情。 贾璉救的不仅是贾宝玉,更是他自己。 看著贾璉叩头不止,额头都被磕出血了,贾雨村目光闪烁,若有所思。 告状的人是你,现在求情的人还是你,好人坏人全让你一个人给演了。 没出事的时候,一门心思把对方往死里整,等出了事,却又兄友弟恭,玩了命的为对方求情,你们贾家子弟还真是有意思啊! 贾璉因何为贾宝玉求情,他心里是怎么想的,贾雨村也懒得细究,他现在怒不可遏, 只想儘快了解此事,莫要让此事动摇了军心。 贾雨村也不叫贾璉起身,而是直接吩附道。 “蒋玉菡等人尽皆处死,依著军法军规,贾宝玉也必死无疑,本官念其年幼,不忍杀之,你去牢里和他说,让他把事情全推在蒋玉菡身上, 就说假扮小廝,混入军中这主意是蒋玉菡出的,就说他是受了蒋玉菡的胁迫,就说军中那么多人,都是蒋玉菡睡的,与他无关。” 说到这里,贾雨村冷笑几声。 “在招供之时,还没等动刑,他便把蒋玉菡给卖了,想来他也不是一个讲义气的,你去与他说,本官会以御下不严之罪,打他五十军棍,让他养好伤之后,便给本官滚回京城去,本官再也不想看到他。” 贾璉一听,不杀贾宝玉,只是打五十军棍,顿时如蒙大赦一般,好似贾雨村法外开恩的不是贾宝玉,而是他贾璉。 贾璉跪在地上,又朝贾雨村磕了三个响头,然后又朝监军太监刘和磕了三个响头。 贾璉心中明白,贾雨村能放过贾宝玉,必然是刘和说了话,求了情的缘故。 毕竟刘和是宫中之人,相比贾雨村而言,刘和无疑更在乎贾元春这个胞弟,贾宝玉的性命。 磕完头之后,贾璉起身,便要去牢里劝说贾宝玉, 便在此时,贾雨村叫住了他。 “贾璉,幸亏你发现得早,又及时將此事稟告本官,才没有酿下大祸,此事你居功甚伟,说吧,你想要个什么赏赐?” 贾璉心中一紧,他只求能和这件事撇清关係,那就谢天谢地了,哪还敢要什么赏赐啊! 但贾璉深知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若是错过这次机会,难道他要一辈子端茶倒水,给贾雨村处理帐中琐事,当一个高级一点,体面一点的亲隨吗? 好岁他也是荣国府嫡派子孙,他丟得起这个人,可荣国府丟不起啊! 贾璉一咬牙,一跌脚,“扑通”一声再次跪倒在地,陪著笑脸说道。 “大帅容稟,小人现在是庶人一个,荣国府的爵位,家业,都和小人再无关係,但小人毕竟是荣国公的子孙,常常感佩先祖创业之不易, 也日日想著,若是有朝一日,能像先祖那样沙场建功,挣下一份家业,也算无愧於荣国府的门媚,也算没给祖宗丟人。” 说著,贾璉不顾已经流血的额头,把头磕得『砰砰”作响。 “大帅,若是能让小人为一兵卒,斩杀倭寇首级换取军功,大帅的恩德,小人感激不尽,没齿难忘。” 贾雨村点了点头,心说贾璉来此不久,他便敏锐的觉察到,此人志不在此。 荣国府出身,虽说被贬为庶人,可还是身有傲气,还是不甘墮落,想以军功立身啊! 贾璉这样的请求,於公於私,贾雨村都会同意。 毕竟人家想沙场建功,为国效力,如此冠冕堂皇的理由,你又有什么理由拒绝呢? 再说了,贾璉告贾宝玉的状,差点害死了贾宝玉。 对亲堂弟都如此心狠手辣,这样的一个人,贾雨村也不太敢留在身边,让他继续贴身伺候自己了。 一直处於暴怒之中的贾雨村,那张铁青的脸上,也终於有了点笑模样。 “好,你有这样的志气,便无愧於是荣国公的子孙,便不会坠了你们荣国府的门媚, 你来时带了部曲三十,本官再给你七十健卒,从今日起,你便是本官帐下百户。” 说著,贾雨村走过来,亲自扶起贾璉,语重心长的勉励道。 “大战將起,只要你好好干,大把的军功等著你去挣,总会有出人头地的那一天,大战之后,本官给陛下的请功摺子里,希望有你贾璉的名字。” 说罢,贾雨村拍了拍贾璉的肩膀。 贾璉也红了眼圈,又跪下磕了三个响头,这才躬身出帐,去监牢劝说贾宝玉。 让贾宝玉继续坚持本心,继续稳定发挥,將罪行都推到蒋玉菡身上。 第214章 无情无义贾宝玉 第214章 无情无义贾宝玉 关押贾宝玉的监牢,等级应该不低, 有桌有椅还有床,床上竟然还有一床被褥,虽然不甚乾净。 不像普通牢房那样,除了地上的稻草,便只剩下四堵墙了。 估摸著至少也得是千户以上武將,才有资格住在这样的牢房里。 贾宝玉也是心大,竟然趴在桌子上睡看了。 至於他为何放著床不睡,而是趴在桌子上,原因无他,宝二爷嫌弃那床被褥被人睡过,有味儿,他嫌脏。 贾璉进来的时候,宝玉还趴在那兀自沉睡,嘴里还嘟嘟囊说著梦话。 准確来说,应该是在梦里呼唤著很多人的名字。 “袭人,晴雯,琪官,云儿,兴娘,喜贵,小安子,小德子,湘莲兄.... 贾璉站在一旁,听著贾宝玉呼唤著如此多的人名,神色略显尷尬,眼神则极为怪异。 贾璉嘆息一声,心说他这位堂弟,还真是一个多情之人啊! 就在这时,贾宝玉嘴里又蹦出来一个名字。 “林妹妹,” 贾璉嚇了一跳,林妹妹是谁,他当然知道。 四年前,林黛玉进贾府,被贾宝玉一连冒犯了两次,为此,贾宝玉接连挨了两顿打, 就连贾宝玉的贴身小廝茗烟,也被那些太监宫女给活活打死了。 此事当时闹得沸沸扬扬,贾璉又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林黛玉是谁? 那是皇帝的女人,眼看著就要被册封为贵妃了,也是你能惦记的? 你这胆子,未免也太大了。 贾宝玉在梦里的这一声呼唤,嚇得贾璉面色煞白,连忙一巴掌拍醒贾宝玉。 这句梦话要是被有心人听了去,贾宝玉就算有九颗脑袋,也不够皇帝砍的。 正在做梦的贾宝玉,被贾璉一巴掌拍醒,他揉了揉松的睡眼,抬头看见了贾璉。 贾宝玉先是一愣,旋即站起身来,躬身行礼道。 “璉二哥。” 到底是世家子弟,从小接受的贵族教育还是有的。 贾宝玉心里即便再恨,再瞧不起贾璉,但弟弟看见哥哥,该有的礼数还是要有的。 贾璉还了一礼,长嘆一声道。 “宝玉,你这次闯大祸了。” 贾宝玉不以为意,嗮笑一声。 “断袖之恋乃风雅之事,这算得了什么大祸?若是这也算大祸,那咱们家的爷们,十停里倒有九停,也包括璉二哥你,便都该拉去砍头了。” 贾璉面色一红,恼怒的瞪了眼宝玉,冷哼了一声。 “宝玉,你莫要忘了,这里不是京城,军中可是有军法的。” 贾宝玉一愣,这才开始有点慌了,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军法为何物? 不管是携带戏子入营,还是秽乱军中,这都是要砍头的死罪啊! 贾宝玉那张大饼脸,的一下全白了。 “大帅不会是想杀我吧?” 说著,贾宝玉喃喃自语,自己安慰著自己。 “不能不能,大帅和我爹关係极好,他不会杀我的,再说了,元春姐姐是陛下身边红人,马上要被册封为贵妃了,大帅他也不敢杀我啊!” 贾璉冷哼一声道:“你可知此次牵扯出多少人,足足一百七十五人,搞不好是要动摇军心的,在大帅眼里,你觉得是你重要,还是军心重要?” 贾宝玉闻言一愣,心说他才睡了七八个人而已,怎么会牵扯出这么多人? 旋即,贾宝玉恍然大悟,正所谓上有所好,下必甚焉,他手下那些小廝,是个什么德行,他还能不知道吗? 他在军中睡了一个又一个,他下面那些小廝们,他们也有样学样,拼了命的去睡別人,或者是被別人睡。 贾宝玉心中大苦,暗暗骂道:这些个狗日的杂种,这一次可真是害死二爷我了。 而贾家世代勛贵,又是將门之后,耳濡目染之下,贾宝玉多多少少也是有些见识的。 一旦牵扯到军心,別说他贾宝玉,就算是他姐贾元春,只要能稳定军心,即便皇帝心中方般不舍,该杀还是会杀。 李隆基在马鬼驛,下旨將杨玉环赐死,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吗? 这一下,贾宝玉是真的害怕,是真的慌了。 他『扑通』一声,跪倒在贾璉身前,抱住贾璉的双腿。 “二哥,救我,救救我啊!” 贾扶起宝玉,说道。 “放心吧,我和刘公公都为你求了情,大帅答应不杀你了。” 贾宝玉鬆了一口气,可还没等他高兴起来,便听贾璉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要打你五十军棍,以做效尤。” “啊!?”贾宝玉大惊失色。 心说就他这小体格,別说五十军棍,只怕二十军棍便能要了他的命,与其如此,还不如一刀把他砍了,给他个痛快呢,至少不用受罪。 许是瞧出了贾宝玉的担忧,贾璉慢悠悠的说道。 “大帅既然答应不杀你,想来必然有法子,让你挨了五十军棍,却不至於丧命,只是这棍棒之苦,你肯定躲不过去的。” 说看,贾璉神情怪异的看了眼贾宝玉。 “反正这几年,你爹也打了你无数次,你应该也被打习惯了,就当是你爹发了狠,又狠狠地打了你一顿便是,撑一撑便过去了。” 贾宝玉听了这话,不由得好一阵尷尬,但他心里明白,贾璉说的是对的。 四年前,那位汪公公来荣国府传旨打他板子,尚且欠了几板子没打,他爹便以此为由,但凡看他不顺眼,便打著奉旨教子的名义打他板子,就连老祖宗也不好阻拦。 毕竟你要是拦了,便是抗旨不遵,便是藐视天子。 有一说一,这四年间,他挨了无数的板子,也確实被打得习惯了。 甚至总结出挨板子之时,在心里默念他那些心上人的名字,便会觉得疼痛大减,这种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挨打小技巧。 而他默念的那些心上人之中,林妹妹的名字,效果无疑是最好的。 不就是五十军棍吗,拼了这条命,默念上几百声林妹妹,应该便能撑过去了。 想至此处,贾宝玉又是好一阵惆帐。 林妹妹进了宫,听说陛下对她极为宠爱,过阵子也要和元春姐姐一样,被册封为贵妃了。 唉,从此往后,这世间又要多一个深宫怨妇,又要少一个洁净女子,真真可惜了了。 如此想了一番之后,贾宝玉才反应过来,贾璉为他向大帅求情,他还没道谢了。 贾宝玉深揖一礼:“璉二哥,大恩不言谢,我..::: 贾宝玉道谢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贾璉一把拦住。 “你先別急著谢我,事情还没说完呢,蒋玉菡,姜千户,大帅的小廝喜贵,刘公公手下那两个小太监,还有跟了你来的那些小廝,有一个算一个,都要被斩首示眾, 他们只是从犯,都被砍了脑袋,而你是主犯,却只是打了五十军棍,你觉得大帅如此处置,能服眾吗?若是不能服眾,势必动摇军心,到那时,你还是得死啊!” “啊!?”贾宝玉大惊失色,心里又开始慌了。 突然,贾宝玉好似醍醐灌顶,心说贾雨村治军极严,他即便再糊涂,也不会如此行事那么贾雨村必然有法子,既能不杀他,却能服眾,不使得军心动摇。 而贾璉这次来监牢,必然也是受了贾雨村的指派,带了那个法子来的。 贾宝玉“扑通”一声,又双一次跪倒在地,抱住贾璉的双腿。 “璉二哥,你就別卖关子了,有什么法子你就说吧,活命之恩,我没齿难忘。” 贾璉低头看著宝玉,似乎感觉往日里,那个机灵乖巧的弟弟又回来了。 “你倒是不笨,法子確实有,只怕你不愿意。” 贾宝玉拍著胸脯保证,只要能不死,只要能活著,不管让他做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贾璉见状,这才沉声说道:“你得把罪过全部推给蒋玉菡,让他替你担下此事才行。” 贾宝玉闻言默然,半响都没有说话。 以本心而论,蒋玉菡对他情深义重,更是他无比珍爱的男宠之一,若是有別的法子, 他是绝对不会辜负蒋玉菡的。 但要么蒋玉菡死,要么他贾宝玉死。 贾宝玉会怎么选,很难猜吗? 毕竟在原著中,面对区区一个忠顺王府长史,面对父亲的责罚,贾宝玉便將蒋玉菡给卖了个乾乾净净。 今日面对手握重兵,动輒杀人祭旗的贾雨村,面对生死危局,贾宝玉又怎么可能不卖了蒋玉菡呢? 心心念念的男宠固然珍贵,但是和自己的性命相比较,只能说一句轻如鸿毛,死得其所。 贾宝玉满面悵然,红著眼圈长嘆一声。 “想我贾宝玉自翊多情之人,没想到今日竟要行此无情之事,唉,我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说罢,贾宝玉便出了牢门,跟了贾璉去关押蒋玉菡的牢房。 一路上,贾宝玉暗暗发誓道:琪官,往后每年你的生辰,你的忌日,每年清明那天, 我都会去你坟前祭拜,都会去陪著你的。 你放心,我贾宝玉对天发誓,绝对不会让你一个人孤孤单单的。 等到了蒋玉菡所在的牢房,贾璉並没有进去,只有贾宝玉一个人迈步走进了牢房。 这间牢房和关押贾宝玉那间牢房比起来,简直比猪圈还不如。 不仅没有床铺被褥,就连桌椅板凳也没有一个,只有地上的稻草,勉强能让人不至於睡在冰冷的地面上。 贾宝玉甫一进来,便觉得一股刺鼻的臭味直衝鼻窍,他从袖中抽出一块锦帕,紧紧捂住口鼻,看向牢房角落的蒋玉菡。 蒋玉菡衣衫凌乱,满身血痕,显然是经歷了一番严刑拷打。 听见有人进来,蒋玉菡抬头望去。 见是贾宝玉,蒋玉菡大喜过望,连忙挣扎的爬起身子,一把搂住贾宝玉。 “二爷,您没事吧?他们没对您用刑吧?” 说著,蒋玉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贾宝玉,见他身上既无血污,也无伤痕,蒋玉菡极为欣慰的笑了起来。 “小人就知道,以二爷的身份地位,他们必然是不敢为难二爷的,二爷没事,小人便可以放心了。” 此时的蒋玉菡,满身血污,那张原本娇艷嫵媚的脸蛋,也变得脏兮兮的,似乎还有几道伤痕。 更让贾宝玉难以忍受的是,以前的蒋玉菡,身上带著香囊,整个身子都香扑扑的。 而现在的蒋玉菡,身上隱隱约约有一股臭味,让贾宝玉忍不住想吐。 贾宝玉很想告诉蒋玉菡,你別搂著我了,离我远一些。 可蒋玉菡如此的关心自己,见他平安无事,脸上那笑容是那么的真挚,那么的发自肺腑,贾宝玉这句话便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万般无奈之下,贾宝玉只能屏住呼吸,並且用帕子紧紧捂住口鼻。 接著,贾宝玉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了一番蒋玉菡。 旋即,贾宝玉滚下泪来。 “琪官,你受苦了。” 蒋玉菡妖媚一笑,柔声说道。 “有二爷这句话,小人便是当场死在这里,此生也无憾了。” 贾宝玉一边落泪,一边说道。 “放心,爷不会让你死的,你得这样...... 接著,贾宝玉將让蒋玉菡为自己顶罪的事情说了一遍,並再三承诺,一定会为他求情,一定不会让他出事,最多也就是受些皮肉之苦云云。 贾宝玉话未说完,蒋玉菡便满口答应下来。 “二爷,您別说了,您让小人做什么,小人便做什么,只要二爷心里有小人,只要二爷好好的,小人便是死了也值了!” 蒋玉菡对贾宝玉痴心一片,其人出身江湖,又极重义气,在他看来,只要能帮到贾宝玉,让他做什么,他都是愿意的。 再说了,以贾宝玉的身份地位,以及他姐姐贵妃娘娘,大帅自然是不敢难为贾宝玉的而贾宝玉既然说了会为他求情,会保他这条命,那他就一定能说到做到。 毕竟江湖儿女,一口唾沫一口钉,他蒋玉菡是这样的人,贾宝玉想来也是如此。 再说了,以贾宝玉对他的感情,贾宝玉是捨不得让自己去死的。 只能说戏子就是戏子,终究见识浅薄了些,以为有贾元春这个靠山,任凭贾宝玉如何胡作非为,都不会有事,也能保他蒋玉菡无事。 又或者说,蒋玉菡是真傻,也是真痴情。 俗话说戏子无情,婊子无义,难道无情无义的只有戏子和婊子吗? 难道他不知道,像贾宝玉这样的世家子弟,一旦无情无义起来,可比戏子和婊子,不要脸多了。 第215章 四打贾宝玉 第215章 四打贾宝玉 见蒋玉菡答应帮他顶罪,贾宝玉这才放下心来, 贾宝玉又安慰了一番蒋玉菡,甚至忍著心中噁心反胃想吐,与满身血污的蒋玉菡在牢房里腻了一会。 过了许久,贾宝玉这才扔下恋恋不捨的蒋玉菡,转身出了牢房,径直往关押那些小廝的牢房走去。 既然要蒋玉菡顶罪,那么作戏做全套,那些小廝的口供自然也得改改才行。 见了那些小廝,贾宝玉又是拍著胸脯保证,只要他们把罪行全推给蒋玉菡,他便能保他们一命。 对这些小廝而言,蒋玉菡是谁?爷们不认识。 只要能活命,不管贾宝玉让他们做什么,他们都是愿意的。 別说只是將罪行推给蒋玉菡,哪怕是贾宝玉让他们杀了蒋玉菡,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选择动手。 至於贾宝玉会不会说话不算数? 笑话,我们家二爷是荣国府嫡派子孙,是贵妃娘娘的胞弟,如此身份,如此地位,他逛骗我们这些家生子奴才做什么? 就这样,不到半日光景,此案便审结完毕。 翌日,军中校场,涉案的一百七十五人,包括蒋玉菡等人在內,全部五大绑,跪在校场之上。 贾雨村高坐帅台之上,冷冷的看著跪在台下的一百七十五人。 他站起身来,看著矗立於校场內的数千將士,高声说道。 “军中发生的事情,你们应该也有所耳闻了,荣国府的贾宝玉,携带戏子入营,又不能好好约束属下,以至这些人秽乱军中,乱我军心, 有人与本帅说,贾宝玉是荣国府嫡派子孙,其胞姐又是宫中贵人,让我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不要处置贾宝玉,以免得罪了荣国府,得罪了宫中贵人, 但本师不怕得罪人,不怕得罪任何人,因为军法无情,一视同仁,任凭他是谁,任凭他有什么样的背景,只要犯了军法,该杀头杀头,该打军棍的打军棍,本帅绝不徇私。” 说罢,贾雨村大手一挥。 “带上来。” 贾雨村一声令下,刘和魔下的几名太监,便押著一身囚服的贾宝玉,跪在帅台之下。 贾雨村冷冷的看著贾宝玉,喝问道。 “秽乱军中之事,虽然与你无关,但你御下不严,那伶人蒋玉菡又是你带进军营里来的,这两桩事情,本帅打你五十军棍,你服是不服?” 贾宝玉跪在地上,叩首道。 “小人虽是无心之失,却险些铸成大错,小人愧恨无极,小人心服口服。” “哼,你服气便好。”贾雨村重回帅案,扔下一支令签,大喝一声,“行刑!” 贾雨村一声令下,那几名太监便將贾宝玉按在地上,又怕他待会吃痛不住,不小心咬断了舌头,故而又往他嘴里塞了一块破布。 接著,四名太监按住贾宝玉的四肢,两名太监手持水火无情棍,分別站在贾宝玉左右两侧,抄起棍子,朝著贾宝玉的屁股,便狠狠地打了下去。 “啪!” “啪!” “啪!” 每打一下,贾宝玉便发出一声哀豪,可惜他嘴巴被破布塞住,只能发出一阵鸣鸣鸣, 好似宰猪一般的哭豪声。 打了七八棍之后,贾宝玉的屁股上,便已经是血跡斑斑,惨不堪言了。 又打了十几棍之后,贾宝玉屁股上的衣物,便尽皆成为碎片破絮,隱隱看见他原本白的屁股,现在则满是青黑色痕,以及痕之上,血淋淋的伤口和翻起的皮肉。 再接下来,每一棍都打在这些痕之上,打在这些伤口之上,顿时鲜血四溅,血污横飞。 而贾宝玉屁股上的肉,眼看著就要被打成稀巴烂了。 在行刑之前,刘和特意命人给贾宝玉灌下两碗参汤,贾宝玉也在心里默念了无数声『林妹妹”,试图来减轻身上的痛苦。 可如此酷刑之下,他还是支撑不住,昏死了过去。 军中行刑,与地方衙门不同,即便是昏死过去,也不会暂停行刑。 那两名太监,好似行刑机器一般,依旧手持水火无情棍,不管不顾的朝看贾宝玉的屁股打去。 他们每一次挥棍,近旁之人甚至都能听到风啸之音。 而贾宝玉的屁股,此时已经不能称之为屁股了,完全就是一摊烂肉。 就这样,刚刚昏死过去的贾宝玉,又被打得惊醒了过来。 “鸣鸣鸣..... , 贾宝玉身子乱颤,浑身冷汗淋漓,发出一声声哀嚎。 如此悽惨模样,让观刑的数千將士也不禁暗暗咋舌,心说別看这些太监平日里一个个看起来挺和善的,但他们打起屁股来,可真是心狠手辣啊! 若是让自己这些军汉来行刑,或许十几下便能打死人,但绝对做不到把人打得血肉横飞,却还能让你不死,让你活活受罪的程度。 高手,这是高手啊! 与此同时,他们对贾宝玉竟然也有了那么一点佩服,看起来小细胳膊小细腿,细皮嫩肉的一位公子哥,挨了这么多军棍,屁股都快被打成肉糜了,可人家硬是撑了下来。 单论这份抗击打能力,便不输给他们这些刀头舔血的糙汉子。 听说这贾宝玉在京城之时,他爹閒没事便打他板子,估摸著这是从小练出来的童子功啊! 贾宝玉的那些小廝们,见他们的主子被打得如此悽惨,一个个哭得如丧考姚一般。 与此同时,他们也在提心弔胆著,宝二爷都被打成了血葫芦,待会大帅处置他们,当不是要更加惨上加惨啊! 而被五大绑的蒋玉菡,此时已经哭成了一个泪人。 他泪眼婆娑的看著贾宝玉,看著他血肉模糊的屁股,这种眼睁睁看著心上人受苦的感觉,简直比杀了他还要难受。 若是有得选,他真想上去替宝玉挨打。 只要能让他的二爷不受罪,那些太监就是將他活活打死,他蒋玉菡也甘之如。 不多时,五十军棍打完,贾宝玉早已被打得面如金纸一般,有出气没进气了。 监军太监刘和见状,连忙命人將贾宝玉抬下去医治,可不能让贾宝玉就这么死了。 贾宝玉要是死了,他今天辛辛苦苦布置了这一切,又何苦来哉。 贾宝玉要是死了,他刘和也就完了。 处置完贾宝玉,贾雨村命人將蒋玉菡带上来。 接著,贾雨村將蒋玉菡的罪行说了一遍,简单来说就是將贾宝玉乾的那些混蛋事,全都安在了蒋玉菡身上。 这些本来就是提前说好的,蒋玉菡听著自己的这些罪行,並没有往心里去。 他既不害怕,也不惊慌,相反,蒋玉菡的心里甚至还有点小得意,还有点小骄傲。 身为戏子,能替贾宝玉顶罪,能护著宝二爷周全,是他蒋玉菡的骄傲。 蒋玉菡此时心里想著,待会打他军棍的时候,也不知道如他这般,能不能扛得住,会不会留下疤痕? 听说珍珠研磨成粉末,敷在伤疤之上,能美容祛疤,说不得他也得试一试,看看有没有效果。 便在此时,一直在胡思乱想的蒋玉菡,听到贾雨村说了『斩首示眾”四个字。 蒋玉菡一愣,斩首示眾? 要斩谁的首级? 是我蒋玉菡吗? 就在此时,蒋玉菡被两名军汉死死按住,然后他又看见一个军汉,手持鬼头刀朝他走来。 这一下,蒋玉菡终於害怕了,也终於开始惊慌了。 昨儿在牢里,宝二爷可不是这样说的啊! 二爷明明亲口与他说,只要他认下所有罪过,一定不会让他出事,最多也就是受些皮肉之苦。 生性良善的宝二爷,是不是被人给骗了? 到了这个时候,蒋玉菡依旧没有怀疑贾宝玉,怀疑是不是贾宝玉把他给耍了。 蒋玉菡死命挣扎,抬头大喊道。 “二爷,二爷救我!” 可贾宝玉这会已经昏死过去,已经被人抬下去医治了,註定是听不到他的这些呼喊了。 直到那名子手,伸手去摸他脖颈处的骨头,看看哪里適合下刀之时,蒋玉菡这才终於恍然大悟。 到了这会他才终於明白过来,原来他被贾宝玉给骗了。 常言道,仗仪每从屠狗辈,负心最是读书人。 他蒋玉菡不是杀猪屠狗之辈,但他是江湖人,他无疑是仗义的。 而贾宝玉也不是什么读书人,但他却是天下一顶一的负心之人。 直到那柄鬼头刀,朝著他的脖颈砍下之时,直到他感觉脑后生风,好一阵发凉之时。 被欺骗,被拋弃,因而方寸大乱,精神恍惚的蒋玉菡,这才美目圆睁,仰天怒吼道。 “贾宝玉,你个骗子,我错信了你!大脸宝,你是这世上最无信义之人!” 然后,蒋玉菡便感觉脖颈一疼,有些凉丝丝的,又有些火辣辣的疼。 咦,这砍头,似乎也没那么疼嘛! 接著,蒋玉菡眼前先是一红,继而又是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处置完蒋玉菡之后,贾雨村挥挥手。 又有几十名军汉,押著贾宝玉的那些小廝,押著姜千户,押著贾雨村的小廝喜贵,押著刘和手下的太监,小安子和小德子,跪在帅台前,挨著个的砍脑袋。 接著,便是剩下一百多名乱搞关係,牵涉其中的军卒,每人痛打了一百军棍。 当场便打死了七十三人。 剩下几十名侥倖没死的,也全部被罚去做苦役,等待他们的不是养伤,而是带伤劳作,而是无尽的折磨,以及最终的那条死路。 处置完所有人之后,贾雨村又讲了一番话,说的无非是军法无情,若有人再敢胡作非为,本帅定斩不饶等等。 隨后,贾雨村回到中军大帐,將此事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写在密折上,八百里加急送往京城,报於皇帝陛下知晓。 而在军营之中,贾宝玉所住的营帐之內,贾宝玉趴在榻上,生死不知。 薛蟠,贾璉,贾蔷,贾环,贾琮,贾芸则围拢在贾宝玉身边。 虽然很多人与贾宝玉都有矛盾,甚至恨不得让他去死,但大家都是勛贵子弟,贾宝玉出了这么大的事,眼下能不能挺过来,能不能活著都是未知之数,於情於理他们也要过来看一眼,慰问一番才行。 而在这些人之中,有担心贾宝玉的,有无所谓的,自然也有幸灾乐祸的,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心思,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经过一番救治之后,又被灌下两碗参汤,贾宝玉终於幽幽醒转过来。 他环顾一圈,看著薛蟠,贾璉,贾蔷,贾环,贾琮,贾芸等人,眼中的神采顿时全消。 都是些污浊臭男子,没有一个清爽女儿家。 唉,还是在荣国府好,在家里,但凡他挨了打,身边必定围绕著一群鶯鶯燕燕,有袭人,有晴雯,还有等等等等,她们会红著眼圈子,流著泪珠子来关心他。 突然,贾宝玉想到了蒋玉菡,他颤声问道。 “琪官,他..... 贾璉点了点头,道:“刚刚被斩首示眾了。” 贾宝玉闻言,顿时双眼一红,泪珠子好似掉了线的珍珠,扑棱扑棱往下掉个不停。 “琪官,我,我对不住你啊,我,我.:::: 贾宝玉话未说完,只见贾璉冷笑一声。 “琪官人都死了,你现在哭还有什么用?宝玉,你还是先担心担心自己吧!” 贾宝玉一愣,有些不大明白贾璉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刚刚挨了五十军棍,险些被活活打死,这件事不是了了吗?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见贾宝玉还是不明白,贾璉摇摇头,说道。 “大帅和刘公公碍著大姐姐的面子,胡乱处置了此事,將你保了下来,但这件事的始末,他二人一定会原原本本上奏给陛下知晓的,你觉得陛下知道了此事,会如此轻易的便放过你吗?” 贾宝玉闻言,顿时大惊失色。 皇帝不待见他们贾家,不待见他贾宝玉,这已经是眾人皆知的事情了。 要不然,凭著皇帝对元春姐姐的宠爱,也不可能接二连三的发落他们贾家,发落他贾宝玉。 四年前,皇帝先是令太监前来荣国府传旨,当眾打了他二十板子,然后又將他母亲贬为姨娘,將他贬为庶子,连家业都不能继承。 接下来,又勒令他母亲削髮为尼,去水月庵出家,逼著他前来军中效力,形同发配充军。 再然后,又杀了他大伯贾赦。 最狠的还在后面呢,皇帝竟然將他族兄贾珍腰斩弃市,直接抄了寧国府的家,削去了寧国府祖传的爵位。 这一桩桩一件件,无一不在表明,皇帝宠爱他姐姐贾元春,那是真的宠爱,但皇帝討厌他们贾家,討厌他贾宝玉,那也是真的討厌。 此事一旦被皇帝知晓,他会怎么发落自己呢? 想到这里,贾宝玉忍不住打了个冷颤,连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 他趴在榻上,强忍著屁股上的钻心之痛,挣扎著爬到贾璉近前,就像昨儿在监牢里那样,一把搂住了贾璉的双腿。 “二哥,璉二哥,你是不是有法子,二哥救我,救救我,二哥,你,你快说啊!” 贾璉长嘆一声:“我能有什么法子?” 接著,贾璉问道:“宝玉,你还能执笔写信吗?” 贾宝玉先是一愣,旋即明白过来,他原本黯淡的双眼,瞬间浮现一抹神采, “能,能写的,我这就给大姐姐写信,让她去求陛下,求陛下饶了我这一次,以陛下对大姐姐的宠爱,陛下会责罚我,但肯定不会重罚的, 毕竟大姐姐眼看著就要被封为贵妃了,我是贵妃胞弟,陛下总要给大姐姐一些薄面的,估摸著最多將我圈禁在家,不让我出门惹祸,最多再让我爹狠狠的打我几次..:::: 贾宝玉趴在榻上,疯了似的喃喃自语,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不那么害怕。 这就像走夜路的人,会吹口哨,大声唱歌来给自己壮胆,是一样一样的道理。 可惜,贾宝玉並不了解李崇。 若是他了解李崇,他便不会白日做梦,不会如此的痴心妄想了。 他秽乱军中,以至於军心不稳,险些坏了李崇剿灭倭寇,平定东南的百年大计,李崇又怎么可能,如此轻易的便放过他呢? 只能说,贾宝玉挨了五十军棍,险些被活活打死,而他的真正福报,还在后头呢! 第216章 请陛下杀了宝玉吧 第216章 请陛下杀了宝玉吧 这一日,李崇正在殿前假寐, 突然,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跑步声,还有小孩子童真的笑声。 接著,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跑了过来,在他身后,素云正气喘吁吁的追著。 可是小男孩一会向左,一会向右,一会又杀了个回马枪,任凭素云如何追赶,可就是追不上,即便追上了,也抓不住这个小傢伙。 李崇双眼微眯,看著这个小男孩,看著他的假子贾兰,唇角含笑,冲小贾兰招了招手。 一向顽皮捣蛋,让李紈和素云都无计可施的小贾兰,见李崇冲他招手,却极为乖巧的跑进殿来。 贾兰跑到李崇身前站定,然后一板一眼的跪地磕头。 “贾兰拜见陛下。” 看著五岁的小贾兰,却装出一副老气横秋的样子,像那些朝臣一样向他行礼,也不知道李紈平时是怎么教的? 李崇故意装出生气的样子,皱眉问道。 “你叫朕什么?” 小贾兰先是一愣,旋即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嘻嘻一笑,露出一嘴没有门牙的小白牙。 因为换牙的缘故,小贾兰说话有些漏风,他再次跪地行礼。 “儿臣拜见父皇。” 李崇满意的点点头,一把拉他起身,楼在自己怀里,摩著小贾兰的脖颈子。 “这才乖嘛,你娘亲是朕的女人,你便是朕的儿子,君君臣臣,父父子子,夫子没教过你这些吗?” 小贾兰搂著李崇的脖子,因为说话漏风的缘故,不敢將嘴巴张的太大,抿著嘴说道。 “夫子教过的,夫子还教过兰儿天地君亲师呢!我娘说,陛下便是兰儿的天,嘻嘻, 兰儿想著,陛下是天,便有些不敢叫父皇了..:.: 2 ? 小贾兰巴拉巴拉说了很多,都是些稀奇古怪的孩子话。 李崇处理了一天的朝政,身心疲累至极,听著小贾兰这些话,並不觉得厌烦,反而觉得十分有趣,就连心思也渐渐活泛起来了。 过了一会,一身淡雅服饰的李紈,带著素云走进殿来,看见殿中这一幕,看见李崇抱著小贾兰,李紈那原本清冷的面庞,极为难得的露出一抹温婉的笑容。 二女行礼之后,李崇將小贾兰交给素云,挥挥手让她带著小贾兰出去玩。 等素云带著贾兰离去之后,李崇一把拉过李紈,让她坐在自己怀里,手也开始有些不老实了。 “嘶,好凉。” 李紈还是和四年前一样,身子清凉如冰。 平日里抱著倒是不妨事,但是上手去摸,夏天则极为愜意,而一到冬天,便是活受罪了。 可是即便如此,李崇还是摸了好一会,这才鬆开了李紈。 毕竟摸惯了温香软玉,閒没事摸摸冰山美人,体验一下冰火两重天,这滋味其实还是蛮享受的。 李紈入宫已经四年了,不知道已经被李崇摸了多少回,全身上下都摸了个遍的那种。 对此,她早已经习惯了。 从最开始的羞臊难堪,到现在的从容自若,甚至偶尔还会回应一下李崇。 可以说,李紈除了没有侍寢,其他该做的,不该做的,她都已经做过了。 李崇环住李紈的纤纤细腰,凑到她耳边问道。 “元春,宝釵,可卿都已经侍寢了好几回了,接下来是不是该轮到你了?” 李紈那冰雪般白皙的面庞,终於起了一丝红晕,绝美而乾涸的双眸,也终於泛起了点点春水。 “臣妾身子凉,现如今寒冬腊月的,臣妾怕伤了陛下龙体。” 李崇点点头,他心里明白,李紈这话说的乃是实情,並不是什么推脱之语,虽然李纳心里那道坎还在,但是只要他要,李紈是愿意给的。 唉,这天生极阴之体,是有些麻烦啊! 突然,李崇想起了四年前的往事,想起了李紈伺候他服用圣药之时,身子先是一片冰凉,然后却变得滚烫如火。 “朕记得你说过,你大动之后,身子便会滚烫如火,要不你先大动一番,再来侍寢., ” 李崇这番话,顿时让李紈羞红了脸颊,几乎在一瞬间,这位冰山美人,变得不再清冷,而是嫵媚娇艷了许多。 好似一朵正在缓缓绽放的天山雪莲,等著李崇亲手去采,或者是去辣手摧。 看著不胜娇羞的李紈,李崇恍然大悟,终於明白了李紈所说的大动是什么意思了。 李紈二十出头,正是女人开茶靡的好时节,有时候自然也是想要的。 可她却偏偏守寡多年,那该怎么办呢? 万般无奈之下,只能选择大动了。 好没来由,李崇心里突然有点膈应,他面有色,说道。 “把你那玩意儿扔了,朕会让能工巧匠照著朕的样子,给你雕刻一件上好的。” 李崇身为皇帝,每天都日理万机,李紈万万也没想到,连她深闺寂寞之时,所用的物件李崇都会亲自过问。 一瞬间,一种巨大的感动,袭上李紈心头。 与此同时,又有一种又羞又臊的衝动,让她有些难以自已。 李紈破天荒的红了脸庞,那张清雅秀丽的脸蛋,剎那间变得艷若桃李,羞煞红芍,整个人也软在李崇怀里,美目含情,嫵媚动人。 李崇低头看著李紈,不觉有些意动,二话不说便覆住了李紈丰润的樱唇。 触感柔软湿润,却文冰冰凉凉的。 有一说一,大冬天吃冰棒,其实是一件蛮过癮的事情。 便在此时,李崇瞧见小桂子鬼鬼崇崇的,站在殿门外,想进来却又怕打扰了李崇。 李崇招招手让他进来,却並没有鬆开李紈,仍是紧紧的楼著李紈的纤纤细腰。 “何事?”李崇问道。 小桂子目不斜视,低眉顺目来至李崇身前,躬身递上一份摺子。 八百里加急,绍兴来的。 李崇这才鬆开了李紈,伸手接过摺子,看了起来。 这份摺子是贾雨村,和监军太监刘和联名上的,说的是贾宝玉秽乱军中的事情。 李崇越看眉头皱得越紧,整个人的气质也变得冷峻了许多,甚至还带了一点凛冽的杀机。 这贾宝玉当真好生大胆,竟然將戏子带入军中,还他娘的睡了那么多人。 远在绍兴的这只军队,虽然只有七千人,但都是这几年间,陆陆续续从京营调拨过去的精锐將士。 李崇对这支军队,了无数银子,倾注了不少心血,同时也对他们寄予厚望。 结果没想到,差点让贾宝玉给毁了。 幸亏发现的早,若是再让他这么一直睡下去,这支军队还真有可能因为贾宝玉的缘故,变成一支娘炮兔儿军。 到那时,势必会坏了李崇剿灭倭寇,平定东南的大计。 是可忍,敦不可忍? 李崇这次真的出离愤怒了。 以前贾宝玉再是荒唐,看在贾元春的面上,李崇虽然会惩戒责罚,但都是高高举起, 又轻轻放下,从没有动过杀机。 而这一次,李崇起了杀念。 在摺子里,还夹带了一封书信,封面上写著元春姐姐亲启几个字。 李崇都不用打开便知道,定然是贾宝玉写给贾元春的求救信。 对於贾宝玉的心思,李崇已经懒得再去理会了。 而贾雨村与刘和,选择在八百里加急的密奏之中,夹带上这封书信,他二人的心思, 李崇却洞若观火,一目了然。 不就是想著,万一贾元春求情成功,万一李崇宽宥了贾宝玉,那也就不好再追究他们保下贾宝玉,並未严格按照军法处置的罪责了吗? 这样的小心思,小算计,在官场上很常见,李崇平日里也懒得去理会。 但是现在,眼看著大战將起,李崇便不得不认真对待了。 先前他二人处置贾宝玉之时,並未严格按照军法办理,已经让李崇怒不可遏了。 俗话说,纸里包不住火,用不了多久,军中將士便会知晓,秽乱军中的主犯是贾宝玉,而蒋玉菡不过是一只替罪羊罢了。 到那时,或许不至於军心动摇,但贾雨村这个主帅的威信,无疑会大打折扣。 一旦主帅失去了威信,將士的战心战力,也会跟著大打折扣。 眼看著大战在即,此种情况是李崇万难忍受的。 而现在,贾雨村和刘和又在密折之中,夹带了贾宝玉的求救信,由不得李崇不怒火中烧。 故而李崇已经决定,此次不仅要处置贾宝玉,连贾雨村,刘和,也要一併处置。 剿灭倭寇,平定东南的大计,谁也不能破坏。 谁敢破坏,便给朕去死! 李紈依偎在李崇怀里,整个人紧张得要死,陛下在后宫之中,一直都是温和亲近的, 从未有过今日这般,给人的感觉冷若冰霜,好似要择人而噬一般。 李崇低头看了李紈一眼,冰冷的眼神稍稍转雾。 “你先回去吧,等得閒了朕再找你说话。” 李紈嗯了一声,如蒙大赦一般,连忙离开李崇的怀抱,走下玉阶,行礼告退。 等李紈走后,李崇吩附道。 “去叫贾元春来。” 过了会,贾元春进殿,还没来得及行礼,李崇便將那份密折还有那封信,一起扔在贾元春面前。 “看看吧,看看你弟弟干的好事。” 贾元春心里一惊,连忙捡起那份摺子看了起来。 她越看越心惊,越看越害怕,整个身子都有些微微发颤, 贾元春满面惊恐,连忙跪伏在地,请罪不迭。 贾元春出身將门勛贵之家,从小又被老国公爷带在身边,言传身教了好几年,军中是个什么样子,军法会如何严酷,贾元春是知道的。 她弟弟贾宝玉这次犯下的罪行,不管是携带戏子入营,还是秽乱军中,都是死罪中的死罪,绝无宽宥之可能。 贾元春更是知道,李崇为了剿灭倭寇,为了平定东南,这四年间出去多少银子,倾注了多少心血。 別的不说,就说李崇这几年的新衣,都是由她来缝製,而不是交给各地织造局,其目的不就是为了省钱吗? 后宫之中,这几年她和林黛玉等人,没有添置过一件首饰,不也是为了省钱吗? 李崇赏赐她们,也都是些宫中旧物,比如赏赐她们狐裘,为的也是省钱。 还有宫中饮食,都是些寻常菜色,没有一点奇珍异,也是为了省钱。 而李崇和她们之所以如此俭省,为的不就是剿灭倭寇,平定东南吗? 而现在,她弟弟贾宝玉,却为了一己之欲望,险些坏了剿灭倭寇,平定东南之大计, 这更是死罪中的死罪。 贾宝玉是她的胞弟,眼看著他犯下如此大罪,眼看著他只有死路一条,贾元春心痛如割,她想为弟弟求情,可是她不敢,她也不能为其求情。 若是她为贾宝玉求情,便是站在了李崇的对立面,便是破坏李崇的剿灭倭寇,平定东南之大计,故而她不能为弟弟求情。 心痛如绞,惊慌失措的贾元春,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泪流满面,跪在地上一个劲的请罪。 李崇面色铁青,低头看著跪伏在地的贾元春,半响没有说话。 许久,李崇开口问道。 “你弟弟给你写了一封求救信,你不打开看看吗?” 贾元春满面泪痕,硬咽著说道。 “臣妾不敢看,怕看了会忍不住为他求情。” 李崇眼神莫名,盯看贾元春看了许久。 “他是你胞弟,你不打算为他求情吗?” 贾元春跪在地上,流著泪说道。 “臣妾不敢,臣妾也不能为他求情。” 贾元春这话,李崇听明白了,他心里稍感欣慰,贾家之人再混蛋,贾宝玉再混帐,至少元春是个好的。 至少她分得清轻重,她是懂朕的,她是支持朕的。 李崇长嘆一声,伸手扶起贾元春,將她搂入怀中,替她拭去面上泪痕。 一直在默默流泪的贾元春,依偎在李崇怀里,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悲痛,放声大哭起来。 李崇將贾元春紧紧搂在怀中,安慰道。 “你莫要怪朕,朕是大乾天子,心里装的是九州万方,肩上扛的是两京一十三省,若是其他事情,朕还能宽宥他,但你弟弟险些坏了朕的大事,险些坏了大乾社稷,朕身为皇帝,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子宽宥他的。” 贾元春闻言,娇弱的身子一震,她一边哭,一边说道。 “请陛下杀了宝玉吧,鸣鸣鸣,杀了他,省得他再惹出什么祸事来,害死整个贾家。” 第217章 请陛下阉了宝玉吧 第217章 请陛下阉了宝玉吧 说完这句话,贾元春泪如雨下,再次號陶大哭。 李崇安慰了许久,贾元春这才稍稍止歇。 李崇楼著贾元春,温言道。 “这么多年来,你我心意相通,生死相依,朕的苦衷,你也是知道的,至於宝玉,你就当没有这个弟弟吧!” 说罢,李崇鬆开贾元春,吩咐道。 “你出宫去荣国府,將此事告知你祖母,问问她,朕该如何处置贾宝玉,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子也不大好,你带上御医同去。” 贾元春美目圆睁,疑惑不解的看著李崇,她不明白,李崇为何要这么做? 明明李崇已经起了杀心,明明已经决定要杀了宝玉,为何还要多此一举,让她去问贾母,该如何处置宝玉? 李崇看上了贾家那么多女子,贾母眼下又在著手修建省亲別墅,等建好了作为李崇的行宫,供他享乐之用。 贾宝玉犯下如此重罪,是必须要严厉惩处的,但贾宝玉是贾母的心肝宝贝肉,她会不会因此心生怨恨呢? 若是贾母对李崇有了怨恨,那贾家的这个省亲別墅,李崇还敢去吗? 贾家的这些个女子,李崇还敢亲近吗? 当然,这些想法是不能告诉贾元春的。 李崇伸手替贾元春拭去面上泪痕,温言说道。 “朕的意思,你祖母应该明白,你去將此事告诉她便是,还有一句话,你替朕转告她,这是朕给你们贾家最后一道恩典,让她莫要自误。” 贾元春心中一凛,不敢再多说什么,只能默默垂泪,答应下来。 与此同时,贾元春心里也升腾起一丝希望。 她不敢为宝玉求情,也不能为宝玉求情,可是她祖母经歷的事情多,或许她会有什么法子,保住宝玉一命也说不定。 贾元春走后,李崇坐在御座上,偌大的大殿空无一人。 孤家寡人,原来这就是孤家寡人啊! 李崇一阵恍愧,好像又回到了四年前,他刚穿越过来那会。 只是那时候,他有贾元春可以依靠。 而现在,他能依靠的,只有他自己。 过了会,李崇吩咐小桂子,去传戴权,裘世安和汪安过来。 再命他派人去詔三等公史,三等侯冯唐,三等侯牛继宗,二等侯柳芳,一等子谢鯨等人进宫陛见。 不多时,戴权等人进殿,李崇也不废话,直接將那份密折扔在他们面前。 戴权看完之后,连忙跪地请罪。 毕竟监军太监刘和,是他调教出来的人,也是他的义子乾儿之一,刘和犯了错,他也得承担一部分连带责任。 李崇摆摆手,让戴权起身。 “派刘和去绍兴,是朕拍板决定的,要说责任,朕也有责任,他的心思朕也清楚,平日里他如此行事,倒也不能说错,毕竟照顾宫中贵人的顏面,也是在维护朕的顏面。” 说至此处,李崇话锋一转,道。 “但朕苦心筹备了四年的大计,眼看著即將徐徐展开,刘和在此时如此行事,便有些公私不分,甚至是糊涂透顶了。” 说罢,李崇看向裘世安。 “朕会派史率军南下,你也跟著一起去,替换刘和,由你来担任监军太监,至於刘和,等你到了军中之后,朕要你在数千將士面前,打刘和五十军棍, 不许他就地养伤,让他带著伤滚回来,莫要在地方上,再给朕丟人了。 记住,剿灭倭寇,平定东南是百年大计,关乎大乾社稷,若是有谁胆敢坏朕的大事,不管他是谁,也不管他有著什么样的背景,你毋需另请旨意,尽可便宜行事。” 裘世安心中一凛,连忙跪地接旨。 隨后,李崇看向汪安。 “如何处置贾宝玉,稍晚一些朕会有旨意,你与他也算是老熟人了,此次便还是你去宣旨执行吧!” 汪安苦笑一声,紧忙跪地接旨。 看来他和贾家,和这贾宝玉,还真是有缘啊! 陛下每次发落贾家,发落贾宝玉,都是他去宣旨的。 而这一次,只怕是最后一次了吧! 过了没一会,史,柳芳,谢鯨等人进宫,一个个躬身走入大殿。 一番行礼之后,李崇让他们起身,然后让戴权將那份密折拿给他们看。 史等人看过之后,尽皆大惊失色。 剿灭倭寇,平定东南之大计,不仅对大乾很重要,对皇帝很重要,对他们这些勛贵,同样也很重要。 四年前,他们跟著李崇干了一票,大败五方叛军,擒拿贼首王子腾,他们一个个也都升官发財,封妻荫子,光耀门媚。 这四年间,他们不敢有丝毫懈怠,日日厉兵秣马,枕戈以待,为的便是四年后的这场大战,为的也是四年后的这场大功劳。 他们都在盼望著,能在此次剿灭倭寇,平定东南之战中,立下功勋,再次提升爵位,恢復祖上荣光。 而这个该死的贾宝玉,竟然因为管不著裤襠里那玩意儿,险些坏了陛下的大事,险些坏了他们即將到手的大功。 是可忍,敦不可忍? 这个狗日的贾宝玉,死,让他给老子去死! 要说平日里,这些勛贵守望相助,要是贾宝玉犯下什么罪过,不仅贾家贾元春和贾母会为其求情,他们这些勛贵,看在上百年的情分上,也会跟著求求情。 但是现在,他们有一个算一个,却都恨不得让贾宝玉去死。 只因贾宝玉的行为,妨碍了他们的上进之路。 於是这些勛贵们,纷纷跪地请旨,请求杀了贾宝玉,以安將士之心。 只有三等公史,眉头紧皱,一言不发。 他沉声说道:“陛下,如何处置贾宝玉,小事而已,如何安置贾雨村,才是重中之重啊!” 李警了眼史,目露讚赏之色,心说此人果然是帅才,朕果然没有看错人。 如何处置贾宝玉,確实是小事,不管是杀了他,还是別的什么重罚,都能起到安定军心的作用。 而如何处置贾雨村,却让李崇犯了难。 贾雨村此次行事,已经让李崇起了换掉他的心思,但眼看著大战在即,临阵换帅,乃兵家大忌。 而且贾雨村窝在绍兴四年,东南各地的具体情况,各个世家大族的情况,他无疑都是最了解的。 也就是说,在接下来剿灭倭寇,平定东南这件大事上,贾雨村此人非常重要,是不可或缺的关键人物。 既要换掉他的帅位,又要让他在大战中出力,便是如何处置贾雨村的难点。 史鼎刚才对贾宝玉,用的是处置,而对贾雨村,用的却是安置这个词,原因便在於此。 李崇看向史,说道:“按照咱们之前的计划,是等到明年正月之后,等到钱粮到位,粮草军械齐备之后,再由你们率领大军南下,但眼下的情况,却是等不到那会了。 绍兴的七千大军,都是这几年从京营调拨过去的,若是由你接手,想来不会有什么太大的阻碍,朕意,由你来担任东南剿抚使,掛兵部尚书衔,至於贾雨村,让他出任副使,升任浙江右布政使,掛兵部左侍郎衔, 记住,如何平定东南世家,你要听贾雨村的,但如何带兵,如何剿灭倭寇, 你自己心里要有主意,贾雨村虽然久在东南,也更熟悉倭寇情况,但他毕竟只是一介文臣,杀伐决断上还是差了一些。” 李崇的这番安排,可谓用心良苦。 明著看是升了贾雨村的官,將他的布政使司左政(三品),擢升为浙江右布政使(从二品),也由掛兵部右侍郎衔,升为掛兵部左侍郎衔。 但以实际权力而论,贾雨村则是明升暗降,因为他手里的军权没了。 往后他只能负责民政后勤诸事,至於战事,他则只有建议参谋之权,而没了拍板定夺之权。 接著,李崇又吩咐道。 “你到了绍兴之后,给贾雨村带一句话,便说他又让朕失望了一次,这是第二次了,朕不希望再有第三次,接下来对倭大战之中,朕希望他能戴罪立功, 若是他能再立功勋,朕会不吝官爵,大加封赏,若是他心有怨气,因而误了朕的大事,便让他提著脑袋来见朕吧!” 史心中一凛,连忙答应下来。 隨后,史问道。 “陛下,不知微臣何时率军南下,又该带多少兵马?” 按照李崇原本的安排,是要在等一个多月之后,等到银钱充足,粮草齐备之后,再让史等人率领一万新军將士,一万京营官兵南下的。 而现在,一切都尚未准备妥当,自然不可能让两万大军,全都跟著史南下了,不然路上就得饿死一半。 李崇低头思索片刻,吩附道。 “你先带三千京营南下,南安王府也抄出来不少银子,朕拨你五十方两充作军费,至於其他大军,等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朕会派他们南下,你在南边等著接收便是。” 史点了点头,跪地领旨。 隨后,李崇看向冯唐,柳芳等勛贵,沉声说道。 “正月一过,估摸著钱粮军械也该齐备了,你们也速速下去安排,儘快做好大军南下的准备。” 冯唐,柳芳等勛贵,纷纷跪下领旨,他们一个个面色如常,可眼睛里却神采奕奕。 他们苦熬苦等了四年,终於等来了再立新功,光宗耀祖的机会。 这一次,他们要像四年前一样,一定要好好干,爭取再將爵位往上提一提。 虽说还不能恢復祖上荣光,还不能拿回祖宗的爵位,但剿灭倭寇,平定东南之后,还有东北韃子呢,他们立功的机会还多著呢! 迟早有一天,他们会像先祖一样,靠著自己的军功重振门媚,重现祖上荣光,甚至超越之。 只要紧紧跟隨陛下的脚步,便未来可期, 一切议定之后,一眾勛贵正准备告退,便在此时,小桂子来报,说贾元春和贾母在殿外等候陛见。 李崇点点头,让贾元春和贾母进殿。 祖孙二人进殿之后,跪伏在地,默默流泪,一言不发。 李崇高坐御座之上,居高临下打量著贾母。 只见她精神萎靡,面色灰败之极,脸上犹有斑斑泪痕,整个人好似苍老了许多,给人的感觉形如稿木,没有半点生机。 李崇暗暗嘆息了一声,看来这次贾宝玉之事,对贾母的打击非常大,也不知道她哭过多少回,昏死过去几次了。 对整个贾家,李崇没有半点好感,但对贾母,李崇却一直都是高看一眼的。 看著这位年过八旬,满头白髮,老一辈勛贵之中硕果仅存的代表人物,跪伏在自己面前,李崇不由得心里一软。 他摆摆手,让小桂子搬来一个绣墩,让贾母坐著说话。 贾母泪流满面,先是跪地谢恩,继而半边身子斜著坐在绣墩之上。 李崇声音低沉,慢悠悠的问道。 “老太太,你是来为宝玉求情的吗?” 贾母抬头,看了眼李崇,又看了看殿內的一眾勛贵。 包括史在內,一眾勛贵没有一个人帮贾母说话,更没有一个人为贾宝玉求情。 笑话,人家方才全都跪地请旨,让皇帝杀了贾宝玉来安定军心,现在又怎么可能为其求情呢? 贾母见状,一脸的绝望之色,她心里清楚,她的宝玉这次犯下的罪过太大, 而且犯了勛贵们的眾怒。 只怕除了她和贾元春,此时殿內所有人,都恨不得让她的宝玉去死。 绝望无助的贾母,抬头看著李崇,她狠狠地咬了一下后槽牙,颤颤巍巍的跪伏在地,声音硬咽的说道。 “宝玉犯下如此大罪,臣妇不敢为他求情,但陛下应该知道,杀了宝玉,臣妇也便活不成了,还请陛下看在贾家先祖的功勋上,看在臣妇过往的辛劳上,看在他姐姐元春的面上,饶了宝玉一命!” 贾母这番话,很明显已经触怒了李崇。 李崇心里也明白,贾母这是要拼上她这条老命,拼上贾元春的未来,甚至是拼上整个贾家,也要保住贾宝玉一条命。 至於贾母方才所说,看在她过往的辛劳上,指的便是她费心费力,为李崇搜罗美女这件事。 有一说一,在这件事上,贾母是有功劳的,但这点子微末功劳,是不足以让李崇赦免贾宝玉的。 別说区区这点功劳,就是贾元春说她不要什么贵妃之位,只求李崇赦免了贾宝玉,李崇也不可能答应。 李崇居高临下看著贾母,心中好生失望。 那么精明强干,深谱政治智慧之道的贾母,怎么一涉及到贾宝玉,便会变得连寻常村妇也不如了呢? 李崇对贾母很是失望,正要开口拒绝她,便在此时,只听贾母硬咽著继续说道。 “臣妇深知,宝玉所犯之罪,死不足惜,故而臣妇不敢求陛下赦免宝玉,臣妇所求的,只是保住宝玉这条性命。” 说著,贾母连连即头。 “陛下,宝玉的罪过,皆是因色慾而起,请您法外开恩,將他处以宫刑吧, 他做不成男人,往后便,便不能再闯祸了!” 第218章 给朕生个孩子吧 第218章 给朕生个孩子吧 贾母此言一出,整个大殿之內,除了贾元春,眾人尽皆大惊。 要知道荣国府可是顶级勛贵,而贾宝玉即便被贬为庶人,即便他不能继承爵位,也不能继承家业,但他依旧是荣国府嫡派子孙,这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对荣国府这种门来说,对贾宝玉这种身份来说,宫刑无异於奇耻大辱,但凡是个正常人,那是寧愿被腰斩弃市,也不愿意受此折辱的。 而贾母为了保贾宝玉一命,竟然选择了宫刑。 选择了这种对於男人来说,甚至比死还要可怕的刑罚。 选择了对於荣国府来说,无异於在大门上泼大粪的顶级羞辱。 若是贾宝玉被处以宫刑,以后不管是谁,想要嘲讽贬低荣国府之时,什么话都不用说,只要说上一句,你们家出了个太监,便足以令贾家之人破防了。 只能说,贾母这个老太太,为了她的心肝宝贝贾宝玉,是真的不管不顾,真的把什么都豁出去了。 哪怕是让荣国府门有损,哪怕是令整个贾氏宗族蒙羞,她也要保住贾宝玉一条性命。 有一说一,这老太太是真的有魄力,也是真的敢想敢干。 可惜她的这种魄力,却是为了贾宝玉,那就有些讽刺了。 殿內眾人大惊,而贾元春却跪伏在地,除了默默流泪,便没有任何反应了。 很显然,这是在进宫之前,贾母便和贾元春商量好了的法子。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估摸著她们的打算是,先由贾母求情,若是陛下准了,那就皆大欢喜,没什么好说的了。 若是陛下不准,那就祭出这一个终极大招,不惜把宝玉阉了,也要保他一条命。 別说殿內眾臣,就连李崇也被惊著了,他知道贾宝玉是贾母的命根子,他也知道贾母会为其求情,但李崇无论如何也没想到,贾母竟然会这么干。 李崇站起身子,居高临下看著贾母,面色如常,眼神莫名。 若是可以的话,李崇现在真想给贾母点个讚,並由衷的讚嘆一句:你丫真牛逼! 而贾母在说完这句话之后,便再也压抑不住心內的巨大悲慟,当著李崇和一眾勛贵的面,號陶大哭起来。 再然后,贾母悲痛太过,以至於急火攻心,竟然在大殿上哭晕了过去。 李崇连忙命人去请王君效,儘快救治贾母,真要让这个老太太死在大殿上, 对李崇来说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王君效不愧是太医院魁首,他只是施了几针,贾母便悠悠醒转过来。 贾母醒转之后,一言不发,只是默默垂泪不止。 刚才那一番话,已经耗尽了她所有的精气神,也耗尽了她所有的勇气。 至於李崇会不会恩准,会不会留下宝玉一条命,贾母已经毫无办法,只能听天由命了。 史等一眾勛贵,看著此时此刻的贾母,难免有些兔死狐悲之念。 他们一个个面露悲戚之色,纷纷跪地为贾宝玉求情,场面甚是感人。 可若是与方才他们纷纷跪地,请求陛下杀了贾宝玉,以安军心的场面联繫起来,那就有些莫名搞笑了。 估摸著在勛贵们看来,当著数千將士的面,將贾宝玉施以宫刑,要比杀了他更能起到稳定军心的作用。 毕竟对於那些军汉而言,他们中的绝大多数人,是寧愿去死,也不愿意被施以宫刑的。 堂堂荣国府嫡派子孙,贵妃娘娘的胞弟,触犯军法都被施以宫刑,试问那些军汉们,他们还敢触犯军法吗? 从今往后,他们但凡有一点违犯军法的心思,只怕都会觉得跨下一凉,再也不敢生出此等念头了。 而经此一事,绍兴军中之纪律,无疑会更上一个台阶。 这一番道理,殿中勛贵明白,李崇自然也明白。 他站起身子,缓缓走下丹陛,来至贾母面前。 此时此刻的贾母,形容枯稿如同朽木,面色灰败不堪,眼神绝望之极,很显然,这老太太已经萌生死志,不想再活著了。 看来她说的没错,贾宝玉的確是她的命根子,別说杀了贾宝玉,即便是顺了她的意思,將贾宝玉给阉了,估摸著老太太也人生路短,没有多少日子可活了。 可李崇暂时还不能让贾母去死,因为贾母对他还有用,至少得等到省亲別墅建好,得等到李崇將贾家一眾女子都给收了,再让贾母去死也不迟啊! 看来得给贾母找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找一个能让她看到未来的希望才行。 李崇蹲下身子,拉住贾母枯若树皮的老手,嘆息一声道。 “老太太,你的请求,朕允了,那就施以宫刑,留宝玉一条性命吧!” 贾母闻言,那满是绝望,死鱼珠子一般的双眼,终於有了点亮光,她挣扎著便要起身谢恩,却被李崇一把按住。 “除此之外,朕再给宝玉一道恩典,也是给你的一道恩典。三日之后,朕会让史率军出发,你若是今天派人去绍兴,一路换马不换人,昼夜赶路的话,应该会比大军早到六七日,想办法给宝玉留个后,你应该明白怎么做吧?” 贾母闻言,如闻天籟,不由得喜极而泣,她当然明白怎么做,她简直太明白了。 不就是趁著这六七日的工夫,在绍兴给宝玉找几名正处於“氙盒之时”的女子,让她们成功受孕,珠胎暗结,给宝玉留个后代。 至於为什么不从贾家眾多女子之中找,带了她们去绍兴。 原因是一路骑马而行,还得换马不换人,这种极高强度的赶路,只有那些久经沙场的老卒才能做到,贾家那些女子,只怕用不了两日,便会累死在半路上。 贾母挣扎著起身,李崇这一次並没有拦著贾母。 贾母起身之后,跪伏在李崇面前,双手抱住李崇的双腿,一边哭著,一边谢恩不止。 “陛下天恩浩荡,臣妇感激不尽,臣妇替宝玉向陛下叩头了。” 说著,贾母便要磕头,却被李崇给拦下了。 贾母经歷了这一番大悲,若是再磕头的话,真有可能磕死在李崇面前,那李崇这恩典岂不是白给了吗? 李崇示意小桂子,扶著贾母起身,让她坐下缓缓神。 然后李崇看向汪安,吩附道。 “你也跟著一起去,到了绍兴之后,將宝玉迁出军营,住在绍兴城里,保护好他,也別让他给跑了, 记住,他想找哪个女子都隨便,但不许强逼,更不许以势压人,得对方自愿才行,至於能不能给他留个后,便看他的本事和造化吧!” 有一说一,李崇的这番叮嘱,属实有点多余。 以荣国府的门,以贾母对贾宝玉的喜爱,若是能成功怀上贾宝玉的孩子, 这孩子以后肯定会被贾母视为珍宝的。 除了贾母,还有贾元春,这孩子一出生,便有了一个贵妃娘娘的亲姑姑,往后的前程富贵,还能少的了吗? 这样一个千载难逢,一步登天的好机会,哪里还用得著强逼,哪里还用得著以势逼人? 只怕绍兴城里那些窑姐们,那些小家碧玉们,甚至是当地有些名望的中等世家,都会上赶著往贾宝玉怀里塞女人。 一番吩咐之后,李崇再次看向贾母,只见她精神很明显好了很多,原本灰败枯稿的面容,也渐渐有了一些血色。 李崇颇为满意的点点头,不禁感嘆道,虽说希望有毒,但確实是个好东西。 不管人生有多苦,有多艰难,只要还有希望,只要眼里还有光,无论如何也能撑著活下去。 而对於贾母而言,即將到来的重孙子,或者是重孙女,便是她的希望,便是她继续活下去的勇气。 诸事皆已议定,眾臣纷纷告退,贾母也隨之告退,她还要强撑著这口气,回去安排精锐部曲,跟著汪安一起前去绍兴。 至於之后,贾母肯定是要大病一场的。 至於能不能撑过来,李崇觉得她能,因为李崇给了她生的希望,给了她活下去的勇气。 偌大的大殿之內,眾人离去之后,便只剩下李崇和贾元春两个人了。 而贾元春还是保持著进殿之时的姿態,还是丰臀高高起,跪伏在玉阶之前李崇走到贾元春身边,俯身將其扶起,看著她哭得红肿的双眸,不由得好一阵心疼。 李崇伸手替贾元春拭去面上泪痕,一把將其搂入怀中。 “別怪朕。” 一直在默默流泪的贾元春,听到这三个字,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悲慟,趴在李崇怀里放声大哭。 她用小粉拳轻轻捶打著李崇的胸口,硬咽著说道。 “是宝玉咎由自取,臣妾不敢,也不能怪陛下,可是,可是他是我弟弟,是我唯一的同胞弟弟啊!” 李崇搂著贾元春,一直没有说话,只是这么抱著贾元春,任由贾元春在他怀里放声大哭。 就像他刚穿越过来那会,怕被人给害死,害怕得不敢睡觉,只有抱著贾元春的时候,才能睡著一样。 二人就这么抱著,抱了许久许久。 贾元春在李崇怀里,也哭了许久许久,哭得嗓子都有些嘶哑了。 直至天色发暗,李崇的腿脚都有些酸麻了,贾元春才这止住哭泣,才伸手楼住了李崇的脖子。 贾元春声音嘶哑的说道:“陛下恕罪,臣妾又任性了。” 李崇的双臂又加了几分力气,將她紧紧楼在怀中,在贾元春红肿的双眸上亲了几下。 “朕不怕你任性,朕只怕你的心,不再贴著朕的心。” 贾元春闻言,身子一颤,紧紧搂住李崇。 “只要陛下愿意,臣妾的这颗心,永远贴著陛下的心。” 李崇亲著贾元春红肿的双眼,逐渐下移,移到贾元春丰润的樱唇上。 “不仅要心贴著心,还得柔贴著柔。”(柔通肉) 贾元春面色配红,红肿的双眸里,渐渐起了些涟漪,慢慢荡漾著点点春水。 她檀口微张,吐气如兰,努力回应著李崇。 “臣妾比陛下大八岁,只要陛下不嫌弃臣妾,臣妾的这颗心,永远贴著陛下的心,臣妾的这身柔,永远贴著陛下的柔。” 说到最后,贾元春嘶哑的声音,低若蚊,若非两人口口相印,李崇几乎都听不清她在说什么。 “才八岁而已,往后不许你再说这话,前明万贞儿比朱见深大十七岁,俩人不照样恩爱一生吗?难道朕还不如朱见深吗?” 贾元春轻轻“嗯』了一声,依偎在李崇怀里,红肿的双目之中春水敛灩,没有再说什么。 “宝玉马上要有孩子了,你也给朕生个孩子吧!” 贾元春没有说话,只是热情的回吻著李崇,用女人独有的身体语言,回答著李崇的问题。 李崇笑了笑,继续问道。 “你想要个男孩还是女孩?” 贾元春似乎有些喘不过气来,紧忙扭过头,喘了几口气。 “男孩。”贾元春回答的斩钉截铁。 是啊,身为皇帝的女人,只有生了皇子,才能稳固自己在后宫中的地位,更何况只有生了皇子,將来才有可能母仪天下。 李崇摇摇头:“朕倒想要个闺女,让她做朕的贴心小袄。” “那就先生个女儿,再生个儿子。”贾元春的回答,依旧斩钉截铁。 “好!”李崇哈哈一笑,“等生了一女一子,若是你不嫌累,不妨再给朕多生几个,皇家子嗣不盛,终究不利於社稷稳固啊!” 贾元春在李崇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红著眼圈说道。 “只要到时候,陛下不嫌弃臣妾人老色衰,臣妾愿意给陛下生十个,一直这么生下去,直到臣妾生不动了为止。” 此时天色已经彻底昏暗,殿內烛火亮起,映照得贾元春分外美艷动人。 李崇伸手勾起贾元春的下巴,细细打量著她绝美的面庞,然后將其拦腰抱起,向著后殿走去,向著御榻走去。 “让朕好好检查检查,看看你身上,到底哪里人老色衰了..:: 第219章 幸李紈 第219章 幸李紈 翌日,李崇雷打不动,辰时起床。 而贾元春劳乏了一夜,尚在睡梦之中。 那张绝美的脸蛋,犹带几缕泪痕,好似梨带雨,不胜娇艷之至,又有几分我见犹怜的楚楚可怜之美。 李崇嘆了口气,心说贾宝玉到底是贾元春的胞弟,好好的一个荣国府嫡派子孙,转眼间却成了个没那玩意儿的太监。 如此巨大的落差,身为同胞姐姐的贾元春,只怕得在梦里哭醒好几回,才能渐渐缓过劲来。 李崇没有叫醒贾元春,昨儿她婉转承欢,嘶哑著嗓子低吟浅唱,確实是累著了,让她多睡一会吧! 一番洗漱更衣之后,李崇一个人简简单单用了点早膳,便去了新军驻地。 哦,不对,现在应该叫万岁铁军了。 这几日里,李崇先后视察了新军和京营,还有兵部和户部。 確保新军和京营並无怠,看到兵部和户部,筹备粮草军械等各项工作,一直在稳步推进之后,时至下午,李崇这才回宫。 结果在宫门口,碰见一大堆人正在宫门外等候陛见。 李崇打眼一瞧,三等侯冯唐,三等侯牛继宗,二等侯柳芳,一等子谢鯨等人,还有十几位生面孔,好像是那些一直没有机会立功,也没有机会升迁的勛贵。 李崇进宫之后,便命人去詔他们於武英殿陛见。 不一会,冯唐等人进殿,这些勛贵有些人李崇认识,有些人则完全没有印象,照例还是得先唱名叩见。 一番跪拜行礼之后,李崇这才搞清楚,来的这些勛贵们,到底都是谁家的。 景田侯裘家的裘良,齐国公陈家的陈瑞文,治国公马家的马尚,锦乡伯韩家的韩奇等等等等。 这些人都是在胡玄机秉政之时,被夺了祖宗爵位,有的降等袭爵,有的则直接一擼到底,彻底没了勛贵身份。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年轻人,则是勛贵子弟卫若兰,陈也俊,还有三等侯冯唐之子冯紫英。 李崇环顾一圈,目光在裘良,卫若兰,还有冯紫英身上多停留了一瞬。 裘良被夺祖宗爵位,只剩下五城兵马司的世职,上次贾母踏平孙家之时, 他也曾在暗地里帮忙。 东厂探子报上来的密札里,曾经提起过这件事,故而李崇对此人有些印象。 而在原著之中,卫若兰少年英杰,是史湘云的夫婿。 可惜,他这辈子是註定与史湘云无缘了。 至於冯紫英,李崇一直颇有好感, 在原著中,一眾勛贵子弟大多废物不堪,唯有冯紫英有些英雄气,算是没忘了身为勛贵的本分。 李崇在灵前即位那天,曾经和冯唐提过一嘴,听说他儿子冯紫英,与朕年龄相当,让他閒了带冯紫英来进宫玩耍。 估摸著冯唐以为皇帝是在和他说客套话,並未將此事当真,也就没有带著冯紫英进宫。 而李崇朝政繁杂,一天天忙得脚不沾地,便也將此事给忘了。 李崇警了眼冯唐,心中一阵好笑,心说朕该夸你本分呢,还是说你错失良机呢? 当时你若是带了你儿子冯紫英进宫,让他充任朕的护卫玩伴,那么他的前程,还用得著你如此费心费力吗? 等李崇搞明白谁是谁之后,这才询问他们为何进宫? 原来这些勛贵,四年前没有得到立功的机会,四年后的今天,眼看著与倭寇大战在即,这些勛贵们便坐不住了,纷纷去找冯唐柳芳等人,拜託他们看在大家都是开国勛贵,都是一百多年老亲的份上,这一次一定要拉兄弟一把。 四年前,因为怕走漏风声,李崇只是招揽了一小部分靠得住的勛贵,绝大部分勛贵並没有捞到件么功劳。 后来他文陆陆续续起用了一些勛贵,可毕竟人数不多,官位也不太高。 而剩下的那些勛贵,眼看著別人升官发財,眼看著別人身上的爵位,都往上提了两三级,而他们还在原地踏步,还是胡玄机秉政之时,打压勛贵之时的状態。 同为开国勛贵的他们了,心里怎么可能不看急呢? 故而才有了今日这般,一二十人齐聚宫门之外等候陛见的场景。 这些勛贵想去前线效力,也想捞取军功,升官发財,光耀门,对此李崇並不反对,反而还有点乐见其成。 毕竟这些勛贵家里的部曲家將,一个个都堪称精锐。 四年前,王子腾若不是眼红別人送来的那些部曲家將,他也不至於输得那么快,败得那么惨。 李崇思索片刻,说道。 “你们想为国效力,朕心甚慰,这样吧,朕在京营十大营之外,再增设一营,名为勛贵营,你们带著各自的部曲家將加入其中吧, 一个月之后,大军即將开拔南下,这一个月里,你们要日日跟看京营一起操练,儘快磨合熟悉起来,朕希望在大战之后的请功摺子上,能看到你们的名字。” 李崇之所以让他们独自成营,而不是將他们打散,分到各营之中,其中是有著深层次的考量的。 即將南下的大军,不管是一万新军,还是七千京营,都是在一起训练拼杀的老卒,贸然加入新人,哪怕这些新人战力不凡,对新军或是京营来说,不仅不能提升战力,反而有可能拖后腿。 毕竟军队的战力,其中很大一部分,是靠高度组织化来实现的。 而这些勛贵带著部曲家將加入,短短一个月的操练磨合,单单就组织度和纪律性而言,暂时还达不到京营將士四年训练的程度。 与其如此,还不如让他们独自成营,作为一支精锐奇兵来使用,或许还会给李崇一个惊喜也说不定。 见李崇答应了他们的请求,一眾勛贵纷纷跪地谢恩,李崇摆摆手,让他们起身。 接著,李崇看向冯紫英。 “你就跟著你爹吧,你爹年纪大了,也该轮到你手刃倭寇,沙场建功了。” 冯紫英面色一苦,有一说一,他並不想跟著他爹,只因他爹约束太严,管的太宽了。 若是能让他独自领军,哪怕只有区区一百人,那也比跟著他爹,日日受其训斥强一万倍。 可是没法子,皇帝都这么说了,冯紫英只好点头答应下来。 此事议毕,一眾勛贵纷纷告退,李崇又批阅了会摺子,天色便淡了下来。 处理完当天的摺子之后,李崇本打算回寢殿,转念一想,让造办处给李紈特製的那个玩意儿,昨儿便已经做好了,也早早的送给了李紈。 李崇意有所动,要不要去尝尝那位冰山美人,大动之后让其侍寢,到底是个什么滋味呢? 等李崇来至李紈处,便瞧见李紈正督促小贾兰读书,而素云则低著头,正在给贾兰缝製小衣。 皇帝突然造访,李紈和素云一惊,连忙跪伏在地,迎接圣驾。 小贾兰也跟著跪在地上,吐字不清的说道。 “贾兰叩见陛下。” 李崇摆摆手,让李紈和素云起身,然后他抱起贾兰,让他坐在自己怀里。 “怎么不叫朕父皇了?” 贾兰小脸一红,先是看了眼李紈,然后不好意思的嘻嘻笑道。 “儿臣又给忘了,父皇你莫要生气,往后儿臣要是再叫错,父皇便像夫子那样,打儿臣手心吧!” 李崇握住小贾兰的双手,仔细观瞧,见左右两手,手心都红扑扑的,显然是刚刚挨过板子。 “夫子又打你了?” 小贾兰的脑袋瓜,摇得跟拨浪鼓似的。 “父皇猜错了,夫子才捨不得打我呢,夫子不仅不打我,还整日里夸我是什么状元之才呢?” 李崇皱眉问道:“那你手心这么红,是谁打的?” 贾兰又看了眼李紈,然后才低著头,懦了半天方才说道。 “是娘亲打的,戌时儿臣多玩了两刻钟,惹得娘亲生气了,便在儿臣的手心,各打了一板子。” 李崇闻言,看向李紈,皱眉说道。 “学习之道,在於张弛有度,劳逸结合,你督促兰哥儿读书,本是没错的, 但未免太严苛了,往后下学之后,多给他半个时辰的玩耍时间。” 说著,李崇点了点贾兰的额头。 “朕多给你半个时辰,你想怎么玩,便怎么玩,只是不许耽误了功课,若是误了学业,不仅你娘要打你,朕也是要打你的。” 小贾兰吐了吐舌头,连忙从李崇怀里跳下来,跪伏在李崇面前,一板一眼的领旨谢恩。 “儿臣谢过父皇,父皇放心吧,儿臣会加倍用功,绝对不会耽误学业的。” 说罢,小贾兰满脸期冀之色,望著他娘李紈。 “母亲.. 71 李紈温婉一笑,伸手摸了摸贾兰的脑袋。 “你父,你父皇都下旨了,娘亲也得遵从,只是莫要耽误了功课,莫要辜负了你父,你父皇的期望。” 李紈与贾兰说话之时,说到父皇这两个字之时,神情便有些不太自然。 而她原本清冷白皙的脸颊,也因为这两个字,渐渐浮现一丝红霞。 给李崇的感觉,就好像是一座冰山,正在慢慢消融似的。 李崇意有所动,挥挥手让素云带著贾兰下去玩。 等素云和小贾兰走后,李崇一把將李紈扯入怀中。 “朕送你的那个东西,你喜欢吗?” 李崇简简单单的一句话,便让李紈面有羞怯之意。 她臻首低垂,连几近透明的耳垂和白皙如雪的脖颈子,也开始变得粉红。 “嗯。”李紈声若蚊,几不可闻。 李崇嘻嘻笑道:“试过没有,好用吗?” 李紈抬头看了眼李崇,旋即又低垂著头,半天才轻声说道。 “还没有呢!” 李崇伸手握住李紈的小手,一脸坏笑道。 “要不今儿你试试,看看好不好用?” “啊!?”李紈心里一惊,抬头看著李崇。 不料,她刚一抬头,便被李崇住了樱唇。 李崇一边吃著冰棒雪糕,一边笑著说道。 “朕今儿想要你,如何呢?” 李紈那清雅秀丽的脸庞,渐渐变得一片羞红,那一抹娇艷欲滴的红晕,从李的腮下升腾而起,逐渐遍布整张脸蛋,並开始向细长白皙的脖颈蔓延。 她那双眸子里,渐渐泛起了丝丝水光,先是三五滴,慢慢匯聚成一汪春水, 波光敛灩之间,泛起一圈圈涟漪。 李紈整个人的气质,也从清冷淑雅,生人勿近,变得嫵媚多姿,妖冶艷丽。 李紈先是被动接受,慢慢开始適应,再然后檀口微张,极为生疏的回应著李崇。 许久之后,有些喘不过气来的李紈,才吐气如兰道。 “臣妾一个人做不来,得素云帮,帮忙才行。” 李崇恍然大悟,原来素云这个贴身丫鬟,不仅要伺候李紈的日常起居,还得伺候她这个啊! “那有什么关係,让奶妈去陪著兰哥儿玩,唤素云进来便是。” 不一会,素云红著脸进来,低头搓弄著衣角,站在李崇身前。 李紈面带红霞,警了眼李崇,柔声说道。 “陛下去外间稍等片刻,臣妾好了,便让素云去请陛下进来。” 李崇哈哈一笑,坐在那里不仅没走,反而拿起了茶杯,抿了一口香茶。 “不妨事的,你们忙你们的,朕坐在这里等,外间有些远呢,这寒冬腊月的,朕想趁热。” 李紈和素云闻言,纷纷面色一红,羞臊得简直无地自容。 可李崇都这么说了,她们也没有什么法子,只好遵旨行事。 素云放下帷帐,没一会工夫,鸳帐之內便隱约传来一阵旖旎之音。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崇都喝到第三杯茶了,正在大动的李紈,竟然还没有准备好。 好没来由,李崇想起上一世,有一种柴油发动机,每到寒冬腊月之时,便会极难启动。 尤其是那些很久没有用过的,启动难度更大,经常要浇热水,拿火烤上大半天,才能勉强將其启动。 有一说一,这李紈的启动速度之慢,几乎和柴油发动机差不多了。 只是柴油发动机劲很大,开起来也很过癮。 也不知道李纳到底...: 当李崇喝到第四杯茶之时,素云才红著小脸出了帐子。 “陛下,好了。” 李崇点点头,站起身子走了过去。 只见李紈满脸媚態横生,浑身红霞遍布。 她跪伏在榻上,將娜多姿的腰身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 李崇暗嘆一声:得,又一个葫芦娃! “陛下,臣妾准备好了,还望陛下垂怜。” 说著,李紈便要起身,不料,却被李崇一把拦住。 “別,就这样跪伏著吧!” 第220章 贾兰:谢谢父皇给我娘治病 第220章 贾兰:谢谢父皇给我娘治病 寢殿外间,玩了大半个时辰之后,颇为尽兴的贾兰,跟著奶妈进了寢殿。 甫一进殿,瞧著外间只有素云一个人,小贾兰便开口问道。 “父皇走了吗?我娘亲呢?” 说著,贾兰迈著小短腿,便要往里间走。 不料却被素云一把楼住,死活不让他进去。 贾兰不明所以,疑惑的看著素云。 “素云姨姨,我要娘亲,我要找娘亲啊!” 便在这时,小贾兰突然听见里间似乎有声音,好像是有人在哭。 再一听,那是他娘亲的声音。 小贾兰登时便有些急了。 “娘亲怎么哭了,谁在里面欺负娘亲不成?” 素云楼住小贾兰,捂著他的小嘴巴,悄声说道。 “兰哥儿,你娘亲没哭,你娘亲不是在哭,她在,在.... 素云俏脸微红,支支吾吾,浑然不知道该如何与小贾兰解释。 “素云姨姨,我明明都听见了,是娘亲在哭,是娘亲的声音。” 素云面色羞红,急得粉面生汗。 突然,她灵机一动,说道。 “陛下正给你娘亲治病呢!你忘了,去年你崴了脚,王太医来给你治病,你不也疼哭了吗?” 小贾兰闻言『哦”了一声,旋即更著急了。 “娘亲生病了?什么时候病的,我怎么不知道?” 素云急中生智,继续忽悠小贾兰。 “你娘亲一直有病,你忘了,你娘亲抱著你的时候,你总说娘亲身子好凉.. 小贾兰又『哦』了一声:“素云姨姨,是不是父皇给娘亲治好了病,娘亲的身子便不冰了?” 素云粉面含羞,点点头。 “那是肯定的,不信你明儿摸摸看,你娘亲的身子肯定不冰了,陛下给你娘亲治病,是不能进去打扰的,兰哥儿乖,跟姨姨睡觉去吧,姨姨给你讲孙猴子三打白骨精的故事。”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小贾兰皱著眉,旋即又舒展开来。 “陛下给娘亲治病,要治一夜啊!那是不能打扰,素云姨姨,我不要听三打白骨精,我要听孙猴子棍打玉兔精......” 素云点头答应下来,然后抱著小贾兰往偏殿走去。 一夕无话,次日辰时,李崇雷打不动的睁开了双眼。 有一说一,柴油车虽然启动慢,但確实劲大,开起来也確实过癮。 就在这时,李崇听到一个说话漏风的声音。 “父皇,您醒啦?” 李崇扭头望去,只见小贾兰趴在榻边,一双大眼晴扑闪扑闪的,正盯著自己看。 李崇微微一笑,摸了摸小贾兰的脑袋瓜。 “来找你娘亲的?” 小贾兰点点头,问道。 “父皇,您给娘亲治病,治好了吗?” 李崇不明所以,可还是顺著贾兰的话头说道。 “嗯,治好了。” 小贾兰高兴得跳了起来,小手还拍得啪啪作响。 “好啊,好啊,娘亲的身子终於不冰了。” 说著,小贾兰爬到榻上,一骨碌滚到李紈怀中。 一直在装睡的李紈,眼见是装不下去了,只好睁开那双如水的眸子,將小贾兰搂入怀中。 幸亏李纳性格保守,昨儿完事之后便穿得严严实实,这才没有被小贾兰给闹个大红脸。 当时李崇还打趣李紈,哪有事后將自己裹得这般严实的。 现在看来,他还是浅薄了,无疑在这方面,李紈更有经验一些。 小贾兰搂著娘亲的脖子,在他娘脸上亲了亲,又摸了摸他娘亲的手臂,顿时喜上眉梢。 “咦,娘亲,您真的不冰了,软软的,暖暖的,兰儿喜欢抱著这样的娘亲。” 李紈俏脸一红,抱著儿子嘆了口气。 “娘亲身子冰凉,你便不喜欢吗?” 小贾兰一愣,旋即嘻嘻笑道。 “喜欢,不管娘亲冰不冰,兰儿都是喜欢的。” 李紈温婉一笑,在贾兰额头轻轻敲了一下。 “小滑头。” 小贾兰又是嘻嘻一笑,然后从李紈怀里,爬到李崇怀里。 他凑到李崇耳边,悄声说道。 “父皇,您是神医啊,医术这么好,以前怎么不给我娘亲治病啊?父皇您是不知道,寒冬腊月的,兰儿想让娘亲抱,又不敢让娘亲抱,真的太凉了,太冰了》 说著,小贾兰又是嘻嘻一笑。 “这下好了,兰儿冬天也可以抱著娘亲了,谢谢父皇,谢谢父皇给娘亲治好了病。” 李崇汕汕一笑,摸了摸小贾兰的脑袋瓜,没有说话。 睡了人家的娘亲,还要让人家孩子说谢谢,这种体验,前所未有。 不过你还別说,好像还挺过癮的。 李崇摸著小贾兰的脑袋瓜,问道。 “辰时已过,你还不去上学?” 小贾兰面色一苦,连忙解释道。 “昨儿素云姨姨说,父皇在给娘亲治病,兰儿担心了一夜,本来是要上学去的,因为担心娘亲,才过来看看的。” 小贾兰在李崇脸上亲了亲,小声说道。 “兰儿谢谢父皇。” 说著,小贾兰手脚並用,爬下榻去,站在榻旁恭敬行礼道。 “父皇,娘亲,兰儿上学去了。” 等贾兰走后,寢殿之內,又剩下李崇和李紈两个人,气氛似乎有那么点小尷尬。 最终还是李崇打破了沉默,他一把楼过李紈,温言问道。 “你这身子能温热多久?” 李紈玉面緋红,依偎在李崇怀里,吐气如兰道。 “三,三五天吧。” “那好,往后每隔五天,你到朕的寢殿来一趟,朕给你治病。” 说著,李崇一脸坏笑道。 “兰哥儿都说朕是神医了,朕总不能砸了神医的金字招牌,让兰哥儿失望吧!” 李紈闻言一愣,后宫那么多女人,往后还会越来越多,李崇每天都日,日理万机的,竟然还能每隔五日,让她前去侍寢一次。 如此恩宠,是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 一瞬间,一种巨大的感动,装满了李紈的心房,將她心里那道原本就脆弱不堪的坎儿,摧枯拉朽一般,给衝击得支离破碎,消散一空。 李紈原本有些红晕的脸颊,瞬间红一片,她红著眼圈,紧紧搂住李崇,主动將樱唇凑了上去。 “陛下待臣妾真好,臣妾乃蒲柳之姿,万没想到,竟然能得到陛下如此恩宠,臣妾,臣妾..... 7” 说著说著,李紈便有些说不下去了。 她红著眼圈,美眸里春水荡漾,泪水顺著她绝美的面庞,滴落在李崇脸上。 李崇回吻看李紈,並为她轻轻拭去泪痕。 “往后莫要再说这样的话了,什么蒲柳之姿,朕不爱听,其实朕挺喜欢寡妇的,对了,你读史书吗?曹孟德你知道吗?” 李紈红看一张脸,没有说话,但眼睛里荡漾看的春水,还有那眉宇间的春色,无一不在表明她不仅知道曹孟德,也知道曹孟德好人妻这个梗。 李崇哈哈一笑:“知道便好,朕不妨告诉你,朕亦有孟德之好。” 说著,李崇看著李紈清雅的容顏,一脸的坏笑。 “大嫂子,叫朕一声叔叔可好。” 李崇的这一声大嫂子,让李紈又羞又臊,恨不能用锦被捂住首,不让李崇看见。 简直羞死人了。 可是这种离经叛道,不可为外人知晓的闺房秘事,又让李紈心里像被猫抓一样,痒痒的,疼疼的,真真好生刺激。 李紈性格传统,素来將女子贞洁看得比天都大,但她也明白一个道理。 那就是床上无君子,榻上无淑女。 若是夫妇之间,不管何时何地都一本正经的,那这世间早就路断人稀,蓼无人烟了。 既然李崇好这口,她身为李崇的女人,说不得只能投其所好,曲意奉迎了。 李紈涨红著一张脸,檀口微张,吐气如兰道。 “叔叔。” 声音细若蚊,几不可闻。 “你说什么,朕听不到。” 李紈没法子,只能强忍心中羞臊,捏著嗓子又喊了一声。 “叔叔。” “听不到,朕还是听不到。” “叔叔。” “叔叔。” “叔叔。” 也不知道李紈喊了多少声叔叔,李崇这才心满意足,放过了李紈。 听著李紈喊他叔叔,李崇好没来由,想起了另一个葫芦娃,太子妃张嫣。 她才是朕真真的,亲亲的嫂子。 朕才是她真真的,亲亲的叔叔。 唉,张嫣身为太子遗,註定要守一辈子寡,当真可惜了了。 李崇嘆息一番,便不再去想张嫣,而是有堪折直须折,不如怜取眼前人。 二人又说了会子羞臊人的悄悄话,又楼在一起腻了一会,这才叫素云进来伺候二人洗漱更衣。 隨后,李崇又与李紈共用早膳,这才起身去了武英殿,开始处理一天的政务。 而在千里之外,汪安和荣国府的十几名部曲家將,差点累死在路上,才终於在这日午后,踏足绍兴地面。 幸亏汪安进宫之后,从小便跟著戴权习武,底子打得极为牢靠,不然如此高强度的赶路法,只怕他真有可能死在半道上。 而荣国府那些部曲家將,也没强到哪里去,几乎刚进绍兴城,便有两个昏死在马背上。 这些部曲家將,本来对汪安还有些小情绪,毕竟贾家数次遭殃,汪安在其中都扮演了极其重要的角色。 可经过这一路的急行军,这些部曲家將看向汪安的眼神,便开始变得凝重起来了。 人家一个没了卵子的太监,都如此厉害,再想想他们贾家那些主子们,贾赦,贾珍,贾宝玉,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死了活该的废物。 再想想即將被阉割的贾宝玉,只能说一句,狗日的活该! 贾母派这些部曲家將来,带了大把的银子,他们一进绍兴城,便在翠云楼对面,包下了一整间客栈,將这座客栈,作为贾宝玉接下来的播种基地。 而翠云楼,则是绍兴城里首屈一指的青楼,贾宝玉也是这里的常客,他曾经带到军营,住过两日的窑姐云儿,便是翠云楼的清信人。 为什么不去別的客栈,偏偏选择了这里? 只能说时间紧迫,若是实在找不著良家女子,没法子,只能找青楼女子,来给宝二爷传宗接代了。 对荣国府这样的顶级勛贵而言,生母出身不好乃是大忌,但是实在没法子啊! 有一个窑姐生的儿子,总比没有儿子强吧! 对此,汪安不置一词,他只负责看守贾宝玉,莫要让他畏罪潜逃便好。 至於贾宝玉传宗接代之事,这些部曲家將就是直接將翠云楼给包了,把那些窑姐们,挨个塞到贾宝玉怀里,汪安也无所谓。 將这些部曲家將安置妥当之后,汪安便带著几名东厂番子去了郊外大营。 且说贾雨村,自从那日打了贾宝玉,砍了蒋玉菡,又与刘和联名上了那道密折之后,贾雨村便心思不寧,坐臥不安。 他自问还是了解当今圣上的,他心里也明白,若是他將贾宝玉明正典刑,陛下定然会龙心大悦,並下特旨来嘉奖他。 而他保下贾宝玉,定然会惹得龙顏大怒,一定是会责罚他的。 但就像刘和所言,陛下现在不怪罪他,可十年后,二十年后呢? 他贾雨村是真的不敢赌啊! 再说了,眼看著大战在即,绍兴这里是离不开他贾雨村的。 贾雨村估计,陛下即便责罚他,也只是小惩大诫,不会真的將他怎么样的。 故而他用今日之小惩,来换取將来之平安。 这一把赌局,贾雨村觉得自己不会输,肯定不会输。 便在这时,军卒来报,说是有宫中天使来了。 贾雨村面色大变,心里咯瞪一下,心说坏了,这下要坏事了。 从他发出那道密折到现在,才过去了不到七日,按照一般流程,陛下若是有什么旨意,至少也要十天之后,远在绍兴的他才能收到。 而现在仅仅过了七日,不仅来了旨意,而且宫里还专门派了人来。 不用问贾雨村也知道,这位宫中来人必定是昼夜不停,一路换马不换人,玩命一般赶过来的。 来的如此急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陛下的震怒,远超贾雨村的想像。 就这样,脸上变顏变色,心怀志芯的贾雨村,与同样懦懦不安的刘和,一起来至大营门外,將注安迎至中军大帐。 中军大帐之內,汪安站在上首,贾雨村与刘和跪伏在地上叩头。 “微臣贾雨村,恭请圣安。” “奴婢刘和,恭请圣安。” 汪安看了眼贾雨村与刘和,沉声说道。 “圣躬安。” 一番礼毕之后,汪安扶著贾雨村与刘和起身。 然后,汪安看著贾雨村与刘和,长嘆一声道。 “你们俩,糊涂啊!” 第221章 贾宝玉:处以宫刑,还不如杀了我呢 第221章 贾宝玉:处以宫刑,还不如杀了我呢 “你们俩,糊涂啊!揣摩圣意,歷来便是臣子大忌,你们身在军中,一切按著军法行事便好,想那么多有的没的,做什么啊?” 贾雨村与刘和彼此对视一眼,都在对方脸上看见一抹苦笑。 二人连忙解释,不料,汪安却挥挥手。 “这些话,你们和咱家说不著,咱家来绍兴是另有差事,至於处置你们的旨意,那是別人的差事,估摸著还得七八日才能到呢!” 话至此处,汪安话锋一转。 “不过临行前陛下说了,若是你们想知道如何处置你们,咱家倒是可以和你们提前说一说,省得你们到时候方寸大乱,以至军心动摇,又犯下大错。” 汪安都这么说了,贾雨村与刘和还能怎么说,只能说他们想知道,非常非常的想提前知道。 与其提心弔胆的再等个七八日,他们还不如现在就知道,陛下会如何处置他们。 哪怕是死,至少不用再提心弔胆,也能安心不少。 汪安点点头,便將陛下对他们的惩处,大概讲了一遍。 听完之后,刘和面色炭败,心里更是悔之不及。 他倒不是担心那五十军棍,贾宝玉那个细皮嫩肉的公子哥都能撑得住,他从小跟著戴权习武多年,打五十军棍,最多也就是躺几天的事儿。 他担心的是,他乾爹戴权,会不会从此不再待见他他更担心的是,他会不会从此失去了圣心。 身为皇帝家奴,若是主子爷不再待见你,那你还有什么前途可言? 而贾雨村,得知了李崇的处置之后,则如丧考姚一般。 虽说陛下给他升了官,可他却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没了军权,也就意味著在接下来的大战之中,那份最大的功劳,再也和他没有什么关係了。 这对歷来贪功的贾雨村而言,可是比杀了他,还要让他难受百倍。 而李崇的一番处置,又让贾雨村佩服得五体投地。 给他升了官,安抚其心,让他在接下来的大战之中,不至於心生怨念,不至於消极怠工,不至於影响剿灭倭寇,平定东南的大事。 这番帝王心术,贾雨村自问,拍马难及。 更让他佩服的便是,陛下让京营节度使,三等公史来接替他的师位。 自古以来,临阵换师便是兵家大忌, 但若来替换他的是史,便能將这种风险,消弹於无形之中。 因为绍兴这七千大军,大多都是这些年陆陆续续从京营调拨过来的將土。 对这些京营將土们而言,顶级勛贵,老上司史,无疑要比他贾雨村更有影响力和號召力。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只要史站在师台上,说陛下派他来带著你们杀倭寇,只怕那些军汉们,一个个都会山呼万岁,直呼陛下英明吧! 想至此处,贾雨村苦笑一声,一言未发。 此时他的心里,正在琢磨著陛下说的那句话。 你又让朕失望了一次,这是第二次了,朕不希望再有第三次。 这句话看似轻飘飘的,却让贾雨村如芒刺在背,既惊且惧,坐立不安。 而李崇接下来的话,则让贾雨村羞愧万分,又重新点燃建功立业,以报君恩的信心。 接下来对倭大战之中,若是你能戴罪立功,朕会不吝官爵,大加封赏,若是你心有怨气,因而误了朕的大事,便提著脑袋来见朕吧! 贾雨村泪流满面,对汪安说道。 “汪公公,请您转告陛下,就说微臣不会让陛下失望,也不敢让陛下失望, 此次剿灭倭寇,平定东南,微臣若是不能建立殊勛,不用陛下派人前来,微臣会自削首级,以报皇恩,以谢天下。” 汪安身为钦差,听完贾雨村这些话之后,便点头答应下来。 隨后,他温言劝慰道。 “贾大人,陛下的性子,你是知道的,越是自己人,陛下骂得越狠,陛下对你寄予厚望,你可千万莫要让陛下失望第三次啊!” 接下来,汪安看向刘和。 贾雨村是文臣,汪安对他肯定是极为客气的。 但刘和是太监,是皇帝家奴,而汪安此时代表皇帝,再加上同为戴权的义子乾儿,汪安的资歷和根基,不是刘和可以与之相比的,故而面对刘和,汪安便没有那么客气了。 他一张口,便直接骂了起来。 “好你个刘和,好大的胆子,竟敢揣摩上意,逢迎宫中贵人,你是不是瞧著,贾司言即將被封为贵妃,而贾宝玉乃贵妃胞弟,你便想著保下贾宝玉,进而討好贾贵妃? 咱家看你是吃了猪油蒙了心,难道你忘了,身为太监,你只有一个主子,那便是陛下,除此之外,宫中任何贵人,她们都不是你的主子,明白吗?” 刘和面如死灰,跪在汪安面前,不敢哭泣,唯有默默流泪,叩头不已。 汪安冷哼了一声,继续说道。 “別以为挨了五十军棍,这事儿便过去了,別他娘的做梦了,等回去之后, 你先去掖庭刷上几年的马桶,好好沉沉你这浮躁的性子,至於往后,那就要看你的表现,看陛下的心意吧!” 刘和刚才磕头不止,额头早已是鲜血淋漓,可他还是不管不顾,又狠狠地磕了三个头。 “奴婢明白了。” 不等刘和起身,汪安双眼一瞪,说道。 “在裘大监来之前,你还得做好监军太监的份內事,若是再有疏漏,你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刘和闻言身子一震,又磕了三个头,又在地上留下三个血印,这才站起了身子。 这一幕,看得贾雨村又惊又惧,直到今日他才知晓,原来宫中的规矩,竟然是这样的。 陛下对这些宦官,真的是生杀予夺,皆在一念之间啊! 与这些宦官相比,他们这些臣子,陛下待他们,无疑是极好的。 骂完刘和之后,汪安扭头看向贾雨村,又换上了一副笑意盈盈的模样。 接著,他笑眯眯的將贾宝玉的事情说了一遍。 贾雨村嚇了一跳,差点叫出声来。 堂堂荣国府的嫡派子孙,贵妃娘娘的胞弟,竟然要在数千將士面前,被处以宫刑。 大乾开国百余年,还从未有过如此骇人听闻之事啊! 贾雨村现在便能想像得到,那些军汉丘八们,看到贾宝玉被割了命根子,他们会是什么表情,他们心里会怎么想? 贵妃胞弟触犯军法,都被处以宫刑了,他们往后还敢触犯军法吗? 而陛下一视同仁,將贾宝玉处以宫刑,无疑会尽收將土之心。 接下来的大战之中,这些將士们的战力战心,肯定会因此提升一个大大的台阶。 高,高,实在是高,都让陛下一个人给高完了! 贾雨村方才还在心里,一个劲的感嘆陛下的帝王心术,是如何如何的达至化境,可现在再一细想,他还是低估了陛下。 或者说,以他的资质,恐怕此生都不会参透,陛下的心思到底有多深沉,陛下的帝王心术到底有多么的出神入化。 看著面容有些呆滯的贾雨村,汪安不动声色,心里却笑开了。 別说你,咱家刚知道要阉了贾宝玉的时候,也是惊得差点咬掉了舌头。 汪安嘿嘿一笑,对贾雨村说道。 “贾大人军务繁忙,咱家便不再叻扰了。” 说著,汪安踢了一脚刘和。 “头前带路,去瞧瞧贾宝玉。” 刘和『嗯』了一声,带著汪安去了贾宝玉所住的营帐,留下贾雨村一个人在中军大帐里独自凌乱。 且说贾宝玉趴在榻上,虽有良医为其治伤,但以这个时代的医疗条件,伤病好治,疼痛难握啊! 贾宝玉疼得好几天没睡好觉了,每天刚一睡著,便疼得又惊醒过来。 疼著疼著,又困得不行,然后刚迷糊了一会,又被疼醒过来。 如此周而往復,贾宝玉的脑子浑浑噩噩,感觉自己都快要疯了。 而且这一次挨打,似乎格外疼痛,任凭他默念了几千声的“林妹妹”,似乎都不能让他屁股上钻心的疼,得到哪怕一丝的缓解。 便在此时,他听到帐外有脚步声响起,似乎人还不少。 贾宝玉强打精神,挣扎著抬头望去,便瞧见了那张让他永生难忘,做梦梦见了都会被嚇醒的脸庞。 “汪,汪,汪,汪公公,你怎么来了?” 贾宝玉惊慌失措,的看著汪安,话都有些说不利索了。 他每一次看见汪安,都没有什么好事情,而且都挨了一顿毒打。 那么这一次,汪安来他这里,不会又是来打他的吧? 他的屁股已经被打成一摊肉泥了,若是再打,他可就真的活不成了。 惊嚇过度的贾宝玉,一瞬间感觉屁股不痛了,或者说他被汪安给嚇得,已经感觉不到屁股的存在了。 汪安嘿嘿一笑。 “贾公子,咱俩也算是老熟人了,你似乎有点怕咱家啊?” 贾宝玉嚇得满头冷汗,可还是强行挤出一抹笑意,颤抖著声音说道。 “不怕,不怕,汪公公是好人,小的怎么会害怕汪公公呢?” “不怕便好。” 汪安来至榻前,低头敲了敲贾宝玉屁股上的伤,心说就这屁股上的伤,只怕贾宝玉连动弹都难。 估摸著想传宗接代,更是难上加难。 汪安也不废话,直接將要阉了贾宝玉的事情说了一遍。 贾宝玉闻言一惊,呆呆的看著汪安,一脸的难以置信之色。 他知道,每次一看见汪安,他便要倒大霉,不是挨打,便是挨打。 可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这次看见汪安,汪安竟然要阉了他,让他和汪安一样,变成一个太监。 有一说一,就算是陛下要杀了他,贾宝玉害怕归害怕,但他並不会如此惊讶毕竟以他的罪行,严格按照军法处置,已经足够杀他好几回了。 可处以宫刑,却让贾宝玉又惊文惧,方难接受。 他此生最大的愿望,也是他最大的享受,便是和那些让他见了便觉得清爽的女孩子,一辈子斯混在一起。 若是他被阉了,没了命根子,这辈子再也不能和女孩子卿卿我我,那他活著还有什么意思呢? 他寧愿被一刀砍了,一了百了,也不愿意被割了命根子,彻底做个太监啊! 贾宝玉惊慌过度,当即便昏死过去。 注汪安见状,在贾宝玉身上拍了几下,贾宝玉便幽幽醒转过来。 贾宝玉一把扯住汪安的衣袖,喙陶大哭道。 “汪公公,您是好人,您是好人啊!小人求您了,一刀杀了我吧,杀了我, 我不想当太监,没了命根子,我还有什么好活的啊!” 注安闻言,面色逐渐转冷,他冷冷的看著贾宝玉,心说咱家便是个太监,你当著咱家的面说这话,岂不是指著和尚骂禿驴吗? 汪安冷笑几声:“贾公子,你这话可就说岔了,咱家是过来人,不妨告诉你,当太监也有当太监的好处,至少烦恼会少上很多, 人活一世,不就是求个无忧无虑吗?等你去了烦恼根,你便会明白,那些个男女之事,都是些低级趣味,人啊,还是要有更高的追求,才能活得更通透!” 贾宝玉心知,求情已经没什么用了,可惜他身子不能动弹,若是可以的话, 他真想一头把自己个给撞死。 此时此刻,他除了默默流泪,便什么也做不了了。 与此同时,贾宝玉在心里大声吶喊:我不想有更高的追求,我也不想活得那么通透,我就是喜欢那些低级趣味,我就是想和女孩子廝混在一起啊! 便在此时,只听汪安继续说道。 “贾公子,別急啊,你们家老太太求了陛下,陛下答应给你留条后,故而接下来的七天里,你还能再过最后一把癮。” 汪安想著,贾宝玉得知这个消息,定然会转悲为喜的,可是没想到,贾宝玉竟然哭得更惨了。 贾宝玉此时,心里那个苦啊,简直比黄连还要苦。 云雨之事,本是人生至乐,是人生最大之享受。 可他现在连动弹都动弹不了,就算给他怀里塞十个天仙似的女人,他也什么都干不了啊! 再说了,就算他能动弹,可此时行房,哪里还是享受,哪里还是人生至乐, 这分明就是比酷刑还要可怕的折磨啊! 想至此处,贾宝玉几近疯癲,他扯著嗓子哭道。 “我不要当太监,不要,我不要!我也不要传宗接代,呜鸣鸣,我要回家我要找我娘..... ? 汪安早已经有些不耐烦了,他更没有閒心去安慰贾宝玉。 只见他摆摆手,柏跟著他来的那几个小太监,二话不说架起贾宝玉,出了营帐,便往军营外的马车走去。 一路上,汪安嘿嘿笑道。 “贾公子,你要找你娘,这还不低单,令堂不是在水月庵出家乏?等你去了烦恼根之后,便可以跟著令堂一起出家了, 咱家觉,你是有些慧根的,只是柏世界给迷了眼,使你平日里虽读佛经,却参悟不透其中真諦, 等去了烦恼根,说不定你就醍醐灌顶,一通百通了,到那时,说不定你还能成为一代高僧呢!” 第222章 妻子已有身孕,將其献给宝玉 第222章 妻子已有身孕,將其献给宝玉 要说荣国府这些部曲家將,除了沙场杀敌,在庶务上竟然也有不俗的表现。 不到半日光景,荣国府嫡派子孙,贵妃胞弟贾宝玉,要在绍兴纳几房侍妾的消息,便在绍兴城里传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 当然,他们故意隱去了贾宝玉,即將被处以宫刑的事情。 那些来应选的女子,若是得知要守一辈子活寡,又有几个人会愿意,那就很难说了。 看来这些部曲家將,里面有高人啊! 除此之外,他们还请了一位在绍兴当地,鼎鼎有名的的名医胡君彦,坐镇客栈之內。 专门负责检查那些前来应选的女子,身体是不是健康,是不是处於『氮盒之时』,能不能珠胎暗结,给宝玉传宗接代。 第一日前来应选的,大多是些风月女子。 毕竟正经人家的女儿,还是要矜持矜持的,第一天便急火火的赶来,会被人笑话的。 更何况她们的家里人,还要各方托人打听一番,看看此事靠不靠谱,是不是真的。 毕竟贵妃胞弟好端端的,为什么要来绍兴纳侍妾? 还如此的大张旗鼓,这件事怎么看都透著几分诡异。 她们都是好人家的女儿,她们的身子也都是乾净的,可不能让那些没跟脚的登徒浪子给胡乱骗了去。 而对风月女子来说,平时的恩客都要靠抢,能成为贾宝玉的侍妾,能成为荣国府的姨娘,这样的大好事,谁不第一时间抢著来,只能说明谁的脑子被门给挤了。 至於会不会被骗,她们才不在乎呢! 再说了,那些酸腐文人,平日里写两句艷诗,便想著来骗她们的身子,这种事还少吗? 若是谁没有被骗过,只能说明一个问题,那就是你还不够红,就连那些穷酸秀才都看不上你。 而在这些来应选的风月女子之中,便有贾宝玉在绍兴勾搭的相好,翠云楼的清佗人云儿,和唱评弹的姐儿兴娘。 她二人自然是有免试资格的,反正贾宝玉身边的那些小廝们,全被贾雨村给斩了,而这次荣国府派来的则全都是部曲家將,全都是些糙汉子,贾宝玉身边正缺贴身伺候之人,云儿和兴娘无疑是最合適的人选。 云几和兴娘以前並不知道彼此的存在,今儿也是第一次见面。 二女甫一相见,便各种爭风吃醋,各种针锋相对,搅扰得贾宝玉烦不胜烦。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可他身边又不能没人伺候,宝二爷只能忍著,真真委屈极了。 爭风吃醋也还罢了,二女竟然爭著抢著要和宝玉兴云布雨,希望能拔得头筹,为贾宝玉诞下一子半女,早日坐稳姨娘的位子。 这一下,贾宝玉可就遭了老罪了。 他连动弹都动弹不得,还怎么云雨呢? 要说云儿不愧是翠云楼的清信人,不愧是一位有著特殊技能的高端技术人才,她七搞八搞,竟然让她给试验成功了。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贾宝玉则全程苦不堪言,哭得撕心裂肺,似乎比那日挨了五十军棍,还要让他痛不可当。 一番云雨,便要了贾宝玉的半条命。 接著兴娘又如法炮製,贾宝玉便被折腾得面如金纸,浑身冷汗淋漓,有出气没进气了。 而贾宝玉的屁股,原本已经结,现在也被折腾得伤口开裂,流血不止。 胡君彦不愧是绍兴名医,一番医治之后,又將宝玉给救了回来。 可云几和兴娘,便没有那么好运气了。 贾宝玉刚缓过劲来,便命人给她俩一人一百两银子,把云儿和兴娘给打发走了。 刚才那两番极为痛苦的云雨经歷,贾宝玉算是彻底怕了这两个老相好。 若是再让她们继续留下来,即便有名医胡君彦坐镇,贾宝玉估摸看自己撑不过三天,便得死在云儿和兴娘手里。 没人伺候便没人伺候吧,总比死在她们手里强。 贾宝玉趴在榻上,面色煞白,喘著粗气,只觉后怕不已。 牡丹下死,做鬼也风流,这话是谁说的? 简直就是他娘的放屁,太,太折磨人了。 贾宝玉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床第之欢,本是人间至乐,怎么到他这,却成了比酷刑还要恐怖的折磨呢? 而这些事情,是不能与別人说的,太丟人了。 故而贾宝玉趴在榻上,只能默默垂泪不止,只能哀嘆自己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胡君彦见状,温言劝慰了一番,然后欲言又止。 贾宝玉心知,接下来的几日,他这条命还得靠人家胡君彦呢,故而他轻声问道。 “胡大夫,你我虽是初次相见,但我对你却一见如故,再说了,我在绍兴多日,久仰胡大夫大名,更是佩服你的医者仁心,你有什么话,便说吧!” 胡君彦想了想,说道。 “公子,您身边没有人伺候,终究多有不便啊!胡某有一小女,也跟著胡某学了不少医术,若是由她来伺候公子,公子您的身子,肯定会一日好过一日的。” 说著,胡君彦面露犹豫之色,颇为志芯的说道。 “胡某只是区区医者,小门小户出身,小女也一直待在家里,没有什么见识,只怕公子瞧不上啊!” 贾宝玉苦笑一声。 “胡大夫,你也看见了,今儿来的都是些青楼女子,连青楼女子我都不嫌弃,又怎么会嫌弃令爱呢?只是..... ” 贾宝玉话未说完,胡君彦便笑著说道。 “公子放心,小女年方二八,生得容月貌,娜多姿,性情温柔和顺,虽不敢说倾国倾城,但胡某行医多年,也见过不少大家闺秀,这绍兴城里还没有哪家的姑娘,人品容貌能胜得过小女的,明儿我便將她带来,公子一见便知道了。” 胡君彦將她女儿吹得好似仙女下凡一般,贾宝玉也不免生出几分好奇之心, 便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隨后,胡君彦下楼,继续去客栈大堂坐诊,为前来应选的女子检查身体。 结果毫不意外,这些前来应选的女子,没有一个处於『匐氬之期』,都结不了珠胎,生不了孩子。 笑话,胡君彦想將她女儿献给贾宝玉,又怎么可能让其他女子顺利入选呢? 又过了几个时辰,眼见天色昏暗,今儿是不会再有女子前来应选了,胡君彦便起身告辞,说好了明儿一大早再过来可他出了客栈,却並未归家,而是去了女婿周文仁家。 是的,没错,胡君彦骗了贾宝玉。 他是有个女儿,名唤胡玉娘,的確年方二八,生得姿色不凡,也確实没有嫁人,但却早已定了亲。 胡玉娘不仅定了亲,还和未来夫婿周文仁彼此定情,二人偷尝了禁果。 胡君彦也是昨儿,察觉到女儿体態有异,一番號脉之后,才知道女儿不仅不再是黄大闺女,而且还刚刚怀孕几日。 出了如此丑事,胡君彦本来是要儘快为二人完婚的,偏偏就在这时候,出了贾宝玉选侍妾这档子事。 如此良机摆在眼前,胡君彦便起了別的心思。 贾宝玉是荣国府嫡派子孙,还是贵妃娘娘的胞弟,如此身份,如此地位,是胡君彦平日里想都不敢想,生活在天上的大人物。 若是能让女儿跟了贾宝玉,那玉娘可真是一步登天,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啊! 而玉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一出生便是荣国府的嫡派子孙,一出生便有一个贵妃姑姑,这孩子往后的前程富贵,不敢想,不敢想啊! 可此事有两个难点,其一便是女婿周文仁,他会不会同意呢? 其二便是玉娘,她若是不愿意,自己就是想得再好,那也是白日做梦而已。 至於如何將已有身孕的玉娘,偽装成尚未破瓜的黄大闺女,这对名医胡君彦而言,简直是小菜一碟,不值一提。 胡君彦来至女婿周文仁家,还未开口说话,周文仁便鬼鬼崇崇的將其拉入书房。 二人落座看茶之后,周文仁笑道。 “岳丈来得好巧,小婿正有一件大事,要找岳丈商议呢!” 胡君彦翻了翻白眼,心说你一个连举人都考不上的穷秀才,能有什么大事? “什么事?” 周文仁没有直接说,而是问道。 “荣国府贾宝玉在绍兴挑选侍妾的事情,岳丈听说了吗?” 胡君彦心里咯瞪一下,的看著女婿周文仁,心说不会这么巧吧? 这个狗东西,不会是和他一样,也起了那个心思吧? 胡君彦翻了翻白眼,冷哼一声道。 “老夫何止听说了此事,老夫今日还见过那个贾宝玉呢!” 说著,胡君彦便將荣国府派人来请他,为那些女子检查身体,並为贾宝玉医治棒伤的事情说了一遍。 周文仁闻言,登时大喜过望。 他面露激动神色,一咬牙,『扑通”一声跪在胡君彦面前。 “岳丈,您是知道的,小婿两次乡试,皆名落孙山,这辈子估摸著也是中举无望了,玉娘跟了我,只有吃不尽的苦,半点福也享不上, 昨儿岳丈告诉小婿,玉娘已有身孕,小婿喜不自胜,但孩子出生之后,小婿却什么也给不了,每每想至此处,小婿便痛不欲生,小婿只恨自己没本事,考不中举人...... ” 周文仁话未说完,胡君彦便已经確定,他这个便宜女婿,確实和他一样,也起了將玉娘献给贾宝玉的心思。 不然他不可能跪在自己面前,说这么多的废话。 照理来说,周文仁与胡君彦不谋而合,胡君彦应该高兴才对,可他无论如何也高兴不起来。 胡君彦冷冷的看著周文仁,越看越恨不得一脚踢死这个狗杂种。 他胡君彦真是瞎了眼,竟然给玉娘找了个如此混蛋的夫婿。 他女儿玉娘,也同样瞎了眼,二人还未成婚,竟然將身子给了这样一个狗东西。 胡君彦冷声道:“你说这些话,到底居心何在,难道你想退婚不成?” 周文仁闻言,好一阵慌乱,连连赌咒发誓,说自己绝无此意,若是他有这个心思,大打五雷轰,不得好死云云。 接著,周文仁也不再绕圈子,而是直接开门见山。 “岳丈,玉娘嫁给小婿,玉娘和孩子都得跟著我受苦,小婿实在心有不忍, 那贾宝玉在绍兴挑选姨娘,而岳丈又在其间身居要职,不如,不如..... ? 说至此处,周文仁面露羞惭之色,涨红著一张脸,支支吾吾道。 “不如让玉娘跟了贾宝玉,往后玉娘吃香的,喝辣的,有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孩子一出生,也能有一个贵妃娘娘做姑姑,孩子的前程富贵,也便无忧了!” 周文仁不顾羞耻,大著胆子说完这番话,便跪在地上,抬头看向胡君彦。 果然,胡君彦勃然大怒。 当然,胡君彦这是装的,他此时心里早已经乐开了。 可他还是故作恼怒,劈头盖脸的骂道。 “周文仁,亏你也是个读书人,礼义廉耻,圣人的教诲,都被你读到狗肚子里了?你怎么能生出如此醃的心思,怎么能行此无耻之事呢?老夫真是瞎了眼,玉娘也瞎了眼,怎么会看上你这么个鲜廉寡耻之徒?” 胡君彦的恼怒和痛骂,都在周文仁的意料之中。 他抱住胡君彦的双腿,流著泪哭诉道。 “岳丈,难道您忍心,看著玉娘跟著我受苦?难道您忍心,看著孩子一出生,便跟著我过苦日子吗? 难道您真的忍心,看著孩子也像我一样,寒窗苦读十数载,却连个举人都考不上,一辈子浑浑噩噩,蹉跎一生吗?” 说著,周文仁连连即头道。 “岳丈,小婿如此做,都是为了玉娘,都是为了孩子,您就答应了吧!” 胡君彦强忍笑意,故意去想多年前,他被太医院开除的事情,好不容易才挤出两行清泪。 他长嘆一声道:“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说著,胡君彦俯下身子,扶周文仁起身。 接著,他擦了擦原本就没多少的泪水,拍著周文仁的肩膀,装出一副深受感动的模样。 “贤婿,老夫知道你都是为了玉娘,都是为了孩子著想,可老夫还是心有不忍,將自己的妻子献给別人,让自己的孩子认別人当爹,贤婿,真是苦了你啊!” 周文仁擦擦眼泪,一脸的坚毅之色,斩钉截铁的说道。 “只要玉娘能得享荣华,只要孩子能飞黄腾达,前程远大,不再像我这样蹉跎度日,一事无成,小婿便不觉得苦,不仅不觉得苦,反而甘之如始。” 胡君彦点点头,又是嘆息了好一阵子,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可是贤婿啊,玉娘的性子你是知道的,就算老夫答应了你,她若是不同意,这事也成不了啊!” 周文仁听话听音,很明显,胡君彦已经同意了,他颇为欣喜的说道。 “岳丈放心,玉娘性格柔弱,是个没主意的, 她平时最听岳丈的话,也最听小婿的话,咱俩一起去劝她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为了孩子的前程富贵,玉娘一定会答应的。” 第223章 史鼐兵至绍兴,贾宝玉的福报来了 第223章 史鼐兵至绍兴,贾宝玉的福报来了 这个时代的女子,一般情况下,將贞洁视作性命,看得比天还大。 当周文仁说完之后,胡玉娘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不敢相信这些话是真的。 她的心上人,她的夫婿,竟然要將她,连同肚子里的孩子,一起送给別的男人。 而她父亲,就站在旁边,却一言不发,很明显,她父亲也同意这么千。 胡玉娘愜愜的看著周文仁,看著这个她往日里,无比倾慕的周大才子,看著这个与她两小无猜,青梅竹马,无比熟悉的周家大哥哥。 只觉好生噁心,好不陌生。 就好像她以前认识的那个周文仁,並不是现在这个周文仁。 就好像她认识的那个周文仁,已经死了一般。 胡玉娘泪流满面,又看向她爹胡君彦。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往日里开口礼义廉耻,闭口之乎者也的父亲,竟然会同意如此荒唐,如此卑鄙无耻的事情。 胡玉娘感觉自己的天塌了,感觉这个美好的世界,突然变得如此荒诞,如此令人作呕。 胡君彦面色尷尬之极,轻咳了几声,说道。 “玉娘,一切都是为了孩子,你,你就依从了吧!” 胡玉娘一言不发,只是趴在那里默默流泪。 她怎么会摊上这么个爹,怎么会摊上这么个夫婿,她的命好苦啊! 胡玉娘想到了寻死,以全名节。 可她性格柔弱,並没有寻短见的勇气,更何况她肚子里的孩子,每时每刻都在激发著她的母性。 为了孩子,她也不敢去寻死。 她死便死了,可孩子是无辜的。 就这样,胡玉娘一个劲的哭,胡君彦和周文仁不停的劝。 胡玉娘哭了整整一夜,胡君彦和周文仁也劝了整整一夜。 现如今,摆在胡玉娘面前的,只有两条路,要么去死,要么依从。 她既然不敢寻死,那便只能依从了。 哭了一夜之后,胡玉娘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胡君彦和周文仁见状大喜,连忙让丫鬟去烧热水,伺候小姐沐浴更衣。 过了大半个时辰之后,换了一身鲜亮衣服,妆容精致的胡玉娘,便站在了胡君彦和周文仁的面前。 尤其是哭过一夜之后,胡玉娘双眸微微红肿,眼睛里好似盛满了两汪清泉, 在十分的好顏色之上,又给人一种我见犹怜的楚楚可怜之感。 胡君彦看著如此姿色的女儿,连连点头,好生满意,心说那贾宝玉,看见美色如此不凡的玉娘,一定会走不动道的。 而周文仁看著胡玉娘,先是一愣,旋即一种不舍,一种悔恨袭上心头。 是的,他有些后悔了。 如此天香国色,如此美艷女子,本应该是她的妻子,可现在,他却要亲手將其献给贾宝玉。 周文仁心如刀绞。 他走到胡玉娘身前,便要像往日那般,伸手去楼去抱。 不料,胡玉娘面色一变,退后两步道。 “妾身与公子已经再无瓜葛,还请周公子自重。” 周文仁如遭雷击,愜的看著胡玉娘,苍白的脸颊上,流下两行清泪。 这是他的选择,是他自作自受。 周文仁深吸一口气,颤声说道。 “玉娘,你我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往后你便是我妹妹,我便是你兄长, 我,我,我送你过去。” 说著,周文仁擦了擦脸上泪水,扭头便往门外走去。 过了一会,胡君彦,胡玉娘,和小丫鬟翠杏,走出胡家大门。 胡玉娘和丫鬟翠杏上了马车,胡君彦和周文仁坐在马车外,四个人没有人说话,一路沉默,来至贾宝玉所在的客栈。 贾宝玉此时刚用过早饭,只因身边无人贴身伺候,而那些部曲家將们,又做不来这些事情,贾宝玉正趴在榻上生闷气呢! 便在此时,胡君彦和周文仁,带著胡玉娘,小丫鬟翠否来了。 贾宝玉心中一喜,连忙让他们进来。 等四人进屋之后,其他人贾宝玉看都不看,只是盯著胡玉娘一个劲的瞧。 只见她身材高挑,身段纤巧娜之极。 肤色白皙如玉,面如芙蓉含羞,眉如远山含黛,眼含秋水多情,真真十分好顏色。 尤其是那双绝美的眸子,看著他的时候,好似要滴下泪来,当真是我见犹怜啊! 看来胡君彦昨日所言非虚,他这女儿確实生得美貌非常。 別说在这小小的绍兴城,即便是在京城,如此出色的女儿家,贾宝玉也没有见过几回啊! 单以美色而论,胡玉娘无疑要比袭人强上不少,似乎和晴雯差相仿佛,处於伯仲之间。 贾宝玉心中一喜,只觉好生清爽,似乎屁股也不怎么疼了。 或者说,面对如此美人,他只觉神清气爽,早將屁股给忘到瓜哇国了。 “这位姐姐,还未请教芳名?” 胡玉娘面色微红,懦道:“奴家名唤玉娘。” “玉娘,美人如玉隔云端,玉娘,这个名字好啊!姐姐今年多大了?” “十八了。” 贾宝玉笑道:“姐姐比我大两个月,往后我便叫你玉娘姐姐吧,说不得还得请姐姐这倾国倾城貌,辛苦劳烦几日,来照顾我这多愁多病身。” 说著,贾宝玉竟然不顾屁股上的疼痛,挣扎著要起身,要去拉胡玉娘的纤纤细手。 而胡玉娘站在那里,却动也不动。 胡君彦见状,连忙推了胡玉娘一下,低声道。 “还不快去。” 胡玉娘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可还是轻移莲步,来至宝玉榻前,斜著身子坐下。 贾宝玉微微一笑,一手环住胡玉娘的纤纤细腰,一手握住她那白皙柔嫩的小手。 胡玉娘身子一震,险些夺门而逃。 她的身子,她的手,只有周文仁摸过。 而今天,被第二个男人摸了。 呜呜呜,她,她不乾净了。 想至此处,胡玉娘想要逃,却又不敢逃,只能首低垂,美目含泪,坐在那里动也不动。 贾宝玉趴在榻上,以极其困难的姿势,一手搂著胡玉娘,一手摩著胡玉娘的黄小手,只觉好生愜意。 这才是他要的美人,这才是他要的人生至乐啊! 看看现在,看看胡玉娘,再想想昨日,想想云儿和兴娘,贾宝玉好不气恼, 他以前是瞎子吗,怎么就看上了那两个蠢妇? 与那两个蠢妇兴云布雨,对他来说是一种折磨。 若是和玉娘姐姐共赴巫山,他的屁股定然是不会痛的,就像在荣国府之时, 与袭人初试云雨情那般,飘飘欲仙,魂飞天外。 “玉娘姐姐,你这样坐著,我与你说话多有不便,要不你也歪在榻上,咱俩人说话也便宜些。” 说著,贾宝玉便把胡玉娘往他怀里拉, 胡君彦站在那里,似乎有点尷尬,除此之外,更多的则是喜悦。 而周文仁,就站在旁边,眼睁睁的看著贾宝玉调戏他的妻子。 自己的妻子,当著自己的面,被別的男人摸来摸去,这种奇耻大辱,但凡是个人都难以忍受。 周文仁只觉气夯胸脯,恨不能衝上去,三拳打死贾宝玉。 见周文仁面色有些不善,胡君彦大惊失色,连忙拉著周文仁,便要往门外走去。 可周文仁死死的盯著胡玉娘,盯著贾宝玉在胡玉娘的娇躯上上下其手,那双脚好似生了根一般,任凭胡君彦怎么拉拽,他就是动也不动。 这一下,可把胡君彦给嚇坏了。 胡君彦心说,將玉娘送给贾宝玉,是你的主意,现在你后悔了? 可惜,已经晚了。 便在这时,贾宝玉皱眉看向胡君彦和周文仁,满脸的不悦之色。 你们还站在这里做甚? 难道要看活春宫吗? 贾宝玉到底是世家子弟,涵养功夫无疑是极好的,他並未动怒,而是问道。 “胡大夫,这位是?” 胡君彦尷尬一笑,志芯道。 “这是小老儿的外甥,名叫周文仁,他今儿与小老儿同来,是来送玉娘的。” 贾宝玉点了点头,面上不虞之色更浓。 俗话说,男女七岁不同席,这周文仁看著似乎有二十多了,你二人应该避男女大嫌的。 送什么送,有什么好送的? 在贾宝玉的世界里,他与女子廝混,是不用避男女大防的,而別的男人,却要严格遵守,不得越雷池一步。 如此双標的贾宝玉,看著周文仁微微一笑。 他猜测周文仁之所以今天来送玉娘,之所以站在这里不走,是想和自己套近乎,想攀附自己,为他谋一个前程。 笑话,我贾宝玉都没有什么前程,拿什么给你谋前程? 但这话是不能说的,贾宝玉笑道。 “周兄,你与胡大夫且先出去,等得閒了,我再找你说话。” 说罢,贾宝玉便不再理会胡君彦和周文仁,而是当著二人的面,开始一门心思的研究胡玉娘的身体构造。 如此一副活春宫,周文仁这个大王八,看在眼里,怒在心中,可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这一切,难道不是他一手促成的吗? 出了客栈之后,胡君彦將周文仁拉至僻静角落,劈头盖脸好一顿数落。 周文仁双眼含泪,一言不发。 等胡君彦骂够了以后,周文仁喊了声:“岳丈”,便再也说不出一个字来。 胡君彦却面色铁青,脚骂道。 “还叫我岳丈,你想害死玉娘不成?想害死玉娘肚子里的孩子不成?记住, 往后我是你舅舅,你是我外甥。” 周文仁点了点头,喊了声“舅舅”,紧接著悲不自已,泪流满面。 隨后,他朝胡君彦拱拱手,便扬长而去,再未回头。 胡君彦看著周文仁远去的背影,也是好一阵晞嘘,过了好一会,等心情平復之后,这才回到客栈大堂,为那些前来应选的女子检查身体,继续做好他的本职工作。 他已经將女儿玉娘送到贾宝玉榻上,眼看著大事將成,他可得为了他女儿为了他外孙,把好这一道关卡。 这天大的好事,可不能让別的女子给抢了去。 故而接下来的几日里,凡是处於『氮盒之时』的女子,胡君彦一概不予通过。 而通过的几名女子,要么癸水刚过,要么离“氙氬之时』尚远,想要珠胎暗结,想要为贾宝玉诞下子嗣,那是门也没有。 更关键的是,来应选的一眾女子,其身段,其容貌,都远远比不上胡玉娘的千娇百媚,娜多姿。 这一下,胡君彦才算是彻底的放了心。 而贾宝玉,见其他女子姿色平平,若是没有胡玉娘,或许他还能看得上。 但现在有了胡玉娘,贾宝玉自然不可能放著胡玉娘,这个珍美味不去吃, 而去啃那些咸菜窝头。 故而上有贾宝玉独宠胡玉娘,下有胡君彦把关使坏,贾母原本广撒网,多敛鱼的留后计划,硬生生让这二人给执行成了,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的独宠游戏。 对於这一切,汪安看在眼里,表示咱家无所谓。 只要贾宝玉不畏罪潜逃,只要贾家不以势逼人,你们爱怎么折腾,便怎么折腾,咱家管不著。 眼看著七天之期將至,那些部曲家將们便有些坐不住了。 在临来绍兴之前,贾母再三叮嘱,一定要给她的宝玉,多找些女子才行。 质量倒在其次,关键是数量必须得多。 只有基数大了,受孕生子的可能才会变大。 而现在,贾宝玉每天楼著胡玉娘,其他女子他连正眼都不带瞧的。 这样子下去,怎么能行呢? 万一胡玉娘未能成功受孕,万一她生不出孩子,那他们辛辛苦苦,拼了性命不要,人不卸甲马不卸鞍,从京城一路疾驰而来,岂不是白费功夫吗? 再说了,即便胡玉娘珠胎暗结,也生下了孩子,却不是个男孩,又该怎么办呢? 老祖宗的要求,是给她的宝玉留个后代,生个女娃娃,好像差点意思吧。 万般无奈之下,这些部曲家將开始央求贾宝玉,甚至是威胁恐嚇,终於让贾宝玉在和胡玉娘卿卿我我之余,应付差事一般,碰了下其他入选的女子。 至於这些女子能不能珠胎暗结,能不能诞下子嗣,那就只能听天由命了。 这一切,胡君彦看在眼里,笑在心间。 嘿嘿,有老夫坐镇,这些个鶯鶯燕燕,要是能下崽,除非太阳打西边出来。 日子过得飞快,贾宝玉屁股上的伤渐渐好转,他与胡玉娘也好得如胶似漆一般。 而床第之欢,云雨之事,对他而言也不再是种折磨,又成了人生至乐。 胡玉娘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从一开始的垂泪不从,渐渐开始顺从,甚至是取悦贾宝玉。 要说胡玉娘,还是有些天赋的,她的婉转承欢,她的曲意奉迎,把个贾宝玉伺候得无微不至,更是把他哄得晕头转向,眼睛里再无旁人,只有胡玉娘一个人。 如此这般过了八日,三等公史,以及裘世安,终於率领三千京营,来至绍兴城外。 而贾宝玉与胡玉娘日日笙歌,你儂我儂的好日子,也就此过到头了。 贾宝玉的福报,也终於来了。 第224章 宫刑贾宝玉,上万將士围观 第224章 宫刑贾宝玉,上万將士围观 史鼐和裘世安一到绍兴地面,便率三千铁骑直奔郊外大营。 李崇对贾雨村与刘和的处置旨意,因为汪安在几天前已经告知了二人,贾雨村与刘和盼星星,盼月亮,终於盼来了史和裘世安。 故而史和裘世安一到军营,宣旨,交接,各项工作都开展得极为顺利,没有遇到半点阻力。 两个时辰之后,大营原本的七千將土,以及史带来的三千京营,一万名官兵齐集校场,等待新任主帅史训话。 而贾宝玉,也被汪安重新押回大营,等著享受独属於他的福报。 汪安去找贾宝玉之时,这货还趴在胡玉娘肚子上, 这下好了,贾宝玉往后再想使劲,他也没那个功能了。 而胡玉娘也翻身农奴把歌唱, 校场之上,寒风烈烈,万军静立,万马齐暗,场面甚是肃杀。 史立于帅台之上,面色如常,环视一圈之后,高声说道。 “大家都是老熟人了,本帅也不喜废话,今儿本帅来,只办三件事,第一件事,往后你们的主帅,便是史某了!” 史话音未落,还没来得及说后面两件事,一万將士便齐声高呼。 “陛下圣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史看著山呼万岁的將土们,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看来大家都不是傻子,贾雨村保下贾宝玉,让蒋玉菡替其顶罪的事情,已经被將士们知道了,他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对贾雨村很是不满啊! 凡事皆有利弊,他们此时对贾雨村越是不满,便对陛下接下来的处置越是信服,也越忠诚於陛下。 等將士们喊了好几声之后,史才大手一挥。 一瞬间,一万名將士便齐刷刷收声,好似哑巴了一般。 这一幕,看得贾雨村心里酸溜溜的,更多的则是惭愧不已。 他在此四年,都没有做到的事情,人家史刚一来,便如此轻鬆的做到了。 埃,文臣就是文臣,和人家天生將种,顶级勛贵,还是没法比啊! 而史看著上万將土,如此这般的令行禁止,也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他微微一笑,开始说第二件事。 “监军太监刘和,包庇贾宝玉,触犯军法,陛下降下旨意,罚其五十军棍, 回京后充入掖庭为奴。” 说罢,史怕將士们不明白,充入掖庭为奴意味著什么,特意补充了一句。 “也就是说,陛下罚他去刷马桶。” 一万將士一听,再一次齐声高呼。 “陛下圣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等將士们连喊了七八声之后,史再次大手一挥,上万將士再次闭口不言, 望著帅台上的史,等著他宣布第三件事。 而这第三件事,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出来是对贾宝玉的处置。 毕竟主帅贾雨村被夺了帅位,监军太监刘和被打五十军棍,还要被罚去掖庭刷马桶。 这二人仅仅只是包庇贾宝玉,便被陛下如此重罚,那么始作俑者贾宝玉,陛下又岂会轻饶了他? 上方將士嘴上虽然没说话,但心里却都在纷纷猜测,陛下会如何处置贾宝玉? 贾宝玉是荣国府嫡派子孙,是贵妃娘娘的胞弟,应该不会杀了他吧? 或者说,陛下震怒之下,丝毫情面不讲,直接將贾宝玉斩首示眾? 顶天了也就这样,毕竟贾宝玉只有一条命,你总不能杀他两次吧? 在一眾將士的猜测之中,期待之中,史高声说道。 “贾宝玉携带戏子入营,又秽乱军中,牵扯不下百人,陛下雷霆大怒,下旨在三军之前,將其处以宫刑,以效尤。” 史话音刚落,上万名將士,轰的一下直接炸了。 他们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满脸的震惊之色,满眼的难以置信之色。 要知道对男人来说,处以宫刑,那可是比砍头,更让人难以接受的酷刑啊! 要知道贾宝玉可不是他们这些普通军汉,那可是顶级勛贵荣国府的嫡派子孙,还是贵妃娘娘的胞第。 如此身份,如此地位,竟然要被处以宫刑,而且还是当著他们的面。 陛下的这道旨意,完全出乎了將士们的预料,他们面面相之后,便再也压抑不住心里的躁动与兴奋,声嘶力竭的高声大喊起来。 “陛下圣明!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一次的山呼方岁,与前两次截然不同,过了许久许久,將士们才渐渐止歌史也不废话,大手一挥。 “带上来,行刑。” 史一声令下,几名军汉押著刘和,来至大军之前,將其按倒在地。 接著,两名军汉手持水火无情棍,分別站在刘和左右两侧,抄起棍子,朝著刘和的屁股,便狠狠地打了下去。 “啪!” “啪!” “啪!” 此次军汉行刑,与前几日太监打贾宝玉军棍之时,场面截然不同。 没几下,刘和的屁股上便是一片血痕。 又打了十几下,刘和的屁股便开始血肉横飞了。 等五十军棍打完,刘和的屁股已经不能称之为屁股了,称其为一摊肉泥似乎更贴切一些。 而刘和端的是条好汉,整个行刑过程之中,他竟然一声不,连一声哎呦都没有喊。 在场的一万將土,看著往日里高高在上的监军太监,被按在他们面前打屁股,一个个直呼过癮,但他们却並不怎么兴奋。 因为將士们知道,打刘和五十军棍,只不过是开胃小菜,真正的大餐,阉割贾宝玉,还在后面呢! 果然,打完刘和五十军棍之后,几名太监抬上来一个奇形怪状的凳子,有点像太师椅,可又多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 若是李崇在此的话,多半一眼便能认出来,这不是上一世那些情趣酒店里, 极受欢迎的合欢椅吗? 接著,几名小太监將贾宝玉押上来,令其膀部大张,紧紧的绑在那张椅子之上。 隨后,一名头髮斑白,跟著裘世安一同前来,在净事房当差多年的老太监, 背著一个和医者一模一样的小药箱,来至贾宝玉身前站定。 老太监打开小药箱,先是看了看贾宝玉似乎在研究该如何下刀,於何处下刀? 看了几眼之后,老太监点点头,从小药箱里拿起一把造型奇特,树叶一般的小刀,冲贾宝玉微微一笑。 “贾公子,咱家这就伺候您,了断烦恼根,贾公子莫要担心,咱家手艺很好的,放心,只疼一下下便好。” 贾宝玉面色惊恐至极,浑身冷汗肆意横流,他圆睁双目,看著老太监,看著老太监手里那把小刀,声嘶力竭的喊叫著。 “不要,你不要过来,我不要当太监,你,你,你一刀杀我了吧!” 老太监不为所动,仍是笑眯眯的一张脸。 “贾公子说笑了,陛下有旨,將您处以宫刑,咱家怎么能抗旨不遵呢?再说了,当了太监之后,您便会知道,这烦恼根乃是万恶之源,一块囊囊肉罢了,要它做甚?” 说著,老太监点头示意,身后的两名小太监,端过来一碗麻沸汤,灌进贾宝玉的嘴里。 而上万名將土,则一个个睁大了眼睛,难掩满脸兴奋之色,直愣愣的看著这一幕,等著老太监行刑。 又过了一会,等药效发作之后,老太监不再说话,手起刀落。 只听贾宝玉发出一声极为悽厉的惨叫。 “啊!” 接著,便看见一缕极为细小的鲜血,喷溅而出。 贾宝玉疼得直叫唤,挣扎著想要逃离,可他被紧紧绑在那张椅子上,除了手指头,浑身上下便再也动弹不得。 接著,老太监拿过一个麦秆,塞到贾宝玉跨下,为其导尿之用。 再然后,止血,包扎.:.: 老太监的手艺確实精湛,其动作行云流水,一气呵成,没一会便搞定收工。 便在这时,其中一位小太监......一个小盒子里。 老太监接过小盒子,顺手塞进贾宝玉的袖子里,拍了拍贾宝玉战慄不止的身子。 “贾公子,您的还得您自己个妥善收藏好,等百年之后,一块放进棺材里, 下辈子爭取当个全乎人吧!” 说完这句话,老太监归拢小刀用具,就和来的时候一样,背著那个小药箱, 头也不回,扬长而去。 上万名將士眼睁睁的看著这一幕,一个个只觉跨下生寒,有些胆子小的,差点被嚇得当场尿失禁。 他们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千方別触犯军法。 就连荣国府嫡派子孙,贵妃娘娘的胞弟触犯军法,都被当著上万將士的面处以宫刑,若是他们触犯军法,那还能有个好儿? 再然后,被处以宫刑的贾宝玉,並不从那张凳子上解下来,而是连同凳子一起,抬下去养伤休息。 便在这时,上万名將士,猛然间爆发出一阵阵无比热烈的欢呼声。 “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其呼喊声之大,气冲牛斗,直衝霄汉,响彻在天地之间,久久不能消散。 这些將士大多来自京营,其中有不少人,经歷过四年前的那场叛乱。 恍惚间,他们回想起四年前,陛下挨个给他们发银子,拉著他们的手,问他们家里有几口人,日子过得怎么样..... 而现在,陛下为了彰显军法之威严,竟然当著他们的面,把自己的小舅子给阉了。 上万將土想想以前,陛下待他们的种种恩德,再看看现在被处以宫刑的贾宝玉,他们一个个只觉得激情澎湃,难以自已。 学成文武艺,货与帝王家,在场上万名將士,谁不是如此呢? 而陛下如此的英明神武,如此的公私分明,一视同仁,他们这些军汉丘八, 不懂得什么大道理,但方死不辞,以报皇恩,他们还是知道的。 面对这样一位皇帝,那还有什么好说的? 自己这条命,自己这一百多斤,往后就卖给皇帝了。 此时李崇不在这里,他若是在此的话,他要这些军汉武夫去做什么,这里的上万名將土们,便会毫不犹豫的去做什么。 哪怕是李崇要他们的脑袋,他们也会二话不说自梟其兽,献给他们无限忠诚的皇帝陛下。 阉了贾宝玉之后,史站在帅台之上,又讲了一番话。 无非是军法无情,若有人再敢触犯军法,本帅定斩不饶云云。 这番话,贾雨村斩杀蒋玉菡那日,也曾经表达过同样的意思,但效果却截然不同。 史话音刚落,上万名將士便纷纷心中一凛。 有贾宝玉这个教训在前,他们哪里还敢触犯军法? 还是说你比贾宝玉的身份更贵重? 你比贾宝玉的地位更高? 你和陛下的关係,比贾宝玉和陛下的关係更亲近? 都不是,那你还是好好待著,莫要去触犯军法的好。 將士们齐声高呼:“我等领命,若犯军法,定斩不赦!” 一番训话结束,史大手一挥,上万將士各自归营。 再说贾宝玉,被阉了之后,並不在军营停留,而是连人带那把造型奇特的椅子,一起用马车运回了绍兴城。 看著去的时候还好好的,回来便成了这个造型的贾宝玉,胡君彦大吃一惊, 连忙上前表达关切之意。 当他得知贾宝玉被处以宫刑之后,胡君彦表面上装出一副心痛不已的模样, 心里却早已经乐开了。 阉了好,阉了好啊! 陛下真是一代圣君,阉了贾宝玉,简直太好了! 如此一来,他女儿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便成了贾宝玉唯一的子嗣,便成了贵妃娘娘唯一的侄子,便成了荣国府老祖宗唯一的心肝宝贝肉。 只等这孩子一出生,便会获得万千宠爱,其前程富贵,真真不可限量啊! 当夜,胡君彦便去找了女婿周文仁。 呢,不对,应该是他外甥周文仁。 而周文仁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则仰天大笑三声,其中畅快之意,几乎溢於言表。 周文仁先是和胡君彦一样,对玉娘肚子里那个孩子的未来,心中好一番憧憬接著,他又面朝京城方向,『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给皇帝陛下磕了三个响头。 陛下真乃一代圣君啊,阉了贾宝玉这个狗东西,简直太圣明了。 可惜他考不中举人,进士更是没戏,若是他能考中进士,为陛下效力,就衝著陛下阉了贾宝玉这一件事,他周文仁的这条命,往后便是皇帝陛下的了。 周文仁向皇帝陛下,遥遥的磕了三个头之后,站起身子,拍了拍膝盖上的尘土,心中只觉好不愜意。 简直比八年前,他中秀才那天,还要让他欣喜若狂。 身为男人,將妻子送给別人,这种奇耻大辱,周文仁怎么可能会不在意? 现在好了,贾宝玉是个太监,他没办法碰玉娘了。 也就是说,名义上玉娘是贾宝玉的侍妾,可实际上,玉娘还是他周文仁的妻子。 想至此处,周文仁忍不住破口大骂道。 “狗日的,活该,让你睡我的玉娘,哈哈,死太监,活该!” 突然间,周文仁又双眼含泪,放声大哭。 贾宝玉变成了太监,自然是一件大好事,只是苦了玉娘,她跟了一个死太监,要守一辈子活寡啊! 想至此处,周文仁又不由得心如刀绞。 就这样,周文仁又哭又笑,折腾了好一会,胡君彦又在旁边劝慰了好久,这才渐渐止歇。 唉,只能说,人性真特么复杂。 当夜,胡君彦和周文仁这一对翁婿, 不对,应该是这一对舅甥,喝得酪酊大醉。 再说贾宝玉,先是被打了五十军棍,紧接著又被处以宫刑,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自然是没法子长途跋涉的。 故而他便在绍兴城住了下来,一直到一个多月以后,身体逐渐恢復过来的贾宝玉,才从绍兴城启程回京。 而这时候,胡玉娘已经有了些早孕反应。 为此,贾宝玉特意去求了胡君彦,让他跟著玉娘一起回京,也好就近照顾玉娘。 对此胡君彦自然求之不得,就算贾宝玉不来求他,他也要想办法跟著一起去京城的。 他得亲眼看著玉娘產子,他得亲眼看著孩子飞黄腾达,他才能放心呢! 再说贾宝玉,成了太监的他,本来万念俱灰,只觉人生好生绝望,心里甚至有了轻生的念头。 而现在,见玉娘身怀有孕,贾宝玉不禁大喜过望。 看来老天爷还是有眼的,在让他连番遭受打击之后,终於让他看到了一点希望。 有了这个孩子,贾宝玉感觉自己好像又活了过来,他似乎又重燃了生的希望他这辈子是完了,没法子继续和女孩子廝混,没办法去吃她们嘴上的胭脂, 更没办法男欢女爱,享受那种人生至乐了。 那就好好栽培这个孩子,让这个孩子来继承他的遗志吧! 让这个孩子替他去过,那种他梦寐以求的日子吧! 无案读之劳形,无仕途之经济,每日里看见女孩子便觉得清爽,每日里和女孩子嘶混嬉闹,万丛中过,片叶不沾身的快活日子吧! 第225章 皇帝大婚,遍封诸妃 第225章 皇帝大婚,遍封诸妃 就在贾宝玉被处以宫刑,正在绍兴养伤的这段日子里,时间过得飞快,没几日便到了隔年的正月元日。 这一日,整个紫禁城都张灯结彩,柱裹彩绸,鲜著锦,喜庆至极。 虽说李崇厉行节俭,但该有的礼仪流程,该有的仪式感还是要有,只因这一天,是他大婚的日子,也是他遍封诸妃的日子。 一番祭天,祭地,祭告列祖列宗的仪式之后,李崇头戴冕冠,身穿赭黄袍,肩挑日月,背负星辰,乘坐御攀来到皇极殿。 他缓步走上玉阶,稳稳的坐在龙椅之上。 而在大殿之內,宗室勛贵,文武大臣,分班列次立于丹陛之下。 眾臣跪拜,山呼万岁。 礼毕,眾臣起身。 立於御座之侧的戴权,朗声道。 “请三位贵人入殿陛见。” 戴权话音刚落,殿外的上百名龙禁尉便齐声道。 “请三位贵人入殿陛见。” 紧接著,只听一阵细碎的脚步声响起。 只见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分別由抱琴,雪雁,鶯儿扶著,缓步走入大殿。 今儿她们三位的装扮与平时不同,都穿上了贵妃独有的一套礼服,並且面戴轻纱。 毕竟一眾朝臣都在殿中,贵人的容月貌,外臣是不能看的。 只见她们头戴九翟四凤冠,点翠翟鸟展翅欲飞,累丝嵌宝狄髻上插著九凤衔珠金步摇,耳戴翠玉珠排环,身著正红色织金云龙纹鞠衣,十二幅金线丝马面裙层层叠叠垂落於脚面,霞以金绣技法勾勒出九只衔珠凤凰,每片羽翼都缀著莲子大小的南珠...... 三人皆是一样的霞礼服,一样的九凤金步摇,一样的头面珠翠。 一切皆以大乾开国之时,便早已定好的贵妃服饰等级装扮之。 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由宫女扶著,来至玉阶前站定。 按照事先便已排演过无数次的仪轨流程,贾元春第一个盈盈下拜。 戴权展开手中黄绢,高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詔曰: 朕惟璇闹翊化,端赖柔嘉,禕翟增辉,必资淑德,咨尔贾氏,毓质名门,祥钟世胃。 柔明蕴粹,夙嫻诗礼之仪,恭慎持躬,克备珩璜之度,侍深宫而敬慎,椒庭誉美,佐內政以勤恪,兰掖流徽。 兹仰承皇太后慈諭,以金册金印晋封尔为『贤』贵妃。尔其祗膺巽命,懋修四德之仪,赞宣坤寧,永荷六宫之范。 崇位既隆,益怀谦抑,鸿禧方至,勿替令献。 钦此! 天聪五年正月元日。” 戴权宣读完圣旨,便走下玉阶,来至贾元春身前,將册封她为贤贵妃的圣旨,双手捧著递给贾元春。 贾元春跪接圣旨,向御座上的李崇叩头谢恩,並三呼万岁。 接著,丫鬟抱琴扶贾元春起身。 贾元春轻移莲步,缓缓走上玉阶,来至李崇面前,再一次跪伏在地。 李崇从戴权手中接过金册金印,递给贾元春。 贾元春接过金册金印,再次即头谢恩, 接著,李崇拿过一柄玉如意,轻轻挑起贾元春脸上的面纱,看著她绝美的容顏,沉声说道。 “汝为眾妃之首,当贤良淑德,以为眾妃表率。” 贾元春首微抬,看著御座上的李崇,轻声回答道。 “臣妾遵旨。” 隨后,抱琴扶贾元春起身,立於御座之侧。 就此,册封贾元春为“贤”贵妃的仪轨结束。 紧接著,立於玉阶之下的林黛玉,也跪伏在地。 戴权则拿起另一份圣旨,高声宣读了起来。 这份圣旨与刚才那份圣旨,措辞几乎一模一样。 唯一不同的便是將其中的咨尔贾氏,换成了咨尔林氏,將册封为『贤”贵妃,换成了册封为『淑”贵妃。 接著,林黛玉接过圣旨,缓步踏上玉阶丹陛,来至李崇面前跪伏於地。 照例,李崇从戴权手中拿过金册金印,递给林黛玉。 林黛玉接过金册金印,又一次叩头谢恩。 隨后,李崇拿过玉如意,挑起林黛玉脸上的面纱,看著她那张倾国倾城的绝美容顏,看著她那两弯似非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轻声说道。 “今儿朕册封你为『淑”贵妃,往后可莫要再哭了,不然朕会不高兴的。” 见李崇並不按事先说好的词儿来说,林黛玉蛾眉微,旋即舒展开来。 她莞尔一笑,顿时一笑倾国,六宫粉黛皆失顏色。 接著,林黛玉低声道。 “皇帝哥哥,玉儿知道啦!” 李崇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 隨后,雪雁扶著林黛玉起身,立於御座之侧,贾元春身边。 接下来,便是册封薛宝釵为贵妃的礼仪流程。 和贾元春,林黛玉一样,薛宝釵跪伏在玉阶之下。 戴权手捧圣旨,照例宣读。 这份圣旨与前两份差相仿佛,並无二致。 其中的措辞不过换成了咨尔薛氏,將薛宝釵册封为『庄”贵妃。 接著,薛宝釵从戴权手中接过圣旨,轻移莲步,缓缓走上玉阶,来至李崇面前,再次跪伏在地。 李崇將金册金印递给薛宝釵,薛宝釵双手捧著,再次谢恩並三呼万岁。 隨后,李崇揭开薛宝釵脸上的面纱,看著她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的绝美面庞。 李崇唇角含笑,温言说道。 “皇家子嗣不昌,终究不利於社稷稳固,为朕开枝散叶,汝当多多努力才是。” 薛宝釵俏脸一红,低声道。 “臣妾遵旨。” 隨后,鶯儿扶起薛宝釵,站在御座之侧,林黛玉身旁。 按照《大乾会典》,册封贵妃的仪式,皇太后是要出席的。 依著仪轨流程,贵妃得从太后手中接过金册金宝,再由皇太后说几句勉励的话。 可事有不巧,胡太后偏偏病了,没法子,原本是胡太后的差事,李崇只能代劳,一力为之了。 三位贵妃的册封仪式结束之后,便是册封普通妃嬪的仪式。 立於御座之侧的戴权,高声道。 “请五位贵人入殿陛见。” 隨即殿外的上百名龙禁尉,也跟著齐声高呼道。 “请五位贵人入殿陛见。” 紧接著,李紈,秦可卿,贾探春,史湘云,薛宝琴,五位女子身著妃嬪礼服,头戴面纱,轻移莲步,联袂而入,来至玉阶前,纷纷跪伏在地。 她们身上所穿的妃嬪礼服,无疑要比贾元春等三人所穿的贵妃礼服,从礼制和等级上都要简单许多。 比如贾元春等人头戴九翟四凤冠,而她们则只能戴七翟四凤冠。 比如贾元春等人鬢插九凤金步摇,她们却只能插四凤金步摇。 至於礼服上的纹饰图案,那差別可就更大了。 贵妃礼服之上纹有九凤,只比皇后的十二凤低一个等级,而普通妃嬪礼服上,则只能纹有四凤。 贵妃礼服腰间有玉革带,普通妃嬪礼服上则没有。 册封之时,贵妃有金册金印,但无金宝,而普通妃嬪则只有金印银册。 李紈,秦可卿,贾探春,史湘云,薛宝琴,五位女子跪伏在玉阶之下,戴权展开手中圣旨,高声宣读。 其大意是將李紈册封为敬妃。 將秦可卿册封为丽妃。 將贾探春册封为荣妃。 將史湘云册封为惠妃。 將薛宝琴册封为宸妃。 戴权宣读完旨意之后,並不让五人走上玉阶,由李崇亲手颁发金印银册,而是由戴权將五人的金印银册,双手捧著一一递与她们。 秦可卿,贾探春,史湘云,薛宝琴,五位妃子接过金印银册,叩头谢恩,並三呼万岁。 然后五妃起身,立於玉阶之下。 就此,李崇大婚当天,遍封诸妃之仪轨,便正式宣告完成。 与此同时,李崇也下旨布告中外,咸使闻知,並大赦天下。 要说起今儿这场封妃大典,最大的贏家莫过於荣国府贾家,毕竟贾家出了一位贤贵妃贾元春,出了一位荣妃贾探春。 而那位淑贵妃林黛玉,是贾家的外孙女,还有那位敬妃李紈,也曾经是荣国府的儿媳妇。 但不管是宗室勛贵,还是文武朝臣,却没有一个人羡慕嫉妒贾家。 只因他们已经知道,贤贵妃贾元春的胞弟贾宝玉,因为触犯军法,被陛下前些日子给处以宫刑了。 亲弟弟都被阉了,这样的贵妃,这样的外戚,又有什么好羡慕嫉妒的呢? 难道说,你愿意被皇帝阉了,愿意门受辱,宗族蒙羞,来换这个外戚的身份不成? 不管是开国勛贵,还是文武朝臣,他们之所以想成为勛贵,为的是光耀门媚,为的是提升权势,可不是为了门受辱,宗族蒙羞,更不是为了去当太监。 要说贾家是最大贏家,那么第二贏家无疑便是皇商薛家,他们家出了一位庄贵妃薛宝釵,出了一位宸妃薛宝琴。 但宗室勛贵,文武大臣,还是对薛家羡慕不起来。 只因他们听说,薛家这四年间,陆陆续续为皇帝进献了一千多万两银子。 要不然內阁首辅李守中,歷来古板迁腐,他怎么会联合一眾朝臣,特意上摺子,奏请陛下册封商户之女薛宝釵为贵妃呢? 一千多万两银子,换来一个外戚身份,这买卖简直亏到姥姥家了。 毕竟不管是开国勛贵,还是文武朝臣,他们一旦成为外戚,为的是升官发財这財还没发呢,先得砸锅卖铁,甚至是毁家难,这样的外戚,不做也罢。 故而此次封妃大典,不管是宗室勛贵,还是文武大臣,他们既不羡慕贾家, 也不羡慕薛家,反而纷纷羡慕起了其他几家。 那些文官大佬们,他们第一个羡慕的对象,便是內阁首辅李守中。 你女儿剋死了先夫贾珠,都沦为寡妇了,就算是要改嫁,想找个门当户对的都难,竟然还能进宫,还能被封为九妃之一,这上哪说理去? 除此之外,他们还羡慕秦邦彦。 工部营司郎中秦邦业,区区一个不入流的五品小官,女儿竟然能入宫,还被封为九妃之一,这份运气也是没谁了,真真让人好生羡慕啊! 他们第三个羡慕的,甚至是有点嫉妒,有点恨的便是林如海。 你林如海身为胡玄机的得意门生,本是胡党余孽,能保住这条性命,能保住官位就很不错了。 而且当年先帝丧期未过,你便送女入宫,不合国法,也有违礼制,更何况你送女入宫,乃是胡玄机一手操办,为的是图谋皇后大位。 再说了,这几年间,你林如海半点正事没干,一门心思抄別人的家,灭別人的门。 这样一个心狠手辣,道德败坏的胡党余孽,他的女儿怎么能当贵妃呢? 这大乾天下,还有王法吗?还有天理吗? 而那些勛贵们,则纷纷羡慕起了史家兄弟。 不过是进献了一百万两银子,那个史湘云进宫也才一月有余,竟然也被封为九妃之一。 而且看史家兄弟的势头,往后史家的爵位肯定还要往上升,如此鲜著锦, 烈火烹油的繁荣景象,真真是让人羡慕嫉妒,甚至是有点小恨意啊! 朝臣们的这些小心思,李崇自然不会知晓,估摸著即便他知道了,最多也就是一笑了之。 这日戌时三刻,忙活了一整天的李崇,头戴冕冠,身穿赭黄袍,身著大婚礼服,来至乾清宫寢殿。 寢殿之內遍掛红绸,燃著无数双喜红烛,映照得寢殿如同白昼一般。 贾元春头戴红盖头,身著贵妃服饰,坐在榻上静静等著李崇。 李崇走过去,坐在贾元春身边,搂住她的纤纤细腰,轻声笑道。 “你累不累,朕今儿可是累坏了。” 贾元春头戴红盖头,看不见其具体表情如何,只听她柔声说道。 “陛下累了,臣妾待会使尽浑身解数,好好的伺候陛下,让陛下好好的鬆快鬆快。” 李崇闻言,意有所动,便將整个人压在贾元春身上。 “陛下,盖头还没揭呢?”贾元春又羞又急。 李崇这才反应过来,汕山一笑,伸手揭开贾元春头上的红盖头。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犹胜三分色。 在红烛的映照之下,只见贾元春娇若春,媚若秋月,眉宇含春,眼若秋水,真真是明艷照人,美得不可方物。 再配上她所穿的一身贵妃服饰,在极致的艷丽嫵媚之中,偏偏有著一种让人难以目视的煌煌贵气。 李崇不觉看得有些呆了,他俯下身子,正要去住贾元春的樱唇。 便在此时,太监孙继祖,丫鬟抱琴捧著食盒走了过来。 李崇这才恍若大悟,今儿他大婚,还没吃昨肉,还没饮合念酒呢! 李崇苦笑一声,和贾元春並排坐在榻上,从孙继祖手里接过小碗,碗里则放著一块昨肉。 所谓昨肉,是用来祭祀列祖列宗的。 一般祭祀礼仪完毕,都会將肉分给亲近大臣,或是后宫嬪妃。 对她们而言,这无疑是天大的恩宠。 但对李崇而言,食昨肉则是一种天大的折磨。 因为昨肉这玩意,煮的半生不熟,还不加半点调料,他娘的连盐都不放,又冷又腥,实在是难以下咽。 李崇咬下极小极小的一块昨肉,又將这块极小极小的昨肉,其中大部分,以口口相印的方式,渡到贾元春口中。 接著,李崇嚼都不嚼,一仰头,便將那块昨肉给直接咽了下去。 而贾元春则蛾眉微,细嚼咀嚼了一番,才最终將口中那块肉一点一点的咽了下去。 隨后,李崇与贾元春彼此鸳鸯交颈,一起喝下合念酒。 孙继祖和抱琴见仪轨已成,便躬身退了出去。 整个寢殿之內,便只剩下李崇和贾元春两个人。 李崇一把搂住贾元春的纤纤细腰,一脸坏笑道。 “你刚才说要使尽浑身解数,好好的服侍朕,来,让朕看看,你又跟著薛姨妈,学会了哪些新样?” 说著,李崇便要不管不顾,为所欲为。 贾元春面色微红,绝美的双眸里春水荡漾,盪起一圈圈涟漪。 “陛下稍后,且待臣妾宽衣。” “天气有点冷,別脱了,穿著衣服吧!” 贾元春一愣,有些不明所以,穿著衣服怎么能行? 李崇嘿嘿一笑,一脸的促狭之意。 “贾元春伺候过朕很多次了,但身著贵妃服饰的贵妃娘娘,朕还没试过呢!” 贾元春瞬间便明白过来,她羞得面色红,如水的眸子了一眼李崇。 “陛下,您可真会玩!” 第226章 调教薛宝釵,从今日开始 第226章 调教薛宝釵,从今日开始 大半个时辰之后,云收雨歇,李崇微微有些气喘吁吁。 要是以往,刚刚还婉转承欢的贾元春,肯定会像小猫一样依偎在李崇怀里, 低声吟唱著江南地区的小曲儿,伴著李崇入眠。 可今儿,贾元春却一反常態,催促著让李崇去薛宝釵和林黛玉处。 “陛下,今儿不仅是臣妾的好日子,也是薛妹妹和林妹妹的好日子,陛下应该雨露均沾,不该厚此薄彼的。” 你还別说,贾元春这个贤贵妃,虽说还只是第一天,却早早的进入了状態, 开始有点贤良淑德,眾妃之首的气度了。 李崇闻言恍然,似乎是这么个道理, 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三位都是贵妃,的確不好厚此薄彼,哪怕什么都不干,也得过去坐会儿,陪著薛宝釵和林黛玉说几句话才行。 算了,累点就累点吧,只要別把牛累死就行。 隨即,贾元春命抱琴打热水来,伺候李崇洗漱更衣。 一番拾缀之后,李崇便出了乾清宫,去了薛宝釵所住的翊坤宫。 在未大婚之前,贾元春,林黛玉诸女都挤在乾清宫里。 乾清宫虽说很大,殿宇楼阁也有很多,但如此多的后妃挤在一处,终究多有不便。 故而李崇大婚,遍封诸妃之后,便依著大乾礼制,给诸位后妃安排了具体宫殿。 大乾后宫殿宇无数,除了太后居住的慈寧宫,皇后居住的坤寧宫,以及各位太妃居住的寿康宫和寧寿宫,皇帝的妃嬪大多居住在东西六宫。 东六宫指承乾宫、景仁宫、钟粹宫、景阳宫、永和宫、延禧宫。 西六宫指永寿宫、翊坤宫、储秀宫、咸福宫、长春宫、启祥宫。 而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嬪妃,自然不可能一个宫只住一位嬪妃。 除了皇后地位尊崇,独自居住在坤寧宫之外,其他妃嬪,大多都是数人甚至是十数人住在一个宫里。 贤贵妃贾元春,居於长春宫主殿,荣妃贾探春,居於长春宫漪兰殿,敬妃李,则住在长春宫仪元殿。 淑贵妃林黛玉,居於修一新的储秀宫主殿,惠妃史湘云,居於储秀宫醉霞殿,丽妃秦可卿,则住在储秀宫棲鸞殿。 庄贵妃薛宝釵,居於翊坤宫主殿,宸妃薛宝琴,居於翊坤宫华音殿,薛姨妈则住在翊坤宫祥安殿,方便照料薛宝釵和薛宝琴。 一进翊坤宫主殿,一如方才的乾清宫,只见殿內也是张灯结彩,红烛高照, 照得亮亮堂堂,犹如白昼一般。 而薛宝釵也如贾元春一样,身著贵妃服饰,头上戴著红盖头,坐在榻上静静的等著李崇来临幸她。 薛姨妈和薛宝琴,则一左一右坐在薛宝釵身边。 看见李崇进来,薛姨妈和薛宝琴连忙跪地行礼。 李崇摆摆手,让她们起身。 薛姨妈看了眼李崇,並没有说什么,而薛宝琴却笑嘻嘻的喊了声。 “姐夫。” 这一声姐夫,直接把李崇给喊懵了,心说难道你不是朕的女人吗? 喊个的姐夫啊! 你得喊夫君才行! 李崇笑了笑,拍了拍薛宝琴吹弹可破的脸颊。 “不早了,回去歇息吧!” 不料,薛宝琴却摇摇头。 “不嘛,臣妾还要伺候陛下和姐姐吃昨肉,饮合酒呢!” 李崇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来至薛宝釵身边坐下,顺势揽住了她的杨柳细腰。 接著,李崇为薛宝釵揭开红盖头,低头看著她那张倾国倾城的国泰民安脸。 今儿的薛宝釵,显然是极为用心的,化了一个极为精致的妆容。 只见她面若银盆,眼如水杏,肌骨莹润,体態丰腴,好似牡丹盛开,百尽皆失色,当真是嫵媚多情,明艷动人,美得不可言说。 李崇一愣,恍然间想起四年前,他与薛宝釵初见之时的场景。 那也是一个冬天,在漫天大雪之中,一株盛开的娇艷牡丹,踏著厚厚的积雪,朝著他缓缓走来。 而那个牡丹一样娇艷嫵媚的女子,今儿终於成了他的庄贵妃。 李崇低头,当著薛姨妈和薛宝琴的面,直接覆住了薛宝釵那红润的樱唇。 薛姨妈面色如常,只是眼神稍微有点怪异,而薛宝琴则直接闹了个大红脸, 有些不好意思,也有些羡慕。 过了会,一番激吻过后,李崇终於鬆开了薛宝釵。 薛姨妈和薛宝琴则一人捧著肉,一人捧著合酒,来至二人面前。 李崇看看近在眼前,身材丰,肤白胜雪,容貌妖冶艷丽,完全不输其女, 气质雍容嫻雅的薛姨妈,不由得想起他跟著薛姨妈,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的那些旖旋场景。 虽说没有进行到最后一步,但薛姨妈无疑已经是他的女人了。 有一说一,李崇多多少少有些心里发虚。 他跟著薛姨妈学习这件事,贾元春知道,很多人都知道,但薛宝釵並不知道,但估摸著瞒不了多久。 因为李崇是个好学生,薛姨妈也是个好老师,他还得跟著薛姨妈,继续好好学习,天天向上呢! 若是薛宝釵知道了,也不知道她能不能接受? 李崇想了想,心说薛宝釵必须接受,不能接受也得给朕接受。 若是连这都接受不了,那明年七夕之时,葡萄架下的约定,岂不是更没戏了? 想至此处,李崇唇角含笑,从薛姨妈手中接过盛著肉的小碗。 在接昨肉的时候,不知道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李崇摸了摸薛姨妈柔嫩的小手,又在她的手心里,用手指轻轻的挠了两下。 薛姨妈不愧是久经考验的老战士,只见她面色如常,看不出半点异常,身子只是微微一颤,看著李崇的时候,那双眸子里明显多了两汪春水。 而对於这一切,薛宝釵並未察觉,她还坐在那里,等著李崇与她分食昨肉呢一如与贾元春分食昨肉时一样,李崇咬了极小极小的一小块昨肉,然后口口相印,当著薛姨妈和薛宝琴的面,將那一小块昨肉渡到薛宝釵口中。 隨后,李崇忍著不適,嚼了两下,將肉咽入腹中。 而薛宝釵也和贾元春一样,蛾眉微微起,细细咀嚼著那一小块肉,然后一点一点的咽了下去。 可以说除了李崇之外,几乎所有人都把分食昨肉,当作一件顶顶重要的大事来对待。 毕竟这不是普通的肉,而是祭祀大乾列祖列宗的肉,其上有著大乾列祖列宗的祝福,岂能等閒视之? 等薛宝釵咽下最后一口肉,李崇从薛宝琴手中接过合念酒,与薛宝釵鸳鸯交颈,共同饮下这杯代表永结同心的合酒。 礼成之后,薛姨妈和薛宝琴行礼告退,李崇却唯独留下了薛姨妈。 “你先別急著回去,今儿便留在这里伺候吧!” 薛姨妈闻言,那张娇媚的面庞,终於不再面色如常,而是浮现一抹红晕。 她先是看了眼李崇,继而看了眼薛宝釵,首低垂,柔声说道。 “臣妾遵旨。” 而薛宝釵却羞得满面通红,连那双如水的眸子,都微微有些泛红了。 她拽住李崇的衣袖,压低声音道。 “陛下,臣妾,臣妾...... 薛宝釵话未出口,便被李崇挥手打断。 没法子,为了明年七夕之时,葡萄架下的约定,李崇得从现在开始,慢慢的调教薛宝釵了。 而调教的第一步,便是让薛宝釵的羞耻心,閾值变得越来越高。 李崇拍了拍薛宝釵的簧小手,温言说道。 “朕歇会,喝杯茶,让你母亲伺候你宽衣吧!” 方才李崇与贾元春试过,穿著贵妃服饰,刺激是刺激,但是太麻烦了,碍手碍脚的,很是影响发挥。 接著,李崇起身,坐在一旁等著。 薛姨妈红著一张脸,先是为李崇倒了杯热茶,然后放下帷帐,服侍薛宝釵宽衣。 其间,帐子里隱隱约约传来二人的说话声,似乎是薛姨妈在和薛宝釵说著什么,只是她们的声音很小,李崇听得不大真切。 一杯热茶还未喝完,薛姨妈便出了帐子。 这时候的她,面色已然不红了,又成了那个容貌娇艷嫵媚,气质雍容华贵的贵妇人。 薛姨妈来至李崇身前,福了一福。 “陛下,好了,您可以进去了。” 李崇浅浅一笑,伸手握住薛姨妈嫩滑的小手,不断的抚摸摩著。 薛姨妈抬起头,娇媚的容顏渐渐泛红,那双如水的眸子里,似乎颇有些不满和埋怨。 李崇微微皱眉,手臂轻轻一使劲,便將薛姨妈楼入怀中。 薛姨妈玉面緋红,檀口微张,似乎嚇了一跳,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任由李崇胡作非为。 过了一小会,李崇这才鬆开了薛姨妈,站直了身子,走了过去。 而薛姨妈则坐在外间,听著惟帐里的旖旎之音,只觉得度日如年。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听榻上的李崇喊了一声。 “叫热水。” 薛姨妈身子一激灵,连忙和丫鬟鶯儿,从座著的炉子上,倒了一盆热水,双手捧著来至榻前。 这时候,薛宝釵身披轻纱,已经在伺候李崇更衣了。 看见薛姨妈捧著热水过来,薛宝釵俏脸一红,很明显身子一僵,旋即便软了下来,一如往常。 如此细小的身体变化,却被李崇尽收眼底,他唇角含笑,心说还不错,看来薛宝釵的接受能力还挺强的。 隨后,薛姨妈和鶯儿伺候李崇和薛宝釵洗漱,其间过程便不再一一赘述了。 折腾了这么长时间,一盆热水怎么能够? 薛姨妈和鶯儿又打了两盆热水,李崇这才觉得身体清爽了很多,穿好衣服之后,李崇楼住薛宝釵,趴在她耳边,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不过看薛宝釵那越来越红的面容,越来越嫵媚的神情,李崇说的应该不是什么正经话。 而薛姨妈站在旁边看著,似乎也慢慢习惯了。 没法子,宫中规矩便是如此,大家都是皇帝的女人,其他关係都得往后靠。 薛宝釵有心催促李崇快点去储秀宫,別让林黛玉等看急了,毕竟这是在封妃之前,贾元春便和她,和林黛玉早早便商量好了的。 今儿不仅仅是她和贾元春的大喜日子,也是林黛玉大喜的日子,李崇实在不好在她这里过多停留的。 可是薛宝釵的內心深处,却又捨不得让李崇走。 李崇若是走了,留下她一个人孤枕难眠,她可怎么熬啊! 想至此处,薛宝釵抬头看了眼薛姨妈,心中好不庆幸。 幸亏有妈妈在这里陪著,待会等陛下走了,说不得她还得跟著妈妈好好请教,好好学习一番呢! 突然,薛宝釵想起方才李崇留下薛姨妈,让薛姨妈近旁伺候之时,她当时还有点羞臊,有点难为情。 现在再一细想,薛宝釵心中不由得一暖,原来陛下早就想到了这一节,原来陛下怕她深闺寂寞,特意留下了母亲,让母亲今晚来陪著她。 想到这里,薛宝釵主动將樱唇覆在李崇唇上。 她一边吻著,一边含含糊糊的说道。 “陛下待臣妾真好,臣妾感激不尽。” 薛宝釵这番没来由的话,整得李崇一头雾水,便在他疑惑不解之时,只见薛宝釵眉目含情,推了推李崇,柔声说道。 “陛下快些去储秀宫吧,別让林妹妹久等了,有妈妈在这里陪著,臣妾不碍事的。” 李崇点点头,拍了拍薛宝釵的小手。 “那朕走了,明儿一早你来乾清宫,咱们四个一同用早膳。” 薛宝釵首微点,没有说话。 李崇站起身子,先是看了眼薛宝釵,然后又看了眼表情不太自然的薛姨妈, 唇角含笑,没有再说什么。 隨后,李崇头也不回,径出翊坤宫,直往储秀宫而去。 第227章 黛玉择床,李崇陪睡 第227章 黛玉择床,李崇陪睡 四年前,一场大火將储秀宫烧成一片白地, 虽说李崇厉行节俭,但储秀宫被烧成废墟,还是要进行重建的,因为这关乎大乾脸面。 重建储秀宫之时,李崇还有点不同意,认为宫中殿宇甚多,储秀宫烧了就烧了吧,暂时没必要重建,等以后有钱了再说。 可让李崇万万没想到的是,那帮子朝臣竟然死活不同意,尤其是內阁首辅李守中,和户部尚书杜知运。 储秀宫紧挨坤寧宫,每逢朔望两日大朝会,朝臣们从宫墙外走过,都是能望见储秀宫的。 按照李守中的说法,朝臣们望见一座废墟,和望见崢嶸轩峻的殿宇楼阁,会生出截然不同的两种心態。 前者会让朝臣们生出一种日薄西山,大乾已经不行了的感觉,甚至会渐渐对皇权失去了敬畏。 而后者则恰恰相反,会给人一种大乾虽然国事艰难,但总体而言还是蒸蒸日上的,皇权稳固,社稷无忧。 当时,李守中的原话是,重建储秀宫,其价值可限量乎? 然后,李崇被说服了,国库挤出了一笔银子,李崇的內帑又添了些,才使得储秀宫得以重见天日。 重修储秀宫之时,李崇还特意派人去苏州,请了南派园林大师山子野入京。 故而重建后的储秀宫,不仅有皇家殿宇的巍峨贵气,也有江南水乡的园林之美。 尤其是主殿之后的那片竹林,苔痕上阶绿,阴阴翠竹润,更是李崇的心头所好。 每年夏秋两季,李崇便会带著眾女来此游玩,甚至是住在这里。 李崇至今还记得,第一次带林黛玉来这里的时候,她徜祥在那片竹林之中, 看著凤尾森森,听著龙吟细细,那银铃一般的笑声。 看来林黛玉也和李崇一样,爱极了这片竹林。 故而此次封妃之时,李崇便將重建后的储秀宫给了林黛玉。 而今夜的储秀宫,与薛宝釵的翊坤宫一样,也是张灯结彩,红烛高照,亮堂堂恍如白昼,给人一种只恐夜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的感觉。 李崇甫一踏入储秀宫,还未进入主殿,便听见紫鹃和雪雁笑著说道。 “陛下来了,陛下真的来了。” “呀,刚才不让娘娘宽衣,娘娘偏偏要使性子,这下陛下真的来了,可如何是好呢?” 李崇抬腿迈入主殿,只见林黛玉身著家常衣服,坐在榻上。 紫鹃这会正帮她脱衣,而雪雁则捧著那身贵妃服饰,站在一旁,小脸蛋上满是焦急之色。 李崇见状,登时便明白了过来。 估摸著是林黛玉身著贵妃服饰,头戴红盖头,一直在等著李崇,结果左等不来,右等也不来,眼看著都快到子时了,可李崇还是踪影全无。 林黛玉等了一夜,便有些生气了,哼,爱来不来。 她索性扯去红盖头,脱了那身贵妃服饰,换上一身更自在的家常服饰。 可偏偏就在此时,李崇却来了。 故而才有了眼前这一幕,紫鹃和雪雁大喜过望,甚至有点埋怨林黛玉的场景。 对此,李崇苦笑一声,心知他在贾元春和薛宝釵那里,的確耽搁的有点久, 也的確是让林黛玉等得太久了。 可是没法子啊,李崇初通人事,体力又极好,每次都得半个时辰才能完事, 他又有什么办法呢? 总不能让他学大禹,三过家门而不入,在贾元春和薛宝釵那里潦草应付一番,便来林黛玉这里吧? 这样一来,是对得起林黛玉了,却又对不起贾元春和薛宝釵,更对不起李崇自己。 李崇苦笑一声,心说在三个心头宝之间,想要一碗水端平,那是真难啊! 李崇进殿之后,林黛玉和紫鹃,雪雁连忙跪地行礼,李崇摆摆手让她们起身,並笑道。 “別穿了,反正待会还是要脱的,忒麻烦了。『 紫鹃雪雁闻言正要退下,一直没有说话的林黛玉,却拦住了她们俩。 李崇一愣,旋即恍然大悟,想起了贾元春方才说的那句话。 “今儿不仅是她的好日子,也是林黛玉大喜的日子。” 刚才李崇没来的时候,等了一夜的林黛玉很生气,脱了贵妃服饰便要一个人就寢。 可现在李崇既然来了,林黛玉说不得又要重新穿回那一套贵妃服饰,重新戴上那红盖头,再让李崇亲手为她揭开。 哼,这该死的仪式感。 只因林黛玉也和贾元春,也和薛宝釵一样,在她人生最重要的时刻,在她大喜的日子里,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想明白这一节,李崇將林黛玉一把搂入怀中,二话不说便低头便吻了上去。 刚开始,林黛玉身子僵直,並不回应李崇的亲吻。 过了会,她婴一声,身子软在李崇怀里,开始尽力回应著李崇。 李崇微微一笑,继续加大力度。 过了许久,林黛玉那张绝美的脸庞,红霞越来越浓,都有点喘不过气来了, 二人的嘴唇这才依依不捨的分开。 “皇帝哥哥,玉儿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怎么会呢?朕怎么会不来呢?你有择床的习惯,今儿换到储秀宫来住,你定然是不习惯的,朕若是不来,你还不得辗转反侧,彻夜不眠啊!” 林黛玉依偎在李崇怀里,美目微凝,眼神很明显愣了一愣。 原来她的皇帝哥哥来得如此之晚,是因为这个缘故啊! 原来他怕自己择床,晚上睡不著,故而在安抚好贾元春和薛宝釵之后,便来储秀宫陪我,陪一整夜的那种。 林黛玉紧紧楼住李崇,將那张绝美的面庞,靠在李崇宽广的胸膛上。 她檀口微张,吐气如兰道。 “皇帝哥哥,你待玉儿真好。” 接著二人又是口口相印,许久方歇。 林黛玉仰著头,痴痴地望著李崇。 “要不別换那身衣服了,忒麻烦了,玉儿不想让皇帝哥哥久等。” 李崇哈哈一笑,伸手颳了刮林黛玉凝脂一般的鼻尖。 “你等了朕一夜,朕等你一会,又有什么关係呢?让紫鹃雪雁伺候你换衣服吧,朕坐在这里瞧著,朕喜欢看著你穿衣打扮。” 林黛玉俏脸微红,点点头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李崇鬆开了林黛玉,走到旁边坐下。 紫鹃先给李崇倒了杯热茶,然后和雪雁一起,伺候林黛玉更衣。 先为其脱去那身家常衣服,只留下肚兜和褻裤。 如此一来,林黛玉那畏娜的身姿,便毫无保留的呈现在李崇眼前。 虽说林黛玉年纪尚幼,身体有些地方还未完全发育,但已经初具规模,而且看其发展趋势,未来不可限量啊! 尤其是那白皙胜雪的肌肤,竟然不在冷白皮李紈之下,站在那里,好似雪团儿一般。 还有那纤细的腰肢,估摸著比史湘云还要细一些,这已经不是a4腰了,估摸著a3还差不多。 见李崇一直盯著她瞧,身著肚兜和褻裤的林黛玉,那绝美的容顏浮现一抹红晕,而且越来越红。 紫鹃和雪雁这两个丫头也是够坏的,故意磨磨蹭蹭,將那身贵妃服饰整理来,整理去,就是不服侍林黛玉穿上。 就这么晾著林黛玉,也让李崇大饱眼福。 好在储秀宫烧有地火龙,寢殿之內温暖如春,即便这样光著身子,也不用担心著凉。 最终还是林黛玉有点撑不住了,她面色红,忍不住开口道。 “小蹄子別使坏,你们俩快一些。” 紫鹃抿嘴一笑,这才和雪雁慢吞吞的,继续伺候林黛玉穿衣。 俗话说,灯下观美人,是一种极致的享受。 而在灯下看美人穿衣,这种享受,也是极具美感的。 等林黛玉穿好贵妃服饰,戴上那方红盖头之后,一直坐在那里看著,一言不发的李崇,终於说话了。 “转一圈,让朕瞧瞧。” 林黛玉粉面含羞,依言转了一圈。 在烛光的映照下,九凤金步摇晃晃悠悠,熠熠生辉,而那身贵妃独有的霞礼服,在转动之时,裙好似朵一般渐渐盛开,美不胜收。 李崇站起身子,走到林黛玉身旁,將其拦腰抱起。 林黛玉轻轻叫了一声,便搂住李崇的脖子,趴在李崇怀里,任由他抱著自己,转了一圈又一圈。 然后,李崇將林黛玉放在榻上,伸手为其揭开面上的红盖头。 林黛玉首微抬,如水的双眸盛满了天上的星星,痴痴地望著李崇。 李崇低头看著林黛玉那两弯似非燮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唇角含笑,便轻轻的亲了上去。 这一吻,也不知道吻了多久。 直到紫鹃在一旁忍不住提醒道:“陛下,娘娘,该食昨肉,饮合酒了。” 李崇和林黛玉这才依依不捨,意犹未尽的鬆开了彼此的嘴唇。 一日之內,这是李崇第三次食昨肉了,而林黛玉食肉,却是平生以来的第一次。 她闻了闻,蛾眉微。 “好生腥气。” 李崇握著她的纤纤细手,温言道。 “这玩意儿煮的半生不熟,你肠胃不好,那便別吃了。” 不料,林黛玉却极为执的摇摇头, 虽说林黛玉不怎么相信,这块供奉大乾列祖列宗的肉,会带给她祝福和好气运,但她却並不想留下什么遗憾。 贾元春和薛宝釵定然是吃了昨肉的,她若是不吃,总觉得今儿不太圆满。 见林黛玉执意要吃肉,李崇没法子,只好在碗里那块昨肉上,咬下极小极小,好似肉丁一样的一小块肉。 然后如同与贾元春,薛宝釵食用昨肉之时一样,李崇和林黛玉口口相印,將这一小块肉,度到林黛玉口中。 林黛玉蛾眉微,强忍住想吐的衝动,咀嚼了几下,便將这块肉给咽了下去。 李崇早早的便將合念酒端在手中,见林黛玉咽下那块昨肉,连忙將合念酒递了过去。 合念酒代表著永结同心,拿来漱口也是极其合適的。 接著,李崇与林黛玉鸳鸯交颈,共饮合念酒。 大婚之礼,至此方成。 再然后,紫鹃和雪雁又为林黛玉,褪去身上的贵妃礼服。 有一说一,脱了又穿,穿了又脱,的確忒麻烦了。 但所谓仪式感,不就是如此吗? 等林黛玉的身上仅剩一件轻纱之时,紫鹃和雪雁这才红著脸,抿著嘴偷偷笑著退了出去。 偌大的寢殿之內,便只剩下李崇和林黛玉了。 林黛玉面色配红,眼含春水,眉宇间也开始瀰漫开一种嫵媚之態。 她依偎在李崇怀里,红著脸低声说道。 “皇帝哥哥,今儿是玉儿大喜的日子,要不,要不,要不你要了我吧!” 说完这句话,林黛玉又羞又臊,將那张绝美的脸蛋藏在李崇怀里,不敢去看李崇。 李崇意有所动,旋即又嘆了口气。 他摩著林黛玉滑腻的肌肤,幽幽嘆息道。 “你年纪还小,太早行周公之礼,很伤身体的,再等一两年吧!” 这道理李崇明白,无书不读的林黛玉自然明白,可她还是忍不住心里著急。 毕竟贾元春,薛宝釵都已经侍寢了,三位贵妃之中,唯独她还是完璧之身, 每每想至此处,林黛玉便有些气恼。 唉,好气哦! 便在这时,也不知道李崇握住了什么,笑道。 “等它再长大一些吧!” 林黛玉惊叫了一声,满脸羞怯的问道。 “长到多大?像元春姐姐,宝姐姐那般大吗?” 李崇没有说话,而是直接覆住了林黛玉的樱唇,再让她这么问下去,今儿便別想睡觉了。 一夜无话。 次日辰时,李崇准时睁开双眼,而林黛玉犹在梦中。 李崇转过头,看著近在枕边的林黛玉,看著她那倾国倾城色,看著她那多愁多病身。 李崇意有所动,二话不说便吻了上去。 林黛玉寧一声,缓缓睁开了如水的双眸。 一睁眼便看见李崇,这是林黛玉过往十几年,从未有过的生活体验。 虽说昨儿胡天黑地,她和李崇做了很多好玩的小游戏,但大清早的刚一睁眼,便和李崇这么四目相对,身子还紧紧的贴在一起,还是让林黛玉羞报不已, 满面潮红。 林黛玉虽说羞怯不已,可还是檀口微张,努力回应著李崇。 就这样,也不知道吻了多久,李崇这才鬆开了林黛玉。 “昨儿你好像没择床,睡得挺安稳的。” 林黛玉红著脸颊,想了想柔声说道。 “有皇帝哥哥陪著,玉儿择床的毛病,好像没了。” 李崇点点头,唇角含笑,低头在林黛玉白皙光洁的额头,轻轻的亲了一口。 “那便好,今儿朕还来。” 林黛玉心中一喜,绝美的眸子里满是星辰闪耀,她像只小猫一样,依偎在李崇怀里。 “皇帝哥哥,你待玉儿真好。” 说著,林黛玉便眼圈微红,险些落下泪来。 李崇见状,又劝慰了好一会,林黛玉这才破涕为笑。 隨后,李崇唤紫鹃和雪雁进来,伺候二人洗漱更衣。 一番洗漱更衣之后,林黛玉以为李崇要走,便拉住了他的衣袖,绝美的眸子里满是依依不捨之色。 李崇微微一笑,反手握住了林黛玉的黄小手,拉著她便往殿外走去。 “走,去乾清宫用早膳,估摸著元春和宝釵,已经在那里等著了。” 第228章 共用早膳,大军南下 第228章 共用早膳,大军南下 李崇牵著林黛玉的纤纤细手,到了乾清宫一看,果然,薛宝釵已经在这里等著了,而贾元春却不在。 李崇一问才知道,贾元春这会正在乾清宫小厨房里忙活呢! 前阵子李崇和贾元春初试云雨情,和薛宝釵二试云雨情之后,她二人都曾在乾清宫小厨房,为李崇亲手做过一顿早膳。 如果说那一次贾元春和薛宝釵,为李崇洗手作囊汤,不过是你儂我儂的生活小情趣,和小孩子过家家差不多。 那么这一次,贤贵妃贾元春亲自下厨,便是真正的皇家新妇洗手作囊汤了。 以贵妃娘娘之尊,亲自下厨做膳食,也只有贾元春能这么干。 没办法,谁让她是眾妃之首呢! 等了没一会,贾元春便笑意盈盈的走了过来,在她身后还跟著几个小太监, 每个人手里都拎著一个食盒。 等那些小太监將早膳摆放齐备,李崇等人落座。 今儿这早膳,可以说是这几年间,最为丰盛的一顿了。 贾元春完全像个女主人似的,先是为李崇布菜,接著又给薛宝釵和林黛玉布菜。 二女忙站起身来,连说不敢,可都被贾元春给笑著按了回去。 今儿这顿早膳,是贾元春的主场,她越是忙活,心里越是愉悦。 在用膳的时候,贾元春不经意间,警了几眼林黛玉,见她头上的髮髻还是少女样式,贾元春便心下瞭然。 看来陛下昨夜只是单纯过去陪伴林妹妹,並没有要了她的身子。 唉,陛下对待自己的女人,无疑是极好极好的。 如此天香国色,如此世外仙姝,躺在一张榻上,陛下竟然能忍住不去碰她, 真真是一代圣君,当世奇男子也! 若是旁的皇帝,管你年龄小不小,管你会不会伤到身子,哪怕是就此丧失生育能力,也先让朕爽了再说。 想至此处,贾元春眉目之间满是柔情蜜意,她一连给李崇夹了好几筷子补元气的菜品,搞得李崇一愣一愣的。 心说朕其实挺猛的,朕其实没那么虚,不用这么急著进补。 而薛宝釵这顿早膳,却吃得五味杂陈,她的心思並没有放在用膳上,还在想著昨夜的事儿,还在想著薛姨妈伺候她,和李崇兴云布雨的旖旋场景。 唉,陛下这人哪哪都好,就是在那方面,样忒多了些, 有时候让人又羞又臊,好生期待,又满心欢喜,可有时候却又让人好生尷尬。 比如昨儿,薛宝釵便尷尬得无地自容。 昨儿只是第一次,往后只怕还有第二次,第三次,第无数次.... 在这后宫之中,不管是谁,都是陛下的女人,没有母女,只有臣妾,看来她得学著適应,她得慢慢习惯才行啊! 而林黛玉一边细嚼慢咽,一边看著贾元春和薛宝釵,看著她们头上的髮髻, 那只有妇人才会梳的同心髻,林黛玉心里又是惆帐,又是羡慕。 也不知道她要等到什么时候,她的皇帝哥哥才会要了她的身子,她才能像贾元春和薛宝釵那样,把头髮梳成妇人模样? 皇帝哥哥昨儿说了,等她那个地方长得和元春姐姐一样大了,便会真的詔她侍寢,便会要了她的身子。 不行,她得多吃一点,她得好好补充营养,爭取让那个地方长大一些,再长大一些才行。 李崇大婚之后的这一顿早膳,菜品丰盛精致,可几个人却各怀心事,感受截然不同。 不一会,用完早膳,李崇挨个抱了抱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便换上一身金盔金甲,登上御攀,出宫往郊外而去。 今儿是大军南下的日子,他得去为將士们送行,而剿灭倭寇,平定东南的大战,也在今日正式打响。 京郊十里,黑云压城,寒风烈烈,宗室勛贵,文武大臣齐聚於此。 一万新军,七千京营,全部配备新式大乾神枪,以及新式神威大炮,其战力无疑是大乾最强的。 而率领他们南下的將领,则有三等侯冯唐,二等伯侯孝康,二等伯石光珠, 一等子蒋子寧,一等子戚建辉,一等子谢鯨,昭武將军董信,裘良,陈瑞文,马尚,韩奇等等等等。 年轻一辈的则有卫若兰,冯紫英,陈也俊等等。 其阵容无疑是极为豪华的。 而三等侯牛继宗,二等伯柳芳,一等子姚大山,和即將从广州归来的三等公史鼎,则留下来坐镇京都,策应各方。 而在文臣之中,除了原本便已经安排好的,远在广州的林如海,也会从广州径直赶往绍兴。 毕竟抄那些东南大族的家,满朝公卿没有哪个人比林如海,更擅长抄家灭族的了。 除此之外,粮草军械也源源不断的运往东南。 这还是李崇即位以来,第一次以举国之力行此大战之事。 当然,这绝对不是最后一次,因为东北的子还没灭呢! 也就是说,不管是开国勛贵,还是文武朝臣,他们建功立业的机会还多著呢! 故而像史鼎柳芳,那些留下来的坐镇京城的勛贵武將,並没有什么怨言。 这次轮不著他们,下一次东征韃子,他们便该是先锋大將了。 而在送行之时,李崇身著金盔金甲,少不了在大军之前训话一番,所讲的无外乎是勉励大家沙场建功,朕將不吝封赏云云。 四年时间,眼前这支军队,李崇倾注了无数心血,费了海量金银,毫不夸张的说,他对这支军队已经如臂使指,运用自如。 別说让他们去东南沿海杀倭寇,即便是李崇下令,说朝中皆是奸,让这些武夫將满朝公卿全给屠了,他们也会毫不犹豫的去执行皇帝的命令。 看著眼前这支无比雄壮的军队,那些文武大臣们想的是,朝廷有如此兵马, 此次剿灭倭寇,平定东南必定能旗开得胜。 而李崇想的却是灭了那些东南世家,又能抄出来不少银子,灭了海上倭寇, 东南各地的赋税便能足额上缴了,东征子的军费便不缺了。 而这支军队经过一次血与火的大战,其战力无疑会再上一个台阶,面对东北子,虽说不至於將其碾压,但至少也能胜算大增。 大军远行之后,李崇登上御琴,准备回京。 便在这时,他瞧见了礼部尚书徐少湖。 这些日子以来,徐少湖一直递摺子请求陛见,而李崇一直没有搭理他。 原因何在,徐少湖心知肚明。 不就是他出身东南世家,他们会稽徐家也参与海运走私,也和倭寇不清不楚吗? 李崇站在御之上,想了想,让小桂子去詔徐少湖前来,与他同乘御,一起回京。 徐少湖上了御攀之后,便双膝跪倒在地,將脑袋紧紧的贴在李崇的脚面上。 李崇让他坐著回话,可徐少湖还是一动不动,跪伏在李崇面前。 李崇微微一笑,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徐少湖。 才一个多月不见,徐少湖竟然瘦了一大圈,头髮斑白,苍老枯稿之极,看起来似乎比李守中还要老一些。 李崇沉声问道:“你是打算为徐家求情?” 徐少湖以头抵地,颤声说道:“微臣不敢,微臣不敢,微臣只是,只是.....“ 见徐少湖到了此时,说话还如此的吞吞吐吐,李崇面露不虞之色。 “朕已经说过了,东南世家,只要手上没有血债,只要没有直接与倭寇勾结,过往那些年海运走私得来的银钱,只要上缴国库,充作军需,朕便法外开恩,既往不咎。” 依著李崇的本意,这些东南世家,勾结倭寇,走私获利,这些年又以倭寇袭扰地方为由,频频拖欠朝廷税赋,將他们全部抄家灭族,才是他们应得的下场。 但是李崇心里明白,即便他再恨这些东南世家,也不能这么干,至少不能如此简单粗暴的一杀了事。 他得拉一派,打一派才行。 他得拉拢其中一部分表现乖巧的世家,將那些罪大恶极,不思悔改的世家大族予以屠灭。 毕竟在这个皇权不下乡的时代,李崇想要坐稳皇位,想要维持自己的统治, 还得依靠这些世家大族呢! 真把这些世家大族,士林望族全给杀光了,谁来给他当官?谁来给他在当地徵收赋税,徵发役? 靠那些普通老百姓吗? 可老百姓连自己的名字都不认识,又怎么会认得田册上的田亩,帐簿上的赋税? 普及全民教育? 老百姓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你让他们去读书,书本从哪里来?笔墨纸砚从哪里来? 你说朝廷出钱,国家供给,实行全民义务教育? 好,且不说在这个时代,以大乾的人力物力,以此时的生產力条件,能不能做到。 即便能做到,又有几个老百姓,愿意让自己家的壮劳力,脱离劳作生產,去脱產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去赌那一个鲤鱼跳龙门,希望渺茫的机会呢? 只怕还没脱產读书两三年,一家老小便都得被活活饿死。 歷朝歷代,能读得起书,能考上科举的,又有几个是老百姓的孩子呢? 所谓家境贫寒,划粥而食,人家说到底还是世家大族子弟,只是贫苦一些罢了。 在普通老百姓眼里,这些家境贫苦,却还能读得起书的人,都是他们可望而不可及的天上之人。 而那些真正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老百姓,穷其一生所追求的,不过是丰年能吃饱饭,灾年全家不被饿死罢了。 想至此处,李崇苦笑一声,只觉好生懊恼,他低头看著徐少湖,继续说道。 “你们会稽徐家的情况,贾雨村早有奏报,虽说靠著海运走私赚了不少银子,但並未与倭寇直接勾连,只须破財便能免灾,你还有什么好为难的呢?” 徐少湖闻言,先是一愣,旋即一言不发,只是一个劲的即头。 李崇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世上最难的事情,无外乎两种,其一是將你的思想,灌输到別人的脑袋里,其二便是將別人口袋里的银子,让別人主动放到你的口袋里。 会稽徐家经营海运走私多年,其获利何止百万,如此巨额的一笔银子,让他们主动上缴,无疑比杀了他们,还要让他们难受。 除非你先灭几个东南大族,给他们打个样,不然他们是绝对不会主动上缴银的。 这便是徐少湖的为难之处,也是他一直叩头,却一言不发的原因所在。 毕竟他虽然是徐家的牌面,是徐家官位最高之人,却不是徐家的当家之人。 就在李崇对徐少湖甚是失望,挥挥手让他退下之时,只见徐少湖即头道, “陛下,微臣请求隨军南下,微臣人在京城,族中之事微臣確实无能为力, 但微臣若是归乡,定能让族中之人依照陛下的旨意行事。” 李崇面色如常,眼神莫名,继续问道。 “你南下归乡,仅仅只是料理会稽徐家之事吗?” 徐少湖一愣,抬头看了眼李崇,旋即明白过来,叩头道。 “微臣定然配合史,贾雨村,让那些和徐家一样,手中没有血债,也和倭寇没有勾连的世家大族,为陛下所用。” 李崇点点头,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而是继续问道,但语气已经有所缓和。 “爱卿南下归乡,那礼部的差事怎么办?” 徐少湖闻言,身子不由自主的晃了晃,他抬起头,难以置信的看著李崇,看著这位让他感觉既熟悉,又陌生的皇帝。 李崇这句话的意思,徐少湖已经明白了。 李崇的意思是,礼部尚书的官位和会稽徐家全族老少的性命,他徐少湖只能选一个。 官位前程还是宗族老幼,到底该选哪一个,对任何人来说都是一个难题。 但徐少湖想都没想,便选择了宗族。 只因礼部尚书的官位丟了,但他二品大员的品秩还在,只要以后有机会,或是立下什么功劳,总是还有机会復起的。 但宗族要是没了,那会稽徐家,可就真的完了。 而他徐少湖,也就成了无本之木,无源之水,也会跟看一起完蛋。 徐少湖叩首道:“礼部左侍郎张敞,歷来勤勉任事,堪当大任,微臣建议由他暂代礼部尚书一职。” 第229章 李崇大婚,张嫣送礼 第229章 李崇大婚,张嫣送礼 李崇低头看著徐少湖,又是感慨,又是欣赏,更多的则是晞嘘。 聪明人,难得一见的聪明人啊! 徐少湖不仅选择了宗族,还投李崇之所好,推荐李崇在文臣里的头號马仔张敬,暂代礼部尚书一职。 说是暂代,但代著代著,不就成正式的了? 再说了,徐少湖此次南下,配合史和贾雨村,平定东南各大世家,少说也得一年光景。 一年之后,等他返京之时,总不可能把张擼了,让他继续当礼部尚书吧? 见徐少湖如此乖巧懂事,李崇满意地点了点头。 “朕委任爱卿为东南安抚使,掛兵部尚书衔,辅佐东南剿抚使史,专一负责安抚东南各大世家之事, 记住,史负责以雷霆手段剿之,而你负责以怀柔手段抚之,剿抚並用,便须以剿为主,以抚助剿,其中关窍,你可明白?” 李崇的意思,徐少湖当然明白。 史手握重兵,负责拿刀杀人,而他徐少湖出身东南世家,则负责安抚那些乖巧听话,迷途知返的世家大族,让这些东南大族皆为陛下所用。 史杀得越狠,他才能顺利安抚。 同样,只有他能成功安抚住一部分东南世家,史才能放心大胆的去杀那些不听话的世家大族。 他徐少湖的差事,和史的差事,可谓相辅相成,缺一不可。 徐少湖叩头道:“陛下放心,微臣明白。” 李崇唇角含笑,亲手將徐少湖扶起来,握住他的手腕道。 “爱卿放心,朕还要大用你呢,爱卿此次南下,若是立下殊勛,朕会力排眾议,让爱卿进內阁,升任內阁大学士。” 进內阁,升任內阁大学土,一直以来都是徐少湖的终极梦想。 若是在三年前,李崇这么说,徐少湖会激动得泪流满面。 但是现在,徐少湖却並没有什么感觉。 只因现在的內阁,早已不是三年前的內阁了。 三年前,內阁尚未改组之时,只有四位阁臣,个个位高权重。 而现在,內阁之中已经有了九位內阁大学士,而且其权势,被皇帝一削再削,已经不復往日风光了。 再加上他徐少湖,便是整整十位內阁大学土, 而內阁首辅李守中,不过是皇帝的传声筒,不过是伴食宰相罢了。 真正的內阁首辅,其实是皇帝本人。 故而对徐少湖而言,如此多的內阁大学士,还是权势大减的內阁大学士,还有什么好稀罕的呢? 但李崇亲口承诺,只要他在东南干得好,便让他进內阁,徐少湖即便心中多有腹誹,可还是得装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跪下谢恩不迭。 李崇再一次扶徐少湖起身,又勉励了一番,这才让他离去。 等徐少湖退下御攀之后,李崇让小桂子去传张见驾。 过了一会,张上了御,还没来得及跪地行礼,李崇便哈哈笑道。 “爱卿,礼部尚书的位子,往后便是你的了。” 张敞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大惊,然后才是大喜过望。 四年前,他还只是区区一个五品礼部郎中,而四年之后,他便已经是正二品的礼部尚书了,是真正的朝堂大佬了。 这升官速度,大乾开国百余年以来,也是前无古人无后来者了啊! 而他升官速度之所以如此之快,究其原因则是因为,他是陛下即位之后,第一个表示效忠的文臣。 在陛下还被朝臣们视作白痴天子,无人可用,也无人敢用的时候,他便成了陛下的心腹之人。 若是他当年没有投向皇帝,只怕现在,他还只是区区一个五品郎中,还在蹉跎度日,还看不到半点希望吧。 想至此处,张好生感慨,这人生之际遇啊,当真妙不可言! 有时候,选择真的比努力更重要。 张敞跪伏在李崇面前,感动得涕泪横流,连话都说不清楚了。 “陛下待臣......微臣......微臣万死难报。” 李崇笑著扶起张敞,拍了拍他的肩膀。 “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好好的哭什么,让人笑话,除了礼部的差事,此次剿灭倭寇,平定东南,爱卿也是要出力的。” 张连连点头,问道。 “陛下要微臣做什么?微臣鞠躬尽,万死不辞。” 李崇哈哈一笑,摆摆手道。 “別动不动死呀活的,朕不爱听这个,你在太学生里有影响力,让那些出身东南的太学生们,儘快返乡宣读朕的旨意, 让他们背后的家族,让那些世家大族乖乖听话,莫要自误,更莫要与朕对著干,这个你能办到吗?” 张敞很想说,陛下,请您把那个吗字去掉,微臣肯定能办到啊! 论在太学生之中的影响力,当前大乾朝堂,李崇排第一,李守中排第二,那么他张便排第三,而且是毫无爭议的那种。 若是没有这样的影响力,四年前他也不可能鼓动太学生们,把权臣胡玄机给千翻,给乾死了。 而现在,让出身东南的太学生返乡,宣讲朝廷处置东南世家的旨意,从內部瓦解他们,估摸著这差事陛下不仅给了他,也给了李守中。 他刚刚升任礼部尚书,正是朝堂各方纷纷侧自之时,他可得將这件差事,给办得漂漂亮亮的,至少不能比李守中差。 要不然,丟的便不是他张的人,丟的而是陛下的顏面了。 想至此处,张再次跪伏在地,一个劲的保证,让李崇放心云云。 李崇再一次扶他起身,这次没有说公事,而是提起了一件私事。 “爱卿閒暇之余,还请多多进宫,去看看令妹,看看太子妃。” 说到这里,李崇嘆了口气。 “令妹是太子哥哥的遗,朕有义务照顾好她,但朕却一直没能照顾好她, 每每想起此事,朕都觉得对不起太子哥哥.... 说著,李崇眼圈泛红,便有些说不下去了。 张敞闻言,也双眼含泪,不胜晞嘘伤感。 四年前,他之所以在第一时间效忠皇帝,不就是因为太子之死,不就是想给太子报仇吗? 所以说,不管是陛下,还是他,还是他妹妹太子妃张嫣,已经故去四年的太子,是他们三人共同的回忆,也是他们三人心中永远的痛。 四年时间过去了,陛下和他张,都在往前看,也都在大踏步的往前走。 而他妹妹太子妃张嫣,却还沉浸在过去的痛苦之中,这样下去怎么能行呢? 斯人已逝,但活著的人,还得继续活著,还是得往前看,还是得往前走啊! 想至此处,张点点头,双眼含泪道。 “陛下如此掛念太子妃,太子在天有灵,必定深感欣慰,陛下放心,微臣会去劝舍妹的,只是......” 张欲言又止。 两年前,太子妃张嫣为太子守丧期满之后,张敞曾经无数次劝过张嫣,张敞的父亲张老太爷,也从长安千里迢迢赶来,劝说他女儿张嫣,但都无果而终。 张嫣当时立誓,要为太子终生守丧,任谁也劝不动。 两年后的今天,他张便能劝动了吗? 这一节,张明白,李崇心里也明白。 李崇嘆息一声:“爱卿莫要为此自责,多多进宫探望太子妃便是,至於能不能劝得动,尽人事,听天命吧!” 张点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一路无话。 等李崇回到他忠诚的紫禁城,已近戌时。 李崇回到乾清宫寢殿,贾元春果然在这里等著他。 贾元春亲手为李崇卸下金盔金甲,又伺候李崇洗漱更衣,接著又问他饿不饿,要不要用点膳食。 李崇点点头,贾元春见状,顿时喜笑顏开,只见她像变戏法一样,端出来好几盘色香味俱全的精致菜餚。 李崇都不用吃,只是瞧了瞧,便知道又是贾元春亲自下厨做的。 李崇嘆了口气,拉住贾元春的黄小手,甚是心疼的摩著贾元春手上的针眼,那是为他缝製新衣留下的。 “往后莫要如此了,你是贵妃,偶尔为朕下下厨,搞点生活小情趣便好了, 每天下厨手会变粗的,油烟也会让你容顏受损,朕看了也会心疼的。” 贾元春依偎在李崇怀里,只觉好生甜蜜。 她伸手环住李崇的虎背熊腰,將绝美的容顏紧紧的贴在李崇宽广的胸膛上。 没有说话,只是在默默享受这一刻的柔情蜜意。 过了会,贾元春鬆开李崇。 “陛下快些用膳吧,別饿坏了,待会菜该凉了。” 李崇点点头,拉著贾元春的小手,坐在几前,好似寻常夫妻那般,任由贾元春给他布菜盛汤。 不多时,李崇用完晚膳,贾元春命人拿过来一个盒子,將其打开,双手捧著让李崇看。 盒子里是一条玉带,做工极为精细,显然很是用了一番心思。 而且玉带上镶嵌的美玉,皆是不可多得的宝物,有几块看其沁色润泽度,估摸著不是战国古玉,便是汉玉。 李崇微微皱眉。 “你做的?往后莫要再做了,太奢侈了。” 不料贾元春却摇摇头。 “不是臣妾做的,陛下刚刚大婚,这是太子妃送给陛下的贺礼。” 原来今日李崇离宫,去郊外为大军送行,他走了没多久,太子妃张嫣便带著这件贺礼来了。 李崇一愣,他今日刚和张说起张嫣,晚上一回宫,便瞧见了张嫣送给他的新婚贺礼。 埃,他这个嫂嫂,真真是拿她没有半点办法。 李崇即位以来,在后宫之中厉行节俭,但並不包括太子妃张嫣。 相反,李崇叮嘱戴权,宫中每月每季供给张嫣,务必多多益善,不可让张嫣受半点委屈。 只因她是太子哥哥的遗,李崇有义务帮太子哥哥照顾好她。 再加上太子东宫原有的財货本就不菲,故而李崇后宫那些女人,贾元春林黛玉都没有的美玉,没有的宝物,太子妃张嫣那里不仅有,而且还有很多。 那么她送给李崇的这件大婚贺礼,会如此奢侈,也就不足为奇了。 李崇拿起那条玉带,细细观瞧,只觉其中一块美玉甚是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李崇看了又看,瞧了又瞧,恍愧间,突然想起了好多年前的旧事。 想起了他还很小很小的时候,和太子哥哥一起在先太后膝下承欢,他们兄弟俩一起玩闹,晚上躺在一起看星星的往事。 那个时候,太子哥哥有一块古玉,时常佩戴在腰间,是太子哥哥的娘亲懿贵妃,送给太子哥哥的,据说是汉武帝刘彻的心爱之物,带在身上能去邪票,保平安。 而这条玉带正中央的这块古玉,不就是太子哥哥的那一块吗? 李崇摩著那块古玉,想起了很多往事,渐渐的红了眼圈。 贾元春见状,急忙问道。 “陛下,怎么了?” 李崇摇摇头:“朕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有些伤感罢了!” 说著,李崇將那条玉带重新放回盒內,让贾元春妥善收好。 “等朕平定东南,剿灭倭寇之后,朕要繫著这条玉带,去搞赏三军, 等朕屠灭东北韃子,收回辽东半岛,朕要繫著这条玉带,去检阅大军, 等朕征服蒙古各部,让他们都成为大乾的子民,朕会繫著这条玉带,去接受蒙古王公们的朝拜, 等朕开海拓疆,扫平海上诸夷,朕会繫著这条玉带,去接受百官朝贺, 等朕平定天下,四海昇平,老百姓也安居乐业,哪怕到时候朕已经是垂垂老矣,朕也要繫著这条玉带,去泰山封禪,祭告上苍。” 李崇说了很多很多,但有一句话,他没有说出口,那就是他繫著这条玉带, 去见证这些丰功伟绩。 他看见了,这条玉带也看见了,便如同太子哥哥也看到了一样。 贾元春虽然不是很明白,但看李崇如此的郑重其事,她也知道这条玉带,对李崇很是重要。 不然李崇不会让她妥善收藏,不会等到极为重要的场合,才会选择系上这条玉带。 等贾元春妥帖收好那条玉带之后,李崇將贾元春楼入怀中,想了想说道。 “太子妃一个人在宫中甚是寂寞,她是嫂嫂,朕是小叔子,也不好时常见面,你是眾妃之首,往后便代朕,多去看看她,陪她说说话,让她在这寂寞深宫之中,不要那么孤单......” 李崇与先太子的感情,贾元春是知道的。 听李崇这么说,贾元春也红了眼圈,首微点答应下来。 “陛下放心,臣妾会替陛下,照顾好太子妃的。” 第230章 元春又昏厥,太后真疯癲 第230章 元春又昏厥,太后真疯癲 太子妃张嫣,立誓为太子守丧,也就是说,太子去世后二十三个月,张是怎么过的,她这辈子都得怎么过。 不能饮酒,不能动荤腥,一日三餐皆食稀粥。 终生披麻戴孝,不能化妆,不能佩戴任何首饰,不能穿任何顏色鲜亮的衣服。 不能出门会见亲友,不能听戏听曲儿,不能参加任何娱乐活动。 每天得住在草庐里,睡在草蓆上,还得枕著土块睡觉。 除非生病了必须沐浴,否则也不能洗藻沐浴。 一个季少女,一辈子都得这么过,任谁来了都会觉得太残忍了。 这也是张嫣之父张老爷子,在听说女儿立誓为太子守丧的消息之后,千里迢超从长安赶到京城,苦劝张嫣不要这么做的原因所在。 这也是李崇一直找各种人去劝说张嫣,让她放弃这个念头的原因所在。 若是张嫣真的这样过一辈子,李崇只会觉得对不起太子哥哥,只会觉得他没有替太子哥哥照顾好他的遗。 李崇和贾元春说了会张嫣的事情,两个人都红了眼圈,也都不胜晞嘘伤感。 过了好一会,李崇和贾元春又说了些別的事情,两个人才渐渐有了点笑模样。 此时已近亥时三刻,贾元春催促道。 “林妹妹有择床的习惯,陛下快些过去吧,昨儿林妹妹等了许久,今儿可不好再让她久等了。” 忘了是谁说过,这世上只有取错的名字,没有取错的绰號。 而在李崇的后宫之中,也是同样的道理,后妃们的封號,一个个也都没有取错。 就拿贾元春来说吧,在未封妃之前,贾元春也会吃醋,也会使性子,可自从封妃的那一天起,贾元春好像变了一个人。 她总是把李崇往別的女人怀里推,真真是把贤贵妃里的那个贤字,刻在了自已的骨子里,彰显得淋漓尽致。 自从封妃之后,贾元春的行事风格,可谓贤良淑德,一派大妇风范,不愧是眾妃之首。 看著贾元春如此变化,李崇也不由得心生感慨,娶妻娶贤,大抵如是吧! 李崇点点头:“嗯,那朕过去了。” 说著,李崇鬆开贾元春,抽身便走,不料,衣袖却被贾元春紧紧拽住。 李崇见状,嘿嘿一笑,这是想让朕收拾完你,然后再过去啊! 李崇回身一把楼住贾元春的纤纤细腰,一双大手直接盖在了贾元春的丰臀之上。 “时辰还早呢,朕昨儿留的课后作业,要不让朕检查一下。” 在男女之事上,贾元春似乎总是欠缺点天赋。 故而每次兴云布雨之后,李崇都会將贾元春的表现点评一番,然后提出整改意见,再布置一番课后作业。 约定下次上课之时,检查贾元春的作业,看看她的学业有没有提升。 贾元春瞬间便羞红了脸颊,媚声媚气的说道。 “陛下昨儿可是留了两道课后作业,只检查一遍如何使得?” “检查两遍作业,课程安排的如此紧密,你吃得消吗?” 见李崇提起她的事,贾元春绝美的容顏越来越红,那双眸子里饱含春水, 已经荡漾得快要决堤了。 “陛下今儿莫要怜惜臣妾,臣妾也想知道,臣妾的学业,到底能精进到哪一步?” “你確定?” 贾元春媚笑几声,將李崇以前说过的话,鸚鵡学舌一般,一模一样又说了一遍。 “確定,肯定,以及一定!” 李崇再未说话,而是来至御案之前。 贾元春一愣,疑惑不解的问道。 “陛下,在这里?” 李崇嘿嘿一笑。 “总在学堂里上课,早腻味了,今儿换个教学场地。” 李崇这番黑话,贾元春听得似懂非懂,反正她知道,这会李崇说的所有话, 都不是什么正经话。 身为皇帝的女人,而且还是眾妃之首,陛下要做什么,她毋需多问,一切听陛下的安排便是。 突然,贾元春蛾眉微,惊叫了一声。 李崇抽出被夹住的左手,嘻嘻笑道, “上课必须翻书,这寒冬腊月,天乾物燥的,润湿好翻书啊!” 说著,李崇便二话不说,直接覆住了贾元春红润的樱唇。 美好的夜晚,总是稍纵即逝。 李崇才检查了一遍作业,大半个时辰便过去了,贾元春也不负眾望的昏厥了过去。 要不是贾元春又幽幽醒转过来,李崇差点让孙继祖去传太医王君效前来。 醒转过来的贾元春,面色红,满脸满眼儘是春意,而在这无边春意之中, 又带著一丝羞报和几缕意。 过了好一会,贾元春才柔声说道。 “还是未能让陛下尽兴,臣妾真是没用。” 李崇吻了吻贾元春的脸颊,温言安慰道。 “说什么呢?你已经提高不少了,估摸著是因为你体质异於常人,过于敏感所致,等你適应了朕的教学强度之后,估摸著就没事了。” 说罢,李崇楼著贾元春又腻了一会,这才叫人送热水进来。 二人在晴雯,茜雪的伺候下,洗漱了一番之后,李崇这才离开乾清宫,去了林黛玉的储秀宫。 临走之前,李崇特意叮嘱贾元春,刚刚大动了一番,出了一身的汗,外面风又大,今晚就別回长春宫了,便在乾清宫住下吧。 虽说李崇將长春宫赐给了贾元春,可贾元春大半时间都待在乾清宫,这里她也是住惯了的。 故而对於李崇的叮嘱,贾元春自然不会拒绝。 翌日清晨,贾元春想著李崇的吩咐,用罢早膳之后,便和戴权一起去了太后的慈寧宫。 贾元春之所以和戴权一起来,则是因为李崇吩附过,除了戴权和张嫣,宫中任何人不许踏入慈寧宫半步,不许惊扰了太后凤驾,违旨者斩。 甫一踏入慈寧宫宫门,贾元春便感觉一股阴冷陈腐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人不寒而慄。 见贾元春蛾眉微,戴权连忙解释道。 “太后的病情越来越重了,这宫里的气味也不大好,娘娘..... 贾元春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在太子妃张嫣的折磨, 哦不,在太子妃张嫣的精心照料之下,胡太后的精神渐渐失常,这件事李崇並没有瞒著贾元春,故而贾元春是知道的。 可以说在这座紫禁城之中,知道胡太后具体情况的,除了戴权和张嫣等人便只有李崇和贾元春了。 而对於太子妃张嫣如此照顾胡太后,贾元春並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若是依著贾元春的意思,胡媚娘这个毒妇,乾脆弄死她算了。 胡太后这么多年以来,害死了太子李琮,害死了太子生母懿贵妃,害死了皇帝生母冯昭仪,害死了太皇太后。 皇帝幼年之时,被人推下高台,被人扔进粪坑,被人下毒,也都是胡太后的手笔。 就连四年前,皇帝中毒险些丧命,估摸著也是胡太后下的毒手。 也是在那一次,贾元春躲在帐子里为李崇煎药,险些被烟气给熏死,说到底也是拜胡太后所赐。 故而不管是出於义愤,还是为了李崇,亦或是为了自己,贾元春都恨死了胡太后,恨不得让她马上去死。 將这个毒妇千刀方剐了,才能稍减贾元春心头之恨。 便在这个时候,只见一个衣衫不整,蓬头垢面的妇人,也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突然站在不远处,就这么阴淡淡的看著贾元春。 贾元春凝神观瞧,眉眼似乎有些眼熟,但一时之间想不起此人是谁。 突然,贾元春面色一变,这该不会是胡太后吧! 这才多久没见,她怎么会变成这副鬼样子? 胡太后虽然坏,虽然毒如蛇蝎,但没人会否认她的美貌。 毕竟当年的胡太后,妖治魅人,自带乳香,有著一代艷后的美誉。 就连南安郡王郑袭,只是在先帝灵堂看了一眼胡太后,只是稍微闻了闻胡太后身上的味儿,便不禁色心大起,觉得只要能干一次,哪怕是死了,这辈子也值了。 而此时的胡太后,哪里还有半点一代艷后的模样? 只见她浑身脏污,头髮乱如鸟窝,面容蜡黄枯稿,没有半点血色,原先那双能迷死人的狐媚子眼,此时也变成了阴冷疹人的吊三角眼。 也就是郑袭已经被李崇给下狱处死了,若是他没死,让他看看这副模样的胡太后,问问他还想不想干? 估摸著南安王郑袭,更愿意去干母骆驼吧! 贾元春蛾眉微,看著胡太后没有说话, 胡太后却手舞足蹈,癲狂一笑。 “贾司言,见了本宫为何不跪?” 贾元春没有说话,还是冷冷的看著胡太后。 此时的慈寧宫里里外外,全都是李崇的心腹,全都是戴权和张嫣的心腹,戴权自然没必要,再去装什么尊奉太后的假模假样。 戴权冷喝一声道:“休得放肆,这是贵妃娘娘。” “贵妃娘娘?皇帝大婚了?” 胡太后先是一愣,旋即大怒,跳著脚的怒喊著。 “本宫是他的嫡母,是他的母后,没有本宫同意,皇帝怎么敢大婚?他怎么能大婚呢?” 胡太后跳著脚的怒骂,突然脚下一软,跌倒在地。 而趴在地上的胡太后,却不怒了,也不骂了,反而泪流满面,变得无比哀怨淒婉。 “他不娶我,怎么能娶別的女人呢?小李子和本宫说过,说皇帝喜欢本宫, 说皇帝想要了本宫,皇帝怎么能不娶本宫呢?” 说著,胡太后从地上爬起来,跌跌撞撞跑向贾元春。 戴权见状,连忙挺身而出,將贾元春挡在身后。 胡太后紧紧拽住戴权的衣服,声嘶力竭的大声喊道。 “戴大档,你说过要忠於本宫的,现在拦著本宫做什么? 说著,她死死的盯著被戴权护在身后的贾元春,极尽哀婉的抽泣道。 “娘娘,贵妃娘娘,麻烦你转告皇帝,就说本宫愿意嫁给他,哪怕不当皇后也行,给本宫也封个贵妃吧!本宫愿意给他生孩子..::..『 说著,胡太后开始撕扯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是揉又是捏。 “你看,还胀得很呢,本宫能生,真的能生..:::, 如此荒诞的一幕,看得贾元春目瞪口呆,戴权也给惊得呆立当场,有些不知所措。 旋即,反应过来的戴权,连声吩咐道。 “都愣著干什么?还不快將这个疯婆子拉进去,给咱家关起来,再敢让她跑出来,惊嚇到了娘娘,你们一个个都得死。” 戴权一声令下,慈寧宫里的那些太监宫女,纷纷扑上前,搂腰的楼腰,抱腿的抱腿,拽胳膊的拽胳膊,將胡太后拖进一处偏殿之中。 在被拖走之时,胡太后还捏著自己的老祖母,一个劲的叫著。 “能生,本宫真的能生,皇帝想要几个,本宫就给他生几个..... 等胡太后被关起来之后,贾元春的面色才渐渐转霽,心情也恢復了平静。 她蛾眉紧,扭过脸来看著戴权,问道。 “小李子是谁?” 第231章 陛下,您收了妙玉吧 第231章 陛下,您收了妙玉吧 戴权恭声回答道:“稟娘娘,是原先伺候胡太后的贴身小太监,已经被打死了。” 贾元春点点头,继续问道, “胡氏的这些疯话,还有谁知道?” 戴权回答道:“回娘娘话,除了慈寧宫里的人,外间无人知晓。” 贾元春起的眉头,始终没有鬆开。 “你確定?” 被贾元春这么一问,戴权也有点不自信了。 虽说慈寧宫里的这些太监宫女,都是靠得住的心腹之人,但人心隔肚皮,难保有人会不经意间说漏了嘴。 比如与人吃酒,醉了之后吹牛,比如说梦话被人听见了等等等等。 再加上慈寧宫里这么多人,每天来送膳食物品之人,却都不是慈寧宫里的人,难保不会被人无意间听了去。 若是如此的话,只怕在慈寧宫之外,胡太后的这些疯话,也有人知晓了。 看著戴权那张老脸变顏变色,贾元春想了想说道。 “陛下圣德不容有损,你知道该怎么办了吧?” 戴权语气恭顺的说道:“娘娘放心,老奴这就命人去查,若是有人敢瞎胡说,老奴会处理掉他们的。” 贾元春点了点头,似乎还不太满意,想了想说道。 “让胡氏闭嘴吧,陛下的圣德,陛下的清誉,岂容她如此玷污!” 说罢,贾元春又意识到似乎不太妥当,便又接著说道。 “戴大档,你还是先去陛下那里请旨意,然后再遵旨执行吧!” 戴权摇了摇头,语气却变得更加恭敬了几分。 “回娘娘话,此事毋需请旨,陛下吩咐过老奴,后宫之事,皆由娘娘一言而决。” 贾元春闻言一愣,旋即一种巨大的幸福感袭上心头,让贾元春如痴如醉,让她的身子发酥发软,险些站立不住。 “陛下......陛下......”贾元春眼神迷醉,喃喃自语著。 她这时候才明白过来,在皇极殿册封她为贤贵妃之时,李崇与她说的那句话。 “汝为眾妃之首,当贤良淑德,以为眾妃表率。” 其中的这句汝为眾妃之首,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有多大的含金量了。 过了好一会,幸福感爆棚的贾元春,才慢慢恢復了平静。 她看著空荡荡的慈寧宫,蛾眉微,问道。 “前面如此闹哄哄的,太子妃听不到吗?为何也不见她出来瞧瞧呢? 1 戴权恭声回话:“启稟娘娘,太子妃在慈寧宫后园结庐而居,离此处尚远, 故而前面闹成这样,太子妃那边,也是听不到的。” “结庐而居!?” 贾元春先是一愣,旋即恍然大悟。 太子妃张嫣立誓为太子守丧,看来不是一句虚言啊! 她是真的结庐而居,真的睡草蓆,枕土块,恪守妻子为丈夫守丧之礼,並打算终生如此。 可是这寒冬腊月的,不住在温暖如春的大殿之中,反而住在四处漏风的草庐里,太子妃那般娇弱的身子,可怎么支撑得住呢? 若是受了风寒,若是生病了,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许是瞧出了贾元春的担忧,戴权耐心解释道。 “请娘娘放心,工匠们为太子妃搭建草庐之时,陛下便已经有过吩咐,草庐是特製的,保暖性还算尚可,地下也烧著火龙,虽说不如殿內暖和,但也还勉强过得去。” “陛下这么做,太子妃会答应?” 说到这里,戴权也有些笑了。 “太子妃自然不答应,毕竟严格按照守丧之礼,陛下这么做是不合適的,当时陛下和太子妃大吵了一架,陛下与太子妃说,” 说到这里,戴权学著李崇的口气,说道。 “在朕的宫里,草庐便是这么个结法,守丧便是这么个守法,嫂嫂你若是愿意守,你便守,嫂嫂你若是不愿意,连你每日里穿著丧服,为太子哥哥继续守丧,朕都不答应。” 学完李崇的这番话,戴权继续说道, “见陛下態度如此强硬,太子妃没法子,只好勉强答应了。” 贾元春听完温婉一笑,心说还是陛下有办法,若是陛下能让太子妃不守这个丧,那便皆大欢喜了。 接著,戴权在前引路,贾元春来至慈寧宫后园,抬目远望,果然瞧见园子里搭建了一座草庐。 来至草庐近前,戴权正准备让小太监上前通传,不料却被贾元春挥手制止。 只因她听到草庐里,有人正在与太子妃说话,是一个声音极为悦耳的女子。 “妙玉,我请陛下为你建的佛堂已经工,你这个槛外之人,不在佛堂里礼佛修行,为何要在我这个槛內人的草庐之中,如此的苦苦纠缠呢?” “我是槛外人不假,但你却未必是槛內人啊!你为太子守丧,立誓终生不饮酒,不食荤腥,顿顿以稀粥为食,不出门会见亲友,不听戏听曲儿,就连沐浴世不行,每日里只是以锦帕擦洗身子, 如此看来,你反而更像是一个出家苦修之人,倒显得我尘心未尽,尘缘未了,六根不净,不洁不空,不像是个出家人。 太子妃你在长安之时,我妙玉也在长安,太子妃你来京城之后,师傅也带了我来至京城,而现在太子妃你在这里,我妙玉便也在这里, 这是你我的缘法,也是我与这间草庐的缘法,我佛有云:万法皆空,唯缘不空,缘起性空,万法皆因,我隨缘而至,便是在修行了。” 贾元春低声问道:“这妙玉是谁?” 戴权也压低声音回答道。 “妙玉乃苏州人士,是一位带髮修行的居士,她原是仕宦人家的小姐,听说自小便体弱多病,买了许多替身儿皆不中用,后来亲自入了空门,在玄墓蟠香寺出家,身子这才大好了,所以带髮修行至今, 后来她文隨师父去了长安,乃太子妃之旧时好友,听说几年前,太子妃还在长安之时,便与妙玉熟识,后来太子妃入宫,妙玉也隨了她师傅来至京城,在西门外牟尼院安身, 不巧去年冬天,她师父圆寂,她安葬了师父,便无处容身,又听说太子妃立誓为太子终生守丧,便请旨进宫来陪伴太子妃, 陛下也允了,为其在太子东宫新建了一座佛堂,不料她並未入住佛堂,而是跟看太子妃来了慈寧宫,也在这座草庐之中修行。” 贾元春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不管这妙玉是不是一个正经出家人,有她陪著太子妃,总比太子妃长伴枯灯,一个人孤单寂寞的好。 见贾元春不再问什么,戴权这才让小太监过去通传,不一会,身著丧服的太子妃张嫣便和妙玉,二人联袂出了草庐迎接贾元春。 只见这妙玉头带妙常髻,身上穿一件月白素袖袄儿,外罩一件水田青缎镶边长背心,拦著秋香色的丝絛,腰下系一条淡墨画的白綾裙,手执尾念珠,跟在太子妃身后,走路左扭右扭,好似风摆杨柳,怎么看也不像是个出家修行之人。 贾元春,张嫣,妙玉,三位女子彼此见礼之后,张嫣本要请贾元春去殿內敘茶,不料却被贾元春笑著拦下了。 “嫂子为太子守丧,平日里住在这草庐之中,怎好因为我来了,便改了规矩,再说了,这草庐甚为雅致,在这里烹茶敘谈,倒也不失为一桩雅事。” 张嫣无奈,只好请了贾元春入內。 进了这座草庐,果如戴权所言,虽不如寢殿暖和,但也不算寒冷,勉强是能住人的。 草庐之內,设有两张床榻,榻上皆铺设草蓆,被褥等物。 其中一张榻上,原本摆放枕头的地方,却没有枕头,而是放著一个用泥土夯制的土块,以为枕头之用。 贾元春不用猜也知道,这张榻必然是太子妃张嫣的了。 除了两张床榻,草庐之內另有一些桌椅儿案,桌案上放看些佛经,笔墨纸硕等物,给这座草庐增添了几分书墨香气。 贾元春,张嫣,妙玉,三位女子分宾主落座,伺候张嫣的宫女连忙上茶。 张嫣为太子守丧,自然不会喝什么上好的名茶,故而茶盏里乃是极为便宜的粗茶。 就连这茶盏,也是粗陶所制,贾元春那葱段般的小手捧著茶盏,只觉十分手。 贾元春抿了一口,只觉苦涩难当,再细细一品,回味却是甘甜的。 贾元春手执茶盏,细细思量,只怕这等粗茶,太子妃平日里也是不喝的。 唉,太子妃与太子夫妻情深,固然是一桩美谈,但终生守丧,大好青春年华,就此白白蹉跎,这又是何苦呢? 若是太子在天有灵,只怕也不会愿意看到,太子妃如此折磨自己吧? 贾元春心里这么想著,嘴上却什么都没有说,只因她心里明白,这番道理张嫣自然也是明白的。 而且这些话不用她来说,这些年已经有人与张嫣说了无数遍,但张嫣都不为所动。 既然劝不动,她索性便也不劝了,时常来看看她,照顾其生活起居便行了, 至於其他的,尽人事,听天命吧! 想至此处,贾元春檀口微张,又抿了一小口茶。 “嫂子,你这茶倒是不错。” 张嫣看了眼贾元春,又警了眼妙玉,这才慢悠悠的说道。 “不是茶好,乃是水好,这水乃是...... 说到这里,张嫣欲言又止,又警了眼妙玉,意思是这水是你的,还是由你来说吧! 妙玉见状,只好接过话茬,继续说道。 “启稟娘娘,这是五年前,我和师父收著梅上的雪水,共得了一瓮,总捨不得吃,埋在地下,也一起带到京城,前日方才开启,只吃过一回,这是第二回。” 贾元春点了点头,笑道。 “如此说来,我倒是个有口福的,託了嫂子的福,这才饮了这般好水,品了这般好茶。” 接著,贾元春又讚嘆了几句,这才仔细打量起了妙玉。 只见她长挑身材,生得娜窈窕,黛眉如画,眼含秋水,容华若玉,好似山中清泉,清冷而美艷。 再细瞧其行动举止,飘逸大方,宛若仙子下凡,怎么看都不像是一个出家修行之人。 贾元春心有所动,思量著这妙玉与太子妃关係匪浅,若想劝说太子妃不再为太子守丧,只怕最终还是要落在这妙玉身上。 再加上她身材如此娜,容貌又如此的天香国色,刚刚与她敘谈一番,也是个见识不凡之人,真真是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如此一位绝代佳人,出家修行,每日里礼佛诵经,岂不是暴天物吗? 若是让陛下收了这妙玉,若是让妙玉去伺候陛下,岂不是既得了美人,又给劝说太子妃之事,平添了几分助力。 只是这妙玉到底是自幼出家,也不知道向佛之心是否坚定,此事还是要从长计议的好。 反正她人在宫中,自己有的是工夫筹谋此事。 想至此处,贾元春看著妙玉,不由得唇角含笑,露出几分姨母笑。 “妙玉师父,我也常读佛经的,尤其是《金刚经》,每日都会读上一会,每一次诵读,都会有截然不同的全新感悟妙玉师父若有閒暇,不妨来我的长春宫坐坐,我读经之时若有不解之处,也正好向妙玉师父请教。” 贾元春这话,说的冠冕堂皇,毫无破绽,妙玉自然不疑有他,首微点便答应了。 隨后,贾元春又与张嫣,妙玉品了会子茶,说了会子话,这才起身告辞了。 再说张嫣,见贾元春前来,心里便猜度著,定然是皇帝让贾元春前来,劝说自己莫要如此折磨自己,莫要再为太子守丧了。 结果从始至终,贾元春劝说她的话,连一个字都没有提,反倒把张嫣给整得有点不会了。 她起身送贾元春之时,一直在观察著贾元春的神色表情,还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难道说,贾元春今儿来慈寧宫,並不是来劝说她的,我粹只是娌之间串串门,聊聊閒篇口? 且说贾元春离了慈寧宫,既不去裂清宫,也不回自己的长春宫,而是去了李崇日常处理政务的武英殿。 这会武英殿之內並无朝臣,故而贾元春毋需通报,便直接走了进去。 甫一踏入殿门,贾元春便看向御座上的李崇,娇声笑道。 “陛,劝说太子妃,臣妾有法子了。” 正在批阅摺子的李崇,闻言毫是一惊,继而大喜过望。 他三两步走玉阶,扶起正欲行礼的贾元春,將她一把揽入怀中,满脸期待的看著她。 “有什么法子,快说。” 贾元春依偎在李崇怀里,柔声说道。 “陛瓷,请您收了妙玉吧!” 第232章 妙玉师父,可愿与朕? 第232章 妙玉师父,可愿与朕榻上参禪? “陛下,您收了妙玉吧!” 贾元春此言一出,李崇多少有点发憎。 妙玉进宫陪伴太子妃张嫣,这事儿他知道。 妙玉气质高洁,容貌出眾,他也知道。 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金陵十二釵嘛! 但贾元春只见了妙玉一面,怎么会突然生出这种心思? 而且他收不收妙玉,和劝说太子妃张嫣,放弃为太子哥哥守丧,这两件事文有什么关联? 见李崇面露疑惑之色,贾元春依偎在李崇怀里,將她的想法说了出来。 其一,妙玉气质高洁,又姿色不凡,出家修行实在太可惜了,本著普渡眾生的善意,请陛下將她给普渡了吧! 其二,妙玉与太子妃关係匪浅,若是將妙玉给收了,太子妃之事,她必定会尽心尽力。 你还別说,贾元春这想法虽然有些异想天开,但还是有一定道理的。 妙玉和太子妃乃旧时好友,她定然是不希望太子妃如此折磨自己的,她定然也想劝说太子妃不再为太子守丧。 而太子妃如果一直劝不动,李崇势必会採取一些非常手段。 而这些个非常手段,只有在妙玉成为李崇的女人之后,妙玉才有可能听从李崇的安排,去实施这些非常手段。 这世上有些事,是只有睡过之后,才能去说,才能去做的。 正在李崇思索这件事的可行性之时,只听贾元春幽幽嘆息一声。 “臣妾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成算实在不高,听说那妙玉自幼便入了佛门修行,尘缘早断,向佛之心甚坚,只怕未必会愿意还俗,像臣妾这样服侍陛下。” 贾元春这话,李崇听了古怪一笑,心说你也就是吃了没看过《红楼梦》原著的亏。 在原著之中,妙玉的判词是欲洁何曾洁,云空未必空,可怜金玉质,终陷淖泥中。 她尘心未尽,尘缘未了,六根不净,不洁不空,根本就不是一个正经出家人。 她若是一念不生,方缘俱寂,又怎么会对贾宝玉动情? 又怎么会被春梦魔住,险些走火入魔呢? 连贾宝玉那样的憨货,妙玉都能情根深种,李崇有著绝对的自信,只要他略施手段,稍微展现一番自己的帝王气象,妙玉必定会自荐枕席,扫榻以待。 到那时,她的身子,还有她那颗芳心,便都是朕的了。 到那时,朕让她做什么,她便会做什么,阻止太子妃守丧之事,她也必定会尽心尽力。 想至此处,李崇拍了拍贾元春浑圆的丰臀,哈哈笑道。 “放心吧,这世上还没有朕拿不下的女人,朕若想收伏妙玉,只在弹指之间尔!” 贾元春不觉讶然,旋即会心一笑。 是啊,陛下乃少年天子,一代圣君,又生得眉眼如画,煞是好看。 今儿胡太后神志不清,都成了疯婆子了,可还是对陛下念念不忘,哭著喊著要给陛下生孩子呢! 区区一个妙玉,任凭她向佛之心如何坚定,任凭她如何视天下男子如草芥只要她见了陛下,必定会一见倾心。 將什么佛祖菩萨,什么清规戒律,全都给拋到九霄云外去。 贾元春莞尔一笑,伸出一双玉臂,搂住李崇的脖子,痴痴地望著李崇。 “收伏区区一个妙玉,又何须陛下弹指,只要让妙玉见陛下一面,臣妾相信她一定会像臣妾一样,对陛下情根深种的。” 说著,贾元春將樱唇凑到李崇嘴边,主动吻了上去。 过了好一会,二人才鬆开了彼此。 李崇让贾元春亲自写一封请帖,去请妙玉明日来长春宫一敘,而在末尾署名之时,李崇让贾元春写上了槛內人三个字。 贾元春不禁有些好奇,今儿在草庐之外,她听见妙玉与太子妃的对话,当时她们便一个自称槛外人,一个自称槛內人。 怎么写给妙玉的请帖,陛下也会署名槛內人呢? 难道说陛下都没有见过妙玉,便对她的性情喜好了如指掌了吗? 贾元春心里疑惑不解,便吐气如兰道。 “陛下,这槛內人当作何解?” 李崇笑道:“这个称呼取自宋朝范成大的一句诗,纵有千年铁门槛,终须一个土馒头, 像妙玉这样的出家人,最喜欢打这种机锋,你称妙玉为槛外人,自谦为槛內人,她定然心生欢喜,欣然赴约。” 接著,贾元春又与李崇腻了会,说了会子话,直到小桂子进来稟报说,內阁首辅李守中,和兵部尚书李不言来了,贾元春这才离去。 贾元春回到长春宫,便命人將请帖送与妙玉,过了没一会,妙玉便写了一封回帖过来。 在帖子里,妙玉先是谢过贾元春,並说明日必至长春宫拜见贵妃娘娘。 而在回帖的末尾,妙玉自谦为槛外人。 很显然,贾元春自称槛內人,不仅让妙玉受宠若惊,更是对了她的心思。 看著这封回帖,贾元春先是一惊,旋即露出一脸的姨母笑。 连面都没有见过一次,这妙玉的心思,便被陛下给拿捏住了,看来果如陛下所言,他若想收伏妙玉,只在弹指之间罢了。 翌日,用过午膳之后,便有宫女来报,说妙玉来了。 贾元春眉眼含笑,连忙命抱琴请妙玉进来。 甫一踏入正殿,妙玉便大礼参拜,贾元春笑著扶她起身,然后携了她的纤纤细手,来至几前,分宾主落座。 待抱琴上茶之后,贾元春右手虚抬,说了个请字。 “让妙玉禪师见笑了,我这里虽有好茶,却无好水,勉强饮几口,润润嗓子吧!” 贾元春以贵妃之尊,如此的纤尊降贵,让妙玉感动之余,更有些莫名其妙。 她捧著茶盏,细细品了两口,只觉颊齿留香,回味甘甜,真真好茶。 妙玉一边品茶,一边心內猜度,贵妃娘娘邀她前来,说经谈玄只怕是个幌子,多半还是为了太子妃执意为太子守丧之事。 只是贾元春不主动提及此事,妙玉也不好贸然开口,二人对面而坐,一边品著香茶,一边聊些佛家经典。 一番畅聊之下,妙玉心內更觉讶异,贵妃娘娘对佛家经典竟然如此熟稔,其中有些见解,更是闻所未闻,让她大开眼界。 不多时,妙玉便唇角含笑,对贾元春起了几分伯牙子期之嘆。 可她不知道的是,对佛家经典之熟稔,自然是贾元春博览群书的缘故。 而那些让她大开眼界的佛学见解,却不是贾元春的,而是与贾元春日常閒聊之时,李崇说给贾元春的。 二人又说了会子禪理,忽然听得丫鬟抱琴喜道。 “陛下来了。” 贾元春眉眼含笑,施施然盈盈下拜。 妙玉心里莫名一慌,也跟著跪伏於地。 她心里思著,这位少年天子,在民间名声极大。 他十岁之时便大败五方叛军,擒拿贼首王子腾,扳倒了权臣胡玄机。 即便是她们这些出家之人,也曾在私下里无数次谈论,讚嘆过这位英雄天子。 当时师父还在世,便对这位皇帝讚誉有加,说他是菩萨转世,是一位百年罕有的圣君。 她进宫也有些日子了,不料今日在这长春宫偶遇,待会可得好好看看他,看看这位少年天子,到底是何等相貌,又是怎样的帝王气象? 正在妙玉胡思乱想之时,只听一阵爽朗的笑声响起。 “爱妃起身,在自家宫中,讲那么多虚礼作甚,別动不动跪拜,又不是在朝堂上。” 贾元春依言起身,妙玉却不便起身了。 皇帝方才说的是爱妃起身,她乃是出家之人,並不是皇帝的爱妃,她若是跟著起身,难免会让人误会。 妙玉心里这样想著,便依旧跪伏在地,不料,贾元春起身之时,却顺便拉了把妙玉。 妙玉面色微红,心中有些无奈,可是没法子,只好顺势起身,站在贾元春身后,不动声色的打量看李崇。 刚看了一眼,妙玉便莫名心里一慌,继而便是由衷的讚嘆。 好相貌,真真好相貌。 龙凤之姿,日月之表,这两句被人说烂了的陈词滥调,妙玉以前在书上看到,都会之以鼻。 心说古人好生没气节,夸讚起皇帝来,竟然恬不知耻,敢以日月喻之。 而现在,妙玉只是看了一眼李崇,心中突然生起一个念头,原来龙凤之姿, 日月之表,並不是比喻,也不是夸张,而是颇为谦逊的实话实说。 妙玉在未见李崇之前,也曾想像过李崇是何等模样? 龙行虎步,帝王气象自不必说,但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李崇竟然会生得如此好看。 再加上李崇並未身穿龙袍,而是一袭青衫,气质清雅孤傲,看起来浑然不像是个皇帝,而像是一位腹有诗书气自华的读书人。 想至此处,妙玉那白皙如玉的脸颊,莫名泛起两团红晕,心说自己胡思乱想什么呢? 皇帝自然是皇帝,又怎么会是读书人呢? 妙玉站在贾元春身后,悄悄看著李崇,李崇也在打量著妙玉,不过不是悄悄的,而是光明正大,甚至有些肆无忌惮。 瞧了一番之后,李崇暗暗点头,不愧是金陵十二釵,果然气质美如兰,才华馥比仙。 贾元春说的不错,如此倾国之色,如此绝代佳人,出家为尼,常伴青灯古佛,实在是太过可惜了。 李崇不动声色,问道。 “这位是?” 不等贾元春代为介绍,妙玉便直接开口了。 “贫尼妙玉,见过陛下。” 李崇点点头,又看了两眼妙玉。 按照妙玉所想,见过皇帝之后,皇帝或是让她离去,或是让她继续留在此处,或是向她询问太子妃的近况,总是会有一个说法。 可让妙玉万方也没有想到的是,皇帝竟然朝她轻施一礼。 “太子妃立誓为太子守丧,朕为此事忧心不已,多亏妙玉禪师进宫陪伴太子妃,这才稍解朕之心忧,朕在这里谢过妙玉禪师了。” 李崇以皇帝之尊,竟然像她这个出家人行礼,虽然只是轻施一礼,虽然只是做了个揖,可还是唬得妙玉受宠若惊,面色为之大变。 妙玉紧忙回礼,恭声道:“陛下莫要如此,贫尼福薄,万万承受不起。” 李崇摆摆手,长嘆一声道。 “兄长英年早逝,每每想起,都让朕心痛如绞,太子妃是兄长遗,是兄长留在这俗世的唯一念想,朕別无他求,只求太子妃能好好的,莫要如此折磨自己,只是.” 说至此处,李崇眼圈微红,便有些说不下去了。 贾元春见状,也跟著眼圈一红,不禁落下泪来。 妙玉看了眼李崇,又看了眼美目含泪的贾元春,也不由得跟著红了眼圈。 她与太子妃相处日久,自然知道皇帝与其兄长,也就是先太子的感情。 身处帝王之家,却文如此兄弟情深,歷朝歷代,从古至今可不多见啊! 谁说天家无私情,眼前这位少年皇帝,不就是情深义重,令人感动吗? 三人站在那里,因太子妃守丧之事,嘘良久,这才分宾主落座。 李崇端起茶盏,抿了一口清茶,看著妙玉笑道。 “看到妙玉禪师,朕忽然想起一首古诗,拿来借献佛,送与妙玉禪师,倒是极为贴切。” 不等妙玉开口,贾元春便极为懂事的捧餵道。 “陛下说的是哪首古诗?” 李崇唇角含笑,道:“尽日寻春不见春,芒鞋踏遍陇头云,归来笑拈梅嗅,春在枝头已十分。” 妙玉自幼出家,又饱读诗书,岂能不知道这首诗? 此诗乃是宋朝的一位女尼,习静禪师的悟道之诗。 诗中之意,乃是以“寻春”寓意“寻道”,而春即是道,道即是春。 但是在皇帝口中,这诗的感觉,怎么怪怪的? 好像她妙玉入京,进宫,並非是在寻道,而是在寻春似的? 寻春!? 想到这两个字,妙玉好没来由,心里好一阵慌乱。 她抬头看了眼丰神俊秀的李崇,面色微红,心里愈发的慌乱了。 便在此时,只听李崇笑著问道。 “不知妙玉禪师所参何禪?” 见李崇问她这个,妙玉强行收起心中慌乱,將自己平日里所参之禪,大致讲了一遍。 无非是佛门常见的隨息法,数息法,念佛法,参话头法,参公案法等等等等。 李崇点点头,又笑著问道。 “有一种榻上禪,妙玉禪师可懂得?” 妙玉一愣,疑惑不解的问道。 “陛下,何谓榻上禪?” 李崇笑道:“榻上禪乃火中链金之法,於喜悦之中得空性,悟般若,以期精神之寧静升华。” 说到这里,李崇话锋一转。 “朕对佛法多有不通,但却自幼擅长参榻上之禪,今儿是来不及了,改日朕沐浴更衣,再邀妙玉禪师共参榻上禪。” 妙玉虽不明白何为榻上之禪,但心中微动,也起了精进佛学修为之念,连忙恭声回道。 “陛下邀贫尼参禪,贫尼感激不尽,回去之后,贫尼也会沐浴更衣,以期与陛下共参榻上之禪。” 李崇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端起茶盏,浅浅的抿了一口香茶。 所谓端茶送客,乃约定俗成之礼。 妙玉见状,连忙起身告辞。 不料,李崇却突然问道。 “妙玉禪师从何处来,又往何处去?” 妙玉一愣,不明白李崇此话何意? 只是单纯问她的来处和去处? 还是在和她以佛家禪理打机锋? 妙玉白皙的脸颊,渐渐转红,一时之间竟不知如何作答。 她只好说了一句,被无数人说烂了的套话来应付李崇。 “贫尼自来处来,往去处去。” 李崇看了眼妙玉,接著笑道。 “妙玉禪师的来处,朕自然知晓,只是妙玉禪师的去处,只怕妙玉禪师自己,也不甚清楚吧?” 李崇这话,好似晴天霹雳,炸响在妙玉耳边。 妙玉心神恍惚,联想到自己幼年出家,隨了师父带髮修行,后来又去了长安,兜兜转转又来了京城,然后又进了宫。 她的来处,是苏州,是玄墓蟠香寺。 那么这座紫禁城,是她的去处吗? 自古以来,紫禁城里的女人,都是皇帝的女人,那么她..... 可若是这座紫禁城,不是她的去处,那她又该往何处去? 天下何其大也,竟无她妙玉立足之境。 亦或者说,她的去处也和芸芸眾生一样,都只是那个荒草姜姜的土馒头吗? 想至此处,妙玉不禁好生伤怀,一双美目隱含泪。 妙玉心里愈发慌乱,明白自己不能再待下去了,不能再与皇帝说什么了。 皇帝太可怕了,简简单单两句话,便说得她心慌意乱,不能自已,若是再说下去,只怕她便要出丑了。 思至此处,妙玉急忙起身告辞。 不料,便在此时,李崇又笑著说道, “虽是初次相见,但朕与妙玉禪师甚是投缘,方才习静禪师那首古诗,不过是借献佛,现在朕倒是有句自己个儿的心里话,不知道妙玉禪师想不想听?” 皇帝都这么说了,妙玉还能怎么样,只能说贫尼洗耳恭听。 李崇站起身子,看著近在眼前的妙玉,幽幽嘆道。 “一方孤玉含禪意,三千粉黛尽风流,妙玉禪师的去处,便在朕的这句话里。” 李崇话音刚落,妙玉不由得心神一阵恍惚。 皇帝的这句话里,一方孤玉指的自然是她妙玉了,那么三千粉黛尽风流又作何解? 妙玉心烦意乱,只觉脸颊越来越烫,连忙说了声贫尼告退,然后逃命一般离了长春宫。 走出长春宫宫门,妙玉只觉眼场耳热,浑身香汗淋漓。 她长吁了一口气,回身望著长春宫,犹然心有余悸。 这位少年天子,简直太可怕了,为什么他说的每一句话,看似平平无奇,却能让自己心神失守,难以自己? 佛教经典之中,歷来便有天魔之说。 妙玉此时,好没来由,突然生出一个念头。 这位少年天子,难道是她命中注定,要来坏她修行的域外天魔吗? 第233章 妙玉綺梦,空性般若 第233章 妙玉綺梦,空性般若 且说妙玉心跳耳热,意乱情迷,出了长春宫,却並不回慈寧宫,並不去太子妃的那间草庐,而是去了太子东宫,去了李崇为她新建的那座佛堂。 甫一踏入佛堂,妙玉便將“禪门日诵”念了一遍,继而燃香,极为虔诚的拜了菩萨。 隨后她屏息垂帘,跌坐下,断除妄想,趋向真如,將《清心咒》念了一遍又一遍。 两个时辰之后,天色將晚,诵经不止的妙玉,自觉一念不生,万缘俱灭,如水中月,如镜中像,如键阔婆城,已入空性般若之境。 妙玉这才拜了菩萨,离了佛堂,回到了慈寧宫那座草庐之中。 她又与太子妃说了会子话,已近亥时,太子妃张嫣就寢,妙玉怕心中綺念再生,故而不敢入眠,便跌坐下,於禪床上打坐。 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听得草庐上有两只猫儿,一声接著一声的嘶叫。 那叫春的声儿,听得人心烦意乱,慾念横生。 妙玉忽然想起白日里,陛下与她说的那些话,尤其是最后那句,一方孤玉含禪意,三千粉黛尽风流。 妙玉只觉一阵恍惚,心神渐渐失守,顿时骨软筋酥,香汗淋漓。 妙玉嚇了一跳,忙挣扎著从禪床上下来,又怕惊著太子妃,故而她脚步轻轻来至草庐之外,想要將那两只叫春的猫儿给驱走。 真真好生奇怪,这寒冬腊月的,猫儿怎么会发春呢? 可妙玉来至草庐之外,只见月光如水,云影横空,万籟俱静,哪里有什么叫春的猫儿? 妙玉一证,呆立月华之中,竟然分辨不清,那两只叫春的猫儿,是跑了呢? 还是这一切,都只是她的幻觉? 亦或者说其实並没有什么猫儿,叫春的也並不是什么猫儿,而是她那颗躁动的心? 妙玉心里一惊,连忙默念了好几遍《清心咒》,这才回到草庐,仍回禪床上打坐。 怎奈妙玉神不守舍,打坐许久,默念了许多经文,都未曾入定。 突然,好似万马奔腾,妙玉只觉身下的禪床不住晃荡,好似变成了一乘软轿不,这不是软轿,这是新娘子坐的轿。 而她则身穿大红喜服,凤冠霞坐在轿之中,摇摇晃晃出了玄墓蟠香寺, 拜別了父母,又离了苏州。 一路乘坐轿,她晃晃荡盪到了京城,又进了紫禁城,最后来至一座飞檐斗拱,极为雄伟的大殿之前。 乾清宫,这不是皇帝的寢宫吗? 那些人怎么把她抬到这里来了? 妙玉正自心內疑惑,只见两个宫装丽人,手里拎著宫灯,將她扶进殿,坐在了床榻之上。 便在这时,一个同样身著大红色喜服,眉眼生得煞是好看的少年郎,笑嘻嘻的走了进来,坐在她的身旁。 妙玉一愜,只觉这少年郎真真好看,又真真眼熟,好似在哪里见过一般。 突然,妙玉心里一惊,这不是陛下吗? 他怎么和自己一样,也穿著一身大红色喜服,他怎么坐得如此之近,两个人都紧紧挨在了一起? 妙玉心乱如麻,颤声问道:“陛下,我怎么会在这里?” 只见李崇嘻嘻笑道:“师太,你不是要和朕榻上参禪吗?” “榻上参禪!?” 妙玉懵懵懂懂,似乎有点明白,又似乎不太明白。 “可我身著喜服,这不是参禪,而是洞房烛啊!” 李崇还是笑嘻嘻的说道。 “不洞房烛,怎么能榻上参禪呢?毕竟朕是个正经人,不婚而於礼不合+ 到了这会,妙玉终於恍然大悟。 原来这就是榻上参禪。 原来所谓的榻上禪,参的其实是欢喜禪。 妙玉心慌神迷,连忙说道。 “我是出家人,怎么能洞房烛?我修的是正经禪宗,怎么能参欢喜禪呢?” 李崇还是一脸的笑嘻嘻。 “那朕走?” 说著,李崇抽身而走。 妙玉长吁了一口气,心说这个天魔星,可算是走了。 她的清白身子保住了,她又可以一心礼佛,继续修行了。 便在此时,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正欲离开的李崇,竟然被妙玉给拽住了。 “师太,你到底是让朕走呢?还是让朕走呢?” “我没有,不是我,我这手不听使唤了。”妙玉连声道。 但她的一双玉臂,却环住了李崇的脖颈,她那凹凸有致的身子,却软倒在了李崇怀里。 “不是我,我没有,呜鸣鸣,我这身子真的不听使唤了。” 妙玉哭著著,却將樱唇凑到李崇嘴边,主动吻了上去。 李崇搂住妙玉的纤纤细腰,柔声笑道。 “师太,莫要再逃避了,请正视本心吧!” 说著,二人榻上参禪,共赴巫山。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正在熟睡中的张,突然听到一声嘶喊。 “菩萨保佑,我要死了!” 张嫣连忙命人掌灯,来至妙玉禪床之前。 只见妙玉面色潮红,艷若桃李一般,婀娜多姿的身子也在榻上扭来扭去。 嘴里还嘟嘟囊说著梦话,听得不太真切,但隱隱约约听到了陛下二字。 张嫣心里一惊,估摸著妙玉做了什么梦,被梦给住了。 张嫣一脸关切,连推带晃,好不容易才將妙玉唤醒。 妙玉缓缓睁开双眼,只见她的双眼之中,春水荡漾,肆意横流。 妙玉证的看著张嫣。 “你是谁?” “连我都不认得了?我是张嫣啊!” 妙玉仔细瞧了一瞧,这才幽幽说道:“原来是你。” 说著,妙玉便一把搂住张嫣,呜呜咽咽哭了起来。 “妈妹妹,救命!我动了情慾,起了淫思,我,我出不了家,我,我修行不成了!” 妙玉这话將张嫣嘘了一跳,再联想到方才妙玉的梦话里,频频提到陛下二字难道说今儿妙玉去长春宫拜见贾元春,见著陛下了? 难道说妙玉只是见了陛下一面,便动了凡尘之心,起了还俗之念? 张嫣知道李崇有魅力,毕竟是当今天子,少年英雄,又生得那般好看,对女人无疑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但仅仅见了一面,便让妙玉这样一位修行有成的比丘尼,成了这般娇娃模样,陛下的魅力,未免也太恐怖了吧! 张嫣心里又是著急又是惊论,连忙命人去请太医,不料却被妙玉死死拦住。 张嫣先是疑惑不解,旋即恍然大悟。 是啊,妙玉乃是带髮修行的出家人,夜间做了那种梦,近乎走火入魔,这种事情要是传出去,妙玉的名声,可就尽毁了。 张嫣没法子,只好搂著妙玉,不停的摩著她,柔声劝慰著她。 直至天明,妙玉才略好了一些,不过神思未復,终究还是有些神情恍惚。 又过了几日,妙玉才恢復如初,可精神还是有些的,每日里也不再打坐诵经,而是坐在那里发呆,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这一日,北直隶地区下了今年第一场雪,仅仅飘了一夜的雪,积雪便有半尺多厚。 李崇看了甚是欣喜,俗话说瑞雪兆丰年,明年的麦子定然会有一个好收成, 老百姓也能敲开肚皮,吃上几顿饱饭了。 这些日子以来,李崇和李守中等阁臣,一直在忙著为南征大军筹集调拨粮草军械诸事,第二拨起运的物资,昨儿总算是起行了。 至於下一拨,要等到半个月之后,也就是说,李崇终於能偷得浮生半日閒, 好好的休息几日了。 这日在与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三人用膳之时,薛宝釵无意间提起薛氏別院的几眼温泉,李崇听了不觉意动。 这几日筹备粮草军械,他是真有点累坏了,如此茫茫大雪,雪中泡泡温泉, 解解乏,松松骨,既能放鬆身心,也是一件不错的乐事。 尤其是他后宫里的那些女人们,一个个衣著清凉,泡著汤泉,那场景,喷喷,想想都觉得旖旋极了。 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 李隆基能享受的,朕为什么不能享受享受呢? 再加上他已大婚,贾元春,薛宝釵,李紈,秦可卿四人皆已侍寢,若是与她们在温泉里嬉戏一番,想想都让人血脉债张,不由得心生嚮往啊! 可惜他內帑的银子,都用来剿灭倭寇,平定东南了,那座一直想建,却一直没有动工的避暑山庄,直到现在还处於筹划阶段。 而那座筹划之中的避暑山庄,所圈之地里泉眼极多,不像薛氏別院只有一大两小三眼温泉。 喉,泉眼太少,难以尽兴,耍不开啊! 想至此处,李崇吩咐戴权速去准备,明日他將携一眾后宫嬪妃,去薛氏別院泡温泉。 接著,他又让小桂子,孙继祖去通知史湘云,贾探春等人,让她们收拾东西,明儿一大早便出发。 过了会,秦可卿,史湘云,贾探春,薛宝琴等人纷纷遣人过来谢恩,唯独不见李紈之人。 又过了一会子,李紈竟然亲自过来了,原来她怕耽误了兰哥儿的学业,有些不大想去,又怕辜负了圣意,故而亲自过来解释。 李崇暗嘆一声,心说李紈哪哪都好,就是这性子过於古板了些,还是欠收拾啊! 李崇哈哈笑道:“放心吧,误不了兰哥儿的学业,把夫子也带上,让夫子在前院教授兰哥儿,咱们在后园游玩,不碍事的。” 说著,李崇当著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的面,將她们的大嫂子李紈揽入怀中,凑到她耳边温言道。 “温泉水暖,对你的极阴之体极有助益,朕会在汤泉之中为你治病,想来效果会比平时好上许多。” 李紈闻言,不觉羞红了脸颊,首微抬,警了眼李崇,那双柔美的眸子里, 开始有春水荡漾其间。 便在这时,李崇压低声音,接著说道。 “至於朕送你的那件辅助工具,便不用带著了,温泉之中治病,应该用不到那玩意儿。” 李崇话音未落,李紈便又羞又臊,眼含春水,脖颈子都有些泛红了。 李紈点了点头,便答应了。 过了会,李紈走后,李崇好没来由,突然想起了妙玉。 慈寧宫上上下下都是李崇的人,戴权又对慈寧宫诸事极为上心,故而妙玉被梦魔住,整日里茶饭不思,日渐消瘦,李崇是知道的。 要不也邀她一起去泡温泉,顺势將其拿下。 只是不知道妙玉身为出家之人,会不会答应呢? 邀请比丘尼同泡温泉,李崇这想法堪称惊世骇俗。 哪怕是两普时期,谢安携妓雅游,与李崇邀女尼同泡温泉相比,都只能算是弟中弟中弟。 这想法虽说离经叛道,甚至是有些昏君做派,不过李崇还是颇有几分成算的。 毕竟妙玉那晚被什么样的梦给魔住,李崇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一些猜测的。 出家人动了情慾,起了淫思,那还是正经出家人吗? 不如索性直接挑破这层窗户纸,大家谁都別装著了。 想至此处,李崇也不让贾元春执笔,而是亲自给妙玉写了一封书信。 “寒风萧萧,飞雪飘零,当此寒梅初绽之时,顿觉汤泉暖意,最宜共享。 城郊薛氏別院,有温泉数眼,石竇生烟,兰芳满谷,其地竹径通幽,亭阁错落,颇合雅游。 又闻师太偶感微恙,前明徐霞客有句诗说的极好,腾腾临浴日,蒸蒸热浪生,浑身爽如酥,怯病妙如神, 师太汤泉入浴,必能洗去沉,百病全消。 若蒙不弃,当备松一盏,野数碟,或观鱼听瀑,或榻上参禪,皆隨师太之意。 附赠玉簪一枚,温泉雾重,可缩云鬢,临书神往,惟盼惠临。” 第234章 车上参禪,也是一样的 第234章 车上参禪,也是一样的 李崇在写这封信之时,贾元春含笑不语,只是警了一眼李崇,但是她脸上的笑容,却变得愈发古怪。 而林黛玉和薛宝釵二人,却被李崇这封信给惊到了。 妙玉是个什么人,又是个什么性情,林黛玉和薛宝釵即便不深知,也该听说过一些。 她心性高洁,为人孤傲,颇有些不合时宜。 而且她是出家之人,陛下竟然邀请她同泡温泉? 再有便是这封信,什么师太入浴,什么榻上参禪,什么附赠玉一枚,可缩云鬢。 这些话是正经话吗? 这些话,是能与出家比丘尼说的吗? 毫不客气的说,这些话几乎与调戏无异,妙玉怎么可能会答应? 若是妙玉恼了,甚至有可能找上门来,指著李崇的鼻子,叱骂其为好色昏君大不了一死了之,又有什么了不起的。 依著妙玉的性子,是能干出这种事的。 故而林黛玉和薛宝釵,纷纷说妙玉绝无可能答应,极其隱晦的劝说李崇,莫要將这封信给送出去。 妙玉毕竟是太子妃的闺阁密友,若是她恼了,闹得彼此太过难堪,还会因此伤了太子妃的顏面。 不料,李崇哈哈一笑,並不理会,转头便让孙继祖去送信了。 林黛玉和薛宝釵彼此互视一眼,都不由得暗暗眉,心说陛下过於自信了。 在女人这方面,陛下可谓无往而不利,今儿竟然將主意打在比丘尼身上? 也该是让陛下明白明白,这世上的女人,不是谁都像她们似的,都对陛下一见倾心,情根深种。 待会妙玉拒绝了你,或是找上门来骂你昏君,看你羞是不羞?看你尷尬不尷尬? 林黛玉和薛宝釵心里这么想著,索性也不回储秀宫和翊坤宫,便坐在乾清宫里等。 若是妙玉待会真的找上门来骂,她们也能提前一步劝说妙玉,让她莫要冒犯天顏,指斥乘舆,犯下欺君之死罪。 等了大半个时辰,妙玉本人没来,却遣了一位从姑苏之时,便跟著她的心腹丫鬟前来。 林黛玉和薛宝釵见状,纷纷鬆了一口气,看来妙玉虽然气恼,却还没有失去理智。 便在此时,只见那名丫鬟跪地行礼之后,竟然將一封书信,双手捧著递与李崇。 而李崇接过那封书信,展开看了几眼,便眉尖一挑,满脸的笑意盈盈,他又警了一眼林黛玉和薛宝釵,满脸的得意之色。 林黛玉和薛宝釵见状,急忙去看妙玉的那封回信。 等看了信中內容,林黛玉和薛宝釵先是一惊,旋即美目圆睁,难以置信的看著李崇。 妙玉竟然答应了,明天隨李崇一起去泡温泉。 这,这怎么可能!? 出家女尼和男人一起去泡温泉? 林黛玉和薛宝釵面面相,不知道是自己见识浅陋,还是这个世界,越来越荒诞不经了。 而李崇则看著林黛玉和薛宝釵,他脸上那得意的笑容,好似在说,看朕牛逼不牛逼? 再说妙玉,自从那夜梦魔之后,便不再礼佛诵经,每日里枯坐望月,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太子妃张嫣已然猜出妙玉沾染红尘,起了情思慾念,而那个罪魁祸首,便是她的小叔子一一李崇。 张嫣有心劝说妙玉,要么慧剑斩情丝,要么乾脆还俗算了。 以妙玉的人品容貌,她若是愿意自荐枕席,陛下应该是不会拒绝的。 到时候陛下的后宫之中,自然也有她妙玉的一席之地。 可张嫣立誓为太子守丧,这些情情爱爱之事,她实在是不能想,也不能说啊! 日子便一天一天的过去,李崇或贾元春,再未邀请妙玉前去论经,或是榻上参禪,而妙玉也神思不寧,日渐消瘦。 妙玉甚至都有些怀疑,她那日是不是会错了意,其实陛下並没有那层意思, 一切的一切,都只是她的单相思,都只是慾念作祟,都只是她的幻想罢了。 要不然陛下说好了的沐浴更衣,邀她榻上参禪,怎么过了这么些日子,却了无音讯了呢? 这一节,妙玉却是冤枉李崇了。 这些日子以来,李崇忙著为南征大军筹备粮草军械,一天天忙得几乎脚不沾地。 別说她妙玉,就是一早便答应了李紈,每隔几日为其治病,李崇都给忙得顾不上了。 这一日,下了一夜的雪,至今未停,妙玉不思饮食,只是隨便喝了两口汤, 算是应付了一下五臟庙,便坐在窗前观雪。 自己也像那雪一般,被风吹到何处,便落在何处。 正应了陛下那日的那句话:妙玉禪师的去处,只怕妙玉禪师自己,也不甚清楚吧! 妙玉正在伤感之时,只听得有人求见,等那人进来之后,妙玉一瞧,竟是陛下身边的贴身大监孙继祖。 好没来由,妙玉心中竟然有了些期待,甚至是喜悦, 接著,她便看到了李崇写给她的那封信。 等將此信看完,妙玉不由得面红耳赤,眼耳热,心中更如小鹿乱撞,七上八下,浑然不是滋味。 与此同时,好没来由,妙玉心中竟然涌起一阵柔情蜜意。 原来她没有会错意,她那夜做的那种羞死人的梦,也不是她生性放浪所致, 而是陛下撩拨了她,勾引了她。 而现在,陛下竟然邀请她去同泡汤泉,如此的离经叛道,如此的骇人听闻。 难道陛下不知道,她是出家之人,她是一心向佛的比丘尼吗? 陛下这人是真坏啊! 然而陛下的这种坏,却並不让人厌恶,反而让她有点心生窃喜,甚至是有些期待。 想至此处,妙玉幽幽然暗嘆一声,看来陛下確实是她命中注定,要来坏她修行的天魔星,看来她是真的修行不成了。 而陛下信中所言,什么师太入浴,这是要亲眼瞧瞧她的身子吗? 什么榻上参禪,其中深意她已然参透,不就是共赴巫山,同行云雨,参那欢喜禪么? 而附赠玉一枚,可缩云鬢,看到这句话,妙玉不觉心中一暖。 女子沐浴之时,为了不弄湿头髮,肯定是要用髮簪盘起云鬢的。 妙玉將那枚羊脂玉雕琢的髮簪握於掌中,不停的摩抚摸著,好似她抚摸的不是什么玉,而是她命中注定的那个天魔星。 这枚玉簪,莫不是陛下送给她的定情之物? 想至此处,妙玉愈发的心荡神摇,愈发的不能自已。 便在此时,妙玉察觉有异,她首微抬,便瞧见太子妃张嫣,正美目圆睁盯著她看。 妙玉心里一慌,想要將信藏起来,想了想,又递与太子妃。 “嫣妹妹,你帮我拿个主意吧?” 张嫣接过书信一瞧,也不由得羞红了脸颊。 她这个小叔子,乃少年英雄,一代圣君,哪哪都好,唯独在女人这方面,太过於纵情声色,肆无忌惮了。 竟然邀请女尼一起去泡温泉,亏他怎么想得出来? 张嫣將书信递还给妙玉,柔声问道。 “你怎么想的?” 妙玉檀口微张,欲言又止,旋即幽幽嘆息一声。 “我,我不知道。” 张嫣上上下下打量著妙玉,只见她面色配红,艷若桃李一般,眉宇之间媚態横生,那双眸子里更是满含春水,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这样的神情,这样的媚態,张嫣对镜自怜之时,也曾在菱镜里见过。 她思念太子之时,便是这副模样。 而妙玉现在这副娇娃媚態,她思念的又是谁? 还能是谁,她那个小叔子,皇帝陛下唄! 既然你都如此情根深种了,还来问我作甚? 难道你还放不下出家人的脸面吗? 想至此处,张嫣嘆息一声。 “你本是带髮修行,並未受戒,不如回信一封,明儿隨陛下同去,便就此还俗吧!” 妙玉没有说话,只是瞬间红了眼圈,不自觉落下泪来。 张嫣將她一把搂住,温言劝慰著。 “你这性子长伴青灯古佛,守不住是迟早的事儿,人生有了归宿,你该高兴才对,莫要哭了,若是哭肿了眼睛,陛下该不喜欢了。” 妙玉点点头,又默默流泪了一会,这才展开洒金信笺,笔走龙蛇,写下一封回信,將自己的终身幸福,彻底的交託到李崇手中。 一夜无话,仍是飘雪不止。 翌日,紫禁城宫门之外,车辆纷纷,人马簇簇,停了大大小小上百辆车。 除了皇帝陛下乘坐的御攀,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三位贵妃乘坐的四望翠霞承凤攀,其他大小后宫嬪妃们,清一色乘坐的是翠盖珠缨八宝车。 而那些服侍主子们的丫鬟宫女,则是清一色的朱轮华盖车。 至於那些伺候主子的太监,则人人执鞭,个个骑马。 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李紈,秦可卿,史湘云,贾探春,薛姨妈,薛宝琴,如此多的女眷,贴身服侍她们的太监宫女,以及其他服侍之人,拢共加一块最少也得上百人。 这还是因为薛氏別院占地不广,容不下那么多人,故而有很多人都没带了一起去,要不然这隨行伺候的人数,最少还得再翻上两番才行。 哦,对了,还有妙玉,以及她从苏州便带著的两个心腹丫鬟。 这么多人,而且大多都是年轻女子,大家聚拢在宫门之外,那种咭咭呱呱, 不绝於耳的说笑声,使得原本肃穆庄严的宫门处,一瞬间好似闹市一般。 这个说:“我不同你在一处”,那个说“你压了我们娘娘的包袱”。 那边车上说:“你蹭歪了我的儿”,这边车上又说:“你弄皱了我的衣裳”。 太监张咏见状,命人说了三四次,方才好了一些,可是过了没一会,嘰嘰喳嗑又说笑起来了。 张咏以手扶额,只觉好生无奈,顿时便对那些读书人经常掛在嘴边的那句话:唯小人与女子难养也,心中生出无限认同,只觉於我心有戚戚焉! 便在这时,只听得宫门剩內响乍鞭响,那是陛出行,响鞭清道的声音。 一瞬间,原本嘈杂的宫门外,变得鸦雀无声,那些个嘰嘰喳喳,说笑不停的斗鬟宫女们,一个个疆欠变成了哑巴,尽皆闭口不言。 亏过了疆一会,伶瞧见了皇帝出行的鑾驾。 隨后,李崇,贾元春等人乘坐抬舆,浩浩荡荡一行人,络绎不绝出了宫门。 等李崇上了龙,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三位贵妃上了四望翠霞承凤, 李紈,秦可卿,史湘云,贾探春,薛姨妈,薛宝琴等人上了翠盖珠缨八宝车。 那些跟著去伺候的习鬟宫女们,伶纷纷上了样轮华盖车。 而那些同亜跟了去的太监们,也纷纷翻身上马,紧紧跟隨在车驾左右。 从宫城门外作也两里外的皇城大门,这边已经坐车去了老远,宫门外还有人尚未上车。 作也李崇的龙出了紫禁城,乳清宫宫门剩外,所有的习鬟宫女伶一个不亏全都上了车。 除了这些太监宫女,另有一百名龙禁尉,三千名侍卫亲军隨行,一行人浩浩荡荡,逕往城郊薛氏別院而去。 李崇乘坐的御极大,里面坐七八个人都不觉得拥挤,故而每次出行,李崇要么詔几名大臣同乘。 要么唤来几位后宫嬪妃,在御攀剩內做些小游戏,藉以打发路上的无聊时光。 著儿因为妙玉隨行的缘故,贾元春早早的便知会了后宫一眾嬪妃。 故而今日龙之內,除了李崇之外,便只有妙玉,以及近前伺候的晴雯茜雪二人。 妙玉似乎还有些放不开,坐在首,首低垂,脸上的红霞越来越浓,久久未曾消散。 李崇斜倚在软垫上,上上乱甩打量著妙玉。 “身子可大疆了?” 妙玉温言,首微微抬乍,看了一眼李崇,旋即亏低头去。 “稟陛,贫,我,我,臣妾身子並无大碍,著儿已然疆多了。” 李崇微微一笑,道:“伸出手来,朕帮你把把脉。” 妙玉一惊,抬乍头来看著李崇,似乎有点难以置信。 想想也是,李崇不过十来岁,尚未加冠,还是个束髮少年,亏不是自幼元医的医学,他怎么可能精通医术呢? 可妙玉还是將白玉一般的手臂,递也李崇近前。 李崇假模假式诊了一番脉,摇头晃脑道。 “哪里是疆多了?这分明是越来越重了啊!” 妙玉蛾眉微,似乎有些不大信。 便在此时,只见李崇嘿嘿笑道。 “不过没事,朕能医剩。” “啊!?陛真会医治?”妙玉美目圆睁,“陛下,该如何治?” 李崇嘿嘿一笑:“心病还得心药医,榻上“禪即可。” 说著,李崇手腕微微用力,便將妙玉拽也自己怀中。 妙玉自幼出家修行,男人都没有见过几个,连手都没有被男人摸过,又何曾想过,她著日竟然被男人楼在怀里? 妙玉不由得羞万怯,万是害臊不已,身子猛地一颤,只觉骨软筋酥,软缺一团。 说来也怪,妙玉心中並不气恼,而是觉得如醉如痴,疆似身处云端,空性般若。 李崇低头瞧著怀中的妙玉,只见她眉目如画,面色红,娇媚无双,疆似山中红梅,傲寒独自开,清冷而又美艷。 尤其是她眉宇间渐渐晕开的那种媚意,真真是仞仞可怜,我见犹怜。 李崇意有所动,低头便朝妙玉的樱唇吻去。 妙玉想偏头去躲,不料却没躲开,丰润的红唇一下便被李崇住。 妙玉檀口微张,呼吸不畅,含糊不清的说道。 “陛,车里怎么能行,不是说疆了榻上“禪吗?” 李崇一边吻著,一边嘻嘻笑道。 “佛家讲究率性隨缘,车上榻上亏有什么区別? 车上|禪,也是一亜的!” 第235章 顺嬪妙玉,车速放缓 第235章 顺嬪妙玉,车速放缓 妙玉虽说是个出家之人,但她既然选择接受李崇的邀请,与他同沐汤泉,便已经做好了十足的准备。 只见她在宽衣解带之余,竟然和贾元春,薛宝釵,秦可卿一样,从袖中抽出一块洁白如雪的锦帕,平平整整的铺在软垫之上。 李崇见状,也收起了脸上那戏謔的笑意,而是一脸正色,將妙玉揽入怀中。 “放心,朕绝非始乱终弃之人,既然你已还俗,又倾心於朕,朕便封你为顺嬪,希望你能一生顺遂,万事无忧。” 妙玉虽是金陵十二釵之一,但毕竟是出家之人,妃位不好册封的太高,不然就太显眼了,也容易招来不必要的非议。 而顺嬪,乃九嬪之一,不高不低刚刚好。 等她以后诞下子嗣,再母以子贵,慢慢予以加封吧! 妙玉眼圈微红,美目含泪,跪伏在软垫上,叩头谢恩。 “臣妾谨遵圣諭。” 此时的妙玉轻纱覆体,身上仅有一件肚兜,她呈跪伏之態,丰润的圆臀高高翘起,越发显得杨柳细腰盈盈一握。 如此旖旎场景,羞得在御攀之內贴身伺候的晴雯和茜雪,二人玉面緋红,连忙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可旖旋的不仅仅是御攀內的风光,还有御攀之外漫天飞舞的雪。 戴权护卫在御攀之侧,抬目远望,只见千里冰封,万里雪飘,雾松碭,上下皆白,不由得让人心胸为之大畅。 便在这时,戴权听到御之內,好像有了些不同寻常的动静。 戴权微微一笑,不敢发出任何声响,而是悄悄远离几步,並挥手示意,让御攀放慢车速。 慢些走,再慢些走。 陛下正在御攀里忙著呢,可別顛著了。 但戴权自幼便入了宫,对兴云布雨之事可谓一窍不通,他哪里会知道,有些事情,越是顛簸,便越是快活。 皇帝的御放缓之后,其他妃嬪的车辆,自然也得跟著缓缓而行。 在第一辆四望翠霞承凤之內,贾元春,李紈,贾探春同乘一车。 察觉到车速放缓,贾探春掀开车帘,首微抬,往外瞧了瞧。 “好美的雪景,若是能停在此处,下去踏雪寻梅,那该有多好啊!” 话说一半,贾探春便摇了摇头,心说这怎么可能呢! 她想下去赏雪,去踏雪寻梅,固然是一件雅事。 但此处乃是荒郊野外,无遮无挡,那些跟隨而来的太监,那些护卫左右的龙禁尉和侍卫亲军,便得站在雪地里等著。 自己是玩得尽兴了,他们可就得遭大罪了,陛下一向爱兵如子,他是断然不会同意的。 想至此处,贾探春莞尔一笑,问道。 “元春姐姐,宫裁姐姐,队伍怎么变慢了?” 贾元春和李紈已经侍寢多次,对於李崇那千奇百怪的样,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此时妙玉正在御攀之內,估摸著..: 贾元春和李紈彼此互视一眼,极为暖味的抿嘴一笑,没有接贾探春这话茬。 贾元春笑道:“车速放缓难道不好吗?正好打开车窗透透气,顺便看看外面的雪景。” 李紈还是没有说话,而是笑著点了点头,扭过脸去看车外漫天飞舞的雪, 去看那无边雪原上一个个小黑点一般的树木。 贾探春终究年龄还小,不疑有他,竟然將小脑袋瓜伸出窗外,一边欣赏著雪景,一边让雪落在她绝美的脸蛋上,感受著那一丝丝冰凉与畅快。 而在另一辆四望翠霞承凤攀里,薛姨妈,薛宝釵,薛宝琴共乘一车。 薛宝琴也察觉到了车速变缓,好没来由,她突然喜上眉梢,一把拽住了薛宝釵的衣袖。 “姐姐,车速放缓,定然是有人上了陛下的龙,要不,咱们也上去吧?” 薛宝釵看了眼薛宝琴,想了想说道。 “陛下要处理政务,不好打扰的。” 薛宝琴撇撇嘴,颇为不满的抱怨道。 “姐姐这么说,又將我看作小孩子不成?陛下此次出宫,是出来游玩散心的,连一个大臣都没带,若是要处理政务的话,待在紫禁城就行了,陛下又何必出宫呢?” 见薛宝琴人小鬼大,越来越不好糊弄了,薛宝釵无奈的摇摇头,只好实话实说。 “妙玉在御攀里,咱们不方便去的。” 薛宝琴美目圆睁,笑道:“这有什么不方便的,哪一次陛下出行,御里没有几个女人? 姐姐难道你忘了,上次我,姐姐你,还有宫裁姐姐,可卿姐姐,咱们四个人都在陛下的御攀里,一点也不挤得慌, 陛下的御攀那么大,这会儿只有一个妙玉,人少了好生无趣,咱们若是去了,陛下肯定会高兴的。” 薛宝釵以手抚额,只觉好生无奈。 在临出发之前,贾元春便已知会一眾嬪妃,今儿妙玉在陛下的御里,让她们別往跟前凑。 贾元春既然专门知会了眾人,必然是得了陛下的首肯。 想来陛下今儿在御之內,定然是要做些什么的,她们自然不方便过去,搅和了陛下的好事儿。 可是宝琴这丫头,天真烂漫,每天想的都是玩,浑然没把男女情事,没把那种事情往心里放。 薛宝釵好生无奈,只好求助般的看向薛姨妈。 “妈妈..... , 薛姨妈见状,微微一笑,一把將薛宝琴揽入怀中,凑到她耳边嘰嘰咕咕说了一通。 薛宝琴越听,面色越来越红,听到最后,她那张娇媚的容顏,已经是红一片了。 薛宝琴吐了吐舌头,低声道:“啊!?御里也行?” 说著,薛宝琴扑到薛宝釵怀里,扭一般缠。 “姐姐,你和陛下在御里,有没有..... 薛宝釵闻言,顿时又羞又臊,面色渐渐转红。 自从那日在薛氏別院,她和李崇在屋里嬉戏,被薛宝琴听了墙角,她现在面对薛宝琴,都快成惊弓之鸟了。 只要薛宝琴提起这种事情,哪怕只是稍微提一点点,薛宝釵便羞臊得不行, 好似她与李崇欢好之时,被薛宝琴全程围观了活春宫一般。 她在薛宝琴腰间拧了一把,嗔怒道:“小孩子家家的,乱说什么?” 薛宝琴轻叫一声:“疼!” 然后薛宝琴哼了一声,將初具规模的胸脯挺得老高。 “哼,人家早就不是小孩子了,只有姐姐你,还整天像教训小孩一样教训我。” 说著,薛宝琴不再理会薛宝釵,而是钻到薛姨妈怀里,嘰嘰呱呱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而薛宝釵却红著脸,眼含春水,心荡神摇。 这些日子以来,她跟著薛姨妈学了不少独门本领,可是在御里,她还没试过呢,要不哪天试试? 嘻嘻,好像还有一点小期待啊! 而在另一辆四望翠霞承凤里,林黛玉见车速放缓,蛾眉微,先是疑惑不解,旋即恍然大悟。 贾元春派人来知会她,说妙玉今儿在陛下的御琴里,林黛玉便有所察觉。 毕竟李崇写给妙玉的那封请帖,她可是亲眼瞧过的。 那封信里,李崇的遣词造句近乎调戏,可妙玉身为出家人,却还是答应了。 再加上贾元春专门派人知会眾妃,那李崇与妙玉这会儿,在御琴里做什么, 傻子都能猜出来。 想至此处,林黛玉俏脸一红,2了一声。 “呸,好色昏君!” 旋即,她又皱起两弯似非烟眉,红著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幽幽嘆息了一声。 也不知道那个好色昏君,什么时候会来色色她呀? 也不知道她的皇帝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召她侍寢呢? 埃,身处后宫之中,身为皇帝的女人,虽说陛下对她百般宠爱,虽说陛下已经封她为贵妃,但却一直不要她的身子。 她这心里,总是七上八下,难以安心啊! 陛下总说她还小,可若是在民间,像她这个年纪,估摸著已经嫁作人妇了。 唉,她的皇帝哥哥,哪哪都好,就是迟迟不召她侍寢这件事,真真让人好生气恼。 哼,好狠心的人儿。 念至此处,林黛玉眼圈一红,便落下泪来。 紫鹃雪雁见状,一个个都慌了神,这好端端的,怎么又哭了? 可这种事情,林黛玉又不好对她们说,便谎称想起了姑苏旧事,不由有些感伤,因而落泪,其实不妨事的,让她们莫要担忧云云。 便这样,李崇在御琴里逍遥快活,林黛玉在车里默默垂泪,其他后宫嬪妃们,则一个个心思各异,过了一个多时辰,一行人才到了薛氏別院。 李崇和他的后宫嬪妃,还有伺候他们的太监宫女,以及那一百名龙禁尉和三千名侍卫亲军,如此多的人,想要安置妥当,无疑是一件极其繁杂的大工程。 好在这些事情,戴权和张咏等人早已经做熟惯了,只用了小半天工夫,便將眾人安排得明明白白,妥妥噹噹。 李崇与一眾嬪妃用过午膳,便提议待会大家一起去泡温泉。 贾元春,薛宝釵,李紈,秦可卿四位已经侍过寢,將头髮梳成妇人模样的妃嬪,听了李崇这话,面色只是微微发红。 看她们的神色,似乎颇为意动,甚至还有点小期待。 而林黛玉,史湘云,贾探春,薛宝琴等人,却一个个面色配红,羞郝不已。 大家一起泡温泉,那岂不是都得光著身子,都得让陛下给看得一清二楚? 那幅画面,想想都觉得好生羞臊,好生难为情啊! 虽说平日里,她们的身子,陛下早已经摸了个遍,但那时候只有陛下和自己两个人,其他姐妹並不在场啊! 而薛姨妈则一脸的尷尬神色,也不知道陛下方才说的这个『大家”,包不包括她在內? 若是不包括还则罢了,若是包括,在薛宝釵和薛宝琴面前,让她脱得光溜溜的: 那她往后,还怎么以长辈自居,还怎么面对薛宝釵和薛宝琴呢? 这个问题,让薛姨妈那个纠结啊,好像猫抓一般,心里火辣辣的。 可是薛姨妈又不好明著问李崇,若是问了,倒显得她好像很期待,和大家一起,和李崇一起泡温泉似的。 便在此处,只见小贾兰哭丧著脸,抽抽壹壹的跑了过来。 小贾兰跑到李崇身前,先是规规矩矩的跪地行礼。 “儿臣叩见父皇。” 接著,小贾兰起身,扑到李崇怀里,搂著李崇的脖子撒娇道。 “父皇,夫子年纪大了,赶了一天的路,还是让他歇息一天吧!” 李崇闻言不觉莞尔。 隨著年龄的增长,五岁的贾兰是越来越古灵精怪,调皮捣蛋了。 路上明明不到两个时辰,却被他说成赶了一天的路。 明明是他偷懒,不想上学,却偏偏说成夫子需要休息。 李崇颇为宠溺的捏了捏他的小脸蛋,笑道。 “那就让夫子歇一天,明儿再上学吧,不过仅此一天,明儿可不许再偷懒了。” 见想偷懒的计谋被拆穿,小贾兰小脸一红,不好意思地吐了吐舌头。 又见不想上学的目的达到,他红著脸先是谢恩不迭,然后又得寸进尺,顺杆往上爬。 “父皇,您和姨姨们去泡温泉,能不能带儿臣一起去啊!” 李崇想了想,反正都放了贾兰一天的假,不如索性让他好好玩一天吧! 每天上不完的学,写不完的作业,这种痛苦,李崇也经歷过,那会儿的他, 不就天天盼著能把书本扔到一旁,好好的玩一天吗? 只是贾兰已经五岁了,跟著李紈,素云泡温泉还可以。 要是跟著其他后宫嬪妃一起泡温泉,便有些於礼不合,也不符合紫禁城里的规矩。 薛氏別院有一大两小三眼温泉,待会林黛玉她们自然是去那眼最大的温泉, 而李崇若是想做点什么,自然也是去另一眼温泉。 也就是说还有一眼温泉閒置著,不如让贾兰去那里玩吧! 想至此处,李崇招招手,让素云过来,吩咐她带著贾兰,去那个最小的温泉玩。 不料,贾兰却抱著李崇的骼膊,死活就是不撒手。 “父皇,娘亲的身子今儿又冰凉冰凉的,来的路上娘亲抱著儿臣,儿臣冷得受不了,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呢!” 小贾兰这话,又有些不尽不实,胡说八道了。 李紈乃是极阴之体,身子冰凉是不假,但大冬天穿著那么厚的毛料衣裳,怎么可能隔著衣服,还冷得不行,还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看来贾兰如此的信口胡说,必定是要作妖啊! 果然,只见小贾兰接著说道:“父皇,待会泡温泉的时候,您是不是要给娘亲治病啊? 儿臣不想跟著素云姨姨泡温泉,儿臣想跟著父皇娘亲一起,父皇给娘亲治病的时候,儿臣也能跟著一起学, 等儿臣学会了,便不用劳烦父皇了,儿臣自己个儿便能给娘亲治病了.:. 小贾兰童言无忌,说得李崇一脸古怪笑容,而站在一旁的李紈,却羞臊得满面通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李紈紧忙走上前,先是向李崇请罪。 “陛下,兰哥儿信口胡说,您別往心里去。” 说著,李紈伸出白皙如玉的手掌,朝著贾兰的屁股,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啊!娘亲,兰儿想给您治病,是一片孝心啊,您打兰儿做什么?” 贾兰边哭边喊,抱著李崇的胳膊,便要躲在李崇身后。 不料,李紈一把住贾兰的脖领子,捂住他的嘴巴,逃也似的告退而出。 过了许久,殿外还隱约传来贾兰撕心裂肺的哭喊声。 “娘亲,別打了,兰儿疼!” “娘亲,鸣鸣鸣,別打了,往后只让父皇给您治病,兰儿再也不敢2 李崇见状,不由得哈哈直乐。 贾元春等人也纷纷莞尔一笑,或是抿嘴而笑,或是鬨笑起来。 一时间,殿內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第236章 后宫九艷,共浴汤泉 第236章 后宫九艷,共浴汤泉 薛氏別院的三眼温泉,两大一小呈品字状排列,温泉之上建有亭台,彼此之间又有游廊连接。 因为李崇和后宫嬪妃们要来这里泡温泉,昨儿戴权便早早的派了人来,在亭台和游廊之外,都掛上了一层纱帐。 有了这层纱帐,既保暖透气,又不至於春光外泄。 而李崇和一眾后宫嬪妃,身处汤泉之中,透过纱帐,也能欣赏外间的雪景。 也就是说,后宫嬪妃们宽衣之后,想要在三眼温泉之间来迴转场,毋需再换衣服,倒是省了不少事。 除了这种纱帐,江南织造局还进贡了另一种纱罗,洁白如雪,薄如蝉翼,呈半透明状。 若是用这种纱罗做成衣服,会给人一种明明穿了衣服,却又好像什么都没穿的感觉。 尤其是它呈半透明状,种种绝妙之处隱约可见,堪称这个时代的顶级情趣小衣裳。 李崇命人给贾元春等嬪妃,包括肚兜褻裤等物,一人做了一套,今儿来泡汤泉,总算是派上了用场。 李崇还有些事情要处理,便让贾元春等人先去,他隨后便来。 贾元春等人面色如常,躬身告退之后,便携手去了温泉。 而林黛玉,史湘云等人却尽皆鬆了一口气。 若是让她们当著大家的面,尤其是当著李崇的面,褪去身上衣服,脱得光溜溜的,然后再换上那件羞煞人的纱衣,想想都觉得难为情。 现在陛下不与她们同去,简直太好了。 待会等陛下来的时候,她们已经换好了纱衣,再將身子淹没在水里,便没有那么羞臊,也没有那么尷尬了。 等贾元春和林黛玉等人走后,大殿之內便只剩下李崇和薛姨妈两个人。 薛姨妈看了眼李崇,娇媚白皙的脸颊微微有些发红,她起身行礼便要告退。 便在这时,李崇叫住了她。 “兰哥儿挨了敬妃一顿揍,这会儿正一边哭鼻子,一边做功课呢!原本给他的那眼温泉,空著也是空著,你便去那里泡吧!” 说著,李崇起身,走到薛姨妈身前,將她一把揽入怀中。 “你是长辈,和宝釵宝琴一起泡温泉,多有不便,朕理解你的难处,放心, 朕不会让你难堪的。” 薛姨妈闻言,长吁了一口气,心里那块大石头,可算是落了地。 她满面羞红,仰头看著李崇,柔媚的双眸里,渐渐有了两汪春水荡漾其间。 “陛下如此善待臣妾,臣妾感激不尽。” 李崇嘿嘿一笑,楼著薛姨妈的那只臂膀,又多加了几分力气,將她纤细的腰身箍得紧紧的,薛姨妈那丰凹凸的身子,好像要嵌入到李崇的身体里一般。 “朕不要你感激不尽,朕只要你,只要你多教朕一些本事,多教宝釵一些本事,让她好好的服侍朕便行了。” 说著,李崇低头覆住了薛姨妈那红润的樱唇。 薛姨妈婴一声,便软倒在李崇怀里,並主动回吻著李崇。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便在此时,薛宝琴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 “陛下,陛下,臣妾不想穿那件纱衣,简直羞死个人,臣妾能不能穿......” 薛宝琴话未说完,整个人便呆若木鸡,直接愣在了那里。 而薛姨妈则紧紧楼住李崇,將首深深的埋在李崇怀里,羞臊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看不见,看不见,琴儿看不见我。” 李崇微微一笑,伸手拍了拍薛姨妈的丰臀,示意她不要担心。 小场面,没什么的。 薛宝琴而已,又不是薛宝釵,有什么好害羞的呢? 薛宝琴愣了一会,旋即面色通红。 “陛下,臣妾还有事,臣妾先行告退了。” 说著,薛宝琴逃也似的跑了出去。 且不说李崇与薛姨妈如何如何,且说薛宝琴羞得满面通红,胸膛里那颗心扑通扑通一阵乱跳,整个人神思不寧,恍恍愧愧的出了院门。 薛姨妈比陛下大那么多,陛下怎么抱著薛姨妈,两个人好像还在亲嘴,这, 这怎么能行呢? 想到这里,薛宝琴嘆了口气,又摇了摇头,心说为什么不行? 在这后宫之中,大家都是陛下的女人,自然也包括薛姨妈在內。 陛下亲自己的女人,有什么不行的? 至於薛姨妈的年龄,她虽然寡居多年,但年龄其实並不算太大,也才三十多岁而已。 再加上薛姨妈身材丰腴,肤白胜雪,容貌娇媚艷丽,性子又软糯可亲,以及那一身雍容嫻雅的贵妇气质。 在薛宝琴看来,对於陛下而言,薛姨妈无疑有著极大的诱惑力。 毕竟陛下喜好成熟女子,已经不算是什么秘闻了。 若非如此的话,陛下为何只临幸了贾元春,薛宝釵,李紈和秦可卿四人? 而像她和林黛玉,史湘云,贾探春等人,陛下如此宠爱她们,却为何迟迟不召她们侍寢呢? 不就是嫌弃她们年纪小,不够成熟,身子也不像贾元春,秦可卿她们那般丰满诱人吗? 想至此处,薛宝琴首低垂,看了看自己那初具规模的胸襟,竟然能看到脚面,真真让人好生气恼。 简直气死个人,怎么能看得见脚面呢? 哼,薛姨妈若是像她这般低头,肯定是看不到脚面的。 薛宝琴一路胡思乱想,脸上变顏变色,朝著温泉那边走去。 而在半路上等著她的薛宝釵,见薛宝琴面带红晕,整个人又神思不属的,心里不由有些担心。 她一把拽住薛宝琴的纤纤细手,语带关切的问道。 “琴儿,怎么了?” 薛宝琴看著薛宝釵,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道。 “婶母,婶母她..... 话还未说出口,薛宝琴便意识到不对,这种事儿她撞见了便撞见了,但她是不能说的,尤其是不能和宝釵姐姐说。 再怎么说,薛姨妈也是宝釵姐姐的母亲,和她说这种事,会让宝釵姐姐很尷尬,很难堪的。 想到这里,薛宝琴连忙改口道。 “我想喊婶母跟咱们一起去泡温泉,可是婶母不去,说赶了一天的路,身子有些乏了,想睡一会子。” 薛宝釵温婉一笑,搂住薛宝琴的胳膊,笑著说道。 “傻丫头,待会进了汤泉,大家是要脱掉衣服,身著纱衣的,陛下送的纱衣,你也瞧见了,穿了跟没穿也差不了多少,妈妈毕竟是长辈,怎么好跟咱们赤身相见呢?” 薛宝琴红著脸,点了点头,意思是薛宝釵说得对。 可是她的心里,却在暗暗道:“一起泡温泉算什么,估摸著以后姐姐你,还得和母一起伺候陛下呢!” 薛宝琴心里这么想著,可是她脸上却还是和刚才一样,柔媚的面容红扑扑的。 看起来还是那么的天真烂漫,还是那么的乐观开朗。 可是在薛宝琴的眼底深处,却隱藏著一抹极为复杂的神色。 或许从女孩变成女人,从天真烂漫到成熟嫵媚,心境的变化也是女人的必经之路吧! 等薛宝釵牵著薛宝琴的小手,来至温泉之內,只见水汽蒸腾,恍若仙境一般贾元春,林黛玉等人已经换上轻纱,泡在汤泉之中了。 薛宝釵见状,便拉著薛宝琴去隔间换衣服。 不一会,薛宝釵和薛宝琴两人,也身著轻纱,轻移莲步,缓缓走到汤泉边。 薛氏別院这里的温泉,薛宝釵已经泡过无数次了,早已经轻车熟路,十分熟惯了。 只见她伸出白玉般的玉足,伸到汤泉中试了试水温,然后一点一点往身上撩水。 等身体適应了水温之后,然后才將娜曼妙的身子,缓缓沉入温热的泉水之中。 而薛宝琴却是第一次泡温泉,並没有相关经验,她坐在汤泉边,不管不顾, 便猛地扑了进去。 甫一入水,薛宝琴便轻叫一声。 “嘶,好烫!” 旋即,她又娇声叫道。 “哇,好暖和,好舒服啊!” 薛宝釵见状,又一次莞尔一笑,轻移莲步,来至薛宝琴身边,双手捧著温泉水,一点点浇在薛宝琴白皙如玉的身子上,让她好儘快適应温泉水的温度。 隨著热水的淋淌,薛宝琴身上那件云霓一般,原本半透明的纱衣,渐渐变得透明,种种绝妙之处,也渐渐一览无余。 薛宝釵一愣,然后低头一瞧,只见自己那饱满的胸襟,也像薛宝琴一样展露无遗。 薛宝釵俏脸一红,连忙將白嫩丰的身子淹没在温泉水中。 可是在微波荡漾之时,泛起一圈圈涟漪,而在水波涟漪之下,种种绝妙之处,还是影影绰绰,隱约可见。 薛宝釵红著脸,暗暗唻了一口。 “怪不得特意送了这件纱衣,还说今儿泡温泉的时候必须穿,好色昏君,样真多,真真好会玩!” 薛宝琴整张脸也红扑扑的,不过这次不是因为羞臊,而是被温泉水给热的。 她嘻嘻一笑,凑到薛宝釵身边,悄声问道。 “姐姐,你常年住在这里,应该经常泡温泉吧?” 薛宝釵点头称是,薛宝琴又道。 “那姐姐你和陛下,也穿著这种纱衣,经常一起来泡温泉吗?” 薛宝釵红著脸,了薛宝琴一眼,没有说话,而是起一捧水,衝著薛宝琴那吹弹可破的小脸蛋,猛地拋洒了过去, 薛宝琴娇声叫道:“姐姐,你.... 然后她也起一捧水,洒向薛宝釵。 在薛宝釵和薛宝琴打水仗的同时,林黛玉等人差不多也是如此。 毕竟她们也是第一次泡温泉,只觉好生新奇,真的太好玩了。 嬉闹了一番之后,大家这才渐渐停了下来,一个个举目四望,只见入目所及,水汽蒸腾,全是白的身子,若是离得远一些,都看不清谁是谁。 但那或纤细,或丰的身子,或初具规模,或傲然天成的身体曲线,还是能看得清楚的。 只能说后宫九艷,环肥燕瘦,各有千秋。 贾元春,秦可卿,李紈,薛宝釵四人已经侍寢多回,已经算是妇人了,在温泉之中虽然身著寸缕,举手投足却落落大方,一点也不羞,似乎很是放得开。 而林黛玉,史湘云,贾探春,薛宝琴四人,却显得有些拘谨了。 她们四个打了一会子水仗,接下来便不知道要做什么,纷纷打量起了贾元春等人。 四个人脑袋瓜凑到一块,一边偷偷瞧著,一边还窃窃私语著。 “宫裁姐姐臀儿最肥,不愧是生过孩子的,怪不得陛下不召咱们侍寢,原来嫌弃咱们...... m “元春姐姐胸襟最广,腰还那么细,怨不得她是眾妃之首呢,唉,咱们什么时候,才能长成那个样子啊!” “可卿姐姐可真媚啊!不仅仅是身上的肉,就连骨头也都是媚的,你瞧瞧, 大家一样都是在泡温泉,只有她那一脸享受的模样,动不动还哼唧几声,听得人家心里痒痒的..... ” “还有宝釵姐姐,年纪也就比咱们大个一两岁,但你看人家那身子,丰满成那般模样,像不像一个白的胖葫芦?唐朝的杨贵妃以丰为美,大概也就是这个样子了吧!” 林黛玉,史湘云,贾探春,薛宝琴四人红著一张脸,一边看著,一边喷喷称奇。 又低头看看自己,然后再看看近旁的其他人,只能说初具规模,未来可期。 埃,想要让身子长成贾元春,薛宝釵,李紈,秦可卿那样,还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呢? 偌大的温泉之中,很明显分成了两拨,一拨以贾元春为首的妇人派,一拨以林黛玉为首的少女派,彼此涇渭分明,却並不分庭抗礼,似乎还挺和谐的。 而在无人注意的角落里,只有妙玉一个人,孤零零的站在那里,整张脸红扑扑的,首低垂,似乎在默默垂泪,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第237章 温泉韵事 第237章 温泉韵事 妙玉一个人孤零零的待在那里,林黛玉等人见了,但也不好过去搭话,毕竟她们与妙玉只是初次相见,彼此並不熟稔。 再加上妙玉原本是出家修行的比丘尼,现在却和她们一样,赤著身子,泡著温泉,怎么想都觉得怪怪的,似乎有点荒诞。 而妙玉一个人待在角落里,似乎並不合群,贾元春也看见了。 她蛾眉微,想了想便伸出白玉一般的手臂,轻轻划著名水,轻移莲步,来至妙玉近前。 没法子,谁让她是眾妃之首呢? 照料好后宫嬪妃里的每一个人,也包括照料好她们的心情,便是贾元春的责任和义务。 温泉之中,水汽蒸腾,完全看不清人脸, 妙玉只是看到一个白的身子,在慢慢靠近自己,却並不知道来人是谁。 等来人到了近前,妙玉这才看清楚,原来是贤贵妃贾元春。 妙玉心里一惊,条件反射般就要跪地行礼。 可她膝盖刚往下一弯曲,便掀起一层层涟漪,妙玉这才反应过来,她此时正在泡温泉呢! 先不说她能不能跪得下去,若是她真的跪地行礼,非得把自己个给淹死不可。 便在这时,她听到了贾元春柔媚可亲的声音。 “妙玉妹妹,为何一个人在这里,不与姐妹们一处玩要呢?” “贵妃娘娘..... + 妙玉话未说完,便被贾元春一把揽住了她的纤纤细腰。 这会妙玉身著轻纱,几乎与赤身无异,被贾元春抱在怀里,只觉好生羞臊。 正在妙玉羞郝不已,面色通红之际,只听贾元春柔声笑道。 “大家都是陛下的女人,什么贵妃娘娘,往后你该像她们一样,与我姐妹相称的。” 妙玉被贾元春楼在怀里,点了点头,只好乖乖依从。 “元,元春姐姐。” “嗯,这样才对嘛,妙玉妹妹。” 说著,贾元春凑到妙玉耳边,悄声问道。 “陛下今儿在御攀上,要了你的身子?” 妙玉闻言,只觉又羞又臊,可还是首低垂,轻轻点了点头。 “嗯。” 贾元春拍了拍妙玉的柔肩,柔声说道。 “陛下还是怜惜你的,初为人妇,身子必定不適,这温泉水颇有神效,在里面多泡一会,不仅能美白肌肤,滑嫩如脂,还有消肿止痛之效。” 妙玉一愣,旋即反应过来。 她方才也在好奇,为何今儿从御琴上下来,便觉得火辣辣的疼,可是泡在温泉里,却渐渐感觉不到了。 原来这里的温泉,竟然如此神奇啊妙玉一个人躲在角落里,除了与后宫嬪妃並不熟稔之外,她更多的则是黯然神伤。 女子破瓜之礼,从少女变成女人,无疑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可陛下却在御上,那么轻易的便要了她的身子,会不会太过於隨便,太过於草率了? 妙玉一直在琢磨著,她本是带髮修行的比丘尼,只是见了陛下一面,便做了那种羞死人的梦,见陛下第二面的时候,便自荐枕席,委身於他了。 陛下会不会觉得她生性放浪,会不会因此瞧不起她,会不会不重视她,所以才如此的隨意,如此的不加以怜惜呢? 现在听贾元春这么一说,妙玉顿时如释重负。 原来陛下並不是轻视她,也並不是不怜惜她,更不是隨便草率,而是因为这里的温泉水,有消肿止痛的奇效,所以陛下才在在路上,才在御琴上要了她的身子。 想至此处,妙玉眼圈一红,不由得落下泪来。 “元春姐姐,谢谢你,谢谢你帮我开释,刚才我还胡思乱想呢!” 接著,妙玉彻底打开心扉,將自己方才心中所想,一五一十都告诉了贾元春。 妙玉之所以將这些事情告诉贾元春,无非是因为贾元春方才这番话,打开了她的心结,让她免於在自伤自艾,鬱鬱寡欢中就此沉沦。 妙玉在感激之余,便想著將贾元春视作姐姐,与贾元春倾心相交,就像她和太子妃张嫣那般。 而贾元春听了妙玉这些心事,却不由得愣了愣神,都说女人心海底针,古人诚不我欺啊! 没想到,自己一句隨口之言,竟然在无意间解开了妙玉的心结。 若是她今儿没有说那句话,妙玉这心结会不会越结越大,会不会和陛下之间有了隔阅,甚至是对陛下心生怨念呢? 看来她身为眾妃之首,往后还得和后宫嬪妃们多聊聊天,儘量多交交心才行啊! 想至此处,贾元春狡一笑,心说她解开了妙玉的心结,也算是无意间帮了陛下一个大忙,陛下又该如何回报自己呢? 说不得下次侍寢之时,得改改样子,让她在上面做一回主才行。 且说李崇,处理完事情之后,便来至温泉之处。 李崇轻轻摆摆手,示意那些近前服侍的太监宫女们不要声张,然后他放轻脚步,掀开纱帐,便缓缓走了进去。 便在这时,他听到了妙玉和贾元春说的那些话。 李崇面色一红,汕汕一笑,心说自己確实是有些孟浪了。 妙玉再怎么说,也是初经人事的黄大闺女,在御攀上便要了人家的身子, 的確有些草率隨意,更有好色昏君之嫌啊! 说不得以后,得好好补偿补偿妙玉才行。 该如何补偿妙玉呢? 无他,加倍疼爱她便是了。 又过了会,李崇又听到了林黛玉等人窃窃私语的声音。 说来也怪,她们几个声音那么低,李崇竟然听得一清二楚。 李崇一证,难道这便是朕的金手指吗? 旋即,李崇摇摇头,心说怎么可能,他都贵为皇帝了,要这样一个废物金手指,有毛线用啊! 估摸著是因为温泉之中,水汽蒸腾,声音的传播速度比较快的缘故吧! 听著林黛玉等人的悄悄话,李崇不觉哑然失笑。 果然,不管是谁,身处后宫之中,爭宠都是必不可少的经典名场面而他的这些后宫嬪妃们,一个个都是不可多得的良善女子,就连爭起宠来, 也不像宫斗剧里演的那样,各种下作手段无所不有其极,而是想著法儿的,爭著抢著要侍寢。 过几日,等回宫之后,要不要问问王君效,有什么上佳的补品,能让女子儘快发育,而不会损伤身体的。 便在这时,李崇又听到林黛玉等人在那议论,接下来该轮到谁侍寢了。 贾探春说以年龄而论,该轮到林黛玉了,毕竟她们四个人之中,林黛玉的年纪最大,轮也该轮到她了。 而薛宝琴却说,这种事儿不仅要看年龄,还要看身子是不是长成了。 她的身子要是像宝釵姐姐那样,丰满得像一枚熟透了的水蜜桃,陛下才不管什么年龄大,还是年龄小呢! 而她的宝釵姐姐,也定然不会像管教小孩子一样,继续管著她了。 说到身子的成熟程度,林黛玉等人纷纷说起了史湘云,觉得她最有可能下一个侍寢。 別看史湘云年纪较小,但她胸襟饱满,细腰丰臀大长腿的,虽说比不过贾元春,但比起秦可卿来,已经差不了多少了。 听到这里,李崇心中微微一动,自从史湘云入宫之后,他也就是搂搂抱抱, 亲亲举高高而已,並没有再做什么。 甚至是和林黛玉做了无数次的二人小游戏,都没有和史湘云做过,要不哪天试一试? 想到这里,李崇不觉笑出了声。 温泉里的眾人嚇了一跳,异口同声喝问道。 “谁,谁在那里?” 接著,她们一个个捂著胸脯子,將白皙嫩滑的身子淹没在水里,只露出一个个绝美的小脑袋瓜。 李崇哈哈一笑,掀开纱帐,迈步踏入温泉之中。 “別怕,是朕。” 说著,李崇一把揽住林黛玉的纤纤细腰,让她坐在自己怀里。 “放心,用不了多久,朕便会召你侍寢的。” 林黛玉被李崇说破心事,面色羞红,首低垂,过了好一会才轻轻『嗯』了一声。 李崇虽未让林黛玉侍寢,但她进宫已经四年多了,像今日这般楼在一起,不知道已经有过多少回了,故而林黛玉並未觉得有什么不妥,反而回身搂住李崇, 任由他爱抚著自己。 李崇抱著林黛玉说了会子话,接著又挨个抱了抱史湘云,贾探春和薛宝琴。 在搂著史湘云的时候,李崇心里微微有些惊讶,史湘云的身材確实好,尤其是那双大长腿,真真是让人心动不已啊! 史湘云这枚水蜜桃,眼看著快要成熟了,估摸著也该到了任君採擷的时候了而在搂著薛宝琴的时候,薛宝琴则像树懒一般掛在李崇身上,定要他亲亲抱抱举高高才行。 喉,还是小孩子心性,还是那么的任性贪玩。 突然,薛宝琴楼住李崇的脖颈,將樱桃小口凑到李崇耳边,悄声说道。 “陛下放心,婶母的事情,臣妾守口如瓶,是不会告诉姐姐的。” 说罢,薛宝琴起红润的樱唇,闭著眼等著李崇来亲。 薛宝琴的意思很明显,人家都这么懂事了,你身为皇帝,奖罚分明,不应该奖赏人家吗? 李崇哑然失笑,低头便口口相印,覆住了薛宝琴的丰润樱唇。 快乐的时间总是短暂的,不知不觉一个多时辰便过去了。 李崇正欲起身离开,再这么泡下去,他该被泡得禿嚕皮了。 说来也怪,贾元春,林黛玉等人泡的越久,肌肤越是滑嫩,唯独李崇,泡得手掌都有些微微发皱了。 温泉水滑洗凝脂,人家越洗越动人,李崇却越洗越皱巴,或许这便是男人和女人的区別吧! 便在此时,李崇想起不远处那眼閒置的小温泉,这会还空无一人。 李崇不觉有些意动,来至贾元春身旁,一把揽住她的纤纤细腰,悄悄说了几句话。 贾元春闻言,先是一愣,旋即面色配红,当真艷若桃李,羞煞红芍。 她狠狠的了李崇一眼,压低声音道。 “如此纵情声色,陛下也不怕伤著身子?” 李崇哈哈一笑,道:“放心,朕龙精虎猛,身子好得很,偶尔为之,又不是天天如此,不碍事的。” 贾元春嘆息一声,无奈的点了点头。 “臣妾遵旨。” 说罢,贾元春轻移莲步,来至薛宝釵,李紈,秦可卿,妙玉身旁,挨个与她们说了几句悄悄话。 薛宝釵,李紈,妙玉闻言,纷纷面露吃惊之色,除此之外,还有那么一点难为情。 而秦可卿听了贾元春的悄悄话,却喜上眉梢,整个人的气质也在一瞬间变得媚態横生,真真是天生尤物,我见犹怜。 过了没一会,在蒸腾水气的遮掩之下,贾元春,李紈,薛宝釵,秦可卿,妙玉五人,先后离了这眼大温泉,去了不远处的那眼小温泉。 而林黛玉史湘云等人,正与李崇嬉闹正欢,对此竟然半点也没有察觉。 又过了好一会,李崇藉口处理朝政,便离了林黛玉等人,换上衣服起身离去。 林黛玉等人亲眼瞧见李崇,穿得整整齐齐,从正门离去,不疑有他,四个人还是有说有笑,浑然没有发觉偌大的温泉之中,这会只剩下她们四个人了。 而李崇穿戴齐整,从正门离去之后,绕了一个大圈子,又从那眼小温泉的侧门走了进去。 这眼温泉,泉眼极小,水池子占地不过八九个平方,比起方才那眼大温泉, 上面修建的亭台无疑也小了很多。 或许正是因为如此,这里的水气蒸腾更甚,即使对面而坐,也几乎看不清彼此的面容。 李崇入目所见,只有一个个隱隱绰绰,白的身子。 他先去隔间换了一身衣服,等出来之后,便唇角含笑,迈步踏入汤池。 隨后,他搂过一个人来,也不知道是谁,二话不说便压了上去。 第238章 戒色,戒个屁 第238章 戒色,戒个屁 当日夜间,暮色四合,寂静无声。 李崇斜倚在榻上,唇角含笑,回想起响午那一幕幕,心中顿生豪气,说出了刘备的那句千古名言。 “我二弟天下无敌!” 便在此时,只见薛宝釵穿戴齐整,迈著莲小碎步,缓缓步入殿中。 为什么要特意强调薛宝釵穿戴齐整呢? 只因李崇在纵情声色之时,薛宝釵身著轻纱,种种曼妙之处纤毫毕现。 而现在,猛地看见將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的薛宝釵,一时之间,李崇还有点不太適应了。 看到薛宝釵,李崇又回想起下午那眼小温泉。 当时虽说水气氮盒,看不清面容。 但听著声音,凭著感觉,李崇还是能分辨出谁是谁。 先是冰冰凉凉,继而温热好似汤泉的,无疑便是李紈了。 而身有热毒,滚烫似火的便是薛宝釵了。 不胜挞伐,却又偏偏逞强的是贾元春。 而媚若无骨,让人如臥绵上,如处云端的,则是天生尤物秦可卿。 声音悦耳动听,好似迦陵鸟的叫声,隱隱有种佛旨纶音味道的,无疑便是比丘尼出身的妙玉了。 只能说春秋月,各有各的千秋,各有各的美妙之处。 李崇突发奇想,往后临幸妙玉之时,要不要让她一边诵读佛经。 “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想至此处,李崇嘴角含笑,眼神莫名,心有所动。 一同进殿来的,除了薛宝釵,还有丫鬟鶯儿,她手里还拎著一个食盒。 李崇一愣,这不是贾元春的日常吗? 旋即,李崇恍然大悟。 薛宝釵在薛氏別院住了三四年,这里可以说是她的主场。 贾元春虽说是眾妃之首,可是到了这里,还是將大妇的职责谦让给了薛宝釵。 见贾元春和薛宝釵二人,相处之时如此的相敬相让,李崇好生欣慰。 谁说后宫嬪妃们,就必须斗得你死我活? 朕后宫的这些嬪妃们,相处的不就很融洽吗? 所以说,后宫乱不乱,关键还是得看皇帝本人,能不能镇得住场子。 若是镇不住,那就乱的一笔。 若是镇得住,大家便是异父异母的亲生姐妹,便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进殿之后,鶯儿將食盒放在几案上,然后打开食盒,捧出了一碗汤,却並不递与李崇,而是递给了薛宝釵。 薛宝釵双手捧著那碗汤,递到李崇面前, “陛下,这是臣妾熬的十全大补汤,陛下趁热喝了吧!” 李崇一愣,心说朕才多大啊,年纪轻轻,龙精虎猛的,需要喝这玩意儿吗? “不喝不喝,朕的身子好得很,用不著进补。” 薛宝釵蛾眉微,嘆息一声,柔声劝道。 “陛下,臣妾小火慢燉,熬了两个多时辰呢!再说了,您今儿一日御五... .確实该补补身子了。” 李崇看著娇媚动人的薛宝釵,不由想起她婉转承欢之时的旖旋场景,心中一软,便接过了那碗十全大补汤。 “好了,朕喝,朕喝还不行吗? d 说著,李崇只是三两口,便將那碗十全大补汤一饮而尽。 薛宝釵来至李崇身后,將凹凸有致的身子,紧紧的贴在李崇宽广的后背上, 伸出葱段般的手指,给李崇按摩著肩背脖颈。 “陛下,来日方长,男女情事还是要有所节制,细水长流的好,往后可不敢如此放纵了,您的身子要紧。” 李崇伸手抓住薛宝釵的小手,一边摩著,一边笑道。 “放心,偶尔为之罢了,少年戒之在色,朕心里省得。” 说罢,李崇长嘆一声。 诸如此类的话,今儿贾元春也与他说了一箩筐。 估摸著这碗十全大补汤,也是贾元春的意思。 在李崇临幸过的女子之中,妙玉今儿才刚得手,具体性情还不得而知。 李紈生性古板,恪守妇德,日常行事以夫为纲,估摸著是想劝,但又不敢劝至於秦可卿,只要自己宠幸她,別说以一敌五,就是一夜七次郎,估摸著秦可卿只会越来越浪,只会一味的迎合自己。 而敢劝自己有所节制,爱惜身体的,便只有贾元春和薛宝釵了。 或许这便是妻和妾的区別吧! 俗话说,娶妻娶贤,纳妾纳色。 而贾元春和薛宝釵,不仅贤良淑德,而且容貌绝美,身段娜,既有妻的贤,又有妾的色,真真是殊为难得。 想至此处,李崇將薛宝釵拉入怀中,温言道。 “朕还想著和你儿孙满堂,共享天伦之乐呢,放心,朕心里有数,不会纵情声色,竭泽而渔的。” 说著,李崇低头便覆住了薛宝釵那红润的樱唇。 薛宝釵婴一声,软倒在李崇怀里,努力回应著李崇,却並不像往日那般撩拨李崇。 李崇心里明白,薛宝釵之所以一反常態,之所以如此矜持,是怕又惹得自己兴起,到时候又得天雷勾地火,火树银合。 李崇嘆了口气,只是吻著薛宝釵,便没了下一步动作。 李崇摩著薛宝釵的纤纤细手,握在手里仔细观瞧。 泡了那么久的温泉,薛宝釵的小手,既没有浮肿,也没有皱皱巴巴的,反而比以前更加白嫩了许多。 李崇掀起薛宝釵的裙子,仔仔细细看她身上的皮肉,入目所见,白皙如玉, 上手摸了摸,又嫩又滑,好似凝脂一般,也比往常更加嫩滑,更加紧致,更加诱人了许多。 温泉水滑洗凝脂,看来除了他自己,贾元春和薛宝釵等人,在温泉水里泡得越久,肌肤便越是白嫩细滑。 看来美人几不仅仅是睡出来的,还是水里泡出来的。 確定了此事之后,李崇搂著薛宝釵,二人又腻了一会,薛宝釵便要起身告辞。 李崇一愣,问道。 “今儿你不住这里?” 薛宝釵俏脸微红,娇声笑道。 “陛下好生歇息吧,元春姐姐说了,不仅仅是今儿,就连明儿,陛下也得一个人睡。” 李崇一愣,旋即明白过来。 俗话说纵慾一时爽,事后火葬场。 贾元春和薛宝釵,这是合起伙来,要让他戒色几日啊! 只是那种事情,一旦食髓知味,又怎么能忍得住呢? 李崇一把拉住薛宝釵,笑道。 “別走了,放心,朕只是楼著你说话,不会做別的。” 薛宝釵警了一眼李崇,心说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人家上你的当,又不是一次两次了。 “天子一言,千金不易,陛下又是至诚至信之君,陛下既然说了不碰臣妾, 自然不会碰臣妾, 臣妾倒不是担心陛下,而是担心自己个会忍耐不住,故而臣妾不敢侍寢,还请陛下恕罪。” 说著,薛宝釵红著脸,轻轻推开李崇的手,带著鶯儿行礼告退。 李崇望著薛宝釵畏娜的背影,只觉好生火大。 旋即,他摇了摇头,长嘆了一声。 算了,一个人睡就一个人睡,有什么了不起的。 不就是戒色两日吗? 朕这次发个狠,戒他个三五七八日,朕一直都不碰你们,看看到时候,谁先著急,谁先受不了? 隨后,李崇榻上无美人,只觉好生无聊,只好一个人胡乱睡去。 第二日,李崇戒色成功。 李崇也不去温泉那里,要么窝在房內看书,要么在游廊上围炉煮茶,顺便欣赏园中雪景,日子过得倒也愜意。 他之所以不再去泡温泉,並不是担心看见那么多白的身子,自己会忍不住破了功。 而是他一泡温泉,手心脚心便会皱巴巴的,看起来殊为不美。 第三日,李崇戒色成..... 呢,他失败了,没有成功。 这日午后,李崇觉得身上有点脏,便想著去那眼小温泉里泡泡,然后再让晴雯,茜雪给他搓搓泥。 不也是人生一大乐事吗? 反正贾元春,薛宝釵,林黛玉等人都在大温泉那里,朕去最偏僻的那个小温泉就行了。 只要不碰到她们,便看不见她们那玲瓏有致的身子,朕便不会破功。 只要朕再多忍几日,到时候贾元春,薛宝釵,李紈,秦可卿,对了还有妙玉,便会排著队来求朕宠幸她们,便会爭著抢著来侍寢。 到那时,朕再像前日那般,將她们全部拿下。 戒色!? 呵呵,戒个屁! 这眼温泉是薛氏別院最小的一眼温泉,池子占地不过三四平方,离前日嬉戏的一大一小两眼温泉,距离也稍微有点远。 故而李崇前日,才会让小贾兰来这里玩水,后来贾兰被李紈一顿胖揍,李崇又將这眼温泉许给了薛姨妈。 而现在,李崇浑然已经忘记了这件事,他还以为这眼小温泉空无一人呢。 从侧门进入之后,晴雯和茜雪隨著李崇先去了隔间,服侍他褪去身上衣服。 隨后二人便等在隔间里,等著李崇泡好了,再叫她们俩过去搓澡。 李崇换上一件纱衣,回身瞧著晴雯和茜雪,心里想著这二人姿色也算不凡, 尤其是晴雯这个俏丫头,其容貌身段几乎不在妙玉之下。 若是朕真的忍不住,不如先把晴雯收了吧! 想至此处,李崇伸手挑起晴雯那白皙光洁的下巴,仔仔细细打量著细眉细眼,生得极为伶俐標致,眉眼有点像林黛玉的晴雯。 接著,李崇低头一瞧,只见晴雯穿著一身芙蓉色大襟窄袖礼裙,盈盈一握的杨柳细腰上,只繫著一条石榴红绣汗市子。 越发显得水蛇腰,削肩膀,娇俏可爱惹人怜了。 李崇微微一笑,道。 “把衣服脱了吧,免得待会下水弄湿了。” 晴雯俏脸一红,点头遵旨,却並不急著动手宽衣,而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李崇会意,这丫头是有些害羞呢! 即便她要脱衣,也得等朕走了以后才行。 李崇唇角含笑,伸手点了点晴雯凝脂般的鼻尖,没有再说什么,转身便出了隔间。 只因这眼温泉占地极小,在纱帐的围笼之下,氮氬的水气更胜,李崇掀开纱帐刚一进来,便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李崇打眼一瞧,只见雾气昭昭,伸手不见五指,恍若身处云端仙宫一般。 等下水之后,李崇拨了拨水面,过了好一会,双眼才逐渐適应了这种水汽蒸腾的环境。 这时候,李崇才发现,这眼温泉之中,除了他,竟然还有一个人。 因为水气氮氬的缘故,李崇看不清那人的模样,只是瞧见了一个丰到了极致,白得直晃人眼的身子,以及那前凸后翘的大致轮廓。 估摸著此人听见有人下水,故而不敢出声,只是躲在角落里。 李崇不禁有些好奇,这人到底是谁呢? 贾元春吗? 似乎比贾元春要丰满很多。 薛宝釵吗? 也不像,臀儿好像要比薛宝釵更肥一些。 李紈吗? 臀儿倒是有些像,但胸襟无疑要比李紈饱满很多。 秦可卿吗? 秦可卿是那种纤细娜型的,並没有如此丰满的身子。 妙玉吗? 好像也不太像,妙玉的个头要更高一些,身子也没有这般丰。 至於林黛玉,史湘云,贾探春,薛宝琴等人,那就更不可能了,她们几个还都是黄大闺女呢! 而眼前这人,看其身材的丰程度,以及那凹凸有致的大致轮廓,很明显已经是妇人了,而且大概率还生过孩子。 那么这人,到底是谁呢? 李崇心里这样想著,便一边划著名水,一边走了过去。 这眼温泉占地极小,只有三四个平方,李崇只是走了两三步,指尖便碰到了此人柔嫩滑腻的肌肤。 妇人的身子,很明显一颤,便在这时,李崇已经从后面搂住了她。 妇人轻了一声,转过身子,与李崇四目相对。 李崇这才终於看清楚了妇人的容貌,原来是薛姨妈。 此时的薛姨妈,面色一片通红,双手紧紧捂住前胸,娇艷嫵媚的面庞上,满是一颗颗水珠子,好似带雨的梨一般,楚楚可人,我见犹怜。 “陛下......”薛姨妈的声音,微微有些发抖。 李崇反倒落落大方,微微一笑。 “朕当是谁呢,原来是你啊!朕跟著你学习了那么多次,你我二人赤身相见,已经数不清有多少回了,怎么,你见了朕,还是紧张吗?” “臣妾不紧张,臣妾只是不知道,不知道陛下会来。” 李崇紧紧楼住薛姨妈,笑问道。 “怎么?若是知道朕来,你便不来了吗?” 薛姨妈眼神一阵慌乱,连忙解释道, “不是,臣妾不是这个意思,臣妾,臣妾只是.... 见薛姨妈越说越乱,甚至有点语无伦次了,李崇微微一笑,不再说话,而是低头覆住了薛姨妈那红润的樱唇。 薛姨妈婴一声,原本僵直的身子,也渐渐变得柔软起来,她挡在胸前的那双手,也换了个地方,紧紧的楼住了李崇的脖颈。 二人在温暖的汤泉之中,拥吻了很久很久。 这一次,不是薛姨妈喘不过来气,而是李崇觉得有些气闷,才依依不捨的鬆开了薛姨妈那丰润的嘴唇。 李崇喘了口气,笑著说道。 “你教会了朕那么多本事,朕应该赏赐你点什么才行。 薛姨妈顿时面色通红,羞臊不已,她那双柔美的眸子里,也渐渐泛起两汪春水,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怎么,你不愿意?” 薛姨妈懦了半天,才颤声说道。 “臣妾愿意。” 李崇嘿嘿一笑:“別怕,朕自有主张。” 说著,李崇不管不顾,低头覆住了薛姨妈的樱唇,便將她抵在了温泉一角。 第239章 太子妃突患重病 第239章 太子妃突患重病 薛姨妈螓首低垂,趴伏在李崇怀里,默默垂泪不止。 李崇见状,皱眉问道。 “怎么了,你不愿意伺候朕?” 薛姨妈面色潮红,眼圈微红,美目含泪,连忙解释道, “不是,不是的,陛下您误会了,能够伺候陛下,是臣妾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臣妾怎么会不愿意呢?” 说到这里,薛姨妈话锋一转,流著泪硬咽道。 “陛下,臣妾有儿有女,若是有了身孕,外面人的唾沫星子,也会淹死臣妾的,臣妾,臣妾...... ” 李崇闻言,唇角含笑,原来是担心这个啊! 突然,李崇想起去年之时,贾元春也曾经和他聊起过,说万一薛姨妈有了身孕,便让她喝避子汤云云。 虽说贾元春当时只是一句戏言,但李崇却往心里去了。 避子汤那玩意儿,终究对身体有所损伤,薛姨妈年纪不小了,若是因此落下什么病根,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虽说薛姨妈身份尷尬,朕给不了她妃嬪之位,但无论如何,薛姨妈也是朕的女人,朕又怎么捨得让她去喝避子汤呢? 现在薛姨妈又提起了这茬,李崇將她搂在怀中,温言安慰道。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別担心,朕自有主张,宝釵封了贵妃,往后便不好再出宫居住了,若是你真的有了身孕,便迁来薛氏別院这里养胎。 若是宝釵和宝琴问起,便说你远离故土多年,思乡情切,回金陵老家了,等生完孩子了再回来,放心,宝釵和宝琴是不会察觉的。” 薛姨妈闻言,趴伏在李崇怀里,只觉好生心安。 原来陛下在要她身子之时,说的那句话:別怕,朕自有主张,並不是无的放矢,是真的早有主张啊! 只是不知道,陛下这主意,是方才想出来的,还是一早便筹划好了的。 亦或者说,去年那会,陛下第一次找她学习榻上参禪之术的时候,便早早的谋划好了这一天,便已经想好了若是她有了孩子,该如何养胎,该如何生子,又该如何瞒过宝釵和宝琴。 想至此处,薛姨妈娇躯一颤,不禁心生感嘆,別看陛下年纪轻轻,行事却如此老练。 竟然让她这个年近四旬,也算见过无数世面的贵妇人,在陛下面前,竟然生出一种她还是一个小姑娘,还得事事依赖陛下,还得让陛下来照顾她的错觉。 算了,想这么多做什么? 不管陛下是临时起意,还是早有预谋,又有什么区別呢? 反正她现在已经是陛下的女人了,万一有了孩子,便依著陛下的意思,来这座薛氏別院养胎生子便是。 想至此处,薛姨妈心中莫名一痛,只是苦了孩子,一生下来便没有名分。 但这又有什么办法呢? 她是宝釵的母亲,身份尷尬,陛下是不可能册封她为妃嬪的。 突然,一个主意涌现心头。 万一要是有了孩子,要不把孩子寄养在宝釵名下? 只要她舍下这张老脸,不管不顾去求宝釵,宝釵即便再生气,也是会答应的。 想到这里,薛姨妈摇了摇头,连忙將这个可怕的念头,从脑海之中驱散。 自己在这瞎琢磨什么呢? 贾元春她们侍寢了那么多回,不都还没有动静吗? 她都三十多岁了,哪那么容易受孕產子呢? 只伺候了一次陛下,她便想这么多,不是自己嚇自己,又有什么意思呢? 薛姨妈不再琢磨这件事,顿时觉得好生鬆快,原来泛红的眼圈,也渐渐恢復如初,眸子里又重新匯聚出两汪春水来。 她紧紧楼住李崇的脖子,尽情的享受著这种久违了的,已经近十年没有享受过的,男女有了肌肤之亲之后的柔情蜜意。 李崇也察觉到了薛姨妈的情绪变化,他低头审视的看了会薛姨妈,然后嘆息了一声。 “放心,朕不会让你受委屈的。” 薛姨妈婴哼了一声,將樱唇凑到李崇嘴边,主动吻了上去。 便在这时,一直等在隔间里,等著李崇喊她们搓澡的晴雯和茜雪,左等不到,右等也等不到李崇的召唤,她们二人便出了隔间,来温泉水池这里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只因水池里水汽腾腾,完全看不清人影,晴雯和茜雪只能下水查看。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她们瞧见一个丰腴极了的,白的身子,正趴在李崇怀里。 几乎在一瞬间,晴雯和茜雪便面色潮红,羞臊得低下了头,不敢再看一眼。 不敢看归不敢看,但偷偷看还是不妨事的。 晴雯偷偷抬起头,悄悄看去,不料正巧和李崇四目相对。 晴雯嚇了一跳,连忙垂下头去,便在这时,她终於看清了那人是谁。 竟然是薛姨妈。 陛下和薛姨妈,竟然.... 晴雯又嚇了一跳,只觉心跳加速,好生慌张。 宫中早有传言,说陛下喜好成熟妇人,以前晴雯还不怎么相信,现在看来传言非虚啊! 若非如此的话,放著宫里那么多年轻漂亮的妃嬪,陛下不去宠幸她们,怎么会偏偏宠幸有儿有女,守寡多年的薛姨妈呢? 便在这时,晴雯听到李崇唤了一声她的名字。 “晴雯。” 晴雯心里一慌,紧忙抬头去看,並连声答应著。 “陛下,奴婢在。” 李崇拍了拍薛姨妈的丰臀,笑著说道。 “朕再泡会,让她们伺候你更衣吧!” 刚才温泉里只有她和陛下两个人,薛姨妈还勉强能放得开,这会儿晴雯和茜雪也在这里,薛姨妈顿时羞红了脸颊,首低垂,不敢去看她们的眼睛。 她毕竟年纪大了,又是宝釵的母亲,也不知道晴雯和茜雪这两个丫头,会如何看待她呢? 会不会觉得她生性放荡,耐不住寂寞,连脸都不要了,专门来这里勾引陛下? 许是瞧出了薛姨妈的忧虑,李崇拍了拍她的玉背,温言安慰道。 “放心,晴雯和茜雪是自己人,你不用觉得拘束。” 薛姨妈点了点头,潮红著一张脸,离开了李崇的怀抱,便要隨晴雯和茜雪去洗漱更衣。 便在此时,李崇一把拉住了薛姨妈柔嫩的小手。 “明儿还是这个时候,朕在这里等著你。” 薛姨妈闻言,身子一软,若不是晴雯眼疾手快,一把扶住了她,薛姨妈险些栽倒在水池里。 薛姨妈眼含春水,娇媚的容顏上,顿时媚態横生,她抬头看了眼李崇,首微点,轻轻说了声。 “臣妾遵旨。” 接著,薛姨妈便由晴雯和茜雪扶著,出了温泉水池,去了隔间洗漱更衣,继而离去不提。 而李崇泡在温泉里,唇角含笑,回想起方才的旖旎场景,心中感慨颇多。 且说薛姨妈在隔间洗漱更衣,穿戴整齐之后,便离了温泉,回到了自己的住所。 她刚刚踏入院门,便迎头撞上了薛宝釵和薛宝琴。 薛宝釵见了薛姨妈,顿时喜笑顏开,连忙过来扶著薛姨妈的手臂,一起进了屋內。 “妈妈,您去哪里了?让女儿一顿好找。” 薛姨妈脸色微红,正想著该如何作答,只听薛宝釵继续笑著说道。 “姐妹们都回去了,现在温泉那边空无一人,女儿想著,妈妈要不也去泡一泡,您是不知道,这里的温泉极好,泡了之后,肌肤滑嫩极了..:.. 这个时候,薛宝釵终於注意到,今儿薛姨妈好像有点不大一样了。 只见薛姨妈双眸若含春水,容顏娇媚艷丽,皮肤白皙细腻,和她这个女儿比起来,似乎都不多让。 尤其是薛姨妈脸上那抹似有若无的淡淡春意,让整个人好像都年轻了好几岁,若是不认识她俩的人见了,定然以为她们是一对姐妹,而不是什么母女。 薛宝釵心里有些疑惑,问道。 “妈妈,您这是.... 一薛姨妈面色微微泛红,笑著说道。 “我也是刚泡完温泉回来,你说得极是,这里的温泉確实是极好极好的接著,薛姨妈便將前日,李崇將那眼最小的温泉赐予她,让她去那里泡汤的事情说了一遍。 薛宝釵闻言,眉眼含笑,心说原来如此, 难怪妈妈今儿面颊发红,隱隱带有几分春意,整个人看著都容光焕发,好似年轻了许多,原来是刚刚泡完温泉回来啊! 幸好妈妈泡的那眼温泉,地点颇为偏僻,离大温泉那里也有点距离。 要不然前日,陛下与她们胡闹之时,若是不巧被妈妈给撞见了,简直羞死个人,往后她又该如何面对妈妈呢? 与此同时,薛宝釵的心里,也对李崇充满了感激之情。 因为自己的缘故,陛下对妈妈无疑也是极好极好的,说不得她得好好报答陛下,好好伺候陛下才行! 而薛宝琴站在一旁,蛾眉微,上上下下打量著薛姨妈,总觉得哪里好像有点不对劲。 这里的温泉水的確有美容养顏之效,但效果远没有这么大,最多也就是让肌肤变得白皙几分,变得细腻滑嫩一些罢了。 怎么可能像薛姨妈一样,只是泡了一会温泉,便能让整个人看起来,好像都年轻了好几岁呢? 薛宝琴到底年纪小,天真烂漫的,她並没有往別处遐想,而是一门心思的琢磨著,难道说那眼极为偏僻的小温泉,其美容养顏的效果,要比大温泉那里强出不少吗? 若果真如此的话,明儿她定然要去那里泡一泡,试试效果到底如何,是不是能让人一下子便年轻好几岁? 就这样,薛姨妈,薛宝釵和薛宝琴,三个人心思各异,坐在一处说了会子话,天色便慢慢暗了下来。 与薛姨妈,薛宝琴一起用过晚膳之后,薛宝釵便来至李崇这里。 果然不出所料,贾元春也在这里。 贾元春薛宝釵,与李崇对坐閒聊,好几次都欲言又止。 原本说好了的,让陛下戒色两日,好修养调理身子,等到第三日,也就是今儿,陛下便该召她们中的某一个,前来这里侍寢了。 可是今儿,她们二人好几次递话,陛下都不怎么接茬。 很明显,陛下这是生气了啊! 贾元春和薛宝釵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的脸上,看到了几分无奈之色。 说不得她们二人得放下脸皮,主动要求侍寢了,希望到时候,陛下能给她们一个面子吧! 实在不行,她们二人一起留下侍寢,那也不是不行,只要陛下能消气便好。 虽说有点伤麵皮,但大婚才过了不久,正是你儂我儂,如胶似漆的时候,总不能因为榻上这么点子事,便让陛下对她们心有芥蒂,影响彼此之间的感情吧! 贾元春看了眼李崇,又看了眼薛宝釵,主动握住李崇的手掌,眼圈微微泛红,便要说她愿意和薛宝釵一同侍寢的话。 便在此时,只见戴权风风火火闯了进来。 “陛下,不好了,太子妃突患重病,王君效似乎都有点束手无策。” 李崇闻言一惊,腾的站起身来,厉声喝问道。 “前日朕离宫之时,太子妃不还好好的吗,到底怎么回事?” 说著,不等戴权回答,李崇便连声吩咐。 “你二人隨朕一起回宫,其他人暂时不用动,留在这里便可,去叫妙玉来, 她是太子妃闺中好友,让她也隨朕一起回宫。” 太子妃张嫣,是太子遗,也是太子哥哥留在这世上的唯一念想,若是她有什么不测,李崇怎么对得起他的太子哥哥呢? 不多时,妙玉来了,隨著李崇和贾元春,薛宝釵一起回宫,而薛氏別院这里,其他人並不知道皇帝陛下已经回宫。 翌日下午,还是昨儿那个时辰,薛姨妈精心装扮了一番,又特意穿了一身艷红色的,李崇极为喜欢的鲜亮衣服。 虽说她年纪大了,但不管是身段,还是容貌,並不输给那些个年轻嬪妃们。 薛姨妈站在镜子前左看看,右瞧瞧,甚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她扭著纤细的腰肢,好似风摆杨柳一般,来至那眼颇为偏僻的小温泉。 在隔间褪去身上衣物,换上那件纱衣之后,薛姨妈来至水池边,將凹凸有致的身子缓缓沉入水中。 温泉之內,无边水气氮盒而生,遮挡了薛姨妈的视线,她只是隱隱约约瞧见,在温泉的角落里,似乎有一个人的身影。 原来陛下来得这般早,薛姨妈心中一喜,不由得面色红,柔美的眸子里饱含春水,如画般的黛眉也晕染开来无边春色。 她深吸一口气,伸出白皙滑嫩的小手,轻轻划著名水,在水中轻移莲步,缓缓走了过去,走向她的皇帝陛下,走向她的男人,走向她的欢愉之所。 薛姨妈走到近前,一把搂住那人的身子,满是媚意的娇声喊道。 “陛下,臣妾来了。” 便在这时,只听那人惊叫一声,竟然不是李崇,而是一个女子的声音。 而且这声音,薛姨妈听著极为耳熟,分明是薛宝琴的声音。 等到那人转过身来,薛姨妈便瞧见了一张明艷娇媚,清丽脱俗,天真烂漫, 而又无比熟悉的脸蛋。 几乎在一瞬间,薛姨妈只觉头皮发麻,天旋地转,险些要晕倒过去。 而薛宝琴也愣在那里,胀红著一张脸,直愣愣的盯著薛姨妈。 “琴儿,你,你.. ? “母,你刚才喊我陛下,是什么意思?” 第240章 太子妃油尽灯枯,李崇杀人冲喜 第240章 太子妃油尽灯枯,李崇杀人冲喜 李崇等人回到紫禁城,已过子时,可李崇还是第一时间去了慈寧宫,去了太子妃张嫣所在的那座草庐。 宦官王植和太医王君效,此时也在草庐之中。 李崇走进草庐一瞧,只见张嫣躺在榻上,面色潮红一片,满头满脸的虚汗,身上盖了三床被子,可昏迷不醒的她,还是不停的说著梦话。 “冷,冷,好冷!” 不等李崇发问,王君效连忙解释道。 “陛下,太子妃高热不退,微臣一连施针五次,待会等高热退了,太子妃便不会再喊冷了。” 李崇闻言然,心里更是大为惊骇。 要知道四年前,他突患圣病之时,也是高热不退,当时王君效施针两回,他便慢慢退烧了。 几个月前,秦可卿为了邀宠,大冷的天洗冷水澡,结果受了风寒也起了高热,王君效当时只是施针了一次,秦可卿便渐渐不烧了。 而现在,张嫣高烧不退,王君效一连施针五次,竟然还没有退烧。 李崇瞬间便明白,张嫣此次病势极为沉重,就连太医院魁首王君效,都有点束手无策了。 “到底怎么回事?是受了风寒吗?为何病得这般重?”李崇面色铁青,连连发问。 王君效面色一苦,恭声回答道。 『稟陛下,太子妃守丧四年有余,每日里只是以稀粥为食,身子亏空得厉害,再加上太子妃忧思过度,长年以泪洗面,伤了心经肝经,偏偏又受了风寒,故而病势沉重,已成不治之势...... 王君效话未说完,李崇便回身怒视戴权,厉声喝问道。 “朕不是早早便吩咐过你,给太子妃的稀粥里加些肉粉补药等物,你为何还是让太子妃日日以稀粥为食?” 戴权大惊失色,紧忙双膝跪地,连连叩首道。 “陛下,老奴加了,老奴真的加了,肉粉,人参粉,灵芝粉,各种补药都试了一遍,可不管老奴加的再少,太子妃都能尝出来, 太子妃一旦察觉有异,便一口不吃,以绝食相威胁,老奴实在没法子,只能依著太子妃的意思,继续给太子妃熬稀粥,最多也只能在稀粥里加一点, 可即便是,老奴也不敢多加,若是被太子妃尝出来,只怕往后太子妃连稀粥,也不肯再喝一口了。” 李崇闻言,嘆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他挥挥手让戴权起身,然后看著王君效,问道, “爱卿,救治太子妃,你可有把握?” “陛下,太子妃的身子,”王君效支支吾吾说道,“太子妃已经有了油尽灯枯之兆,微臣,微臣实在......“ 李崇闻言一惊,油尽灯枯!? 可太子妃张嫣才不到二十岁,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她怎么能油尽灯枯呢? 难道说,自从太子哥哥去世之后,太子妃守丧的这四年,每一天都是在用她的身体做燃料,硬撑著活到了现在。 而现如今,她的生机,快要被燃尽了吗? 李崇面色焦急,连连询问王君效。 “朕保证太子妃往后饮食恢復正常,每天也服用温补之药,你能保太子妃无虞吗?” 王君效看了眼李崇,没有说话,心里却连连嘆息。 牛不喝水强摁头,牛便会喝水了吗? 別说让太子妃服用温补之药,只怕是让太子妃正常进食,不再每日里以稀粥为食。 即便是这一点,陛下都做不到吧! 再说了.... 想至此处,王君效双膝跪倒在地,叩头道, “下,常言道,哀大莫过於心死,太子妃已无求生之念,身子的生机也在渐渐流逝,俗话说身病易治,心病难医,微臣就算是华佗再世,也只能医病,不能医命啊!” 王君效这话,李崇听明白了。 就算是他能强逼著,让太子妃恢復正常饮食,让她每日服用进补之药,可太子妃现在心如死灰,已经没有了求生意志。 就算是华佗再世,扁鹊復生,面对太子妃这样心存死志,身体状况又极其糟糕的病人,也只能徒呼奈何,毫无办法。 想至此处,李崇心急如焚,他转身看著榻上的张嫣,面露悲戚之色。 突然,一股巨大的悲痛袭上心头,让李崇心痛如绞。 恍惚间,李崇好像又回到了四年前,回到了太子东宫的那个夜晚。 那一夜,他的太子哥哥,死在了他的怀里。 而现在,他又要眼睁睁的看著,太子妃张嫣也死在他的面前, 一直以来,李崇心里所认定的家人,便只有太子哥哥和贾元春两个人。 而李家这边的家人,便只有太子哥哥一个人。 太子哥哥去世之后,太子妃张嫣便顶替了太子的生態位,成了李崇的另一个家人。 只要有张嫣在,李崇便觉得,在李家这边,他还是有家人的,他还不是一个孤家寡人。 若是张嫣也没了,李崇在李家这边,便再也没有一个家人,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 从此之后,在李家,在皇家,便只剩下他孤零零一个人了。 李崇死死的盯著太子妃张嫣,眼神凶狠至极,好似一头择人而噬的野兽。 你是太子遗,是太子哥哥留在这世上的唯一念想,你是朕的家人,你是朕的亲人。 你不能死,朕不许你死。 就算是你自己想死,朕也不答应, 就在这时,一直昏迷不醒的张嫣,原本通红的面容渐渐转白,死人一般的煞白。 李崇明白,张嫣这是退烧了,要不了多久便能甦醒了。 可就算是高热退了,又能如何呢? 太子妃身体的生机已然不多,而且她早已心存死志,已然油尽灯枯,就算是甦醒了,用不了多久,她不还是得死吗? 李崇双眼微红,斜著身子坐在榻上,一脸悲伤的看著张嫣,默默的等著她醒转过来。 过了好一会,太子妃张嫣终於缓缓睁开了双眼。 她甫一睁眼,便痴痴地望著李崇,突然嫣然一笑,原本煞白的脸颊,雾时浮现一抹红晕。 她的笑容是那么的嫵媚,美得倾国倾城一般。 张嫣极度虚弱的喊了一声。 “夫君。” 李崇一愣,旋即明白过来,太子妃刚刚甦醒,神志还有些不大清醒。 她这是把他错认成太子了。 张嫣伸出纤纤细手,摸索著握住了李崇的手掌。 “夫君,不是说好了,过几日再来接我吗?怎么今儿你便来了?” 李崇一脸尷尬之色,眼底深处却是无尽的悲伤,他坐在那里,任由张嫣握住他的手,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过了一会,神志渐渐恢復过来的张嫣,也终於意识到她认错人了。 好似触电一般,张嫣紧忙鬆开了李崇的手。 她美目微闭,面露羞报之色,扭过头去,不敢再看李崇。 过了好一会,张嫣才重新转过头来,朝著李崇苦涩一笑。 “陛下,你和太子,长得可真像啊!” 李崇闻言,心痛如割,不由得眼圈泛红,落下泪来。 说实话,太子哥哥的长相,李崇现在回想起来,都已经有点模糊,不怎么记得了。 若说这世上,还有谁能清楚的记得太子哥哥的长相,估摸著便只有太子妃张嫣了。 而现在,她也要离开朕,离开这个尘世,隨太子哥哥而去了。 李崇悄悄拭去泪痕,强装笑顏道, “嫂嫂,王太医说了,你不过是偶感风寒,歇息几日,吃上几剂药,便能痊癒了,等你身子大好之后,朕陪著你去皇陵,给太子哥哥上香扫墓。” 张嫣摇了摇头,唇角含笑道。 “不用了,我要下去陪著太子了,往后便不用再为他守丧,不用再给他上香扫墓了。 陛下,你知道吗,你哥哥刚才来看我了,他说过几日便来接我,还说等到了下面,他便会和我完婚。” 说到这里,张嫣原本煞白的脸颊,浮现出一抹鲜血一般艷丽的潮红,她那双有些黯淡的双眸, 也渐渐有了几分水泽,变得有些神采奕奕。 此时的张嫣,好似不再是一个油尽灯枯的將死之人,而又成了那个面如观音,眼似秋波,色若朝霞映雪,又如芙蓉出水,美艷无双的太子妃。 看著容顏嫵媚,气质大变的张嫣,李崇心里一惊,同时又有些担忧。 李崇扭过头看向王君效。 只见王君效摇了摇头,嘆息了一声。 李崇心里明白,王君效的意思是,太子妃张嫣此时已然油尽灯枯,突然变得娇媚动人,神采奕奕,多半是迴光返照之兆。 李崇转过头,看著榻上的太子妃张嫣,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悲痛之情,红著双眼,泪流满面道“嫂子,你是知道的,朕自幼孤苦,才几个月大便没了娘亲,唯一疼爱朕的皇祖母,也早早的离朕而去, 朕又没有其他兄弟姐妹,只有太子哥哥一个人,只有他才是朕的家人,也只有他才是朕的亲人,而太子哥哥,他也离朕而去了, 嫂子,你能不能別走,能不能陪著朕,有你在,朕便还有家人,有你在,朕便觉得太子哥哥也还在, 你若是不在了,太子哥哥也就不在了,你若是不在了,整个李家,便只剩下朕孤零零一个人了” 张嫣嫁入皇家,身为皇家儿媳,自然明白李崇这番话里的意思。 后宫女人再多,那也只是嬪妃,並不是来自李家的亲人。 她心里也很清楚,李崇將对太子的感情,转移到了她身上,故而视她为家人,视她为亲人。 四年前,太子逝,她痛不欲生,而对於李崇而言,又何尝不是如此呢? 而现在,她也要走了,那么正如李崇所言,整个李家,李崇便再也没有一个家人,再也没有一个亲人了。 他文该承受怎样的悲痛呢? 想至此处,张嫣也不由得美目含泪,悲从心起。 她这次没有將李崇错认成太子,却伸出纤纤细手,主动握住了李崇的手掌。 张嫣也没有再尊称李崇为陛下,而是像普通民间家庭那样,如同嫂嫂称呼小叔子一般。 “崇哥儿,莫要难过,嫂子走了,你还是有家人的,元春姐姐照顾了你十年,她便是你的家人,她便是你的亲人,只可惜她姓贾,不是咱们李家的人。 张嫣说这话的时候,好像完全代入到了太子的角色之中,故而她才会说,她是李家的人,而贾元春不是。 毕竟真要论起来,张嫣是李家的儿媳,贾元春同样也是。 要么她们俩都是李家之人,要么都不是,绝无可能说张嫣是李家之人,而贾元春却不是。 张嫣莞尔一笑,拍了拍李崇的手背,继续说道。 “不过不妨事,你已经大婚了,要不了多久便会有孩子,有了孩子,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孩子姓李,是咱们李家的人,往后孩子便是你的家人,孩子便是你的亲人。 1 说到这里,张嫣不无遗憾的胃嘆一声。 “可惜你哥哥没有给我留个孩子,若是我有个孩子,便不会急著下去找你哥哥团聚了。” 听著张嫣这些话,李崇泪流满面,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对张嫣这话,李崇心里其实並不怎么认同,等他有了孩子,孩子便是他的家人,这话倒也不假。 但孩子未必会是他的亲人。 自古皇家无亲情,若是女孩还好,会是他的贴身小袄。 若是男孩子,呵呵,八成都是些討债的鬼, 他今年才十五岁,等他的孩子长到三四十岁,他也不过才四五十岁而已。 到那时,他的那些儿子们,一个个正处壮年,还不知道在心里怎么盼著,想让他这个老不死的早点去死呢! 张嫣握住李崇的手,又说了几句话,面色便渐渐有了几分灰败之色。 李崇见状大惊,连忙让王君效上前诊脉。 一番號脉之后,王君效摇了摇头,隨李崇来至外间,斟酌再三之后,这才缓缓说道。 “陛下,太子妃估摸著便在这几日,吃不吃药,其实都已经无济於事了。” 说著,王君效欲言又止。 李崇见状,急忙问道。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办法,说,你倒是快说啊!” 王君效『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陛下,不是微臣不愿说,而是微臣的这个法子,与药石无关,而是一种祝由术,微臣从未用过,心里也並无成算。 陛下,太子妃的身子已近油尽灯枯,其实倒还在其次,毕竟太子妃还年轻,微臣穷尽毕生所学,慢慢调理上几年,多多少少总是能好转一些的, 最要命的是,太子妃心存死志,已经不想再活著了,陛下方才也听见了,太子妃说太子过几日便会来接她,这便是明证啊! 微臣所说的祝由术,並不治病,而是医心之法,其实也就是民间所谓的冲喜,若是能有什么事,刺激一下太子妃,让她不再心存死念,让她重燃生的希望,微臣或许有办法,能保太子妃几年无虞。” 王君效的意思,李崇听明白了。 希望是个好东西,只要心里还有希望,只要眼里还有光,再怎么艰难,总还能撑著活下去。 若是李崇有办法,给张嫣一个活下去的希望,给她一个活下去的理由,或许还真有可能,让张嫣的身体慢慢好转起来。 只是让张嫣活下去的希望,让她活下去的理由,是什么?又在哪里呢? 突然,李崇想起一个人。 这个人,或许有些用处。 想至此处,李崇面色肃然,心中暗付道: 什么祝由术,朕不懂。 如何冲喜,朕也不会。 但是杀人,朕很擅长! 要不,朕还是杀个人吧! 第241章 为了救你,朕选择杀了太后 第241章 为了救你,朕选择杀了太后 李崇要杀的这个人,不是別人,正是太后胡氏, 胡太后杀太子,是太子妃张嫣的生死仇人。 胡太后害死李崇的生母冯昭仪,害死太子的生母懿贵妃,害死了李崇的皇祖母,同样也是李崇的生死仇人。 要说这世上谁最想杀了胡太后,李崇排第一,张嫣便排第二。 估摸著张嫣恨不能食其肉,啖其骨,寢其皮。 李崇想杀胡太后,而之所以不杀,无非是因为大乾以孝治天下,无非是因为这个曹丹的社会,他娘的孝道大於天。 父母即便再对不起儿女,那也是小节有亏,只须言语教化,略施薄惩即可。 可子女若是敢报復父母,哪怕只是名义上的父母,那便是逆,是不孝,是恶逆,是十恶不救的死罪。 要知道十恶不赦的死罪之中,子女不孝便占据了三席之位。 这套价值標准,不仅对老百姓適用,对天子也同样適用。 若是外间有了李崇弒杀嫡母的传闻,无疑会对他的统治,造成极大的影响,甚至是动摇他的统治根基。 至於那些真正有风骨的读书人,他们寧愿归隱田园,也不会再为李崇所用。 毕竟在儒家孝道礼法的价值观里,弒杀嫡母几乎与畜生无异。 而一个不仁不孝的畜生,是不配君临天下,更不配让天下归心的。 经过了这四年,李崇已经彻底掌控了朝堂,甚至可以说是如臂使指。 而李崇在那些读书人的心目中,也彻底坐实了少年英雄,一代圣君,还有大乾第一孝子的光辉形象。 毕竟胡玄机谋大逆,李崇却依旧对胡玄机的女儿,也就是他的嫡母胡太后孝顺有加, 天下还有谁敢非议李崇不孝? 更为关键的是,在这四年的时间里,胡太后从未出现在朝臣面前。 也就是说,胡太后对朝野各方的影响力,已经降到了可以忽略不计的程度。 外间频频传闻,说因为胡玄机的死,胡太后精神出了点问题,身体也越来越差,已经活不了几年了。 此时若是让胡太后病逝,对朝堂的影响,对李崇的影响,已经没有那么大了。 再说了,为了救治太子妃张嫣,即便是冒些风险,李崇也是愿意的。 李崇拿定主意之后,再一次回到草庐之中,再一次坐在张嫣的榻前。 此时张嫣已经沉沉睡去,至於能不能醒来,谁也说不好。 李崇狠下心肠,让王君效给张嫣扎了几针,將其唤醒。 等张嫣缓缓睁开双眼,幽幽醒转之后,李崇挥挥手,除了戴权和贾元春之外,让其他人全都去外面等著。 接著,李崇一句废话也没有,直接开门见山道。 “你给朕好好吃饭,你给朕好好吃药,等你的身子有所好转,不管是三日五日,还是一个月,亦或者是半年,朕会让你亲手杀了胡氏,给太子哥哥报仇雪恨。” 李崇此言一出,贾元春和戴权二人,纷纷面色大变。 他们难以置信的看著李崇,好似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浑然以为自己方才是不是听错了。 四年前,陛下杀胡玄机之时,都没有动过胡太后,依然尊其为太后。 后来虽然將胡太后交给张嫣,让张嫣虐待出气,但並没有杀她啊! 而现在,陛下竟然要弒杀嫡母了。 这,这如何使得? 贾元春和戴权的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可他们谁都没有说话,更没有劝说李崇。 陛下既然选择了这么做,必然便有不得不做的理由。 他们不会去劝,也不敢去劝, 再说了,胡氏那个毒妇,害死了那么多人,她早就该死了。 而张嫣听了李崇这番话,先是一愣,煞白煞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就连那双绝美的眸子,也是一片黯淡,没有半点神采。 突然,张嫣的双眸之中,开始有了一些水色,开始有了点点星光闪耀。 李崇见状,鬆了一口气。 果然,王君效的这个医心之法,李崇的这个杀人冲喜之法,对张嫣是有效的。 为了亲手杀死胡氏,为了亲手给太子报仇雪恨,张嫣必定会重燃生的希望,必定会好好吃饭,乖乖吃药,必定会硬撑看活下去。 至於杀死胡氏之后,大仇得报的张嫣,会不会再生死念,会不会再次油尽灯枯,李崇心里也没有把握。 现在李崇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至於將来的事情,车到山前必有路,等到將来再说吧! 张嫣终於有了点精神,她定定的看著李崇,看了很久很久。 过了好一会,张嫣才苦笑一声。 “崇哥儿,我知道你是想救我,想让我活下去,所以才这样逛骗我,嫂子不怪你,嫂子是真的不想活了,是真的要与你哥哥在地下相会了,你莫要再为我费心伤神了..:..: 张嫣这话,说的断断续续,她每说一句,便要停下来歇一会,才会继续说下一句。 不等张嫣把话说完,李崇眉头紧皱,低头看著张嫣,问道。 “嫂子,你不信朕?” “不是嫂子不信你,而是因为陛下乃是一代明君,是绝对不会做出弒杀嫡母,这种背负千古骂名的事情的。” 李崇闻言,也跟著苦笑一声,心说朕身为皇帝,难道就必须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政治机器吗? 难道朕所行之事,都必须权衡一番利弊得失吗? 难道朕就不能为了你,为了太子哥哥,任性一回吗? 至於什么弒母恶名,至於什么千秋功罪,朕才不在乎呢! 想至此处,李崇站起身来,当著太子妃张嫣,当著贾元春和戴权的面,一手指天,一手指地道。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朕方才所言,句句发自肺腑,绝无半点虚言,若是朕虚言骗嫂嫂,便让朕子孙断绝,不得好死!” 李崇发的这番血誓,可谓又狼又毒。 戴权听了,嚇得跪倒在地,连连叩头。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啊!” 贾元春听了,更是嚇得面色煞白,一脸惊慌之色,她不管不顾,三两步抢上前来,一把捂住李崇的嘴巴,不让他再继续说下去。 而张嫣听了李崇的这番誓言,也挣扎著要从榻上起身,想要阻止李崇发誓。 可是她的身子,已经近乎油尽灯枯,哪里还能挣扎得起来。 故而张嫣挣扎了几下,又不得不重新躺回榻上。 张嫣喘著粗气,嘶声喊道。 “崇哥儿,嫂嫂信你,信你还不行吗?莫要发此毒誓,嫂嫂承受不起,真的承受不起。” 说著,张嫣一边喘著粗气,一边在榻上虔诚祷告道。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陛下方才所言是信口胡说的,做不得数,真的做不得数,若是上苍怪罪,要降下什么灾殃,便请降到信女身上吧!” 贾元春见状,连忙也要跟著跪下,向上天祷告,若是有什么灾殃,便请降到她的身上,总之陛下是信口胡说的,不关陛下的事。 不料,贾元春还未跪下,便被李崇一把扯住。 李崇伸手拭去贾元春面上泪痕,柔声说道。 “放心,朕至信至诚,绝无虚言,上苍是不会降下天罚的,朕也不会子孙断绝,不得好死的,不信你等著瞧,看看朕会不会让你生十个八个孩子吧!” 贾元春双目含泪,痴痴地望著李崇,嘆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对於李崇来说,所谓誓言,不过是上嘴唇碰碰下嘴唇的事儿。 和渣男哄骗无知女子之时,掛在嘴边的那句,只是蹭蹭,不会进去,究其本质,並没有什么区別。 至於什么天罚,什么灾殃,李崇才不信呢! 若是誓言果真灵验的话,司马懿那个老贼,早他娘的该暴毙而亡了。 又何至於活了那么久,还最终成功的,让他给谋朝篡位了呢? 可是在这个时代,无疑还是有很多人,选择相信誓言,相信因果报应的。 比如贾元春,张嫣,戴权,他们三个人便相信。 故而他们才会被李崇方才的这番誓言,给嚇成那个样子。 安抚了一番贾元春之后,李崇踢了戴权一脚,让他別跪著了,还不赶紧起来。 接著,李崇重新坐回张嫣榻前,低头看著她。 “嫂子,这回你该信了吧? 1 张嫣双眼通红,泪流满面,一边喘著粗气,一边断断续续的说道。 “信了,嫂子信了,只是崇哥儿,你千万不能这么做啊!你的好意嫂子心领了,但胡氏是你的嫡母,杀不得,真的杀不得啊! 这种事是瞒不住的,用不了几年,总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到时候,悠悠青史之上, 民间野史之中,弒杀嫡母的千古骂名,你背负不得,也背负不起啊!” 李崇摆摆手,毫不在意的说道。 “朕不在乎!” 说著,李崇看著张嫣,一字一顿道。 “嫂嫂,朕方才已经对著皇天厚土,庄严起誓了,难道你要朕食言而肥,难道你要朕子孙断绝,不得好死吗?” “啊!?” 张嫣美目圆睁,愜的看著李崇,好半天都没有说话。 过了好一会,张才嘆息了一声。 “唉,是嫂子害了你.. 张嫣话未说完,便被李崇挥手打断,他低头看著张嫣,问道。 “嫂子,朕已经发过毒誓了,再说这些还有什么意思?朕只问你一句话,让你亲手杀死胡氏,为太子哥哥报仇雪恨,你愿不愿意?” 张嫣躺在榻上,仰视著李崇。 此时她的心里可谓翻江倒海,没有片刻安寧。 张嫣的心里既有大仇即將得报的快意,更有害了李崇的悔恨,种种复杂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她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张嫣暗暗想著,陛下发了那般毒誓,胡氏那个毒妇,不死也得去死了,她若是不死, 陛下便要子孙断绝,不得好死了。 更何况陛下还让她亲自动手,为太子报仇雪恨,她又岂会不愿意呢? 张那张煞白的小脸上,也渐渐浮现一抹坚毅之色。 她美目含泪,看著李崇,一字一顿,斩钉截铁的说道。 “我一—愿一—意!” 与此同时,张嫣在心里默默祷告道。 “皇天在上,厚土在下,冤有头,债有主,杀胡氏是我的主意,也是我动的手,一切都一切,都与陛下无关...... 李崇哈哈一笑,道。 “那就行了,嫂嫂你好好吃饭,安心养病,你的病好得越快,便能早一天手刃胡氏, 为太子哥哥报仇雪恨。” 说罢,李崇让戴权出去叫王君效,薛宝釵,妙玉等人进来。 等几人进来之后,李崇吩附王君效这几日便留在慈寧宫,留在这座草庐之外,尽心尽力的医治太子妃。 李崇特意吩附,只要对太子妃的身子有好处,什么肉食,什么温补之药,该用什么便用什么。 太子妃张嫣往后,不会再每天以稀粥为食了。 对李崇的这些安排,张嫣躺在榻上,並未出言反对。 正如李崇所言,她得好好吃饭,好好吃药,儘快让身子好起来才行。 她早一天痊癒,便能早一天手刃毒妇胡氏,早一天为太子报仇雪恨。 紧接著,李崇又吩咐妙玉也留在此处,负责贴身照顾太子妃张嫣。 毕竟她是张嫣的闺中好友,有她陪伴左右,对张嫣总是有好处的。 隨后,李崇让王植送薛宝釵回翊坤宫。 一切安排妥当之后,李崇这才带了贾元春和戴权,去了关押胡太后的那座偏殿。 甫一踏入殿门,一股阴冷陈腐之极的臭气,轰的一下便扑面而来。 戴权命人掌灯之后,李崇这才得以瞧清楚,胡太后竟然像狗一样,被关在一座狗笼之中。 此时的胡太后,哪里还有半点妖冶魅惑,一代艷后的模样。 只见她衣衫不整,蓬头垢面,浑身脏污不堪,面容蜡黄枯稿,没有半点人样。 尤其是她身上那些脏污,还有狗笼之中的那些污秽,也不知道是剩饭污渍,还是她的排泄之物。 见有人进来,胡太后眯著一双三角眼,瞧了又瞧,然后大喊大叫,敲得狗笼子眶作响。 李崇看了看胡太后,然后恭敬行礼道。 “母后,儿臣来看您了。” 胡太后一愣,那双三角眼里,闪过一丝莫名神色。 旋即,她一边撕扯著身上那污秽不堪的衣裳,一边怪声叫道。 “陛下来了,陛下来宠幸臣妾了,陛下快点过来,臣妾这就给陛下生孩子,臣妾能生,臣妾真的还能生..... 胡太后一边胡言乱语,一边撕扯身上的衣物,不多时,便露出黑乎乎,同样脏污不堪的身子。 李崇既没有喝止,也没有靠近,就站在七八步之外,就这么静静的看著。 李崇看了许久许久,直到胡太后身无寸缕,將黑猩猩一般污秽的身子,毫无保留的呈现在李崇眼前。 李崇终於有些不耐烦了,他挥挥手,轻声说道。 “等过几日,朕会让太子妃亲手杀死你,为太子哥哥报仇。” 李崇话音刚落,胡太后也不撕扯衣服了,也不胡言乱语了,而是直愣愣的站在那里, 死死的盯著李崇看。 隨后,胡太后將地上那件早已经脏污得不像样子,看不出本来顏色的太后朝服,重新捡起来穿在身上。 她还是死死的盯著李崇,她一字一顿的嘶声喊道。 “李崇,你囚禁本宫,虐待本宫,你还要弒杀嫡母,你会被天下人唾骂的,悠悠青史之上,你会留下千古骂名的!” 说著,胡太后抓著铁栏杆,声嘶力竭的怒声喊道。 “李崇,本宫诅咒你,让你断子绝孙,不得好死!” 看到这一幕,李崇微微一笑,他终於可以確定。 胡氏这个毒妇,她的疯病,是装的! 第242章 当年隱秘,太后赴死 第242章 当年隱秘,太后赴死 见装疯的伎俩被识破,又听李崇所言,她似乎没有几天可活了,胡太后索性不再装了,只是冷冷的看著李崇。 “你让张嫣杀我,为你的太子哥哥报仇?那你可知,四年前,在本宫杀太子的三天之前,你被人下毒,险些就此身亡,又是谁下的毒手?” 不等李崇回答,胡太后好像在说这世上最最可笑的事情,继续冷声笑道。 “本宫杀太子,是为了扶你上位,本宫好垂帘听政,你该不会以为,是本宫给你下的毒吧?” 李崇眼神微眯,冷冷的看看胡太后。 “你不就是想说,是太子哥哥给朕下的毒吗?直说便是,何必绕弯子呢?” 胡太后反问道:“难道不是吗?你若是死了,太子便是最大的得利之人,不是他下的毒,又会是谁? 太子大婚之后,都不敢和张嫣行周公之礼,不就是担心一旦有了子嗣,会被我父亲废掉帝位,扶持幼子登基。 我父亲能扶持幼子登基,自然也能扶你登基,再说了,当时所有人都以为你是个傻子,扶持一个傻子登基,不是更容易掌控吗? 太子提防我父亲,就连和张嫣圆房都不敢,连孩子都不敢生,难道你以为,他会放过你这个皇子,让你来威胁他的皇位吗?” 说到这里,胡太后深吸一口气,死死的盯著李崇。 “本宫杀太子,是为了垂帘听政不假,但也是为你报了仇,不是吗?” 李崇冷冷的看看胡太后,没有说话。 四年前,他之所以穿越到这个世界,正是因为原身李崇被人下毒而亡。 至於这下毒之人,李崇坐稳皇位之后,让戴权查了好几回,但一点头绪都没有。 而负责下毒的那两个太监,也是李崇的贴身太监小安子和小顺子,在第一拨清洗禁宫之时,这二人以为他们下毒之事被人发觉了,早早的便畏罪自杀了。 就此,到底是谁给李崇下的毒,到底是谁要置李崇於此地,也成了一桩永远都不可能查清的悬案。 下毒之人不管是胡玄机,还是胡太后,亦或者是太子,都已经死了,或者说都要死了查不查得清楚,对李崇而言,已经没有什么实际意义了。 这四年时间,李崇每每回想此事,也不是没有怀疑过太子,但仅仅凭著一丝动机,是不能给人定罪的。 更何况李崇对太子的感情很复杂,复杂到李崇都有点说不清,更道不明的程度。 但李崇心里清楚明白的是,他给自己设置了两个感情锚点。 其一是他与太子哥哥的兄弟亲情。 其二是他与贾元春,如母如姐,有些扭曲的男女之情。 只要有这两个感情锚点在,李崇便还有正常人的感情,便还有正常人的喜怒哀乐,便不会沦为一台冰冷的政治机器。 李崇很重视这些,只因他不想成为那种名叫皇帝的权力怪物,只因他还想做个正常人。 这也是他为何如此重视太子妃张嫣的根本原因所在。 李崇懒得再与胡太后说这些,说了她也不会懂,李崇看了眼胡太后,转身便要离去。 便在这时,胡太后哈哈天笑道。 “本宫与你说这些,並不是要摇尾乞怜,並不是想让你放过本宫,本宫知道,本宫大限將至了, 本宫与你说这些,不过是想告诉你,別整天把你的太子哥哥掛在嘴上,让人听著,真的真的很噁心, 若是太子没死,以你的性子和能力,为了爭夺皇位,你第一个便会害死他,哪里还轮得著本宫动手? 你杀本宫,也不是为了给你的太子哥哥报仇,而是为了张嫣,你就是看上张嫣了,哈哈,你对她起了色心,你杀本宫,不过是为了取悦张嫣罢了!” 李崇闻言,身子一顿,霍然转身,冷冷的看著胡太后,一身杀气渐渐升腾, 胡太后知道自己必死无疑,早已经再无顾忌,她见李崇转身看著自己,乐得哈哈直笑。 “怎么样?你的心思被本宫说中了吧?哈哈,別以为你能瞒得过天下人,你就是一个好色昏君,你看著张嫣的时候,那种直勾勾的眼神,是瞒不过本宫的你不仅看上了张嫣,你还看上了本宫,当时你看著本宫的时候,也是一模一样的眼神,本宫確实傻得可怜,被你和戴权给哄的团团转,当时竟然没有发觉,还把你当做白痴看待, 本宫装疯卖傻了四年,可不只是在装疯卖傻,本宫想了四年,想了很多很多,也总算是把你给看透了。 李崇,当时你才多大啊,当时你看著本宫,看著张嫣的时候,竟然会有那种饿狼一般的眼神?说你是好色昏君都抬举了你,你从小就是个色中饿鬼, 你想要了本宫,可是有贼心没贼胆,你担不起蒸母之恶名,但要了张嫣,你便没那么多顾忌了,毕竟歷朝歷代,杀兄夺嫂这种醃事,皇室之中还少吗?” 说到这里,胡太后看向贾元春,看向戴权。 “不信你们等著瞧,你们心目中的少年英雄,一代圣君,一定会要了张嫣的,哈哈, 本宫是看不到那一天了,但你们一定能看得到。” 贾元春面色如常,冷冷的看著胡太后,眼神里满是厌恶之色。 在贾元春看来,李崇即便是收了太子妃张嫣,那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若是李崇真有此意,她不仅不会反对,反而还会想尽办法玉成此事。 她身为眾妃之首,身为李崇的知心人,为李崇充实后宫,本就是她的职责之一。 而戴权听了胡太后这些话,却满脸怒之色。 在戴权心中,李崇不仅仅是皇帝,也不仅仅是他的主子,更是他心目中的神。 而胡太后这个毒妇,竟然敢如此誹谤低毁他心中的神。 是可忍,敦不可忍? 不等李崇吩附,戴权便走到胡太后近前。 “啪!啪!啪!” 一连打了胡太后好几个耳光,打得她满脸满嘴的鲜血, 李崇冷冷的看著这一切,看著胡太后在临死之前,近乎歇斯底里的谢幕表演。 他牵起贾元春的纤纤细手,转身便走。 突然,李崇停下脚步,回身看向胡太后。 “你说的对,朕的確好色,但却不是昏君,朕从不觉得好色有什么不对,朕身为皇帝,广纳天下美女,为皇家开枝散叶,既是朕的权力,也是朕的职责所在。 至於你,即便全天下的女人都死绝了,朕也不会要你,你知道当年你让朕陪你睡觉, 你搂看朕的时候,朕是什么感觉吗? 朕就像是被一条毒蛇紧紧缠绕,你觉得朕会让一条毒蛇,做朕的女人吗?” 说到这里,李崇冷笑道:“你不是號称一代艷后,不是对自己的容貌极为自负吗? 朕不妨告诉你,你死之后,在下葬之前,朕会让人揭掉你的麵皮,让你哪怕是到了地府,也只能做一个无面之人!” 说罢,李崇不再理会胡太后,拉著贾元春扬长而去。 直到出了殿门,还能听见胡太后那歇斯底里的诅咒嘶喊之声。 李崇想了想,吩咐戴权道。 “最近看紧些,別让她寻了短见,还有,让她沐浴,洗乾净点,再换一身衣服,太后逝,乃是国丧,是要风光大葬的,她现在污秽成这个样子,是不好入的。” 戴权躬身领旨,下去安排此事。 而在这时,贾元春却靠在李崇怀里,柔声问道。 “陛下,太子妃张嫣,您想要吗?” 李崇一愣,旋即汕汕一笑。 “胡说什么,那是太子遗,是朕的嫂子,你真当朕是好色昏君吗?” 贾元春警了一眼李崇,继续说道。 “陛下,您还记得太子妃方才说的那句话吗?当时她说,可惜太子没有给她留下个孩子,若是她有了孩子,便不会急著下去找太子团聚了。 陛下以胡氏为饵,確实让太子妃心存希望,不再一心求死,但胡氏死了之后呢,太子妃大仇得报,此生便再无牵掛,只怕还是会再萌死志啊!” 说到这里,贾元春笑道。 “若是陛下能赐给她一个孩子,一旦有了孩子,心中便有了牵掛,太子妃为了孩子, 必定会萌发求生之念,身子也会渐渐好起来的。” 贾元春话音未落,李崇便呆愣当场。 他愜证的看著贾元春,不明白她这脑袋瓜里,怎么会生出如此荒唐的想法? 为了不让太子妃死,便要污了她的清白,让她生不如死吗? 这种离谱的操作,怎么看都有点像李崇前世看到的新闻,为了阻止某人自杀,某国警察选择直接將其击毙。 这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李崇伸手捂住贾元春的樱唇,正色道。 “这种荒唐的念头,往后莫要再有了。” 贾元春笑著点了点头,但她到底有没有听进去,便只有天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天,心存希望的太子妃张嫣,在王君效的精心医治之下,在妙玉等人的尽心照顾之下,身子果然一天好似一天。 才过了三五日,她便能让妙玉扶著下榻走路了。 又过了几日,张嫣自觉身子已经大好了,便频频告诉戴权,让他去向李崇请旨,是时候让她亲手杀了胡太后,为太子报仇雪恨了。 李崇的本意是想再拖一阵子的,让张嫣的身子再好好恢復恢復。 但张嫣態度坚决,几次三番的托戴权来说,李崇没有法子,便在这日午后,让戴权押著胡太后,去了张嫣的那座草庐,去了专为胡太后而设的刑场。 草庐之中,只有张嫣,戴权,胡太后三人。 身子还是有些虚弱的张嫣坐在榻上,胡太后跪坐在几案之前,而戴权则护卫在张嫣身侧。 此时的胡太后,已经不再是前几日蓬头垢面,浑身污秽的样子,而是云鬢高耸,妆容精致,衣著华丽气派。 若非脸色还有点暗黄,若非人还有点消瘦憔悴,此时此刻的胡太后,任谁看了,都会讚嘆一声,妖治艷丽,不愧是一代艷后。 说来也是奇怪,胡太后身上那一股似有若无的淡淡乳香,装疯卖傻了四年之后,竟然神奇的消失了。 估摸著以前她每日里以牛乳沐浴,被牛奶给醃透了,故而自带乳香吧! 而这四年间,她连沐浴都没有过几次,就更別提泡牛奶浴了。 故而那种让郑袭只是闻了一下,便色心大起的淡淡乳香,也自此离她而去了。 张嫣坐在榻上,冷冷的看著胡太后,看著她面前的那杯毒酒。 “本来我是想手刃了你的,但从小到大,我连只鸡都没有杀过,就更別提杀人了, 你杀了太子,今日我將你杀,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从此便两不相欠,想来太子泉下有知,应该不会怪我心慈手软的。” 胡太后自知必死,也不再做无谓抵抗,或是哀求什么的,她端起那杯毒酒,递到嘴边,仰头一饮而尽。 然后她放下酒杯,看著坐在榻上的太子妃张嫣,脸上的笑容越来越胜,越来越媚。 “你我虽是生死大仇,但咱们都是女人,本宫眼看著便要死了,便与你说说女人之间的心里话, 男人都是好色的,皇帝也一样,他看本宫的眼神,瞒不过本宫,他看你的眼神,也瞒不过本宫,不信等著瞧,皇帝迟早会要了你的。” 说到这里,胡太后只觉一阵腹痛,好像肠子要被人生生扯断似的,但她还是强装笑顏,继续说道。 “俗话说,鸟之將亡,其鸣也哀,人之將死,其言也善, 咱们都是女人,本宫在这紫禁城里活了半辈子,见了太多男女之间的醃事,身为过来人,本宫劝你一句, 若真有那一日,想开点,乖乖顺从了吧,活著比什么都强!” 第243章 太后薨逝,戴权自灭其口 第243章 太后薨逝,戴权自灭其口 戴权闻言,怒不可遏, 那一晚,当著陛下的面,胡太后满嘴污秽,臭不可闻。 没想到临死之前,当著太子妃的面,她竟然还敢如此的胡说八道? 怒火中烧的戴权,真想像那晚一样,伸手再打胡太后几个耳光,让她乖乖闭嘴,莫要再满嘴喷粪,污了太子妃的耳朵。 可是太子妃张嫣,坐在榻上,听著胡太后这些话,她竟然面色如常,没有一丝表情, 更没有一点愤怒神色。 戴权见状,便不好自作主张了,只能站在张嫣身侧,冷冷的看著即將死去的胡太后。 便在这时,胡太后毒性发作,面容渐渐变得扭曲,身子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抽搐,似乎在承受看极大的痛楚。 胡太后饮下的那杯毒酒,乃是牵机药和断肠散的混合之物,人一旦服下之后,一时半会是死不了的。 只会全身痉挛,承受断肠之痛,慢慢的被疼死, 看著胡太后的痛苦模样,张嫣那张煞白的小脸上,终於有了一丝笑容,一丝大仇得报,欣慰极了的笑容。 她看著胡太后,冷声说道。 “陛下待我的好,我比任何人都清楚,你也不用白费心思,在这里挑拨离间了,我也不怕告诉你,你死之后,我也活不了多久, 若是你真的那么好心,到下面之后,便请你帮我给太子带句话,就说我不会让他等太久,我很快便会下去与他团聚了。” 说完这句话,张嫣不再说话,而是死死的盯著胡太后,盯著她疼得满地打滚,却仍然死死咬住嘴唇,不愿意在自己面前露怯,不愿意在自己面前喊出声来。 过了许久许久,嘴唇几乎被她咬烂,七窍流血的胡太后,终於不再动了。 一代大儒胡玄机的女儿,元和帝的皇后,一代艷后胡媚娘,就此结束了她罪恶而又荒唐的一生。 戴权见状,走过去伸手摸了摸胡太后的颈部动脉,然后冲太子妃张嫣点了点头。 张看看七窍流血的胡太后,悽然一笑,喃喃自语道。 “夫君,我终於给你报仇雪恨了,我终於能了无牵掛的来找你了。” 说罢,太子妃张嫣只觉心里一空,空空荡荡,了无牵掛,生无可恋的那种空。 突然,她仰头跌倒在榻上,生死不知。 太后逝,举国大丧,李崇身为儿子,自然也不例外。 几日之后,武英殿內,李崇身著丧服,看著跪伏在地的王君效,面色阴沉,一言不发。 事情果如贾元春预料的那样,胡太后死后,太子妃张嫣大仇得报,只觉此生再无牵掛。 过了不到三日,张嫣便又病倒了。 张嫣这次的病情很奇怪,没有一点症状,只是觉得乏累,只是嗜睡,只是胃口不好罢了。 刚开始每日里,她还只是睡三四个时辰,到现在竟然要睡六个时辰以上。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刚才还好好的,正与人说话呢,动不动脑袋一低,便睡了过去。 都不用王君效诊脉,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张嫣已无求生之念,生机正在一点一点的流逝。 好像一朵正在慢慢枯萎一样,张嫣油尽灯枯,也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你穷尽毕生所学,能保太子妃多久?”李崇沉声问道。 王君效以头地,志志回答道。 “三个月,或是五个月,最多,最多半年。” 李崇以手抚额,只觉好生无奈。 他原本以为,杀了胡太后,能给张嫣续一波命,再怎么说也能撑个三五年吧! 可是方方也没想到,只是续了几个月而已。 胡太后这条命,性价比也太低了吧! 现在胡太后已经死了,要想让张嫣重燃希望,估摸著只有让太子死而復生了。 可惜,李崇是皇帝,不是神仙,他没有这个本事。 好在张嫣承李崇的情,不再坚持为太子守丧,不再日日以稀粥为食,也不再拒绝进食补药,或许能多撑一些日子吧。 或许在张嫣看来,用不了多久,她便能到地下与太子团聚,既然如此,又何必坚持日食稀粥,坚持为太子守丧,搞得亲者痛,仇者快呢! 李崇看看王君效,嘆息一声, “你尽心医治,若是太子妃真有不测,朕不会怪你,至於其他的,尽人事,听天命吧!” 说罢,李崇挥挥手,让王君效离去。 王君效走后,戴权又来了。 李崇以为戴权有什么要紧事,不料这老东西一句正事没有,嘴里说的全是些片汤话。 戴权先是歷数了自己的过往罪孽,比如在元和帝时期,他以胡玄机马首是瞻,和胡玄机流一气。 比如在元和帝驾崩那天,没有选择和胡玄机极限一换一,结果导致李崇面对极端危险的局面,险些被胡玄机和王子腾给废掉。 比如没有管好宫內太监,被康嬪给钻了空子,险些让她害了林黛玉。 接著戴权又吹嘘了一番李崇的丰功伟绩,说他能伺候李崇,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云云。 將来悠悠青史之上,或许还能留下他戴权的名字,他也算是沾了李崇的光,整个老戴家都与有荣焉。 隨后,戴权又说他的那些义子乾儿们,裘世安,汪安,王植,张咏等人也算是歷练出来了,往后即便是没了他,陛下在內廷之中,也不至於无人可用。 李崇高坐御座之上,眉头紧皱,越听越觉得不对劲。 “戴大档,你今儿是怎么了,好端端的说这些做什么?瞧你这话说的,跟交代后事似的,朕还以为你明儿便要死了呢!” 李崇话刚出口,整个人便愣在了那里。 他居高临下,死死的盯著戴权,面色铁青,眼神莫名,一种天子独有的威压,瞬间笼罩在武英殿之內。 “戴大鐺,你莫不是也要离朕而去吧?” 戴权跪伏在地,以头抵地,泪流满面道。 “太后之死,是老奴一手操办的,宫里的规矩老奴懂,陛下放心,在老奴离去之前, 那几个知情之人,老奴会亲手料理掉他们的。” 听到这里,李崇终於明白了。 紫禁城是这世间最光明正大的所在,同时也是天下间最骯脏,最血腥,最无情的地方像杀太后这种事情,所有的知情之人,按照宫里的规矩,是要杀人灭口,以绝后患的。 所以戴权不等李崇吩咐,便要將那几个知情之人灭口,然后他再自灭其口,让杀太后这件事,成为一桩永远的秘密。 李崇再一次以手抚额,再一次满脸无奈的看著戴权。 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別的皇帝是皇帝皇帝,朕是朕, 朕都还没有吩咐,你怎么能自作主张呢? 若是朕今儿不多问你几句,明儿是不是看到的將是你的尸体? 李崇站起身子,走下玉阶,来至戴权身前站定,长嘆一声道。 “杀太后,如此惊天秘闻,要杀人灭口,永绝后患,朕理解,但朕再是冷血无情, 也不至於杀你灭口吧? 自先皇驾崩那天起,你便站在朕的身边,朕饱受逆贼欺凌,身边无人可用之时,也只有你在默默的支持著朕, 朕在皇陵遇刺,身边护驾之人,也只有你,贤贵妃,还有裘世安,小桂子他们, 可以说,若是没有你戴权,朕便坐不稳这个皇位,若是没有你戴权,朕便灭不了胡玄机和王子腾, 你对朕是有大功的,朕若是连你也给灭了口,那朕成了什么人?只怕是歷史上那些臭名昭著的昏君,也断然不会行此昏之事吧?” 说至此处,李崇拍著戴权的肩膀,胃嘆道。 “戴大鐺,何至於此,何至於此啊!” 戴权闻言,紧紧抱住李崇的双腿,跪在地上,豪陶大哭。 自从杀太后那天起,戴权便將那几个知情之人囚禁关押,並且做好了隨时去死的准备。 他今天之所以前来,乃是因为他捨不得皇帝,想再来看皇帝最后一眼,做此生最后的一番告別。 可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皇帝竟然猜出了他的想法。 唉,不愧为少年英雄,一代圣主啊! 自己的这点心思,在皇帝面前,好似完全透明一般,竟然无所遁形。 而更让他没有想到的是,皇帝竟然不许他去死。 自古以来,凡是参与杀太后此等机密大事之人,皇帝怎么可能容许他继续活著呢?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喝醉了酒,说漏了嘴呢? 万一他年老之后,成了一个老糊涂,开始信口胡沁了呢? 唉,陛下是一代明君不假,但就是有一点不好,心还是不够狠啊! 陛下如此厚待於他,他又怎么能让自己成为陛下的累赘,成为陛下的隱患呢? 戴权心里想著,不如暂且先答应皇帝,等离去之后,他便去將那几个人给灭了口,然后再饮下一杯毒酒,將自己给了断了。 反正他这辈子犯过错,也立过功,能跟著这样一位英明圣天子,干了许多大事,他也算不虚此生了。 想至此处,戴权抱住李崇的双腿,哭得更凶了。 过了许久,戴权才稍稍止歇。 李崇俯身扶他起来,拉看戴权的手说道。 “戴大档,莫要多想,也不要自己个瞎琢磨,你今年才六十多,你我君臣,你我主僕,相处的日子还长著呢! 等朕有了孩子,朕的孩子有了孩子,你还要帮朕带孩子,帮朕的孩子带孩子呢! 至於那些知情之人,他们都是忠诚於朕的心腹之人,杀了他们灭口,会让宫中其他人寒心的,反正慈寧宫现在空著,也需要看守宫殿之人,不如让他们去看守慈寧宫, 从今往后,除了朕,除了你,不许他们与外人接触便行了,让人保守秘密,有很多种方法,不是非得杀人灭口才行啊!” 隨后,李崇又劝慰了一番戴权,这才让他离去, 戴权躬身告退,走到殿门口之时,又回头看了一眼李崇,那双饱含泪水的眼晴里,满是犬马恋主之情。 李崇见状,不觉愣了愣神,心说戴权这个老东西,不会还想著自灭其口,为朕永绝后患吧? 不会吧? 朕知道你忠心,但愚忠到此等程度,真是让人可敬,可嘆,可怜,又有些可笑啊! 李崇招招手,让戴权重新进来,然后冷冷的看著他。 “戴大,朕今儿明明白白的告诉你,若是你敢自作主张,陷朕於不义之地,你的那些义子乾儿们,一个都別想活著了! 不管是裘世安,还是汪安,王植,张咏,朕会杀了他们给你陪葬,你放心,朕说到做到,至於要怎么做,你自己个琢磨吧!” 说罢,李崇不再理会戴权,而是重新坐回御座,拿起硃笔,开始批阅奏摺。 戴权站在玉阶之下,先是目瞪口呆,他无论如何也没想到,他什么都没做,只是回头看了一眼,他的那点小心思,竟然又让陛下给看出来了。 他告退之时,本来还想著三拜九叩,最后再向皇帝磕一次头呢! 但他又怕被皇帝看出端倪来,故而没敢磕头,只是回头看了一眼。 就这,也被皇帝给看出来了。 难道皇帝是火眼金晴,能够洞察这世间诵切的鬼域並思吗? 而皇帝猜出他的並思之后,也不再劝慰他,而是直接开始威胁他。 裘世安,汪安,亢植,张咏,还有刚刚获罪的刘和,以及其余很多人,他的这些义子千儿们,都是他从小拉扯大的,便如同他的亲生儿子诵般。 他想自灭其口,以全忠並,是他自己的事情,怎么能因此害了裘世安他们呢? 他们辛辛苦苦,兢兢业业当差几十年,才混到现如今的地位,他们也不容易,自己无论如何,也不能害了他们啊! 戴权並里明白,陛下抓住了他的软肋,並以此相威胁,让他不得不放弃自灭其口的想法。 戴权在並里长嘆诵声,然后看著御座上的李崇,在並里连连讚嘆道。 陛下虽说並肠不够狠,但陛下御下的手段,是越来越老辣了啊! 能伺候如此英明之君,也不知道他们老戴家,上辈子到底积了什么德? 想至此处,戴权再诵次跪倒在地,连连叩头道。 “老奴知错了,老奴也明白了,陛下放心,老奴不会再自作主张,给陛下添乱了!” 李崇尘坐御座之上,这诵次没有再起身,更没有走下玉阶去扶起戴权,而是就这么居尘临下,面无表情的看著戴权。 李崇看了好诵会,这才点了点头。 “知道错了便好,那几个知情之人,你也不要擅作主张,便依著朕的吩刃,让他们去看守慈寧宫吧!” 说看,李崇又补充了诵句。 “往后莫要再自作主张,不然,朕会很生气的。” 戴权心企诵凛,连忙叩头领旨,然后躬身告退。 李崇看著戴权远去的背影,拋是无奈的笑了笑。 如此忠並於朕的大忠臣,朕自然是喜欢的。 但有时候,像戴权这样的忠臣,他们的脑迴路,有些过去清奇了。 真真是让人又爱又恨,哭笑不得啊! 第244章 梦中婚,你们害苦了朕啊 第244章 梦中婚,你们害苦了朕啊 这一日,用过午膳之后,妙玉陪著太子妃聊天, 她二人聊天,多是说一些长安时期的旧事,不过近日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每过三五句话,妙玉总能將话头转到李崇身上。 妙玉笑著问道:“嫣妹妹,陛下和太子的容貌,真的很相像吗?” 张嫣点点头:“像,以前陛下年纪小,看著还不怎么明显,现在陛下成人了,和太子的相貌是越来越像了。” 说到这里,张嫣微微一顿,继续说道。 “不过陛下的眉眼,要比太子好看许多。” 妙玉听了嘻嘻一笑。 “是啊,陛下生得极好,靠著这张脸,还不知道要骗走多少女人的心呢?” 张嫣抿嘴一笑,首轻抬,看了眼妙玉,打趣道“你只见了陛下一面,便做了那种梦,是不是也被陛下俊朗的容貌,给骗走了一片芳心啊?” 妙玉俏脸一红,警了一眼张嫣,也笑著挪道。 “你还好意思说我,这几日你不也总是梦到太子,也做了那种綺梦吗?” 张嫣闻言,苍白的脸颊浮现一抹红晕,幽幽的嘆息了一声,过了好一会才说道。 “这是太子在催我呢!本来说好了,过个三五日,太子便来接我去下麵团聚的,不曾想,陛下天恩浩荡,竟然,竟然..... 说到这里,张嫣猛地闭口不言。 陛下为了救她,杀太后之事,是宫中绝密,只有她,陛下,贾元春,戴权知道內情这件事是打死,也不能透出一点风去的,就更不可能告诉妙玉了。 张嫣长嘆一声,接著说道。 “我本来想著,过个三五日便去下面陪伴太子,可是陛下天恩浩荡,对我这般的好, 让王太医精心医治,每日里也是各种补药不断,我又怎么忍心拂了陛下好意,说不得只能挣命多活些日子,让太子再等等吧!” 说到这里,张眼圈微红,不由得落下泪来。 妙玉听闻此言,也跟著红了双眼,滚下泪来。 二人又说了会子话,张嫣的精神头也越来越差,渐渐的,眼皮都有些睁不开了。 妙玉心里清楚,张嫣这是又犯困了,王太医说过,这是生机流逝,油尽灯枯之兆。 妙玉心里好生伤痛,可还是强装笑顏,扶著张嫣躺下,笑著让她睡一会。 张嫣拉著妙玉的柔嫩小手,迷迷糊糊的说道。 “妙玉姐姐你別走,我打个盹儿便好了,等会子咱们再说说那一年,咱俩去灞上踏青的事儿? ” 不等张嫣把话说完,她便眼皮沉重,睡了过去。 妙玉坐在榻上,低头看著日渐消瘦,精气神越来越差的张嫣,只觉好生伤感,不由得又落下泪来。 妙玉看著张嫣,在心里暗暗思道:好妹妹,你今年还不到二十,正是儿一般的年纪,怎么能就此离世了? 这些日子以来,我翻遍了医书,都没有找著救你的法子。 或许,贤贵妃娘娘说的那个法子,真的可以试一试。 好妹妹,我这么做都是为了救你,你可千万別怨恨我啊! 想至此处,妙玉从她的禪床下面,拿出一根燃香,然后又从袖中抽出一块帕子,紧紧捂住自己的口鼻。 接著,妙玉点燃那根燃香,让烟气縈绕在张嫣鼻端。 过了一会,沉沉睡去的张嫣便满面潮红,艷若桃李一般,她那娜曼妙的身子也不由自主的扭来扭去,嘴里还不断的说著梦话。 “夫君......夫君...... ? 妙玉见状,赶紧熄灭燃香,重新放回禪床之下。 隨后,妙玉便坐在榻前,低头看著做著綺梦的张嫣,就这么一直看著,直到张嫣眼皮微动,嘴里发出一声呢喃,眼看著是要醒了。 张嫣甫一睁眼,便瞧见妙玉直勾勾的盯著自己。 “妙玉姐姐,我又..... 话说一半,张嫣便羞红了脸颊,再也说不下去了。 妙玉直接问道:“又做那种綺梦了,又梦见太子了?” 张嫣红了脸,点了点头。 妙玉蛾眉微,想了想说道。 “嫣妹妹,你最近总是做这种梦,你不觉得事有蹊蹺吗?” 张闻言一愣,心说是啊! 她与太子成婚至今,已经有五年了,一直都没有做过这种綺梦。 可是最近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几乎每天都做这种让人又羞又臊的梦,有时候一天还要做两三回之多。 要知道她虽已经嫁作人妇,但至今还是完璧之身,一个黄大闺女整天做这种梦,真真好生羞,好生难堪啊。 张嫣想了想,嘆息道。 “这是太子等得不耐烦了,催我快些下去与他相聚呢!” 不料,张嫣话未说完,便听妙玉说道。 “或许不是太子催你下去与他团聚,而是上苍被你的诚心感动,想要赐给你一个孩子,或许是上苍觉得太子无辜枉死不合天道,想要给太子留个后也说不定。” 张嫣闻言大骇,愜愜的看著妙玉。 “只是做梦,便能生孩子吗?” 妙玉莞尔一笑,道。 “普通人当然不能,但若是至诚至善,受上苍眷顾之人,或许是可以的。 妹妹家学渊源,饱读史书,汉高祖之母刘,梦与神遇,已而有娠,遂產高祖的事情,妹妹自然是知晓的, 汉武帝刘彻的母亲王夫人,也和妹妹一样做了这种綺梦,隨后怀孕,並生下了汉武帝刘彻, 还有秦国华太后,梦中与先王交合,因而有孕產子, 前明太祖朱元璋之母,梦中得遇神人,吞下一枚仙丸,因而有孕,生下了朱元璋。” 说到这里,妙玉面露喜色,接著说道。 “妹妹这几日频频做这些綺梦,或许正是应了梦中有孕之兆啊!” 张嫣被妙玉说得一愣一愣的,心里不觉有些意动,难道她频频梦见太子,频频做那种綺梦,真是上天被她感动,要赐给她一个孩子吗? 旋即,张摇了摇头,满脸苦涩的说道。 “好姐姐,你就別拿我说笑了,史书上的这些事,都发生在帝王身上,我何德何能, 能与他们相比?” 听张嫣这么说,妙玉如何能答应,她费尽苦心做了这么多事情,为的不就是引出今日这番话吗? “妹妹乃是太子妃,比起那些帝王先贤,也差不了多少,妹妹又何必妄自菲薄呢?再说了,这种梦中有孕之事,可不仅仅是发生在帝王身上啊! 唐朝的杨国忠,妹妹应该知道吧,彼时杨国忠去外地公干,其妻裴柔在家思念丈夫十分寂寞煎熬, 忽有一日,裴柔白日做梦,在梦中与丈夫行云雨之事,十月之后怀孕產下一子,取名为杨拙。 等到杨国忠返京回家,听了这件事之后,连他也讚嘆道:此盖夫妻相念,情感所致。 《文明判集残卷》之中,也记载了一个差不多的事情,有一位寡妇名叫阿刘,梦中与亡夫相遇,隨后怀孕生子, 有人將此事告到官府,官府却不予追究,阿刘的婆婆也认定这孩子就是她的亲孙子, 尽心抚育,最终长大成人,一度被人传为佳话。” 说罢,妙玉笑道。 “杨国忠大奸臣也,寡妇阿刘更是升斗草民,连他们这样的人,都能感动上苍,因而梦中有孕, 妹妹对太子情深一片,为太子守丧四年有余,朝野上下一片讚誉之声,难道不是更应该感动上苍,更应该梦中得子,为太子留个后代,也能让妹妹终身有靠吗?” 妙玉的这番话,看似扯淡,却有理有据,说服力十足。 再说了,这个时代的人,还真信这个。 故而张嫣似有所动,原本苍白的脸颊,也渐渐浮现一抹红晕,那有些黯淡的双眸,也渐渐有了一丝水色,有了点点星光闪耀。 张嫣的这番变化,与那一晚李崇对张嫣说,让她亲手杀了胡太后,为太子报仇雪恨之时,可谓一模一样。 妙玉见状,心中大喜,正想趁热打铁,再多说几句,不料张嫣却满面羞报的说道。 “可是,可是妙玉姐姐,我还未行破瓜之礼,完璧之身又怎么能生孩子呢?” 妙玉一愣,眼神莫名的看了眼张嫣,笑道。 “俗话说心诚则灵,妹妹这些日子以来,每天都会做那种綺梦,或许哪天做著做著, 便从女儿身变成妇人了呢!” 张嫣笑了笑,绝美的双眸里有了些憧憬之色,她在心里暗暗思付道。 若是上苍垂怜,真能让她梦中破身,並怀孕生子,为太子留个后,她也算对得起太子,对得起太子妃这个身份了。 开两朵各表一枝,先不说太子妃张嫣如何憧憬梦中之事,且说李崇在乾清宫,用罢晚膳之后,便与贾元春在榻上兴云布雨一番。 太后逝,举国大丧,在此期间,李崇身为嫡子,依照礼制,是不能近女色的。 但胡太后都是李崇下令处死的,他又怎么会为胡太后服丧,又怎么可能因此而戒色呢? 过了一会,孙继祖进来稟报说,顺嬪妙玉求见。 李崇一愣,这深更半夜的,妙玉突然求见,所为何事啊? 继而,李崇心里又是一惊,以为太子妃张嫣状况不大好,连忙命妙玉快些进来。 可是等妙玉轻移莲步,缓缓踏入殿门,李崇却又有些莫名其妙。 只因妙玉那张像极了观音画像,堪称绝美的脸庞上,此时笑意盈盈的,好似有什么大喜事一般。 妙玉一直在贴身照顾太子妃张嫣,而张嫣生机凋零,已经去日无多了,妙玉又会有什么喜事呢? 妙玉行礼起身之后,首微抬,看了眼衣衫不整的李崇和贾元春,娇媚清冷的面颊, 瞬间浮现一抹红云。 而李崇坐在榻上,没有说话,只是皱著眉头看著妙玉。 不料,妙玉红著脸,竟嘻嘻一笑,问道。 “陛下,您真的想让太子妃转危为安,身子大好吗?” 李崇一愣,心说你问的这叫什么话? 朕为了让太子妃好起来,连朕的嫡母,连太后都给杀了,难道朕的心,还不够诚吗? 只是这番话,李崇无法说出口。 杀太后这件事,后宫嬪妃之中,只有贾元春一人知晓,至於其他嬪妃,这辈子都不可能让她们知道的。 李崇看著妙玉,皱眉问道。 “別卖关子了,你有什么法子,儘管说来听听。” 妙玉看了眼榻上的贾元春,见她冲自己轻轻点了点头,便娇笑一声,扑到李崇怀里, 搂著李崇的腰身,將樱唇凑到李崇耳边,檀口微张,吐气如兰一般说了起来。 妙玉还未说完,李崇便面色大变,霍然起身。 李崇看著榻上的贾元春和妙玉,目光在二人脸上扫来扫去。 然后,李崇看看妙玉。 “这不是你的主意,而是元春的主意吧?” 衣衫不整的贾元春,连忙跪伏在榻上,將丰润的臀儿高高翘起,不住的即头请罪, 妙玉见状,也学著贾元春的样子,跪伏在榻上请罪不迭。 李崇面色阴沉,看著跪伏在榻上,將身体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的贾元春和妙玉。 “你们可知,朕若是这么干了,便与禽兽无异?朕若是这么干了,又如何对得起太子哥哥?” 说著,李崇长嘆一声。 “你们有没有想过,若是太子妃知道了真相,她贞洁有亏,还能活得下去吗?” 贾元春跪伏在榻上,流著泪哽咽道。 “陛下,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她是太子妃,是太子遗,若是没有法子, 那也就算了,现在既然有办法救太子妃,陛下又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臣妾想著,太子也是希望太子妃好好活著的,陛下这么做,都是为了救太子妃一命, 想来太子在天有灵,应该也不会怪罪陛下的。” 妙玉也跟著说道。 “陛下,臣妾已经说通了太子妃,梦中有孕一事,太子妃已然深信不疑,此事只要陛下与臣妾不说,太子妃又怎么会知道呢?” 李崇闻言,不禁默然。 太子妃张嫣,已存求死之念,已近油尽灯枯,若是不想法子去救,用不了半年,她便真的要香消玉殞了。 可是,贾元春和妙玉的这个法子,简直太离谱了。 此时的李崇,天人交战。 借用某位名人的一句话,那就是太子妃张嫣,救还是不救,这是一个问题,一个大问题。 过了许久许久,李崇看著贾元春和妙玉,才幽幽问道。 “太子妃的匐盒之时,是哪一天?” 妙玉闻言,心中大喜,她明白陛下这是答应了。 她也明白,她的闺阁好友,太子妃张嫣这下有救了。 “三日之后。” 李崇点点头:“朕知道了,你下去安排吧! 等妙玉走后,李崇看著贾元春,伸手在她的丰臀上狠狠地拍了一下,然后长嘆了一声“你们啊,你们这是要让朕违背自己的良心,去做对不起太子哥哥的事情, 你们,唉,你们害苦了朕啊!” 第245章 梦中得子,张嫣得救 第245章 梦中得子,张嫣得救 三日后,一如往常,太子妃张嫣早早的便上榻就寢。 也一如往常,她又做了那种綺梦,又梦见了太子。 这次的太子,形象气质与往昔大不相同。 只见他身披金盔金甲,好似日中神人一般,浑身金光灿灿,光华耀目,看不清具体面容。 太子这般装扮,张嫣从未见过,反而有点像四年前,大败五万叛军,擒拿贼首王子腾的皇帝陛下。 而且这一次,张嫣与太子在梦中相会,也与以前大相逕庭。 以前,梦中的张嫣知道自己在做什么,鸳鸯交颈,你儂我儂,好得蜜里调油一般,但却並没有太多的感觉。 而这一次,她不仅有感觉,而且还很强烈。 还有就是,很疼,真的很疼。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张嫣缓缓睁开了双眼,只觉得浑身酸痛,身上的骨头好像都要散架了似的。 可奇怪的是,她的精神头,却好像比前几日要强上不少。 许是张嫣醒来的动静惊动了妙玉,只见妙玉翻身下了禪床,来至张嫣榻前。 张嫣仰头看著妙玉,见她双眼红肿,好似一夜未睡,又好似哭了一夜。 “妙玉姐姐,你怎么了?” 妙玉想起昨夜的事情,不由得俏脸一红。 “没什么,我担心你的身子,昨儿没睡好。” 张嫣闻言,一脸歉意的看看妙玉。 “妙玉姐姐,你待我真好,可惜我快不行了,不然,与你做一辈子的好姐妹,那该有多好啊!” 说著,张嫣双眼微红,便落下泪来,妙玉也不由得滚下泪来。 隨后,妙玉抹了抹脸上泪痕,扶著张嫣起身。 然后,看著榻上的那一小块血跡,两个人都呆愣愣的站在那里。 那血跡像极了一朵正在盛开的桃,是那么的红,那么的艷,看起来是那么的生机盎然。 好似要不了多久,这朵正在绽放的桃,便能开落,结子成实一般。 看著榻上的这朵艷丽桃,妙玉一把搂住张嫣,边哭边笑道。 “成了,成了,嫣妹妹,上苍被你给感动了,你已经不再是女儿之身,你马上要有孩子了。” 张嫣闻言,呆愣当场,愜的看著榻上那朵桃,一脸的难以置信之色。 难道说,她真的得到上天垂怜,真的让她在梦中破瓜,並且成功有了身孕吗?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难怪昨儿那场綺梦,与以往相比,是那么的不同,那么的真实,那么的疼。 一定是上苍允了她的心愿。 也就是说,她能给太子留个后代了。 想至此处,张嫣顾不得身子不適,挣扎著爬起身,来至草庐之中的观音坐像之前,双膝跪伏在地,无比虔诚的叩头祷拜。 过了一会,妙玉扶著张嫣起身,二女抱在一起,喜极而泣,又哭又笑,许久方歇。 接下来的日子里,真真好生玄妙,张嫣的身子竟然一日好过一日。 原本她那张苍白而又绝美的面颊,也渐渐有了几分血色。 原本消瘦憔悴的她,也日渐丰盈了起来。 就连太医王君效,每日来为张嫣请脉之时,都直呼奇蹟,直呼不可能。 说来也怪,自从那一夜之后,张嫣便再未做过那种又羞又臊的綺梦,也再未梦见过太子。 按照张嫣的说法,是她肚子里有了孩子,太子有了后代,便不再催促她去下面与其团聚了。 天大地大,子嗣传承最大。 太子在天有灵,应该是想让她生下这个孩子,並將其养大成人吧! 虽说太医王君效还未诊出喜脉,但张嫣却坚信,她肚子里已经怀了太子的孩子。 要不然她的身子为何日渐好转,她的精气神为何也越来越好了呢? 要不然太子为何不再入她的梦,不再催著她下去与其团聚了呢? 见张嫣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李崇也逐渐放下心来。 他原本心里的愧疚之情,也慢慢变得越来越淡,直至彻底消失。 想想也是,他救了张嫣一命,又有什么好愧疚的呢? 虽说救人的法子有些离谱,但非常之时,非常之人,当行非常之事。 只要结果是好的,又何必纠结过程呢? 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 二十七日之后,李崇为太后守丧结束,脱去一身丧服,换上日常服饰。 这一日,王君效照常为张嫣诊脉,李崇和贾元春,妙玉也在这里。 王君效將右手中指和无名指,刚刚搭在张嫣那如同美玉一般白皙的手腕处,便不由得面色大变。 旋即,他眉头紧锁,一脸苦思冥想之色。 接著,他又请张嫣换了的另一只手腕,继续为张嫣诊脉。 张嫣的身子已经大好,每日里的诊脉之举,不过是例行之事罢了,须臾之间便能完成。 可是这一次,王君效却满面疑竇,诊脉诊了许久许久。 过了好一会,王君效才一脸的难以置信之色,抬头看了看太子妃张嫣,一副欲言又止的便秘模样。 李崇见状,心里有些著急,莫不是张嫣的病情,又起了什么反覆不成? “爱卿,太子妃的身子,可有什么问题?” 王君效吞吞吐吐的说道:“陛下容稟,太子妃的身子已无大碍,只须再好好调理將养数月,便能与常人无异,只是,只是...... 一说到这里,王君效又看了眼太子妃张嫣,这才跪地叩首道。 “微臣有些话,要单独陈奏,还望陛下恩准。” 李崇满面疑惑之色,可还是点了点头,站起身子去了草庐之外。 王君效跟在李崇身后,也来至草庐之外。 接著,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地,声音颤抖的说道。 “陛下,若是老臣没有號错脉,太子妃乃是喜脉,受孕已有二十日左右,这, 这” 在王君效的料想之中,李崇听到这个消息,肯定会先是惊莫名,继而雷霆大怒,甚至是杀人泄愤也不好说。 即便是他王君效,估摸著也会被皇帝给杀掉。 守寡多年的太子妃有了身孕,如此惊天丑闻,杀他这个知情人灭口,很难理解吗? 王君效心里明白,这件事他说与不说,都难逃一死。 即便他今天將此事瞒下,用不了多久,太子妃显怀之后,他还是难逃那夺命一刀。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还不如实话实说,至少他臣节不亏,能落下一个忠臣之名。 可是让王君效万万也没有料到的是,李崇听了他的这番话,既不惊讶,也不暴怒,反而满脸喜色,哈哈直笑。 王君效再一次面色大变,他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看著李崇。 此时此刻,王君效的心里早已是翻江倒海,巨浪滔天了。 陛下如此反应,难道说陛下早有预料? 难道说,太子妃肚子里那个孩子,是陛下的? 想至此处,王君效那张老脸,瞬间变得一片惨白。 这下好了,他不死也得死了。 可是李崇接下来的举动,再一次出乎了王君效的预料。 只见李崇一脸喜色,亲手扶起王君效,拍著他的手腕,说了一番太子妃与太子情比金坚,梦中与太子相会,感动上苍,因而有孕的鬼话。 王君效不是那些读死了书的书呆子,他是医者,虽说所谓梦中有孕之事,他也曾在书上看到过,但他从未亲眼见过,自然也是不会相信的。 但是现在,王君效敢说自己不信吗? 他敢说陛下您就別瞎咧咧了,太子妃肚子里那个孩子,就是陛下您的,既然有胆子做,为何不敢承认呢? 他若是敢这么说,就是纯纯的傻子,就是一门心思的找死了。 故而王君效强行挤出一脸笑容,应和著李崇说道。 “太子妃与太子感情甚篤,太子妃又为太子守丧四年有余,天下人都讚嘆太子妃乃是我大乾第一贞洁女子,估摸著也是因为这个缘故,才得以感动了上苍, 陛下,此事乃是我大乾之祥瑞,更是皇家子嗣兴旺之兆啊,此事若是宣扬出去,天下臣民必定会齐上贺表,为陛下贺,为先太子贺,为太子妃贺,为我大乾贺啊!” 有一说一,王君效的这番马屁,拍得很是有水平。 但季崇却摇了摇头,不以为然“极是,爱卿说的极是啊!但梦中有孕一事,还是过於离奇了些,若是传扬出去,那些黑了心肝的长舌妇们,还不知道在背地里怎么编排太子妃呢,故而此事还是要保密啊!” 王君效闻言,再次跪倒在地,即头道。 “陛下放心,微臣必定守口如瓶,若是敢露出一个字去,微臣全家都不得好死。” 李崇笑著再次扶起王君效,再次拍著他的手腕说道。 “严重了,爱卿这话严重了。” 说看,李崇话锋一转道。 “至於太子妃的身子如何调养,又该如何安胎,还得劳烦爱卿多多费心才是。” 听李崇这么说,王君效已然明白,陛下这是不会杀他灭口了。 王君效心里那块悬了许久的大石头,这下才真真正正的落了地。 劫后余生的王君效,连忙跪地领旨,並再三保证,一定会穷尽毕生所学,保太子妃母子平安。 等王君效走后,李崇回到草庐之中。 他先是看了眼贾元春,然后径直坐在张嫣榻前,眉眼含笑的说道。 “恭喜嫂嫂,王君效说了,嫂嫂有喜了。” 张嫣闻言,先是羞红了脸颊,继而喜极而泣。 贾元春和妙玉在一旁劝慰了许久,张嫣才渐渐止歇。 看著满面红晕,面如观音的太子妃张嫣,李崇想了想说道。 “嫂嫂,梦中得子之事,还是太过於离奇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朕想著等孩子生下来,便將这孩子掛在妙玉名下,然后再將他过继给太子哥哥,只是要委屈嫂嫂,得从孩子的生母,变成孩子的嗣母。” 此时的张嫣,已经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所笼罩,哪里还会在乎什么生母嗣母? 再说了,妙玉是她的闺中好友,孩子掛在妙玉名下,她自然是放心的。 而且李崇说的这个法子,的確是万全之策,即便她想反对,也找不出任何理由来。 故而张唇角含笑,点头答应了下来。 李崇鬆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嫂嫂放心,太子哥哥的孩子,便如同朕的孩子一样,等孩子周岁之后,若是个男孩,朕会封他为亲王,若是个女孩,朕会封她为公主, 总之朕会將孩子视为己出,除了朕的皇位不能给孩子,其他任何东西,只要嫂嫂想要,只要孩子想要,朕都会不吝封赏。” 张嫣闻言,顿时感动得美目含泪,跪伏在榻上,便要给李崇叩头谢恩。 李崇死命拦著,才没有让她把这头磕下去。 张嫣没法子,只好坐在榻上,泪流满面的说道。 “陛下待臣妾的恩德,如天之隆,如地之厚,臣妾感激不尽,臣妾替肚子里的孩子, 替太子谢过陛下了。” 隨后,李崇满脸喜色,又与张嫣说了会子话,叮嘱她好好將养身子,好好养胎,这才携了贾元春的黄小手,离了慈寧宫,回到了他的乾清宫。 甫一踏入乾清宫殿门,贾元春便红了眼圈,几乎要落下泪来。 有一说一,张嫣有了身孕,贾元春心里既为张嫣感到高兴,又有些羡慕,甚至有些嫉妒。 要知道她侍寢了那么多次,结果到现在,她的肚子还是没有半点动静。 而太子妃张嫣,只是在氮盒之时的那几天,来了那么一夜而已,便有了孩子。 唉,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难道说,她这块地,不够肥沃,种不出庄稼吗? 看著贾元春美目含泪,楚楚可怜的模样,李崇都不用去猜,便知道了贾元春的心思。 他一把揽过贾元春的杨柳细腰,笑看安慰道。 “子嗣之事是急不来的,或许是儿女缘分还没到,等缘分到了,说不得你要给朕一连生十个八个呢!” 李崇这番安慰之语,贾元春听了极为暖心,可她心里还是有些气闷,更有些担忧。 “陛下,臣妾的身子,是不是有什么问题,是不是不能生啊?” 李崇伸手捂住贾元春的红艷樱唇,温言劝慰道。 “休要胡说,大婚之前朕不是让王君效,给你们几个都诊过脉了吗?他说你的身子好好的,能生,肯定是能生的,只要咱俩好好努力,相信要不了多久,你也会像太子妃一样,也会有自己的孩子。” 贾元春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而是紧紧的搂著李崇的腰,依偎在他怀里。 天色渐渐昏暗,整个寢殿之內,明烛高照。 俗话说,灯下看美人,分外妖嬈。 李崇低头看著娇若春,媚若秋月的贾元春,不觉心中一动。 他细细打量著贾元春那绝美的容顏,然后將其拦腰抱起,向著御榻走去。 “爱妃,一万年太久,只爭朝夕,要不咱们现在就开始,努力造小人吧!” 第246章 陛下,臣妾有了 第246章 陛下,臣妾有了 且说薛姨妈,那日在薛氏別院那处小温泉,被薛宝琴给撞了个正著。 薛姨妈又羞又臊,恨不能找个地缝给钻进去。 面对薛宝琴的连连追问,薛姨妈满面通红,將光溜溜的身子藏在汤泉水中,訥訥不能言。 好在薛宝琴年龄尚幼,对男欢女爱之事尚未开窍,还以为薛姨妈和李崇,就像她们和李崇一样,只是在单纯泡温泉而已。 薛姨妈好不容易才將薛宝琴给糊弄过去,她泡在温暖的汤泉之中,抚摸著自己那白皙滑嫩的肌肤,好没来由,只觉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陛下昨日便和她说好了的,今儿这个时辰,还来这里相会的。 为了这一刻,她刻意换上一身鲜亮衣服,还特意化了一个极为精致的妆容,甚至还修剪了一番捲髮。 结果,陛下却没有来。 看来对於陛下而言,她不过是一时兴起的玩物罢了。 一件玩物,玩玩也就行了,陛下又怎么会放在心里呢? 至於说好了今日来此相会,估摸著只是陛下隨口一说而已,转头就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想想也是,她都三十多了,还先后生过两个孩子,和那些十几岁的小姑娘相比,她还有什么吸引力呢? 虽说陛下喜好熟妇,但喜欢的估计也是像贾元春那样,二十出头的成熟女子,而不是像她这样已为人母的妇人。 想至此处,薛姨妈只觉好一阵心伤,眼圈微微泛红,险些滚下泪来。 接下来,薛姨妈整个人浑浑噩噩的,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泡的温泉,怎么穿好了衣服,怎么离了这处让她又是欢愉,又满是伤心的温泉,回到了她的住处。 当夜,薛姨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里想的全是那日午后,她与李崇在一起时的旖旋场景。 也不知道是谁说过,寡妇一旦久旱逢甘霖,就像老房子著火,彻底的没了救。 而薛姨妈现在便是如此。 翌日,一夜未眠的薛姨妈,顶看又红又肿的双眸,懒待起床,也懒得梳洗打扮,整个人慵慵懒懒的,做什么都觉得没精神,更没有什么意思。 见薛姨妈如此,李紈等人以为她生病了,紧忙过来探望。 也就是这时候,薛姨妈才知道,因为太子妃突患重病,陛下那天夜里便急匆匆的回宫了。 原来陛下並不是忘了与她的约定。 也就是说,她並不是陛下玩一次,便给丟到脑后的玩物。 一股巨大的幸福,瞬间袭上薛姨妈的心头。 薛姨妈不禁喜极而泣,让李紈等人大惑不解,不明白薛姨妈这是怎么了? 接下来,薛姨妈和李紈等人,又在薛氏別院住了住了几日,这才一起回了宫。 回宫之后,薛姨妈再未见过李崇。 她倒是想去找李崇,结果胡太后又逝了,陛下身为嫡子,是要为太后守丧二十七日的。 也就是说,在这二十七日之內,陛下是不能近女色的。 薛姨妈没法子,只能强行按捺住那颗躁动的心,每日里陪著薛宝釵和薛宝琴打发日子。 夜里孤枕难眠,实在熬不住了,她便拿出一串铜钱,洒得满屋子都是。 然后著屁股,趴在地上一枚一枚的去捡,藉以打发漫漫长夜。 俗话说,美好的日子总是短暂的,而痛苦的日子,却像老姬的裹脚布,又臭又长。 薛姨妈一直见不到李崇,只觉得度日如年。 按道理,她日日如此,以至茶饭不思,应该日渐憔悴才对。 可奇怪的是,她那隱隱已经有了眼角纹的面容,竟然越来越娇艷嫵媚了,她那原本就十分白皙的肌肤,也变得越来越细腻滑嫩了。 薛姨妈经验丰富,又生过两个孩子,心里便隱隱有了几分猜测。 当年她刚刚怀上薛蟠,怀上宝釵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不仅容光焕发,而且皮肤变得超级好,让她那个死鬼丈夫爱若珍宝一般,整日里缠著她,迷得死去活来。 那么这一次,她不会是又怀上了吧? 想到这里,薛姨妈嚇了一大跳,心说不会吧! 要知道贾元春,薛宝釵,李紈,秦可卿, 对了,还有那个妙玉,她们侍寢了那么多次,可都还没有动静呢! 她只是伺候了一次陛下,不会这么巧吧? 就这样,薛姨妈既欣喜,又志芯,更有些恐惧,一直过了十来日,直到她的癸水没有来,薛姨妈心里便咯瞪一下,知道这下坏事了。 可薛姨妈还抱著侥倖心理,毕竟癸水早几天来,晚几天来,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又过了三五日,薛姨妈的月事还是没有来。 这一下,薛姨妈彻底慌了神,只觉她的天快要塌了。 要知道她是薛家主母,守寡多年,还有两个孩子,现在却有了身孕,要是被薛蟠,被宝釵知道,她还有什么脸活下去呢? 薛姨妈有心去喝那避子汤,將腹中的胎儿打掉,可这孩子毕竟是陛下的,她若是敢擅自处置,便是残害皇子皇女,是要灭九族的死罪。 就这样,既志芯,又恐惧的薛姨妈,实在没法子,这一日只好来至乾清宫求见李崇。 再说李崇,自从张嫣有了身孕之后,身子日渐好转,整个人也开始变得珠圆玉润,容光焕发,李崇这才彻底放了心。 接下来,他便一如往昔,又將精力投入到无穷无尽的政务之中。 这一日,李崇在武英殿处理完政事,回到乾清宫之时,已经是亥时了。 果然,贾元春还是一如往昔,做了几样拿手小菜,坐在那里等著他回来。 目睹如此情景,李崇不觉有些恍惚,好似他不再是什么帝王,贾元春也不再是贤贵妃他们便像普通人家的夫妻一样,妻子做好了晚饭,等著丈夫回家。 然后妻子服侍丈夫吃完了饭,收拾一番之后,再去榻上伺候丈夫,享受那难得的片刻欢愉。 李崇踏入殿內,伸手揽住贾元春的纤纤细腰,顺手將一双大手按在贾元春那丰盈的臀尖。 “往后莫要再做了,手若是变粗了,朕会心疼的。” 贾元春痴痴地望著李崇,莞尔一笑,首微点,答应下来。 看看贾元春如此模样,李崇心中嘆息一声。 每一次都笑著点头答应,可每一次还是会做,估摸著只有等贾元春有了孩子,她才会顾不上亲自下厨,洗手作羹汤吧? 李崇低头覆住贾元春那红润的樱唇,一边吻著,一边含糊不清的问道。 “氮盒之期,还有几天?” 贾元春粉面含羞,一边檀口微张,口吐丁香,回应著李崇的索吻,一边吞吞吐吐的回答道。 “估摸著还有一两天,大概是明后日吧!” “那好,朕这次养精蓄锐,爭取让你一次怀上,省得你总是羡慕太子妃。” “嗯。”贾元春轻了一声,依偎在李崇怀里,尽情享受著这一刻的柔情蜜意。 过了会,李崇才牵了贾元春的纤纤细手,来至几案前,共用晚膳。 有一说一,贾元春的手艺是越来越好了。 虽然只是寻常菜色,並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经过她这么一处理,却成了难得的珍美味。 这足以说明,她下厨之时,很是用了一番心思。 二人刚刚用罢晚膳,正准备上榻就寢,便在这时,孙继祖进来说,薛姨妈正在宫门外请求陛见。 李崇一愣,不明白这大半夜的,薛姨妈来做什么? 可是再怎么说,他和薛姨妈已经有了肌肤之亲,薛姨妈也是他的女人,不好太过於凉薄,显得他拔掉无情,提上裤子不认帐似的。 李崇点点头,让孙继祖去传薛姨妈进来。 薛姨妈轻移莲步,款款而入,先是行礼请安,然后站起身子,红著眼圈,一脸哀怨的看著李崇。 李崇一愣,疑惑不解的看著薛姨妈,不明白她为何会用如此幽怨的眼神看著他? 旋即,李崇唇角含笑,明白过来。 不就是那日在小温泉欢愉之后,他和薛姨妈说好了明儿再来一次,结果太子妃突患重病,他没来得及通知薛姨妈,便急匆匆的回宫了吗? 李崇心说,不就这点子事儿,你至於美目含泪,至於如此哀怨吗? 好歹你也是三十多的人了,也是两个孩子的妈了,怎么在男女之事上,好像又成了小姑娘似的。 或许,女人不管年岁再大,心里永远住著一个怀春少女吧! 就像男人哪怕是半截身子入了土,心里都会永远住著一个翩翩少年一样。 李崇笑了笑,招招手让薛姨妈过来,一把將其揽入怀中,准备好好的安抚安抚她, 薛姨妈那无比哀怨的眼神,不仅李崇看见了,贾元春也看得清清楚楚。 单凭这一点,她便能够確定,薛姨妈和陛下之间,已经有了肌肤之亲。 这是女人的直觉,而且准的嚇人。 再瞧瞧薛姨妈那娇媚动人的脸颊,看不见一丝皱纹,还有那白的发光的肌肤,嫩得好似能掐出水来。 这样的容貌,这样的肌肤,在薛姨妈这个年纪,是很不正常的。 贾元春侍寢多次,也算是过来人了。 她心里明白,薛姨妈突然变得如此容光焕发,嫵媚动人,肯定是久旱逢甘霖,承君恩露,滋润所致。 再想想这段日子以来,她一直陪在陛下身边,似乎只有在薛氏別院,陛下戒色的那两日,她没有近前陪著。 估摸著也就是在那两日,陛下和薛姨妈有了实质性的关係。 贾元春了一眼李崇,又瞧了一眼薛姨妈,多多少少有点担心李崇的身子。 俗话说,三十如狼四十如虎,薛姨妈如此年龄,又如此容貌,也不知道陛下能不能扛得住? 至於她会不会吃醋? 笑话,她是贤贵妃,是眾妃之首,而薛姨妈无名无份,身份又极为尷尬,她怎么会去吃薛姨妈的醋? 好没来由,贾元春突然想起前些日子,她与陛下欢愉之后,陛下楼著她说的那句话。 “只要本宫不死,尔等终究是妾!” 再说薛姨妈,当著贾元春的面,坐在李崇怀里,薛姨妈顿时羞得满面通红,只觉浑身好不自在。 李崇却並不在意,而是摩著薛姨妈白皙细长的脖颈,温言问道。 “深夜来此,想朕了?” 薛姨妈涨红著一张脸,先是警了眼贾元春,然后懦的半天,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李崇这时候才意识到,薛姨妈深夜来乾清宫,想必是有什么事情与他说的,而且贾元春还不方便听。 李崇看了眼贾元春,低头又吻了吻薛姨妈通红的耳垂。 “朕的所有事情,都不会瞒著贤贵妃,你若有什么事情,尽可当著她的面说。” 薛姨妈还未来得及说话,贾元春听了李崇这话,只觉身子一阵酥麻,一种莫大的幸福,瞬间袭上心头。 这种幸福感,像极了温暖的汤泉水,將她整个人包裹在內,让她沉醉其中,难以自拔可是薛姨妈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贾元春好似冷水浇头,从头到脚,以至於她那颗心,都被淋得湿漉漉,冷冰冰的。 只见薛姨妈满面红,依偎在李崇怀里,檀口微张,吞吞吐吐道。 “陛下,臣妾有了。” 第247章 朕百发百中,这次也是必中的 第247章 朕百发百中,这次也是必中的 陛下,臣妾有了。 薛姨妈的这一句话,短短的五个字,却让贾元春如坠冰窟。 要知道薛姨妈和陛下,也只有在陛下戒色的那两日,才有机会在一起,估摸著最多也就一两回罢了。 人家只是侍寢了一两次,便怀了陛下的龙种。 再想想太子妃,也只是一夜入梦,人家也有了身孕。 而她,贤贵妃贾元春,堂堂眾妃之首,侍寢了那么多次,肚子到现在竟然还没有动静? 这次满脸幽怨之色的人,不再是薛姨妈,而是成了贾元春。 贾元春满脸哀怨的看著李崇,又满是羡慕,甚至是有些嫉妒的看著薛姨妈。 好没来由,贾元春竟然无端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难道说,她这块地,真是一块贫瘠地,真的不够肥沃,真的种不出庄稼吗? 而李崇听了薛姨妈这话,不由得大喜过望。 虽说薛姨妈肚子里的这个孩子,因为薛姨妈身份尷尬的缘故,给不了太高的地位,但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他李崇的孩子,也是他的骨肉,李崇自然欣喜万分。 李崇急忙喊过孙继祖,让他去传王君效进宫。 隨后,李崇將手伸进薛姨妈儒裙之內,抚摸著薛姨妈柔嫩滑腻的肚皮。 薛姨妈只觉身子一阵酥麻,满脸媚色,软倒在李崇怀里。 “你確定吗?” “稟陛下,癸水已经七八日没有来了,今儿早起还有点噁心想吐,应该,应该是怀上了。” 李崇点点头,心说薛姨妈生过两个孩子,在这件事情上可谓经验丰富,她说有了,那必定是有了。 李崇喜不自胜,一时忘乎所以,竟然当著贾元春的面,楼住薛姨妈亲了又亲。 直至让薛姨妈那张娇媚的脸上,沾满了他的口水,李崇这才就此罢休。 过了好一会,王君效躬身入殿,跪地行礼之后,抬起头来,便看见薛姨妈坐在李崇怀里,而贤贵妃贾元春,则一脸幽怨的坐在一旁。 王君效紧忙低头,不敢再抬头去看,同时他心里也不免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1???.???】 宫中早有传言,说陛下好人妻,喜好成熟妇人,以前王君效还不怎么相信,现在亲眼所见,看来传言非虚啊! 毕竟若非如此的话,陛下放著天仙一般的贤贵妃不抱著,为何偏偏楼著一个有儿有女,守寡多年的薛姨妈呢? 哼,还说你不好人妻,还说你不好熟妇? 还有太子妃.... 想至此处,王君效暗暗嘆息了一声。 陛下少年英雄,一代圣主,在国事上可谓励精图治,英明神武,但是在女人方面,似乎有点过於荒唐了。 可是这种事情,不是他一个御医敢置喙的。 故而王君效不管心里怎么想,可他的面容表情,还是那么的恭敬有加,甚至还有点战战兢兢的意味。 李崇摆摆手,让王君效起身,並让他来为薛姨妈诊脉, 而此时,薛姨妈还坐在李崇怀里。 看著头髮斑白的王君效,坐在自己面前为她诊脉,而她又坐在李崇怀里,顿时把薛姨妈给弄得又羞又臊,满面红,艷若桃李一般。 而王君效当了几十年的宫中御医,什么大场面没见过? 只见他面色如常,眼神更是古並无波,若无其事的將右手的中指和无名指,轻轻的搭在了薛姨妈那白皙如玉的手腕之上。 只是轻轻搭了一下手腕,王君效便眉间轻挑,抬头看了眼李崇,又警了眼坐在李崇怀中的薛姨妈。 然后,他又请薛姨妈换了另一只手腕。 两只手挨个诊完脉,王君效低头沉思,斟酌著词句。 这一次,他没有恭请李崇出去,单独陈奏。 毕竟薛姨妈虽然无名无份,且身份尷尬,但她身处后宫,自然也算是陛下的女人。 那么薛姨妈怀有身孕,便不是什么宫中隱秘,更没有必要藏著掖著了。 王君效再次跪倒在地,叩头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贵人乃是喜脉,受孕时间应该比..... 王君效本来想说,薛姨妈的受孕时间,应该比太子妃张嫣早上那么八九日。 可他猛地醒过神来,太子妃怀孕之事,乃是宫中绝密,是打死也不能说出来的。 故而王君效连忙改口道:“贵人受孕已近一月,目前身子康健,並无大碍。” 李崇满脸笑意,挥挥手让王君效起身。 突然,李崇想起那日在小温泉,他与薛姨妈完事之后,曾经提起过若是薛姨妈怀了孩子,便將薛姨妈送到薛氏別院居住,以避人耳目。 当然,主要是为了避开薛宝釵,免得她们母女彼此尷尬。 而现在,李崇又觉得如此处置,似乎不太妥当。 毕竟薛姨妈已经三十多岁了,即便是在医疗技术极为发达的现代社会,薛姨妈也算是高龄產妇,生孩子是有一定危险的。 而王君效还要留在宫里,负责诊治太子妃张嫣。 若是让王君效,宫里和薛氏別院两头跑,只怕他这把老骨头撑不下来。 可若是让其他太医,隨了薛姨妈去薛氏別院,李崇又有点不太放心。 毕竟像薛姨妈这种高龄產妇,怀孕前三个月是必须得万分小心的。 李崇想了想,问道:“多久才能显怀?” 王君效还未说话,坐在李崇怀里的薛姨妈,便柔声说道。 “估摸著还得两个月。” 王君效看了眼薛姨妈,点点头表示认同。 李崇也看了眼薛姨妈,心说你果然经验丰富,不愧是一位久经考验的老战士。 李崇摩著薛姨妈的柔嫩小手,想了想温言道。 “你年岁大了,前三个月甚为关键,你若是去了薛氏別院,让別的太医跟著,朕又有些不大放心,不如从今日起,你便搬来乾清宫居住王君效每日来这里请脉,也不用担心撞见宝釵,大家都能方便一些,等两个月之后, 等你显怀了,朕再送你去薛氏別院居住,你意下如何?” 王君效闻言只觉好一阵异,他抬头看了眼李崇,心说连高龄女子怀孕前三个月,必须加倍小心,这种妇科圣手才会知道的事情,陛下竟然都知道得一清二楚。 陛下似乎无所不知,真真不愧为一代圣主啊! 而薛姨妈听了李崇这话,顿时又羞又喜。 陛下如此的在意她,如此的在意她肚子里的孩子,真是让她受宠若惊。 此时的薛姨妈,依偎在李崇怀里,好似吃了一罐蜜一般,心里甜丝丝的。 薛姨妈眉宇间瀰漫开无边春意,双眸里也凝聚出两汪春水,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若非有王君效在场,薛姨妈非得主动献上香吻,来表达自己心中那份喜悦之情不可。 她仰头痴痴地望著李崇,满面含羞道。 “任凭陛下安排,臣妾听陛下的。” 李崇哈哈一笑,拍了拍薛姨妈的丰臀,让孙继祖拿来一百两银子,赏给王君效。 並再三叮嘱王君效,为了照顾庄贵妃的感受,薛姨妈有孕之事,不可外传,並吩咐他每日来乾清宫,为薛姨妈诊一次脉。 王君效连忙拍著胸脯保证,他一定会守口如瓶的。 正所谓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保密太子妃怀孕之事,和保密薛姨妈怀孕一事, 都是要守口如瓶的,並没有什么区別。 一只羊也是放,两只羊也是放。 麻了,无所谓啦! 一番保证之后,王君效从孙继祖手中接过银子,躬身退出殿外。 王君效走后,李崇楼著薛姨妈,又叮嘱了几句,这才让孙继祖小心伺候著,让薛姨妈去后殿居住。 薛姨妈走后,李崇看著满脸哀怨的贾元春,长长嘆息了一声。 然后他走到贾元春身边,將她一把揽入怀中,就像刚才楼著薛姨妈一样,让贾元春坐在自己怀里。 李崇摩著贾元春白皙细长的脖颈,温言说道。 “你吃醋了?” 贾元春娇躯一震,红看眼圈,连忙说道。 “姨妈为陛下诞下皇子皇女,为皇家开枝散叶,这是大好事,也是大喜事,臣妾怎么会吃醋呢?” 许是怕李崇不信,贾元春又紧忙解释道。 “再说了,臣妾身为贵妃,又是眾妃之首,怎么会去吃姨妈的醋呢?” 贾元春这话,说的很是直白。 意思是薛姨妈无名无份,身份又极为尷尬,就算她生一百个孩子,也威胁不到贾元春在后宫之中的地位,更影响不了李崇对贾元春的宠爱,她完全没有必要,去吃薛姨妈的乾醋。 李崇点点头,极为欣慰的笑道。 “你是个明事理的,朕將后宫交给你打理,朕很是放心。” 说著,李崇低下头去,便要覆住贾元春那红润的樱唇,与她口口相印,写个吕字。 不料,便在这时,贾元春却红著眼圈,落下泪来, “臣妾心里不舒服,不是吃姨妈的醋,而是恨自己没用,姨妈和太子妃都有了身孕, 陛下宠幸了臣妾那么多次,臣妾这肚子,还是的..:::: 3 说到这里,贾元春再也按捺不住心里的委屈和自责,搂著李崇的脖子,婴婴哭出声来。 李崇嘆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他心里明白,贾元春侍寢了那么多回,却一直没有子嗣,都快成了贾元春的一块心病了。 薛宝釵之所以不急,是因为她年龄还小,再等两年也不妨事。 而贾元春,今年都快二十四了。 在这个世界,二十四岁的女人,若是还没有生过孩子,会被人指指点点,甚至是背后说閒话,被低毁成下不了蛋的母鸡。 故而贾元春心里的苦楚,以及对子嗣的渴望,李崇多多少少是能理解的。 李崇搂著贾元春,替她拭去脸上泪痕,然后低头吻住她的樱唇,边吻边说安慰著贾元春。 “放心,王君效说了的,你的身子好好的,没有任何问题,只要朕多宠幸你几次,一定会怀上的,这种事一回事,两回熟,到时候你若是不给朕生十个八个,朕还不答应呢!” 贾元春檀口微张,口吐丁香,一边回应看李崇,一边柔声说道。 “姨妈和太子妃,屁股都那么大,从背后看著跟个肉葫芦似的,一看就是好生养的, 臣妾,臣妾,喉..... 说到这里,贾元春幽幽嘆息了一声,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李崇闻言一乐,伸手拍了拍贾元春的丰臀,嘻嘻笑道。 “你是看不到你的背影,所以才会这么说,你屁股比她俩还大呢,细腰大臀的,也必然是个好生养的。” 说著,李崇將贾元春拦腰抱起,便往御榻走去。 贾元春楼著李崇的脖子,神情微微一愣。 “陛下,明后天才到正日子呢,不是说好了要养精蓄锐的吗?” 李崇伸手点了点贾元春那凝脂一般的鼻尖。 “这你就不懂了,那些御医所谓的氮盒之时,只是个大概范围,並没有那么准確,朕有更准確的算法。” 李崇这话,既不是吹牛,也不是无的放矢。 古人对氮盒之期,也就是排卵期的算法,的確不太准確。 甚至有一段时间,古人认为女人来了月事,才是受孕之时。 这简直是离谱他妈给离谱开门,离谱到家了。 而李崇所处的现代社会,对这方面的研究,无疑要远超古人。 故而按照月事之后十四天,还有前五后四的算法,李崇有一种预感,今儿一定能让贾元春怀上。 一番前夕准备工作之后,李崇將嘴巴凑到贾元春耳边。 “你觉没觉得,这些日子以来,朕有点百发百中的意思,太子妃和薛姨妈都怀上了, 朕估摸著今儿,你这块庄稼地,朕肯定也能种上。” 贾元春婉转承欢,满脸春意,听李崇这么说,不由得也信心倍增。 她如水的双眸,荡漾起无边涟漪,痴痴的仰望著李崇,似乎也忘了害羞。 贾元春一把楼住李崇的脖子,將樱唇凑到李崇耳边。 “陛下,別说话,攘我!” 第248章 她是完璧之身吗? 第248章 她是完璧之身吗? 且说贾宝玉被处以宫刑,在绍兴城养了两个多月的伤,才登上了返回京城的马车。 一路上走走停停,又过了大半个月,贾宝玉才回到京城,回到荣国府。 被胡君彦扶著走下马车,贾宝玉抬头看著三间兽头大门,看著正门匾额上“敕造荣国府“那五个大字,不由得感概万千,甚至是落下泪来。 半年前,他从这里离开的时候,还是个真真正正的男人。 而现在,他却成了抱残守缺之人。 唉,只能说物是人非,造化弄人。 而胡君彦看著那三间兽头大门,看著那御笔亲书的荣国府匾额,不由得眼神热烈,心潮澎湃。 这就是顶级勛贵的体面,这就是顶级勛贵的门媚啊! 而这里,以后也將成为他女儿的家,成为他外孙的家。 至於胡玉娘,坐在马车里並未下车,而是透过车帘看看这座宏伟而文陌生的府邸。 她只是警了眼那三间兽头大门,了眼那御笔亲书的荣国府匾额,便不再去看,而是將目光投向荣国府门前,那两尊偌大的石狮子上。 好没来由,胡玉娘心里突然生出一种感觉,这两个石头狮子,真真好生乾净。 一如四年前林黛玉进贾府之时,荣国府正门前,还是列坐著十来个华冠丽服之人。 他们看见这一行马车,一行人,並没有人主动上前问询。 笑话,堂堂荣国府,顶级勛贵,又是贤贵妃和荣妃的娘家,哪一天没有十几波前来登门拜见的? 若是每一次,都得他们这些爷们上前询问,那爷们还不得被活活累死啊! 便在这时,胡君彦扶看贾宝玉下了马车。 这些人一看见贾宝玉,轰的一下便炸了,如同苍蝇碰见了新鲜粑粑一般,一窝蜂的扑了上去。 他们眾星捧月一般簇拥著贾宝玉,一个个喜笑顏开,嘘寒问暖,有些人甚至落下泪来“二爷,二爷回来了!” “二爷,奴才可想死您了!” “二爷,怎么就您一个人?跟著您去的那些小廝呢?这些疲懒鬼竟然不扶著二爷下车,竟然敢如此怠慢二爷,待会等稟明了老太太,看看不揭了他们的皮。” 与此同时,还有几个机灵的,朝贾宝玉行礼之后,便进了旁边角门,一路跑著,一路大声喊著。 “二爷回来了,宝二爷回来了!” “快去进去通传,就说宝二爷回来了。” 几乎在一瞬间,整个荣国府上上下下都被惊动了。 上至贾母,下至丫鬟僕妇,纷纷出了內宅,往二门走去。 尤其是贾母,更是双眼含泪,由鸳鸯和傻大姐扶著,一路脚不沾地,走得那是又急又快。 再说正门口的贾宝玉,感慨伤怀了一番之后,便带著胡玉娘,胡君彦等人,从旁边角门进了荣国府。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一路轻车熟路过了二门,贾宝玉等人来至垂门前。 便在这时,贾宝玉看见了头髮白,满面泪痕,由鸳鸯和傻大姐扶著,朝他快速走来的贾母。 一瞬间,蒋玉菡被斩首的悲伤之情,他被处以宫刑的委屈和痛楚,一切的一切,尽皆涌上贾宝玉心头。 贾宝玉再也压抑不住自己的情绪,往前疾跑了两步,『扑通”一声跪倒在贾母面前。 “老祖宗!” 贾宝玉喊了一声,然后抱著贾母的双腿,玩了命的嚎陶大哭起来。 贾母在未见到贾宝玉之前,便早已是双眼含泪,此时见了贾宝玉,更是悲不自胜,抱著贾宝玉放声大哭起来。 贾母一边拍打著贾宝玉的后背,一边豪陶大哭道, “宝玉,我的宝玉,我的心肝儿肉啊!” 邢夫人,尤氏,鸳鸯等人见状,也跟著哭了起来。 贾迎春和贾惜春两姐妹,也站在那里默默垂泪。 贾宝玉去的时候还好好的,等回来了却变成了太监,任谁见了,能不伤感,能不流泪呢? 再说了,贾宝玉再是不堪,那也是她们的至亲骨肉,也是迎春的弟弟,也是惜春的哥哥。 唉,况我今当手足情啊! 而贾宝玉房里的丫鬟,袭人,碧痕,秋纹,麝月,坠儿等人,也站在那里,一个个拿手帕子抹著眼泪。 尤其是袭人,更是哭得死去活来。 她的身子,早在几年前,便已经给了贾宝玉。 袭人本来想著,贾宝玉將来房里的姨娘,必定有她一席之地。 可现在,贾宝玉人是回来了,却变成了一个太监。 她若是做了贾宝玉的姨娘,便得守一辈子活寡。 她若是不做姨娘,那又该何去何从呢? 她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一时间,荣国府上上下下,包括丫鬟婆子在內,尽皆哭泣起来。 当然,有的人在哭贾宝玉,有的人在哭自己,更多的人则是在逢场作戏,为的只是取悦贾母。 眾人哭了一会子,渐渐止歇,而贾母却抱著贾宝玉,哭得更厉害了。 鸳鸯等人见状,心知今儿这场大悲大慟,贾母是无论如何也撑不过去的。 她们心里也明白,以贾母对贾宝玉的疼爱,她们劝也是白劝。 鸳鸯请示了邢夫人之后,紧忙命人去太医院请太医来。 最好是常来荣国府的那几位太医,贾母晕之后,该如何救治,他们早已是驾轻就熟,经验极为老道了。 便在这时,却被站在一旁的胡君彦给拦了下来, 胡君彦拍了拍身侧的小药箱,朝邢夫人行礼道。 “太太容稟,小老儿乃绍兴名医胡君彦,也曾在太医院任供奉一职,二爷在绍兴之时,以及这一路上,都是小老儿在照料,太太放心,有小老儿在,必保老太太无虞。” 邢夫人和鸳鸯等人,將信將疑的看著胡君彦,她们虽不怎么相信胡君彦,可心里还是不由得鬆了一口气。 去太医院请太医,一来一回,少说也得大半个时辰,若是在这段时间里,贾母出了什么事,又该如何是好呢? 现在好了,有这位绍兴名医胡君彦在,至少总比她们这些妇人,围著贾母抓瞎强。 故而,邢夫人和鸳鸯先是谢过胡君彦,瞩附他待会务必要好好医治贾母,然后依旧命人去太医院请了太医来。 胡君彦见状,面上並没有露出任何不虞之色,心里却冷哼了一声。 哼,这是信不过老夫的本事啊! 这样也好,待会让你们开开眼界便是。 故而,与邢夫人和鸳鸯等人,盼著贾母莫要太过悲伤,保重身体不同,胡君彦反而期盼著,贾母哭得越厉害越好。 最好是哭得得背过气去,若是直接昏死过去,哈哈,那才好呢! 只有这样,他才能大显身手,才能受到荣国府的重视。 而他的女儿玉娘,以及即將出生的那个孩子,在荣国府的日子,也会因此好过上不少。 果然,还没等到去请太医的人回来,贾母便哭得一口气缓不上来,直接晕过去。 而贾宝玉一脸呆滯,抱著贾母的身子,只知道跪在那里哭。 胡君彦见状,连忙让人將贾宝玉拉开,又让周围人都散开些,別都挤在贾母身前,既影响他救治贾母,又影响贾母待会醒转之后,呼吸新鲜空气。 隨后,只见胡君彦不慌不忙,打开隨身带著的小药箱,从里面拿出一盒药膏子,涂抹在贾母的太阳穴和鼻下人中部位。 然后胡君彦又拿出几根银针,扎在贾母的额下和双手虎口位置。 再然后,胡君彦便蹲在贾母身前,轻轻捻动著那几枚银针。 不到半盏茶的工夫,贾母果然幽幽醒转过来。 邢夫人和鸳鸯等人见状,一个个大喜过望,连忙命人小心翼翼的,將贾母抬至上房安置。 接著,鸳鸯又与贾宝玉好说岁的,让他先不要进去,先让老太太缓一缓再说。 等安置好贾母之后,邢夫人和鸳鸯等人,这才出来与胡君彦道谢。 胡君彦授了授頜下鬍鬚,满脸笑意,作揖打千,连称不敢。 而直至此时,去太医院请太医的那几名小斯,都还未见回来。 胡君彦心中不由大喜,他明白这下稳了。 待会他若是告辞而去,不管是贾母,还是那位大太太,必定会苦苦挽留他的。 如此一来,他便能留在荣国府,照料他女儿玉娘,照料玉娘肚子里的孩子了。 至於以后,嘿嘿,他自有主张, 又过了一会,鸳鸯从房內出来,请贾宝玉一个人进去。 贾宝玉进了上房,来至里间,只见贾母头戴抹额,满面泪痕,斜倚在榻上。 或许是刚才在垂拱门外,抱著贾宝玉狼狠地哭了一场,贾母心中积压已久的悲痛之情,已经释放得差不多了。 故而此时的贾母,虽说还是双眼含泪,还是泪流满面,但是很明显,她的情绪已经平缓多了。 贾母招招手,让贾宝玉过来。 她一把拉住贾宝玉的手,先是无限爱怜的摩著,继而又是恨其不爭,哀其不幸的连拍带打。 “你呀,你呀,你闯的好大祸事,咱们贾家的脸面,咱们荣国府的门媚,皆因你而受辱,等將来我去了下面,见了你祖父,你让我如何与他交代呢?” 贾宝玉跪在贾母榻前,叫了声:“老祖宗。” 便默默流泪,不再说话。 当然,此时的贾宝玉,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诉说他心中的委屈吗? 可是他犯下那般死罪,现在却活得好好的,只是少了一块囊囊肉而已。 而被他哄骗了同去的蒋玉菡,还有那些跟了他去的小廝们,却一个个都送了性命,都被砍了脑袋。 和他们比起来,他贾宝玉真的委屈吗? 贾母拉著贾宝玉的手,流著泪默默看著贾宝玉,看了许久许久。 比半年前去的时候白了,也胖了一些。 原本贾宝玉的人品样貌,便有些像女孩子,而现在一看,若是让他换上女装,只怕要比那些女孩子,还要漂亮,还要像女孩子呢! 贾母心里明白,贾宝玉相貌的这般变化,是因为命根子被割了的缘故。 贾母不禁悲从心起,让贾宝玉靠近些,摩著贾宝玉白皙柔嫩的脸颊,流著泪哽咽道。 “宝玉,我的心肝儿肉,往后你哪儿也別去,就待在我身边,有我在一日,便照看你一日,若是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你.....:” 说到这里,贾母心如刀绞,泪流满面,便再也说不下去了。 贾宝玉跪在榻前,默默流泪,向贾母磕了三个头,也硬咽著道。 “老祖宗,孙儿往后哪也不去了,就守著老祖宗,给您养老送终,若是有一天,老祖宗驾鹤西去,孙儿背著老祖宗上五台山。』 说到这里,祖孙俩抱在一起,却未放声大哭,而是默默流泪不止。 又过了好一会,鸳鸯在旁哭劝,贾母这才渐渐止歇。 贾母拉著贾宝玉,让他坐在自己榻前,抓著贾宝玉的手,一直握著没有鬆开。 贾母看著贾宝玉,问道。 “你怨恨陛下吗?” 贾宝玉身子一震,眼晴里满是恐惧之色,连忙颤声说不敢。 贾母又问道。 “那你怨恨贵妃娘娘吗?” 贾宝玉一愣,旋即苦笑一声。 他的同胞姐姐贾元春,现在贵为贤贵妃,而且还是眾妃之首,他们贾家,他们荣国府,甚至是他贾宝玉,往后还得依靠贾元春照拂呢! 贾宝玉再傻,也不敢在贾母面前,说他怨恨贾元春。 再说了,若是没有贾元春,他恐怕会和蒋玉菡,还有那些小廝们,一起做了黄泉同路之人。 故而,怨恨贾元春,他贾宝玉怨恨的著吗? 如果真要怨恨,他只能怨他自己,也只能恨他自己。 想到这里,贾宝玉流看泪说道。 “孙儿不敢怨恨大姐姐,孙儿落得这般下场,都是孙儿咎由自取,与他人无关,更与大姐姐无关。” 贾母一把搂住贾宝玉,摩著著他的后背,哽咽著说道。 “宝玉,你能这么想,可见是个明事理的,我这些年便没有白疼了你,你记住,若是没有陛下法外开恩,若是没有贵妃娘娘为你求情,你早就死,死在绍兴了。” 贾宝玉依偎在贾母怀里,流著泪点点头。 “老祖宗,孙儿明白的。” 贾母点点头,没有再说话,而是楼著贾宝玉,搂了很久很久。 过了一会,贾母才鬆开贾宝玉。 “方才为我医治的那人是谁,医术是很好的,是你从绍兴带来的名医?” 贾宝玉点点头,说道。 “嗯,孙儿信中提过的,老祖宗怎么忘了,他便是绍兴名医胡君彦,也是玉娘的父亲北贾宝玉在绍兴养伤期间,一连写了好几封信,將他的情况告知了贾母,让贾母勿要担忧。 那些部曲家將们,也將贾宝玉的情况,一五一十的写成书信,匯报给了远在京城的贾母。 故而贾母早已经知道,绍兴女子胡玉娘,已经怀了贾宝玉的骨肉。 现在又听贾宝玉说,这位绍兴名医胡君彦,便是胡玉娘的父亲,贾母好没来由,心里突然有些不舒服。 贾母想了想问道。 “你在绍兴之时,碰过几个女子?” 贾宝玉脸色泛红,道。 “有七八个吧!” “那些人肚子都没有动静,只有胡玉娘怀上了?” 贾宝玉点点头:“嗯。” 贾母又问道:“给那些女子检查身体之人,也是胡君彦?” 贾宝玉继续点头:“嗯。” 贾母闻言面色大变,证的看著贾宝玉。 过了好一会,贾母才沉声问道。 “宝玉,你老实告诉个,那个胡玉娘,你第一次碰她的仇候,她是完璧之身吗?” 第249章 派人去绍兴,给我查清楚 第249章 派人去绍兴,给我查清楚 贾宝玉闻言,抬头看著贾母,不明白老祖宗无缘无故,为何要问这个? 不过贾宝玉还是点了点头,老老实实的说道。 “玉娘还是处子之身。” 贾母还是不依不饶,问道。 “你確定?” 贾宝玉没有说话,抬头看著贾母,满眼满脸的疑惑不解之色。 贾母此时心中已经有了一些不好的猜想,只是不好与贾宝玉明说。 他的孙儿宝玉在绍兴,碰了那么多女子,结果只有胡玉娘珠胎暗结。 胡玉娘是胡君彦的女儿,而这胡君彦,又偏偏是为那些女子检查身体之人。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一切的一切,未免有些太巧了吧! 贾母活了八十多岁,可谓见多识广,自然也见识过不少人心险恶,领教过不少鬼域使俩。 若是那胡君彦有心在里面使坏,甚至是玩狸猫换太子的把戏,简直不要太方便。 故而贾母拉下这张老脸,也不再顾忌贾宝玉的麵皮,继续问道。 “你在家的时候,碰过几个女子,都有谁?” 贾宝玉在家里的时候,每日里与那些丫鬟们廝混,到底在做些什么,贾母心里是清楚的,故而她才会有此一问。 贾宝玉闻言,白皙如玉的面庞,瞬间羞得一片通红。 他抬起头看著贾母,撒娇道。 “老祖宗...... 1 可惜他话未出口,便被贾母打断。 贾母板著一张脸。 “说。” 贾宝玉没法子,只能老老实实的说道。 “在家的时候,碰过袭人,碧痕,秋纹..... “她们都是完璧之身吗?”贾母继续问道。 贾宝玉涨红了一张脸,点点头。 “嗯。” 对袭人,碧痕,秋纹等人,贾母还是了解的,也还是放心的。 她们一直生活在內宅之中,除了贾宝玉,別的男丁一个都见不著。 宝玉说她们都是完璧之身,那必然是完璧之身。 可是那个胡玉娘,她真的是完璧之身吗? 贾母想了想,板著脸继续问道。 “你和胡玉娘在一起的时候,与和袭人,碧痕,秋纹等人在一起之时,感觉如何?是一样的吗?” 贾母这句话,问的很是直白,也不是祖母应该和孙儿说的话,但贾母这会子,心中惊疑不定,已经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她的心肝肉宝玉,虽说不能袭爵,也不能承袭荣国府的產业,但也不能被人给骗了, 更不能替別人养孩子。 贾宝玉这会,也终於明白贾母在担心什么了。 他腾的站起身来,涨红了一张脸,看著贾母,颇有些气恼的说道。 “老祖宗,孙儿再是废物,玉娘是不是完璧之身,孙儿总还是能分得清的,她当时疼成那样,还见了红,不是完璧之身,又是什么?” 贾母盯著好似炸毛猫一般的贾宝玉,看了很久很久,这才幽幽嘆息了一声。 看样子,是她想多了。 看来那个胡玉娘,並没有什么问题。 可贾母思来想去,还是觉得此事过於蹊蹺,她还是有些放心不下。 说不得,她得派人再去绍兴一趟,好好的查一查这胡君彦,还有胡玉娘的底细才行。 希望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吧! 但这些事,贾母是不能与宝玉说的。 故而贾母笑了笑,拉著宝玉重新坐下,温言安抚了一番宝玉之后,才命鸳鸯去请胡君彦和胡玉娘进来相见。 胡君彦和胡玉娘进了上房里间,先是向贾母行礼,继而起身之后,便站在贾母面前。 贾母笑了笑,紧忙命人看座,让他们父女俩坐下和自已说话。 二人落座之后,贾母看著胡君彦,笑问道。 “胡大夫医术高超,不像是民间手段,以前在哪里高就,可曾在太医院待过?” 胡君彦看了眼贾母,眼神微眯,眼底深处隱隱有些忌惮之色。 他恭声回答道:“老太太目光如炬,小老儿佩服无极,老太太猜的不错,小老儿过去曾任太医院供奉,王君效便是小老儿的老师。” 贾母闻言双眼一亮,拍手笑道。 “王君效好脉息,不愧为太医院魁首,胡太医师从王君效,难怪医术精绝,有如此手段,他日胡太医你青出於蓝而胜於蓝,雏凤清於老凤声,也未为可知啊!” 见贾母如此夸讚自己,胡君彦也不由得心里一喜,可他还是装出一副惶恐的样子,连称谦称不敢。 接著,贾母又问胡君彦,接下来有什么打算? 胡君彦自然按照早就想好了的说辞,说他既然將贾宝玉,和玉娘安然无恙的送到了京城,送到了荣国府,他也该告辞离去,返回绍兴云云。 末了,胡君彦还补充了一句,说他在绍兴开馆行医多年,那里有很多老主顾,一时半会也是离不开他的。 不出胡君彦所料,贾母果然一再挽留,说什么也不许他走。 即便是他铁了心要走,也得等玉娘生下孩子,等母子平安之后再说。 胡君彦见贾母诚心挽留,心中不由大喜,连忙装出一副十分勉强的样子,勉为其难答应留下来照料玉娘,照料玉娘肚子里的孩子。 顺便每日为贾母请脉,也好让她老人家长命百岁,福寿安康。 贾母笑著谢过胡君彦,便让赖大在荣国府前院,给胡君彦收拾出一处幽静小院来居住。 胡君彦一番道谢之后,便跟著赖大去了。 看看胡君彦远去的背影,贾母面色如常,眼神莫名。 贾母在心里暗暗思付道:在老身没有查清楚你和你女儿的底细之前,你哪儿也別想去,便在荣国府里,给老身好好待著吧! 胡君彦走后,贾母让胡玉娘坐近些,这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起了她。 只见胡玉娘身材高挑,身段纤巧婀娜,无疑是个美人胚子。 又见她肤色胜雪,白皙之极,面如芙蓉多情,眉若远山含黛,一双秋水眼脉脉含情, 真真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 贾母甚为满意的点点头,又命鸳鸯拿过眼镜来,戴上眼镜,掀开胡玉娘的绣裙,仔细瞧她身上的皮肉。 白皙柔嫩,入手滑腻,肌肤光洁而有弹性,是个不可多得的天生尤物。 唉,可惜他孙儿宝玉,往后没有福气享用了。 想至此处,贾母不觉悲从心起,嘆息了一声,这才轻声问道。 “有三个月了?” 贾母的这番仔细验看,早把胡玉娘给弄得又羞又臊,一张小脸涨得通红。 见贾母发问,胡玉娘心中莫名一阵紧张,心里好似小鹿乱撞,好生慌乱。 她连忙深吸一口气,恭声回答道。 “稟老祖宗,听家父说,有三个月出头了。” 贾母点了点头,又將手伸到胡玉娘儒裙之內,摸了摸胡玉娘的肚皮。 入手光滑细腻,微微凸起,尚未显怀。 很明显,胡玉娘这是第一次生孩子。 但凡女子怀孕,若是生过孩子,腹部肌肉会变得鬆弛,大约三个月便会显怀。 而若是没有生过孩子的处子,腹部肌肉会更为紧绷,更为有力一些,一般得四个月之后才会显怀。 贾母活了八十多岁,又是后宅中的脂粉英雄,女人生孩子这种事情,她自然比谁都清楚。 见胡玉娘有孕三个多月了,还尚未显怀,贾母不由得放心不少。 贾母摘下眼镜,拉著胡玉娘的纤纤细手,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 贾母看著胡玉娘,满脸含笑,眼神慈祥之极。 “往后荣国府,便是你的家,你在这里住著,便如同在自己家一样,若是缺什么,若是短了什么,儘管命人来告诉老身便是, 若是下人服侍得不尽心,或是宝玉给你气受,也儘管来告诉老身,看老身收拾他,为你出气。” 看著態度和蔼,神情慈祥的贾母,胡玉娘只觉好生愧疚,心里又好生慌乱。 但她已然做下了恶事,便没有再回头的道理。 即便不是为了她,仅仅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也得將这场戏演下去,甚至是演一辈子。 胡玉娘首低垂,红看脸颊柔声说道。 “老祖宗放心便是,二爷待我是极好的。” 贾母闻言点了点头,让贾宝玉也来自己身边坐下,然后將胡玉娘的柔嫩小手,放在贾宝玉的手心里。 “见你们如此和睦,老身便放心了,希望你们能相敬如宾,和和美美的过一辈子。” 隨后,贾母又命伺候宝玉的袭人,秋纹,碧痕等人进来,吩咐她们往后务必尽心服侍胡玉娘,不可有丝毫怠慢,不然她必不轻饶。 再然后,贾母又传赖大家的进来,让她吩咐下去,胡玉娘以后便是宝玉的屋里人,便是宝玉的姨娘。 荣国府上上下下,谁都不许怠慢了胡玉娘,若有人胆敢冒犯,不管是几辈子的老人, 还是有著几辈子的老脸,即刻打死,绝不轻纵。 再然后她又吩咐厨房,往后胡玉娘的日常饮食,和她是同一標准。 厨房里掛著各种菜式的流水牌,胡玉娘想吃什么,便给她做什么吃,所需银两不用公中的,都从她这里出。 贾母又想著,胡玉娘是绍兴人,许是吃惯了当地菜餚,不大习惯北方菜式。 她又命人去京城各大酒楼,探访有没有绍兴厨子,若是手艺好,便银子请了来,专门给胡玉娘做绍兴本地菜餚。 接著,贾母又吩咐小厨房,从她每日食用的份例之中,每日拿出一两燕窝来,给胡玉娘燉燕窝粥吃。 见贾母如此照拂胡玉娘,贾宝玉自然喜不自胜,胡玉娘也有些受宠若惊,连连说不用如此麻烦,她不怎么挑食的。 可贾母既然已经吩咐了下去,自然便没有收回的道理。 胡玉娘没法子,只能又羞又愧,含泪答应下来。 赖大媳妇等人领命下去之后,贾母这才让袭人,秋纹等人伺候著宝玉,和胡玉娘下去歇息。 等宝玉和胡玉娘走了之后,贾母上房之內,便只剩下贾母和鸳鸯两个人了。 贾母想了想,让鸳鸯去传林之孝来见她。 荣国府二管家林之孝,去年因为荣国府下人聚眾赌博之事,受了別人的连累,被贾母贬为普通管事。 要是一般人,受此无妄之灾,多多少少都会心有怨气。 即便不心生怨气,也会就此消极怠工,不再好好当差做事。 而这林之孝,却偏偏不是一般人。 贾母让他当荣国府二管家,他兢兢业业的做好分內之事。 贾母夺了他二管家的差事,將他降为普通管事,这林之孝还是一如既往,老老实实的当差做事。 对林之孝这番宠辱不惊的表现,贾母甚为满意,也老怀大慰,心说她总算是调教出来一个可堪大用之人。 再加上这林之孝,是个三棍子打不出一个屁来的闷葫芦,而且此人为人谨慎,又心细如髮,派他去绍兴调查胡君彦父女的底细,无疑是最合適不过的人选。 林之孝来了之后,躬身站在贾母身前。 贾母並未说明自己心中猜测,只是让林之孝带上十名部曲家將,去绍兴查查胡君彦父女的底细。 著重查一查胡玉娘是不是个姑娘家,有没有嫁人云云。 末了,贾母再三叮瞩,此事不可大张旗鼓,须得暗地里悄悄查访,並让林之孝不用著急,就是查个一年半载也不妨事。 贾母虽未明说,可林之孝听了还是心中一凛。 胡玉娘是宝二爷今日才带回来的姨娘,听说还怀了宝二爷的骨肉,而贾母现在却又让他去绍兴查访,看看胡玉娘有没有嫁人,是不是个姑娘家。 很明显,贾母这是怀疑,胡玉娘肚子里那孩子,不是宝二爷的种。 想至此处,林之孝心里一惊,他明白此事事关重大,只能他一个人知道,即便是他屋里人,也是不能漏出去一点口风的。 林之孝『扑通”一声,跪倒在贾母面前,沉声说道。 “老太太放心,小人一定查清此事,若是有人敢鱼目混珠,骗宝二爷,骗老太太,小人第一个便饶不了他。” 见林之孝如此机敏懂事,贾母欣慰的点了点头。 “下去准备一番,明日便启程吧,若是你屋里人问起,便说老身有事,派你去江南甄家,等你回来,荣国府二管家的位子,便还是你的。” 林之孝躬身出去之后,贾母看著远去的林之孝,在心里暗暗思道。 希望是她想多了。 希望是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可若真的不幸被她猜中,那她即便是拼了这条老命,也定然饶不了胡氏父女, 也定然要给她的宝玉,討回一个公道。 第250章 宝玉是太监,袭人很嫌弃 第250章 宝玉是太监,袭人很嫌弃 贾宝玉在荣国府之时,本是住在贾母正房旁边的暖阁之內。 但现在有了胡玉娘,肚子里还有个孩子,西暖阁便有些住不开了。 故而在贾宝玉还未回京之前,贾母便命人將自己所居正房的隔壁东跨院收拾出来,所有陈设古玩,家具惟帐全部都换了新的,又好好的收拾了一番,这才让袭人,碧痕等人搬了过去。 等宝玉和胡玉娘等人来至东跨院,碧痕和秋纹伺候著胡玉娘下去歇息,正房之內便只剩下宝玉和袭人两个人。 贾宝玉看著空空荡荡的院子,疑惑不解的问道。 “晴雯呢?还有小红,茜雪,麝月、媚人,檀云、綺霰,紫綃,春燕,四儿她们呢?” 宝玉问的这番话,瞬间勾起了袭人的伤心事。 那日贾母送她们进宫,让陛下挑选之时,陛下留下了晴雯,茜雪,小红,金,玉,鸚哥和柳五儿等人,却唯独没有要了她。 论姿色容貌,她比起晴雯和柳五儿,自然是要差一些的,但至少不输给茜雪,小红, 金,玉,和鸚哥她们几个啊! 每每想起此事,袭人便觉得心有不甘,觉得好生委屈。 现在宝玉旧事重提,袭人便没好气的说道“人家攀了高枝儿,二爷就別问了,问多了只会给自己个添堵。” 贾宝玉不明所以,追问道。 “攀高枝儿,攀了哪家的高枝儿?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袭人看了眼贾宝玉,这才说道:“晴雯,茜雪和小红,进宫去伺候陛下了, 至於麝月、媚人,檀云、綺霰,紫綃,春燕,四儿她们,老太太依著陛下的吩咐,让她们去伺候二姑娘和四姑娘了。” 说罢,袭人將那一日,贾母送她们这些丫鬟进宫,供陛下挑选的事情说了一遍。 当然,袭人故意隱去了她也想进宫,却求而不得的事情。 贾宝玉闻言,只觉他头顶上的那片天,在那日被处以宫刑,塌了一次之后,今儿又塌了第二次。 他从娘胎里带了来的,不仅仅是那块通灵宝玉,还有一样別样的癖好,那就是他见了鬚眉男子便觉得浊臭逼人,而见了女儿家便觉得清爽无比。 故而他平生別无所好,只喜欢在闺阁之中,与一眾女孩子廝混,只喜欢吃女孩子嘴上的胭脂,以及男欢女爱,享受那种人间至乐。 现在他被处以宫刑,男欢女爱,人间至乐是没戏了,但他还是能和女孩子廝混,还是能吃女孩子嘴上的胭脂啊! 结果,他今儿刚回家,便闻此噩耗,伺候他的那些丫鬟们,都不再属於他了。 那么往后,他还能去和谁廝混,又能去吃谁嘴上的胭脂呢? 麝月、媚人,檀云等人,去伺候迎春姐姐和惜春妹妹,虽说不再是他房里的丫头,但都还住在荣国府里。 往后说不定还有机会一亲芳泽,还有机会去吃她们嘴上的胭脂。 可晴雯,茜雪和小红,她们三人却是进了宫,和林妹妹一样去伺候陛下了。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自古以来,宫苑深深深如海,他若是再想见到晴雯她们,再想吃她们嘴上的胭脂,便只能是在梦里了。 茜雪和小红也还罢了,可晴雯却是他房里第一美人。 没了晴雯,他往后可怎么活呢! 好没来由,宝玉突然想起几句词。 红綃帐里,公子多情,紫禁城中,女儿无缘。 贾宝玉依著过去的性子,正琢磨著要不要再摔一次他的命根子,让贾母抱著他哄著他,好將那些丫鬟们討要回来。 可贾宝玉转念一想,今日非同往日,他现在已然是个太监了。 若是为了几个丫鬟闹將起来,荣国府上上下下,除了贾母之外,其他人还不知道会在背地里怎么笑话他呢? 到时候,他这人,可就丟到姥姥家了。 再说了,晴雯是进宫去伺候陛下了,即便他在荣国府闹得再凶,晴雯也是回不来了。 那他再闹將下去,又有什么意思呢? 想至此处,贾宝玉嘆息一声,只觉生无可恋,人生好生无趣。 隨后,贾宝玉看著近在眼前,柔媚姣俏的袭人,突然想起了两句词。 还將旧时意,怜取眼前人。 贾宝玉思付道,是啊,晴雯等人虽然不在了,但袭人还在,往后守著袭人,吃著她嘴上的胭脂,这日子还是能勉强过下去的。 故而贾宝玉心有所动,连忙一把拽住了袭人的柔嫩小手,將袭人搂在怀里,凑上去便要去吃袭人嘴上的胭脂。 袭人和贾宝玉早就有了夫妻之实,现在又半年未见,俗话说小別胜新婚,袭人再次见到贾宝玉,本应该是乾柴烈火一般,婉转承欢才对。 可袭人却好似被蝎子蛰了一般,猛地抽出手去,还一把推开了贾宝玉。 “二爷一路风尘,还是先歇息吧!” 贾宝玉一愣,证的看著袭人,一脸的茫然之色,和难以置信的表情。 在他所有的丫鬟之中,要论谁容貌最好,自然是晴雯,可要说谁最温柔体贴,谁最是善解人意,那袭人说第二,没人敢排第一。 要知道在几年前,他与袭人初试云雨情之时,袭人被他强行要了身子,当时袭人也只是羞得涨红了脸,却並没有拒绝他。 而现在,半年未见,他只是想抱抱袭人,只是想好好的怜取眼前人,只是想尝尝袭人嘴上的胭脂,袭人竟然拒绝了他? 突然,贾宝玉恍然大悟。 他现在成了太监,袭人这是嫌弃他了。 贾宝玉又羞又臊,又气又怒,不由得满面涨红。 他颤抖著身子,伸手指著袭人,咬牙切齿道。 “你,你嫌弃我,你嫌弃我是个,是个.... 贾宝玉气得嘴唇直哆嗦,可太监那两个字,他却始终说不出口。 只因这两个字,对他而言,太羞耻了。 贾宝玉的意思,袭人听明白了,她也不由得嚇了一跳。 以本心而论,此时此刻的袭人,確实是有些嫌弃贾宝玉。 毕竟袭人容月貌,正是开茶的好时候,往后跟著贾宝玉守活寡,她又岂能甘心? 但她心里的这份嫌弃,是万万不能让贾宝玉给看出来的。 若是贾宝玉一气之下,將此事告知贾母,以贾母对宝玉的疼爱,那么她的下场,无异会很悲惨很悲惨。 轻则贾母下令,把她打一顿,然后逐出荣国府。 重则將她拉到庄子上,隨便找个庄稼汉配给她,让她下半辈子吃尽苦头,就是连饭都吃不饱。 甚至有可能,贾母在暴怒之下,会直接下令將她活活打死,事后无非是给她家里,多赔些烧埋银子罢了。 想当年,她父母和她哥哥自芳,因为家中生计艰难,都能將她这个亲生女儿,亲生妹妹,卖给荣国府为奴为婢。 现在大笔的银子摆在眼前,她哥哥会怎么选,很难猜吗? 估摸著她哥哥自芳,不仅不会报官,为她討回公道,甚至还会欣喜若狂,认为她死的好,死得有价值。 想至此处,袭人面色惊恐,连忙『扑通”一声,跪倒在宝玉面前。 袭人抱住贾宝玉的双腿,正要说话,突然闻到一股尿骚味,熏得袭人险些当场吐出来是了,听说宫中太监,被阉了之后都夹不住尿,那么贾宝玉想来也是如此。 袭人屏住呼吸,强忍住心中噁心想吐之感,双眼含泪道。 “二爷,您误会奴婢了,奴婢连女儿家的身子都给了二爷,又怎么会嫌弃二爷呢? 二爷和姨奶奶今儿刚回府,姨奶奶来咱们家,身边只带了个小丫鬟,举目四望全都是陌生人,只怕姨奶奶一时半会还適应不了, 在这个节骨眼,二爷搂著奴婢,若是被姨奶奶,或是姨奶奶的丫鬟给瞧见了,姨奶奶会怎么想?她会不会对二爷心生怨气呢? 姨奶奶身份贵重,又怀了二爷的骨肉,若是因为奴婢,让姨奶奶生了闷气,以至於身子不適,危及到腹中胎儿,那奴婢可就罪孽深重,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故而奴婢才不敢与二爷亲近,二爷,奴婢也是为了您好,您还是別在这里与我廝缠了,去姨奶奶屋里看看姨奶奶,去陪著姨奶奶才是正经。” 袭人抬出胡玉娘,以及胡玉娘肚子里的孩子,这番话说的毫无破绽。 贾宝玉听了袭人这番话,低头想了想,似乎很有些道理,他这才怒火渐消。 对於女人来说,人生的第一个男人,自然是无比重要的。 这番道理,放在男人身上,其实也是一样的。 袭人是贾宝玉的第一个女人,故而贾宝玉发觉袭人嫌弃他,才会如此生气。 因为在乎,所以生气啊! 贾宝玉低头看著袭人,心中爱怜之意顿起,除了爱怜之意,还有一丝愧疚之情。 是啊,袭人不仅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而且还为人老实,贤惠至极,荣国府上上下下,都对她交口称讚,赞其为贤袭人。 贾宝玉想著,伺候他的这些丫鬟们,谁都有可能嫌弃他,却唯独袭人不会嫌弃他。 更何况,自己还是袭人的男人,是她的第一个男人。 正所谓,嫁鸡隨鸡嫁狗隨狗,袭人怎么会嫌弃他呢? 看来是他想多了。 想至此处,贾宝玉伸手扶起袭人,替她拭去面上泪痕,柔声说道。 “袭人姐姐,我错怪你了。” 说罢,贾宝玉拍了拍袭人的柔嫩小手,便听了袭人的主意,去胡玉娘房內陪著她。 见贾宝玉走后,袭人这才一脸庆幸之色,长吁了一口气,心说今儿这关,总算是糊弄过去了。 今儿是过关了,可明儿呢? 往后的日子还长著呢,往后又该怎么办呢? 想到这里,袭人又不由得心生惆悵,对自己的未来满是迷茫。 半响无话。 这日夜间,已近寅时,整个东跨院,上至贾宝玉胡玉娘,下至袭人秋纹等人,皆已沉沉睡去。 自从贾宝玉被处以宫刑之后,便再也夹不住尿,夜里经常要起来好几次,今儿自然也不例外。 果然,睡梦中的贾宝玉,忽觉一阵尿急,惊醒之后,连忙喊著:“袭人,袭人。” 不料,没喊来袭人,却喊来了碧痕。 碧痕拿过便壶,强忍住心中嫌弃,伺候贾宝玉解手。 看著贾宝玉像个女人似的,半蹲在便壶上解手,还將尿液洒得满地都是。 碧痕心中的嫌弃之情,顿时达到了顶点。 若不是顾念往日旧情,若不是惧怕贾母的威势,碧痕真想一走了之。 哪怕是被罚去南边看屋子,也比在这里伺候贾宝玉这个太监,强上一万倍还不止。 等贾宝玉完事之后,碧痕又去外间炉子上,倒了半盆热水,伺候贾宝玉洗手。 擦乾双手之后,贾宝玉这才皱眉问道, “怎么是你在近前伺候,袭人呢?” 碧痕回答道:“姐姐在外间炕上睡著,吩咐我和坠儿睡在里间,预备著伺候二爷起夜。” 贾宝玉闻言,腾的一下便火了。 还说你不是嫌弃我,你就是嫌弃我是个太监。 要知道自从他与袭人初试云雨情之后,睡在里间伺候他起夜这种美差,便成了袭人的专属,別说碧痕秋纹她们,就是晴雯也抢不过袭人。 毕竟里间只有他们二人,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除了伺候贾宝玉起夜解手,顺便还能干点別的。 可现在,袭人却主动將这件美差,让给了碧痕和坠儿。 哼,还说你不是嫌弃我? 这时候,贾宝玉又想起今儿白天的时候,他搂著袭人,想吃袭人嘴上的胭脂,却被袭人给拒绝了。 这两件事叠加在一起,顿时让贾宝玉怒不可遏。 他满面怒容,三两步跑至外间。 里间的动静,袭人早已经听到了,她本不想起来,可又怕贾宝玉多想,故而掀开被子,正准备披上一件外衣,便去里间看看。 便在这时,贾宝玉怒气冲冲的跑了过来。 甫一踏入外间,贾宝玉便瞧见袭人只穿了一件肚兜,光著身子坐在炕上。 看著袭人那白皙细嫩的肌肤,那凹凸有致的身子,还有肚兜下的鼓鼓囊囊,贾宝玉顿时想起以前,他与袭人共赴巫山之时,袭人那婉转承欢,低吟浅唱的诱人模样。 而现在,他成了一个太监,这种人生至乐也只能回味一下,再也不能去亲身享受了。 想到这里,贾宝玉心里好生酸楚,再加上方才的熊熊怒火,两种情绪叠加在一起,便让他出离愤怒了。 贾宝玉跑到炕边,朝著袭人那娇媚动人的脸蛋,抬手就是一巴掌。 “下流妇,我素日担待你,没想到你愈发得了意,一点儿也不怕,越发拿我取笑儿了!” 说著,贾宝玉爬上炕去,將袭人按在身下,又揉又捏,连掐带打,极尽折腾之能事。 他一边殴打折磨袭人,一边恨恨骂道。 “让你嫌弃我,让你嫌弃我,我今儿便让你看看,我虽然没了那玩意儿,照样能折腾死你!” 第251章 贫尼智性,你可以叫我娘 第251章 贫尼智性,你可以叫我娘 贾宝玉將袭人又掐又打,狠狠的折腾了一番之后,整个人突然愣在那里。 好没来由,他心里无端升腾起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 贾宝玉低头看著躺在炕上,满身伤痕的袭人,他不由得双眼发亮。 原来不仅仅男欢女爱是人生至乐,折磨女人也是一种极致的享受啊! 他以前真是白活了十几年,今日方知我是我啊! 好在方才折磨袭人之时,贾宝玉並没有打她的脸,故而袭人的这张脸蛋,还是极为嫵媚动人的。 尤其是这会,袭人美目含泪,哭得满面泪痕,好似梨带雨一般,真真是楚楚可怜, 我见犹怜啊! 贾宝玉嘻嘻一笑,伸手捏了捏袭人白嫩娇嫩的脸蛋。 “怎么样,我厉害不?” 袭人娇躯一颤,半是惧怕,半是怨恨的看了眼贾宝玉,连忙硬咽著说道。 “二爷厉害,二爷威武霸气!” 贾宝玉闻言,哈哈大笑几声,然后又伸手拍了拍袭人的脸蛋。 “知道了我的厉害便好,袭人姐姐,往后我会疼你的!” 说罢,贾宝玉起身下炕,又回到里间安睡,並吩咐碧痕给袭人敷药。 那般娇嫩的身子,若是留下伤疤,可就不怎么美了。 这一夜,贾宝玉睡得极为香甜。 可以说他自从被阉了之后,今儿是他睡得最舒服,最安稳的一次。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宝玉起床,只觉神清气爽。 见宝玉起来,袭人和碧痕,秋纹等丫鬟,连忙过来伺候宝玉洗漱更衣。 看见柔媚娇俏的袭人,贾宝玉不由得面色汕汕,他一把握住袭人的柔嫩小手。 袭人被嚇得身子一颤,可她却並不敢表现出来,只能强装笑顏,抬头看著贾宝玉。 “身上还疼吗?” 袭人摇摇头:“二爷,不疼了。” 贾宝玉想了想,又问道。 “那昨儿,你快活吗?” 袭人闻言一愣,她首轻拾,难以置信的看著贾宝玉。 昨晚你把我打成那样,险些被你折磨死,你还问我快不快活?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你,你还是人吗? 可是这些话,袭人並不敢说出口。 她只能顺著贾宝玉的意思,装出一副害羞模样,低著头说道。 “快活!” “真的!?”贾宝玉双眼放光,继续追问。 袭人满面羞红,点了点头。 “真的。” 贾宝玉闻言,心中豪情顿生。 他一把搂住袭人,先是吃了几口袭人唇上的胭脂,然后哈哈笑道。 “袭人姐姐放心,往后我会像以前一样,加倍疼你的。” 贾宝玉这话,顿时让袭人心中升起一股恶寒,她强忍住噁心想吐之感,按捺住心里想掐死贾宝玉的衝动,装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依偎在贾宝玉怀里。 昨日,贾宝玉只是想抱抱袭人,只是想尝尝她嘴上的胭脂,不料却被袭人无情拒绝。 只因袭人有恃无恐,毕竟过往几年间,贾宝玉待她们这些丫鬟无疑是极好的,即便是你惹恼了他,贾宝玉也只是一个人待在那里生闷气罢了。 等生完了闷气,贾宝玉甚至还会过来,伏低做小的向你道歉,软语温存的安慰你,让你不要生气云云。 而现在,袭人却不敢再拒绝贾宝玉了。 只因昨夜那堪称噩梦一般的经歷,已经让袭人明白,此时的贾宝玉已经不再是过去的那个贾宝玉了。 现在的贾宝玉,是真的会把她往死里折磨的。 故而袭人心里即便再嫌弃贾宝玉,再噁心反胃想吐,再惧怕,怨恨贾宝玉,也只能装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以期让贾宝玉少折磨几回她。 或者是折磨她的时候,能稍微怜香惜玉一些,別把她往死里折腾。 便在这时,贾母身边的大丫鬟鸳鸯,笑著走了进来。 贾宝玉连忙鬆开袭人,並连声吩咐,让碧痕给鸳鸯上茶。 “鸳鸯姐姐,你怎么来了,可是老祖宗有什么吩咐?”贾宝玉笑著问道, 鸳鸯先是看了眼贾宝玉,继而警了一眼袭人,只见袭人眼圈泛红,隱隱有些哀怨之色。 对此,鸳鸯並未往心里去。 贾宝玉的性子,鸳鸯是知道的,平日里没有半点主子架子,只知道和丫鬟们在一处廝闹。 尤其是贾宝玉房里的这些丫头们,和贾宝玉吵架,红脸已经不是什么新闻了。 她们今儿好了,明儿恼了,后天又好了,这种戏码,鸳鸯看了好几年,早已经见怪不怪了。 故而鸳鸯以为袭人和贾宝玉,二人又闹將起来了,估摸著明后天,便又好得蜜里调油一般了。 鸳鸯笑了笑,让碧痕不必倒茶了,她只是过来传几句话便走。 接著,鸳鸯看著贾宝玉说道。 “昨儿老爷一直在工部衙门,深夜方归,今儿老爷休沐在家,老太太说了,让你用罢早饭,便带著姨奶奶,去给老爷请安。” 贾宝玉点点头,笑著答应下来。 俗话说,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 他娘现如今在水月庵出家,那么胡玉娘这个丑媳妇,要拜见的长辈,便只剩下老太太和他父亲贾政了。 昨儿已经拜见过老太太了,今日无论如何,也该去拜见他父亲了。 鸳鸯走后,贾宝玉便去了胡玉娘的屋子,二人一起用过早饭,便带了几名丫鬟,去往贾政所居的上房请安。 说来也巧,今儿赵姨娘竟然也在,而且看其情状,昨晚她应该也睡在这里。 贾宝玉不由得眉头紧皱,心里很是有些不痛快。 这里本来是他娘王夫人的屋子,结果现在却被赵姨娘鳩占鹊巢。 现在赵姨娘还只是偶尔睡在这里,美其名日伺候贾政,估摸著过不了几年,她便会堂而皇之的住在这里,以正房太太自居了。 想到这里,贾宝玉不由得好生烦躁,好没来由,他又想起了远在绍兴前线的贾环。 大乾与倭寇的大战將起,贾宝玉在离开绍兴之时,林如海已经带人抄了好几个世家了,估摸著现在已经和倭寇小范围接战了吧。 以贾环那善於钻营的性子,再加上他没脸没皮,不管见了谁都纳头便拜喊大哥,肯定是能捞著军功的。 到时候贾环升官回来,赵姨娘的地位,还不得跟著水涨船高啊! 而他娘,却还在水月庵出家。 还有他,现在也成了太监,更是成了荣国府,甚至是整个贾氏宗族的耻辱。 这般此消彼长之下,赵姨娘和贾环,踩在他头上拉屎的那一天,只怕是为期不远了。 幸好老太太还在,赵姨娘和贾环还不敢怎么放肆。 但老太太已然有了春秋,谁也说不好哪天便会驾鹤西游,真到了那一天,放眼整个荣国府,只怕再没有他贾宝玉的立身之处了。 到那时节,难道他贾宝玉,也要像他娘一样,出家为僧,就此长伴青灯古佛,了此残生吗? 想到这里,贾宝玉心中好生烦躁,面上也不由得带出几分戾气来。 再说贾政,昨夜回府之后,便草草睡去。 今儿一大早,贾母便命人过来说,宝玉昨儿回来了,宝玉新纳的姨娘胡玉娘,也跟著一起回来了。 贾政心里明白,贾母传这话的意思是,今儿一大早,宝玉会带著新妇胡玉娘,来拜见他这位公公。 故而今儿一大早,贾政早早的便起了身,在赵姨娘的伺候下用罢早饭,便端端正正的坐在中堂里,等著宝玉和胡玉娘前来。 等了没一会,宝玉和胡玉娘便来了。 宝玉和胡玉娘,跪在贾政面前请安。 贾政看著宝玉,不由得眼含热泪,想说几句劝慰的话,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贾政是那种极为传统的家长,甚至是有些迁腐,他对子女的教育理念,一直以来都是严父慈母,棍棒之下出孝子。 故而贾政在面对贾宝玉之时,非打即骂,很少有过態度和善的时候。 今儿贾政想表现得慈爱一些,可他就是不会,一时间气氛便有些尷尬。 便在这时,贾政瞧见贾宝玉脸上那忿忿不平之色。 贾政一下子便火了,心说以你犯下的那般死罪,杀你三回都够了。 要不是老太太豁出一张老脸,跪在陛下面前苦苦哀求,要不是你姐姐也跟著一起哀求,陛下怎么会法外开恩,怎么会饶了你这条小命。 现如今,你害得荣国府门受辱,害得整个贾氏宗族因你而蒙羞,你还有什么好愤愤不平的? 想到这里,贾政冷哼了一声,那张鞋拔子脸,又像往常那般拉起老长。 贾政瞪了一眼宝玉,然后看向跪在宝玉身旁的胡玉娘。 身段相貌自不必说了,自然是极为出挑的。 细看其眉眼和顺,气质嫻雅,应该是读过一些书,知书达礼,温柔体贴,是个难得的齐全孩子。 总之配宝玉,那是绰绰有余了。 贾政没有说话,只是授了授頜下鬍鬚,点了点头。 赵姨娘见状,连忙捧过一盏茶来,递给胡玉娘。 胡玉娘双手接过茶盏,又双手捧著递到贾政面前。 “老爷,请用茶。” 新妇敬茶的规矩,歷来都是对正室而言的,胡玉娘只是宝玉房里的姨娘,依著规矩是没有资格给贾政敬茶的。 但贾宝玉情况特殊,往后有没有正室太太,都还不好说呢! 再加上胡玉娘肚子里的孩子,是贾宝玉唯一的骨肉,在母凭子贵之下,胡玉娘在贾宝玉房里,便算是半个正房太太,勉强有了给贾政敬茶的资格。 贾政人虽然迁腐,但也不是不知变通之人,看在肚子里孩子的份上,胡玉娘敬他的这盏茶,贾政也是会喝的。 故而贾政从胡玉娘手中接过茶盏,抿了一口之后,放在身旁小几上,然后看著宝玉和胡玉娘,极为难得的露出一丝笑容。 “既然你进了贾家的门,便是贾家的媳妇,往后相夫教子,孝敬公...., 贾政本来想说孝敬公婆,可他转念一想,胡玉娘的正牌婆婆,目前在水月庵出家,已是方外之人。 想到这里,贾政嘆了口气,便改口说道。 “往后相夫教子,孝敬老太太,和宝玉相敬如宾,好好过日子吧! 说罢,贾政看向宝玉,看著他脸上的愤愤之色,不由得火冒三丈,呵斥道。 “孽畜,还不快扶你媳妇起身,已经有了三个月身孕,能一直跪著吗?好个混帐东西,自己的媳妇,都不知道疼爱怜惜,要你还有什么用?” 贾宝玉心里一慌,连忙扶起胡玉娘,送至贾政下首安坐。 而贾宝玉,则像往常一样,垂手侍立在贾政面前,等著父亲的训斥。 结果没想到,贾政並没有再训斥宝玉,而是看著他,嘆息了一声。 “今儿天气不错,日头也挺大的,应该不会太冷,你带著玉娘去水月庵,让你娘也看看吧!” 贾宝玉一愣,抬起头来,难以置信的看著贾政。 “啊!?” 看著贾宝玉的呆滯模样,贾政不由得火冒三丈。 “啊什么啊?你娘虽然出家了,但她还是你娘,你娶妻生子这么大的事情,能不去告知你娘吗? 好个没人伦的混帐东西,真是白疼了你,还不快些滚出去,仔细站脏了我这地,靠脏了我的门!” 贾宝玉唬了一跳,连忙带著胡玉娘,躬身退了出去。 出了贾政的上房,贾宝玉便瞧见日常跟著贾政的几个小廝,还有贾母房里的几个丫鬟婆子,已经在那里等著他和胡玉娘了。 贾宝玉心里明白,让他带著胡玉娘去水月庵给他娘瞧瞧,是老太太和他父亲商量好的事情。 而他的那些小廝,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死在了绍兴,往后他要是出门,便得由他父亲的这些小廝们陪著了。 想到这里,贾宝玉心里好生彆扭,往后再让小廝们带他出门胡闹,只怕是再也不能够了。 至少他父亲的这些小廝们,可不会像他的那些小廝们,那样毫无底线的惯著他了。 这些小廝们簇拥著贾宝玉,那些丫鬟僕妇们簇拥著胡玉娘,出了垂拱门,来至二门之內,一人上了一顶软轿。 接著又过来几名健壮僕役,抬起软轿来至大门外,贾宝玉和胡玉娘下了软轿,登上一辆马车,便出了北门,径直往郊外的水月庵而去。 这水月庵,又名馒头庵,只因庙里馒头做得极好,故而有了馒头庵这个浑號。 又因这水月庵,与贾氏家庙铁槛寺离得极近,寧荣两府但有丧事,停灵在铁槛寺之时,两府之中的主子们,常將水月庵作为下处,为事毕宴退之所。 故而水月庵中的姑子们,与寧荣两府之人,歷来都是极为熟稔的。 约莫过了大半个时辰,贾宝玉一行人便到了水月庵。 老姑子静虚见宝玉来了,事出意外,竟像天上掉下个活龙来一般,忙带著徒弟智善, 智能出来迎接。 彼此见礼之后,静虚知道宝玉是来看他娘的,故而不敢怠慢,连忙在前引领,领著贾宝玉和胡玉娘,来至一座禪堂之外。 贾宝玉携了胡玉娘的手,迈步踏入禪堂,只见一位头戴僧帽,身穿僧袍的中年尼姑, 正跪坐在水月观音坐像前,默默念经不迭。 贾宝玉细瞧其眉眼,不是他娘又是谁? 一时间,贾宝玉想起他娘被贬为姨娘时的酸楚,又想起他娘被勒令出家之时的绝望。 接著,贾宝玉又想起他被处以宫刑的屈辱和痛楚种种情绪叠加在一起,贾宝玉不由得悲从心起,『扑通”一声跪倒在他娘面前,忍不住放声大哭起来。 “太太... 中年姑子缓缓睁开双眼,扭过头看著贾宝玉,那双黯淡无光的眼睛,瞬间便有了几抹亮色。 她嘆息一声,脱下自己头上的僧帽。 让宝玉看她那没有一丝头髮,光溜溜的脑袋,还有脑袋上用香烛烫的几个戒疤。 隨后,她双手合十,阿弥陀佛道。 “贫尼智性,乃是出家之人,与荣国府再无瓜葛,不再是你们家的太太,也不再是你们家的姨娘,太太这个称呼,往后莫要再提起了。” 说著,智性双手合十,又连称了好几声阿弥陀佛。 隨后,她这才走过来,一把抱住贾宝玉,双目含泪道。 “贫尼虽是出家之人,但你始终是我儿子,往后便像普通百姓人家一样,你还是叫我娘吧!” 第252章 贾元春见死不救,贾元春无情无义 第252章 贾元春见死不救,贾元春无情无义 宝玉闻言一愣,在佛家经典之中,智性也就是本性的意思。 他娘取了这么一个法號,难道是要檳弃过往种种,回归本来性情之意吗? 可是他娘的本性,又是什么样的呢? 宝玉心中虽有猜测,但他並不敢出声询问,只能任由智性师太抱著他默默流泪。 胡玉娘跪在一旁,也不敢去劝,只好也跟著垂泪不止。 过了许久,智性师太才渐渐止歇,她鬆开宝玉,看向一旁的胡玉娘。 接著,贾宝玉將自己纳胡玉娘为妾室,而且胡玉娘已经怀有身孕的事情,告诉了智性师太。 说到底,贾宝玉还是有几分孝心的。 他故意隱去了他触犯军法,被处以宫刑的事情,免得刺激到他娘智性师太。 智性师太出身忠义伯府,乃是王家嫡出的大小姐,出嫁之后又是贾政的正室夫人。 故而她从骨子里便瞧不起,像胡玉娘这样攀附权贵,出身小门小户,却偏偏要去世家大族做小妾,做姨娘的下贱女子。 但胡玉娘既然已经怀了宝玉的孩子,那就另当別论了。 智性师太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胡玉娘,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自古娶妻娶贤,纳妾纳色,眼前这个胡玉娘的姿色,自然是极为出挑的。 看她极为和顺的眉目,一身淡雅的气质,可惜出身不好,门第不高。 给宝玉做正室妻子,自然是不够格的,但身为姨娘小妾,却有些委屈她了。 智性师太拉过胡玉娘的纤纤细手,一边摩著一边说道。 “我这儿子,自幼因老太太疼爱,原系同姊妹们一处娇养惯了的,行事有些女儿態, 他嘴里一时甜言蜜语,一时有天无日,一时又疯疯傻傻,你只休信他,等日子久了,你便会知道,他对我这个娘,未必会有多少孝心,但对你这样的女儿家,无疑是极好的。” 说到这里,智性师太將自己手腕上的一串念珠卸了下来,並亲手戴在胡玉娘白皙如玉的手腕上。 “这串鸽香念珠,是太祖皇帝时期,皇后娘娘赏给我曾祖奶奶的,后来我出嫁之时,祖母便將它赐给了我,今日转赠与你,必能保佑你母子平安,一生和顺。” 说著,智性师太握住胡玉娘的手腕,双目含泪道。 “我这儿子,是个混世魔王,但心里是好的,故而时常被人欺负,我现在已经方外之人,顾不了他了,往后便交託给你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胡玉娘闻言,当即也红了眼圈,叩头答应下来。 隨后,智性师太扶著胡玉娘起身,又拉著她的手,说了会子话。 便在这时,老姑子静虚师太遣小尼姑智能儿过来说,素斋已经准备好了,请几个人过去用斋饭。 智性师太点点头,拉著胡玉娘的黄小手说道。 “山村野寺,没有什么好吃食,斋饭也粗陋得紧,隨便用一些,权当沾沾佛缘,为孩子积福吧!” 说罢,智性师太牵了胡玉娘的小手,当先而行,贾宝玉紧紧跟在后面,去了斋房用斋智性师太倒也不是自谦,水月庵確实没有什么好吃食,此时又是深冬季节,並无新鲜瓜果蔬菜,故而几个姑子整治了一桌子素斋,也不过是些豆腐,菜乾等物。 除此之外,当然也少不了水月庵极为拿手的馒头。 因为已过午时,出家之人秉持著过午不食的口欲之戒,故而智性师太坐在那里,只是看著宝玉和胡玉娘吃,而她自己却並不吃。 席间,胡玉娘吃了半个馒头,又吃了几口素斋,便觉得有些饱了。 可她听智性师太说,吃这顿斋饭为孩子积福,胡玉娘便放开肚皮,每样素斋又吃了两口。 而贾宝玉看著一桌子素斋,却不由得眉头微,只是象徵性的胡乱吃了两口。 就连他娘智性师太,递给他的那半个馒头,贾宝玉都只是轻轻咬了一小口,便不再吃了。 智性师太见状,摇了摇头,嘆息了一声。 她这个儿子从小锦衣玉食,是享惯了福,过不了苦日子的。 现在有老太太照看著他,他在荣国府的日子,估摸著还和过去一个样。 可若是有一天,老太太没了,他又该怎么办呢? 想至此处,智性师太不觉落下泪来。 旋即,她收起泪容,转动手中念珠,默默诵经不止。 过了会,贾宝玉和胡玉娘用罢斋饭,小尼姑智能儿又端上三盏香茶。 三人又喝了会子茶,智性师太摆摆手道。 “天色不早了,你们回去吧,路上走慢一些,往后也不用再来看我,等孩子生下来, 百日宴之后,带著孩子来,让我瞧一眼,便是你们的孝心了。” 贾宝玉含泪答应下来,然后携了胡玉娘的纤纤细手,离了他娘智性师太,离了水月庵,回荣国府不提。 而宝玉和胡玉娘走后,智性师太来至禪堂,还是一如往常,跪坐在水月观音坐像前, 默默诵经不止。 可是今儿,她却悵然若失,久久难以入定。 便在这时,周瑞家的悄摸摸走了进来。 周瑞媳妇与金,玉,彩霞等人不同,她是智性师太出嫁之时,便从王家带了来的陪嫁丫头。 严格来说,她的人身依附关係是属於智性师太的,而並不属於荣国府。 故而智性师太来水月庵出家,周瑞家的没法子,她也只能跟了来,继续伺候她家的大小姐。 好在智性师太出嫁之时,忠义伯府正处於鼎盛之时,嫁妆给的极为丰厚,故而智性师太並不缺银子使唤。 依照大乾律法,女子出嫁之时带来夫家的嫁妆,是该女子的私人財產,且受朝廷律法的保护。 除非皇帝下旨抄家,不然不管是和离,还是休妻,这份嫁妆人家是怎么带来夫家的, 走的时候还是照样怎么带走,与夫家没有什么关係。 在原著之中,王熙凤曾在吹嘘她们王家的豪富之时,说东海缺少白玉床,龙王请来金陵王,就是把她和太太,也就是智性师太的嫁妆,隨便扫扫地缝,也够荣国府上上下下使唤上好几年了。 原著中王熙凤这话,虽说有些吹嘘夸大之词,但並没有夸大多少。 毕竟在原著中,为了贴补荣国府的家用,王熙凤典当自己的东西,光金项圈就当了好几个。 而王熙凤嫁到贾家的时候,王家都已经败落了,她的嫁妆都如此丰厚。 那么在王家鼎盛时期,嫁到贾家的智性师太,她的嫁妆比起王熙凤来,肯定是只会多,而不会少。 而智性师太刚一到水月庵,便自己出银子,让周瑞媳妇去找中人,给水月庵买了几百亩上好的良田。 见智性师太如此豪奢,再加上她又是当朝贵妃的亲娘,故而她在水月庵眾尼之中,虽然只是智字辈,虽然只是静虚老尼的徒弟,但她的地位却极为超然。 而水月庵的住持,名义上还是老姑子静虚,但实际管事之人,却是智性师太的陪房周瑞媳妇。 见周瑞家的进来,智性师太没有说话,依旧跪坐在水月观音坐像前,试图再一次入定诵经。 周瑞家的看了眼智性师太,欲言文止。 过了好一会,周瑞家的才喘道。 “太太,宝二爷今儿来,您可瞧出什么异常了?” 见周瑞家的提起宝玉,智性师太便放弃了入定诵经的打算,睁开眼看著周瑞家的,不明白她此话何意。 “说了多少回,让你往后別再叫我太太了,可你就是不改,”智性师太疑惑不解道,“宝玉白了,也胖了,没瞧出什么异常啊!” 周瑞家的这次终於改了称呼,但並没有叫师太,或是禪师什么的,而是依著智性师太还未出嫁之时,在王家时候的规矩,称呼智性师太为大小姐。 “大小姐,奴婢半个月前听到一个消息,不知道当讲不当讲?” 智性师太没有再纠正周瑞媳妇的称呼,而是皱眉问道。 “什么消息?关於宝玉的?” 周瑞家的点点头,吞吞吐吐道。 “大小姐,这事儿奴婢本来是不打算说的,但纸里终究包不住火,满京城早就传遍了,包括水月庵里的姑子们,她们一个个也都知道了,只是瞒著大小姐一个人, 奴婢想著,与其等她们哪一天说漏了嘴,让大小姐猝不及防,到时候伤心之余,又伤了自己个的身子,还不如让奴婢来告诉大小姐呢!” 见周瑞媳妇说的如此严重,智性师太也不由得面色微变,她急声问道。 “宝玉到底出了什么事?你倒是说啊,你是要急死我不成吗?” “大小姐,奴婢说了,您可千万別急火攻心,可千万別伤了身子啊!” 说著,周瑞家的从袖子里,拿出早就准备好的天王保心丹,递给智性师太,並伺候她服下。 见周瑞家的连天王保心丹都提前准备好了,智性师太心里便咯瞪一下,莫名好一阵发慌。 她知道,必定是宝玉出了大事,不然周瑞家的向来老成持重,她断然不会如此。 可宝玉方才来的时候,看起来好好的啊! 宝玉不仅白了,还胖了一些,言谈举止除了有些的,说话有些细声细气的,其他並没有什么异常啊! 便在这时,只见周瑞家的,“扑通”一声跪倒在智性师太面前,眼泛泪,哭著说道。 “大小姐,奴婢听说,宝二爷触犯军法,在还未回京之前,便在绍兴军中,当著上万名將士的面,给,给,给处以宫刑了!” 说罢,周瑞媳妇抱住智性师太的双腿,豪陶大哭起来。 “大小姐,宝二爷被阉了,他再也不是男,不是男人了!” 周瑞媳妇的这句话,好似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在智性师太耳边。 她难以置信的低头看著周瑞媳妇,试图想让周瑞媳妇告诉她,这一切都是假的,都是周瑞媳妇说看玩的。 但是,这可能吗? 突然,智性师太想起方才,宝玉说话细声细气的,还白了,胖了一些。 她当时並未在意,毕竟宝玉每日与女孩子廝混在一起,说话行事本就有些女儿態。 但现在转念一想,智性师太全都明白了。 智性师太出身忠义伯府,又嫁到了荣国府,不管是娘家还是夫家,都是顶级勛贵,她这半辈子见过不少太监。 那些宫里的太监,不都一个个白白胖胖,不都说话细声细气的吗? 想至此处,智性师太只觉五內俱焚,虽然刚刚服下一枚天王保心丹,可还是不由得急火攻心。 智性师太喊了一声:“宝玉,我的宝玉!” 便身子朝后一仰,整个人皆过去。 幸好有周瑞媳妇在旁边,才没有让她摔倒在地上。 周瑞媳妇也慌了神,抱著智性师太的身子,哭得死去活来。 禪堂之內的动静,早惊动了水月庵一眾女尼。 静虚师太和智通,智善,还有小尼姑智能儿,听见动静,一个个都来了。 到底是静虚师太年龄大,见多识广,经验也丰富。 只见她掐住智性师太的鼻下人中,双手虎口位置,又让小智能儿去拿一杯冷水来,猛地泼在了智性师太的脸上。 “啊!宝玉,我的宝玉!” 智性师太嘶声喊了一嗓子,便幽幽醒转过来。 看见近旁的静虚师太,智性师太一把抓住她的手,哭著喊道。 “师父,你,你瞒的我好苦!” 静虚师太见状,瞬间便明白过来,宝玉被阉的事情,智性师太已经知道了。 静虚师太警了眼周瑞家的,没有说话,只是嘆了口气。 过了会,静虚师太让几个尼姑,一起將智性师太抬到禪床上,又在旁边坐了一会,这才嘆息著走了。 整个禪堂之內,便只剩下智性师太和周瑞媳妇两个人。 智性师太睁著双眼,呆愣愣的看著屋顶,眼睛里没有一丝神采,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此时的智性师太,在脑海里想了很多很多。 她在想,这么大的事情,方才宝玉在这里,他为什么不说呢? 是了,被处以宫刑,成了一个太监,对任何一个男子来说,这都是奇耻大辱。 如此奇耻大辱,让她的宝玉,又怎么张得开口呢? 再说了,她的宝玉是个有孝心的好孩子,为了不让她这个当娘的担心难过,所以才报喜不报忧,刻意將此事给瞒下了。 当时她还有些奇怪,胡玉娘区区一个小妾,即便是有了宝玉的孩子,就真的值当专门跑一趟,带了来让她瞧一眼吗? 现在她全都明白了。 她的宝玉成了太监,以后不会再有孩子了,而胡玉娘肚子里的那个孩子,便成了宝玉唯一的骨肉。 所以老太太才会让宝玉带了胡玉娘来,让她这个当娘的好好看看。 智性师太想著想著,又想起了贾元春。 此时此刻,智性师太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她这个女儿,是真的无情无义,真的见死不救。 第253章 智性师太,锁骨菩萨,艷名远播 第253章 智性师太,锁骨菩萨,艷名远播 智性师太想著,以前她被皇帝责罚,被皇帝勒令出家为尼,宝玉被皇帝打板子,被皇帝发配充军,贾元春不为她们求情也就罢了。 毕竟当今天子心狠手辣,不是个好相与的,贾元春选择明哲保身,智性师太虽然生气,却並不怎么嫉恨她。 还有大老爷贾救被斩首示眾,寧国府贾珍被腰斩弃市,寧国府被抄家除爵,贾元春不为他们求情,智性师太也能理解。 毕竟关係隔了一层,贾元春犯不著为了他们二人去触怒皇帝。 可是这一次,她的宝玉被处以宫刑。 要知道宝玉不是別人,更不是贾救贾珍,他是贾元春的同胞弟弟啊,贾元春为何还不为其求情呢? 贾元春贵为贤贵妃,还是眾妃之首,在后宫之中地位尊崇。 而且贾元春辛苦了十年,如母如姐一般,將皇帝陛下养育成人,与皇帝陛下的关係, 更是无比亲厚,宫中其他嬪妃无人可比。 智性师太就不信了,若是贾元春苦苦哀求,若是贾元春以死相逼,皇帝陛下怎么会不为所动,怎么会將她的宝玉处以宫刑呢? 难道贾元春,真的如此绝情,真的丝毫也不顾念姐弟之情吗? 想到这里,智性师太嘶声问道。 “宝玉被,被阉了,贵妃娘娘没有求情吗?” 周瑞家的一直守在智性师太身旁,一个人在那默默垂泪,听见智性师太这么问,她顿时面有色,冷哼了一声。 “大小姐,您还问这个做什么?难道您都忘了吗?四年前皇帝派人来打宝二爷的板子,后来又夺了您的浩命,夺了您正室太太的身份, 还夺了宝二爷的嫡子身份,让宝二爷不能袭爵,不能承袭家业,当时人家求情了吗? 还有去年那会,皇帝下令,让宝二爷去发配充军,让您出家为尼,人家求情了吗? 还有大老爷被斩首示眾,东府珍大爷被腰斩弃市,寧国府被抄家,就连祖宗传下来的爵位也被裤夺了,人家求情了吗?” 说到这里,周瑞媳妇满脸满眼都是愤愤不平之色,她继续恨声说道。 “人家现在是贵妃娘娘,听说还是眾妃之首,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鲜著锦,烈火烹油,真真好不煊赫,人家还想著当皇后呢,怎么会为了宝二爷,去触怒皇帝呢? 估摸著人家不仅不会求情,还巴不得宝二爷去死呢!宝二爷若是没了,便不会再闯出什么祸事来,也不会再连累到人家,就再也不会影响人家当皇后啦!” 说看,周瑞媳妇红看双眼,泪流满面道。 “大小姐,不是奴婢多嘴,人家一门心思取悦皇帝,一门心思想当皇后,人家的眼晴里,根本就没有宝二爷这个同胞弟弟,更没有您这个生身母亲,大小姐您往后啊,权当没有生过这个女儿吧!” 智性师太闻言,面色灰败之极,双眼更是一片黯淡。 是啊,周瑞家的说得没错。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若是贾元春还顾念贾家,贾赦和贾珍又怎么会死,寧国府又怎么会被抄家除爵呢? 若是贾元春还认她这个母亲,她怎么会从荣国府的王夫人,沦落到削髮为尼,被迫出家的地步呢? 若是贾元春还认宝玉这个同胞弟弟,宝玉怎么会被夺嫡子身份,又怎么会被处以宫刑呢? 想至此处,智性师太心痛如绞,都是从她肚子里爬出来的一母同胞,都是她的一双儿女,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对了,还有那个狗皇帝李崇。 歷朝歷代,外戚都是皇权的铁桿支持者和坚强捍卫者,与之相对应的是,皇帝也都对外戚照顾有加。 即便是外戚做了什么违法乱纪的事情,只要不谋反,只要不威胁到皇权,皇帝一般都会高高举起,又轻轻放下,小惩大诫一番即可。 唯独李崇这位皇帝,他好像以打压外戚为己任,並且乐在其中似的。 远的不说,就说说他后宫中的那些女人,有多少人是罪人之女? 金陵薛家,听说给那个狗皇帝,前前后后进献了上千万两白银,薛宝釵也因此功被封为庄贵妃,薛宝琴则被册封为宸妃。 薛家出了个贵妃,出了个宸妃,看似风头无两,可薛家其他人呢? 她妹妹薛姨妈,本是薛家主母,却被充入掖庭为奴。 她外甥薛蟠,本是薛家下一代家主,却和宝玉一样,被皇帝下旨,夺了嫡子身份, 不能继承薛家產业。 而现如今,薛蟠也和宝玉一样,被发配到绍兴充军,生死不知。 还有贾家,出了个贤贵妃贾元春,出了个荣妃贾探春,还出了个敬妃李紈。 一门三妃,天下无双,可以说是大乾第一外戚了吧! 可是贾家其他人呢? 非但没有沾到一点光,反而处处受到打压,甚至是丟了性命。 贾赦贾珍犯的那点子罪过,在勛贵之中,在外戚之中,算个屁啊! 若是別的皇帝,仁慈点的最多也就是斥责一顿,让他们在府中反省悔过罢了。 若是暴戾点的皇帝,顶天了也就免官降爵,发配充军什么的。 可是这位狗皇帝李崇,竟然將贾赦,將贾珍给杀了,竟然將寧国府给抄家除爵了,真真是翻脸无情,没有半点人味儿。 还有她,她本来在家里安分守己,相夫教子,没有犯下半点罪过,就因为王子腾是她兄长,那个狗皇帝李崇,便將她贬为姨娘,后来甚至勒令她出家为尼。 难道这个狗皇帝,就真的一点也不顾念贾元春的功劳,不念及贾元春和他的情分,一点也不照顾贾元春的面子吗? 还有她的宝玉,细论起来,宝玉还是狗皇帝李崇的小舅子呢! 结果,对她的宝玉,最狠最毒的便是这个狗皇帝李崇。 打了宝玉的板子,夺了宝玉的嫡子身份,將宝玉发配充军,如此打压惩治她的宝玉,这个狗皇帝犹嫌不足,现在竟然將她的宝玉给阉了? 当朝贵妃的亲弟弟,竟然是一个太监? 那这贵妃娘娘,还有什么脸面可言? 难道狗皇帝李崇,真的不觉得面上无光,不觉得这事儿办的很噁心吗? 还是说,你小舅子是个太监,狗皇帝李崇,你觉得很开心,很骄傲不成? 智性师太算是看明白了,这位狗皇帝李崇,他一旦看上谁家的女儿,他一旦宠爱谁家的女儿,要不了多少日子,谁家里便要倒大霉。 给这个狗皇帝当外戚,已经不再是人人趋之若鶩的香饶,而是人人避之唯恐不及的祸事了。 此时的智性师太,在心疼宝玉之余,已经恨极了贾元春,恨极了狗皇帝李崇。 她猛地从禪床上坐了起来,在心里恨恨骂道。 “贾元春,既然你不认我这个娘,不认宝玉这个弟弟,那我也不再认你这个女儿,贾元春,我要报復,我要报復你! 还有狗皇帝李崇,你也別想落著好,我要让你声名尽毁,让你成为全天下的笑柄!” 智性师太是水月庵里的小小尼姑,而贾元春则是贤贵妃,而且等閒不出皇宫。 智性师太想要报復贾元春,又谈何容易? 她想报復皇帝李崇,那就更是无稽之谈了。 但话又说回来了,不管贾元春的身份有多尊贵,有一件事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那就是,贾元春是智性师太的女儿,智性师太是贾元春的生身母亲。 若是智性师太做下什么丧行败德的丑事,连带著贾元春的声誉,也会跟著受影响,即便是皇帝李崇,也会因此而受人指摘。 毕竟儒家讲究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连自己家里那点烂事都管不好,你连修身齐家都做不到,还怎么能治理好天下呢? 故而智性师太想要报復贾元春,报復狗皇帝李崇,有且仅有一个法子,那便是狠狠的作践自己,让自己成为人尽可夫的淫妇,让自己成为整个贾家都羞於提及的贱人。 试想一下,若是智性师太成了妓一流的下贱女子,贾元春身为智性师太的女儿,她的名誉难道不会因此而受损吗? 而皇帝李崇,他的丈母娘竟然是一个娼妓,身为皇帝,身为天子,身为天下人的君父,狗皇帝难道不觉得羞耻,难道他会觉得很骄傲吗? 对了,智性师太还要报復贾政,报復贾母,报復荣国府,报復整个贾家。 让你打我嘴巴子,让你偏宠赵姨娘,让你把我赶出上房,让你...:. 还有贾母,让你瞧不上我,让你骂我蠢妇,让你..... 等有一天,贾政知道了他曾经的正室夫人,成为一名人尽可夫的妓,哈哈,歷来假道学,假正经的贾政,不知道又该是一副什么嘴脸? 等有一天,贾母知道了她曾经的儿媳妇,却成了一名阅人无数的妓,不知道这位史侯家的千金大小姐,堂堂荣国府的国公夫人,会不会因此被活活气死过去? 至於荣国府,至於贾家,一窝子王八羔子,全都死绝了才好呢! 智性师太乃是顶级勛贵家的千金大小姐,若是放在寻常时节,她是绝对不会行此下下之策,更是绝对不会如此破罐子破摔的。 但是现在,她还有什么好怕的,还有什么好在乎的呢? 她的娘家忠义伯府,被狗皇帝给夷灭三族,人也差不多死绝了。 她的夫家,荣国府也不要她了。 她的大儿子,贾珠死了。 她的儿媳妇,现在躺在狗皇帝怀里婉转承欢,夜夜笙歌,快活得不行。 她的孙儿贾兰,现在管狗皇帝叫爹。 她的女儿,堂堂当朝贵妃,却不认她这个娘。 她的宝玉,被狗皇帝给阉了,成了一个太监。 此时的智性师太,已经没有什么好失去的了,自然也就无所畏惧了。 大不了一死罢了,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她现在这样子,生不如死的活著,还不如死了呢! 自古以来,很多寺庙都是藏污纳垢之所,甚至是不输於寮妓馆的风月场所,其中则以尼姑庵尤甚。 而泰山尼姑,更是和扬州瘦马,西湖船娘齐名,这尼姑庵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如此可见一斑。 而古代那些名妓,其中不乏出家修行之人,比如鱼玄机,比如薛涛,比如..:: 亦或者说,在这个时代,妓女和出家人,这两种身份是可以互相转换的。 身处寺庙道观的妓女,若是看上了客,那便是能卖的妓女。 若是看不上,那么不好意思,贫尼是出家之人,岂可在佛祖面前,行此淫乱之事? 这一种可卖可不卖,收放自如的行事做派,倒是和现代那些佛媛,有一点异曲同工之妙。 再说这水月庵,本就不是什么乾净清洁的所在。 水月庵的住持静虚师太,年轻之时听说玩得很,光私生子就不知道生了多少个。 后来她年老色衰,便不再亲自下场,而是做起了老钨子的行当,顺便干些保媒拉縴的事情。 静虚师太甚至还借著贾府的威势,干起了代理诉讼的勾当。 因为她插手诉讼,间接被她害死的人不知凡几。 比如在原著之中,她借著荣国府的势力,將张金哥与长安守备之子的婚约搅黄,便硬生生的害死了两条人命。 而贾府那些爷们儿,以及其他世宦人家的公子哥,每次来水月庵歇脚,或是自带歌使,或是將就睡睡水月庵里的尼姑,本就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后来智性师太来水月庵出家,她出身尊贵,又是当朝贵妃的亲娘,水月庵才渐渐有所收敛,不再做这些皮肉生意了。 反正智性师太嫁妆丰厚,有的是银子,即便是水月庵没了皮肉生意的进项,日子不仅不窘迫,反而比以前阔绰了许多。 可现在智性师太为了报復贾元春,为了报復皇帝李崇,为了报復贾政,竟然让水月庵重操旧业,又干起了皮肉生意的老本行。 此时的水月庵上下,都是人家智性师太在养著,再加上智性师太身份尊贵至极,静虚师太不敢违,没法子只能顺从。 可是让静虚师太万万也没有料到的是,智性师太竟然亲自下场,化名锁骨菩萨,开始在水月庵里接客了。 这可把静虚师太给嚇了个半死,要知道智性师太不是普通人,她是忠义伯府的千金大小姐,是荣国府的正室夫人,更是当朝贵妃贾元春的亲娘啊! 如此尊贵的身份,却甘愿沦为妓女,甚至还亲自下场接客,简直骇人听闻。 虽然智性师太化名锁骨菩萨,但看她那年近四旬的年龄,以及保养得极好的容貌肌肤,还有从小在顶级勛贵家里,薰陶出来的那一身高贵嫻雅,雍容华贵的气度。 但凡是个有心人,只要多睡上几次锁骨菩萨,便能猜出来她极为不凡的身份。 此事若是被贵妃娘娘知道了,若是被皇帝陛下知道了,智性师太会怎么样,静虚师太不知道。 但静虚师太明白的是,此事一旦传扬出去,包括她在內,整个水月庵上上下下所有人,有一个算一个,那就都別想活著了。 静虚师太拼了命的哭劝智性师太,奈何智性师太心如铁石,竟然不为所动,依旧化名锁骨菩萨,每日里接客不断。 自古以来,寒冬腊月时节,便是老人死亡的高发期。 而静虚师太,已经七十三岁了,身子骨又一直不太好,最终还是没熬过去,圆寂在一年之后的腊月底。 更准確的说法是,静虚师太是被智性师太的所作所为,给活活的嚇死了。 静虚师太死后,智性师太再无顾忌,化名锁骨菩萨,每日里加班加点,只为了报復贾元春,报復皇帝李崇,报復贾政,水月庵的皮肉生意也越做越大。 甚至有朝中高官,私下里慕名而来,只为睡一次锁骨菩萨。 不到一年光景,锁骨菩萨便在京城上下艷名远播,几乎力压京城各大青楼,成为远近闻名的第一头牌。 而锁骨菩萨之艷名,暂时还未有人联想到智性师太身上,更没有人认出来锁骨菩萨, 便是当朝贵妃贾元春的亲娘,故而暂时还没有引起什么大的风波。 但是纸终究包不住火,智性师太如此荒唐的行径,总有大白於天下的那一天。 而那一天,才是智性师太报復贾元春,报復狗皇帝李崇,报復贾政的大好日子。 这一切说起来,不过是几句话的工夫,其实却是一年之后,甚至是两三年之后的事情。 而在翅时翅刻,身处皇宫之中的贾元春,並!预料到她的母亲,会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报復她。 这会儿的贾元春,正在为另外一件事情,严格来说是为了她的胞弟贾宝玉,而长吁短嘆,烦心不已。 第254章 贾元春也有了 第254章 贾元春也有了 贾宝玉已经回京多日了,贾元春想见宝玉一面,好好的劝慰一番,让他往后好好待在家里,莫要再闯祸了,但一直找不到合適的机会。 贾元春身为后宫嬪妃,她想出宫,自然是千难万难。 而贾宝玉身为外男,又不好进宫来。 故而贾元春因为此事,颇有些心烦。 贾宝玉再怎么说,也是她的同胞弟弟,现在被处以宫刑,身为同胞姐姐的贾元春,又怎么会不心疼,不难过,不为其忧心呢? 这一日,用罢午膳之后,贾元春一如往常,来乾清宫看望住在后殿的薛姨妈。 此时的薛姨妈,身孕已经有一个多月了,孕吐反应倒是没了,却另添了一种別的症状她开始喜欢吃辣的,而且无辣不欢, 要知道薛姨妈是南方人,日常饮食也以淮扬菜为主,平生基本没怎么吃过辣味。 可最近不知道怎么了,她总是嫌御膳房做的饭菜不够辣。 俗话说酸儿辣女,薛姨妈生过两个孩子,她自然知晓这个道理。 更何况当年,薛姨妈怀薛宝釵的时候,也喜欢吃辣,只是没有这次厉害罢了。 为此,薛姨妈一连了好几天,毕竟她怀的可是陛下的龙种。 既然怀了陛下的孩子,谁不想生个皇子呢? 要知道诞下皇子,和诞下皇女,那可谓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差別大了去了。 后来在李崇的劝慰之下,薛姨妈这才渐渐不怎么纠结这个了。 是啊,以她如此尷尬的身份,即便诞下皇子,陛下也不可能给她名分,更不可能封她为妃。 那么她肚子里的孩子,到底是皇子,还是皇女,又有什么区別呢?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这一日,薛姨妈用过午膳,正想著要不要回翊坤宫转转。 毕竟薛宝釵和薛宝琴,都好几日没看见她了,若是再不出现,只怕她们会生疑的。 便在这时,薛姨妈瞧见贾元春,好似风摆杨柳一般,扭著纤细的腰肢,婷婷的走了进来。 看著贾元春的走路姿势,薛姨妈轻“”了一声,美目微凝,意有所动。 但薛姨妈並没有说什么,只是笑著起身相迎。 “姨妈,今儿怎么样,身子还好吗?”贾元春笑问道。 薛姨妈笑道:“托贵妃娘娘的福,身子好得很,只是嗜辣的厉害,方才用午膳,菜里放了许多姜,我竟然都不觉得辣。” 贾元春笑著说道:“姨妈既然喜欢吃辣的,不妨让御厨多放几颗番椒,那个辣味是很足的。” 薛姨妈摇了摇头,苦笑一声。 她自幼生长在江南,平日里口味以清淡为主,即便现在嗜辣的厉害,可是也受不了番椒那种干辣干辣,辣得人嗓子眼直冒火的刺激味道。 她嗜辣的时候,最多也只能让御厨在做菜之时,多放几片姜,多放一些椒而已。 除此之外,还有一种黄芥末和茱萸製成的蘸酱,也是她爱极了的。 每次用膳之时,她都要往菜看里加上一些。 贾元春看著薛姨妈,脸上的笑容更浓了几分。 酸儿辣女这俗语,贾元春也是知道的,而薛姨妈的喜好和心事,她也心知肚明。 毕竟李崇將后宫交託给她管理,照料好薛姨妈,也是她的份內之事。 贾元春一把楼住薛姨妈的胳膊,娇声笑道。 “姨妈,我问过王君效了,他说酸儿辣女是做不得准的,很多女子怀孕之时喜欢吃辣的,可结果却生了男娃娃。 王君效还说了,男婴之脉象沉而有力,女婴之脉象细弱轻柔,让你莫要著急,再等一个多月,便能通过號脉確定是男是女了。” 薛姨妈闻言面色微红,苦笑一声,嘆了口气道。 “贵妃娘娘说笑了,我这样的身份,生儿生女又有什么区別呢?” 薛姨妈这话,说的既对,也不对。 虽然她身份尷尬,但不管怎么说,诞下皇子,总比生个皇女要好很多。 而对於贾元春来说,薛姨妈生儿生女,她都不怎么在意。 即便是薛姨妈为陛下诞下皇长子,这皇子的身份也不会太高,既威胁不到贾元春,更威胁不到贾元春未来的孩子。 再说了,除了薛姨妈,慈寧宫里还有一个太子妃张嫣呢! 薛姨妈和张嫣,到底谁先生下孩子,谁又会诞下皇长子,还不一定呢! 贾元春依旧还是笑意盈盈的。 “姨妈,话可不能这么说,歷朝歷代母凭子贵的事情多得很呢,若是姨妈能给陛下多生几个孩子,陛下又怎么忍心一直不给姨妈名分呢? 到时候姨妈和宝釵妹妹,在外面是母女,但是在宫里,在陛下这里,说不定还得改改称呼,以姐妹相称呢?” 贾元春这番话,本是劝慰薛姨妈的无心之语,而在薛姨妈这个有心之人听来,却让她又羞又臊,满面配红,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与此同时,薛姨妈也被贾元春这话给嚇了一跳,她一把抓住贾元春的手腕。 薛姨妈一时情急之下,竟然连贵妃娘娘都忘了喊,而是直呼其名。 “元春,此事万万不可让宝釵知道,万万不可啊!不然,不然我就没脸再活著了。” 说著,薛姨妈眼圈一红,竟落下泪来。 贾元春见状,连忙温言劝慰,让薛姨妈莫要担心,说陛下一定会妥善处置的,绝对不会让她难堪云云。 末了,贾元春嘆息一声道。 “姨妈,纸里终究包不住火,大家都在宫里住著,迟早有一天,宝釵妹妹会知道的。” 薛姨妈双眼含泪,点了点头,也跟著长嘆了一声。 “能瞒一天是一天吧,如果真的瞒不住,我,我也.... 隨后,二人坐在一起又说了一会话,薛姨妈这才欲言又止道。 “贵妃娘娘,方才您进殿之时,我看您的走姿,腰臀略微下沉,摆动幅度也有些大, 您不会也怀上了吧?” 有一说一,薛姨妈的这个也字,用的恰到好处。 而贾元春闻言,颇为惊喜的看著薛姨妈。 薛姨妈三十多岁了,还生过两个孩子,在生孩子这方面,她可谓见多识广,经验十足。 现在她既然这么说,必定是有些缘故的。 贾元春急声问道。 “姨妈,这里面还有什么说道不成?” 薛姨妈笑著点了点头。 “女人生孩子啊,这里面的门道可多了,就拿走路姿势来说,一般怀了孩子的女子, 走路之时,腰臀都会略微下沉,有一点往下坠的感觉,而扭跨动作,也会比平时大一些, 好似风摆杨柳一般。” 说到这里,薛姨妈问道。 “贵妃娘娘,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您这个月的癸水,应该好几天都没来了吧?” “是有三四天没来了,”贾元春点点头道,“但是姨妈,我的月事一向不太准,有时候迟来七八天,都是常有的事儿。” 薛姨妈摇摇头,笑道。 “依著贵妃娘娘的走姿,还有娘娘您的肌肤,这几天变得越来越嫩滑,我看著像是怀上了,若是贵妃娘娘不信,不如召御医过来,诊一诊脉便清楚了。” 见薛姨妈说的如此言之凿凿,贾元春似有所动,可她已经失望过很多次了。 正所谓,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贾元春想著,还是等再过些日子,月事如果还不来,到那时再请御医来诊脉吧! 想至此处,贾元春便將自己的意思与薛姨妈说了。 不料薛姨妈却变了脸,正色道。 “贵妃娘娘万万不可如此,您可知道孩子刚怀上那会儿,是不能行周公之礼的,不然孩子很容易滑掉, 陛下对您又极为宠爱,每隔两三天便会召你侍寢,万一您在伺候陛下的时候,不小心伤到了腹中的胎儿,那后悔可就晚了。” 贾元春嚇了一跳,她以前从未想过这一节,也从未有人告诉她这些。 若是她此时尚未怀孕,那还好说,陛下召她侍寢,她婉转承欢,曲意奉迎即可。 可若是她此时已经有了孩子,再去伺候陛下,万一伤著孩子,那她的罪过可就太大了。 俗话说,家有一老,如有一宝。 贾元春十年前便进宫了,从此就很少与母亲见面,后来她母亲又触怒了陛下,被勒令出家为尼了,她再想见母亲一面,已然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故而,这些歷来由母亲口口相传,教授给女儿的生育小技巧,自然也就没人告诉贾元春了。 说没人告诉贾元春这些,似乎也不太对,毕竟每旬贾母进宫之时,都会悄悄的给贾元春说一些。 但贾母毕竟是祖母,而不是贾元春的母亲,二人之间隔了一层,有些过於隱私,过于敏感的话,贾母是没有办法和贾元春说得很详细的。 而现在,薛姨妈告诉她这些,而且是事无巨细,细节满满的那种,无疑让贾元春极为感动。 贾元春一把握住薛姨妈的双手,美目含泪,满是感激的笑了笑。 此时此刻,贾元春已经有了点,將薛姨妈视作母亲的意思了。 反正薛姨妈是她母亲的妹妹,是她的亲姨妈,如此说来,和母亲也差不太多。 接看,贾元春让孙继祖去传御医王君效。 过了没一会,王君效进殿之后,先向贾元春行礼,起身之后,开始为贾元春诊脉。 王君效將手指搭在贾元春皓白如玉的手腕上,凝神诊脉许久,这才点点头道。 “贵妃娘娘似乎是喜脉,但日子尚浅,微臣还不太確定,还请娘娘换另一只手,让微臣再诊一番。” 贾元春闻言又是欢喜,又是志忘,连忙將另一只白暂如玉的手腕,递到王君效面前。 王君效照样诊脉一番之后,这才授著頜下鬍鬚笑道。 “恭喜娘娘,贺喜娘娘,微臣確定,娘娘是喜脉无疑,受孕时间应该有十五六天了。” 贾元春闻言大喜,不由得红了眼圈,滚下泪来。 后宫嬪妃之中,就数她侍寢的时间最早,可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就是一直怀不上。 她还一度以为是她的身子有问题要知道,她都已经快二十四了,要是一直怀不上孩子,在这后宫之中,她还怎么活啊一现在好了,和太子妃张嫣,和薛姨妈一样,她也终於怀上了。 王君效方才说,受孕时间应该有十五六天了,算算日子,十六天之前,不正是薛姨妈说她有了身孕的那天吗? 那一天,陛下为了安慰她,说他一定能让她怀上。 而现在,她果真怀上了,她果真有了孩子。 看来陛下所言非虚, 想到这里,贾元春又哭又笑,不由得泪流满面。 王君效见状,连忙退出殿外,等著待会陛下来了垂询。 而薛姨妈则一把楼住贾元春,满脸笑意的劝慰道。 “贵妃娘娘,您怀了龙种,这是大喜的事情,好好的哭什么啊!” “姨妈,我高兴,我这是高兴的。” 说看,贾元春也一把搂住了薛姨妈。 “姨妈,谢谢,谢谢你,今儿若不是你说了那些话,我若是傻乎乎的去伺候陛下,还真有可能伤著孩子,呜呜呜,姨妈,谢谢你!” 兴奋得有点过了头的贾元春,抱著薛姨妈说了很多感激的话,许久之后,贾元春的情绪才慢慢平復下来。 这时候,薛姨妈满脸慈祥的笑道。 “贵妃娘娘,您是不是忘了一件顶重要的事情?” “啊!?”贾元春一愣,问道,“姨妈,什么事情?” 薛姨妈笑道:“如此天大的喜事,您还不快点命人去给陛下,去给孩子他爹报喜啊!” 第255章 让宝玉进宫来 第255章 让宝玉进宫来 此时的李崇,正在武英殿处理政务。 最近东南那边,可谓喜报频频, 先是林如海配合史,狼狼的抄了几个东南世家。 有这几家被抄家灭族的教训在前,说服那些和倭寇並无直接勾结,手里也没有犯下血案的世家大族,將过往几年海运走私所获利润上缴朝廷的事情,徐少湖有如神助,不到半个月便接连拿下好几家。 而贾雨村和梅若云,拿著这些上缴的银子,和抄家抄来的银子,在各地筹集粮草,进行得也极为顺利。 除此之外,三等侯冯唐带著儿子冯紫英,在河道入海处设伏,也打了一场漂亮的围歼战。 虽然歼灭的大多数都是水匪,真正的倭寇只有几十名。 但將对方围歼,冯唐所部只是伤亡了十数人,如此亮眼的战损比,可谓是给此次平倭大战,来了一场极为漂亮的开门红。 李崇一高兴,便直接下旨,封年仅十六岁的冯紫英为从五品的副千户。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年轻一代的新锐將星,即將冉再升起。 便在这时,孙继祖躬身而入,双膝跪倒在地,当著內阁首辅李守中,兵部尚书李不言,户部尚书杜知运的面,高声贺喜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御医王君效方才已经確定,贤贵妃娘娘,有喜啦!” 李崇闻言,稍微愣了愣神。 那日他说最近百发百中,贾元春这块庄稼地,他今儿一定能种上。 这话本来是安慰贾元春的无心之语,没想到他还真的百发百中,还真的让贾元春怀上了啊! 李崇大喜过望,腾的一下从龙椅上站起身子,连声大笑道。 “东南开局极为顺利,此为第一喜,贤贵妃有孕,此为第二喜,哈哈,今儿朕双喜临门,大乾也是双喜临门啊!” 內阁首辅李守中,兵部尚书李不言,户部尚书杜知运,先是彼此看了一眼,然后齐刷刷跪倒在地,齐声贺喜道。 “贤贵妃有喜,大乾社稷后继有人,臣等为贤贵妃贺,为陛下贺,为大乾社稷贺!” 有一说一,李守中他们这番贺喜之词,有些过於热烈了,毕竟贾元春只是有了身孕, 还没有诞下男婴呢! 他们说什么大乾社稷后继有人,显然是不合適的。 但李崇刚刚大婚不久,贾元春便有了身孕,在如此天大的喜事面前,是没有人在意这些细节的。 李崇哈哈一笑,道。 “朕要回乾清宫,去看朕的贤贵妃,今儿便到这里,你们几位也休沐半日,回家好好歇息吧!” 李守中等人跪地谢恩。 然后李守中问道:“陛下,老臣请旨,贤贵妃有喜,这件事要不要告知朝野上下?” 李崇一愣,有些不大明白李守中的意思。 贾元春只是怀有身孕,还没怎么样呢,为什么要告知朝野上下? 旋即,李崇恍然大悟。 从睿宗皇帝时期开始,大乾皇室便子嗣不昌,甚至有绝嗣的风险。 比如睿宗皇帝,只有先戾太子义忠亲王一个儿子。 而先帝元和帝要好一些,但也只有两个儿子,其中一个被人杀,另一个以前还被人认为是个傻子。 而到了李崇这一代,朝野上下便一直在担心李崇的子嗣问题。 毕竟李崇从小便被人下毒,有好几次都险些丧命,天知道那些毒药,会不会损伤龙体,会不会影响生育? 而现在,李崇才刚刚大婚不久,贤贵妃贾元春便有了身孕。 很明显,这是一个好兆头,预示著皇室子嗣绵延不绝啊! 毕竟李崇还很年轻,现在有了第一个,很快便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甚至是第几十个若是將此事大肆宣扬,无疑会加强朝野上下对社稷安定,皇权稳固的信心。 这既是加强李崇皇权的必要举措,也是安定朝野人心的不二法门。 明白过来的李崇,若有所思的看了眼李守中。 心说这老傢伙,以前一直以为他只是一个伴食宰相,没想到他的政治智慧,竟然如此之高? 朕都没有反应过来的事情,他竟然想到了。 看来朕当年,选他来当这个內阁首辅,真的很合適啊! 与此同时,李崇看著李守中等人,唇角含笑,眼神莫名。 只是贾元春怀孕,便让你们如此大动干戈,若是朕告诉你们,朕现在已经让三个女人有了孩子,不知道你们又会作何感想呢? 想到这里,李崇不无遗憾的嘆了口气。 太子妃张嫣,还有薛姨妈,她们二人肚子里的孩子,暂时还是见不得光的,真真好生可惜,好生遗憾啊! 李崇想了想,说道。 “贤贵妃怀有身孕一事,告知在京文武官员,再以廷寄告知各地督抚,让他们一起上摺子贺喜。” 李守中闻言,也有些大喜过望很明显,他的意思陛下不仅明白了,而且还举一反三,给加了一把火。 虽说朝野臣工上摺子,只是为了贺喜贤贵妃有孕,看起来似乎有点小题大做。 但只要有利於皇权稳固,有利於社稷安定,再离谱的事情,李守中也愿意去干。 隨后,李崇让李守中等人下去办这件事,他则带了孙继祖,往乾清宫而去。 甫一踏入乾清宫殿门,李崇便瞧见贾元春和薛姨妈,两个人脸上都洋溢著灿烂的微笑,在那里嘀嘀咕咕说些什么。 而贾元春看见李崇走进来,似乎忘了贵妃的身份,也忘了她已经二十四岁了,竟然还像个小姑娘似的,跑著扑到李崇怀里。 而且还不是依偎在李崇怀里,而是跳起来,搂住李崇的脖子,像只树懒一样,直接掛在了李崇身上。 李崇微微皱眉。 “动作慢点,小心肚子里的孩子。” 贾元春並不理会这些,而是楼著李崇的脖子,美目含泪道。 “陛下,臣妾有了,臣妾终於有了。” 在李崇的后宫之中,贾元春的年龄比较大,而且她比李崇,大了整整八岁。 故而两人之间的年龄差,还有迟迟怀不上孩子,这两件事变成了一件事,已经快成了贾元春的一块心病了。 对此,李崇深感理解。 现在好了,贾元春终於怀上了,她的这块心病,总算是子到病除了。 李崇抱著贾元春,伸手颳了刮贾元春细腻如凝脂的鼻尖,不无戏謔的打趣道。 “瞧你这点子出息,才怀上一个便如此激动,等以后你给朕生十个八个孩子,还不得激动坏了啊!” 贾元春搂著李崇的脖子,恨不能將她柔软的娇躯,嵌入到李崇的身体之中。 “陛下赐给臣妾这个孩子,臣妾感恩不尽,臣妾不敢奢望能给陛下生十个八个孩子, 只要陛下再赐给臣妾两三个孩子,臣妾便心满意足了。” 李崇哈哈一笑:“自古君无戏言,说好了让你给朕生十个,便必须给朕生十个,一个也不能少。” 说著,李崇搂著贾元春,来至榻前,將她轻轻放在榻上。 接著,李崇又让等在殿外的王君效进来,详细询问了一番贾元春的脉象,以及嘱咐他每日前来请脉,务必要照顾好贾元春的身子,还有肚子里的孩子,確保母子平安。 王君效跪地领旨,便要离去,不料却被李崇留下。 王君效心里明白,贤贵妃贾元春不是普通嬪妃,她与陛下的情意极为深厚,现在贾元春有孕,陛下留下他,肯定是要赏赐一番的。 果不出王君效所料,李崇这次极为大方,不仅赏了他五百两银子,还给他封了个从四品中宪大夫的勛衔。 要知道,四年前,他为陛下治好『圣病”,陛下便封他为正六品的太医院院判。 后来,陛下更是直接升任他为正五品院使,成为名正言顺的太医院魁首。 而现在,陛下竟然赐了他从四品中宪大夫的勛衔, 大乾开国百余年,在太医院供职的太医何止千人,但没有一个人获得过如此殊荣。 王君效感动得老泪纵横,頜下鬍鬚乱颤,“扑通』一声跪倒在李崇面前,叩头谢恩不迭。 “陛下待臣,天高地厚之恩,微臣,微臣万死也难报答。” 李崇微微一笑,摆摆手让王君效起身。 “別动不动死呀活了的,朕不喜欢听这些,往后你用心做事,照料好朕的身子,照料好朕后宫这些嬪妃的身子,还有照料好皇子皇女的身体,便是你的忠心了。” 王君效点了点头,又给李崇磕了三个头,从孙继祖手里接过银子,便眼含热泪,躬身退了出去。 王君效走后,贾元春这才伏在李崇耳边,將薛姨妈今儿和她说的那些话,原封不动的说与李崇听。 李崇闻言,不由得也有些后怕, 他今儿,还真打算召贾元春侍寢来著。 而且近来隨著贾元春的身体,逐渐適应了他的强度和节奏,他俩也玩的越来越。 若是一个不小心,还真有可能伤著贾元春肚子里的孩子。 此时的李崇,除了后怕之外,更多的则是庆幸。 他一手搂著贾元春,一手將薛姨妈也拽过来,一併搂在怀里。 “家有一老,如有一宝,今儿朕谢谢你了。” 薛姨妈闻言,眼圈莫名一红,心里甚为感动,更有些酸楚。 要知道她进宫这么多年,手把手的教了陛下那么多样,陛下从来没有对她说过一个谢字。 今儿,陛下竟然纤尊降贵,亲口谢谢她。 接著,李崇摩著薛姨妈的柔肩,继续说道。 “朕想著,怀孕前三个月,必须得万分小心才行,元春又是第一次,憎懂的很,你生过两个孩子,在这方面无疑极有经验,不如让元春也搬到乾清宫来住。 一来,你能替朕照顾好她,二来,王君效每日来为你诊脉,时间长了,宝釵和宝琴难免会有所怀疑,有元春在这里,也能替你遮挡一番,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李崇都这么说了,薛姨妈还能怎么样,只能点头答应下来。 再说了,李崇这也是为她考虑,薛姨妈完全没有拒绝的道理嘛! 不料,薛姨妈没有反对,正主贾元春却有些不同意。 “陛下,再有一个多月,姨妈便要显怀了,不是说好了,让姨妈去薛氏別院养胎吗? 若是留在这里照顾我,只怕宝釵妹妹..... 1 贾元春的意思,李崇心里明白。 再有一个多月,薛姨妈显怀之后,若是留在这里照顾贾元春,岂不是更容易被薛宝釵看出端倪吗? 李崇眉头紧皱,正在想著有没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 便在这时,只听薛姨妈笑看说道。 “不妨事的,再过一个多月,还只是初春时节,大家穿的都是厚衣裳,只要我穿得宽大一些,便瞧不出来什么,等贵妃娘娘度过了三个月的危险期,我再去薛氏別院养胎也不迟。” 听薛姨妈这么说,李崇和贾元春这才放心下来, 李崇楼著薛姨妈,在她白皙娇媚的脸颊上亲了一口,轻声说道。 “放心,你替朕照顾元春,朕会补偿你的,等生下这个孩子,若是你愿意,朕再给你赐两个孩子吧,趁著你还年轻,给朕再多生几个。” 薛姨妈闻言,顿时羞臊得满面红,首低垂,没有说话。 平心而论,薛姨妈是真的有点怕了。 只怀了肚子里这一个,便让她如坐针毡,提心弔胆的。 若是再生两个,肯定会被宝釵发觉的。 到时候,她这个当娘的,又该怎么面对宝釵啊! 可是这番心里话,薛姨妈没有办法和李崇说。 毕竟身为陛下的女人,陛下让你给他生孩子,这本身就是一件天大的赏赐,更是一件莫大的荣耀。 你还敢拒绝? 反了天不成? 李崇想了想,又说道。 “李紈生过孩子,也是个有经验的,让她也搬来乾清宫,和你一起照料元春,两个人一起,你也能轻鬆一下。” 薛姨妈抬头看了眼李崇,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李崇似乎猜出了薛姨妈的心思,拍了拍她的丰臀,笑著说道。 “放心,李紈是个口风紧的,你的事被她知道,是不妨事的。” 薛姨妈低头想了想,果如陛下所言,李紈性情嫻雅,颇有些保守木訥。 李紈进宫这四年间,除了陛下召她侍寢,她尽心伺候陛下之外,旁的事儿她是一点也不关心,只是一门心思的照料儿子贾兰。 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情,若是被她知晓,以她那锯嘴葫芦的性子,想来是不会说出去的想到这里,薛姨妈放心下来,依偎在李崇怀里点了点头,便没有再说什么。 便在这时,同样依偎在李崇怀里的贾元春,娇声说道。 “陛下,臣妾能不能求您一件事啊?” 李崇闻言一愣,要知道贾元春进宫十年了,这还是她第一次主动开口求他, 李崇唇角含笑,道:“爱妃想求什么?儘管说来,朕无所不允。” “陛下,依著宫里的规矩,嬪妃有了身孕,娘家是要进宫探视的,臣妾想请陛下旨意,臣妾祖母进宫的时候,能不能將臣妾的弟弟宝玉,还有他在绍兴纳的那个姨娘,一併带进宫来,臣妾想瞧瞧他们,与他们说几句话。” 贾元春虽未明说,但她的心思,李崇已经猜出来了。 贾宝玉毕竟是贾元春的同胞弟弟,弟弟受了宫刑,当姐姐的岂能不心痛,岂能不担心呢? 估摸著贾元春是想见见贾宝玉,好好安慰他几句吧! 李崇嘆息了一声,拍了拍贾元春的柔肩,温言道。 “你想见同胞弟弟,此乃人之常情,朕又不是那些读死了书的迁腐之人,这有什么求不求的?朕已经下旨,让在京文武官员,以及各地督抚,全都上摺子为你贺喜, 估摸著明儿你们家便会知道此事,朕明儿便让汪安前去传旨,让你们家老太太带著宝玉,还有他新纳的那个姨娘,一起进宫来看你。” 说到这里,李崇又问道。 “要不要让你爹也进宫来,你一併见见?” 贾元春闻言一愣,要知道她进宫已有十年。 也就是说,她已经十年没见过她爹贾政,没见过胞弟贾宝玉了。 她是有些担心胞弟宝玉,所以今儿才会大著胆子央求李崇。 可是让她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李崇不仅同意让宝玉进宫,竟然连同她爹贾政,也可以一起进宫来看她。 大喜过望的贾元春,忍不住美目含泪道。 “陛下,您待臣妾真好,臣妾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陛下了。” 李崇吻了吻贾元春的脸颊,嘻嘻笑道。 “你真的不知道怎么报答朕吗?嘿嘿,朕觉得你知道,可就是不说罢了。” 贾元春闻言,顿时羞红了脸颊,她依偎在李崇怀里,柔声说道。 “臣妾会好好伺候陛下,让陛下逍遥快活,臣妾还会再给陛下生八个,不,生十个孩子,来报答陛下的恩德。” 说罢,贾元春竟然当著薛姨妈的面,將樱唇凑到李崇嘴边,主动吻了上去。 薛姨妈见状,先是羞臊得满面配红,继而银牙一咬,也跟著凑了上去。 他们口口口相印,写就一个个品字。 第256章 宝黛相见,太监觉悟 第256章 宝黛相见,太监觉悟 贾元春有孕的消息,不到半日功夫,便在四九城传得人尽皆知。 毕竟在京文武官员齐上贺表,如此的郑重其事,如此的大张旗鼓,即便是大乾开国百余年来,也並不多见啊! 在太宗,世宗,睿宗时期,几次群臣齐上贺表,都是发生在皇后產子之时。 而贾元春只是区区贵妃,而且还只是怀孕,並没有诞下皇嗣,无疑让这件事显得极为突元,更有了几分说不清,也道不明的政治意味。 李守中提议群臣齐上贺表,不过是为了向天下表明,皇帝陛下的身体很好,大乾社稷的子嗣传承不会有任何问题。 而在其他人看来,这是贾元春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的体现,更是荣国府即將鼎盛煊赫的预兆啊! 自古以来,便是雪中送炭难,锦上添易。 去年,贾赦,贾珍被杀,寧国府被抄家除爵,有多少人在等著看贾家的笑话,甚至有人落井下石,想要將荣国府给彻底灭了。 而现在,这些人却纷纷开始羡慕嫉妒贾家,甚至是送上贺礼,以示亲近之意。 第二日一大早,那些开国勛贵们,便纷纷开始行动了。 与荣国府关係亲近,有著几辈子交情的老亲们,当家主母亲自登门祝贺。 关係一般的,则派人送上贺仪,以表敬贺之意。 就连那些荣国府的仇家,也不得不捏著鼻子,派人去给荣国府送上一份礼物。 毕竟大家都在一个圈子里混,哪怕是恨得牙根痒痒,哪怕是巴不得贾家全死绝,但是该做的表面功夫还是要做的,该有的礼尚往来也还是要有的。 除了开国勛贵,那些文臣以及宗室亲贵,也纷纷派人给荣国府送去贺礼。 就连当朝首辅李守中,也亲自来了。 当然,李守中和荣国府还有著另外一层关係,李贾两家本是儿女亲家,他亲自登门, 当面祝贺,似乎也在情理之中。 一时间,荣国府门前车如流水马如龙,整个寧荣街,被前来道贺送礼的马车,给挤了个满满当当,水泄不通。 而在荣国府之內,更是高朋满座,贵胃云集。 荣国府真真是烈火烹油,鲜著锦,一派鼎盛气象。 即便是老国公爷还在世之时,荣国府也从未如此煊赫过。 贾政为此请了一天的事假,专门接待这些前来祝贺之人。 而在內宅之中,贾母则满面红光,笑意盈盈的,招待著北静王妃,东平王妃,西寧王妃,三等公史的夫人,三等公史鼎的夫人,以及其他亲自登门贺喜的贵妇人们。 便在这时,下人来报,说宫中天使来宣旨了。 好没来由,贾母这心里,突然咯瞪一下,忙问宫中来人是谁? 下人恭声回答道:“是前几回来咱们家宣旨的那位汪大监。” 贾母闻言,不由得面色大变。 汪安,竟然又是他!? 要知道,汪安每一次来荣国府,可都没什么好事啊! 他第一次来,打了宝玉一顿,宝玉的小廝茗烟,更是让他给直接打死了。 他第二次来,又结结实实的打了宝玉一顿板子。 他第三次来,她的长子贾赦,还有东府的珍哥儿,一个被斩首示眾,一个被腰斩弃市。 他第四次,倒是没有来荣国府,而是去了绍兴,將她的宝玉给阉了。 今儿,他又来了。 在去往二门的一路上,贾母的脸上变顏变色,心里更是七上八下。 她一直在琢磨著,最近贾家没犯什么事儿啊,这位汪大监怎么又来了? 再说了,元春刚刚怀了陛下的龙种,陛下又让群臣齐上贺表,如此举国同庆,不像是要处置贾家的样子啊! 而且在这个节骨眼上,即便是贾家有什么过错,陛下应该也会等过阵子,等风头过去了再做处置,而不会挑在这个时候惩处贾家。 想到这里,贾母心里担忧稍减,但疑虑则更浓了几分。 等贾母来至二门外,便瞧见了贾家的老熟人汪安汪大监,已经在那里等了许久了。 她的儿子贾政,则一脸陪笑的站在汪安身旁。 看看汪安那笑意盈盈的面容,贾母不禁鬆了一口气。 看来她是有点过虑了,看来汪安这次来荣国府,应该不是什么坏事情。 等贾母由鸳鸯扶著,来到近前之后,汪安看著贾母,笑道。 “老太太今儿红光满面,果然是人逢喜事精神爽,贤贵妃怀了龙种,这既是陛下的喜事,也是荣国府的喜事,咱家这里给老太太道喜了。” 说著,汪安给贾母拱了拱手,权且算是行礼了。 要知道汪安不仅是宫內大监,他还是陛下身边的红人,一举一动都代表著陛下。 能让他行礼之人,除了陛下,便只有戴权和宫里面的那些主子们了。 虽然汪安只是拱了拱手,可还是將贾母给唬了一跳。 贾母紧忙侧身躲过,以示承受不起之意,並赶紧还了一礼。 “同喜,同喜。” 汪安刚才说得没错,贾元春怀孕不仅是荣国府的喜事,也是皇室的喜事,汪安是皇帝的奴婢,来荣国府便是代表著皇帝,故而贾母说同喜,並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汪安环视一圈,见贾府眾人都在这里,可是唯独没有贾宝玉,也没有他在绍兴新纳的那位姨娘胡玉娘。 他今儿来宣读的陛下口諭,其中便有给贾宝玉和胡玉娘的,这二人不在,怎么能行呢? 汪安皱眉问道:“贾宝玉呢?胡玉娘呢?他二人为何不在?” 贾母闻言,不由得又嚇了一跳,脸色也变得有几分难看。 难道说,汪安今儿前来,不仅仅是来道喜,还是一如既往,来找宝玉麻烦的? 见贾母脸上变顏变色,汪安心里门清,他每次来贾家,每次来找贾宝玉,贾宝玉都会倒大霉。 估摸著贾母这是,又以为他是来找贾宝玉麻烦的。 汪安在心里嘆息一声,心说固有印象害死人啊! 旋即,汪安笑道。 “老太太莫要忧心,咱家这次前来,不是来做恶客的,快些叫他们俩出来接旨吧,贵妃娘娘还在宫里等著呢!” 贾母闻言,长吁了一口气,连忙命人去喊宝玉和胡玉娘过来。 接看,贾母笑看说道。 “汪大监这话严重了,什么恶客不恶客的,雷霆雨露,俱是天恩,以前汪大监也是奉旨办差,怎么说也不能算是恶客啊!” 汪安脸上笑意盈盈的,若有所思的看了眼贾母,点了点头。 “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老太太这话说的透彻。” 不多时,一脸志芯的贾宝玉,带著胡玉娘来至二门之外。 贾宝玉看见汪安,不禁想起在绍兴军中,他被当眾处以宫刑时的场景,以及那痛穿心肺的恐怖经歷。 贾宝玉的心中莫名一阵恐惧,只觉跨下一疼,险些夹不住尿,差点顺著裤腿流下来。 见该到的人都已经到齐了,汪安清了清嗓子,高声说道。 “陛下口諭,贤贵妃有孕,思念亲人,特命荣国公夫人贾史氏,工部郎中贾政,贾宝玉,胡玉娘,即刻入宫覲见。” 宣读完旨意,汪安亲手扶起贾母,笑著说道。 “老太太准备一下,这就隨咱家进宫吧,贵妃娘娘还在宫里等著呢!” 终於放下心来的贾母,这时候喜笑顏开的,连忙点了点头,將汪安让至上房看茶。 隨后,贾母回到自己的上房,依著国公夫人的品级,让鸳鸯等人给她装扮起来。 贾政也换上了一身簇新的官服,就连贾宝玉和胡玉娘,也换上了一身极为喜庆的衣服。 其间,贾宝玉去撒了泡尿,还给裤子里垫了两三层垫子。 毕竟外臣进宫之后,是没有地方出恭的,若是有了三急,也只能恋著。 而贾宝玉在被阉了之后,添了一桩毛病,那就是他夹不住尿了。 没办法,贾宝玉只能像女人一样,给裤襠里垫垫了。 而且贾宝玉身上,总是有一股尿骚味,胡玉娘担心会熏著宫中贵人,又给贾宝玉腰间掛了许多香囊。 今日荣国府来了许多贵客,贾母和贾政要进宫去,若是就这么一走了之,自然是不合適的。 故而贾母又让贾政去请来內阁首辅李守中,让邢夫人去请来三等公史的夫人,和三等公史鼎的夫人。 拜託李守中在外面款待那些男性贵客,拜託两位史家主母在內宅,款待那些各家的贵妇人们。 没法子,贾家的男人和女人,此时能拿得出手,能代替贾母和贾政陪客之人,要么是死了,要么出家为尼,要么是进宫了,要么是去了绍兴军中。 此时此刻的荣国府,除了贾母和贾政,便真的没有什么重量级人物了。 好在李守中和贾政是儿女亲家,史家的两位当家主母,也都是贾母的侄媳妇。 细论起来,大家都是自己人,贾母拜託他们来代为陪客,也不算太失礼。 李守中三人连忙答应下来,让贾母和贾政儘管放心进宫去,荣国府里的这些贵客们, 交给他们款待便是。 等李守中三人来至宾客之间,將缘由告知那些贵客们之后,那些贵客们一个个羡慕嫉妒,或许还有那么一点恨意。 与此同时,他们也纷纷讚嘆起来,陛下待荣国府,待贾家,还真是亲厚无比啊! 凡是有浩命的女眷,每隔旬日便能进宫拜见太后皇后,故而贾母进宫勤见贤贵妃,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贾政和贾宝玉,他们分属外男,竟然也能进宫覲见,这可是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对了,还有那个胡玉娘,她不过是贾宝玉的区区一个妾室,身上连浩命都没有,竟然也能进宫勤见贤贵妃,这可真是天大的恩典啊! 就在这些贵客们一个个羡慕嫉妒,纷纷感嘆之时,贾母,贾政,贾宝玉和胡玉娘,一路跟看注安进了紫禁城。 他们一行人来至乾清宫,还未踏入宫门,便在宫门外撞见了,刚刚去向贾元春道贺, 正要返回储秀宫的林黛玉。 汪安和贾母等人瞧见林黛玉,忙不迭跪地行礼。 “奴婢见过淑贵妃。” “臣妇见过淑贵妃。” “微臣见过淑贵妃。” “民女见过淑贵妃。” 四个人四种称呼,没法子,朝廷礼制如此,就连天子都得遵守,何况上他们呢! 其中自称奴婢的是汪安,自称臣妇的是贾母,自称微臣的是贾政,自称民女的是胡玉娘。 唯有贾宝玉,呆愣愣的站在贾政身后,一脸痴傻的看著林黛玉。 自从四年前,在荣国府见过一次林黛玉之后,贾宝玉便仿佛有了心魔一般,对林黛玉念念不忘。 尤其是那两弯似非燮胃烟眉,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不知道在贾宝玉的梦里,出现过多少次了。 也不知道在梦里,贾宝玉喊了多少声林妹妹了。 更夸张的是,每次贾宝玉挨打,他都在心里默默念著林黛玉的名字,便能让疼痛减轻许多。 天可怜见,时隔四年,今儿终於见到活生生的林黛玉了,一脸呆滯的贾宝玉,忍不住眼圈微红,险些落下泪来。 汪安见状,冷冷的咳了一声,提醒贾宝玉,这可是在皇宫大內,你小子千万別犯病千万莫要作死。 若是你非要找死,其实也没什么,可千万別连累你爹,连累你祖母,连累你们贾家, 更不要连累到贤贵妃娘娘。 贾政这时候,也意识到气氛似乎有些不对,他回头一看,只觉头皮一阵发麻,顿时被嚇得面色煞白。 贾政连忙踢了贾宝玉一脚,拽著他跪下给林黛玉行礼,並且绞尽脑汁找补解释道。 “贵妃娘娘,宝玉自从,自从被阉了之后,便进退失据,人也有些呆傻,他並非有意冒犯贵妃娘娘,还望贵妃娘娘恕罪。” 贾政的这番话,本来是为贾宝玉开脱的,但在贾宝玉听来,却刺耳之极。 尤其是他爹的那句,自从被阉了之后,登时让贾宝玉身子一软,险些哭出声来。 是啊,他现在已经是一个太监了,心里还惦记林黛玉,还存著那些痴心妄想做什么呢? 一个太监,想这些,又有什么意思呢? 想到这里,贾宝玉只觉好生自卑,只觉自惭形秽,觉得像他这样一个污秽不堪,连尿都夹不住的残缺之人,已经不配站在林黛玉身前,不配再看林黛玉一眼了。 此时的贾宝玉,就好像被抽去了脊梁骨,被抽去了全身都精气神,他跪伏在贾政身后,以头抵地,再也不敢看林黛玉一眼。 或者说,贾宝玉不愿意再看林黛玉一眼。 因为每看林黛玉一眼,便会让他意识到,林黛玉是陛下无比宠爱的淑贵妃,而他只是一个死太监。 我是一个太监! 想到这里,贾宝玉不由得悲从心起,可这里是紫禁城,他又不敢放声大哭。 故而贾宝玉,只能跪伏在地上,將脑袋紧紧贴在地面,无声的哭泣著。 第257章 宝黛相见,失望透顶 第257章 宝黛相见,失望透顶 再说淑贵妃林黛玉,她得知贾元春有了身孕之后,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她既为贾元春高兴,又有些羡慕贾元春,除此之外,更多的则是有些自伤自怜了。 贾元春已经二十四岁了,侍寢了那么多次,却一直怀不上孩子,贾元春为此忧心不已,这都快成了贾元春的一块心病了。 这一节,林黛玉是能猜出个八九分的。 故而贾元春有了身孕,林黛玉衷心的为贾元春感到高兴, 而她羡慕贾元春,甚至是自伤自怜,则是因为她入宫已经四年了,虽然陛下对她宠爱有加,虽然陛下册封她为淑贵妃,可却一直没有召她侍寢。 唉,也不知道她的皇帝哥哥,什么时候才会召她侍寢? 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让她和元春姐姐一样,也怀上龙种,为她的皇帝哥哥诞下一子半女呢? 林黛玉心里这样想著,难免会有些惆悵,可她还是依著宫规,去看望了贾元春,並给贾元春道贺。 在乾清宫,她与贾元春说了会子话,便告辞离去了。 不料,却在宫门外,撞见了外祖母,舅舅,还有二表哥一行人。 在二表哥的身后,还站著一个身段纤巧娜,容貌娇媚可亲的女子,也不知道是谁。 虽说贾母和贾政都是林黛玉的长辈,但林黛玉此时是淑贵妃,依著礼制宫规,他们是要向林黛玉跪地行礼的。 故而即便林黛玉心中多少有些彆扭,可是当贾母和贾政给她行礼的时候,林黛玉还是站在那里受了这一礼。 便在这时,林黛玉瞧见了二表兄贾宝玉,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直眉瞪眼的盯著自己看。 林黛玉心中好生不悦,不由得起那两弯似非烟眉,微眯著那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她那堪称绝美的容顏上,也流露出几分不虞之色。 林黛玉心说,这位二表兄贾宝玉,四年前在荣国府刚一见面,便行事极为荒唐,嚇了她一大跳。 林黛玉原本以为,过去了四年时间,这位二表兄多多少少,也应该有一些长进才对。 尤其是林黛玉听说,这位二表兄犯了死罪,陛下法外开恩,將他处以宫刑。 林黛玉想著,二表兄经此一事,总应该吸取些教训,行事也该方正一些了吧! 可是让林黛玉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她的这位二表兄,竟然敢在紫禁城之內,见了她也不跪地行礼,也不请安问好,而是这么直勾勾的盯著她看。 贾宝玉那火辣辣的眼神,看得林黛玉心里直发毛,瞬间便想起四年前的那一夜,她在荣国府碧纱橱刚歇下之时,这位二表兄竟然趴著墙头,言语骚扰她的事情来。 当时汪安也在,狠狠地打了一顿贾宝玉,连他的贴身小廝都给活活打死了。 而现在汪安也在这里,林黛玉想看,要不要让汪安票明陛下,再教训一下她的这位二表兄,让他好好的长长记性。 便在这时,贾政踢了贾宝玉一脚,拽著贾宝玉跪地行礼,又说贾宝玉自从被阉了之后,行事便愈发荒唐,人也有些呆傻。 林黛玉冰雪聪明,心较比干多一窍,自然明白她舅舅这么说,不过是为贾宝玉求情的开脱之词罢了,是无论如何也当不得真的。 林黛玉看著跪地行礼的外祖母,看著跪地求情的舅舅,再想想刚刚有了身孕的贾元春,林黛玉莫名心里一软。 今日外祖母和舅舅进宫来,肯定是来看望元春姐姐的,这本是一家子骨肉团圆的大好事,也是一件极为难得的大喜事。 算了,看在外祖母,舅舅,元春姐姐的份上,便饶了二表兄这一次吧! 再说了,她这位二表兄也够可怜的了! 原本是荣国府的嫡派子孙,却被贬为庶子,现在又被处以宫刑,成了一个太监。 想到这里,林黛玉嘆息了一声,连忙俯身扶起外祖母,扶起舅舅贾政。 而贾宝玉,因为无人叫他起身,故而他还是一个人跪在那里。 估摸著此时因为自己成了一个太监,而自惭形愧,默默哭泣的贾宝玉,也不大愿意起身与林黛玉相见吧! 林黛玉看向贾政,先是喊了一声:“舅舅。” 然后林黛玉伸手握住贾母的双手,红著眼圈叫了声:“外祖母。” 贾母也跟著红了眼圈,一把搂住林黛玉。 嘴里一边叫著:“玉儿,我的玉儿。”,一边將林黛玉抱在怀里,一个劲的摩爱抚著。 过了许久,林黛玉才离了贾母的怀抱,拭去面上的泪痕,笑著说道。 “外祖母进宫是来看元春姐姐的,元春姐姐也一直在等著外祖母和舅舅呢,我一见了外祖母,便一时忘了情,又害得元春姐姐等了这么许久,外祖母和舅舅,还有二表兄快些进去吧,別让元春姐姐等得著急了。” 说看,林黛玉便要离去。 不料,却被贾母一把拉住。 “傻孩子,外祖母进宫来,不仅仅是来看你元春姐姐的,也是来看你的,玉儿你在储秀宫里等著,待会外祖母见过你元春姐姐,便会去你那里的。” 说著,贾母握住林黛玉的纤纤细手,流著泪说道。 “外祖母的这些儿女,所疼爱者,独有你母亲,不想你母亲却,却...: 说到这里,贾母便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她楼了黛玉,又鸣鸣咽咽哭了起来,林黛玉也跟著哭个不停。 过了一会,二人方才止歇,贾母强忍悲痛,继续说道。 “傻孩子,在外祖母心里,你和元春都是一样的,都是我的孙女,玉儿你忘了,每隔旬日外祖母进宫来,哪一次不是先去看了你元春姐姐,再去看你的..:..: 听贾母这么说,林黛玉也不由得又红了眼圈,再一次流下泪下。 祖孙二人执手相看泪眼,又说了会子话,这才鬆开了彼此。 在离去之时,林黛玉警了一眼还跪在地上的二表兄贾宝玉。 林黛玉心里想著,这位二表兄是外祖母的心头宝,也曾经是舅舅的嫡子,想来舅舅对他应该极为看重才对。 这位二表兄若是能好好的,若是能多少有些出息,舅舅也能跟著少操些心,外祖母也会舒心一些,说不定还能因此多活两年呢! 若果真如此的话,不仅仅是荣国府的福气,也是元春姐姐的福气,更是她林黛玉的福气。 想至此处,林黛玉走到贾宝玉身前站定,语重心长的劝慰道。 “二表兄,你被处以,处以... 林黛玉本来想说,你被处以宫刑,但是这句话,似乎有当面揭人伤疤之嫌,更有些残忍,故而林黛玉想了想改口道。 “二表兄,你的那些事情,我已经知道了,但我想著,男儿生於天地之间,还是要有些雄心壮志的,还是要有一番作为的, 其他那些古代先贤便不说了,我只说一个人,太史公司马迁,他也被汉武帝处以宫刑,可他並未意志消沉,更没有就此沉沦,而是穷尽毕生精力,写出了史家之绝唱,无韵之离骚,完成了《史记》这本煌煌巨著。 二表兄天资聪颖,又是衔玉而生,想来必是受上天眷顾之人,太史公遭此挫折,能不屈不挠,终成一代史学大家,二表兄你若是就此奋发图强,必然也是可以的, 我言尽於此,还望二表兄斟酌,莫要负了元春姐姐和探春妹妹的期望,莫要负了舅舅的期许,更不要伤了外祖母的心。” 听著林黛玉这些语重心长的劝慰之言,贾母和贾政纷纷面色微变,他们低头看著跪在地上的贾宝玉,眼神之中渐渐生出几分期许之色来。 以贾宝玉的聪颖,以他的才情,若是真能奋发图强,说不定还真能干出一番事业来。 可贾宝玉的性情,贾母和贾政无疑是极为清楚的。 他素来不喜读书,更是厌恶仕途经济,平生最喜欢在闺阁之中,与女孩子廝混,最喜欢吃女孩子嘴上的胭脂。 想让他洗心革面,奋发图强,简直比登天还要难。 可贾宝玉却有一桩好处,那就是他会听女孩子的话。 越是出色的女孩子说的话,贾宝玉越是能听进去。 而林黛玉方才这番话,说不定贾宝玉还真能听到心里去,说不定还真能就此洗心革面,奋发图强,好好做人。 再说贾宝玉,在林黛玉的劝慰声中,在贾母和贾政那期许的目光注视之下,贾宝玉的心里,並没有因为林黛玉的劝说,而就此洗心革面,奋发图强的意思,反而是越来越烦躁,越来越失望。 他原本以为,林黛玉如此相貌,如此人物,仿佛將这天下之文华天宝,尽数匯聚於她一身,必定不是那些凡俗女子可比。 贾宝玉原本以为,他那超脱时代的心思,他那卓尔不凡的才情,林黛玉必然是懂他欣赏他的。 结果没想到,他心中的白月光,他心中的女神,竟然也像那些庸俗透顶的俗人一般, 和他说了一大车的经济学问,建功立业的混帐话。 真真是让人失望至极! 司马迁写成了《史记》,那又能怎么样,最后还不是归於一杯尘土? 而且司马迁那本《史记》,写的真有那么好吗? 什么刘邦他妈和蛟龙野合,生下了刘邦。 什么刘邦是赤帝之子,斩白蛇起义。 什么毒那玩意儿,能转动车轮。 司马迁写的这些个东西,不是把人当傻子糊弄吗? 至於司马迁贬低卫霍之功,处处拔高迷路侯李广,更是说明司马迁此人,也不过如此罢了。 如此说来,司马迁这样的人,这样的功绩,又有什么好效仿的呢? 至於什么发奋图强,建功立业。 自古以来,多少王朝都其兴也勃焉,其亡也忽焉。 王朝都是如此,个人的功业成就,即便做得再大,又有什么意思,最后不还是归於虚妄吗? 既然如此,为何不纵情声色,享乐一生呢? 听著林黛玉的这些劝慰之词,对林黛玉滤镜破灭的贾宝玉,心中好生失望,又好生不耐,他很想说。 “这些个劝人上进的混帐话,娘娘还是和別人说吧,莫要与我说,仔细我不识抬举, 污了娘娘您的经济学问。” 可贾宝玉並非傻子,这句话他怎么可能在紫禁城之中,当著汪安,贾母,贾政,还有淑贵妃林黛玉的面说出来呢? 越来越不耐烦的贾宝玉,只是冷哼了一声,低声嘟了一句。 “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悠悠苍天,此何人哉?” 贾宝玉这句话,说的极为低声,可林黛玉还是听见了。 林黛玉闻言,不禁蛾眉倒,面有色,也被贾宝玉这句话给嘻得说不出话来。 林黛玉低头看著贾宝玉,看著她这位二表兄,只觉失望透顶。 看来她这位二表兄,还真是生得一副好皮囊,却原来腹內草莽,堪称天下无能第一, 古今不肖无双。 是真真没有半点救的一个大废物! 只是可怜她那白髮苍苍的外祖母,竟然將全部的宠爱,给了这么一个绣枕头,竟然將全部的期许,给了这么一个大废物。 喉,外祖母她老人家,是真的可笑,可嘆,又可怜啊! 想至此处,林黛玉不再去看贾宝玉一眼,也不再多说一句话,而是与贾母,贾政告別之后,便带著紫鹃和雪雁,离了乾清宫,回自己的储秀宫。 林黛玉刚一离去,原本跪在地上,默默哭泣的贾宝玉,便如同被踩了尾巴的三脚猫一样,腾的一下爬起了身子。 贾宝玉扭过头,看著林黛玉渐渐远去的婀娜背影,脸上变顏变色,眼晴里更是充满了失望之色和惋惜之情。 他在心里暗暗说道:“亏我对你心心念念好几年,甚至在梦里都叫著你的名字,原来不过是一个庸俗不堪的大俗人,真真白瞎了你这副好皮囊!” 而贾母和贾政见状,也纷纷明白过来,方才林黛玉的这番劝慰之言,看来是对牛弹琴,白费口舌了。 贾政面色铁青,恨恨的瞪了眼贾宝玉。 若非这里是紫禁城,若非待会还要去见元春,他非得抄起大棍子,打死这个孽障不可。 而贾母则双目含泪,定定的看看贾宝玉。 她眼里那道期许的光芒,也渐渐黯淡了下来。 贾母扭过头看了眼贾政,隨后又看著贾宝玉,只觉好一阵心灰意冷。 她长嘆一声道:“別在这里站著了,快些进去吧,別让贵妃娘娘等急了!” 说罢,贾母再也不看贾宝玉一眼,让鸳鸯扶著她,迈过乾清宫的门槛,朝著寢殿走去。 第258章 侍奉御驾,贾元春另闢蹊径 第258章 侍奉御驾,贾元春另闢蹊径 且说贾元春,自从昨日向李崇请旨,命她祖母,她父亲贾政,她胞弟贾宝玉,进宫来看望她之后,贾元春便一直在等著骨肉团聚的那一刻。 宫里的一眾嬪妃,还有几位先帝的太妃,知道贾元春有孕之后,也纷纷前来探望,並表达贺喜之意。 好在眾人都知道,今儿贾元春的娘家人要进宫来看贾元春,故而她们都和林黛玉一样,与贾元春说了一会子话,便纷纷起身告辞了。 贾元春起身相送,却唯独留下了贾探春。 想想也是,荣国府是贾元春的娘家,自然也是贾探春的娘家。 想来贾探春也是想见见父亲贾政,见见二哥哥贾宝玉,还有宝玉新纳的那位姨娘吧! 薛姨妈和李紈现在都住在乾清宫,负责贴身照料贾元春,她二人也没有留在寢殿,而是往后殿去了。 薛姨妈是不想打扰贾元春骨肉团聚,毕竟贾元春和父亲贾政,和胞弟贾宝玉十年未见,自然有许多话要说,她这个外人留在那里很不合適。 而李紈跟看薛姨妈一起离去,则是为了避免尷尬。 毕竟李紈曾经是荣国府的媳妇,贾政也是她曾经的公公,而她现在却成了陛下的敬妃此时相见,多多少少是有那么一点尷尬的。 眾人纷纷离去之后,寢殿之內便只剩下贾元春和贾探春,这对同父异母的亲姊妹了。 贾元春一会坐下,一会站起身子来回步,口里还喃喃自语道。 “不是说已经进宫了吗,怎么还没到呢?” 贾探春扶著贾元春,莞尔笑道。 “大姐姐,莫要心焦,估摸著一会便到了,再说了,祖母年事已高,自然走得慢些十年都等了,还在乎多等这一会吗?” 贾元春看了眼贾探春,心说你进宫才不到一年,又怎么可能理解我进宫十年,与骨肉至亲十年未见的思念之情呢? 十年了,她进宫都十年了,也就是说,她已经十年没见过父亲贾政,没见过胞弟宝玉了。 在她进宫那会,父亲还是满头乌髮,也不知道现在有白头髮了吗? 也不知道父亲,是不是还像十年前那样,整天板著个脸呢? 在她进宫那会,宝玉才六岁,还整天赖在她怀里,整天缠著她要吃呢! 也不知道现在,十六岁的宝玉,长得有多高,是不是还像小时候那样,漂亮得像个瓷娃娃一般呢? 便在这时,贾元春瞧见太监汪安来至殿外,而在他身后,则跟著贾母等人。 正所谓近乡情怯,骨肉至亲十年未见,这马上便要见著了,贾元春好没来由,竟然有些紧张。 贾元春深吸一口气,便一脸期待的朝殿门口走去。 而走进殿来的贾母等人,看见贾元春和贾探春,连忙纷纷跪地行礼。 至於汪安,则悄悄退了出去,贤贵妃一家子骨肉团聚,他就別在这里著了。 “臣妇见过贵妃娘娘,见过荣妃娘娘。” “微臣见过贵妃娘娘,见过荣妃娘娘。” “草民见过贵妃娘娘,见过荣妃娘娘。” “民女见过贵妃娘娘,见过荣妃娘娘。” 贾元春站在那里,极为坦然的受了这一礼,然后亲手扶起祖母,扶起父亲贾政,並让贾宝玉和胡玉娘起身。 贾母每隔旬日便能进宫一趟,贾元春与她时常相见,这会看著贾母,贾元春的心中只有欣喜而已。 “祖母。” 此时的贾元春,脸上还是笑意盈盈的。 可当她看向父亲贾政,却不由得红了眼圈。 只见父亲两鬢变白,頜下鬍鬚也白了两三缕,脸上的皱纹也多了,腰杆子也没有过去那么挺直了。 和十年前她进宫那会相比,父亲无疑苍老了很多。 贾元春哽咽著喊了声:“父亲。” 贾政看著贾元春,也不由得老泪纵横。 他依著早已准备好的说辞,开口说道。 “臣草莽寒门,鳩群鸦属之中,岂意得征凤鸞之瑞..:::: 不料,只是刚开了个头,贾政便泪流满面,有些说不下去了。 既然说不下去,索性就別说了。 贾政看著贾元春,张了张嘴,半天才喊出一句。 “阿元. 》 见父亲不再称呼她为贵妃娘娘,而是像十年前那样,喊出了她的乳名。 贾元春也不由得双眼含泪,又喊了一声。 “父亲。” 要不是碍於朝廷礼法,贾元春这会儿,真想跪在父亲面前,抱住父亲的双腿,好好的大哭一场,好好的诉说一番这十年来的思亲之情。 这会子,贾探春也过来与贾母,贾政见礼。 贾探春进宫还不到一年,自然不像贾元春那般情绪激动,也不像元春那样泪流满面, 她只是红了眼圈罢了。 在贾探春与贾母,贾政说话的时候,贾元春看著宝玉和胡玉娘,默默流泪不止。 话说当年,王夫人有了宝玉之后,身体便一直不好,没有精力照料宝玉。 贾元春长姐如母,便担负起了照顾幼弟宝玉的职责。 到了宝玉三四岁之时,贾元春便已手引口传,教授了宝玉几本书、数千字在腹內了。 故而贾元春和宝玉,其名分虽系姊弟,其情状却有如母子,贾元春更是贾宝玉的启蒙老师。 也正因为贾元春將宝玉照料的极好,先帝元和帝才会特下恩旨,將贾元春召入宫中, 並封她为五品女官,拜託她照料当时还是二皇子的李崇。 贾元春看著脑袋低垂的宝玉,又想起宝玉刚刚被阉了的事情,不由得悲从心起,硬咽著说道。 “宝玉,抬起头来,让姐姐好好看看你。” 宝玉依言抬头,看看他的同胞姐姐贾元春。 一瞬间,贾宝玉好似回到了十年前。 那会他才六岁,和姐姐元春一起长在祖母膝下,姐姐照料他的生活起居,教他读书写字的那段时光。 贾宝玉触犯军法,被处以宫刑,他虽不像智性师太那般,对贾元春恨之入骨,可他无疑是有些怨恨贾元春的。 毕竟姐姐贵为贤贵妃,眾妃之首,可同胞弟弟却被处以宫刑,成了一个太监,如此巨大的反差,任谁都会心生怨怪之情。 可当贾宝玉抬头看著贾元春,看著姐姐那泪流满面的模样,贾宝玉心里的那些怨恨, 在一瞬间便烟消云散了。 是啊,姐姐自小便待他那般的好,名为姐弟,实则母子一般。 姐姐若是能为他求情,必然会为他求情的,姐姐若是能保下他,必然会想尽办法保下他的。 更何况,老祖宗已经与他说了,依著军法,他本来是要被斩首示眾的。 幸亏姐姐和老祖宗一再跪请,陛下才法外开恩,饶了他这条性命。 当今天子是个翻脸无情的狠人,甚至可以说他压根就不是人,一点人情味也没有。 唉,姐姐她也是没法子啊! 想至此处,贾宝玉心中芥蒂全无,红著眼圈喊了声。 “姐姐。” 这一声十年没有听到,久违了的姐姐,顿时让贾元春泪如雨下。 贾元春一把握住贾宝玉的双手,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著贾宝玉。 虽说姐弟俩十年未见,可贾元春还是能从宝玉的眉眼之间,看出几分小时候的影子。 “长高了这么多,以前还不到姐姐腰间,现在竟然比姐姐都高了,只是这女孩子一般的人品容貌,还和小时候是一样的。” 贾元春流著泪说道:“宝玉,经此一事,当有所得,你从此可都改了吧!” 贾宝玉没有接这话茬,而是含泪笑道。 “弟弟还没来得及恭喜姐姐呢,恭喜姐姐获封贤贵妃,贺喜姐姐有了身孕,见姐姐在宫里很好,弟弟很是欢喜。” 见宝玉被处以宫刑,受了这般苦楚,可现在却还笑著恭喜她,贾元春不由得心痛如绞她泪流满面,硬咽看说道。 “宝玉,我寧愿不做这个贵妃,也想让你好好的!” 贾宝玉闻言,也不禁流下泪来,他双眼含泪,却笑著说道。 “姐姐莫要说傻话,弟弟现在挺好的,每日里读读佛经,往日参悟不透的佛家至理现在也都能理解了, 自从去了烦恼根之后,弟弟感觉整个人都空灵了,也通透了,好似觉醒了慧根一般, 姐姐你应该为我高兴才对,说不定哪一天,你弟弟我便能成为一代高僧了呢!” 贾宝玉这话,本是安慰贾元春的,可是在贾元春听来,却让她心痛如割,哭泣不止。 贾元春拉著贾宝玉的手,一直说了很多很多,这才鬆开了宝玉,让他去和探春也说说话。 而贾元春,则看看站在一旁的胡玉娘。 见胡玉娘容顏娇媚,眉眼和顺,气质嫻雅,想来是个知书达礼,性情平顺之人,贾元春颇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然后贾元春从腰间解下一枚玉佩,塞到胡玉娘手中。 “这枚九龙佩是陛下赐给我的,今日转赠与你,希望你和宝玉和和美美,白头偕老。 ? 说著,贾元春牵了胡玉娘的纤纤细手,颇为动情的说道。 “我居於深宫之中,难得见宝玉一面,实在管不了他,唉,我这个弟弟,是个不听妻妾劝的,往后便要辛苦你了。” 胡玉娘闻言,也跟著流下泪来,跪地叩头谢恩,並点头答应下来。 再说李崇,在武英殿处理完政务之后,便回到了乾清宫。 今儿贾母等人进宫探望贾元春,贾元春与贾政,贾宝玉十年未见,今日相见,肯定是要抱头痛哭的。 故而李崇想著,待会可得好好劝劝贾元春,让她少哭一些,千万不能因此哭坏了身子还未走到寢殿门口,离得老远,李崇便瞧见贾元春,正与贾母等人共用午膳。 而贾元春这会,脸上笑意盈盈的,正一脸宠溺的,不停的给贾宝玉夹菜。 而贾宝玉,一会站起来谢恩,一会坐下用膳,真真好生滑稽。 李崇见状,不由得嘆息了一声。 贾元春与贾宝玉的感情,李崇自然是知道的,份属姐弟,情同母子嘛! 与此同时,李崇多多少少,还有点可怜贾元春。 摊上贾宝玉这么一个弟弟,贾元春这命,也是够苦的。 李崇心想,贾元春与贾政,贾宝玉十年未见,一家子骨肉好不容易聚在一块吃一顿饭,朕便不要进去打扰了。 故而,李崇绕到后殿,去与薛姨妈,与李紈说了会话,估摸著贾元春她们也该用完午膳了,这才从后殿出来,转身又进了正殿。 果然,这会贾元春她们已经用完午膳,正坐在那里饮茶敘谈呢! 瞧见李崇进来,贾元春便满脸笑意的迎了上来。 而贾母,贾政,贾宝玉,胡玉娘,还有贾探春,则紧忙跪地行礼。 李崇甫一迈入殿门,便当著贾母,贾政等人的面,一把搂住了贾元春的纤纤细腰,仔仔细细看了下她哭得红肿的双眸,颇为心疼的说道。 “瞧瞧,又把眼睛哭肿了,你往后若是再这样子哭,朕便不许你再见贾家之人了。” 贾元春依偎在李崇怀里,满眼满脸都是感激之色。 她温婉笑道:“臣妾今儿能骨肉团聚,这都是陛下的恩典,陛下放心,今儿见过之后,往后便不会再哭了。” 说到这里,贾元春似乎觉得话说的有些太满了,紧忙找补道。 “臣妾往后会少哭一些,陛下放心,不会再像今日这般哭了。” 李崇笑著点了点头。 “若是你能说到做到,等孩子生下来,朕会特下恩旨,还让你父亲,你弟弟进宫来探望你, 等你们家的省亲別墅建好之后,朕便带著你回家省亲,到时候你们一家子,又可以骨肉团聚了。” 贾元春闻言,顿时將如水的双眸,笑成了两弯月牙,依偎在李崇怀里。 接著,她当著贾母,贾政,贾宝玉的面,將红润的樱唇凑到李崇嘴边,主动吻了上去。 “陛下待臣妾真好。” 李崇一边回吻著贾元春,一边笑道。 “那你打算如何报答朕呢?”李崇嘿嘿笑道,“要不今晚..... 李崇话未说完,便有些后悔了。 贾元春现在怀有身孕,是不能侍寢的,他这样子口,又有什么意思呢? 果然,贾元春一愣,旋即满是歉意的看了眼李崇。 “陛下,对不起,臣妾不能侍奉陛下.. 突然,贾元春想起那一次,她和薛宝釵去找薛姨妈,学习榻上参禪之术。 薛姨妈当著她俩的面,张开樱桃小口,將一整个鸡蛋直接给吞入口中。 並且在吞下鸡蛋之前,薛姨妈曾经一再嘱咐过她俩,待会要仔细观察,用心揣摩,至於能领会多少,便要看她俩的造化了。 想到这里,贾元春俏脸一红,心里想著,薛姨妈能办到,或许她也是可以的。 贾元春首微抬,仰面看著李崇,那双绝美而又红肿的眸子里,渐渐匯聚起两汪春水,眉宇之间的无边春色也开始肆意流淌。 “陛下,臣妾有法子伺候陛下了,陛下等著便是。” 李崇闻言,不觉有些讶异。 他低头看著贾元春,看著她满眼满脸的春意,心中一动,竟有了一些好奇,更多的则是期待。 你让朕等著,那朕便等著,看看你能玩出什么样来! 第259章 建大观园缺银子,找赖家要啊 第259章 建大观园缺银子,找赖家要啊 李崇当著贾母等人的面,和贾元春旁若无人的卿卿我我, 贾母和贾探春早已经见怪不怪,只是脸色微微有些发红,便再也没有什么异色了。 而贾政则羞得老脸通红,尷尬得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他在心里暗暗想著,陛下极为宠爱元春,对他和贾家来说,这自然是好事,也是喜事,可是再怎么宠爱,也要分场合啊! 唉,陛下这人,在国事上堪称英明神武,一代圣君,可是在女人方面,实在是有些肆意,有些荒唐了。 而贾宝玉看著陛下搂著他姐姐,旁若无人的又搂又亲,先是心中一阵欢喜。 陛下如此宠爱他姐姐,几乎到了不管不顾的地步,贾宝玉真心为他姐姐感到高兴。 突然间,贾宝玉好似被蝎子蛰了一下,一张脸涨得通红,低著头再也不敢去瞧一眼。 估摸著他是联想到了自身,想到了他此时已经是一个太监,再也不能像陛下和他姐姐那样了,为了避免再受刺激,故而连一眼也不敢再看。 李崇与贾元春腻歪了一会,楼著她的杨柳细腰,来至贾母等人身前。 接著,他鬆开了贾元春,一把又搂住了贾探春。 “你年龄还小,別著急,等再大一些,朕会让你像元春一样,也为朕生几个孩子的。” 当著她祖母,她父亲,她哥哥贾宝玉的面,李崇楼著她,与她说这些羞死人的话,顿时让贾探春又羞又臊,满面红。 贾探春不无幽怨的看了眼李崇,撇撇嘴道。 “谁著急了,人家才不著急呢,再说了,林姐姐比我大,她都还没侍寢呢,哪里会轮得到我?” 李崇哈哈一笑,鬆开了贾探春,让她坐在贾元春身旁。 然后,李崇看向贾宝玉,不由得眉头微,冷声问道。 “这一次,你行事太过荒唐,犯下的罪过也极大,依著国法军规,足够杀你三回了, 朕只是略施薄惩,你可知罪,可真心悔过了?” 今天本是贾家骨肉团聚,其乐融融的好时候,李崇冷不丁问出了这一句话,顿时將贾宝玉给嚇得小脸煞白,后背冷汗直流。 他赶紧跪伏在地,以头抵地。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便在这时,贾宝玉感觉膀下涌出一股暖流,他心里明白,自己这是被嚇尿了。 幸亏在进宫之前,玉娘给他裤子里垫了好几层垫子,又给他腰间掛了好几个香囊要不然,今儿他非得尿在地板上,非得让陛下闻见尿骚味不可。 若是如此的话,又是一个君前失仪,大不敬的重罪。 贾宝玉面色惶恐,声音颤抖著说道。 “陛下法外开恩,饶恕草民性命,草民感激不尽,陛下,草民知罪,真的知罪了,草民也真心悔过了。” 李崇看著贾宝玉,面色如常,眼神莫名,可是他心里却冷笑连连。 別人不了解你,朕还不知道你这个大脸宝,是个什么玩意儿吗? 你知罪了? 你真心悔过? 骗鬼去吧! 朕寧愿相信母猪会上树,也不会相信你会真心悔过。 不过贾宝玉再是不堪,他也是贾元春的同胞弟弟。 而且今儿又是人家骨肉团聚的好日子,李崇虽然贵为天子,也要顺乎人情,不好过於扫了大家的兴。 轻轻敲打一番贾宝玉就行了,权当给贾元春一个面子吧! 想至此处,李崇正想摆摆手,让贾宝玉起身。 不料,贾元春突然一把抓住了李崇的手,笑著说道。 “陛下,宝玉真的知罪了,也真心悔过了,他方才还与臣妾说,他经此一事之后,整个人都感觉空灵通透了许多,好似觉醒了慧根一般, 宝玉在家里,每日研读佛经,往日参悟不透的佛家至理,他现在也都能理解了,陛下,宝玉真的悔过了,他真的会改的。” 李崇闻言,微微愣了愣神。 每日在家研读佛法? 整个人都变得空灵通透,好似觉醒了慧根? 在原著之中,贾宝玉的確是有些歪才的,尤其是对於佛法一道,他似乎也是有些慧根的。 不然也不可能因为一句偈子,而差点走火入魔,更不可能最终出家为僧,云游天下去了。 李崇点了点头,看著跪伏在地的贾宝玉,沉声说道。 “若果真如你姐姐所言,朕心甚慰,宫里藏书楼还有一些歷代高僧的著作心得,朕便送给你了,待会你出宫之时顺道带回家去, 你祖母对你寄予厚望,你姐姐也对你期许颇深,若是你真能用心研读佛法,终成一代佛学大师,也算对得起你祖母,对得起你姐姐,也算没有墮了你们荣国府的门媚。” 李崇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贾宝玉没法子,只能叩头谢恩。 可是他的心里,却在大声喊著。 “我方才说觉醒了慧根,每日在家研读佛经,不过是安慰元春姐姐的话,陛下您怎么能当真呢? 还送我歷代高僧著作,还期许我终成一代佛学大师,难不成我也要像我娘一样,削髮出家不成? 不,我不要出家,我不要做和尚! 我要守著玉娘,我要守在荣国府,我捨不得那些姐姐妹妹,我捨不得她们嘴上的胭脂... ” 贾宝玉心里这样子想,面上却不敢表露出来一丝一毫,只能站在那里,脑袋低垂,默默流泪不止。 再说李崇,敲打了一番贾宝玉之后,他又看向了贾政。 在大婚那会,遍封眾妃之时,李崇便已经决定,除了皇后的父亲之外,不再按照以往惯例,对其他外戚加封爵位了。 除了宗室爵位之外,其他爵位必须拿实打实的功劳来换。 这既是抑制外戚的举措,也是提升爵位含金量的必要手段。 但贾元春乃眾妃之首,地位特殊,为他管理著后宫,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 而且现在还怀了龙种。 那么贾政身为元春之父,无论如何也应该赏赐点什么,才能勉强说得过去。 既然不能加封爵位,那便给他肩上加加担子,给他升升官吧! 不过这升官,也要看贾政有没有真本事才行。 李崇想著,在原著中之中,贾政曾经担任过一省学政,似乎乾的还不错,回京之后不久就升了粮道。 不如就让他去干上几年学政,看看他的本事如何吧! 想到这里,李崇沉声说道, “朕平定东南大计,既要施雷霆手段,杀他个人头滚滚,也要用怀柔之术,收当地土子之心,而收伏士子之心,莫过於科举取士。 朕想委派一名学政,去浙江负责该省之教育,並主持今年八月的秋闹,贾政,浙江学政一职,你可有意乎?” 贾政闻言,先是一愣,一脸呆滯的看著李崇,眼晴里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要知道,按照大乾官场惯例,出任一省之学政,前提条件之一,便是必须要有进士出身,甚至是翰林出身才行。 而他虽然算是个读书人,却是勛贵子弟,而且是以门荫入仕,並没有进士出身。 他这样一个勛贵人家,没有进士出身的人,也能出任一省之学政吗? 再说了,他现在任职工部郎中,是正五品,而学政是正四品。 依著大乾官场潜规则,京官出任地方官员,会凭空升一级,也就是说,他若是去地方任职,会从正五品升到从四品。 而陛下现在將他从正五品升到了正四品,直接拔擢了两级,有些不符合官场惯例啊! 见贾政一脸呆滯,李崇微微皱眉,问道。 “怎么,你不愿意?” 贾政闻言,身子一激灵,连忙跪伏在地,老泪纵横道。 “愿意,微臣愿意!” 就本心而论,贾政虽然吃惊,但他怎么会不愿意呢? 先不说从正五品的工部郎中,到四品学政,这是实打实的升官。 单说出任一省之学政,主持一省之秋闹,那些考中的举人,便是他的门生。 而这些人来年春闈,一旦考中进士,靠著这份座师和门生的关係人脉,无疑会对他的仕途,產生极大的影响。 不愿意? 傻子才不愿意呢! 贾政激动得老泪纵横,頜下鬍鬚乱颤,跪在地上叩头谢恩。 贾元春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红了眼圈。 她成为陛下的女人之后,贾家便接二连三,灾祸不断。 先是她母亲和弟弟,一个成了姨娘,一个成了庶子,后来更是一个出家为尼,一个被处以宫刑,成了一个太监。 还有她大伯贾赦,东府的族兄贾珍,一个被斩首示眾,一个被腰斩弃市。 贾元春甚至一度有些怀疑,贾家的这些灾祸,是不是她带来的? 现在好了,她们贾家,她们荣国府,她爹贾政,终於因为她,沾到了一点光。 虽然她爹贾政的品佚,只是升了一级,但一省之学政,位高权重,对往后的仕途,更是好处多多。 想到这里,贾元春眉眼含笑,面带春色,痴痴地望著李崇,她在心里默默说著。 “陛下待臣妾很好,待臣妾的父亲也很好,臣妾无以为报,只能使尽浑身解数,好好的伺候陛下了。” 而贾母见李崇给贾政升官,也激动得双眼含泪,嘴唇一阵哆嗦。 她们贾家子弟,死的死,贬的贬,家里只剩下一个贾政了。 现在好了,贾政升官了,而且还是一省之学政,看来她们贾家,她们荣国府,是要否极泰来了啊! 想到这里,贾母看向贾元春,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元春有了孩子,陛下待贾家,立马就不一样了。 这个孩子怀的好,怀的好啊! 眾人脸上的表情,李崇尽收眼底,他微微一笑,並没有说什么,而是继续看向贾政继续说道。 “朕派你去浙江,出任学政一职,不是让你去刷资歷,攒人脉的,而是让你实心用事,为朕收伏江浙士子之人心的,朕希望明年春闈,能看到你的门生,名列一甲二甲。 若有什么疑难之事,你可与贾雨村,林如海,梅若云,徐少湖等人商议,还有,三等公史主持平定东南之大计,你要全力配合好他,勿要因为一已之私利,而坏了朕的大事。” 贾政闻言,心中一凛,只觉重任在肩,让他既激动,又志忑,他连忙跪地领旨,並再三保证,一定会用心办差,一定会全力辅佐三等公史的。 李崇点点头,笑著让贾政起身,然后又看向了贾母。 贾母眉头微,心中好生疑惑。 心说我又不当官,陛下您看我做什么? 难道陛下要提升她誥命夫人的品级吗? 但她已经是国公夫人来,属於浩命夫人里品级最高的“国夫人”一级了,已然封无可封,加无可加了啊! 便在贾母疑惑之时,李崇笑问道。 “省亲別墅,建得怎么样了?” 李崇之所以问这个,乃是因为前些日子,戴权给他稟告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荣国府修建省亲別墅,场面铺陈得太大,预算超出太多,银子有些不够使了。 这个想想也正常,毕竟在原著之中,修建大观园之时,的並不仅仅是荣国府一家的银子。 因为这是整个贾氏宗族的大事,故而在原著中,寧国府也出了地皮,也是出了银子的而且在原著之中,林如海死后,林家的银子,应该也是在了修建大观园这项工程里了。 而现在,林如海还活得好好的,林家的银子,贾母自然是不著了。 寧国府又被李崇给抄家了,这部分银子,贾母自然也惦记不上了。 故而在原著中集三家之力,才修成了的大观园,现在让荣国府一力承担,银子不够使,简直太正常不过了。 更何况,荣国府里还有赖大这个大蛀虫,银子若是够使,那才是活见鬼了呢! 见李崇问起省亲別墅之事,贾母想了想说道。 “场地已经清空平整了,各处亭台楼阁,也建了有三四成,估摸著最多一年,陛下便能驾临省亲別墅,亲自题写匾额了。” 明明银子已经不够使了,估摸著最多两三个月,工程便会因此而停工,可贾母还是这么说了,难道她能凭空变出来银子不成? 李崇想了想,估摸著贾母是想打肿脸充胖子,拿自己的私房钱往里贴,若是银子还不够,那就得变卖京郊田庄,变卖金陵那边的產业土地了。 可是你家里有赖大这个大蛀虫,省亲別墅已经成了赖大敛財的无底深洞,即便你填进去再多的银子,也不够赖大贪的啊! 更何况,李崇让荣国府修建省亲別墅,本来是给荣国府的一道恩典。 可若是为了建省亲別墅,而害得荣国府变卖田庄土地,那就不是什么恩典,而成了夺財害命的祸事了。 到时候,贾家因为修建省亲別墅而元气大伤,別说伤了贾元春的脸面,就连李崇的面子上也须不好看。 想到这里,李崇也懒得与贾母再兜什么圈子了,而是直接开门见山道。 “你就別瞒著朕了,当初设计修建省亲別墅之时,预计各项费总共一百一十三万两,可现在了七十多万两,工程才建好了不到三成若是全部建好,再加上各处家具,陈设,木等物,按你这么个建法,没有三百万两银子,是绝对不可能工的。” 说到这里,李崇面色如常,眼神莫名的看著贾母,笑吟吟的说道。 “其实荣国府的银子多得很,只是不在公帐上罢了,比如你家的管家赖大,他就很有钱嘛! 建省亲別墅的银子不够,老太太,你可以找赖家借嘛!” 第260章 贾探春,有管家之才 第260章 贾探春,有管家之才 “银子不够,你可以找赖家借嘛!” 李崇说的虽然是借,但贾母心里明白,陛下的意思肯定是抄了赖家,来填补省亲別墅这个亏空。 贾母苦笑一声,没有立刻答应下来。 自从老国公爷还在世那会儿,赖家便是寧荣两府的大管家,如今算下来,少说也有五六十年了。 五六十年下来,即便赖家再乾净,也应该赞了不少银子,多了不敢说,十几万两总是有的。 可区区十几万两银子,对於修建省亲別墅这项大工程来说,也有点杯水车薪,济不了什么大事啊! 再说了贾家和赖家,名为主僕,更似亲人,五六十年下来,好几辈子人的老交情了。 贾家要是因为缺银子使,便抄了赖家,会被人骂苛待下人,卸磨杀驴的。 更何况,堂堂荣国府,顶级勛贵,也丟不起这个人啊! 与此同时,贾母也有些奇怪,陛下一天天日理万机的,那么多国家大事等著他去处置,陛下怎么会盯上了赖家呢? 或许是瞧出了贾母的心思,李崇笑了笑,问道。 “你可知查抄寧国府,总共抄出来多少银子?” 寧国府有多少资產,贾母心中大概有一笔帐,但寧国府有多少现银,贾母就不知道了不过寧荣两府,开国之初是一样的爵位,一样的封赏,其田庄地亩,各项资財也是差不多的。 即便荣国府因为多承袭了一代国公爵位,即便已经去世了的珍哥儿,平素钱大手大脚,又败了一部分家业。 但寧国府的资產,和荣国府相比较,即便差一些,估摸著也差不了太多。 贾母摇摇头,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臣妇不知。” “寧国府的金银浮財,只抄出来区区三十七万两。” 李崇话音未落,贾母便瞪大了双眼,整个人都呆住了。 有一说一,贾母是被这个数字给惊著了。 寧国府再不济,那也是顶级勛贵,堂堂的国公门,府中的金银浮財,怎么会只有区区三十七万两呢? 堂堂寧国府,只有这么点银子,说出去谁信啊! 看著贾母惊的表情,李崇似乎很满意,他继续问道。 “那你可知,在查抄寧国府之时,从管家赖二那里,抄出来多少银子?” 贾母眉头微燮,她心里明白,查抄荣国府之时,定然从赖二那里,抄出来不少银子, 不然陛下不会有此一问。 “十万两?二十万两?” 贾母抬头,看了看笑而不语的李崇,瞬间便明白过来,她这是说少了。 贾母大著胆子,继续猜测道。 “三十万两?” 李崇也懒得再与贾母逗闷子,他哈哈一笑,直接公布正確答案。 “从赖二那里查抄出来五十多万两现银,各种金银器皿也折银二十多万两,另外遍布北直隶的田庄房產,其估价也有八十多万两。 这还只是当时查抄的大概数字,后来在金陵和南直隶那边,又陆陆续续查抄出来三十多万两银子,各处房產,田庄,商铺,各项资產折银不下於五十万两。” 说到这里,李崇嘿嘿一笑,看看贾母道。 “区区一个奴才,家便有两百三十万两之多,都快赶上主子的富贵了,老太太,你们家的赖大,你觉得他有多少银子?” 李崇这话,好似晴天霹雳一般,炸响在贾母耳边。 她呆愣愣的站在那里,整个人就像傻了一般。 到了这会,贾母才终於明白过来,陛下日理万机的,为什么会盯上赖家。 寧国府的管家赖二,都贪了这么多银子,那么她们家的管家赖大呢? 要知道这几十年来,荣国府的富贵一直是强於寧国府的,毕竟荣国府多承袭了一代国公爵位。 估摸著赖大只会贪得更多,而不会比赖二少。 到了这会,贾母也终於明白过来,荣国府修建省亲別墅,预算明明是一百一十三万两,可为什么工程才建好了不到三成,便去了七十多万两银子。 看来这银子最少有一半,都被赖大那个黑了心肝的狗贼给贪污了啊! 到了这会,贾母也才终於回过味儿来,不管是寧国府的赖二,还是荣国府的赖大,甚至是他们的母亲赖嬤嬤,都是家贼,都是巨贪啊! 而赖大的家財,肯定是要比赖二多的,毕竟赖家的老祖宗赖嬤嬤,一直是跟著赖大过活的。 赖家贪成这样,不可能是从赖大,赖二这一代开始贪的,估摸著从他们老子那一代便开始了。 也就是国公爷还在世那会,赖家便开始挖主子的墙角,贪主子的银子了。 赖二家里都能抄出来两百三十万两银子,那么赖大家里呢? 估摸著不会少於三百万两吧! 想到这里,贾母不由得眼神热烈,三百万两银子,建三个省亲別墅都够了。 贾母面色激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抵地道。 “若非陛下指点迷津,臣妇估摸著到死,还要被这些黑了心肠的奴才蒙在鼓里,陛下的大恩大德,臣妇没齿难忘。” 说到这里,贾母想了想,沉声说道。 “陛下剿灭倭寇,平定东南,正是用银子的时候,臣妇抄了赖家之后,所得银子无论多少,臣妇愿意献出一半,以充军资,助陛下一臂之力。” 贾母所说的一半,最少也有一百多万两银子,如此巨额財產,她说献给李崇,便二话不说献给李崇。 不管是她的忠心,还是她的政治智慧,无疑都是顶级的。 但李崇並没有接这话茬,毕竟查抄赖家是他提议的。 若是他接了这话茬,主动收了这笔银子,搞得好像是他想要赖家的银子,然后才鼓动贾母去查抄赖家似的。 李崇身为天子,还是要脸面的。 臣子可以进献银子,但皇帝绝对不能主动索要,会有失身份,太没有逼格了。 见李崇不言语,贾母並不怎么惊讶,似乎她早已料到了,李崇会是如此反应。 贾母心说等抄了赖二的家,得来的银子,直接上缴內帑便是,陛下必定会记看荣国府的功劳,必定也会记著她的情分。 这种事情,主动做了就行,是没有必要一而再,再而三说出来的,不然便不是功劳, 而是取死之道了。 就像明初的沈万三,你进献银子便进献银子,又何必搞得人尽皆知呢? 非得传得沸沸扬扬,让世人都说,朱元璋是拿你的银子,最终才修建了南京城墙。 如此一来,你沈万三是成了天下第一大善人,但皇帝在你面前,却成了跪著要饭的乞巧,那皇帝的脸面还往哪搁? 除此之外,你还非要作死,还要替朱元璋搞赏三军? 敢將手伸到军队里,你不死,谁死? 自古以来,对於商人而言,財和名便是不可兼得的。 你有了富可敌国之財,便別想著再有什么好名声,必须被世人骂成奸商,必须被世人各种低毁,各种瞧不起,让上位者有隨时拿捏你的手段才行。 就像薛家,给皇帝进献了上千万两银子,可普天之下,有一个人夸薛家,有一个人羡慕薛家的吗? 大家不都在说,薛家不过是皇帝的钱袋子吗? 人们不都在嘲笑,薛家砸锅卖铁,甚至是元气大伤,换来一个外戚身份,是天下第一號赔本买卖吗? 沈万三给朱元璋,不过是献了三百万两银子,便惹来了杀身之祸。 而薛家前前后后,给陛下进献了一千多万两银子,陛下忌惮过薛家吗? 这便是既会赚钱,又会谋身,和只会赚钱,不懂得谋身之道的区別。 进献银子的事儿,贾母只是提了一嘴,便不再说这个,而是又说起了另外一件事。 “启稟陛下,赖大虽然可恶,但臣妇眼下还离不开他,不如先放一放,等林之孝从南边回来,便能接手赖大的差事,到时候臣妇查抄赖家,便再无顾虑了。” 贾母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顾念她和赖家几十年的情分。 而是此时的荣国府,死的死,进宫的进宫,出家的出家,充军的充军,真的是人才凋零,堪用之人少之又少了。 除了去了绍兴的林之孝,眼下的荣国府,是真的没有人能接替赖大,管著荣国府这么一大摊子事儿了。 李崇看了眼贾母,笑看说道。 “荣国府倒没你说的那般不堪,除了赖大,还是有管家之才的。” 贾母一愣,想了想,苦笑一声道。 “陛下,臣妇虽有管家之才,但年纪大了,精神头也不济了,虽有能力管家,但真的已然没有这个精力了。” 见贾母误会了自己的意思,李崇依旧笑意盈盈的。 “朕说的不是你,而是她!” 说著,李崇看向了坐在贾元春身边的贾探春。 贾母顺看李崇的目光看过去,先是愣了愣,旋即恍然大悟。 她怎么將三姑娘探春给忘了? 探春虽是庶出,却知书达理,精明能干,见识远虑,擅能决断,有经世致用之才,是个脂粉堆里的英雄,连那些束带顶冠的男子也不如她。 贾母嫁到荣国府差不多七十年了,她总结出一个规律,凡是下人们都喜欢的主子,一定不是个好主子,更没有什么管家之才。 荣国府那些嚼舌根子的下人们,私下里都说三姑娘探春是玫瑰,又红又香的,无人不爱,只是带刺儿,扎手。 这便足以说明,三姑娘探春是个有本事,是个能管家的。 更何况她现在身份尊贵,是陛下的荣妃。 探春若是以荣妃之尊,去荣国府负责查抄赖家一事,然后再管上几个月的家。 荣国府那些个主子们,那些个长著一双富贵势利眼的奴僕们,哪个敢不服,哪个敢不遵荣妃之號令? 除非他们全家都不想活了。 想至此处,贾母眉眼含笑,问道。 “让荣妃娘娘去帮著臣妇管几个月的家,陛下您捨得吗?” 李崇一愣,他属实是没想到,贾母都八十多岁的人了,竟然敢当著他的面,打趣他和贾探春。 李崇哈哈一笑。 捨得,朕当然捨得。 反正贾探春现在年龄还小,离侍寢那天还早著呢! 与其让她每日在宫里无所事事,还不如给她主动找点事儿做,让她练练手,增长一些本事和手段,往后说不定还能帮到朕呢! 再说了,贾母將查抄赖家所得银两,拿出一半献给朕,朕总不能只收银子,什么事儿都不做吧! 但朕日理万机,分身乏术,那就让朕的女人,朕的荣妃去做这件事吧! 想到这里,李崇拉著贾探春的纤纤细手,问道。 “让你去查抄赖家,再帮著你祖母管上几个月的家,你愿意吗?” 此时的贾探春,整个人都是懵的。 刚才陛下和她祖母,说赖家贪了多少多少银子,已经让贾探春听得一愣一愣的。 虽然她博览群书,也算见多识广,可她无论如何也没想到,区区一个奴才,竟然能贪几百万两银子,身家富贵竟然能和主子比肩了。 可是陛下和她祖母,怎么说著说著,竟然说到了她身上,竟然让她去查抄赖家,让她去管理荣国府呢? 陛下还问她愿意吗? 愿意,她当然愿意啊! 还未进宫之前,她便常常深恨自己不是个男子。 她但凡是个男人,可以出得去,早离了荣国府,去闯下一番事业了。 但她空有一腔壮志,却身为女儿之身,更是个庶出之女,这些都是无法更改的现实。 而现在,陛下和祖母既然如此看重她,让她去查抄赖家,去管理荣国府,让她去实现心中抱负,让她去展露一番手段,她又岂能不愿意呢? 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但她也心嚮往之。 第261章 探春立威,拿下此獠 第261章 探春立威,拿下此獠 再说李崇,见贾探春愣在那里,一直不说话。 他还以为探春年龄小,又没有这方面的相关经验,甫一上手,便要查抄赖家,管理偌大一座荣国府,上上下下近千號人,自然是有些畏难之意。 故而李崇笑道:“在查抄寧国府,查抄赖二之时,东厂那边便有专人盯著赖大了,故而查抄赖家,你只需居中坐镇即可, 朕让汪安跟了你同去,其他事情自有他和三法司处置,至於帮著你祖母管家,区区一座荣国府而已,朕相信你必是能胜任的。” 贾探春闻言,心知陛下这是误会她了。 而此时,她已无从解释,当然,也无须解释。 贾探春俊眼修眉,顾盼神飞,颇为自信,又极为谦逊的说道。 “既然陛下都这么说了,那臣妾便勉力一试吧!” 说著,贾探春握住李崇的手腕,娇声笑道。 “陛下,臣妾若是遇到什么难处,您可不能不管臣妾,您可得帮著我啊!” 见李崇点头答应下来,贾探春这才看向贾母。 “祖母,我年轻不懂事,麵皮又薄,管家之时,若是有什么做的不妥当的地方,您老人家可要多担待,多帮帮我啊!” 贾探春这句话,只要不是个傻子,便都能听出来她这是一句客气话。 贾母人老成精,又岂能听不出来? 她也笑著点头答应下来。 如此一来,由贾探春负责查抄赖家,並暂管荣国府一事,便就此定了下来。 贾探春此时已是荣妃,宫规又极为森严,她出宫一趟都极为麻烦,更何况是去荣国府,一住便是几个月呢? 故而这件事虽然已经定下来了,但贾探春想要离宫去荣国府,估摸著还得再等几天。 至少荣国府要提前收拾出一座独立而又幽静,不会被閒杂人等打扰的院落来,以供贾探春下榻之用。 至於宫中大监,谁跟了贾探春同去,哪些宫女太监跟了去伺候探春,又该派多少东厂番子,龙禁尉,侍卫亲军负责保卫,那便不用贾家,不用贾母操心了。 说完这些事情,已近申时,贾母,贾政等人,也到了该出宫的时候了。 贾探春还好,而贾元春则又一次红了眼圈。 想想也是,她只是与父亲贾政,弟弟贾宝玉团聚了几个时辰罢了,而下一次相见,下一次骨肉团聚,估摸著最快也得等到十个月之后了。 分別之时,自然是依依难捨,执手相看泪眼。 好在贾元春始终记得,李崇与她说的那些话,只要她不哭,或是少哭一些,便等她產子之后,再让她们父女团聚,姐弟团聚。 故而贾元春虽然红了双眼,虽然眼泛泪,却始终没有哭出声来。 等贾母,贾政等人走后,李崇安慰了一番贾元春,让她下去好生歇息。 隨后,李崇一把搂住贾探春,看著她满面羞红的绝美脸庞,嘻嘻笑道。 “你去了荣国府,替朕给迎春和惜春带句话,便说让她们莫要著急,等省亲別墅建好了,朕自然会去看她们的。” 贾探春闻言,白了一眼李崇,心下暗付道:“陛下,您现在抱著我,心里却想著別的女人,唉,真真好生,好生,好生多情啊!” 想至此处,贾探春又暗暗嘆息一番,心说看陛下这架势,她们贾家的女儿,有一个算一个,陛下都是要纳入后宫的。 不过这样也好,宫里都是自家姐妹,便和在家里之时,没有什么两样,彼此相处起来,也能更融洽一些,更自在一些。 贾探春虽然年纪小,在男女之事上有些懵懂,但她又不是个傻子,岂能听不出来,李崇的话中之意? 借春妹妹年龄还小,肯定是不看急的。 而以迎春姐姐的年龄,这个时候还没嫁人,已经算是老姑娘了,那么等得有些著急之人,便只有迎春姐姐一个人了。 贾探春在心里暗暗思付道:现在的迎春姐姐,就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正等著陛下去採擷,等看陛下去吃桃子呢! 而不管是水蜜桃,还是吃桃子的人,只怕是都等得有些著急了。 想到这里,贾探春依偎在李崇怀里,仰望著李崇,嘻嘻笑道。 “陛下,臣妾去了荣国府,每隔几日还是要回宫来的,要不臣妾让迎春姐姐扮作宫女,將她带进宫来,以解陛下相思之苦,陛下意下如何呢?” 李崇闻言一愣,低头看著贾探春,心说这小妮子不会是开窍了吧? 旋即,李崇嘆息一声,心说或许探春是开窍了,可惜身子还未长成,还是得再等等啊! 至於说携带贾迎春进宫,与她在宫中幽会,想想都觉得刺激,似乎也不是不行。 想至此处,李崇低头便覆住了贾探春那红润的樱唇,一边吻著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朕没有相思之苦,是你迎春姐姐想朕,想得心中极为苦楚,为了你迎春姐姐,那便麻烦爱妃了!” 半响无话,当日夜,李崇极为好奇,也颇为期待的重头戏便来了。 可惜贾元春到底还是先天稟赋不足,硬生生把自己个儿搞得小脸煞白。 李崇看了心疼不已,楼著贾元春,一边安慰著她,一边期待著天气转暖,期待著七夕那一天的到来。 又过了几日,等贾母在荣国府安排妥当之后,贾探春便带著太监汪安,丫鬟侍书和翠墨,二十名宫女,二十名太监,三十名东厂番子,三十名龙禁尉,一百名侍卫亲军,一行人浩浩荡荡,出了紫禁城,逕往荣国府而去。 到了荣国府之后,只见荣国府大开正门,贾母,贾政,贾宝玉,胡玉娘,邢夫人,尤氏,尤二姐,尤三姐,以及府中有头有脸的管家娘子,丫鬟僕妇,尽皆跪在门口迎接。 贾探春是荣妃,是皇帝的女人,此次来荣国府,虽然不是省亲,但荣国府大开正门, 贾母,贾政等人跪迎,乃是朝廷礼法。 故而贾探春並未走下翠盖珠缨八宝车,而是驱车直入正门,一直走到二门那里,贾探春这才款款下车,又轻移莲步,上了一乘软轿。 接著,贾母,贾政等人在前引领,八名太监抬著这乘软轿,一直抬到贾母为贾探春, 事先准备好的那座院子,这才慢慢放下轿子。 等轿子落地之后,贾探春这才款款下车,轻移莲步来至正堂落座。 贾探春落座之后,贾母,贾政,贾宝玉,邢夫人,尤氏等人,在屋內纷纷跪地,而那些管家娘子,丫鬟僕妇则跪在屋外,向贾探春大礼参拜。 礼毕,贾探春摆摆手,让眾人起身。 隨后,贾探春站起身子,亲手扶著她祖母,她父亲贾政坐下,然后再让其他人落座。 至於那些管家娘子,丫鬟僕妇,则站在屋外静候吩咐。 还有赖大等管事之人,以及其他小廝男僕,则在院子之外站著,等著里面的吩咐。 眾人落座之后,贾母满脸笑容的看著探春,笑问道。 “娘娘一路辛苦,要不先歇息歇息?” 探春摇了摇头,笑道。 “不了,也没多远,只是走了半个时辰而已,祖母还是先办正事要紧。” 贾母点了点头,站起身子,看了看站在屋外的一眾管家娘子,以及那些有头有脸的丫鬟僕妇们。 贾母清了清嗓子,朗声说道。 “老身近日来身子骨越来越差了,精神头也有些不济,便进宫请了陛下旨意,请荣妃娘娘,也就是咱们家的三姑娘,来帮著老身管一阵子的家, 你们务必勤恳办事,用心当差,若是有什么疏忽错漏,有什么不敬之处,那几辈子的老脸可就丟尽了,不管是陛下,还是娘娘,亦或者是老身,都绝不会轻饶了你们。” 那些管家娘子,那些丫鬟僕妇,听了贾母这话,先是一惊,继而大喜过望。 她们惊讶的是,本来她们还以为,荣妃娘娘是来归家省亲的,结果没想到,荣妃娘娘竟然是来管理荣国府的。 她们大喜的是,荣妃娘娘来亲自管家,这对荣国府而言,对她们而言,是何等的荣耀啊! 而且依著宫里的规矩,依著贾府的规矩,如此荣耀的大事,必定会有一番赏赐的,她们说不得也能跟著发一笔小財。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没有什么赏赐,她们在娘娘手下当过差,往后与人閒聊起来,也能藉此自抬身价,拉著虎皮做大旗不是。 故而这些管家娘子,丫鬟僕妇们,一个个喜笑顏开的,纷纷跪地叩头,再三保证一定会尊奉娘娘之意办差,不敢有半点轻慢疏忽。 贾母见状,点点头,便重新落座,一言不发,只是低头喝茶。 贾探春坐在上首主位,一双凤眼看了一圈,皱眉问道。 “赖大为何不见?” 汪安侍立一旁,陪看笑脸解释道。 “娘娘,赖大乃是外男,没有娘娘首肯,他是不能进来的。” 贾探春蛾眉微,道。 “陛下让本宫来管理荣国府,赖大是荣国府管家,不见他,你让本宫如何行事?” 说罢,贾探春轻哼一声。 “传他进来,本宫有话问他。” 贾探春乃后宫嬪妃,见赖大自然是不合宫规的, 但这里是荣国府,又是李崇让她来管理荣国府,事急从权,那么宫规自然便得往后靠靠了。 汪安笑著点了点头,命人去传赖大覲见。 不一会,赖大躬身走入正堂,甫一进来,他便双膝跪地,磕了三个头。 接著,赖大便以头抵地,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 贾探春居高临下,看著跪伏在地的赖大,面色如常,不见半点喜怒之色。 “在我们荣国府,你们赖家也是几辈子的老人了,是极有脸面的,本宫年纪小,麵皮又薄,本不应该如此行事的,但陛下和祖母,既然將管家之权交予本宫,本宫说不得,只能公事公办,对事不对人了。” 说著,贾探春冷笑一声。 “修建省亲別墅,预计各项费总共一百一十三万两,可现在了七十多万两,工程才建好了不到三成,你是总负责人,本宫问你,缘由何在啊?” 赖大闻言,心中一紧,他属实是没想到,贾探春刚刚来到荣国府,刚刚从贾母手中接过管家之权,估摸著一盏茶还没喝完呢,第一件事便是问这个。 赖大只觉头皮发麻,连忙拼了命的解释。 他说的那些话,无非是材料涨价,路途遥远,运费暴增等等等等。 贾探春也不反驳,而是笑道。 “你说的这些,本宫会派人去查,若你所言属实,本宫自会赏赐你,若你所言不尽不实,存心欺瞒本宫,哼,到时候,本宫便是另一番道理了。” 说著,不等赖大说话,贾探春继续问道。 “本宫问你,你当大管家这些年,贪墨了我们家多少银子?” 赖大闻言,如遭雷击一般,他身子一颤,险些瘫软在地, 他挣扎著跪直了身子,努力抬起头看著贾探春,连连喊冤不迭。 “娘娘,您冤枉小人了,小人侍奉主子几十年,一直忠心耿耿,勤勤恳恳,哪里敢贪墨公中银两啊!” 贾探春看都不看赖大一眼,而是转头问汪安道。 “三法司的人,可都到齐了? 汪安恭声回稟道:“稟娘娘,人都到齐了。” 贾探春点点头:“那便让他们进来办差吧!” 说罢,贾探春看著跪在地上的赖大。 “你说你忠心耿耿,勤勤恳恳,绝无贪墨之事,好啊,俗话说,真金不怕火炼,今儿咱们便好好的查一查,若果真如你所言,本宫冤枉了你,本宫以荣妃之尊,亲自向你道歉。” 说到这里,贾探春连声冷笑道“若你欺瞒本宫,那没法子,本宫只好以大乾律法,来与你说话了。” 说罢,贾探春向汪安点点头。 汪安看著赖大,大手一挥道。 “来啊,拿下此獠!” 第262章 史太君翻脸无情 第262章 史太君翻脸无情 赖大此时,早已经被嚇得抖若筛糠,浑身冷汗淋漓。 他知道,完了,这下是真的完了。 毕竟他干的那些事,是经不起查的。 更何况还是三法司和东厂的人来查,他的那些瞒天过海,中饱私囊的把戏,在这些人眼里,估摸著便如同小孩过家家一般。 赖大看向贾母,就像是落水之人,想拼命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他连连叩头哀求道。 “老祖宗,小人的爷爷,小人的爹,还有小人,我们赖家三代人,从老国公爷那会开始,便忠心耿耿伺候著主子,老祖宗,您帮小人说句话啊!” 面对赖大的叩头求饶,贾母好似完全没有听见一般,只是低头喝茶,一言不发。 这一下,赖大彻底的绝望了。 也正在此时,三法司和东厂的人来至堂下,其中两个人扭著赖大的胳膊,將他拖了下去。 往日里不可一世的荣国府大管家,此时此刻竟像条野狗一般,让人看了不胜晞嘘。 尤其是那些站在屋子里的管家娘子,还有那些有头有脸的丫鬟僕妇们,原本她们一个个喜气洋洋的,而现在却面色煞白,惶恐至极。 原本她们以为,贾探春虽然是荣妃娘娘,但到底是个小姑娘,见识少,麵皮又薄,应该是很容易糊弄的。 在贾探春管家期间,只要她们嘴甜些,恭敬些,勤快些,也就行了。 结果没想到,这贾探春刚一进荣国府,连杯热茶都还没喝呢,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赖大。 要知道赖大可是荣国府大管家,赖家三代人可都是贾家的老人了,而且赖嬤嬤还和贾母关係匪浅,在荣国府里地位超然。 可是即便如此,赖大还是被拿下了。 这些管家娘子,丫鬟僕妇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都在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惶恐之色。 赖大被押下去之后,贾探春面色转雾,看著这些管家娘子,丫鬟僕妇们。 她笑意盈盈的说道:“赖大犯的事儿,与你们无关,你们只要用心办差,本宫是不会为难你们的。” 说罢,探春命丫鬟侍书和翠墨,给这些管家娘子和丫鬟僕妇,每人赏了两吊钱,算是见面礼,也有看安抚其心的用意。 大管家赖大被抓,势必会惹得府中下人人心惶惶,而这些管家娘子和丫鬟僕妇,还是要安抚一番的,毕竟还要靠她们去做事呢! 而这些管家娘子和丫鬟僕妇,原本面色煞白,惶恐至极,可这会见贾探春並不为难她们,还给她们赐下了赏钱,一个个顿时喜笑顏开,跪在地上谢恩不迭。 贾探春面色如常,唇角含笑,看著这些管家娘子和丫鬟僕妇,心里却连连冷笑。 等本宫收拾了赖大,便来料理你们。 本宫就不信了,这荣国府里,只有赖大一个人中饱私囊? 本宫就不信了,你们一个个都是清白的? 隨后,贾探春摆摆手,让这些管家娘子,下去忙各自的事情去,贾母也顺势告辞,回她的上房歇息。 而赖大,包括赖嬤在內,赖家一大家子,则全被关押了起来。 这日亥时,贾母上房,丫鬟琥珀面色有些怪异,进来悄悄与鸳鸯说。 “鸳鸯姐姐,赖嬤嬤来了,这会正跪在院子里,求见老太太,鸳鸯姐姐,怎么办,要不要稟告老太太啊?” 鸳鸯闻言,蛾眉微,心说赖嬤不是被关起来了吗? 她怎么能出来,还来了这里呢? 看来这赖家,当了几十年寧荣两府的大管家,现在虽然倒了架,但府里那些下人们, 还是有人听赖家的话,还是有人受她们的指派啊! 若非如此的话,赖嬤嬤被单独关押,她一个快八十的老太太,面对重重看守,怎么可能出得来? 鸳鸯想著,赖嬤嬤和那些將她私放出来的看守,到底该如何处置,最终还是得由贾母和荣妃娘娘定夺。 再说了,赖嬤嬤与贾母关係匪浅,而且还奶大了大老爷贾赦,和二老爷贾政,这些年在私底下,贾母与赖嬤都是以姐妹相称的。 算了,还是替她传个话吧! 想明白这些,鸳鸯走至里间,只见贾母歪在榻上,傻大姐正拿著美人锤,一下一下给贾母捶著腿。 鸳鸯悄悄来至贾母身旁,极小声的喊了声。 “老太太。” 鸳鸯想著,若是贾母睡著了,她便退出去,若是没睡著,她再稟报此事。 贾母此时正在假寐,听见鸳鸯唤她,缓缓睁开双眼。 “什么事?” “老太太,赖嬤嬤来了,这会正在院子里跪著呢!” 贾母闻言,勃然大怒,猛地从榻上坐起身来,面色铁青的叱骂道。 “这些该死的奴才,连一个八十二岁的老嫗都看不住,竟然敢私自放她出来,真真该死!” 骂了一通之后,贾母让鸳鸯去传她的话,將赖嬤嬤重新关押起来,而那些负责看押赖嬤嬤的小斯们了,则每人痛打五十大板。 鸳鸯点了点头,便要出去传话。 便在这时,贾母眉头紧皱,想起了几十年前的一些旧事,又念起昔日里赖嬤嬤和她的交情。 贾母想了想,又叫住了鸳鸯。 “罢了,你去叫她进来,我倒想听听,到了今时今日,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鸳鸯依命出去,不一会,便带了赖进来。 赖嬤嬤甫一进来,便“扑通”一声,跪倒在贾母面前,哭泣不止,叩头不迭。 贾母坐在榻上,面色依旧铁青,低头看著头髮与自己一样白,佝僂著身子的赖嬤,她幽幽的嘆息了一声。 “你也是八十出头的人了,起来吧,別磕了,坐著说话吧! 可赖嬤嬤却並不起身,依旧跪在那里默默流泪,依旧叩头不已。 赖嬤嬤已经八十二岁了,照她这么个磕头法,还真有可能磕死在贾母面前。 见赖嬤嬤並不起身,贾母也有些怒了。 你这是倚老卖老,想要拿你这条命,来要挟老身吗? 贾母不耐烦的摆摆手,鸳鸯会意,和琥珀两个人强行扯著赖嬤嬤起身,將她按在一张椅子上坐下。 贾母看著满脸皱纹,流泪不止的赖嬤嬤,问道。 “你们家老二,在寧国府贪了两百多万两银子,你知道不知道?你们家老大,又在荣国府贪了多少,你又知道不知道?亦或者说,从你男人当大管家那会儿,你们家便开始贪了,这些你又知不知道?” 赖嬤嬤抬头看了眼贾母,眼神之中满是哀求之意,旋即她又低下头去,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看赖嬤嬤这副模样,她的两个儿子,在寧荣两府大贪特贪,她是知道的了。 贾母见状,便有些的,也懒得再与赖嬤嬤说什么了。 便在此时,赖嬤又跪倒在地,声音颤抖的喊了声。 “老姐姐..::: 3 贾母闻言柳眉倒竖,叱骂道。 “別叫我姐姐,我也是瞎了眼,知人知面不知心,竟然將你视作姐妹,竟然將你们一家子豺狼,视作心腹可靠之人,你们赖家这么做,对得起我吗?对得起国公爷吗?” 贾母將赖嬤嬤骂了一顿之后,冷声问道。 “你男人,你两个儿子做的好事,既然你全都知道,那你今儿还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你还想著,让老身放了你儿子吗? 赖嬤嬤跪在地上,一边叩头,一边哭著说道。 “奴婢万万不敢奢求这些,奴婢愿意献出所有家財,只求老太太饶了老二一命,老大已经没了,老二若是也没了,奴婢就真的活不成了。” “愿意献出所有家財!?那是你赖家的家財吗?那是荣国府的,是我们贾家的! 再说了,那些银子本就是我们贾家的,老身又何须你来献?老身自己会取,抄了你赖家,不过是物归原主罢了! 估摸著你还不知道吧,查抄你们赖家,是陛下亲自下旨,交由荣妃娘娘亲自处置,老身若是应允了你,岂不是成了抗旨不遵?” 赖嬤嬤张了张嘴,似乎还要说什么,不料却被贾母挥手打断。 “你今年八十二了,陛下应该不会杀你,老身看在往日的情分上,也不会过分苛待你,会给你留一些养老银子的, 至於你们家老二,你就別痴心妄想了,他贪了主子那么多银子,他若是不死,置主僕尊卑於何地?又置大乾律法於何地?” 赖嬤嬤闻言,顿时面色灰败,瘫软在地,那双浑浊的老眼里,最后一丝光亮也渐渐熄灭。 看著赖嬤嬤,贾母面色依旧铁青,她摆摆手,让丫鬟琥珀扶著赖嬤嬤下去,继续严加看管起来。 接著,贾母吩咐鸳鸯道。 “將那些看押赖嬤嬤的小廝僕役,每人痛打五十大板,即刻赶出府去,不许携带任何財物,任由他们自生自灭。” 鸳鸯点点头,正要下去传话,不料,又被贾母给叫了回来。 “现在是娘娘管家,老身也不好越俎代皰,你去看看娘娘睡了没有,若是没睡,你便將此事稟告给娘娘,让她处置便是,若是娘娘安歇了,明儿一早,你再去稟报吧!” 鸳鸯依著贾母的意思,来至探春所居独院,经过层层盘查之后,这才来至探春臥房。 这会儿,贾探春刚刚梳洗,还尚未就寢,正坐在书桌前翻看荣国府歷年的帐本。 见鸳鸯进来,贾探春笑问道。 “这会子怎么来了,可是祖母有什么吩咐不成?” 鸳鸯陪著笑脸,恭声將事情说了一遍。 探春点点头,並未说怎么处置那些人,而是笑著问道。 “祖母说过要怎么处置这些人吗?” 鸳鸯看了眼探春,又將赖怎么求的贾母,贾母怎么怒不可遏,说將那些人痛打五十大板,全部逐出府去,任其自生自灭,然后又收回这些处置,让自己来稟告娘娘,让她全权处置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贾探春闻言,莞尔一笑道。 “我当荣国府这个家,本就是替祖母管一阵子,她老人家既然已经有了处置,便不用再来问我了,依著祖母的意思办就是了!” 鸳鸯点了点头,满是异的看了眼贾探春,心说三姑娘以荣妃娘娘之尊,来管荣国府这个家,竟然如此谨慎,不肯多往前迈一步,又事事敬著老太太,真真让人钦佩不已。 再想想,三姑娘今年不过才十五岁,便有如此城府手段,假日时日,还不知道会成长到何种地步呢? 难怪三姑娘能进宫当娘娘,难怪陛下那么宠爱三姑娘? 別说是陛下了,就是她这个下人,看见这样的三姑娘,都又敬又爱,喜欢的不得了。 鸳鸯领命走后,贾探春又低头看起了帐本,只是粗略翻了翻,便觉得触目惊心。 在未进宫之前,探春便早有耳闻,荣国府里的这些大小管家们,上下其手,中饱私囊,无所不为。 甚至有一种说法,贾家主子们但凡有一分进项,这些奴才们便要分去半分,而且已经成了定例,成了公开的秘密。 看来除了赖大,荣国府里的这些大小管事,估摸著都不甚乾净。 贾探春嘆了口气,心说既然陛下和祖母信任她,將这桩事情交託给了她,说不得她得將这荣国府上上下下,所有人全都得罪一遍了。 只是如此一来,赵姨娘和环哥儿,往后在荣国府里的日子,只怕是不太好过了。 毕竟那些下人们惹不起她,只能暗戳戳去欺负她的生母赵姨娘,去欺负她的同胞弟弟贾环了。 想到这里,贾探春眼圈微红,又是嘆息了一声。 又过了会,贾探春收拾心情,继续低头翻看帐册。 便在这时,丫鬟侍书进来稟告说。 “娘娘,赵姨娘来了,您见是不见?” 第263章 探春认母 第263章 探春认母 贾探春对赵姨娘的感情,无疑是很复杂的, 首先赵姨娘是她的生母,这是无法更改,铁一般的事实。 而在礼法关係上,赵姨娘却只是个奴婢,並不是贾探春的母亲。 贾探春的母亲,以前是王夫人,现在则没有了。 再加上赵姨娘性格乖张,为人也不怎么自重,心里又没有什么主意,被人一挑唆便咋咋呼呼的,閒没事各种搞事情,也让贾探春为其头疼不已。 她有心不管赵姨娘吧,可赵姨娘毕竟是她的生母,管吧,贾探春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管? 故而,听见赵姨娘深夜来此,贾探春蛾眉微,似乎有点纠结,到底该不该见她。 旋即,贾探春嘆息一声,赵姨娘毕竟是自己的生母,还是见一见吧! 不多时,丫鬟侍书领著赵姨娘入內。 赵姨娘进屋之后,倒没像往常那般咋咋呼呼的,而是规规矩矩的跪地行礼。 贾探春面色古怪,受了赵姨娘这一礼,然后让侍书紧忙扶她起身,並给她赐座。 这时候,贾探春想起去年之时,那个杀千刀的孙绍祖,退了迎春姐姐的亲事,转过头又题她的事情。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当时,荣国府上上下下,没人敢把这件事告诉老太太,就连她父亲贾政,也选择將这事儿给瞒了下来。 那个时候,是赵姨娘不管不顾,拼了被她父亲贾政打了两耳光,又狠狠的踢了一脚, 才將这件事捅到老太太跟前。 然后才有了老太太率领荣国府部曲家將,气势汹汹的踏平孙家,牵出了那件滔天大案,以及后来孙绍祖被凌迟处死的事情。 当时老太太还说了一句话,贾探春至今都还记得, “赵姨娘蠢是蠢,但她至少知道保护她闺女,有这份心,便是个好的。” 是啊,当时赵姨娘之所以这么做,都是为了保护她。 想到这里,贾探春一阵感动,顿时心软了下来,眼神温暖的看向赵姨娘, 而此时的赵姨娘坐在那里,眼神热烈的看著贾探春,脸上却露出几分卑微討好的笑容,而且欲言又止。 这笑容是母亲看见女儿该有的吗? 好没来由,贾探春突觉一阵心酸,她不由得红了眼圈,檀口微张,轻轻的喊了一声。 “娘。” 自从王夫人被贬为姨娘之后,在礼法上而言,贾探春便没了嫡母。 哪怕是贾政另娶一门正室夫人,亦或者是將哪位姨娘给扶了正,那也只是续弦,而不是贾探春的嫡母。 而贾探春进宫,被册封为荣妃之后,在这荣国府之內,她便是地位最高的那个人。 此时的贾探春,她想喊谁娘,就喊谁娘,即便是贾母和贾政,也管不著。 更何况赵姨娘本就是贾探春的生母,故而贾探春喊的这声娘,哪怕是在礼法上,也挑不出什么错儿来。 而赵姨娘,听见探春喊她娘,整个人就像傻了一般,呆愣愣的坐在那里,一脸的难以置信之色。 要知道,贾探春今年十五岁,从小到大,她从未喊过自己一声娘,平时见面都是称呼她为姨娘。 赵姨娘双目含泪,颤声问道。 “你叫我什么?” 贾探春也美目含泪,轻移莲步,来至赵姨娘身前,拉住她的手,又轻轻的喊了一声。 “娘。” 一瞬间,赵姨娘的眼泪,好似开闸泄洪的江水一般喷涌而出。 她反握住贾探春的纤纤细手,肩膀不住抖动,整个人哭得泣不成声。 “娘娘,我,三姑娘,我,探春,呜呜呜,你终於喊我娘了,终於认我这个娘了!” 见赵姨娘如此动情,贾探春也不由得落下泪来。 她伸手摩著赵姨娘的柔肩,没有说话,只是嘆息了一声。 赵姨娘拉著探春的手,整个人又哭又笑,一直哭了许久许久。 就本心而论,赵姨娘更想將探春拥入怀中,抱著她的女儿,好好的哭上一场。 可探春此时已经是荣妃娘娘了,赵姨娘即便心里再想,可还是有些不太敢, 过了好久,赵姨娘的情绪才渐渐平復下来。 见赵姨娘哭得脸上的妆容都了,贾探春命宫女去打盆热水来,又让几个宫女捧了沐盆、巾帕、靶镜等物,来伺候赵姨娘洗洗脸。 侍书伺候著赵姨娘,一番梳洗打扮之后,贾探春看著赵姨娘,温言问道。 “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赵姨娘深夜来寻探春,自然是有事情的,可探春方才叫了她几声娘,来之前在心里琢磨了许久的那件事儿,赵姨娘便有些不想说了。 今儿她们母女相认,难得的喜庆日子,可不能让那些俗事给搅和了。 故而赵姨娘笑了笑:“並没有什么事儿,只是有大半年没见了,心里怪想的,便想著来看看娘娘。” 贾探春颇为讶异的看了眼赵姨娘,这般说话可不像她平日的作风啊! “今儿我既然叫了你一声娘,往后你便是我娘,我便是你女儿,做娘的有什么事,是不能和女儿说的呢?” 见探春执意询问,赵姨娘面色有些泛红,汕汕一笑。 “你舅舅.: ” 赵姨娘话说一半,便停住了,只是偷眼瞧著探春的脸色。 要是四年前,赵姨娘这句“你舅舅』方一出口,探春肯定会柳眉倒竖,连声呵斥道。 “谁是我舅舅?我舅舅是忠义伯,是京营节度使,现今奉旨巡边,那里又跑出一个舅舅来?” 后来王子腾成了逆贼,忠义伯府被夷灭三族,探春虽不再这么说了,可每次还是会以主僕尊卑来说事儿。 探春总会说:“赵国基既然是我舅舅,自然也是环儿的舅舅了,可他每次看见环儿, 为什么要站起来行礼?为什么不拿出舅舅的款儿来?” 可是今儿,贾探春只是静静的听著,並没有反驳赵姨娘,更没有斥责她。 赵姨娘见状,鬆了一口气,这才大著胆子继续说道。 “你现如今进宫当了娘娘,你舅舅勉强也算是国舅爷了,可他在府里还是个小廝,每日里只是跟著老爷出门,这十几年来,你舅舅做惯了这些事情,倒也没什么,只是怕伤了你荣妃娘娘的体面。” 见探春一直不说话,赵姨娘想著,今儿这话头既然已经开了,便索性说完了吧! 赵姨娘继续说道:“赖大被抓,这大管家便出缺了,你舅舅这些年也算是歷练出来了,让他来当这个大管家,他必定是可以的。 再说了,宝玉和兰哥儿,都不能继承爵位和家业,这荣国府的爵位和偌大的家业,往后便都是你弟弟的,即便你舅舅能耐差一些,但是让亲舅舅来管家,总比让外人管著更放心些不是。” 贾探春听到这里,终於明白了赵姨娘的意思,原来是想让赵国基接替赖大,成为荣国府的大管家。 且不说荣国府大管家的人选,老太太早已属意了林之孝,她是做不了主的。 即便她能做主,也不可能让赵国基来当荣国府的大管家啊! 原因无他,只因赵国基根本就没有这个本事。 这些年来,赵国基一直是贾环的小廝,日常跟著贾环出门,上学什么的。 后来贾环去了绍兴军中效力,赵国基便成了她父亲贾政的小廝,伺候她父亲出门。 估摸著赵国基连帐本都看不懂,又怎么能当好这个大管家呢? 依著过去的性子,赵姨娘敢当著她的面说这些,贾探春早就开始训斥了。 可是今儿,她们母女刚刚相认,贾探春实在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对赵姨娘说什么伤情面的重话。 故而贾探春蛾眉微皱,轻声说道。 “让赵国基当大管家,你觉得他有这个本事吗?现如今我父亲让他管著一眾小廝,料理跟著出门等诸多事务,这个差事我看著就很体面了, 赵国基能做好这件差事,便是给你长脸,也是给我和环儿长脸了,至於其他的,你还是多劝劝他,趁早熄了这个心思,免得误人误己, 你以为这荣国府大管家,现在还是什么香饶饶吗?你知道赖大为什么被抓?你知道他贪了主子多少银子吗?” 不等赵姨娘回答,贾探春继续说道。 “虽然还未查实,但粗略估计,赖大少说也贪了三百万两银子,就赵国基那性子,如此大利当前,你觉得他会忍得住不贪? 你刚才也说了,荣国府的爵位和家业,往后都是环儿的,若是让赵国基当了这个大管家,只怕他不仅会贪,还会贪得更狠,贪得更心安理得,估摸著在他想来,舅舅拿外甥的银子,怎么能叫贪呢? 我也不怕告诉你,荣国府大管家一职,陛下是要亲自过问的,若是真让赵国基当了这个大管家,到时候他贪污被抓,和赖大一样被拉去菜市场砍头,难道说,这便是我荣妃娘娘的体面了吗?” 贾探春这番话说的很是嚇人,赵姨娘被嚇了一跳,她万万也没有想到,荣国府里的一件家事,天天日理万机的皇帝陛下,竟然也会亲自过问。 想想也是,若非皇帝亲自过问,她女儿探春,堂堂荣妃之尊,又怎么会出宫回到荣国府,来当这个管家婆呢? 这时候的赵姨娘,已经不敢再去想她兄弟赵国基,能不能当荣国府大管家这件事了。 有一说一,她这会也顾不上这个了,她此时的心里,想的全是赖大贪的那些银子。 她身为贾政的姨娘,在荣国府勉强也算是半个主子,从牙缝里省出来的银子,辛辛苦苦赞了半辈子,到现在也不过就攒了八九百两而已。 而赖大一个奴才,竟然贪了三百万两,而且还是粗略估计,实际数额只怕还会更高一些。 想到这里,赵姨娘便气不打一处来,赖大贪的这些银子,往后可都是环儿的,都是她儿子的。 照此说来,这是银子也就是她的。 赖大竟然敢贪她的银子,而且还贪了这么多,是可忍敦不可忍? 赵姨娘面色激动,看看贾探春,急声说道。 “赖大贪的那些银子,可都得追回来才行啊,这些银子都是你弟弟的,可不能便宜了旁人。” 见赵姨娘越说越不像话,贾探春蛾眉微,面有不虞之色。 虽说四年前陛下亲自下旨,贾宝玉没了嫡子身份,贾兰也没了嫡孙身份,按道理他们俩都不能继承爵位,也不能继承荣国府的家业。 但是贾宝玉到底是贾元春的同胞弟弟,贾兰更是敬妃的儿子,陛下看在贾元春和李纳面上,此事未必没有转圆的余地。 也就是说,这荣国府的爵位和家业,到时候会不会传给贾环,此时还言之过早啊! 她耐住性子说道:“这些赃银如何处置,自有陛下和老太太拿主意,连我都无权过问,我劝你还是少操点心吧!” 说著,贾探春又问道:“你今儿来,是赵国基摄著你来的?” 赵姨娘面色一红,汕汕一笑,竟有些訥訥不敢言。 贾探春看著赵姨娘,想起她过往种种不堪,语重心长的劝说道。 “我劝你还是少管些閒事,也別听赵国基,还有那些混帐人的调唆,你自己心里又没主意,白白受人指使,没的惹人笑话。 还有,我劝你往后放尊重些,別整天大吆小喝的失了体统,你瞧周姨娘,她连个孩子都没有,但平日里怎么不见有人欺负她,她也不去寻別人的彆扭。 你现在有我,还有环儿,我在宫里自不必说了,听陛下说,环儿在军中干得也还不错,想必是能捞些军功回来的。 到时候环儿回来光宗耀祖,你脸上也有光不是?到时候这府里上上下下,除了老太太和老爷,谁敢不敬著你?” 第264章 扮作宫女,进宫幽会,你愿意吗? 第264章 扮作宫女,进宫幽会,你愿意吗? 要是放在往常,贾探春与赵姨娘说这些,赵姨娘估摸著早炸毛了,又该指著探春的鼻子骂。 “你是从我肠子里爬出来的,不认我也就算了,现如今,竟然在我面前摆小姐的谱!?” 可现在,贾探春是荣妃娘娘,又刚刚亲口认了她这个娘,素来行事糊涂,很不懂事的赵姨娘,竟然破天荒的,將贾探春的这番话给听进去了。 她涨红著一张脸,拉住探春的黄小手,双眼含泪道。 “你教训的对,过往种种都是我的不是,给你和环儿丟人了,往后我听你的,我改, 我都改了还不成吗?” 赵姨娘伏低做小,都已经这么说了,探春还能说什么,她只能点了点头,略过此事不再提及。 隨后,母女二人又说了会子话,赵姨娘这才起身告辞,欢天喜地的回自己的小院。 今儿她女儿探春,荣妃娘娘,竟然亲口喊她娘了,单单只这一件事,便足以让赵姨娘欢喜上大半年了。 赵姨娘刚走到小院门口,想了想却並未进去,而是转身往贾政的上房去了。 今儿探春喊她娘了,这么一件大喜事,只有她一个人欢喜,又有什么意思呢? 她得去和老爷说道说道,让他也跟著欢喜一番才是。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说不定老爷一高兴,便把她扶了正,成为正室夫人也说不定。 而赵姨娘走后,贾探春来至桌前,先是看了一眼桌上的帐本,然后瞅了瞅外面的无边夜色,好没来由幽幽嘆息了一声。 俗话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赵姨娘会不会改,贾探春心里並没有底。 但她今儿能有这个態度,探春已经很是欣慰了。 贾探春想著,环儿去了绍兴军中,歷练了这么久,应该是大有长进了。 等环儿回来,有他管著赵姨娘,或许赵姨娘还真有可能改掉过去那些坏毛病,从此守著环儿,安安分分的过日子也说不定。 若是赵姨娘能安分些,她在宫里也能为她少操些心。 唉,但愿如此吧! 想至此处,贾探春便不再理会这些琐事,而是低头继续看那厚厚的一沓帐册。 直到夜半三更,直到丑时將近,贾探春窗前的那盏灯,还是孤零零的,一直闪亮在无边的夜色之中。 翌日,一大清早,探春便来至贾母房中。 这会正是荣国府后辈,包括贾政,贾宝玉,邢夫人,尤氏,迎春,惜春等人来给贾母请安的时候。 贾探春这会儿来,自然也是给贾母请安的。 但是探春此时已经贵为荣妃,和贾母尊卑有別,便不能明著说是来请安的,只能说是来此坐坐,顺便看看贾母。 贾母心里也明白,故而大家都未说破此事,大家都是装糊涂的好手。 唉,没法子,探春一旦入宫,一旦成了娘娘,哪怕是她回到荣国府,再想撇开朝廷之礼,与贾母只敘家礼,也是万万不能了。 贾探春与贾母分別落座之后,不一会,贾政和贾宝玉便来了。 贾宝玉没有什么可说的,不过是先向贾探春行朝廷君臣之礼,然后再向贾母行后辈子孙之礼。 一番行礼之后,贾母便將宝玉楼在怀里,极尽宠爱之能事。 这种事,大家早都见怪不怪了。 別说贾探春,就连贾政站在一旁,也没有多说什么。 孝顺孝顺,身为子孙晚辈,对待老人既要孝,更要顺啊! 贾母都八十多的人了,还能有几年可活? 她乐意宠著宝玉,便顺了她的心意,让她宠著吧! 只要宝玉不去外面,只要他不再闯祸,便由著他尽享老太太的宠爱吧! 贾政向探春和贾母行礼之后,看著探春,满脸满眼都是欣慰之色。 看来昨晚赵姨娘將探春喊她娘,认了她这个娘的事情,告诉贾政之后,贾政很是有些感慨啊! 想想也是,即便拘於礼法,赵姨娘不是探春的母亲,但她毕竟是探春的生母。 女儿不认生母,即便合乎礼法,但总让人觉得过於凉薄了些! 现在好了,探春认了赵姨娘这个母亲,赵姨娘心情大畅,估摸著往后也能少作些妖, 贾政也能因此少些烦恼。 贾政与探春和贾母说了会子话,便起身离去,逕往礼部衙门,去接那浙江学政的新差事了。 至於何时离京,何时赴任,还得等宫里的旨意。 贾政走了没一会儿,只见吴新登媳妇,一脸慌张的走了进来。 “老太太,不好了,赖嬤嬤昨晚寻了短见,上吊死了!” 贾探春闻言,面色一变,心里更是大惊,腾的一下便站直了身子。 而贾母对此,似乎早有预料。 只见她面露悲戚之色,坐在那里许久没有说话,只是幽幽的嘆息了一声。 想想也是,自古人生最悲苦之事,莫过於白髮人送黑髮人。 这种痛彻心扉的感受,在去年贾救被处斩之时,贾母已经体会过一次了,故而她感同身受,很是能理解赖嬤嬤此时的选择。 只是贾赦虽亡,但贾母还有贾政,还不至於像赖嬤一样去寻了短见。 去年查抄寧国府之时,赖二被拉到菜市口斩首示眾。 现如今,赖大眼看著也是不能活了。 昨晚赖嬤嬤来向贾母求情,又被贾母无情拒绝。 两个儿子都没了,赖嬤嬤要是还能苟活下去,那才是活见鬼了。 贾母坐在那里,脑海中像翻画片一样,想起了老国公爷,想起了她和赖嬤嬤的那些陈年旧事。 想到这些,贾母不由得红了眼圈,滚下泪来。 贾探春见状,连忙过去劝慰,过了好一会,贾母才渐渐止歇。 贾母嘆了口气,看看贾探春问道。 “娘娘,赖嬤嬤的后事,该如何料理,还请娘娘示下?” 贾探春心里明白,即便赖家再混蛋,但赖和贾母,过往的那些情分是真的。 再说了,人死为大,估摸著贾母是要施些恩典的。 只是现在荣国府中,以她荣妃娘娘为尊,贾母也不好擅作主张,故而才会有此一问。 贾探春想了想,轻声说道:“孙女没经过这样的事情,还是请老太太处置吧,孙女也好在旁看著,跟著学些本事。” 贾母点了点头,也不再推辞,而是看著吴新登媳妇,吩咐道。 “赖家早在十几年前,便备好了赖嬤的寿材,寄存在城郊孝感寺,你下去给你男人传话,让他从庙里將寿材拉回来,重新上漆之后,將赖嬤嬤收敛了吧!” 说到这里,贾母低下头,想了又想,这才慢悠悠的继续说道。 “將赖嬤嬤与她男人合葬,下葬那天,准许赖大前去送葬,让他好好看看,都因为他干的那些混帐事,活生生逼死了他娘,下辈子让他做个好人,再去他娘前尽孝吧!” 吴新登媳妇领命下去之后,贾母看向贾探春,问道。 “娘娘,这般处置,可还妥当?” 贾探春握著贾母的手,笑道。 “国法之外更有人情,老太太处置的极为妥当,孙女今儿受益良多。” 不一会,邢夫人来给贾母请安,见探春也在这里,自然是先向荣妃娘娘行礼。 自从贾赦亡故之后,邢夫人在荣国府的处境便极为尷尬,而她又是个无心之人,每日来贾母这里晨昏定省,也不过是走个过场,虚应故事罢了。 故而一番行礼之后,邢夫人又与贾母说了几句片汤话,便告辞离去了。 接著,尤氏,尤二姐,尤三姐,迎春,惜春,几人一起过来给贾母请安。 贾探春在这里,她们自然得先向探春行礼,然后再向贾母行晨省昏定之礼。 眾人一番见礼之后,探春看著贾迎春,大半年未见,越发觉得迎春身材丰,肌肤莹润,腮凝新荔,鼻腻鹅脂,温柔沉默,观之可亲。 这般好的身材容貌,好似一颗熟透了的水蜜桃,每日在荣国府里等著陛下来临幸,等著陛下来吃这颗水蜜桃。 这样痴痴苦等的日子,对迎春姐姐而言,未免太悽苦了些。 看来得赶紧將她送进宫去,让陛下儘早的宠幸迎春姐姐,让陛下儘快吃了这颗水蜜桃才行。 接看,探春又看向尤二姐和尤三姐。 只见这一对姐妹,一个柔媚俏丽,我见犹怜,一个艷丽非凡,风流天成,真真是一对天生尤物啊! 就连尤氏,探春也著意多看了几眼。 虽说尤氏是个寡妇,但其容貌身段,无疑是极为出眾的。 突然好没来由,探春想起了李紈,想起了宫中流传已久的那个传言,说陛下不喜欢青涩少女,唯爱成熟少妇。 还说陛下有孟德之志,尤其是寡妇,更是陛下的心头所好。 想到这里,探春回头看了眼贾母,心中似乎有了一些明悟。 贾母为陛下搜罗美女的事情,贾探春自然是知道的。 不然贾母也不可能,將贾家那些姿色不凡的丫鬟,尽数送进宫去让陛下任意挑选。 那么照此说来,老太太收留尤二姐和尤三姐,难道也是为陛下准备的吗? 难怪陛下放著林黛玉,史湘云,还有她和薛宝琴不去宠幸,总是说她们年龄还小,还得再等等。 难怪荣国府修建省亲別墅一事,陛下会亲自过问,就连赖大贪了主子的银子,这样的荣国府家事,陛下都让她亲自来处置料理。 原来在宫外,还有这么多鶯鶯燕燕,在等著陛下去宠幸啊! 估摸著陛下不仅仅是著急吃迎春姐姐这枚水蜜桃,还著急宠幸尤二姐和尤三姐这一对姐妹吧! 至於惜春妹妹,年龄尚幼,身子也未长开,估计陛下是不著急的。 想至此处,贾探春又偷偷警了一眼贾母,好似窥破了陛下和贾母之间的秘密一般,不由得抿嘴浅笑。 尤氏等人行礼之后,又与贾母说了一会子话,便起身告辞。 迎春和惜春也要跟著一起离去,不料,贾探春却唯独留下了迎春。 迎春有些不明所以,只得回来继续坐下,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不知道荣妃娘娘单独留下她,又有什么事情? 荣妃娘娘从宫里而来,难道说陛下对她有什么交代吗? 想到这里,迎春不由得面色微红,那双绝美的眸子里,也渐渐起了一丝春意。 贾探春来至迎春身旁坐下,握住她的纤纤细手,笑意盈盈的问道。 “临出宫之前,陛下让我转告姐姐,说他对姐姐相思甚苦,陛下还让我问姐姐一句, 姐姐你对陛下,也是一样的相思入骨吗?” 贾迎春闻言,只觉又羞又臊,顿时满面通红,首低垂,只是一个劲揉搓著手中的帕子。 而贾迎春胸脯里的那颗芳心,此时也像她手里的那块帕子一样,被探春这一句话,给揉搓得皱皱巴巴,春心萌动。 见贾迎春低著头,羞红著脸不说话,贾探春狡一笑。 “明白了,我这就让汪安回宫去告诉陛下,说姐姐对陛下是没有相思之情的,唉,郎有情,妾无意,陛下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啊!” 贾探春话未说完,贾迎春便抬起头来,涨红著一张脸,急声说道。 “別,不是,不是这样的。” 便在这时,迎春看见了探春那满是戏謔的眼神,她这才明白过来,探春这是逗她呢! 贾迎春嘆了口气,没好气的说道。 “荣妃娘娘,您又何必拿我寻开心呢?” 贾探春摩著迎春的柔嫩小手,极为真诚的娇声笑道, “好姐姐,我才不是拿你寻开心呢!离宫之时,陛下確实特意吩咐过我,有些话是要与姐姐说的。” 说到这里,贾探春又补充了一句。 “迎春姐姐,你我本是至亲姐妹,往后又共侍一夫,还是像以前那样,姐妹相称的好,你若是再叫我荣妃娘娘,妹妹我可要生气了啊!” 贾迎春心里明白,探春这话极有道理,尤其是那句往后共侍一夫,让她又羞又臊,芳心大动之余,已然没了任何拒绝的理由。 贾迎春首微抬,看著贾探春,便像一年前那样,柔声说道。 “探春妹妹。” 贾探春嫣然一笑,这才开始步入正题。 “迎春姐姐,在离宫之时,陛下特意让我转告姐姐,说等省亲別墅建成之后,陛下便来看望姐姐,宠幸姐姐,吃姐姐这颗水蜜桃的, 可后来又一想,这省亲別墅建好,少说也得一年光景,只怕姐姐等得心焦,陛下也会等得有些不耐烦,故而妹妹向陛下提议,让姐姐扮作宫女,隨我进宫去与陛下幽会。” 说到这里,贾探春也不由得红了脸颊,她將樱唇凑到迎春耳边,悄声说道。 “迎春姐姐,我给陛下出了这个主意,你不会怪我吧?” 贾迎春又羞又臊,那张白皙如玉的绝美脸庞,早已是羞得一片潮红。 她低声懦道:“妹妹也是为了我好,我怎么会怪妹妹呢?” 贾探春闻言,脸上緋红之色更浓,她嘻嘻笑问道。 “这么说,姐姐是愿意扮作宫女,进宫去与陛下幽会了?” 第265章 迎春进宫,迎春花开 第265章 迎春进宫,迎春开 贾探春说这番话的时候,並没有特意避开贾母和贾宝玉, 贾母面色如常,只是坐在那里听著,除了唇角的淡淡笑意,並没有什么异色。 或许在贾母想来,陛下能早一日纳了迎春,她也能早一日放下心来。 至於探春说的什么幽会,若是放在普通人身上,那就是偷情,是违背礼法人伦的大恶,是要被浸猪笼,是要被骑木驴,甚至是被活活打杀的。 但偷情的对象如果是皇帝,那就成了皇帝赐给迎春的恩典,成了荣国府,乃至整个贾氏宗族的荣耀。 皇帝看上哪个女人,还用得看偷吗? 如果皇帝非要偷偷摸摸的,那也只是为了情调,只是一种新奇的玩法罢了。 就像是吃鲍鱼,可以清蒸,可以红烧,也可以燉汤,吃法千奇百样,但都是做熟了才吃的。 若是皇帝有一天突然心血来潮,就想吃生鲍刺身,估摸著也没哪个大傻子,非得站出来说。 陛下,你这吃法不对,於礼不合! 而探春的这句话,让贾宝玉听了,却觉得如坐针毡,浑身上下都很不自在。 贾迎春是他堂姐,又是罪人之女,能成为皇帝的女人,宝玉打心眼里为迎春感到高兴。 可是贾探春说的这件事儿,却深深的刺激到了贾宝玉。 毕竟他成了一个太监,听著这些男女情事,那是要多尷尬,就有多尷尬,要多难堪, 便有多难堪。 此时的贾宝玉,就像是一个快要饿死的人,看著別人一口一个大鲍鱼,各种山珍海味,大快朵颐,而他却只能站在旁边,瞪著眼乾看著。 这种极致的心理摧残,一般人还真理解不了,更做不到感同身受。 除非你把自己也阉了,也变成一个太监,然后去青楼逛一圈。 贾宝玉很想告辞离去,可贾母搂著他,不住的摩爱抚著,让他想逃都没办法逃。 此时的贾宝玉,只觉如坐针毡,只觉度日如年,他只能期盼著探春和迎春,你们俩不要再说了,赶紧各回各屋吧! 你们俩再这么说下去,他就真的听不下去了,也真的是夹不住尿了。 而贾迎春听了探春这话,心中一阵幽怨,又好生苦楚。 再怎么说,她也是荣国府的千金大小姐,是好人家的女儿,现在却要像那些自甘下贱的女人一样,乔装打扮一番,只为了去和男人幽会偷情。 以贾迎春的本心而论,如此偷偷摸摸的,她是万难从命的。 毕竟她还待字闺中,还是黄大闺女呢,怎么能与男人幽会偷情,行此苟且之事呢? 但是没法子,谁让她是罪人之女,谁让对方是皇帝呢? 亦或者说,和皇帝偷情,便不能算作是偷情了吧! 估摸著是看穿了迎春的心思,贾母终於鬆开了宝玉,来至迎春面前,一把將其搂入怀中。 “二姑娘,莫要想那些有的没的,陛下想要你,只有一次机会,若是错过了,你可就再无机会了, 至於名分,你放心,等你为陛下诞下一子半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你也不想一想,陛下怎么可能让皇子皇女流落民间呢?哪怕是为了孩子,陛下也定然是不会亏待你的。” 贾迎春闻言,瞬间红了眼眶,她首微抬,看著贾母道。 “嗯,我,我听老祖宗的。” 接著,贾迎春看向探春。 “好妹妹,为了我的事情,让你如此费心,姐姐谢谢你。” 探春拍了拍迎春柔嫩的小手,娇声笑道。 “自家姐妹,说谢谢也太见外了,迎春姐姐,其实妹妹是很羡慕你的,你尚未正式入宫,便能去伺候陛下了, 而我进宫都快一年了,至今尚未侍寢,陛下总是说我还小,估摸著陛下要了我,还得等一两年呢!” 说至此处,探春不觉也红了眼眶。 贾母嘆息一声,將探春也拥入怀中,抚著她的柔肩安慰道。 “傻孩子,陛下此时越是不要你,便越是宠爱你啊!你不像你迎春姐姐,已经长大成人了,你年纪还小,身子骨还未长开,过早的行周公之礼,会损伤身体的。” 贾探春点了点头,这番道理她都明白,可心里就是有点著急啊! 若要怪,只能怪她年纪太小,而进宫又太早了些。 祖孙三人又说了会子话,探春和迎春这才告辞而去。 迎春回去別无他事,等看扮作宫女,跟看探春进宫,去与皇帝幽会偷情便是。 而探春回到她那处独院,却一刻也不得閒,又將汪安等人叫过来,详细询问赖大贪墨之事。 赖大贪了那么多银子,估摸著也和赖二一样,京城北直隶,金陵南直隶,都有他的產业田庄,要想將全部查得一清二楚,自然不是一朝一夕能办到的事情。 而贾探春管理荣国府,其间多为琐碎杂事,这里也不再一一赘述。 又过了七八日,贾探春將荣国府打理得初见成效,赖大在京城和北直隶的家財也大致清查完毕,探春这才带了迎春,上了翠盖珠缨八宝车,径直往紫禁城而去。 荣妃娘娘回宫,那些宫女太监,东厂的番子,龙禁尉和侍卫亲军,自然是前后开道, 护卫左右。 而在翠盖珠缨八宝车之內,贾探春看著一身宫女服饰的迎春,却不由得美目连连,不住的上下一阵打量。 贾探春暗暗想道,迎春姐姐在家里那身女儿家打扮,美则美矣,只是太端庄了些,也太无趣了些。 而现在她换了一身宫女服饰,和以前竟然判若两人,显得又娇媚,又俏皮,陛下见了,必定心生欢喜。 贾迎春面色微红,笑问道。 “妹妹总是看我,难道我脸上有吗?” 贾探春搂著迎春的纤细腰身,嘻嘻一笑。 “姐姐脸上当然有,还是一朵迎春呢,只为陛下而绽放的一朵迎春。” 贾迎春闻言,顿时羞得面色排红。 但是她知道,探春並不是在打趣她,而是事实的確如此。 今儿她在离家之前,还专门在菱镜前照了又照,看了又看。 换了一身装扮,看起来与往日截然不同,这些便不用再说了。 更要紧的是,与往常比起来,她的双眸之中,是多了两汪春水的,她的眉目之间,也有几缕春意縈绕其间。 估摸著探春说的脸上有,还是一朵专为陛下而开的迎春,便是指的这个吧! 贾迎春面色羞红,柔声道。 “妹妹年纪还小,等陛下召你侍寢前夕,你便能懂得我此时的心情了,也就会明白我为何会面带春色,有如开了。” 贾探春唇角含笑,没有说话,可是她在心里,却是不住的著。 她年龄小是不假,还未到侍寢之时也是真的,但不代表她什么都不懂啊! 在未进宫之前,老祖宗便给她看了那本羞煞人的画册,还教会了她很多东西。 在她刚进宫第一天,陛下便带她去了文渊阁,两个人坐在同一张椅子上,楼著她看那些羞煞人的书籍了。 而且这大半年里,陛下虽未要了她的身子,但亲亲抱抱,浑身上下都被摸了个遍。 男女之间的那些事儿,她早已经不再是一开始的懵懵懂懂了。 依稀记得陛下楼著她共读诗词之时,看到几首诗写的极有意趣,其中有一句是银针挑蕊什么的。 迎春姐姐今儿进宫去与陛下幽会偷情,估摸著迎春姐姐这朵迎春,肯定会被陛下给挑了。 想到这里,贾探春不由得又是一阵心伤。 迎春姐姐是一朵迎春,那么她探春,又是什么呢? 她这朵不知道是什么的儿,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陛下才会把她也给挑了呢? 接著,贾探春將红润的樱唇,凑到迎春耳边,轻声念出了银针挑蕊的全诗,以及其他几首诗词。 贾迎春听了,在羞臊之余更有些异,她低头看著探春。 “好妹妹,你年纪还那么小,竟然懂得这些?” 贾探春也不觉红了脸,眉眼含笑道。 “我哪里会懂得这些,都是陛下教的,迎春姐姐,陛下懂得可多了,听元春姐姐说, 陛下不仅懂得多,还可会折腾人了,有好几次她都险些昏死过去, 还有大嫂子,不对,现在应该叫宫裁姐姐了,听说她身体不好,是什么极阴之体,每隔几日,便须得陛下为其医治,虽说只是治病,可看宫裁姐姐事后的表现,似乎也有些扛不住呢!” 说到这里,贾探春不无担忧的说道。 “迎春姐姐,你可得撑住啊,別丟了咱们荣国府的脸面,更別让陛下看轻了咱们贾家,以为咱们贾家的女人,都是些不堪挞伐的娇弱女子。” 贾迎春闻言,心中十分讶异,与此同时,更有些害怕和懦懦不安。 虽说在这几日里,老祖宗给她看了好几本羞死人的画册,还请了东府大嫂子尤氏过来,教了她很多闺房之中的事情。 但她毕竟还是个黄大闺女,对兴云布雨之事,也只是学了个皮毛,到时候面对陛下,多半还是会败下阵来。 唉,希望自己到时候的表现,不至於太过不堪,太过悽惨便好。 至於什么別丟了荣国府的脸面,別让陛下看轻了贾家的女人,她已然顾不得这些了。 一路无言,就这么在贾探春的艷羡之下,在贾迎春的志芯之中,浩浩荡荡的车队,终於到了紫禁城宫门之外。 贾探春和贾迎春下了翠盖珠缨八宝车,又换了两乘步攀,被八个太监抬看,数十名太监宫女簇拥著,一行人浩浩荡荡去了长春宫。 长春宫本是贾元春的,李紈和贾探春住在偏殿里,自从贾元春有了身孕之后,她便去了乾清宫居住,李紈也跟著过去贴身照料。 而贾探春又要去荣国府帮贾母管著家,也就是说此时的长春宫,已经没有一个后宫嬪妃了。 这样的一座长春宫,用来与迎春幽会偷情,岂不是堪称绝妙吗? 更绝更妙的是,长春宫之所以叫长春宫,乃是因为宫內遍植木,四季如春。 而此时正是暮冬初春时节,长春宫里的迎春,开得正浓,开得正艷,开得很是茶藤靡。 而长春宫里的迎春,今日迎来一位真正的迎春,岂非天意如此乎? 贾迎春坐在步攀之上,甫一进了长春宫宫门,便瞧见了墙角那丛悄悄绽放的迎春。 看著那丛迎春,迎春不由得微微有些出神,她想起了方才在路上之时,探春与她说的那句话。 当时探春说她是一朵迎春,只为陛下而绽放的一朵迎春。 那么墙角的这丛迎春,难道是为她贾迎春而绽放的吗? 那丛开正艷的迎春,贾迎春看见了,探春自然也瞧见了。 她眉目含笑,问道。 “前几日我离宫之时,依稀记得这丛迎春,还只是抽了几条嫩芽,连骨朵都没有,是什么时候开的?” 在步之旁紧紧跟隨,贴身伺候的小太监,紧忙恭声回稟道。 “稟娘娘,这丛迎春是今早儿才刚开的,奴婢们都觉得惊讶,只因比起往年来,这丛迎春,足足早开了十好几日呢!” 贾探春娇笑一声,在步上扭过身子,看著身后步上的贾迎春。 “迎春姐姐,听见了吗?是今早儿才开的,依妹妹看来,这丛迎春,必定是知道姐姐今儿要进宫,为了迎接姐姐,便急不可待的绽放了,便如同姐姐这朵迎春,为了陛下而绽放一般。” 贾迎春面色羞红,只是笑了笑,並没有说话。 可是那丛开正浓的迎春,迎春却特意多看了几眼。 贾迎春在心里暗暗思付道,长春宫这个地方很好,住在这里的嬪妃,又都是她们贾家的人,若是陛下开恩,让她也住在这里,那自然是极好的。 而这丛迎春,无疑像极了她。 未绽放之前,看著平平无奇,只是一些绿藤枝条罢了,可一旦盛开,虽说只是在墙角无人之处悄悄绽放,却独领风骚,不输腊梅。 若是陛下开恩,让她也住在这里,她必定会除草施肥,悉心照料,就像照料她娇嫩的身子一般,好好的照料这丛迎春。 希望陛下在临幸她之时,也如同她照料这丛迎春一样,好好的怜惜她吧! 第266章 清水出迎春,画眉点絳唇 第266章 清水出迎春,画眉点絳唇 这一日,李崇照常在武英殿处理政务。 摺子才將將批阅了一半,陪著探春去了荣国府的汪安却来了。 看见汪安出现在这里,李崇瞬间便明白了,这是探春回宫了,估摸著把迎春也捐带进宫了。 等汪安进来稟告之后,事情果然不出李崇所料,贾迎春果然进宫了,此时正在长春宫等著他去临幸呢! 虽然只是见了一次贾迎春,但她那丰腴的身子,莹润的肌肤,腮凝新荔,鼻腻鹅脂, 温柔娇媚,观之可亲的容貌气质,还是给李崇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也让李崇心动不已。 此时美人儿已然进宫,正等著他去宠幸,可李崇却没有立刻便去,而是照旧批阅完了御案上的摺子,又与內阁首辅李守中,户部尚书杜知运,兵部尚书李不言,商议了一番东南的战局。 这时候,已近未时,李崇便留下三位宰辅重臣,与他在武英殿共用午膳。 用罢午膳之后,李守中等人起身告退,李崇这才离了武英殿,迤迤然来至长春宫。 李崇来至殿门外,还未迈腿进去,便听见探春在那里说。 “陛下也真是的,我好不容易才將姐姐带进宫来,陛下却將姐姐晾在这里,真真好没道理。” 这时候,又听见了另一个娇媚无比,语气却极为温柔的声音,估摸著便是贾迎春吧。 “妹妹莫要这么说,陛下是大乾天子,国事繁重,还是政务更要紧些,我在这里等著便是,反正有妹妹陪著我,也不觉得无趣。” 接著,只听探春嘻嘻一笑。 “呀,我的好姐姐,我当然知道陛下忙於政务,是利国利民的大好事,我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逗逗你罢了, 没想到姐姐的身子,还没给陛下呢,姐姐的这颗芳心,便早早的给了陛下,还这样子帮陛下说话,嘻嘻,迎春姐姐,你羞是不羞?” 李崇听到这里,不觉莞尔,站在殿门外轻咳了一声,便抬腿进了殿门。 探春和迎春看见李崇进来,忙不迭跪地行礼。 李崇走过去,俯身扶起探春,一把將其搂入怀中,温言道。 “爱妃这几日,辛苦了。” 贾探春依偎在李崇怀里,一双美目饱含秋水,痴痴地望著李崇。 “陛下,几日未见,臣妾想煞陛下了。” 李崇摩著探春纤细的腰身,心中莫名一阵发软。 “那这几日,朕便在长春宫陪著你,过几日你再回荣国府吧,反正你几日不在,想来也出不了什么大乱子。” 贾探春心中一喜,连连点头。 “嗯,陛下待臣妾真好。” 与此同时,探春心中也有所明悟,估摸著陛下这几日,並不仅仅是在长春宫陪著她, 而是要好好的欣赏迎春姐姐这朵迎春,好好的品尝一番迎春姐姐这枚熟透了的水蜜桃吧! 想至此处,探春幽幽说道。 “陛下,迎春姐姐还跪著呢!” 李崇哈哈一笑,鬆开了贾探春,低头看向依旧跪伏在地的贾迎春。 虽说初春时节,天气乍暖还寒,迎春身上又穿著厚厚的大毛衣服,本应该十分臃肿才对。 可贾迎春跪伏在地,还是將纤细的腰肢,浑圆的臀儿,將比例颇为夸张,好似葫芦一般的腰身曲线,展现得淋漓尽致。 尤其是她那臀儿,看著似乎比肩膀还要宽一些,李崇一愣,不由得想起了一句下里巴人的俗语。 屁股赛过肩,快乐似神仙! 李崇不由得心下讚嘆,女人果然得熟透了,才更美艷,更诱人啊! 接著,李崇笑呵呵的俯下身子,亲手扶起了贾迎春。 然后看著她那白皙如玉的脸庞,娇媚可亲的眉眼,以及眼晴里的那两汪春水,还有蛾眉之间那抹淡淡的春意。 李崇笑问道:“墙角那丛迎春,你进来时瞧见了吗?” 贾迎春面色微微泛红,轻轻地点了点头。 “看到了。” “那丛迎春,早开了十几日,应该是为你而开的,那么你这朵迎春,也是为朕而来,为朕而开的吗?” 李崇的这句话,让贾迎春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墙角的那丛迎春,和她这朵迎春,这些个言语都是她与探春私下里说的,而且进宫之后,她便与探春待在一起。 也就是说,探春是绝无可能將这些话,偷偷告诉陛下的,那么陛下又是怎么知道的呢? 难道说,陛下真的和她心有灵犀? 难道说,墙角的那丛迎春,真的是为她而开? 难道说,她今儿进宫,真的是天意如此吗? 一想到这里,一股巨大的幸福感,瞬间袭上迎春的心头。 本来迎春的心里,还因为假扮宫女偷偷进宫,与陛下幽会偷情而自伤自怜,觉得她乃罪人之女,陛下有些过於轻贱她了。 可是这会儿,贾迎春却心如蜜,觉得她今儿进宫,並不是来与陛下幽会偷情的,而是上天安排好了的一场天赐良缘。 毕竟上天的安排,才是最大的嘛! 想至此处,贾迎春那绝美的双眸里,春水逐渐漫过堤坝,开始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突然好没来由,贾迎春又想起了在进宫的路上,探春说陛下可会折腾人了,元春姐姐和宫裁姐姐,她们俩都有些顶不住的那些话。 贾迎春瞬间面色配红,她首低垂,轻婴了一声道。 “民女这朵迎春,正是为陛下而来,也只为陛下而开,还望陛下怜惜民女,莫要辣手摧才是。” 李崇哈哈一笑,伸手揽住了迎春的杨柳细腰,一边摩著,一边嘻嘻笑道“放心,朕会怜惜你的,还有,你是朕的女人,怎么能自称民女呢,这话听著好生彆扭,好像朕是强抢民女的好色昏君似的。” 贾迎春待字闺中这么多年,这还是她第一次被男人楼在怀里,还是她第一次与男人如此近距离的接触,只觉身子好似僵直了一般,就连手脚都有些不听使唤了。 贾迎春被李崇楼在怀里,只觉李崇那粗重的鼻息直往她嘴巴里钻,还有李崇那独有的男子气息,也縈绕在她鼻端,搅得她面红耳赤,心如小鹿乱撞,呼呼直跳。 贾迎春深呼吸了好几次,这才强行压住心猿意马,颤抖著声音说道。 “臣,臣妾遵旨。” 李崇点了点头,又笑著问道。 “自从上次在荣国府见过你之后,朕便念念不忘,这大半年也很是思念你,你思念朕吗?” 贾迎春闻言,首微抬,难以置信的看著李崇, 陛下后宫那么多女人,每日里鶯鶯燕燕,夜夜笙歌不断,真的如此思念她吗? 想至此处,贾迎春嘆息一声,在心里想著,不管陛下说的是不是真的,她都是罪人之女,陛下愿意这么说,哪怕是哄她的,她也该知足,也该心怀感恩才对。 旋即,贾迎春美目含泪,痴痴地望著李崇,檀口微张,吐气如兰道。 “臣妾也很是思念陛下,臣妾做梦都想著能进宫来,来,来侍奉陛下。” 说完这句话,贾迎春紧闭双眼,羞得满面通红,再也不敢看李崇一眼。 美人在怀,李崇低头看著艷若桃李一般的迎春,二话不说,便覆住了她那红润的樱唇。 贾迎春原本有些僵直的身子,猛地一颤,不一会便软倒在了李崇的怀里。 贾探春站在一旁看著,一脸的艷羡之色,心中不免又有些奇思怪想。 要是陛下在亲吻迎春姐姐的同时,还能一道亲吻著她,那该有多好啊! 可惜陛下只有一张嘴巴,可惜,实在可惜! 李崇虽然亲吻过不少女人,但贾迎春无疑是特別的。 拥吻了许久过后,李崇才意犹未尽的鬆开了迎春,然后朝小桂子点了点头。 小桂子会意,走上前来,轻声对贾迎春说道, “贵人请隨奴婢来,奴婢安排人手,伺候您沐浴更衣。” 贾迎春闻言,顿时又羞又臊,白皙如玉的面颊瞬间一片潮红,沐浴更衣意味著什么, 她自然是清楚的。 可侍寢不都是在晚上吗? 这大白天的,怎么能行呢? 许是瞧出了贾迎春的心思,李崇微微笑道。 “墙角那丛迎春开得正艷,朕若是不去欣赏,倒显得朕有些不解风情,朕想在欣赏你这朵迎春的同时,与你一起欣赏院里那丛迎春,这两件事要想兼顾,便只能在白天了。” 说著,李崇拉著迎春的柔嫩小手,轻声笑道。 “朕不会辣手摧的,你放心便是。” 贾迎春点了点头,涨红著一张脸,便跟著小桂子去了。 有一说一,大白天的,贾迎春还是觉得有些彆扭,可她既然已经进宫了,一切便只能听从陛下的安排了。 或许宫中侍寢的规矩,便是如此吧! 贾探春站在那里,先是瞧了瞧李崇,然后又瞧了瞧往隔壁暖阁而去的贾迎春,眼珠子滴溜溜一阵乱转。 她嘻嘻笑道:“迎春姐姐头次进宫,在陌生地方沐浴更衣,只怕心里还是有些彆扭的,我去陪著她吧!” 说著,贾探春行礼告退,便一脸期待,甚至是有些雀跃的,跟著贾迎春去了隔壁暖阁。 剩下李崇一个人站在寢殿之中,不知道探春这小妮子,脑袋瓜里又在想些什么? 俗话说,女人心海底针,女人的心思你別猜。 探春这会儿才多大啊,行事便愈发让李崇看不懂了。 李崇看著隔壁暖阁,听著里面传出来的哗哗水声,心说待会可得好好问问迎春,问问她探春那丫头,又在里面作什么妖? 再说迎春跟著小桂子,来至隔壁暖阁,只见这里別无他物,只有一个巨大的浴桶。 浴桶之上描金绘彩,雕龙刻凤,其奢华之程度,就连贾迎春这位国公家的千金大小姐,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而在浴桶之外,还站著七八个宫女,手里捧著幣帕、靶镜,薰香,浮尘,香水,胰子等物。 小桂子一番吩附过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不一会,偌大的浴桶之內,便被那些宫女倒满了热水。 其中一个年长些的宫女,来至迎春身前,盈盈行礼道。 “贵人,热水业已齐备,奴婢这便伺候您宽衣。” 说著,几个宫女走上前来,为贾迎春宽衣解带。 贾迎春面色微红,似乎有些不大习惯,毕竟她在家里沐浴更衣,可没有这么多人伺候她。 而宽衣这种事情,向来也都是她亲自动手的,何曾让別人伺候过? 贾探春坐在一旁,见状嘻嘻一笑。 “迎春姐姐,宫里的规矩便是如此,我沐浴之时也是这样的。” 贾迎春闻言,颇有些无可奈何,便站在那里,任由这些宫女为她褪去身上衣衫。 原本坐在一旁的贾探春,这时候不由得站直了身子,一双美目直勾勾的盯著迎春,上上下下,仔仔细细,一个劲儿的瞧来瞧去。 腰肢纤细也就罢了,毕竟探春的腰肢,也是细若杨柳一般。 可是那高山仰止一般的胸襟,丰满圆润的臀儿,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怎么能夸张成那个样子? 贾探春一直盯看迎春的身子瞧,直到迎春抬腿进了浴桶,再也瞧不见了,探春这才收回了目光。 她低头又看了看自己,虽然初具规模,可还是能看得见脚面,真真让人好生泄气。 估摸著迎春姐姐像她这般低头,肯定是看不见脚面的, 接著,贾探春又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屁股,是有些圆圆的,但远远没有迎春姐姐那般丰润。 估摸著在这后宫之中,只有元春姐姐,可卿姐姐,宝釵姐姐,还有薛姨妈,才能和迎春姐姐相比肩吧! 想到这里,贾探春心有所悟,怪不得陛下总说她年纪还小,身子尚未长开,还不到侍寢的时候。 原来要等到她的身子,长得像迎春姐姐这样,才算真的邻家有女初长成,才算是有了侍寢的资格啊! 唉,也不知道得等到什么时候,她的身子才能像迎春姐姐这样凹凸有致,这样让人浮想联翻呢? 过了许久,那些宫女们又往浴桶里加了两次热水,贾迎春才沐浴完毕。 贾迎春抬腿出了浴桶,几乎在一瞬间,便有一名宫女,用一块极为巨大的巾帕,將她紧紧的包裹住。 接著,又有两名宫女走上前来,动作极为轻柔,极为小心翼翼的,为她擦乾身上每一寸肌肤。 被人伺候到这种程度,贾迎春这位国公家的千金大小姐,也是头一次享受到。 她不由得暗暗想著,怪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想进宫,都想成为皇帝的女人呢! 隨后,那些宫女开始伺候迎春更衣,不多时,贾迎春便穿戴整齐。 一直坐在旁边看著的贾探春,这时候也站起身子,轻移莲步,来至迎春面前。 她不无艷羡的说道:“迎春姐姐,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这句诗倒像是专为姐姐写的,只是这清水出芙蓉,得改成清水出迎春才行。 直到看了姐姐的身子,妹妹才知道,陛下为何不召我侍寢了,和姐姐比起来,唉,我真是个要啥没啥的黄毛丫头。” 贾迎春闻言微微一愣,旋即將探春揽入怀中,柔声安抚道。 “傻妹妹,像你这个年纪,迎风便长,用不了两年光景,你便能出落得比我更窈窕, 比我更丰了,到时候陛下见了你,肯定会看直了眼珠子,迈不动道的。” “真的吗?”贾探春似乎有些不大相信。 贾迎春点了点头:“真的。” 贾探春將信將疑,这才嘻嘻一笑。 “迎春姐姐,你这样子素麵朝天便很好,不用再描眉涂胭脂了。” 贾迎春轻嘆一声,道。 “女子破瓜之礼,乃是人生大事,自然要尽善尽美,岂可轻忽?更何况还是侍奉陛下,那就更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了。” 说著,贾迎春坐在梳妆镜前,开始为自己画蛾眉,涂胭脂,理云鬢,贴黄,点絳唇不一会,原本素麵朝天,丽质天成的贾迎春,便媚若秋月,艷若朝霞,美得不可方物了。 贾探春站在一旁,看得都有些呆了。 旋即,她一把拉住贾迎春的纤纤细手,便往隔壁的寢殿走去。 贾探春一边走,一边嘻嘻笑道“迎春姐姐,我敢和你打赌,陛下看到你这个样子,肯定会看直了眼珠子,肯定会走不动道的,肯定会狠狠的怜惜你的。” 第267章 读春秋,幸迎春 第267章 读春秋,幸迎春 贾迎春去隔壁暖阁沐浴之后,李崇便坐在桌前,隨手翻看起了一本《春秋》。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李崇最近越来越喜欢读《春秋》了。 尤其是宠幸后宫嬪妃之前,若是不读上一会《春秋》,李崇总感觉缺了点什么。 当李崇看到『晏安毒,不可怀也,』这段的时候,便听见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李崇抬头看去,只见探春拉著迎春,从隔壁暖阁走到寢殿之內,直至双双站在了他的面前。 有一说一,贾迎春虽属绝色佳丽,但她的容貌和元春,黛玉,宝釵,秦可卿四人比起来,还是稍有逊色的。 但此时的迎春,美人刚刚出浴,脸上又写满了少女的娇羞,和即將成为女人的期待和志芯。 种种因素叠加之下,竟让贾迎春媚若秋月,艷若朝日,颇有些美艷无双之感。 李崇招招手,让迎春近前来,然后一把將其揽入怀中。 “洗好了?”李崇笑问道。 贾迎春首低垂,面色羞红道。 “臣妾洗好了。” 李崇低头,一股似有似无,淡淡的女儿香,縈绕在李崇的鼻端。 “你好香啊!” 迎春微微一愣,红著脸说道, “臣妾並未用精露,香水等物啊!” “不是那些俗香,而是你身子自带的女儿香。” 说著,李崇低头吻著迎春细长白皙的脖颈,让贾迎春不仅面色配红一片,就连脖颈锁骨等处都浮现一抹嫣红。 被李崇搂在怀中,被李崇吻著脖颈,贾迎春不知不觉间,竟然主动搂住了李崇的脖子李崇说她的身子自带女儿香,可她这会也在李崇的身上,闻到了一股味道,一股精壮男子独有的味道。 这股子味道顺著李崇的身子,爬到她的身上,又从她的腰间,一路往上爬,翻越高山,縈绕在她的樱唇和鼻端,让她不由得面红耳赤,心跳加速,好似小鹿乱撞一般。 贾迎春身子一阵发软,不由得紧紧搂住李崇,像只树懒一样,掛在了李崇身上。 而贾探春就站在一旁,眼晴一眨不眨的看著。 贾迎春与探春四目相对,顿时又羞又臊,紧忙闭上了双眼。 似乎只要她看不见探春,探春便也看不见她一般。 隨著李崇一双大手逐渐下移,贾迎春身子一颤,连忙颤声说道。 “陛下,陛下,探春妹妹还在这里呢!” 李崇一愣,这才抬起头来,皱眉看向站在一旁的探春。 “你怎么还不走?小孩子家家的,这种事情也是你能看的?” 贾探春一脸委屈,红著眼圈道。 “陛下,这里是臣妾的寢殿,您让我往哪里去?” 李崇闻言,不觉哑然失笑。 是了,这里是探春的寢殿,而他此时的行为,多少是有点鳩占鹊巢的。 “去隔壁暖阁歇著吧,等会朕再叫你进来,你若是在这里,朕倒是无妨,只怕你迎春姐姐,会活活羞臊死的。” 说著,李崇起身,从桌上拿起那本《春秋》递给探春。 “去看会子书吧,这本《春秋》朕常读常新,你也看看吧!” 贾探春双手接过那本《春秋》,將一双美目笑成两弯月牙。 “陛下喜欢看的书,臣妾自然是要看的,只是臣妾若有什么不通之处,陛下您可得为臣妾答疑解惑啊!” 贾探春的小心思,李崇一眼便能看穿。 不就是想让朕抱著你,与你同读《春秋》吗? “好,朕答应你了。” “君无戏言,陛下可要说话算数啊!” 说罢,贾探春先是甚为艷羡的警了眼迎春,然后行礼告退,去了隔壁暖阁,去读那本《春秋》。 探春走后,李崇楼著贾迎春,却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而是牵著她的黄小手,来至窗前站定。 此时正是暮冬初春时节,殿內烧有火龙,故而虽然开著窗户,殿內也是温暖如春。 而站在窗口之处,只是微微有些凉意,却並不觉得寒冷。 李崇伸手指著院子里,墙角那丛迎春,温言笑道。 “美吗?” 贾迎春顺著李崇的手指,望向墙角那丛迎春,不觉有些痴了。 好半响,她才娇声笑道。 “美!” 李崇看了眼墙角那丛迎春,又低头瞧了瞧迎春。 “朕觉得还是你这朵迎春,活色生香,更美一些。” 说看,李崇伸手去扯贾迎春的腰带。 贾迎春条件反射般握住了李崇的双手,试图阻止他的下一步动作。 旋即,贾迎春整个人便愣在了那里。 今儿她是来侍寢的,是来与陛下幽会偷情的,陛下解她腰带,不是应有之意吗? 无缘无故的,她为什么要阻拦呢? 想到这里,贾迎春面色羞红,轻声说道。 “不敢劳烦陛下动手,臣妾自己宽衣便是。” 说著,贾迎春竟主动拉起李崇的手,便要往里间榻上去。 不料,李崇竟然不为所动。 贾迎春不觉然,柔声问道。 “陛下,不进去吗?” 李崇摇摇头,嘻嘻笑道。 “这里亮堂,朕想一边看著院子里那丛迎春,一边看著你这朵迎春,让你们都在朕的面前,只为朕而绽放。” 贾迎春不觉脸颊羞红,首微抬,偷偷看了眼李崇,心说看来探春妹妹说的不错,陛下可真是会折腾人。 好在寢殿之內烧著火龙,即便开著窗,即便在窗前宽衣,也是不怎么冷的。 接著,贾迎春伸出素白小手,动作极为缓慢的解开腰带,褪去外衣,中衣..:.. 不一会,便只剩下一件月白色肚兜了。 而从始至终,李崇都站在窗前,好似欣赏画卷一般,唇角含笑,目不转晴的看著。 贾迎春羞得面色潮红一片,她首低垂,揉搓看肚兜一角,就连抬头看李崇一眼都不敢。 李崇这时候才发现,那件月白色肚兜上,在心口位置,竟然绣著几朵迎春,像极了院子里,墙角的那丛迎春。 唯一不同的是,墙角那丛迎春,绽开的蕊是鹅黄色的,而肚兜上那几朵迎春蕊却是嫩红色的,娇艷欲滴,分外诱人。 李崇满脸含笑,一把將迎春揽入怀中,一低头便覆住了迎春那丰润的樱唇。 吻了许久之后,贾迎春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李崇这才鬆开了她的樱唇,继续低头, 住了肚兜上那几朵迎春。 贾迎春哼一声,身子猛地一颤,便软倒在李崇怀中。 她依偎在李崇怀里,身子不住发抖,颤声说道。 “陛下,去里间吧!” 李崇不为所动,將迎春翻转过来,让她望著窗外那丛迎春,重新將她搂入怀中。 “不进去了,这里能瞧见墙角那丛迎春,你瞧著那丛迎春,朕瞧著你这朵迎春,如此甚妙!” 贾迎春不由得大窘,颤抖著双手,从肚兜里拽出一块月白色的帕子,递到李崇手中。 “陛下,臣妾尚是完璧之身,还望陛下怜惜。” 接过那块月白色的帕子,李崇展开一瞧,这块帕子与迎春身上的肚兜应该是一套,在帕子的一角,也绣著几朵迎春,蕊也是一样嫩红嫩红的。 李崇恍然大悟,在贾元春,薛宝釵,秦可卿,妙玉几人初次侍寢之时,她们都拿出了和贾迎春差不多的一块帕子。 而她们都將这块验证贞洁的帕子,仔仔细细的铺在床榻之上,估摸著贾迎春也是要这么做的。 而窗户这里,虽然能看见墙角那丛迎春,却是没有地方铺帕子的。 李崇对此是无所谓的,但对贾迎春而言,却並非如此, 毕竟对於女子而言,破瓜之时血染雪帕,而且还得让男人亲眼得见,是一件顶顶重要的人生大事。 李崇看著手里这块雪帕,又低头瞧了瞧满面羞红,满眼哀求之色的迎春,然后又抬头看了看墙角那丛开正艷的迎春。 好没来由,李崇心中莫名有些失落。 看来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啊! 希望墙角那丛迎春爭气一些,多开一阵子,等过几日, 不,等明日,朕再与迎春一起在这窗前,欣赏院子里那丛迎春吧! 想到这里,李崇嘆息一声,鬆开了贾迎春。 贾迎春一脸的感激之色,並没有马上起身,而是依旧坐在李崇怀里,转过身子搂住了李崇的脖颈,將樱唇凑到李崇嘴边,主动吻了上去。 贾迎春一边吻著,一边含糊不清的说道。 “陛下怜惜臣妾,臣妾感激不尽,陛下放心,等验证过臣妾的贞洁之后,陛下想在这里赏赏臣妾,臣妾不会再拒绝,臣妾会依著陛下的。” 说罢,贾迎春起身,拉著李崇的手腕,来至里间御榻之前。 接著,贾迎春著臀儿,將手里那块月白色锦帕,仔仔细细,平平整整的铺在御榻中央。 然后她轻移莲步,上了御榻,跪伏在那块月白色锦帕上,恭声说道。 “臣妾已经准备好了,请陛下宠幸臣妾吧!” 到了这会,李崇却似乎不怎么著急了,他上了御榻,將迎春楼入怀中,沉声问道。 “听说孙绍祖退亲那日,你寻了短见?” 贾迎春身子一僵,不明白都到这会儿了,陛下为何不要了她,却反而问起这件事儿? 可一想起那日,她悬樑自尽,险些香消玉殞的一幕幕,以及后来老祖宗抱著她豪陶痛哭的场景,贾迎春不由得红了眼眶。 她美目含泪,首微点。 “嗯。” 李崇皱眉问道。 “你寻短见,是为了孙绍祖?” 贾迎春闻言大惊,以为李崇怀疑她和孙绍祖有私情。 她连忙一骨碌爬起身子,將臀儿高高起,跪伏在御榻之上,跪伏在李崇面前,带著哭腔颤声说道。 “陛下明鑑,臣妾虽与孙绍祖定了亲,但臣妾从未见过他,更没有倾心与他,臣妾寻短见,是因为,因为臣妾是罪人之女,又被人给退了亲,觉得有辱荣国府门,觉得会被人戳著脊樑杆子说閒话,臣妾便,便觉得没脸再活著了。” 贾迎春如此剧烈的反应,李崇看了不由一愣。 旋即,他恍然大悟,瞬间便明白过来,迎春心里在担心什么。 李崇看著跪伏在御榻之上,將腰身曲线展露无遗的贾迎春,心里顿生怜惜之情。 他伸手拉著迎春起身,將她一把揽入怀中,温言说道。 “你误会朕了,朕不是怀疑你和孙绍祖有私情,朕只是心疼你,好端端的寻什么短见啊!若是你香消玉殞了,朕今儿宠幸谁去? 从此刻开始,你便是朕的女人,朕倒要看看,往后还有谁敢说你的閒话,除非她不想活了! 至於辱没荣国府门媚,这一点你放心,等你为朕诞下皇子皇女,你们荣国府的门, 会因你而熠熠生辉的。” 说完这句话,李崇便不再废话,俯下身子去采迎春。 而在隔壁暖阁之內,贾探春坐在桌前,手里捧著那本《春秋》。 可她看了半响,愣是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贾探春蛾眉微,满脸满眼的不解之色。 她喃喃自语道:“陛下和迎春姐姐,一直在寢殿里说话,这会儿怎么没声音了?” 贾探春站起身子,將耳朵贴在门边,听了好一会,还是没有听到半点声音。 “难道陛下和迎春姐姐都睡著了?” 便在此时,贾探春依稀听到了接二连三的打雷声。 此时正是暮冬初春时节,汉乐府上邪有云: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这个时候打雷,难道是预示著陛下和迎春姐姐心意相通,身心一体吗? 贾探春正在疑惑不解,胡思乱想之时,只听见寢殿里传来了小桂子的声音。 “叫热水。” 贾探春虽说年纪尚幼,对男女之事有些憎懂,但她还是懂一些的,自然明白叫热水意味著什么。 故而探春等了一会,估摸著陛下和迎春姐姐都洗漱完毕了,这才掀开门帘,想著到寢殿里去,看看陛下和迎春姐姐。 不料,她刚掀开门帘,却被小桂子给堵在了门里。 小桂子躬身行礼,满脸含笑,恭声道。 “陛下这会儿正忙著呢,娘娘且先耐心等待片刻。” 贾探春不由得有些气恼,低头看著小桂子,看著他那张刀疤纵横的脸颊,心说你嘘谁呢,方才都叫热水了,陛下还有什么可忙活的? 许是瞧出了贾探春心中的疑惑,小桂子压低嗓子说道。 “娘娘这几日不在宫中,有些事儿娘娘並不知道,陛下这些日子以来,一直在乾清宫陪著贤贵妃娘娘,並未召嬪妃侍寢,故而今儿.::.. ” 见小桂子欲言又止,贾探春『哦』了一声,旋即恍然大悟。 “你是说,陛下还得..... 贾探春话刚说了一半,便被小桂子给打断了。 “娘娘,心里知道便行了,没必要宣之於口的。” 贾探春闻言,面色微微有些泛红,心里明白她方才是有些失言了,便汕汕一笑,又回到暖阁里,继续翻看那本《春秋》。 果如小桂子所言,不到一个时辰,又叫了两回热水。 贾探春坐在暖阁之內,先是咋舌讚嘆了一番,继而又吐了吐舌头,不由得有些担心贾迎春。 她在心里暗暗思道:今儿迎春姐姐估计是惨了,只怕比元春姐姐初次侍寢之时还要惨。 哼,陛下也真是的,迎春姐姐初通人事,陛下怎么一点也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便在这时,小桂子躬身来至暖阁,请贾探春去寢殿与陛下相见。 贾探春收起桌上那本《春秋》,將其收入袖中,轻移莲步,跟了小桂子来至寢殿。 只见李崇衣著齐整,容光焕发,正坐在那里饮茶。 贾探春四下一阵打量,寢殿之內確实只有陛下一个人,那么问题来了,她的迎春姐姐呢? 探春心里好生担心,不由得脱口而出问道。 “陛下,迎春姐姐呢?” 李崇微微一笑,警了眼惟帐低垂的御榻,一脸的自得之色。 “你迎春姐姐乏累了,这会子睡著了,你別一惊一乍的,当心吵醒了她。” 贾探春闻言,“哦”了一声,有心去帷帐里看看迎春姐姐,却又怕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场景,便呆愣愣站在那里,犹豫不决,颇为曙。 便在此时,李崇招招手,让探春过来。 然后,李崇將其接入怀中,温言问道。 “《春秋》看得如何,可有不通不解之处,说来听听,朕为你答疑解惑便是。” “啊!?” 贾探春一愣,心说我连一个字都没看进去,陛下您怎么为我答疑解惑? 可她自然是不能这么说的,只能汕汕一笑。 “陛下,臣妾对《春秋》多有不通,只怕一时半会,您答不了臣妾的疑,解不了臣妾的惑。” 李崇剑眉微皱,看了眼贾探春,唇角含笑,眼神莫名。 “这么多不解之处啊?”李崇笑道,“那今晚朕便与你秉烛夜谈,为你答疑解惑如何?” 贾探春闻言,不觉喜上眉梢,就连那远山一般的黛眉,也斜飞入鬢,好似要飞起来一般。 “真的?陛下今晚不回乾清宫了,在这里陪著臣妾?” 李崇笑著点了点头。 贾探春一脸雀跃之色,紧紧搂住李崇的脖子,將红润的樱唇凑到李崇嘴边,主动吻了上去。 “陛下,您待臣妾真好!” 李崇一边吻著贾探春,一边嘻嘻笑道。 “知道朕待你好就行,等你再长大一些,朕会待你更好的。” 贾探春那丰润的樱唇,被李崇紧紧住,她檀口微张,吐气如兰道。 “等臣妾再长大一些,陛下对臣妾,也会像对迎春姐姐那般,一连叫好几回热水吗?” 李崇没有回答,只是轻轻咬了咬贾探春的樱唇。 贾探春吃痛不已,娇呼一声。 看著贾探春的窘样,李崇嘿嘿一笑,又吻了上去。 半响无话,这日夜间,李崇便歇在了长春宫,既是陪著贾探春,也是陪著贾迎春。 翌日清晨,李崇雷打不动,辰时起床,带著小桂子,离了长春宫,去往乾清宫。 又过了会,贾探春和贾迎春两姐妹,才相继睁开了双眼。 二女躺在榻上,彼此互视一眼,都不由得羞红了脸颊,別过脸去。 过了好一会,贾探春才不无艷羡的说道。 “迎春姐姐,你真厉害,比元春姐姐,比宫裁姐姐厉害多了,真给咱们荣国府长脸, 真给咱们贾家爭气。” 贾迎春心里明白,探春这话是说她昨儿初次侍寢,便梅开三度的事儿。 一想起昨儿的旖旋场景,贾迎春便不由得满面红,將绝美的容顏埋在了锦被之中。 贾探春不明所以,扭头去看迎春。 便在这时,她瞧见在迎春的枕头下,压著一块月白色的帕子,隱隱还有一些嫣红之色。 贾探春不觉有些好奇,便伸手將那块帕子给扯了出来。 只见帕子一角,绣著几朵嫩红色的迎春。 而在帕子的正中央,却有好几朵血红色的迎春,开得无比艷丽,开得无比浓烈,像极了此时此刻的迎春姐姐。 贾探春蛾眉微,伸手摇了摇贾迎春,娇声笑问道。 “迎春姐姐,这帕子是做什么用的?” 贾迎春闻言,心里莫名一慌,连忙坐起身来,將帕子一把夺在手中。 然后她脸上变顏变色,好一会才幽幽说道。 “等陛下召你侍寢的时候,你便知道这帕子的用处了。” 贾探春冰雪聪明,再瞧著迎春那又羞又臊的表情,怎么可能会不明白呢? 她瞬间也羞红了脸颊,悄声问道。 “迎春姐姐,这帕子要隨身携带吗?” “那自然是了,咱们身为陛下的女人,自然是要做好隨时侍寢的准备。” 说到这里,贾迎春蛾眉微皱,看著贾探春问道。 “怎么?你没有隨身带著?” 贾探春嘆息一声,幽幽说道, “进宫之前,老祖宗特意嘱咐,让我隨身带著的,但后来陛下总说我年纪还小,离侍寢还早看呢,我便没有再隨身带看了。” 贾迎春这会儿,已经穿好了肚兜,她將还光著的贾探春,一把楼入怀中。 “傻妹妹,你也不想想,万一陛下来了兴致,万一陛下突然召你侍寢,你总不能说, 陛下您且先等等,等我回去拿了帕子再来侍寢吧?” 贾探春首微点,心说是这么个道理,看来这块验证贞洁的帕子,她往后得隨身带著才行。 只是迎春姐姐名叫迎春,故而在帕子一角绣了几朵迎春。 那么她文该往帕子上,绣上一朵什么呢? 可惜这世间,並没有一种,名叫探春。 唉,真真让人好生头疼啊! 第268章 思乡之症,宝釵別母 第268章 思乡之症,宝釵別母 贾迎春首次侍寢,便梅三弄,可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里,她却只侍寢了三次而已, 或许这便是后宫嬪妃的日常,也是她们的不幸吧! 更何况,迎春连嬪妃都不是,甚至连宫女都不是,目前还只是一名被偷偷带进宫来的民女。 而贾迎春倒並没有因此而自怨自艾,相反她还颇为庆幸,甚至常怀感恩之心。 毕竟她是罪人之女,又被人给退了亲,属於嫁不出去的那种老姑娘,她能进宫来伺候皇帝,简直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她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更何况贾元春和李紈都住在乾清宫,贾探春也在荣国府替贾母管著家。 也就是说,此时的长春宫,只有贾迎春一个主子,她想干嘛就干嘛,根本没人管著她和在荣国府之时,每日里循规蹈矩比起来,迎春现在的日子,过得不知道有多畅快不知道有多自由自在呢! 每日夜间就寢之时,贾迎春都在想著,怪不得全天下的女人都想进宫,都想成为皇帝的女人呢,宫里的生活还真像天上神仙一般。 除此之外,贾迎春也在一遍又一遍的,算著自己的氮氬之期,期盼著皇帝陛下,能在她匐盒之时来长春宫宠幸她,好让她诞下一子半女。 到那时,皇帝才会母以子贵,顺便给她一个名分,让她在这后宫之中,彻底的站稳了脚跟。 此时已是仲春时节,天气渐渐转暖,正午时分甚至还有点热,后宫嬪妃们纷纷换上了料子更为轻薄,顏色也更为鲜亮的春衫。 唯有薛姨妈,在人前之时,还是和冬季一样,穿著厚厚的大衫。 原因无他,只因她的肚子日渐隆起,若是穿那些又薄又透的春衫,会被人一眼看出来的。 而此时,贾元春已经度过了前三个月的危险期,无需薛姨妈继续近前照料了,也就意味著,薛姨妈到了该离宫,去薛氏別院养胎,静待產子的时候了。 这一日,薛姨妈忽然病倒了,而且病症极为奇怪,连太医都有些束手无策。 简单来说,就是薛姨妈看起来什么病都没有,却茶饭不思,日渐萎靡,每日里只能臥榻休息,出门走两步便觉得头晕眼。 为了薛姨妈的病情,薛宝釵日夜忧心不已,每日里在近前伺候,甚至为母尝药,恨不能以身代之。 可惜事与愿违,薛姨妈的病情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日渐严重。 这一日,薛宝釵又端著一碗汤药,来至薛姨妈榻前。 “妈妈,该喝药了。” 看著薛宝釵手里那碗汤药,薛姨妈一阵生理反应,只觉得噁心想吐。 有一说一,这些苦不拉几的药汤子,她是一口也不想喝了。 虽说这些汤药,都是王君效特意为她开的安胎养身之补药,对她和腹中的胎儿都有好处,但薛姨妈实在是喝不下去了。 她的身子好好的,肚子里的胎儿也很健康,若非为了演这齣戏,完全没有必要没苦硬吃,天天喝这些苦死人不偿命的药汤子。 薛姨妈躺在榻上,摆了摆手,示意她待会再喝药。 其实薛姨妈是想著,等薛宝釵走后,她再將这些汤药给偷偷倒掉。 可惜薛宝釵每一次都是看著她喝完药,还得在近前服侍好一会才会离开。 故而薛姨妈每一次想偷偷倒掉,结果都不得不捏著鼻子,將这些药一口一口的喝进嘴里。 每每想到这些,薛姨妈都悔恨万分,连肠子都悔青了。 那日在薛氏別院,在那眼小温泉,她是真的疯了,真的著魔了,竟然与皇帝春风一度春风一度也就罢了,可结果却老蚌含珠,不小心有了孩子。 若是没有那一次的荒唐之举,若是没有肚子里的孩子,她何至於装病,何至於天天喝这些药汤子,又何至於天气都转暖了,她还每天穿著厚厚的大衫,来遮掩日渐隆起的腹部。 喉,悔不该啊! 薛宝釵將手里的那碗汤药,放在榻旁小几上,然后斜著身子坐在榻前,甚为心疼的低头看看薛姨妈。 “妈妈,喝药吧,喝了药您的病便会好了。” 说著,薛宝釵眼眶子一红,那双绝美的眸子里滚落两行热泪。 薛姨妈看著美目含泪的薛宝釵,心中好生內疚,又觉得好生羞愧,甚至想不再装病, 索性將实情告诉薛宝釵算了。 可是不能啊! 若是將实情告知薛宝釵,宝釵会如何看待她这个母亲,她又有什么脸继续活下去呢? 这一节倒还在其次,关键是宝釵知道了实情,会不会对陛下心生怨念,继而影响到了宝釵与陛下之间的感情。 若是如此的话,那她不仅对不起宝釵,更对不起薛氏一族。 毕竟薛家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宝釵身上,亦或者说,都寄托在陛下对宝釵的宠爱之上。 若是因为她的缘故,导致陛下和宝釵之间心生,导致陛下不再宠爱宝釵,那她哪怕是死一方次,也难以赎其罪孽。 薛姨妈伸手握住宝釵的黄小手,心中好生內疚,可又不得不硬起心肠,按照事先商量好了的说法,继续哄骗薛宝釵。 “我这病来的很是蹊蹺,药石只怕无用,要想让我好起来,只怕..:::: 见薛姨妈欲言又止,薛宝釵紧忙止住哭泣,连声问道。 “只怕什么?妈妈,您有什么话,是不能对女儿说的呢?不管您要什么,女儿都会想办法为您弄来,若是女儿力有不逮,女儿去求陛下,陛下富有四海,总是能办到的。” 见薛宝釵如此情真意切,薛姨妈心中更觉愧疚,也跟著红了眼眶,流下泪来。 “你知道在我生病的那一晚,我梦见了谁吗? 一薛宝釵目露疑惑之色,颇为不解的看著薛姨妈,心说不是在说您的病情吗,怎么又扯到这个上面,难道说您之所以生病,是因为梦见了不该梦到的人吗? 薛姨妈看看薛宝釵,强忍心中羞愧,硬看头皮说道。 “那一夜,我梦见你父亲了,他在梦里责怪我,为何五年来,从不去看他一眼,也不去为他扫墓,然后第二天,我便病倒了。 我想看,咱们离开金陵,进京已有五年,估摸看你父亲在九泉之下,有点生我的气了,若是我能回金陵去,在你父亲坟前祭拜一番,或许我这病才会好起来呢! 而且我生在金陵,长在水软风轻的江南水乡,结果人到中年,却来了这风乾物燥的北方,只怕是有些水土不服呢,若是让我回金陵住上一年,我便是死了,也心甘情愿啊!” 薛宝釵听了薛姨妈这话,不疑有他,流著泪硬咽道。 “妈妈放心,我这就去求陛下,派人送您回金陵,只是京城离金陵千里之遥,一路上鞍马劳顿,您这身子只怕是撑不住啊!” 说著,薛宝釵回身端起那碗汤药,双手捧著递到薛姨妈面前。 “妈妈,先喝了这碗药,等將养好了身子,女儿才能放心,让您回金陵啊!” 薛姨妈闻言一愣,抬头看了眼薛宝釵,又看了眼她手里那碗汤药,心知今儿这碗药, 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了。 薛姨妈万般无奈,只好强撑著坐起身来,从薛宝釵手里接过那碗汤药,拿起汤匙,一口一口喝了起来。 她一边喝药,一边暗暗骂著自己。 让你老不正经,让你老蚌含珠,让你连女儿都骗, 活该,咋不苦死你呢! 服侍薛姨妈喝完药之后,薛宝釵本想著去乾清宫找李崇,求他派人送薛姨妈回金陵。 可薛宝釵转念一想,以她母亲的身体,这会儿只怕是不能上路,更加不能舟车劳顿的。 更重要的是,方才她母亲所言,毕竟只是她的一面之词。 若是她母亲的病情,並不是因为这个,那她母亲贸然上路,若是路上有个三长两短, 那她这个做女儿的,岂不是一片好心,反而害了她母亲吗? 想至此处,薛宝釵叫过来丫鬟鶯儿,让她去太医院请太医院院使王君效前来。 不一会,王君效躬身入殿,一番行礼之后,不等薛宝釵发问,王君效便笑著说道。 “启稟娘娘,您母亲的病症,微臣找著病因了。” 说著,他从袖中掏出一卷古旧医书,双手捧著递给丫鬟鶯儿,再让鶯儿转交薛宝釵。 然后王君效继续说道:“微臣参详不透您母亲的病因,这几日几乎翻遍了太医院的所有藏书和前人笔记,说来也巧,您派人来太医院召微臣前来,微臣刚好翻到了这本医书, 如若微臣没有看错的话,您母亲所患之病,正是这本医书上所记载的『思乡之症”, 此病与水土不服类似,却不是由身而发,而是从心而起,亦或者说,这思乡之症並不是身体之疾病,而是心病, 怪不得这几日,微臣一连换了好几个方子,总是不济事,正所谓心病还需心药医,可不就药石无用了吗?娘娘不妨问问,您母亲可有什么未了之心事,微臣估摸著只要您母亲遂了心愿,这病也就好得差不多了。” 薛姨妈躺在榻上,斜著眼看著王君效,心里忍不住暗暗骂道。 我装出来的所有病症,都是按照你的吩咐,依著这本医书里的思乡之症来装的。 你为何不早点来,为何要等到宝釵派人去太医院找你,你才装模作样,姍姍来迟? 若是你能早几日来,这些苦不拉几的药汤子,我何至於一连喝了好几日? 你个王君效,真真不是好人,和陛下一样,都是坏透了的坏人。 而薛宝釵听了王君效这话,却不由得愣了愣神,心说好巧啊! 今儿她母亲刚刚和她说了那一番话,王君效便在古人医书之中找到了病因,让人不由得心生疑惑,却又找不出一点不妥之处来。 薛宝釵低头翻看那本顏色泛黄,也不知道是多少年前的医书,果然在第七页,看到了思乡之症四个字。 其中病症之描述,和她母亲的症状几无二致。 看到这里,薛宝釵不疑有他,便信了十分。 接著,薛宝釵又將薛姨妈想回金陵,为她父亲扫墓的事情说了一遍。 王君效面带笑容,授了授頜下鬍鬚道。 “圣人云,子不语怪力乱神,微臣也说不好,您母亲这场病,是不是因为您父亲託梦所致,但此病既然名为思乡之症,想来您母亲若是回了金陵,估摸著便会无药而愈。” 薛宝釵点了点头,又轻声问道。 “可是家母的身子,此时上路,舟车劳顿的,只怕撑不住啊!” 王君效笑著说道:“既然是心病,您母亲得知不日即將返乡,必然会日渐好转,等过几日,您母亲身子大好之后,再上路返乡也不迟。” 说到这里,王君效补充道。 “若是娘娘不放心,不妨求了陛下旨意,多派几名太医跟了您母亲同去,也好一路照料,如此一来,便可无虞了。” 听了王君效这话,薛宝釵这才放下心来,让鶯儿送王君效离去,又赏了王君效十两银子。 接著,薛宝釵来至榻前,握著薛姨妈的手说道。 “妈妈,王院使的话,您方才也听见了,这下总可以放心了吧!我这就去乾清宫求陛下,等您身子好转之后,便派人送您回金陵。” 说罢,薛宝釵嘱咐薛姨妈好生將养,便带了鶯儿,去了乾清宫。 薛宝釵在乾清宫见到李崇之后,便將薛姨妈梦见她爹,还有王君效所说的思乡之症, 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崇,並求李崇下旨,过几日派人护送薛姨妈返回金陵。 这件事从始至终,本就是李崇和薛姨妈,还有王君效三人商量好了的,此时薛宝釵前来请旨,李崇自然无不应允,满脸含笑的答应了下来。 后宫之中的所有事情,李崇是不会瞒著贾元春的,故而知道內情的贾元春,坐在一旁,看著李崇一本正经的忽悠薛宝釵,心中不由得暗暗发笑。 贾元春心说,纸终究是包不住火的,这件事儿薛宝釵迟早都会知道。 毕竟皇子皇女,是不能流落民间的,是肯定要给名分,要在宗人府登记在玉金册之上的。 你现在不说,等孩子生出来,到时候还是一样要说。 既然如此,这会儿你如此费心费力,瞒著薛宝釵,又有什么意思呢? 说来也是玄妙,自从那日之后,薛姨妈的身子,果然一日好过一日。 她也不茶饭不思了,也不日渐萎靡了,每日里也不用臥榻休息了。 春光明媚之时,薛姨妈甚至去御园游玩,都不觉得头晕眼了。 薛宝釵见母亲身子日渐好转,自然喜不自胜,便在欢喜之余,开始为薛姨妈打点行装。 这一日,宫门之外,一辆翠盖珠缨八宝车,还有十几辆马车停在那里。 贾元春,薛宝釵,薛宝琴等人齐至宫门,来为薛姨妈送行。 除了跟了同去的太监宫女,龙禁尉和侍卫亲军之外,还有三名太医院的御医,也跟了薛姨妈同去,负责沿路照料薛姨妈。 有一说一,薛宝釵还是有点憨,她若是有心,只需派人去太医院扫听扫听,便能知道这三名御医,都是擅长產科的否林圣手。 可惜,薛宝釵从始至终,都没有往这方面想过,更没有怀疑过哪怕一丝一毫。 与薛宝釵等人一袭料子轻薄的春衫不同,薛姨妈还是穿著又宽又大又厚的冬季大衫。 薛姨妈的说法是她身子不好,有些畏冷畏寒,故而如此穿戴。 可是她这会儿热的,额头都已经出汗了。 薛宝釵看了,又是心疼,又是疑惑不解。 若是身子不好,有些怕冷,只需在春衫等外面,再套一件子或是比甲也就是了,又何必非要穿又大又厚的大衫呢? 估摸著她母亲生在金陵,又常年居住在江南水乡,虽说进京已有五年,可还是不习惯北方乍暖还寒的春天吧。 好在她母亲马上要回到水软风轻的金陵了,回到了故乡,想来她母亲总该褪下身上那件大衫,换上更为轻薄透气的罗绸了吧! 薛姨妈这一走,最少也得一年才会回来,自然是好一番依依惜別。 送別之时,別说薛宝釵和薛宝琴二人,就连贾元春,贾探春等人,也不觉红了眼眶。 可薛姨妈心里,好没来由,却在想著另一个人,想著皇帝陛下。 那个狠心的人儿,也不说来送送她? 想到这里,薛姨妈又是一阵暗暗嘆息。 心说她无名无份的,陛下若是真的来送她,只怕会无端惹人怀疑的。 一番惜別之后,薛姨妈上了那辆翠盖珠缨八宝车,一行人浩浩荡荡直出宫城。 甫一上车,薛姨妈便急不可耐的脱下身上那件大衫,並解开了领口衣襟,露出白的一大片肌肤,手持团扇一个劲儿的往里面扇著凉风。 她一手扇著凉风,一手抚摸著隆起的腹部,喃喃自语道。 “都是为了你,还有你那狠心的爹,为娘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啊!” 不一会,车队便离了宫城,眼看著便要离开皇城了。 便在此时,车队突然停下了。 薛姨妈正自疑惑之时,只见李崇笑嘻嘻的掀开车帘,迈步上了这辆翠盖珠缨八宝车。 薛姨妈先是一愣,继而大喜过望。 她连行礼请安都忘了,便一头扑进李崇怀里。 “陛下,您终於来了。” 李崇搂著薛姨妈,在她微微泛红的脸颊上亲了一口。 “你是朕的女人,又怀了朕的孩子,朕自然要亲自送你去薛氏別院,將你安置妥当之后,朕才能放心不是。” 薛姨妈依偎在李崇怀里,不觉红了眼眶,她柔声说道。 “陛下待臣妾真好,可惜臣妾没用,没能给陛下生个皇子。” 前些日子,在薛姨妈显怀之后,王君效一番诊脉之后,便確定薛姨妈所怀的乃是女胎。 为此,薛姨妈还黯然神伤了好一阵子呢! 今日,见薛姨妈又提起这事儿,李崇笑著宽慰道。 “生个皇子有什么好的?等他们长大以后,为了皇位爭得你死我活,朕想想都觉得闹心,还是女儿好啊,女儿才是朕的贴心小袄。” 说著,李崇摩著薛姨妈隆起的腹部,颇为动情的说道。 “你放心,这是朕的第一个女儿,朕自然会疼她的,也会加倍疼你的,等孩子长大以后,朕册封她为公主,再给她赐一门满意的婚事,到时候,让她好好的孝敬你,你说好不好?” 薛姨妈面带春色,眉眼含笑的点了点头。 “好,臣妾听陛下的。” 说著,薛姨妈紧紧楼住李崇,心中开始憧憬起,孩子呱呱坠地,孩子珊学步,孩子开口叫她娘,孩子读书认字,孩子长大成人,风光出嫁的那一天。 希望那一大,能早一点到来吧! 第269章 让皇帝欠人情,这买卖划算 第269章 让皇帝欠人情,这买卖划算 又过了两个月,荣国府大管家赖大贪墨一案,终於尘埃落定。 不仅仅是京城和北直隶的田庄產业,就连远在金陵和南直隶的產业,商铺,以及其他各省零零散散的產业,也都被查得一清二楚。 现银,古董字画,田庄,房屋,商铺,各项合计大约三百二十万两。 根据赖大以及其他人的供述,这些资產不仅仅是赖大贪的,还有赖大他爹,几十年前便贪了不少。 至於赖大他爷爷有没有贪,时间太过久远,已经无从查起。 只能说,赖家这两三代人,几十年以来,便是一只寄生在贾家身上,不断吸血的囊虫。 赖自尽之后,贾母念著昔日的情分,將她与她男人合葬,有一说一,算是便宜了她,也便宜了她男人。 当汪安將帐册呈报给贾探春的时候,探春愣了愣神,很明显是被惊著了。 贾探春知道赖大乃是巨贪,但她没想到竟然贪了这么多,更没想到的是,赖家两三代人,从几十年前开始,便已经在贪了。 这一家子,喷喷,真是无话可说。 贾探春问道:“奏报陛下了吗?” 汪安笑道:“这是娘娘的家务事,无须奏报陛下。” 贾探春点了点头,心里便明白了八九分。 虽说查抄赖大家,是陛下起的头,但赖大是荣国府的家奴,贪的也是荣国府的银子, 此事確实是荣国府的家务事,陛下身为天子,是不好直接插手过问的。 几个月前,陛下起心动念查抄赖家,也是让她前来主理此事。 毕竟荣国府是她的娘家,她来查赖大,她来查抄赖家,也是自家人办自家事,並不算是坏了规矩。 至於事后,汪安向陛下如何稟报,那就不是她能操心的事情了。 贾探春点了点头,便让丫鬟侍书捧著帐册,跟著她来至贾母上房。 贾母上房之內,贾探春將事情说了一遍,著重提了一下赖大的老子,也就是赖嬤嬤的男人,几十年前便开始大贪特贪的事情。 贾母听了,果然怒不可遏,连声怒骂赖嬤嬤,还有赖嬤嬤她男人,说他们赖家对不起她,对不起老国公爷,对不起荣国府云云。 骂了一通之后,贾母倒也没有想过报復赖嬤嬤和她男人,比如挖坟掘墓,曝尸三天什么的。 相反,贾母还红了眼圈,说自己瞎了眼,对不起老国公爷云云。 贾探春和鸳鸯,在一旁劝慰了许久,贾母这才稍稍止歇。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贾探春问道:“祖母,赖大该如何处置?” 贾母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 “赖大狗贼,贪了咱们家那么多银子,依本心而论,我恨不能將其活活剐了,但主子私刑奴婢,便是犯了国法,还是和他弟弟赖二一样,將他交给顺天府依律治罪吧,该杀头杀头,该流放流放,从此与咱们家再无瓜葛。” 贾探春点了点头,心知如此处置甚为妥当,便不再说什么,而是问道。 “祖母,抄来的银子该如何处置?” 从赖大家里抄来的银子,都是赖大和他爹这些年,从荣国府贪墨来的银子,自然是物归原主,归荣国府所有。 而贾探春之所以如此问,乃是因为她还记得,那日在御驾之前,贾母说要將抄没来的银子,拿出一半来进献给陛下,支援东南战事,以充军资的。 当时陛下虽然没有答应,但贾母既然这么说了,你就得这么做,不然便是欺君,便是逗皇帝玩儿,其罪不小,其祸更是大矣。 贾探春这么说,不过是委婉的提醒贾母,莫要忘了这件事儿。 不料贾母沉吟片刻,便斩钉截铁的说道。 “修建省亲別墅,估摸著再有六十万两,也就尽够了,留下六十万两,交给银库管事吴新登,以作修建省亲別墅之用。” 说到这里,贾母顿了顿,便接著说道。 “至於剩下的两百六十万两,全部上交內帑,进献给陛下,咱们荣国府是武勛世家, 可惜子孙实在不爭气,东南打倭寇出不上什么力,既然出不了人,那便出银子吧!” 贾探春闻言,整个人都傻了。 原本说好了的,將抄没来的银子,拿出一半进献给陛下,以充军资的。 也就是一百六十万两,现在怎么又变成两百六十万两呢? 而且那省亲別墅,说到底也是为陛下修建的。 这么里里外外一算,岂不是三百二十万两银子,贾家一分不剩,全进献给陛下了? 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啊! 贾探春这些日子以来,帮著贾母管理荣国府,自然知道荣国府的財政状况,並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光鲜亮丽。 说一句不客气的话,此时的荣国府虽然还顶著国公府的门媚,但內囊早已经空了。 好歹给家里留下一百万两银子,往后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啊! 一分不剩全都进献给陛下,那荣国府的日子,往后还过不过了? 贾探春心里一急,便温言劝道。 “祖母,何必如此呢?进献一半银子,咱们贾家的忠心,陛下必然会记在心里的,还是留下一些银子,以作家用吧!” 贾母看著贾探春,原本和煦的眼神,突然变得冷冽。 她沉声说道:“糊涂,你这简直就是妇人浅见,你觉得咱们贾家的根基是什么?是祖上传下来的爵位,还是这些黄白之物?” 不等贾探春回答,贾母便接著说道。 “都不是,咱们贾家的根基,是圣眷,若是有圣眷在身,哪怕是祖宗的爵位丟了,哪怕是穷得只能靠典当东西过日子,只要陛下心里还念著你,想翻身也只在陛下一念之间, 可若是失了圣眷,就算爵位再高,就算银子再多,终究只是无根之木,无水之源,难以长久啊! 你方才说的不错,若是只进献一半银子,陛下必然会记得咱们贾家的忠心,但若是咱们一分不剩,將所有银子全部献给陛下,就会让陛下欠咱们贾家一个人情。 当今陛下年方十六,少说还能御极三四十年,甚至是五六十年,你现在告诉我,是银子重要,还是能维持五六十年的圣眷,陛下的人情更重要? 你在后宫之中也是一样,素日行事不要计较那些个人得失,唯有一点你要牢牢抓住那就是圣眷, 只要圣眷还在你身上,哪怕是你犯了什么错,被贬为嬪,甚至是贬为宫女,等风头过去之后,陛下自然还会再次宠爱你的, 可若是你失了圣眷,別说你只是个荣妃,即便是你元春姐姐,贵为贤贵妃,贵为眾妃之首,陛下也能隨便找个理由,废了你的妃位,將你贬到冷宫,让你生不如死。” 说到这里,贾母似乎颇为动情,一时间竟忘记了君臣尊卑,也忘记了尊称贾探春为荣妃娘娘,而是一把拉住她的黄小手,语重心长的叮嘱道。 “探春啊,此乃后宫求存之道,你务必要时刻谨记啊!” 贾探春听著贾母这些话,好似醍醐灌顶,一双美目之中星辰闪耀。 她美目含泪,首微点道。 “祖母教诲,孙女谨记於心,时刻不敢忘怀。” 贾母点了点头,长嘆一声继续道。 “人人都知道,薛家是陛下的钱袋子,但是薛家砸锅卖铁,冒著生意崩盘的风险,给陛下进献了上千万两银子,你觉得这个人情大不大? 若是薛家这个人情不大,若不是陛下记著这份人情,薛宝釵区区商户之女,又岂能被册封为庄贵妃?这可是大乾开国百余年来,从未有过的事情啊! 外间那些眼皮子浅显之人,都觉得薛家是冤大头,可老身不这么看,老身反而觉得, 薛家这笔买卖,做得极为划算,简直赚大发了。 不信你等著瞧,只要薛家子弟不作死,不去做那投敌叛国,或是谋反之类的勾当,陛下在位多少年,薛家便会风光多少年,而且还会越来越风光的。 你在后宫之中,除了事事以你元春姐姐马首是瞻之外,也要和薛宝釵,薛宝琴,还有那位薛姨妈相处和睦, 尤其是薛宝釵,你与她万万不可生出什么来,陛下最宠爱你元春姐姐是不假,但是那位薛宝釵,她身上的圣眷也不浅啊! 再说回咱们家,你们姊妹几个,无疑是极为出色的,但是贾璉,贾环,贾琮,” 说到这里,贾母微微一顿,似乎有些泄气。 旋即,她嘆了口气,继续说道。 “还有我的宝玉,有一个算一个,都不怎么成器,我已经八十七岁了,没有几年可活的了, 我死之后,只要陛下还记著这份人情,宝玉他们即便庸庸碌碌,不说高官厚禄,至少还是能安享富贵的, 若是宝玉他们实在混蛋,又惹出什么乱子来,只要陛下还记著这份人情,总还是能法外开恩,放他们一条生路的。 我已经八十七了,精神头也越来越不济,能为子孙谋划的,便只有这些了,至於往后,便只能看他们的造化了。” 说到这里,贾母双目含泪,不由得滚下泪来。 听著贾母的这些话,贾探春也不由得红了眼圈,流下泪来。 她钻到贾母怀中,美目含泪道。 “老祖宗,您为了荣国府,为了贾家,为了宝玉哥哥他们,真是操碎了心,您放心, 有我和元春姐姐在,定然会好好约束贾氏子弟,不会让他们胡作非为,失了圣眷的。” 贾母点点头,嘆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她方才这番话,可谓是將勛贵大族,后宫嬪妃,在李崇这样一位皇帝手下,如何求生求存之道,碎了,嚼烂了,亲自餵给贾探春吃。 至於探春能领会多少,便要看她的造化,看荣国府,看贾家的造化了。 可是还有另外一番话,贾母没有说给贾探春听, 亦或者说,她藏在心里的这番话,不说没事,说了便是大不敬之罪。 那便是自古以来,歷朝歷代,臣子想要通过进献银子,或者是类似的手段,来让皇帝欠你的人情。 这银子要么不献,要么全献,千万不能献一半,留一半。 在皇帝年轻的时候,英明神武的时候,皇帝会体谅你的难处,但是皇帝总有老的那一天,总有犯糊涂的那一天。 到了那个时候,皇帝大概率不会记得,你给他进献了多少银子。 皇帝只会记得,你留下了多少银子,没有献给他,却偏偏要赚他一个天大的人情。 皇帝不仅不会念你的好,反而还会因此忌恨你。 到那时,她已经逝去几十年了,可她的这些儿孙们都还在,他们便要承受来自皇帝的怒火了。 到那时,不管是贾家还是荣国府,可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第270章 林之孝返京,史太君赐玉 第270章 林之孝返京,史太君赐玉 又过了几日,贾母没有让贾探春插手,而是命吴新登等人,將抄没赖家得来的黄金白银,还有其他房契地契等物,折合二百六十万两银子,全部上交给了內帑。 李崇的內帑,一直是由戴权在打理,当他听到这件事情,整个人都有些懵了。 戴权和贾探春当时想的一样,心说贾母这老太太,为了向陛下大表忠心,这是连日子也不打算过了? 戴权又问了一遍,得知贾母並没有亲自前来,而是吴新登等几个荣国府管事,押运著银车来內库交接。 戴权心里明白,贾母之所以不来,就是不想给他劝说,或是拒绝的机会。 没法子,这件事儿他只能报到御前,请求陛下圣裁了。 这会儿,李崇正在武英殿处理政务,当戴权將事情说了一遍之后,李崇一开始並没有太过在意。 那一日,贾母当著他的面,说要將赖家抄没来的银子,拿出一半来上交內帑,以充军资。 李崇当时虽说没有答应,但以李崇对贾母的了解,她既然这么说了,不管李崇答不答应,贾母都会如数上交內帑的。 那么今日贾母派人將银子拉来內帑,也就没什么好觉得惊奇的了。 李崇隨口问道:“有多少?” 戴权恭声回稟道:“现银一百一十七万两,还有其他房契地契,折合银子共计二百六十万两。” 李崇闻言一愣,前几日,汪安便將查抄赖家的详细数额,以及荣国府修建省亲別墅, 还差多少银子,事无巨细的向他稟报过了。 贾母今天派人拉来两百六十万两,也就是说她一两银子没留,全部上交给內帑了。 贾母这么做,到底是为什么呢? 李崇皱眉思索片刻,旋即恍然大悟。 贾母今年已经八十七了,眼看著没有几年可活的了,她这是想让朕欠她一个人情,想为儿孙们留一条后路啊! 想到这里,李崇不由得嘆息一声。 贾母平日里,若是涉及到贾宝玉,总是会犯些糊涂,可是在其他事情上,她的政治智慧还是可以的,不愧是撑著荣国府门的国公夫人。 唉,可惜儿孙们不爭气,贾母的这一片苦心,只怕终究是要白费了。 见李崇一直不说话,戴权小心翼翼的问道。 “陛下,这银子,收是不收?” “收,送上门的银子,为什么不收?”李崇哈哈一笑,“荣国府老太太不就是想让朕欠她一个人情嘛,这人情,朕记住了。” 说著,李崇吩咐道。 “將现银一百一十七万两,还有前几日薛家交上来的一百万两,全部解送东南,充作军费,那些商铺全部交给薛家去经营,至於那些房產,田庄,按照市价发卖,所得之银同样解送东南。” 戴权领旨,躬身退出武英殿之后,李崇坐在龙椅之上,望著空洞洞的殿门,望著殿门外空荡荡的广场,好没来由,心里又是一阵嘆息。 贾母的这个人情,他接下了,也认了。 作为回报,以后他自然会照拂贾氏子第的。 也希望以贾宝玉为首的,这些荣国府的混帐子孙们,往后能稍微爭点气,不要让贾母的这份人情,过早的被消耗掉吧! 而就在李崇感慨之时,荣国府又发生了一件事,那就是被贾母派去绍兴的林之孝,过了三个多月之后,终於回来了。 林之孝回到荣国府之后,顾不得洗去满面风尘,也顾不上回家,而是第一时间来贾母上房拜见贾母。 贾母屏退閒杂人等,连丫鬟琥珀等人也赶了出去,只留下鸳鸯一个人在近前伺候。 林之孝跪在贾母面前,贾母看著他,瘦了,也黑了,很明显这次去绍兴,林之孝吃了很多苦。 贾母摆摆手道。 “別跪著了,起来坐著回话吧!” 林之孝依言起身,斜侧著身子坐在一张小脚凳上。 贾母又命鸳鸯,给林之孝端来一盏茶,让他喝了以后,这才开口问道。 “胡玉娘嫁过人吗?是个黄大闺女吗?” 林之孝摇摇头。 “回老太太的话,胡玉娘没有嫁过人,还是个姑娘家,不过她確实定了一门婚事。” 接著,林之孝便將他在绍兴打听到的事情,原原本本,一五一十的说与贾母听。 按照林之孝的说法,胡玉娘和秀才周文仁定有娃娃亲,不过后来周家败落,周文仁一连考了好几回举人,都没有考中,然后胡君彦便越来越瞧不上周文仁,瞧不上这个未来女婿了。 再然后就是贾宝玉在绍兴城选侍妾,专门请了胡君彦坐镇客栈,负责为那些女人检查身体。 而胡君彦贪慕荣国府的权势,便故意隱去胡玉娘已经定亲的事情,让胡玉娘贴身照顾贾宝玉,並顺利怀上了孩子。 贾母听到这里,並不怎么生气,只是眉头微皱,然后点了点头。 在几个月前,她第一次见胡君彦之时,便觉得此人过於精明了些,只怕会在宝玉留后这件事情上动手脚。 现在看来,胡君彦果然动了手脚。 不然在绍兴之时,宝玉亲近了那么多女子,为何只有胡玉娘一个人怀了孩子? 对於这件事,贾母当然生气,但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她再生气也没用了。 对贾母来说,只要胡玉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宝玉的种,那就行了。 至於胡君彦此人,等胡玉娘生下孩子,便將他打发回绍兴,往后和他少来往,也就罢了。 而胡君彦嫌贫爱富,故意隱瞒胡玉娘已经定了亲这件事,贾母心里虽然甚为不喜,可並不怎么看重这个。 毕竟当时为了给宝玉留后,连青楼女子都招来了,一个定了亲事的良家女子,再怎么说也比那些青楼女子,要强上一万倍吧! 说到胡君彦嫌贫爱富,这世上之人,绝大多数不都是如此吗,又有什么好过分苛责的呢? 毕竟人都是趋利避害的。 就像五年前,王子腾谋反,忠义伯府一朝覆灭,她让贾政带著贾璉,去忠义伯府强行与王熙凤退亲,不也是趋利避害,不也是如此吗? 而嫌贫爱富也是趋利避害,只是看起来比较低级而已。 贾母心里想著,只要能確保胡玉娘肚子里的孩子,是宝玉的种,別说胡玉娘已经和別人定了亲,就算胡玉娘已经嫁作人妇,她这会也不在乎了。 可贾母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太放心,皱著眉头又问道。 “你没问问四坊街邻,胡玉娘名声如何?她会不会和那个周文仁,私定终身什么的?” “回老太太话,胡家的四坊街邻,还有胡家的亲戚,小人都想尽办法打听了一遍,他们都说胡玉娘从小便循规蹈矩,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是一位极为难得的良家女子。” 贾母皱著的眉头,始终没有鬆开,又问道。 “那个周文仁,你打听过吗?他性情人品如何?他会不会与胡玉娘私下接触,勾引诱骗胡玉娘,做下什么丑事来?” “回老太太的话,小人打听过了,那个周文仁在绍兴本地还颇为有名,小时候便有神童之名,只是后来一直考不中举人,便慢慢的蹉跎了, 绍兴城里的人,十停里倒有九停,都在夸讚周文仁的学识人品,说他贤良方正,怀才不遇,日常行事常以圣人之言要求自己,乃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正人君子。 小人在绍兴城之时,亲眼看见好几家当地富户,要將女儿许配给他,不过都被周文仁给婉拒了,听说他立下誓言,说考不中举人,考不中进土,便终身不娶什么的。” 听到这里,贾母算是彻底的放了心,她那一直皱著的眉头,也终於舒展开来了。 看来这胡君彦虽然混蛋,但他的女儿胡玉娘,还是个好的。 而那个周文仁,也有几分读书人的风骨,堪称正人君子。 而且他日常行事,也严於律己,常常以圣人教诲约束已身,想来是不会违背儒教礼法,与胡玉娘私通,做出不婚而娶这等丑事来的。 贾母悬了三个多月的心,这会终於算是放下了。 只是贾母忘记了,那个读书人不爱稻草爱黄金,知人知面不知心的故事。 在面对微小利益之时,每个人都可以是好人,每个人都可以是正人君子。 但面对滔天大利之时,这些人才会露出本来面目,才会让半夜送回稻草的穷书生,做出盗取金佛,连夜跑路的事情来, 贾母眉眼含笑,先是赏了林之孝一百两银子,又让他接替赖大,从今日起,正式成为荣国府的大管家。 林之孝激动得泪流满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贾母叩头不已。 贾母摆摆手,让林之孝起身,並一再叮嘱他,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切勿让其他人知道,就连你屋里人,也是不能说的。 林之孝一边流著泪,一边拍著胸脯保证,他一定会將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带进坟墓里。 贾母点点头,让林之孝下去歇息,然后叫琥珀进来,让她去传胡玉娘过来。 没一会功夫,胡玉娘便挺著个大肚子,由碧痕扶著来了。 此时的胡玉娘,身孕已有七个月了,肚子已经很大了,行动也不是很方便,故而贾宝玉不是很放心,也一起跟了过来了。 见宝玉和胡玉娘恩爱至此,贾母眉目之间满是笑意。 宝玉和胡玉娘进屋之后,先是给贾母请安,然后胡玉娘坐在贾母身旁。 而贾宝玉一如往常,一头滚进贾母怀里。 贾母唇角含笑,一边摩爱抚著宝玉,一边拉著胡玉娘的柔嫩小手,嘆息了一声。 “你是个好孩子,让你跟了宝玉,守..... 贾母本来想说,胡玉娘跟了宝玉,守一辈子活寡,委屈你了,可又怕这话会伤著宝玉,故而改口道。 “好孩子,委屈你了。” 胡玉娘二八年纪,正是风华正茂的大好年华,自从跟了宝玉之后,宝玉除了给她弄一身的口水鼻涕,便什么也做不了了。 胡玉娘的心里,怎么可能不觉得委屈了? 更何况她肚子里的孩子,还不是贾宝玉的,那就更委屈了。 现在见贾母这么说,胡玉娘不由得滴下泪来,可她还是得强装笑顏,尽说些贾母爱听的话。 “老祖宗,您莫要这么说,我承受不起,再说了,我本是小门小户出身,能跟了二爷,是我上辈子修来的福气,也是我们胡家的福气,怎么会觉得委屈呢?” 贾母摩著胡玉娘白皙嫩滑的小手,笑著说道。 “好孩子,我没有看错你,你確实是个好孩子,宝玉交给你,我便是死了,也能目了。” 说著,贾母命鸳鸯打开箱子,取出祖上传下来的一个玉块来,並亲手给胡玉娘佩戴在腰间。 看见这块玉,贾宝玉也来了兴致,他就著胡玉娘的腰间,捧著那块玉看来看去。 只见这块玉块有三寸方圆,形似甜瓜,色有红晕,上有沁色,甚是精致,应该是传承了上千年的古物。 宝玉笑问道:“老祖宗,有这般好东西,我怎么从未见过?” “让你瞧见了,我还能留得住吗?” 贾母满脸笑意盈盈的,轻轻的拍打了宝玉一下,继续说道。 “你那里知道,这块玉块是汉时所佩的东西,很是贵重,还是祖爷爷传给我们老太爷的, 老太爷平日里最疼我了,临出嫁的时候叫了我去,將这块玉亲手传给我的, 嫁到你们贾家之后,家里的东西甚多,我便將这块玉选在了箱子里,这一选便选了六七十年。” 说著,贾母看著胡玉娘,眉眼含笑的说道。 “宝玉有一块玉,你总该有一块玉来与他相配才是,这块汉代玉块,虽不及宝玉那块玉,来歷那般稀奇,但也是极为贵重稀罕的, 又是我们史家祖爷爷传给老太爷,老太爷又传给我的,今儿我便將它传与你,希望你和宝玉珠联璧合,永结同心,你们俩好好的,我便是死了,也能目了。” 今儿只是一会儿工夫,贾母便提到了两次,她便是死了的话,就连贾宝玉听了,心里都很不是滋味。 贾宝玉楼著贾母的脖子,半是撒娇半是安慰的说道。 “老祖宗才不会死呢,老祖宗还要长命百岁呢,我还要背著老祖宗上五台山呢!” 贾母笑著拍了拍贾宝玉。 “傻孩子,真活那么久,岂不是成了老妖精了?” 看著贾宝玉在贾母膝下承欢,祖孙俩其乐融融,胡玉娘手里握著那块汉代玉,表面上笑容满面的,心里却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自从她进了荣国府之后,贾母待她,无疑是极好的。 不仅严令府中下人不许怠慢她,还吩咐厨房,將她的日常饮食,提升到和贾母同一標准,厨房里掛著各种菜式的流水牌,她想吃什么,便让厨房给她做什么吃。 贾母怕她吃不惯这边的菜餚,又了大价钱,从望江楼请来一位绍兴名厨,专门给她做绍兴本地菜餚和地道小吃。 除此之外,贾母还从自己每日食用的份例之中,每日拿出一两燕窝来,给她燉燕窝粥吃。 其他人参,灵芝等珍贵药材,更是日日供给不断, 想到这里,胡玉娘不由得有些心里发虚,在心里暗暗求神拜佛,衷心祷告。 她的秘密,她爹的秘密,还有周文仁的秘密,可千万不能让贾母发觉啊! 若是让贾母知道了,不仅自己活不成了,就连贾母她老人家,多半也活不成了。 第271章 告诉我娘,我不是孬种 第271章 告诉我娘,我不是孬种 又过了两个月,天气已经很炎热了,东南各地也进入了多雨季节,这也是歷年以来楼寇开始频繁袭扰的时候。 这大半年以来,史和林如海等人抄家灭族,徐少湖和梅若云则施以怀柔之策,双方刚柔並济,彼此配合之下,那些敢於对抗朝廷的东南世家,就像是打扫垃圾一样,已经被清扫一空。 而剩下的那些东南望族,或是畏惧史的兵锋铁蹄,畏惧林如海的狠辣手段,或是被徐少湖所描述的,剿灭倭寇以后,重开海上贸易的巨大利益所诱。 他们一个个要银子给银子,要粮草给粮草,虽说时常有推之举,动不动还他娘的哭穷,但表现得还算乖巧。 故此,史等人上奏李崇之后,將东南方略的重心,开始转移到打击倭寇,围剿倭寇上面。 史倒也还算务实,他並未急功近利,想著今年便將数十年的倭患一扫而空,而是徐徐渐进,多种手段一起上,力求让倭寇没有能力再率军登岸,让倭寇没法子像往年一样袭扰东南各地。 其一,他命手下水师主力舰队,奔袭其中一伙实力最大的倭寇,攻占他们盘踞多年的海岛老巢,不求一举而灭之,只是將他们打散,不让他们再有大举进犯的可能。 这件事,若是放在以前,是绝对做不到的。 非不为,实不能也! 因为以前的朝廷水师,不仅舰船不及倭寇,火炮火枪等武器,皆不如倭寇,故而主动出击,跟送死也差不了多少。 但现在不同了,李崇这几年,將近千万两白银,统统砸在营建水师,研製神威大炮研製大乾神枪之上。 此时的大乾水师,不管是舰船数量和质量,还是武器装备方面,都已经远胜倭寇,唯一欠缺的便是一场大胜罢了。 对於大乾水师的变化,倭寇一无所知,或者说知之甚少,故而双方在海上刚一接战, 倭寇便被神威大炮,和大乾神枪给打得措手不及。 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持续了大半天的海战之后,面对几乎是碾压式的武器优势,剩下的上千名倭寇四散奔逃,从此开始化整为零,不敢再和大乾水师正面决战。 就连这伙倭寇的若头犬养平八郎,都差点死在了神威大炮之下。 而这伙倭寇的大头目,因为常年蜗居东瀛,要想除掉他,估摸著得踏平扶桑才行。 海上大胜倭寇的消息,传回东南各地之后,那些原本持观望態度,原本整天哭穷,各种推的东南世家,几乎在一夜之间,突然变得阔绰起来,各种捐银子以充军资,各种为大军输送粮草军械,一个个卖力的不得了。 谁贏,他们帮谁,古人诚不我欺! 对此,史等人自然乐见其成。 史甚至答应他们,等平定倭寇之后,会为他们向皇帝请功,以后的海上贸易,也会给他们分一杯羹的。 这样一来,这些东南世家,一个个就更加卖力气了,好似浑然忘记了,就在一年之前,他们还和倭蔻不清不楚呢! 盘踞在海上最大的一伙倭寇被击溃之后,四散而逃的那些倭寇,还有其他倭寇,纷纷开始化整为零,打算按照十几年前的打法,小规模,多频次的袭扰东南沿海。 反正海岸线那么长,你史顾得了这头,顾不了那头,上千里的海岸线,总有你顾不到的地方,到时候让你顾此失彼,疲於奔命之下,最终全盘崩溃。 只能说,这些倭寇的想法很美好,但是现实却很残酷。 面对倭寇的改变,史也迅速调整各地部署,在第一时间做出应对之法。 他先是將水师一分为三,分处三地海路要津,隨时保持万均压顶之势,让那些倭寇不敢轻樱其锋。 其次,史徵集数千艘民船,十条船为一组,每条船皆配备火枪等武器,来回巡逻各处入海水路。 再者,史在沿海各地紧要城镇,皆派军卒结寨固守,其中分派军卒,少则十数人, 多则上百人,皆用四年前便在演练的鸳鸯阵对敌。 若有一处遭遇倭寇袭扰,则三十里內的所有民船,所有寨子里的兵卒,全部在第一时间前往驰援。 史这种结硬寨,打呆仗的打法,顿时让倭寇过去的袭扰之策,完全没了用武之地。 当然,这种打法耗日持久,费银子的也堪称天量。 史赌的就是,海上倭寇不能袭扰內地,不能抢家劫舍,不能做那海上走私的勾当, 会变得越来越穷,实力也会越来越弱。 而大乾再不济,也有两京一十三省,便是一仗不打,单纯靠著这种互相消耗,耗也能耗死这些倭寇。 但这种结硬寨,打呆仗的打法,却有一个最显著的好处,那就是倭寇再想袭扰內地, 几乎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如此一来,东南沿海各地,尤其是那些东南世家,再想拖欠朝廷赋税,便是一点藉口也没有了。 当然,他们也可以选择不交,或者是暴力抗税,那史和林如海等人,可就得用刀和他们说话了。 反正抄家灭族得来的银子,可比他们要缴纳的赋税多多了。 估摸著史和林如海等人,还巴不得这些东南世家不交税,巴不得他们武装抗税呢! 为此,史特意上书李崇,请求將东南各地两年內的赋税,不用解送朝廷,而是全部充作东南军费。 对於这件事,李崇答应了,但也只给了两年期限,而且在圣旨中说的很明白,两年之內,史要什么,他就会给什么,哪怕是他要东南各地官员任命之权,李崇都捨得给。 但是两年之后,若是史还未彻底消灭倭寇,那他以及史家满门,便不用再活著了。 有一说一,史的忠心还是毋庸置疑的,李崇都已经放话了,他要什么,李崇就会给什么,但史还是谨守臣节,不敢越雷池半步。 別说任命东南各地官员,就是那些负责徵税的官员,史都没有自己任命,而是让朝廷从户部抽调得力官员,来东南各地督办税赋,协办粮草诸事。 见史如此知趣,李崇就更加放心了,但凡赞了点家底,便一分不剩全部解送东南, 而军器局製作的所有神威大炮,大乾神枪,也全部运往东南。 拼了再过两年穷日子,也要彻底剿灭倭寇,平定东南,重开海路,组建商队,再通西洋,去做那获利极为丰厚的远洋贸易。 时间来至七月,柳林镇的一座军寨之內,薛蟠,贾璉,贾蔷,贾环,贾琮,贾芸等人,全都在这里了。 不过军寨內的气氛却不算太好,准確来说,这些勛贵子弟们,一个个抱怨连天。 原因无他,只因柳林镇深处內陆,离海岸线足足有一百三十里之遥,而在水路之上又有那么多民船来回巡逻。 也就是说,倭寇侵袭这里的可能性,简直比母猪上树还要低,他们若想捞到什么军功,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俗话说,年轻的將士渴望建功立业。 他们这些人虽然是勛贵子弟,平日里或许不著调,但既然来了前线,既然选择了从军,谁不想沙场建功,博个军功爵位回去,光宗耀祖呢? 故而,这几位聚在一起,抱怨天,抱怨地,抱怨主帅史,甚至抱怨起远在紫禁城里的宫中贵人们。 试想一下,他们的姐姐妹妹,若不是皇帝的女人,若不是宫中贵人,主帅史怎么可能把他们摆在这里呢? 很明显,將他们这几个人布置在前沿,主帅史怕他们万一有个三长两短,不好给皇帝交代,不好给宫中贵人交代。 可是如此一来,別人杀倭寇杀得刀都卷刃了,帐中的倭寇首级都摆不下了,而他们却只能全程围观,只能坐在这里干看著,一点军功都捞不到。 那等剿灭倭寇之后,他们倒是全须全尾的回京了,但未免也太丟人现眼了吧! 在这几人之中,贾环就像是一只炸毛的老猫,眼珠子瞪的老大,一脸怨念的瞪著薛蟠“薛大哥,这都怪你,谁不知道令妹是贵妃娘娘,要不是因为你,要不是因为庄贵妃娘娘,我们哥儿几个,帐中的倭寇首级,少说也攒了七八颗了。” 薛蟠那牛脾气一上来,哪能受得了这气? 他腾的一下站起身来,一脚踢翻屁股下的坐墩子,也跟贾环一样,將一双眼晴瞪得老大。 “贾老三,你也好意思说这话?舍妹是贵妃不假,但你大姐,可是贤贵妃,是眾妃之首,你亲姐也是荣妃,要我说,我们哥几个之所以被派到这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都是被你小子给连累了。” 因为军功无望,贾环也被气得不轻,他也腾的站起身来,也和薛蟠一样,將屁股下的坐墩子一脚踢翻。 为了彰显自己的愤怒,他还將手中茶碗,砰的一下,摔了个粉碎。 “贤贵妃是眾妃之首不假,但谁不知道,我和贤贵妃並非一母同胞,平日里也並不亲近,大帅怎么可能因此而特意照顾我? 至於家姐,她的確是荣妃,但无论如何,也比不过令妹庄贵妃吧,明明是你连累了大家,现在却將屎盆子,一股脑扣到我头上,薛大哥,亏我平日里那么敬重你,你这话,真的是,真的伤了兄弟的心。” 薛蟠並不相让,继续说道。 “你和贤贵妃亲不亲近,大师又怎么会知道?你就说你和贤贵妃,是不是一个爹吧?” 贾环被气得嘴唇直哆嗦,指看薛蟠怒道。 “你胡搅蛮缠,大帅是陛下心腹,大帅的侄女还是惠妃娘娘呢,大帅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些?” 见薛蟠和贾环二人爭吵,越说越不像话,甚至將话头引到了宫中贵人身上,贾璉面色铁青,怒声说道。 “都少说两句吧,大家都是亲戚,这大半年又相处得极好,別因此伤了情分,再说了,宫中贵人,也是你们能编排的,难道你们都不要命了吗?” 在这几人之中,贾璉年纪最大,而且在庶务上极为擅长,可以说这大半年,贾璉就像是他们几位的大管家一样,將他们照料得妥妥贴贴。 对此,无论是薛蟠,还是贾环,无疑都是承贾璉情的,並心怀感激的。 故而贾璉一开口,薛蟠和贾环便气呼呼的互相瞪了一眼,不再继续吵了。 过了一会,贾环看著贾璉,贾蔷,贾芸,贾琮四人,嘆息了一声。 “我和薛大哥被大帅按在这里,一身本事难以施展,或许是因为宫中贵人的缘故,可是你们几位,並无姐姐妹妹在宫中,为何也被大帅安排在这里啊?” 贾琮年纪还小,建功之心並不热烈,只是看了贾环一眼,並没有说话。 而贾璉,贾蔷,贾芸三人,彼此互视一眼,旋即纷纷露出一脸的苦笑。 还能因为什么? 因为他们也姓贾唄! 谁不知道,贾家现在是大乾第一外戚。 本来想著,靠著祖上在军中的威望人脉,能更好的捞取军功。 结果没想到,却被这个贾姓,给连累了。 尤其是贾璉和贾蔷,一个是罪人之子,一个是寧国府嫡派子孙,都想著沙场建功,得个军功爵位,好回去重振门媚的。 结果没想到。 还有贾芸,家里穷得连饭都吃不起了,本想著来军中效力,捞点军功,混个前程的。 结果没想到。 唉,只能说一句,时也命也,造化弄人啊! 就在几人爭吵过后,一个个垂头丧气的时候,有一名贾家的部曲家將,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斥候来报,五里之外有倭寇踪跡。” 贾璉,薛蟠,贾环等人听了,纷纷愣了愣神,旋即大喜过望。 他们之所以愣神,乃是因为此地离海岸线甚远,河道上又有那么多民船来回巡逻,这倭寇是怎么摸到这里来的? 而他们之所以大喜过望,原因就很简单了,这些倭寇,那可是送上门的军功啊! 薛蟠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道。 “快些点燃烽火,发火箭示警,让附近的军寨速速前来支援围剿。” 薛蟠话音未落,除了贾琮没说话,贾璉,贾蔷,贾环,还有贾芸,便异口同声道。 “不行,若是贸然示警,那些倭寇见咱们有了防范,跑到別的地方去了,那可怎么办?好不容易有军功找上门,你捨得白白拱手让人吗?” 薛蟠闻言,也面色微动,很明显被他们给说服了。 是啊,这送上门的军功,岂能白白放弃呢? 故而几人一番商量之后,贾蔷主动请缨,带十人前去侦查,最好是打他几枪,然后装作不敌,將那伙倭寇给引过来。 等引过来之后,那便好办了,一定要把那群杂碎给全歼了,搏一个大大的军功。 计议已定,贾蔷披掛整齐,便从他手下的五十名部曲家將之中,挑选了十名好手,带著他们衝著五里外的那群倭寇去了。 而贾璉薛蟠等人,也一个个披掛齐整,在军寨內严阵以待。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远远的便听见几声枪响。 很明显,贾蔷已经和那伙倭寇碰上了,接下来就看那些倭寇上不上道了。 又过了一会,远远的只听枪声大作,薛蟠倒是没多想,而贾璉和贾环却面色铁青,心知有些不对劲儿。 事先已经商量好了的,贾蔷率人摸到近前,只是打几枪,將那伙倭寇给引过来便行了。 而这会儿枪声大作,这动静怎么瞧著,都很是不对劲啊! 贾璉想了想,为了稳妥起见,又派出去十名部曲好手,前去接应贾蔷。 又过了好一会,只听寨子外马蹄声响,嘶鸣声不绝於耳。 贾璉薛蟠等人,连忙顺看寨墙往远处观瞧。 只见五六个人,似乎是贾蔷他们,一个个极为狼狈,玩了命的往寨子这边衝来。 而在他们身后的不远处,大概一两里之外,乌决决一大片倭寇,最少也有五六百人, 正朝著寨子猛衝而来。 只因这些倭寇,大多数都是步卒,骑马之人甚少,故而前进速度並不算太快。 便在这时,贾蔷等人已经衝到寨前, 只见贾蔷满脸是血,带去的十名部曲好手,连同前去接应的十名部曲家將,此时只剩下五个人了。 贾蔷还未进寨,便大声嘶吼。 “点烽火,放火箭,示警,示警啊!” 这座军寨之中,是以贾蔷为主的,贾蔷都发话了,薛蟠等人连忙一边接应贾蔷进寨, 一边点燃烽火,放火箭示警,一边紧闭寨门,严阵以待。 贾蔷顾不得擦脸上的血,便让寨墙上的部曲家將,赶紧用神威大炮给老子轰,轰死那帮狗日的倭寇,延缓他们的合围速度。 可惜军寨之中,只有四门神威大炮,若是再多个十几门,都不用放枪,光靠大炮轰, 都能灭了这帮倭寇。 而那些倭寇也不傻,见眼前这座军寨竟然有这种射程极远,又打得极为精准的大炮, 便纷纷四散开来,冒著被炮火轰死的危险,玩了命的朝军寨衝来。 只要衝到近前,这些大炮便起不了什么作用了。 而贾蔷的应对之策,则是等这些倭寇进入大乾神枪射程之后,便连续放枪,为的也是杀伤倭寇,延缓他们的合围时间。 一般情况下,点燃烽火,燃放火箭示警之后,周围三十里之內的其他各寨,都会在第一时间燃放火箭回应,表示自己这边收到了讯息,马上便会率军驰援。 可今儿,贾璉他们示警之后,却迟迟等不来其他军寨的回应。 贾蔷心知坏事了,周围那些军寨,还有河道上来回巡逻的民船,定然是被倭寇给神不知鬼不觉的一窝端了。 这是出了內鬼啊! 这是有人与倭寇合谋,要血洗柳林镇啊! 要知道柳林镇,乃东南交通枢纽,商铺无数,南来北往的客商更是数不胜数。 若是柳林镇被倭寇给屠了,这伙倭寇便是三年不出海,也尽够他们招兵买马,养精蓄锐的了。 如此一来,陛下平定东南的大计,大帅两年平倭的方略,可就全完了。 想至此处,贾蔷看著薛蟠,贾璉,贾环等人,嘶声怒吼道。 “倭寇人数虽眾,但武器没有我等精良,再加上我们手下,全部都是贾家的部曲好手,个个以一当十,又有这座军寨在手,只要我等固守,未必不能一战! 但是这里的情况,必须儘快告知大帅,让他派大军前来驰援,若是晚了,柳林镇可就完了,咱们有一个算一个,也得死在这里,你们谁愿意前去给大帅报信?” 贾蔷说最后这句话的时候,眼光是看向贾琮的。 原因无他,在他们几人之中,就数贾琮年纪最小,平日里胆子也最小,留在这里估摸著也帮不上什么忙,让他去送信倒是极为合適的。 趁著此时倭寇尚未合围,前去送信之人,大概率能保住一条命。 而留在这里的人,有一个算一个,便都得跟倭寇玩命了。 到时候,谁死谁活,亦或者全军覆没,都是说不准的事情。 有一说一,薛蟠和贾璉等人,心里也害怕,他们也知道留在这里,可谓九死一生。 但是一想起若是他们逃走了,柳林镇被血洗,不管是陛下,还是大帅,都绝不会饶了他们。 再想想半年之前,贾宝玉乃是贤贵妃胞弟,犯了军法都被处以宫刑了,他们若是此时逃走了,估摸著到头来还是个死。 想到这里,薛蟠和贾璉等人,便纷纷熄了逃走的念头。 算了,逃走是个死,留下来和倭寇拼了,或许还有一线生机。 今逃亦死,不逃亦死,等死,死国可乎! 贾琮这会儿,已经被嚇得小脸煞白,身子都有些微微发抖了。 他是真的想去给大帅送信,他是真的怕死,更加不想死在这里。 但他若是就这么走了,万一璉二哥,薛大哥,蔷大哥,环三哥,芸二哥他们都死在了这里。 那他往后,还有什么脸面见人呢? 就在贾琮想走,却又不敢走,正处於天人交战之时,只见贾环面色铁青,狠狠地踢了贾琮一脚,將他端倒在地。 “发个锤子愣,还不快去给大帅送信,你他娘的跑得越快,我们哥儿几个才有一线生机!” 说著,贾环又一把拉起贾琮,红著眼圈子说道。 “若是我死在了这里,麻烦你回家之后,告诉老祖宗,告诉我娘,我贾环不是孬种!” 第272章 薛蟠断臂,贾环残腿,贾璉阵亡 第272章 薛蟠断臂,贾环残腿,贾璉阵亡 贾环说出这番话之后,薛蟠,贾芸等人也想给家里人留句话。 可惜,时间已经来不及了。 此时倭寇,一个个四散分开,已经越过火炮射程,正顶著枪林弹雨,朝著军寨搞死亡衝锋。 贾蔷不再犹豫,將贾琮托上马背,命令部曲打开寨门,又让三名部曲好手,跟著贾琮同去,替他挡枪,护他周全。 倒不是贾蔷不想给贾琮多派几个人,而是接下来的一场生死大战,这些部曲家將,每一个都极为重要。 甚至有可能就是因为少了那么几个人,而导致军寨被倭寇攻破,导致他们这些人全部殞命沙场。 寨门打开之后,贾蔷也不废话,在马臀上狠狠的扎了一刀。 贾琮下那匹乌騅马,本就是军中驍骑,屁股吃痛之下,便如离弦之箭一般,猛地窜出去老远,险些將贾琮给甩下马鞍。 贾琮慌忙抱紧马颈,伏低身子,任由膀下战马载著他玩命狂奔。 军寨之中有人纵马出寨,只要不是傻子,都能猜出来这是打算去报信啊! 倭寇虽然是杂碎,是垃圾,但他们只是坏,却並不蠢。 那些倭寇纷纷瞄准贾琮,以及贾琮下那匹战马,开始不断放枪,並派人骑马去追。 此时的贾琮,尚未衝出鸟枪射程。 就算他披掛整齐,可以硬扛几发子弹,但他跨下那匹战马,却並未身披铁甲。 毕竟这里是东南水乡,不是东北荒原,像铁浮屠那种重甲骑兵,在这水道遍布之地, 不仅不是优势,反而是一种累赘。 故而贾琮跨下那匹战马,一旦被打中要害位置,贾琮还是会跌下马来,到时候一样是个死。 这时候,便显示出那三名部曲家將的勇武之处了。 只见他们呈品字状排列,將贾琮紧紧护在中央,用他们的身体,为贾琮遮挡身后和身侧的子弹。 这些部曲家將,自大乾开国之时,他们的祖辈便跟著初代寧国公,跟著初代荣国公在沙场碟血了。 一百多年下来,可以说,他们虽然不姓贾,但已经视贾家为自己家,已经是贾家之人了。 而贾家一年费数百两银子,养著他们的一家老小,为的不就是这一刻吗? 至於他们死后,他们的父母妻儿,自有贾母派人照料,也无须他们担心。 故而他们护住贾琮,替贾琮挡子弹之时,是没有半分犹豫的。 阵阵枪响之后,便有两名部曲跨下战马中弹倒地,这两名部曲身披铁甲,倒是没什么事儿。 这二人倒地之后,迅速趴在战马身侧,以战马户体作为掩护,手持大乾神枪,朝著那些骑马来追贾琮的倭寇,不停的放枪,为贾琮爭取时间。 因为军寨里的贾蔷等人,已经不可能派人来救他们了,而他们又没了战马,想跑都跑不了。 几乎不用想,这两名部曲家將,要不了多久便会死在这里。 这二人杀一个倭寇够本,杀两个还能赚一个,在射杀了几名倭寇之后,便被倭寇给团团围住。 他俩先是折手中大乾神枪,大乾神枪这样的好玩意儿,可不能留给倭寇,让这帮杂碎拿著大乾神枪,再去打自己的袍泽兄弟。 接看,他俩手持大刀,开始与倭寇肉搏。 狗日的倭寇不讲武德,又放了几枪,这两名贾家的部曲家將便当场阵亡。 当然,他们的死是有价值,有意义的,因为贾琮和另一名部曲已经逃出生天,去给史报信去了。 这二人在这里的这一场小型战斗,军寨內的贾蔷等人,甚至都没有关注,他们此时已经被数百名倭寇团团围住,枪管子都打得快冒烟了,哪里还顾得上这些。 这两个月以来,倭寇面对神威大炮,面对大乾神枪,吃了不少苦头,丟了不少人命。 当然,他们也总结出了应对之法。 面对神威大炮之时,他们会散开队形,爭取让每一炮,少杀伤几头倭寇, 而面对大乾神枪,他们则手持盾牌。 进军之时,手持盾牌玩命衝锋。 接战之时,则將盾牌立在身前,以盾牌为掩护,自己躲在盾牌之后放枪。 你还別说,这两招还挺管用。 不然就凭著军寨里的上百名部曲好手,人人枪法不俗,又有寨墙作为掩护,完全可以像打鸟一样,轻鬆全歼这几百名倭寇。 此时的倭寇,已经抵近寨墙之下,双方短兵相接,不管是神威大炮,还是大乾神枪, 都已经没了用武之地。 没法子,只能抽刀见红,以命相搏了。 这完全是一场勇武和战斗意志的比拼。 贾蔷等人置之死地而后生,自然是拼命杀敌,以求一线生机。 而那些倭寇也知道,若是不能儘快拿下这座军寨,若是不能血洗柳林镇,获得他们梦寐以求的金银財货,等待他们的便是被大乾將士活活耗死。 故而双方都没有退路,也都想靠著手里的刀,杀出一条生路来。 一个多时辰之后,寨门被攻破了两次,那些部曲家將也阵亡了三十多人。 沿著寨墙一周,还是寨门两侧,倭寇则死了近两百头。 而双方却还在不停的廝杀,不停的战之中,只因他们都没有了退路。 又过了半个时辰,一里外突然出现一队人马,人数竟有千人之多。 贾蔷等人见状,不由得心里一沉。 很明显,这不是来驰援他们的大乾將士,而是那些狗日的倭寇。 原因无他,方才他们示警之时,方圆几十里的军寨,和河道上的民船无一回应。 而五十里以外的军寨士卒,在得知消息之后,再赶来支援,是来不了如此之快的。 想来方圆几十里的军寨,和河道上的民船,定然是被这支不下於千人的倭寇,和內鬼里应外合之下全给杀了。 然后这些倭寇又重新集结,奔著他们这座军寨,奔著柳林镇而来了。 就在贾蔷等人心情沉重之时,围攻军寨的倭寇之中,有几头竟然脱离了战斗,往远处那些倭寇狂奔而去。 这几名倭寇跑到远处那些倭寇近前,纷纷跪倒在一个骑著马的倭寇面前,叩头不已, 嘴里还嘰里呱啦说个不停。 而那个骑著马的倭寇,只看他身上那丑到爆棚,鬼一样的鎧甲和头盔,便知道此人定然是这些倭寇的头目。 事实也確实如此,此人便是犬养平八郎。 两个月前,他盘踞在海岛之上,差点让大乾水师的神威大炮给轰死,从此他便蛰伏了下来,纠集党羽,积蓄力量。 而接下来史搞出来结硬寨,打呆仗的打法,却让犬养平八郎坐不住了。 他明白若是让史继续这么搞下去,用不了一年多,包括他在內的所有倭寇,便只有死路一条了。 故此,他决定冒险一搏。 犬养平八郎先是联繫了几家东南世家,让他们与自己里应外合,玩一把大的。 这几家无一例外,都是和倭寇有著几十年交情,手里犯下无数血债,但隱藏的极深的那种。 当年在倭寇势大之时,他们选择投靠倭寇。 去年史来了之后,都不用林如海动手,他们便主动上交了一部分財货,给其他世家大族起到了很好的榜样带头作用。 史和林如海对这几家虽然多有怀疑,但看在他们如此配合的份上,又为了大局著想,不想逼得其他东南世家选择对抗朝廷,故而史和林如海便接了这几家的投名状。 等徐少湖来了之后,更是將这几家当作配合朝廷的典范,在东南各地广为宣传。 这几家自以为平安落地,更是將族中和倭寇有过接触,不那么重要的族人,一个个全都给杀了。 他们想著倭寇势穷,眼看著就要完了,而大乾朝廷却越来越强大,往后便忘了过去那些事,权当没有发生过,一门心思的跟著大乾朝廷,去做那海上贸易的正经生意吧! 不料却在此时,他们的老相好犬养平八郎,却派人来找他们了。 面对犬养平八郎里应外合的要求,这些东南世家,本来是不打算答应的。 他们甚至想著將犬养平八郎的信使给绑了,押到史和林如海那边去请功。 可犬养平八郎既然敢派人来联繫他们,又岂能没有后手? 那几名使者明晃晃的告诉这些世家大族,若是他们敢不配合,不出三日,他们过去几十年做过的那些事情,所有的罪证便会出现在史案头。 犬养平八郎此举,算是彻底拿捏住了这些世家大族。 这些东南世家没有办法,只能从良妓女再次下海,又上了犬养平八郎的这条贼船。 至於事后,会不会被史和林如海灭了满门,他们已经顾不上那么多了。 反正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能多活一天算一天吧! 当然,这些世家大族也没有彻底放弃,他们想出了一个狡兔三窟之计。 那便是让嫡系子孙,带著金银財宝,悄悄逃亡扶桑。 不求別的,只求血脉延续,祭祀不绝。 而这些世家大族,在当地根深叶茂,势力极大, 那些军寨里的兵卒,那些在河道上往来巡逻的民船,其中有不少人,不是他们家的旁支子弟,便是他们家的佃户。 故而他们让那些倭寇假扮成家丁模样,打著劳军的名义,仅仅在昨天一日之內,便將方圆四五十里的三座军寨,几十条民船给全部拿下。 而这一切,他们做得神不知鬼不觉,堪称天衣无缝。 唯有贾蔷等人所在的军寨,让这些世家大族,在昨日吃了个。 贾蔷和薛蟠等人,身为勛贵子弟,还是外戚,消息自然要比普通將士灵通得多。 他们早就知道,东南这些世家大族,有一个算一个,不敢说都和倭寇有勾结,但確实都不太乾净。 故而贾璉,薛蟠等人,对於这些东南世家,打心眼里便一百个瞧不上眼。 要不是陛下派徐少湖,前来招抚这些东南世家,依著薛蟠等人的意思,將这些东南世家,乾脆全部杀光算逑。 也省得剿灭倭寇之后,这些东南世家和他们勛贵集团,抢夺海上贸易的大生意。 所以昨日,当那些倭寇假扮成家丁,在这几家的配合之下,前来军寨劳军之时。 薛蟠等人一听是这些世家大族派来的人,不仅劳军的东西连根毛都没收,甚至都没让他们接近军寨。 至於他们送来的那些劳军之物,別说薛蟠等人瞧不上,就连贾家的那些部曲家將们, 一个个也都看不上眼。 要知道这些部曲家將,都是勛贵家里的宝贝疙瘩,平日里不仅好吃好喝的供养著,逢年过节更是赏赐不断,而且都是真金白银的那种赏赐。 而现在,你们这些该死的东南大族,竟然抬著几筐铜钱,抬著几筐吃食,便想来劳爷们的军? 哼,即便爷们丟得起这个人,我们贾家也丟不起这个人! 见贾蔷等人所处的这座军寨没法子巧取,犬养平八郎无奈之下,只能先放弃这座军寨,改为明日正面强攻。 反正这座军寨紧挨柳林镇,放到最后再拿下,也耽误不了什么事儿。 可是让犬养平八郎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他派了六百名手下前来强攻,死伤了近两百人,竟然没有拿下眼前这座小小的军寨。 犬养平八郎怒不可遏,坐在马上怒视著不断磕头的三名手下。 他先是骂了声。 “八嘎!” 然后他拿出一个单筒望远镜,凝神看著不远处那座军寨,看了很久很久。 继而,他翻身下马,抽出腰间佩刀,连接挥刀两次,將三名手下的其中两人,砍瓜切菜一般,都给砍了脑袋。 犬养平八郎看著另外一名手下,冷冷的说道。 “带上他们俩的狗头,回去告诉我的武士们,让他们不要强攻了..:: 这名手下连滚带爬的跑了回来,一番传令之后,这些倭寇果然停止了进攻,而是以盾牌为防护,將这座军寨给团团围住。 既不进攻,也不退走,这些倭寇是要做什么? 贾蔷等人眉头紧锁,一时之间都有些想不明白。 便在此时,只见远处那支千人倭寇,在犬养平八郎的率领之下开始动了。 但是他们並不是衝著军寨而来,而是绕了一个大圈子。 很明显,他们打算让军寨周围那几百名倭寇,將军寨团团围住,既不强攻军寨,也不让军寨里的人出来,然后他们则直奔柳林镇。 等他们这一千多头倭寇,血洗了柳林镇之后,再回来收拾贾蔷他们。 贾环见状,急得双眼通红。 “蔷二哥,可不能放他们走啊!军功,这是滔天大功啊!” 贾蔷还未说话,贾璉便撇撇嘴说道。 “这些倭寇是军功不假,但也要看咱们能不能吃得下,单单应付军寨外面那些倭寇, 便已经让咱们疲於奔命了, 若是放弃军寨,出寨击敌,我敢说不出半个时辰,咱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得死在这儿。” 贾环张了张嘴,想要反驳,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反驳,整个人也愣在了那里。 薛蟠眉头紧皱,想了想问道。 “蔷哥儿,那些倭寇绕那么老远,是要退回海上吗?” 贾蔷面色铁青,警了一眼薛蟠,心说这薛蟠还真是个薛大傻子,这么明显的事情,他竟然看不明白。 贾蔷摇摇头道:“他们不是要退回海上,而是要去血洗柳林镇。” 贾璉闻言,眉头紧皱,但並没有说什么。 而薛蟠却惊呼道:“不行,不能让他们得逞啊! 若是柳林镇被他们血洗了,陛下和大帅平定东南的方略便全完了,即便咱们侥倖逃生,陛下和大帅也饶不了咱们啊!” 贾环也跟著喊道。 “蔷二哥,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你心里也清楚,贤贵妃那般受宠,还是眾妃之首, 地位堪比皇后,可宝玉触犯军法,还是被陛下下旨,当著上万將士的面给阉了, 若是咱们坐视这些倭寇血洗了柳林镇,坏了平定东南之大计,你会怎么样,我不知道,但兄弟我心里清楚,以我姐姐荣妃娘娘,是绝对保不住我这条命的。” 说著,贾环瞪著薛蟠,问道。 “薛大哥,你觉得你妹子庄贵妃娘娘,能保住你吗?” 薛蟠脸上变顏变色,摇摇头,长嘆一声道。 “保下我?能保,能保下个屁!陛下翻脸无情,你又不是不知道。” 见贾环和薛蟠都这么说,贾璉和贾芸也急得满头大汗。 薛蟠是庄贵妃的亲哥哥,贾环是贤贵妃和荣妃的亲弟弟,连他俩这条命都保不住,那他俩宫中无人,还有活路吗? 故而贾璉和贾芸,也跟著异口同声道。 “蔷哥儿,为了咱们自家的性命,也不能放这些倭寇过去啊!” 薛蟠,贾璉等人说的话,贾蔷好似完全没有听见一般,他目不转睛的盯著犬养平八郎那支千人队伍,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贾蔷大声下令道。 “把那四门神威大炮,都抬到这边来,朝著那些倭寇,尤其是一马当先的那个头领, 给老子轰,往死里轰! 贾蔷一声令下,那些部曲家將依令抬来神威大炮,调整好角度之后,便填充弹丸,朝看犬养平八郎所在位置,狼狠地轰了过去。 贾蔷之所以如此,就是在赌,在拿他的命,在拿薛蟠贾环等人的命,在拿军寨內近百人的性命在赌。 他赌那伙倭寇,被炮火轰了之后,会暂时放弃柳林镇,不要命的来强攻军寨。 毕竟他此时若是率眾出寨击敌,正如贾璉所言,这是上赶著找死呢! 可若是能把这群倭寇给引来,虽然也是求死之道,但依託军寨来防守反击,比起他们放弃有利地形,而去主动出击,活下来的希望总还是要高一些的。 此时的贾蔷,已经做了他能做到的一切。 接下来,他只能寄希望於那伙倭寇的头领,会头脑发昏,会失了智吧! 若是那伙倭寇不上当,还是要绕开军寨,还是要去血洗柳林镇。 那没法子,他只能带著大傢伙出寨击敌,只能带著大傢伙去死了。 唉,摊上这么一位翻脸无情的陛下,面对此种战况,他只能选择去死。 至少他战死沙场,对得起寧国府列祖列宗,也对得起自己身上流淌的血脉。 若是陛下念其功勋,网开一面重振寧国府门,那他也能含笑九泉了。 再说四门神威大炮,朝著犬养平八郎当头砸下,只一炮,便把他掀翻马下。 要说这傢伙也是命大,只是被炸了个满脸血,竟然没有死。 而他周围的那些倭寇,便没有这么好命了。 只是四发炮弹齐射,便有七八十人命丧炮口之下。 四发炮弹之后,接下来又是四发,又掀翻了一大片倭寇, 面对此种突发状况,本来犬养平八郎只需要让队伍散开,继续往远了绕,离开火炮射程,直奔柳林镇便行了。 但他两个月前,在老巢之时,险些被神威大炮给轰死。 而现在,在这座小小的军寨之前,又差点被神威大炮给轰死。 犬养平八郎不由得恼羞成怒,似乎有点失去理智了。 他爬起身子,望著远处那座军寨,心中狂怒莫名。 他想著,两个月前,面对大乾水师的坚船利炮,他实在是打不过,只能选择逃遁,像条丧家之犬一样。 而现在,区区一座军寨,寨子里满打满算也就一百来人,竟然又差点一炮轰死他。 这一次,他不想逃了。 区区一座军寨,还不配让他选择逃跑, 即便是避其锋芒,去血洗柳林镇,在犬养平八郎看来,这也是一种逃跑。 今天他要先踏平这座军寨,再去血洗柳林镇,將柳林镇的金银財货全部抢走,將柳林镇的女人全部抢走,將柳林镇的男人小孩屠杀殆尽,一洗他这两个月以来的耻辱。 想到这里,很明显已经上头的犬养平八郎,拔出腰间长刀,怒声下令道。 “散开,散开,给我冲,踏平这座军寨,將里面的人全部杀死,一个不留!” 见犬养平八郎如此疯狂,他身旁的一名手下,赶紧拽住他的胳膊。 “若头,不能,不能这样啊!咱们若是依照既定方略,先去血洗了柳林镇,这座军寨里的大乾军卒,必定军心涣散,到时候咱们弹指可灭, 若头,他们之所以发炮,肯定是故意的,他们就是想引诱咱们去强攻啊!若头,你清醒清醒,莫要意气用事啊!” 犬养平八郎气得鬚髮皆张,怒视这名手下。 “区区一座军寨,不过百十號人,踏平他们有什么难的?” 犬养平八郎阴岑岑一笑:“井上三郎,你敢如此轻视我?” 说著,他手中长刀轻轻一挥,便结果了井上三郎的性命。 接著,犬养平八郎振臂高呼道。 “勇士们,隨我踏平这座军寨,然后血洗柳林镇,镇子里的黄金白银,镇子里的女人,都是你们的!” 那些倭寇一听见黄金白银,一听见白的女人,一个个都像疯了一样,个个抽刀在手,嗷怪叫。 “踏平军寨,血洗柳林镇,抢银子,玩女人!” 隨后,犬养平八郎一马当先,便带著手下千余倭寇,直奔军寨而来。 见倭寇果然中计,贾蔷大喜过望,连忙命人操控神威大炮,往死里轰这帮杂碎。 等倭寇靠近之后,又拿起大乾神枪连连放枪,不断射杀一头头倭寇。 可惜犬养平八郎虽然失了智,但基本的作战素养还在,他手下那帮倭寇,还是四下散开,还是手持盾牌,还是玩了命的搞死亡衝锋。 故而在付出了两百多倭寇性命之后,犬养平八郎所率的那伙倭寇,便来至军寨之下。 再加上原本在这里的四百倭寇,此时围困军寨的倭寇,足足有一千三四百人之多。 而仅仅半个时辰之后,寨门便被倭寇攻破。 与前两次寨门被攻破不同,这一次,贾蔷等人並未將倭寇击退。 没办法,敌我力量相差,实在太悬殊了。 好在这里的部曲家將,个顶个都是贾家的部曲好手,虽然边退边打,但並未溃败。 而在军寨之中的战斗,如此近距离的短兵相接,不管是神威大炮,还是大乾神枪,都没有了用武之地。 战场又回到了举刀互砍的白刃战,甚至是肉搏战之中。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贾蔷等人手里的刀,砍得满是豁口,不少人手里的刀都卷了刃, 估摸著杀猪都费劲。 但是没办法,只能这样以命相搏了。 薛蟠从小养尊处优,从未练过武艺,从军这一年以来,杀人技也练得稀鬆平常。 好在他人高马大,又肥又壮,有一膀子好力气,故而在手下部曲的协助之下,才勉强砍下了四颗倭寇首级。 就在他挥刀猛砍之时,只觉左臂传来一阵钻心的疼。 薛蟠扭头一看,只见他的左臂,顺著肘弯部位,竟然被一名倭寇给砍断了。 薛蟠又是疼,又是恐惧,顿时面如金纸,冷汗直流,感觉浑身的力气,正在慢慢流失,似乎连站都站不稳了。 薛蟠近旁的一名部曲见状,连忙將薛蟠护在身后,並从薛蟠身上,撕下一条布带,將他的左臂紧紧捆住,免得他失血过多而死。 这名部曲薛蟠认识,叫刘二,是他从军之时,陛下赐给他的五十名部曲之一。 在刘二给他包扎的时候,薛蟠想说声谢谢,可是他张了张嘴,只觉心慌气短,愣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突然,一柄长枪刺穿了刘二的喉咙。 锋利的枪尖顺势划破了薛蟠的脸颊,只见皮肉翻起,鲜血横流,露出了白森森的脸颊骨。 刘二伸手握住喉咙处的枪头,嘴里汨泊冒血,无比艰难,含混不清的喊了句。 “逃,快逃!” 薛蟠虽然是紈綺子弟,素日行事也极为混蛋,但此时此刻,他胸腔里本就不多的血性,竟然被激发出来,又怎么可能去逃呢? 再说了,薛蟠此时身受重伤,没了左臂,四面八方还全是倭寇,他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而刺穿刘二喉咙的那头倭寇,他本想顺势抽出枪头,再依样画葫芦,將薛蟠一枪刺死。 也不知道枪头是被刘二死死握住,还是被他的喉骨给卡住了,一时之间竟然拔不出来。 而薛蟠则趁著这个节骨眼,右手中的长刀猛地一挥,便送这头倭寇,回了扶桑老家。 砍死这头倭寇之后,薛蟠借著一腔血勇,扑上去便要加入战团。 可惜他没了左臂,身子很难保持平衡,竟然摔倒在地。 这时候,薛蟠才终於看清了战场全貌。 只见贾蔷浑身是血,腰间泪泪冒血,却仍在奋力拼杀。 贾环的脸上也是血肉翻起,不知道有几道刀疤,他的右腿查拉著,这条腿多半是保不住了。 他依靠左腿靠在寨墙上,双手握刀,挥刀猛砍。 而贾芸也和他一样,没了左臂,不过比他更惨,是从肩膀处被齐根斩断的。 这会儿贾芸也和贾环一样,靠在寨墙上,玩了命的挥舞著手中那柄早已经卷了刃的长刀。 寨子里原本的一百多名部曲好手,此时只剩下二三十人,而且个个带伤,人人危如累卵。 薛蟠心中好一阵绝望,他心里清楚,他今儿是要死在这里了。 他好想再见母亲一面,再见妹妹一面。 可惜,已然是不可能了。 但愿陛下能看在他为国战死沙场的份上,善待他们薛家,不要玩那一套卸磨杀驴的手段吧! 想到这里,薛蟠心里猛地一激灵。 贾璉,璉二哥呢? 薛蟠赶紧四下观瞧,可都没看见贾璉。 突然,薛蟠右手碰到一个头颅,他低头一瞧。 不是別人,正是贾璉。 只见贾璉双目圆睁,似乎有满腔怒火,似乎有满腹委屈无处宣泄。 而在贾璉头颅的旁边,则是贾璉的身子。 也是浑身带伤,也是满身血污,若非腰间那枚玉佩,薛蟠是无论如何也认不出来,这具身子是贾璉的。 薛蟠进京之后,与贾璉玩得极好。 当然,都是些斗鸡走狗,寻问柳的紈綺之乐。 而贾璉从军以来,又像大哥哥,大管家一样照顾著薛蟠,贾环等人。 现在看见贾璉尸首异处,薛蟠不觉红了双眼。 “璉二哥!” 薛蟠流泪喊了一声,然后恨恨说道。 “璉二哥慢些走,待我再砍几头倭寇,为你报仇,便来黄泉路上寻你。” 说罢,薛蟠握紧手中长刀,挣扎著爬起身子,朝著不远处的一名倭寇当头砍去。 此时天色已暗,四下暮色苍茫。 便在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一声炮响。 接著,便是一朵无比绚丽的烟,绽放在渐渐昏暗的夜空之中。 第273章 轰死敌酋,薛蟠斩將 第273章 轰死敌酋,薛蟠斩將 一朵烟之后,无边夜空之中,又升起绽放十数朵烟, 不仅仅是薛蟠,贾蔷,贾环等人认识,就连犬养平八郎都认得,这烟正是大乾军中用来传讯示警的火箭。 这些烟遍布四面八方,很明显,是大乾的援兵来了,而且人数还不少。 犬养平八郎恨恨的望了眼,还在负隅顽抗的贾蔷,贾环,贾芸,薛蟠等人,还有那二三十名个个带伤的部曲家將,他又气又恼,差点將满嘴黄牙给尽皆咬碎。 最多再有一刻钟,他便能將这些人全给杀了,便能將眼前这座军寨给彻底抹去。 可惜,上天没有给他这一刻钟。 而这一次,他纠集了近两千名武土,本打算血洗柳林镇,狼狠的打史一耳光,打远在京城的那位大乾天子一耳光,让他们平定东南的大计彻底落空。 没想到,眼前这座小小的军寨,区区一百多人,竟然成了挡他路的拦路猛虎。 而他手下的武士,却在这座军寨里,死了近千人。 计划落空,万事皆休。 此时的犬养平八郎,已经顾不上踏平军寨,顾不上血洗柳林镇了,他想的全是逃,赶快逃。 大乾的援军来了,再不逃,可就逃不掉了。 犬养平八郎大喊一声。 “撤退,快撤退。” 然后他最后看了一眼贾蔷,薛蟠等人,最后看了一眼这座军寨,便2了一口浓痰,头也不回的逃跑了。 此时,若是贾蔷,薛蟠等人能奋不顾身的扑上去,將这伙倭寇给紧紧咬住,无疑会进一步扩大战果,甚至是配合援军將这些倭寇予以全歼。 可惜,不管是薛蟠,贾环等人,还是那些部曲家將们,他们每一个人都已经是强弩之末,甚至好些人都已经生命垂危。 方才他们自知必死无疑,將身体里最后一丝能量爆发出来,与这些倭寇作拼死一搏, 无非是想在临死之前,多拉几头倭寇来垫背罢了。 可现在,倭寇们逃了,他们也想扑上去继续杀,可惜他们的身体,已经不允许他们这么做了。 非不为,实不能也! 但是就这么眼睁睁的看著,让这伙倭寇从眼皮子底下逃走,不管是薛蟠,贾环,贾蔷等人,还是那些已经杀红了眼的部曲家將,他们又岂能甘心? 贾蔷顾不得包扎腹部那泪泪冒血的伤口,顺手拿过一支大乾神枪。 可惜,枪里並未装弹。 “捡枪,射击,射击,別让他们跑了!” 贾蔷一边大声喊著,让大家持枪射击,一边给大乾神枪里装弹。 薛蟠,贾环等人,还有那些部曲家將,听见贾蔷大喊,纷纷捡起大乾神枪。 可惜刚才阻击倭寇,大乾神枪里的弹丸都已经击发,等到他们重新装弹,点燃引信, 那伙倭寇早就跑远了。 有时候,人真的得信命,不服不行。 薛蟠接连捡了两支大乾神枪,都没有弹丸引信,而他只剩下一只右手,又没办法装填弹丸,填理引信。 正在他懊恼之时,也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竟然爬起身子,跟跟跪跪跑上寨墙。 那四门神威大炮,还闪烁著幽冷的寒光,架在寨墙之上。 薛蟠跑过去,探著头挨个查看。 第一门大炮,是空的,炮弹已经击发了。 第二门,空的。 第三门,还是空的。 薛蟠气得满脸通红,已经不抱什么希望的他,继续查看第四门神威大炮。 不是空的。 炮膛里有炮弹,炮身上还有引信。 薛蟠大喜过望,连忙点燃引信,然后伸出右臂,单手抱住炮尾,奋力往上一抬, 神威大炮分为两种,一种是炮管极粗,炮身极大,重达千斤的巨炮。 另一种则小的多,大概两三个人便能抬看移动, 而寨墙上的这四门神威大炮,便是这种小號的。 薛蟠本就长得人高马大,又肥又壮,武艺稀鬆平常,唯一的优点便是有一膀子傻力气而此时,他以寨墙为支点,好似蹺蹺板一样,只是抬起炮尾,无疑要省力许多。 但薛蟠只剩下一只右手,单手搂著炮管往上抬,还是让他额头青筋暴起,浑身大汗淋漓,双腿也跟著一起打摆子。 他的左臂被倭寇顺著肘弯砍断,刘二用布带帮他紧紧绑住,暂时止住了血。 可是他这会儿浑身上下卯足了劲,单手抱著炮尾往上抬的动作,还是让左臂伤口,再一次涌出鲜血。 薛蟠这会已经顾不上这些了,他单手抬起炮尾,將炮身放平,炮口微微下压。 就像他手中的,不是什么神威大炮,而是一桿大乾神枪。 薛蟠瞄准那些逃跑的倭寇,尤其是那个穿著一身丑到爆棚,鬼一样盔甲的倭寇头领。 他的双腿颤抖不止,可还是努力维持著炮身的稳定,一直瞄准著那个撒欢逃命的倭寇头领。 隨著引信一点一点的燃尽,薛蟠感觉自己都快撑不住了。 便在这时,只听一声巨响,炮弹便顺著炮膛射了出去。 再说犬养平八郎,他那双小短腿玩了命的来回倒腾,只求跑快一些,跑得再快一些。 这时候的犬养平八郎,已经恢復了理智,他不敢朝著河道,朝著海边跑。 因为大乾的援军既然来了,肯定会有人堵在河道那里,抄他的后路。 故而,他不仅不朝著河道跑,反而带著手下倭寇,反其道而行之,朝著柳林镇的方向狂奔。 一来,犬养平八郎认为柳林镇那里最为空虚,应该没有多少大乾军卒。 二来,若是实在跑不掉,他也能屠杀一些大乾百姓,玩几个大乾女人,藉此泄愤。 便在这时,犬养平八郎听到后面军寨方向,传来一道让他心惊胆战的呼啸之音。 这声音,他简直太熟悉了。 是大乾那种新式火炮,炮弹凌空射来的声音。 两个月前,他首次与大乾水师正面对决的时候,便有幸听到过一次。 两个时辰以前,也是在这座军寨之前,他有幸听到了第二次。 而这次,是第三次了。 此时的犬养平八郎,差不多已经成了惊弓之鸟。 他也顾不得那帮手下,便自顾自的趴在地上。 在犬养平八郎看来,当你听到这种火炮的呼啸之音的时候,最好的办法就是趴在地上,或许还能捡一条命。 有一说一,犬养平八郎的应对方法是正確的。 但是这一次,他失误了。 因为这枚炮弹不是拋射而来,而是薛蟠瞄准了他,压低炮口平著射过来的。 若是这时候,他玩了命的往两侧跑,或许还能保一条命。 可他偏偏选择趴在地上,这下可好,薛蟠瞄准的移动靶,瞬间成了固定靶。 犬养平八郎刚趴倒在地,便听到那道呼啸之声越来越大,似乎是朝著他来的。 他面色大骇,正准备爬起身子往旁边跑,可哪里还来得及。 犬养平八郎只觉得后背一疼,嘴里涌出一股鲜血,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临死之前,犬养平八郎心中只有一个疑问。 那就是两个月前,他差点死在这种大炮之下。 两个时辰前,他还是差点死在炮口之下。 而这一次..... 难道说,死在这种新式大炮之下,便是他犬养平八郎的命吗? 而跟著他的那些倭寇,见首领被炮弹砸中,已经死的不能再死了,一个个嚇得失魂落魄,顿时作鸟兽散。 这些四散逃命的倭寇,浑然忘记了犬养平八郎方才的部署,也忘记了往柳林镇的方向跑。 他们纷纷往河道跑去,往海的方向跑去。 他们要回家,他们要回去找妈妈,这大乾的火器,简直太嚇人了。 再说回薛蟠,他抱著炮尾打炮,炮弹出膛所带来的后坐力,则全部作用到了他的身上。 薛蟠喷出一口鲜血,隨即摔倒在地。 他感觉自己的右臂,已经失去知觉,好像也断了。 他的肋骨,估摸看也断了不少。 而那门神威大炮,被薛蟠抬起的炮尾,也朝著躺在地上的薛蟠,狠狠的砸了下来。 此时的薛蟠,浑身上下已经没有了半点力气,就连手指头似乎都动弹不得了。 薛蟠苦笑一声,心说这人啊,还是不能逞能啊! 他怂了一辈子,也混蛋了一辈子,今儿好不容易当了一回英雄,结果便是个死。 早知如此,他就不逞英雄了。 唉,还是活著回京,每日里喝喝酒,勾栏听曲来得爽快啊! 薛蟠在心里想了很多很多,他想起了他娘,也想起了他妹妹,甚至还想起了那个翻脸无情的皇帝李崇。 想到最后,薛蟠万般不舍的闭上双眼,等著那个被他抬起来的炮尾,砸下来送他去见贾璉,去见那些生死与共的袍泽兄弟。 好在贾璉和那些袍泽兄弟,刚刚阵亡不久,应该还在黄泉路上等著他吧! 便在这时,薛蟠听见一声大喊,是贾蔷的声音。 “薛大哥。” 还未待薛蟠睁眼去看,他便感觉有人拽著他的脖领子,猛地往旁边一拉。 紧接著,薛蟠听到了『砰”的一声。 他睁眼一瞧,那门神威大炮的炮尾部位,砸在他的膀下位置,砸出了一个深坑。 要是再往上一寸,他便和贾宝玉一样,变成一个太监了。 薛蟠在鬼门关前晃荡了一圈,又回来了,他不由得大喜过望,连忙扭头去看,救他的人果然是贾蔷。 “蔷哥儿,大恩不言谢,往后你就是我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说著,薛蟠问道。 “蔷哥儿,那个倭寇头领怎么样了?我打中了吗?” 贾蔷点了点头。 “打中了,估摸著都被轰碎了。” 说罢,贾蔷一边命人重新给薛蟠包扎,一边让其他人都上寨墙来,像先前阻击倭寇一样,居高临下用神威大炮轰,用大乾神枪射击,像打兔子一样,去打那些狗日的倭寇。 毕竟这会儿,倭寇忙於逃命,那粗笨巨大的盾牌,也早让他们给扔了。 故而在大乾神枪面前,这些四散奔逃的倭寇,简直就是一个个活靶子。 第274章 部曲家將不能白死,得给贾家一个交代 第274章 部曲家將不能白死,得给贾家一个交代 那些倭寇四散奔逃,其中大部分朝著河道跑去,无疑和援军中最大的一支撞了个正著这支援军的主將不是別人,正是三等侯冯唐。 他瞧见这些倭寇,像没命了似的奔逃而来,便命后军全部下马,也不用布置什么军阵,便在这里一边放枪,一边徐徐前进即可。 一边射杀这些倭寇,一边压缩他们的行动空间。 而他则率领两百骑兵,绕到旁边去,免得遮挡火枪视界,然后纵马狂奔,直奔军寨而去。 冯唐真怕他若是去的晚了,军寨里的薛蟠和贾氏子弟,还有那些贾家的部曲家將,有一个算一个全给死绝了。 若是果真如此的话,等他回京之后,可如何向贾母交代啊! 再说这些倭寇,好不容易逃离了军寨火枪等射杀范围,不料却一头撞进冯唐手下的枪林弹雨。 他们留下一地的户首,又往西南方向跑去。 而在那一边,一等子谢鯨正率领五百军卒,在那里正等著他们呢! 再说军寨之內,寨墙之上,等那些倭寇跑得老远,再也打不著了,贾蔷等人这才放下手中那杆大乾神枪,一个个靠在寨墙上,两腿伸直半躺在地上。 贾蔷,薛蟠,贾环,贾芸四人之中,贾蔷和贾环的伤势最轻。 贾蔷包扎好腹部伤口之后,又挣扎著爬起身子,去探望那些重伤之人,並让其中几个还能动弹的部曲家將,给那些重伤之人止血包扎。 眼看著一场大捷,可不能让他们连陛下赏赐的军功爵位,还有那些金银財宝,房舍田庄都没有拿到手,便死在了胜利前夜。 贾环先是爬到薛蟠身边,眼神极为复杂的看著薛蟠,一个劲儿的长吁短嘆。 “薛大哥,你是真拼啊,自古战场四大功,斩將,夺旗,陷阵,先登,这斩將大功, 今儿被你给捞著了,搞不好此战首功,便是你的了。” 薛蟠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摇摇头道。 “都是蔷哥儿指挥得当,我也就是运气好罢了。” 嘴上虽然这么说,可薛蟠的心里还是乐开了。 他从军已有一年,自然知道斩將之功,是个什么样的大功。 这一次,若是他侥倖不死的话,等他回京之后,军功爵位肯定是没跑了。 和军功爵位比起来,区区断臂,又何足道哉! 到那时,也好让他妹妹看看,让他母亲也看看,让她们也与有荣焉,也跟著一起高兴高兴。 薛蟠也很想问问他母亲,往后还骂不骂他孽障,还骂不骂他不成器了? 贾环看著薛蟠,看著他嘴上谦虚,眼晴里却满是狂喜之色,不由得好一阵懊恼,又有些羡慕嫉妒。 但是,绝对没有恨。 贾环摇了摇头,心说这种斩將大功,是无论如何也羡慕不来的。 薛蟠平日里看起来傻乎乎的,人称薛大傻子,但人家在关键时刻,突然变聪明了。 就连贾蔷都没想到,但人家薛蟠却想到了,竟然一炮直接轰死了敌酋。 唉,这都是命,不服不行啊! 想到这里,贾环又是好一阵嘆息,他拿出水囊,先是给自己灌了几口水,然后又给薛蟠灌了几口水。 然后贾环伸手拍了拍薛蟠。 “薛大哥,好好养伤吧,你有了这斩將之功,等回京之后,陛下肯定会重重赏赐你, 赏赐你们薛家的,从今往后,你们薛家便不再是商户,而是勛贵了。” 薛蟠闻言,不由得大喜过望。 別看他从小闯祸惹事,看起来好像天不怕地不怕,可是在他的內心深处,还是常常为自己的出身而感到自卑。 商户,哪怕是皇商,那也是商户啊! 若是有了军功爵位,若是成了勛贵,那他的儿孙们,往后便不用再为出身而自卑了。 一想到这些,好像这会儿,他左手断臂,右手骨折,还有肋骨处的多处骨折,都不怎么疼了。 隨后,贾环又爬到贾芸身旁,先是给他灌了几口水,然后仔仔细细看起了贾芸左边的断臂。 只见贾芸的左边断臂,是从肩膀处被齐根斩断的,这会儿已经包扎好了,隱隱还有些往外渗血。 不过好在贾芸身上,其他部位都没有什么致命伤,以军中大夫的手段,再加上贾芸还年轻,身子骨也还不错,应该能保住贾芸这条命。 贾环看向贾芸,笑著说道:“芸儿,你可得撑住,可千万別死了, 咱们此番立下如此大功,你们家要发达了,等你回京之后,陛下赏赐你军功爵位,估摸看你娘该高兴得三天三夜睡不看觉呢!” 贾芸没了左臂,感觉整个人好睏,又有些灰心丧气。 以他们家的情况,本来生计就十分艰难,现在他又成了一个废人,即便侥倖不死,往后可怎么办呢? 要知道他还没成亲呢,谁家的好姑娘,会愿意嫁给一个废人呢? 可一听贾环这话,原本有些绝望的贾芸,瞬间便升腾起一片希望。 对啊!他今儿是立了功的,若是如贾环所言,陛下赏赐他一个军功爵位,到时候他便也是勛贵,也是官了,还有什么好发愁的呢? 贾芸原本黯淡的双眼,瞬间一阵发亮,他盯著贾环问道。 依看族中辈分,贾环是贾芸的叔父辈,故而贾芸称呼贾环为三叔。 “环三叔,爵位这事儿,侄儿不太懂,依您看来,陛下会赐我一个什么军功爵位?” 贾环想了想,说道。 “陛下这人虽然翻脸无情,但是赏赐有功將土,从来都是不吝封赏的,五年前剿灭王子腾叛乱,咱们家的老卒焦大,因功被封为一等子, 当然,焦大和孟梁生擒了逆贼王子腾,这等大功咱们是比不了的,但咱们家的部曲家將,贾小三和焦老五,只是跟著牛二斩杀叛军,也被封为五品骑都尉, 咱们几个的功劳,再怎么说也比贾小三和焦老五大上许多,我估摸著陛下最少也会封咱们一个四品轻车都尉,甚至是同三品的三等威烈將军,亦或者同二品的二等神武將军都有可能。” 贾芸闻言,不由得心怒放,整个人也不那么困了,精气神好像又回来了一些。 三等威烈將军,那可是寧国府未被抄家除爵之前,贾氏宗族的族长贾珍的爵位啊! 要是陛下能封他为三等威烈將军,那他便是现在就死在这里,这辈子也值了。 见贾芸满脸含笑,双眼放光,贾环终於放下心来, 他心里明白,有军功爵位在前面勾著,有大好日子在未来等著,贾芸一时半会是死不了了。 旋即,贾环又嘆息了一声,自喃自语道。 “也不知道陛下会封我一个什么军功爵位啊? 一贾环刚才安慰了贾芸半天,贾芸感激之余,自然要投桃报李。 他咧嘴笑道:“环三叔,您的功劳比侄儿大,宫里的贤贵妃娘娘,荣妃娘娘又是您亲姐,陛下肯定会赐您一个大大的爵位的。” 贾环咧咧嘴,笑了笑,没有说话。 陛下此人,贾环自认还是有些了解的,陛下要是看重外戚,要是在乎裙带关係的话, 贾宝玉就不会被处以宫刑了。 不过贾芸有一句话说的没错,他的功劳確实比贾芸要大上许多,希望回京之后,陛下会厚赐於他吧! 便在此时,將一切料理完备的贾蔷走了过来,听见贾环和贾芸的对话,贾蔷皱眉说道“雷霆雨露,皆是天恩,如何封赏咱们,那是陛下的事儿,岂容你等置喙?再说了, 经此一役,能捡条命就不错了,若说封爵,璉二哥又该封个什么爵位?” 贾环和贾芸闻言,脑袋顿时套拉了下来。 一想起半天之前,还在一口锅里吃饭的贾璉,这会儿却身首异处,贾环和贾芸不由得红了眼圈,落下泪来。 便在这会儿,冯唐率领两百骑兵,终於衝到了军寨之內。 冯唐举目四望,只见户首遍地,残肢断臂更是数不胜数,而地上的血水已经淹没了马蹄。 如此血腥场景,如此修罗战场,即便是久歷沙场的老將冯唐,也看得头皮发麻,后背一阵生寒。 他在未来之前,便已经猜到这里的战斗极为惨烈,可是他万万也没有想到,竟然会惨烈到如此程度。 这哪里是战场? 这分明是人肉磨坊,分明是人命的屠宰场啊! 冯唐翻身下马,带著手下军卒在寨子里来回翻找。 两百人找来找去,愣是一个活人也没看见,冯唐不由得心里一惊。 难道说,贾蔷,薛蟠,贾璉,贾环,贾芸他们,还有一百多名贾家的部曲家將,有一个算一个,全部都阵亡了吗? 这时候,冯唐听见寨墙之上,似乎有动静。 他踩著满地的血水,越过无数的残缺户体,也不知道踢开了多少颗头颅,这才爬上了寨墙,这才看到了贾蔷,薛蟠等人。 冯唐长出了一口气,他走到贾蔷身边,一把握住他的双手,沉声问道。 “还剩下多少人?” “凛侯爷,还能喘气的有二十三人,其中十一人,估摸著是不行了。” 冯唐点了点头,心说大帅將薛蟠和贾氏子弟安排在这里,本意是想让他们远离前线让他们安安全全的,別丟了性命。 结果却阴错阳差,让他们面对了一场自开战以来,最为惨烈,最为血性的战斗。 若非这里有一百多名贾家的部曲家將,个个都能以一当十,这座军寨,还有五里外的柳林镇,肯定是保不住的。 说来也是陛下有德,冥冥之中自有天助,大帅的无意之举,竟然挽救了柳林镇上万老幼,挽救了平定东南之大计。 想到这里,冯唐嘆息一声,然后朝著寨墙下,高声吩咐道。 “人都在上面,叫大夫上来,熬参汤,快,要快!” 冯唐率军前来支援,自然是做了一些准备的,他不仅带了大夫,还带了各种伤药,以及能暂时吊命的人参等珍贵药材。 隨后,冯唐扭过头来,对贾蔷说道。 “放心,只要能救,不管费多大代价,都得救回来,你们贾家的这些部曲家將,不能再死了。” 说罢,冯唐看向薛蟠,贾环,还有贾芸。 他看了一圈,就是不见贾璉。 冯唐心里咯瞪一下,问道。 “贾璉呢?” 贾蔷嘆了口气,没有说话。 贾环红著眼圈说道:“璉二哥,他阵亡了。” 冯唐嘆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拍了拍贾蔷和贾环的肩膀。 “放心,柳林镇大捷,是我军对倭寇开战以来,最大的一场胜仗,大帅会为你们请功,会为阵亡將士请功,会为贾璉请功的。” 冯唐身为三等侯,又是贾蔷的上司,他说这话,按照军中规矩,贾蔷是要行礼言谢的可是贾蔷站在那里,却动也不动,他看著冯唐说道。 “请功不请功,末將管不著,但是侯爷,您不觉得这些倭寇来得很是蹊蹺吗? 方圆三十里,三四座军寨和来回巡逻的民船,我等放火箭示警,却无一回应,也无一前来支援,” 说到这里,贾蔷单膝跪地,仰头看著冯唐,厉声说道。 “侯爷,我们贾家的部曲家將,一共一百六十人,经此一役,几乎死绝, 此事大帅得给我们一个交代,得给璉二哥,给那些阵亡的部曲家將,给我们贾家一个交代, 我们贾家的这些部曲家將,他们不能白死!” 第275章 倭寇头,铸京观 第275章 倭寇头,铸京观 在军队这种极为注重上下等级的所在,贾蔷身为下属,口口声声要大帅史给他一个交代,给贾家一个交代,可以说是明目张胆的以下犯上了。 可冯唐却並没有怪罪,而是长长的嘆息了一声。 他伸手扶起贾蔷,沉声说道。 “你放心,这件事大师定然会给你一个交代,也会给你们贾家一个交代,你们贾家的这些部曲家將,更不会让他们百死。 你还不知道吧,方圆五十里的六座军寨,无数民船,都被那些倭寇给屠灭了,故而你发的示警火箭,才没有得到回应,也没有一兵一卒前来支援, 与你们这座军寨不同,其他军寨之內的军卒,只有一小部分是我军將土,其他一大半则都是当地民团, 这些当地民团武装,以前都是那些世家大族钱养著的,如果老夫所料不差的话,这必定是那些东南世家,和倭寇里应外合干的好事。” 冯唐话未说完,贾蔷便红了双眼,咬牙切齿的说道。 “那些勾结倭寇,手里有血债的东南世家,不是都被林大人给抄家灭族了吗?还有徐少湖徐大人,他不是口口声声的说,剩下的这些东南世家,都是心向朝廷的积善之家吗?” 冯唐面色铁青,盯著贾蔷看了许久。 旋即,他一字一顿,斩钉截铁的说道。 “你心里在想什么,老夫很清楚,旁的话老夫毋须多说,老夫只说一句话,你可以信不过大帅,但你不能信不过陛下, 此间情状,很快便会上达天听,陛下必定会降下雷霆之怒,將这些怀有异心的东南世家,有一个算一个,全给屠杀殆尽。” 贾蔷闻言,面色终於渐渐转雾。 是啊!陛下自从登基以来,抄了那么多的家,灭了那么多的族,朝野上下对此垢病不断。 甚至有人在私底下骂陛下是抄家皇帝,是灭族天子,非人君,乃暴君耳! 这里的事情,陛下若是知道了,一定会將这些杂碎全给杀光的。 想到这里,贾蔷沉声说道。 “侯爷,末將自然信得过陛下,” 说著,贾蔷又补充了一句。 “末將也信得过大帅,信得过侯爷,毕竟咱们都是开国勛贵,是打断骨头也连著筋的自己人。” 听了贾蔷这话,冯唐嘴角一咧,直吸冷气,心说別看贾蔷年纪轻轻的,这说起话来, 绵里藏针,做起事来,更是滴水不漏。 经此一役,这座军寨之中,不管是死的活的,肯定是人人有功,个个封爵。 也就是说,不管是贾家的主子们,还是那些部曲家將们,几乎在一夜之间,便会多出来一百多位身有爵位之人。 或许他们的爵位不算高,但架不住人家人数眾多啊,照此说来,这贾家又要重现往日辉煌了。 再加上宫里的贤贵妃,还有荣妃,而且贤贵妃又怀有身孕,若是再生下个皇子。 这贾家,喷,真真是未来不可限量啊! 而眼前这位贾蔷,无疑会成为贾家未来的领军人物。 尤为关键的是,这贾蔷出身寧国府,父母双亡,根基浅薄,此时还没有显山露水,正是笼络他的好时机啊! 想到这里,冯唐面色肃然,沉声说道。 “蔷哥儿,你说得很对,咱们是打断骨头还连著筋的自己人,今儿本侯便给你选句准话,即便陛下为了稳定东南人心,不愿意大动干戈本侯拼了这爵位不要,也要杀光那些怀有异心的东南世家,给你们贾家一个交代,也给军中的袍泽兄弟一个交代。” 说到这里,冯唐嘿嘿一笑,压低声音说道。 “毕竟这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等大战结束,回京之后,陛下即便是责罚本侯,想来也不会要了本侯脑袋的。” 冯唐之所以这么说,倒不是他真的敢违皇帝的旨意,真的玩一出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的把戏,而是他身为皇帝心腹,对李崇的行事风格极为了解。 此间事情,李崇一旦知晓,肯定会挥起屠刀,大杀特杀的。 所以冯唐这会儿说这些话,纯粹就是想和贾蔷搞好关係罢了。 说到底,贾蔷还是吃了年纪小,经歷的事情太少的亏,他见冯唐这么说,顿时被感动得眼圈微红,看著冯唐的眼神,也变得热烈亲切了许多。 冯唐见状,索性趁热打铁,开门见山。 “蔷哥儿,你还未娶亲吧?本侯有个闺女,最是敬重像你这样的少年英雄..::: 冯唐话未说完,贾蔷便红了脸颊。 “侯爷,自古婚姻大事,都是要听从父母之命的,末將从小父母双亡,婚姻之事自然是要由老祖宗做主的。” 冯唐见贾蔷並未直接出言反对,不由得心中一喜,哈哈笑道。 “蔷哥儿这话说得对,咱们勛贵之家,虽不像那些读书人,张口闭口都是什么礼啊, 孝啊什么的, 但咱们心中只有忠孝二字,这忠便是听陛下的,这孝则是听家中长辈的,你们贾家的老祖宗,不仅仅是你们贾家的长辈,也是咱们开国勛贵们的长辈, 等东南战事结束,本侯回京之后,自然是要登门拜访她老人家的,到时候本侯亲自向她老人家提亲,想来以你我冯贾两家上百年的交情,她老人家定然是不会驳我这个面子的。” 说罢,冯唐无比亲厚的拍了拍贾蔷的肩膀,便不再多说什么,而是去探望其他伤重將士。 在经过贾环身边的时候,冯唐面色如常,心中却连道可惜。 这贾环也是个有出息的,可惜今儿伤了腿,不能再上阵廝杀了,未来的成就有限。 再加上贾环是贤贵妃和荣妃的亲弟弟,贾环的婚事,如果自己没猜错的话,陛下是会亲自过问的。 贾环一头连著军中,一头连著后宫,如此关键人物,陛下是绝对不会容许他们勛贵之间,互相联姻,抱成一团的。 可惜,实在可惜。 此间事了,冯唐便命人將贾蔷,薛蟠等人,还有那些贾家的部曲家將们,全部送到柳林镇去养伤。 並派人去杭州,绍兴等地,请来多位名医,为薛蟠,贾芸,和那些身受重伤的部曲家將们医治。 总之一句话,不惜一切代价,能救活一个是一个。 至於那些四散奔逃的倭寇,面对重重围堵,自然是一个也跑不掉。 除了极个別头目,抓了活口严加拷问之外,其余倭寇则全部斩下首级,在军寨之外筑成一座京观。 一来,震镊那些残余倭寇,震那些怀有异心的东南世家。 二来,彰显军功。 而更重要的,则是祭奠贾璉,祭奠在此役阵亡的那些贾家部曲家將们。 审问那些倭寇头目,得来的信息更是让冯唐等人震惊不已。 冯唐先前以为,此役歼灭两千倭寇,无疑是一场大捷, 而贾蔷,薛蟠等人,还有贾家那些部曲家將们,立下如此功劳,陛下肯定会人人封爵,个个厚赏的。 一番审问之后,冯唐这才知道,这些倭寇的头领竟然是犬养平八郎,而且还被一炮给轰死了。 要知道犬养平八郎可不是普通倭寇,他们这一伙倭寇,是七八股倭寇之中,实力最为强横的一支。 十数年以来,他们纵横海上,劫掠东南,可谓无恶不作。 经此一役,灭了最大的倭寇犬养平八郎,而剩下的那些倭寇实力较弱,已然成不了什么气候,再也翻不起什么大的浪了。 也就是说,这一次柳林大捷,便將陛下的平南大计,给提前完成了一半。 若是再激进一点,陛下甚至可以提前组建商队,重开海路,再通西洋,去做那获利极为丰厚的远洋贸易了。 无非是让大乾水师武装护送罢了。 到时候那些倭寇若是胆敢劫掠商船,也省去了寻找他们踪跡的工夫,正好可以围点打援,予以歼灭。 那么贾蔷,薛蟠等人的功劳,还有贾家那些部曲家將的功劳,便不再是冯唐预想的那样,无疑会大上许多许多。 而其余军中袍泽,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估摸著肠子都能悔青了。 他们枕戈待旦,不敢有一日懈怠,苦哈哈的训练了好几年,结果最大的功劳,却被薛蟠,贾蔷等人,却被贾家给一股脑包圆了。 想到这里,冯唐摇头苦笑一声,心说贾家当兴,这就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而知道了此战详细始末之后,远在三百里之外的中军大帐之內,此时却吵成了一锅粥林如海和史鼎等勛贵,坚持要將那些怀有异心,亦或者是有嫌疑的东南世家尽数屠灭,一劳永逸的解决掉所有问题。 而徐少湖和几名当地官员,则坚持没有確凿的证据,便动辑屠杀,会让东南各地人人自危的。 而他们以怀柔手段,替陛下安抚人心,好不容易才有了点成效,若是轻施杀戮,人心又將背离朝廷,更是后患无穷。 林如海则反唇相讥,说非常之时,当用非常之法,行非常之事,若还是像以前那样, 非要有了確凿证据才能抄家灭族。 难道你想看到柳林镇一事,再次上演一次,两次,三次,甚至是无数次吗? 林如海更是说道,柳林镇一事,因为倭寇首领犬养平八郎,和他的心腹都死在了战场,导致並没有直接的证据证明,是哪几家当地大族与倭寇勾结,谋划著名血洗柳林镇,坏了陛下的平定东南大计。 那些被悄悄屠灭的军寨和民船,虽说根据其中的蛛丝马跡,还是能大致猜出来,到底是哪几家大族参与谋划了此事,但並没有直接的证据。 依著你徐少湖的意思,难道这几家大族,也要予以放过吗? 若是连他们都放过,你对得起那些阵亡將土,对得起每日里节衣缩食,为大军筹集钱粮军械的陛下吗? 林如海此言,说得徐少湖哑口无言。 就连原本和徐少湖,站在同一战线的几位当地官员,也纷纷跳反,选择支持林如海, 建议將那些怀有异心的东南世家尽数屠灭。 几近绝望的徐少湖,求助般的望向史。 “大帅,这些东南大族都是我大乾子民,不能轻施杀戮啊!” 史面色铁青,先是看了眼林如海,然后又看了眼徐少湖,摆了摆手说道。 “你们都別爭了,此事本帅已经上奏陛下,至於如何处置,静候圣裁吧!” 徐少湖闻言,顿时面色苍白,心里更满是苦涩。 此事若由史做主,他还能为那些东南世家爭取一线生机,可若是上达天听,让陛下圣裁? 陛下是个什么样的人,他徐少湖还不清楚吗? 从即位亲政的那天起,陛下便动輒抄家灭门,动輒夷人三族,年仅十六岁,便在朝野上下有了暴君之恶名。 徐少湖长嘆一声,心说那些底子不甚乾净,一早便被史和林如海怀疑,但碍於大局没有下手的东南世家,这次是真的死定了。 就连他徐少湖,也无法为其转圜,无法护其周全了。 第276章 你若不杀他们,朕必杀你! 第276章 你若不杀他们,朕必杀你! 史鼐一句话,便让徐少湖闭了嘴。 接著,史连番下令。 既然最大的一支倭寇,也就是犬养平八郎,以及他手下的倭寇,都已经被全部歼灭, 而其余的倭寇实力弱小,已然翻不起什么大的浪。 故此史下令,將三支主力部队,只留下一支由他直接指挥,其余两支则全部打散分布在各个军寨之中。 军寨之中原有的地方民团,全部即刻解除武装,迁回內陆地区,让他们在当地屯田耕种。 很明显,史下达的这几道命令,已经不再相信任何一家当地大族,甚至是包括徐少湖所在的会稽徐家。 徐少湖见状,眼神绝望,面色灰败,心里更是万念俱灰。 他知道,传承千余年的东南世家,完了,这次是全完了。 即便这一次,会有那么一些东南大族侥倖存活下来,也会被打上不信任的標籤。 接下来组建商队,重开海路,再通西洋,获利极为丰厚的远洋贸易,他们若是再想分一杯羹,已经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徐少湖甚至都怀疑,史之所以如此下令,就是想將他们东南世家,彻底排挤出海路贸易之外,让开国勛贵集团,还有京中的文官大佬们,独吞海路贸易之大利。 对了,还有薛家,作为陛下的钱袋子,获利如此丰厚的海路贸易,怎么会少得了他们家呢? 而东南世家们,经济上大受损失,政治上也被打上了不信任的標籤,便如同唐朝时期的河北世家,从此在大乾官场逐渐被边缘化。 只是唐朝时期的河北世家,要钱有钱,要人有人,要兵人家还有兵,真被逼急眼了, 人家还能反戈一击,而他们这些东南世家呢? 他们没了钱,没了朝中势力的支持,更没有人,没有兵,等待他们的,怕是只有慢慢蹉跎,直至消亡在歷史长河之中了。 而他徐少湖,作为东南世家的代表人物,对此却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的看著这一切的发生。 这一切,该怪谁呢? 怪史? 怪林如海? 好像他们並没有做错什么。 真要怪,似乎只能怪那几家当地大族了。 你们明明知道倭寇日薄西山,已经快要完了,却还要和倭寇勾结,意欲血洗柳林镇, 险些坏了陛下的平定东南大计。 想到这里,徐少湖心里又是一阵恼怒,不由得恨意滔天。 不过他恨的,不是史,不是林如海,而是那几家当地的世家大族。 这一次,他决定配合林如海,一定要將这几家当地大族,全部斩尽杀绝,就连家里的耗子窝都得给端了。 权当是给其他东南世家,权当是给他们会稽徐家报仇雪恨了。 毕竟他出身东南世家,对这些千年大族如此藏匿嫡系子孙,如何狡兔三窟的手段,他徐少湖可谓心知肚明。 以前他不动手,是念著大家都是东南世家,想著给彼此留一份情面,毕竟往后大家都还要在这东南地界上混呢! 可是现在,既然你们连累到了我们,甚至是將我们害得如此之惨,那就別怪我徐少湖心狠手辣,不念昔日交情了。 东南前线的奏报,八百里加急送到紫禁城,已经是六天之后的事情了。 这一日,李崇在翊坤宫起身,与薛宝釵温存了一会儿之后,便去了乾清宫,和贾元春共用早膳。 贾元春这会儿挺著一个大肚子,整个人也富態了许多,一身的雍容贵气,越来越像是一国之母了。 而奇怪的是,贾元春胖了那么多,容貌竟然丝毫未减,反而越来越嫵媚,越来越撩人了。 若不是怕伤了肚子里的孩子,李崇真想夜夜宿在乾清宫,搂著胖乎乎的贾元春睡觉。 至於贾元春受薛姨妈吃鸡蛋的启发,想出来的那个別样侍寢之法,自从那次她险些將胆汁给吐出来,李崇便不敢再让她瞎折腾了。 床第之欢是小,肚子里的孩子为大。 没法子,李崇只好单日召薛宝釵侍寢,双日召秦可卿侍寢,偶尔给李紈治治病,亦或者是召妙玉和贾迎春侍寢,结束这枯燥乏味而又平平无奇的一天。 在乾清宫用罢早膳之后,李崇又去了慈寧宫,去看望太子妃张嫣。 张嫣这会儿,也挺著一个大肚子。 而且王君效诊脉之后,拍著胸脯向李崇保证,说贾元春和张嫣二人,肚子里怀的都是男胎。 李崇喜不自胜,每日早晚都要来看望张嫣。 每次李崇前来探望之时,叔嫂二人都恪守礼法,真真是嫂子和小叔子相处的典范。 见张嫣身体康健,面色红润,体態丰腴,李崇放下心来,便离了慈寧宫,去武英殿处理政务。 当他批阅了十来份摺子之后,便看到了史的那份摺子。 李崇先是皱眉,继而面如黑炭。 等他耐著性子,將摺子看完之后,李崇便再也压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猛地拍案而起。 旋即,李崇脸上的怒火竟然神奇的消失了。 只见他阴渗的,一字一顿,咬牙切齿的笑道。 “东南世家,你们这是在找死!” 戴权和小桂子见状,嚇得连忙跪伏在地,颤声说道。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啊!” 他俩伺候陛下这么多年,对陛下的一举一动,可谓十分了解。 陛下若是暴怒非常,將你骂得狗血淋头,甚至是踢你几脚。 那么恭喜你,你还有得救,说明陛下把你当自己人,並没有杀你的意思。 若是陛下面色如常,唇角含笑,而眼神却是冰冷至极。 那么不好意思,在陛下眼里,你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可陛下若是先暴怒非常,却突然整个人变得阴渗渗的,那可就太恐怖了。 因为这代表著,陛下要杀你全家,夷尔三族了。 而今天,李崇的表情,便是这极为恐怖的第三种情况。 李崇摆摆手,让戴权和小桂子起身,然后他又拿起史的那份摺子,又仔仔细细看了一遍。 接著,李崇拿起御笔,在摺子上批覆道。 “史你是废物,是蠢货吗?此等要紧之事,你不从速处置,为何要千里迢迢奏报於朕? 在你去东南之前,朕授你便宜行事之权,你为何不遵旨行事? 区区东南世家,为何不敢杀?有何不能杀的? 你若不杀他们,因而坏了朕的东南大计,朕必杀你!!!” 写罢这几句话,李崇將摺子扔给戴权。 “八百里加急,换马不换人,这份摺子必须在五日之內,递到史手中,若有迟误, 军法从事!” 戴权接过摺子,躬身退出殿外。 陛下要求得如此急切,这份摺子便不能让寻常信差去传递了。 戴权心里琢磨著,说不得他要挑选宫中好手,拼了命去將这份摺子,儘快送到史手中了。 戴权如何选人,如何递送摺子到东南前线,这里便不再一一赘述,只说李崇坐在御案之前,心里还是很生气。 这些个世家大族,真真该死。 但若要保持东南稳定,不至於激起大的民变,那些怀有异心的东南世家,自然要屠杀殆尽,而其余的东南大族,以及普通老百姓,还是要安抚一番的。 隨后,李崇命小桂子去召內阁首辅李守中,工部尚书赵温华,户部尚书杜知运,兵部尚书李不言,礼部尚书张前来。 李崇先是將史那份摺子的留档副本,让李守中等人看了一遍。 李守中等人看了面容大骇,他们也是没想到,这些东南世家竟然会如此愚蠢,眼看著倭寇都是秋后的蚂蚱,蹦噠不了几天了,他们竟然还会和倭寇勾结。 而让他们更没有想到的是,这些东南世家的胆子竟然会如此之大,他们竟敢血洗柳林镇,行此逆天之事,真真是不可理喻。 等他们看过之后,李崇便直接开门见山,说他意欲打压东南世家,压缩他们的科举名额等诸事。 对此,李守中等人没有片刻犹豫,便举双手表示赞成。 毕竟锅里的肉就那么多,围坐在锅的旁边,参与分肉的人少了,他们以及他们身后的家族势力,自然也就能多吃几口。 反正他们文不是东南世家出身,死道友不死贫道,如此甚好。 见他们都不反对,李崇便让张擬旨,给浙江学政贾政,还有其他东南各省的学政, 下了一道特別的旨意。 本来在八月份的秋闹,东南各地押后一月,等那些怀有异心的东南世家被屠灭之后, 再行秋闹之事,以示安抚之意。 在旨意之中,李崇特意强调,秋闈押后一月,名为安抚地方,实则是防范那些东南世家,故而此次秋闹,务必要多录取一些寒门子弟。 哪个省录取的寒门子弟多,该省之学政当年在吏部的考评,便选定为优异。 往后数十年,逐年压缩那些东南世家的录取比例,便成了李崇打压东南世家的国策並且会一直推行下去。 而要推行这项国策,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当地督抚一级的重要官员,不能是东南世家出身。 好在自从李崇亲政以来,大乾各地的三互法,执行得极为到位,这一节倒也不用太过担心。 所谓三互法,说简单点,其中一项便是本地人不能在本地当官,为的就是防范当地世家做大,渐渐不受皇权的约束。 而徐少湖所担心的,东南世家在政治上不再受信任,逐渐被排挤出局,也在这一刻, 终於变成了现实。 至於该项国策之效果,真正体现出来的那一天,则要等到十几年,甚至是几十年之后的事情了。 毕竟像徐少湖这样的出身东南世家之人,想要渐渐边缘化,逐步淘汰替换,也得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 圣人云,治大国如烹小鲜,事急则败,事缓则必成也! 料理完这些事情,李守中等人离去之后,李崇又拿起史那份摺子的留档副本,瞧了一次又一次,看了一遍又一遍。 当他看到贾璉阵亡,贾家部曲家將阵亡一百三十七人。 看到贾环右腿伤残,贾芸左臂被齐根斩断,贾蔷多处受伤。 看到薛蟠左臂被斩断,右臂骨折,肋骨多处骨折,一炮轰死了倭寇头目犬养平八郎。 李崇嘆了口气,吩咐道。 “召荣妃贾探春,住在长春宫的贾迎春前来, 还有,派朕的御攀,去荣国府接贾史氏进宫,告诉她,朕有话对她说。” 至於贾元春,她现在怀有身孕,而且月份大了,行动不便,这件事儿还是先瞒著她吧! 第277章 贾母进宫,迎春封妃 第277章 贾母进宫,迎春封妃 荣国府正门口,三间兽头大门之下,那些个华冠丽服之人,还是一如往常,列坐在门前凳子上。 这时候,他们听见寧荣街街口那边,依稀传来了开道之声。 这些人见多识广,明白这是又有达官显贵,前来拜访他们家老太太了。 毕竟这条寧荣街,只有寧国府和荣国府,而寧国府被抄家夺爵之后,整个寧荣街,便只剩下荣国府一家了。 其中几个年轻点的,便起身来至当道,想看看这会儿来的到底是哪一家的。 这一看不要紧,登时把这几个人嚇了一跳,因为他们看见了在车队前面开道的,乃是身穿飞鱼服的龙禁尉,和身穿斗牛服的侍卫亲军。 除此之外,还有几名身穿蟒袍的宦官,骑在高头大马之上。 而在宦官身侧,则是一辆装饰极为精美,体型无比巨大的马车,被六匹通体雪白的神驹拉著,正缓缓朝著荣国府而来这架势,这仪仗,真真嚇死个人! 这几个人脸色大变,连忙跑回大门前,来至一位老者面前。 “刘爷爷,您过来瞧一瞧,小的怎么看著,像是宫中贵人来了。”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这位刘姓老者闻言,不敢怠慢,连忙来至道路中央,手搭凉棚往街口望去。 当他看到那些身穿飞鱼服的龙禁尉,和身穿斗牛服的侍卫亲军的时候,心里並不怎么吃惊。 宫中贵人来他们荣国府,也不是一次两次了,有什么好惊讶的? 大小姐贤贵妃娘娘这会儿有孕在身,肯定是不能隨便出宫的,估摸著是表小姐嫻贵妃娘娘,亦或者是三小姐荣妃娘娘回来了。 前阵子他们家的三小姐荣妃娘娘,来他们荣国府帮著管家的时候,出行的仪仗排场也和今儿这次大差不差。 便在这时,刘姓老者看到了御攀。 虽说他也没有亲眼见过御琴,但贵妃娘娘出门乘坐的四望翠霞承凤琴,其他妃嬪出门乘坐的翠盖珠缨八宝车,以及那些丫鬟宫女,出门乘坐的朱轮华盖车,他可是都见过的。 那些车虽然装饰精美,可都还是马车,但街口这辆却截然不同。 不仅描金嵌玉,装饰奢华,更是无比巨大,已经不再是马车了,更像是一座移动的房屋。 再加上前面拉车的那六匹高头大马,个个通体雪白,神骏非常。 突然,刘姓老者心里一惊。 天子六驾,这不会是皇帝陛下的御攀吧! 刘姓老者嚇得赶紧跪倒在地。 旋即,他又站起身来,跑回荣国府正门口,激动得满面通红,连声喊著。 “快开正门,天子御驾来了!” “还不快进去通知老太太,天子御驾来了,请她老人家赶紧出来跪迎!” 那十几个衣著华丽之人,开正门的开正门,跑进府里去通稟的通稟。 至於刘姓老者和其他人,则纷纷跪倒在正门两侧,以头抵地,连抬头看一眼都不敢。 再说贾母,这会儿正在宝玉房中,与胡玉娘说话。 胡玉娘此时已怀胎七月,估摸著再有两个多月便要生了,行动多有不便,故而贾母不许她每日前来给自己请安。 贾母则是隔三差五的来看胡玉娘,与她说一会子话才走。 就在贾母嘱附胡玉娘安心养胎,旁的事儿莫要理会的时候,林之孝家的不待通稟,便突然急匆匆的走了进来。 “老太太,正门上的人进来传话,说天子御驾来了,这会儿估摸著已经进府了。” 贾母闻言大惊,面色一变,腾的一下便站直了身子。 一般情况下,天子驾临臣子府邸,车队浩浩荡荡,有在近前护卫的,也有在前面开道之人。 而这些负责开道的龙禁尉,必定会提前来荣国府知会她,好让她依著国夫人的品级穿戴整齐,带看闔府上下在正门外跪迎的。 今儿怎么没有人来通知她? 而且天子御驾,怎么还不声不响的,便进了府呢? 此时再换衣服,已然是来不及了,贾母先是让林之孝媳妇,去通知各房主子,以及所有的丫鬟僕役,全都去二门外跪迎圣驾。 接看,贾母让鸳鸯扶看她,便要往二门赶去。 便在这时,贾母瞧见胡玉娘也起了身,跟在她的身后。 贾母皱眉问道:“你去做什么?” 胡玉娘懦道:“天子驾临,闔府上下皆须跪迎,我若是不去,便是不敬之罪。” 贾母回身,扶著胡玉娘重新坐回榻上,然后语重心长的说道。 “你怀胎七月,身子沉重,行动不便,就不要去了,陛下待咱们家极为亲厚,不会为了这点子小事怪罪你的,老身会向陛下请罪,並说明缘由的。” 说罢,贾母便带了宝玉,让鸳鸯扶著她,一路脚不沾地,逕往二门外赶去。 等到了二门外,贾母已经是额头见汗,气喘吁吁了。 可她並没有看到皇帝,只有汪安一个人,满脸堆笑的等在那里。 看见汪安,贾母不由得面色微变,心里更是咯瞪一下。 没办法,汪安汪大监,和她们贾家可太有缘分了。 即便知道此次汪安前来,不是来收拾宝玉,也不是来给她们贾家降罪的,可贾母看见汪安,还是条件反射一般,不由得心里一阵发紧。 与此同时,贾母也满心疑惑正门外的那些门子,既然传话进来,说是天子御驾来了,那天子御驾必然是来了。 毕竟这种事儿,他们是不敢信口雌黄的。 可天子呢? 御驾又在何处? 贾母来至汪安身前,一边喘著粗气,一边问道。 “汪大监,门前那些小子传进话来,说是天子御驾来了,不知....: 贾母话未说完,汪安便哈哈笑道。 “天子御琴是来了,但陛下並没有来,瞧这事儿给闹得,让老太太您一路跑著过来, 出了一脑门的汗,老太太,你们家这门子,眼力见也忒毒了, 咱家带著人刚走到寧荣街口,他们便瞧见了,又紧忙进去通稟,这才惊动了老太太, 说到底,都是咱家考虑不周,应该提前派人来知会一声的。” 说著,汪安笑著朝贾母拱了拱手,算是致歉之意。 汪安是皇帝身边的红人,但凡出宫,他便代表著皇帝,更何况他这次还是带著御琴来的,那就更加非同小可了。 他朝贾母行礼,哪怕只是极为敷衍的拱拱手,贾母也是万万不敢领受的。 故而贾母连忙侧身躲开,以示不敢受礼之意。 贾母皱眉问道。 “汪大监,这御琴..: 汪安满脸堆笑,道:“老太太,外面这御是来接您的。” 贾母闻言大惊,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又是受宠若惊,又是志芯不安。 这好端端的,陛下召她进宫作甚? 还让她乘坐御进宫,这可是天子对臣子,高到了极点的殊礼,更是无以復加的礼遇啊! 她一个妇道人家,何德何能,敢承受这般礼遇? 贾母问道:“汪大监,不知道陛下召我进宫,所为何事啊?” 汪安摇了摇头,说不知道。 倒不是他故意不说,而是他也不知道,更猜不出陛下为何会让他带著御,来请贾母乘坐御琴进宫。 见汪安摇头,贾母心里莫名一惊,难道是元春出了什么事儿? 流產,亦或是滑胎什么的,陛下心中著急,这才让御琴来接她进宫? 贾母心中大急,颤声问道。 “汪大家,可是贤贵妃娘娘,出了什么事儿?” 汪安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陛下派御琴过来接贾母进宫,如此礼遇,让贾母在受宠若惊之下,不由自主的开始胡思乱想了。 他连忙笑道:“老太太莫要乱猜了,等待会进了宫,一切自见分晓, 至於贵妃娘娘,身体康健,胃口也好得很,今儿早膳,一碟刚蒸得的奶油松卷酥贵妃娘娘足足用了小半碟呢!” 贾母闻言,这才放下心来,將汪安迎进荣禧堂,又命人看茶,让宝玉陪著汪安坐在这里。 而贾母则回到上房,让鸳鸯將国夫人的霞首饰等物翻出来,伺候她穿戴整齐之后復又来至二门,然后又跟著汪安来至正门。 果然,在正门之外,二十名龙禁尉,五十名侍卫亲军正等在那里,而在这些人的身后,则是六匹神驹拉著的御攀。 汪安请贾母上御,贾母思索再三,还是不敢上去,便想著自己乘坐一辆马车,跟在御攀之后好了。 不料汪安却说,陛下口諭如此,贾母若是不上御,便是抗旨不遵, 贾母万般无奈,只好一手提起裙摆,一手扶著鸳鸯,迈步上了御攀,然后一行人浩浩荡荡,逕往紫禁城而去。 等到了宫门外,鸳鸯扶著贾母下了御攀,只见宫门里又抬出一乘步攀来,汪安笑著请贾母上了步琴。 要知道按照宫里的规矩,只有宫中妃位以上的主子,才能乘坐步琴代步。 贾母这会儿已经麻了,推辞了一番之后,又一手提起裙摆,一手扶著鸳鸯,迈步上了步攀。 只见汪安在前引路,却並不是去乾清宫,而是去了陛下日常处理政务的武英殿。 贾母见状,心里那块悬著的石头,终於算是落了地。 看来陛下召她进宫,不是因为元春,或者是黛玉,探春等人,而是为了国事。 只是她一个八十多岁的老太太,又和国家大事有什么关係呢? 想到此处,贾母心里的疑惑不减反增。 就这样,贾母一路志芯,终於到了武英殿之外。 贾母下了步,迈著小碎步,躬身进了武英殿, 一番行礼之后,贾母起身,这才看见武英殿之內,探春和迎春早已经在这里了。 而且探春和迎春二人,面上犹有泪痕。 尤其是迎春,用手捂著嘴巴,咬著手中的帕子,不敢放声大哭,只是在那里不住的默默流泪。 贾母见状,心里便不由得咯瞪一下。 陛下用御接她进宫,乃是为了国事,而探春和迎春,又在这里哭个不停。 將这些联繫到一起,贾母便想到了远在东南前线的贾璉和贾环。 贾璉是迎春的兄长,贾环是探春的弟弟,难道说,他二人出了什么事吗? 正在贾母心中惊疑不定,胡思乱想之时,坐在龙椅上的李崇嘆了口气,让小桂子將史那份摺子的留档副本,拿过去给贾母看。 又让汪安搬过来一个绣墩,还拿过来一副老镜递给贾母,让她坐在绣墩上,戴上眼镜仔细瞧。 贾母接过摺子一瞧,见是东南主帅史的摺子,心里那份担忧,瞬间便化为一片悲慟贾母心里明白,被她不幸给猜著了。 贾母深吸一口气,颤抖著双手打开摺子,一个字,一个字的往下看。 当她看到柳林镇一役,贾家的那些部曲家將,阵亡了一百三十七人。 而剩下的二十三个人,也有十数人身受重伤,能不能活著都很难说。 贾母瞬间便红了眼圈,不禁落下泪来。 要知道,身为勛贵之家,这些部曲家將可是他们的宝贝,是他们最重要的资本啊! 更何况跟了贾璉等人去东南前线的部曲家將,都是久歷沙场的积年老卒,个个都是以一当十的好手。 结果柳林镇一役,几乎丧尽。 她们荣国府的部曲好手,十去其七,元气大伤。 那往后,若是再有贾氏子弟去军中效力,想要去搏个军功爵位,想要去谋个封妻荫子,她又该拿什么资助这些儿孙呢? 贾母不由得想起几十年前,还是睿宗皇帝时期,老国公爷还在世的时候,朝廷征討西海沿子的旧事。 那几年,京中的开国勛贵们,几乎家家举丧,人人戴孝。 他们贾家,更是死了很多人。 而这一次,他们贾家死的人,可比那一年多太多了。 贾母擦了擦眼泪,继续往下看,然后看到了薛蟠没了左臂,却以一己之力,一炮轰死7敌酋犬养平八郎的事情。 看到这里,贾母不由得嘆息了一声,心说这薛蟠当真好命,竟然得了这般大功, 有了这桩大功,薛家往后便不再是商户,而是勛贵了。 再加上薛家又是外戚,看来薛家当兴啊! 往后说不得,她们贾家得和薛家搞好关係才行,若是能彼此联姻,那就再好不过了。 嘆息了一番之后,贾母继续往下看,然后便看到了贾芸左臂被斩,贾环右腿伤残。 贾母心中又是好一阵心痛,贾芸虽是旁系支脉,但贾家子弟泰半都是不成器的废物好不容易出了个贾芸,现在也成了独臂废人。 还有贾环,虽然她不甚待见这孩子,但不管怎么说,贾环总是她的亲孙子。 而且自从贾环从军之后,眼看著一天比一天有出息,而宝玉被处以宫刑之后,一天天的还像以前那般预不堪。 贾母心里清楚,荣国府的未来,多半要指望贾环了。 而贾环此时,也成了残疾之人,没办法在军中效力了。 贾环武將之路断绝,在文事上这孩子又不甚通,未来的成就估摸著也不会太高。 难道说,她们贾家,真的要后继无人了吗? 想到此处,贾母脸上的泪珠子,便像断了线一般往下掉个不停。 哭了一会之后,贾母擦了擦眼泪,又凝神往下继续看。 然后她便看到了贾蔷,虽说多处受伤,但无一处是致命伤,而且身体也未残缺。 摺子里还说,柳林镇一役,贾蔷指挥极为得力。 摺子里的字里行间,史都流露出对贾蔷的欣赏讚许之意。 贾母看到这里,心中稍稍有了点欣慰。 贾家终於出了个人才,虽说贾蔷是寧国府之人,但寧荣两府俱为一家。 都是贾氏子弟,对贾母来说,都是一样的。 贾母心说,宝玉是完全没指望了,贾环又残了,看来以后要指望贾蔷,来光耀贾家的门媚了。 贾母老怀大慰,双手捧著摺子,继续往下看,便看到了贾璉阵亡这四个字。 贾母瞪大了双眼,好似不敢相信一般,低头看了一遍又一遍。 等再三確认之后,贾母哭著喊了一声。 “璉儿!” 便眼前一黑,身子往旁边一歪,昏死了过去。 幸亏汪安一直站在贾母身旁,见状连忙一把將其扶住,这才没有让贾母栽倒在地,磕碰出什么事儿来。 早在一旁候看的王君效,也紧忙上前救治。 没一会工夫,贾母便幽幽醒转过来。 只见她面容枯稿,眼神黯淡,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躺在那里默默流泪。 贾母最宠爱的孙子,自然是贾宝玉无疑,但贾璉是她的长子长孙,她又岂能不疼爱有加呢? 更何况她的长子贾赦没了,贾母经歷了一回白髮人送黑髮人。 而现在,她的长子长孙,她的璉儿也没了,又让她再一次白髮人送黑髮人。 如此巨大悲痛,也不知道贾母能不能撑得过来? 见贾母昏,李崇和探春,迎春连忙围了过来。 探春和迎春更是泪流满面,啜泣不止。 见贾母幽幽醒转,李崇这才放下心来,他俯下身子,拉看贾母枯瘦的手掌,温言说道。 “老太太,胡玉娘快要生了,元春也快了,你马上便要当曾祖母,要当曾外祖母了, 你可得挺住啊!” 贾母闻言,原本黯淡的双眼,这才渐渐有了几分神采。 是啊,玉娘要快生了,再过几个月,元春也要生了,这是贾家的大喜事,她可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了。 至於璉儿,她的璉儿,贾母又不由得泪眼滂沱。 在宝玉受宫刑之前,她都想著给宝玉留个后。 在璉儿从军之前,她怎么就没想到,也给璉儿留个后呢? 毕竟战场之上,刀枪无眼,她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节,怎么就那么糊涂呢? 想至此处,贾母心中又是悲慟,又是愧恨,整个人又抽泣了起来。 贾母一共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贾赦,次子贾政。 贾赦又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贾璉,次子贾琮。 可方才她看摺子之时,並没有看到贾琮的名字。 琮儿,她的琮儿可不能再出事了。 琮儿要是出了什么事,荣国府长房便死绝了,她怎么对得起已经死了的长子贾救,又怎么对得起老国公爷呢? 想至此处,贾母心中一慌,拉著李崇的手腕,急声问道。 “陛下,贾琮,贾琮他.... , 贾母话刚出口,李崇便拍著她的手掌,安慰道。 “你放心,贾琮安然无恙,在未开战之前,贾琮便去给史报信去了,而且朕已经下旨,除了贾蔷之外,你们贾家其他子弟,养好伤之后便让他们回京,柳林镇一役,你们贾家为国靖难,死了太多的人,不能再......” 说到这里,李崇嘆息一声,也有些说不下去了。 得知贾琮没事儿,贾母这才放下心来。 只要贾琮还在,荣国府长房便没死绝,便后继有人了。 正在此时,只听李崇沉声说道。 “此番柳林镇一役,你们贾家功劳极大,至於如何授勋,如何封爵,要等史那边理清具体战况,上了请功摺子之后,朕才能依照各人功劳予以封赏, 不过你放心,你们贾家於国有功,朕是不会亏待你们贾家的,在未封赏之前,朕先赐你几道恩典吧! 依照宫规,你每隔旬日才能进宫一次,朕现在赐你隨意出入宫禁之权,往后你可以隨时进宫来看望元春,看望黛玉,探春,和迎春她们。” 不等贾母谢恩,李崇继续说道“你年纪大了,腿脚不甚灵便,朕赐你一架步,往后你进宫来,可以乘坐步,无须再走路了。” 隨意出入宫禁,以及紫禁城骑马或是乘坐步,歷朝歷代都是皇帝礼遇功勋卓著的老臣,才会特地给的恩典。 一般臣子是连想都不敢想的。 近几十年以来,只有已经死了的胡玄机,曾经被先帝元和帝这般礼遇过, 即便是內阁首辅李守中,兢兢业业,勤勤恳恳多年,功劳也不算小,年纪也大了,但李崇都没有赐他这两道恩典。 对此,贾母自然心知肚明,她对李崇更是感恩戴德,便要挣扎著起身,向李崇叩头谢恩。 不料,李崇伸手按住了她,愣是不让她起身行礼。 “老太太,你先躺在这里缓缓,今儿也別回家了,等好些了便去探春宫里歇息,等明日见过了元春之后,你再出宫回府吧!” 说著,李崇又叮嘱道。 “元春月份大了,不能大喜大悲,这件事还是先瞒著她,等她生下孩子之后再告诉她吧,明儿见了元春之后,你可莫要露出悲容来才好。” 贾母双眼含泪,默默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与此同时,贾母心里除了悲慟,更有了一点安全感。 这些年以来,她一直为贾家的未来,为荣国府的未来而忧心不已。 她放下国公夫人的脸面,费尽心思为陛下搜罗美女,为陛下进献银子,为的就是让陛下看在这些情分上,善待她们贾家,善待她们荣国府。 而现在,柳林镇一役,贾璉阵亡,贾环,贾芸身受重伤,还阵亡了那么多贾家的部曲家將,贾母心痛之余,更有些放下心来。 她知道,凭藉著这桩大功,以及宫里的元春,黛玉,探春,迎春等人,至少在陛下这一朝,她们贾家会稳若泰山,谁也动不了她们贾家了。 而陛下今年才十六岁,春秋鼎盛,少说还能御极四五十年。 至於四五十年之后,到了下一任皇帝,有柳林镇这件大功做底子,只要她们贾家子弟不作死,不去参与夺嫡之事,不去做那投敌叛国,或是谋反之类的勾当,她们贾家也是安全无虞的。 一想到这里,贾母又是伤心,又是高兴,一时间心里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 再说李崇,他扭头看向贾探春。 “你弟弟伤了右腿,军中是不能呆了,不过你放心,等他回京之后,朕会重用他的。” 贾探春闻言,不由得转悲为喜,连忙跪下叩头谢恩。 李崇点点头,又看向了贾迎春。 要说今日这武英殿之內,除了贾母之外,谁最伤心难过,那无疑便是贾迎春了。 在荣国府之时,贾璉虽然和贾迎春关係一般,平日里也不怎么照顾这个同父异母的妹妹。 但不管怎么说,贾璉总是贾迎春的兄长,而且是唯一的亲哥哥。 此时贾璉阵亡,贾迎春又怎么可能不伤心难过呢? 再加上贾家其他人,贾蔷,贾环,贾芸都只是受伤,唯独贾璉一人阵亡。 如此两相对比之下,迎春无疑更伤心欲绝了。 李崇看看贾迎春,嘆息一声道, “你兄长贾璉阵亡了,朕会封他高爵以彰其功,他没有留下什么子嗣,等你弟弟贾琮有了孩子之后,朕会让贾琮过继一个给你兄长,也好为你兄长延续香火。” 贾迎春闻言,红著眼圈,泪流不止,便要跪下谢恩。 不料,李崇一把抓住她的柔嫩小手,温言道。 “先別急著谢恩,朕还有一道恩典给你,因为你父亲的缘故,你成了罪人之女,即便是进宫服侍朕,也没法子给你名分, 现在你兄长为国捐躯,功劳不小,朕便免了你的罪人之女,封你为靖妃,以纪念你兄长为国靖难的功绩。” 李崇话音未落,贾迎春便紧紧咬著手帕子,哭得泣不成声。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的后妃之位,竟然是靠她哥哥贾璉这条命换来的。 如果有得选,她寧愿不要当什么靖妃,她更希望她兄长贾璉好好的,哪怕是像往常那样不怎么理会她,不怎么照拂她,只要她兄长贾璉还活著就好。 可惜,她哥哥贾璉已经阵亡了。 贾迎春啜泣不绝,探春在旁边安慰了好一会,迎春这才慢慢止歇。 这会儿,贾母也终於缓了过来,脸上也有了几丝血色。 李崇命人抬来步琴,抬著贾母去长春宫安歇,並让王君效也跟著一起去,贴身照顾贾母的身子。 等贾母,探春,迎春几人走了之后,李崇又拿起史那份摺子的留档副本,嘆息了一声,便出了武英殿,往薛宝釵的翊坤宫去了。 第278章 宝釵落泪,薛家转型 第278章 宝釵落泪,薛家转型 李崇到了翊坤宫,薛宝釵一见,顿时喜出望外。 昨晚陛下宿在翊坤宫,早上二人又温存了一会儿,陛下这才离去的。 不过是几个时辰未见,陛下这会儿又来了,薛宝釵不由得眉眼含笑,心中也不免有些小得意。 陛下现在是越来越喜欢来翊坤宫,越来越喜欢召她侍寢了,就像贾元春未怀孕那会, 陛下经常召贾元春侍寢是一样一样的。 可是即便如此,陛下在一天之內,两次来翊坤宫,也是从未有过的事情。 一想到昨夜,陛下与她鸳鸯交颈,软语温存,薛宝釵不由得满面含春,一头扑进李崇怀里。 “陛下,朝政处理完了?用过午膳了吗?若是没用过,便在臣妾这里用吧!” 李崇张了张口,欲言又止,然后嘆息了一声,摩著薛宝釵丰腴的身子,点点头答应了。 薛宝釵不禁大喜过望,要知道在这后宫之中,能有资格为陛下洗手作囊汤的,只有贾元春一人而已。 她也只是在去年,第一次侍寢之后,才为陛下亲手做了一顿早膳罢了,而且有且只有那么一次。 至於现在,她则有了第二次机会,而且还是午膳哦! 薛宝釵盈盈笑道:“陛下稍后,午膳一会儿便做得了。” 李崇一愣,他这才反应过来,薛宝釵这是要亲自为他下厨。 李崇一把拉住薛宝釵,重新將她搂入怀中。 “让下面人去做吧,你在这里陪著朕便行了。” 薛宝釵莞尔一笑,將红润的樱唇凑到李崇脸颊,主动亲了一口。 “可是陛下,臣妾真的很想很想,很想亲手为您做一顿午膳啊!” 看著薛宝釵满脸期盼的表情,李崇一阵恍惚,想起了去年,薛宝釵初次侍寢之时,她强忍疼痛,走路姿势颇为怪异,为他洗手做早膳的场景。 李崇心中一软,暗嘆一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在薛宝釵临去之前,李崇还特意叮瞩道。 “简单点便好,可別让朕在这里等得太久了。” “臣妾遵旨,陛下放心,会很快的。” 说著,薛宝釵又亲了李崇一口,这才依依不捨的离了李崇的怀抱,去翊坤宫小厨房, 亲手为李崇做午膳。 小半个时辰之后,一桌子午膳七八个菜,薛宝釵便极为迅捷的做得了。 虽然只是寻常菜色,並没有什么山珍海味,但每一盘都色香味俱全,让李崇不由得食慾大增。 很明显,这顿看似普通的午膳,薛宝釵很是用了一番心思。 接下来,李崇与薛宝釵共用午膳,便没有什么好说的了。 无非是薛宝釵极为殷勤,不停的给李崇碗里夹菜,而李崇则让薛宝釵別光顾著给他布菜,自己也多吃点云云。 午膳用罢,丫鬟鶯儿端来两盏清茶,李崇与薛宝釵对面而坐,端起茶盏抿了一口香茶。 然后,李崇看著薛宝釵那绝美的容顏,眉目间的盈盈笑意,再一次欲言又止。 这时候,薛宝釵也终於注意到了李崇的异常。 她柔声问道:“陛下,可是有什么事儿?” 李崇思索再三,薛蟠之事,对薛宝釵来说,无疑是一件噩耗,但对薛家来说,却是福非祸,甚至还是一件大喜事。 反正这一天,薛宝釵迟早都要面对,与其等到薛蟠回京,薛宝釵看见失去了左臂的哥哥,到时候大受刺激,悲痛欲绝,还不如现在就告诉她,也好让她有个慢慢接受的过程。 李崇暗嘆一声,从袖子里拿出史摺子的留档副本,递给薛宝釵。 “看看吧,你哥哥出了点事。” 薛宝釵闻言,顿时容失色, 她哥哥薛蟠在东南前线,陛下说出了点事,是什么事? 是伤了? 还是亡了? 因为过於心,被嚇得小脸煞白的薛宝釵,颤抖著双手接过摺子,然后缓缓打开。 她一目十行,一直往下看,直到看到了她哥哥薛蟠的名字。 左臂被斩,右臂骨折,肋骨多处骨折, 看到这里,薛宝釵先是长吁了一口气,心说她哥哥只是受伤,並没有死。 人还在,只要人还在就好。 旋即,薛宝釵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哭得梨带雨一般。 想她哥哥薛蟠,从小便是个混世魔王,一点正形也没有,为了让她哥哥学好,她母亲和她自己,为此可谓操碎了心。 去年送她哥哥去绍兴从军,也是为了让他有出息,给他谋一份前程。 这会儿,薛宝釵却有些后悔了,悔的连肠子都青了。 早知如此,她当时就不应该送她哥哥去前线。 若是不从军,她哥哥便不会失去左臂,便不会成为一个残疾之人。 若是让她哥哥留在京中,哪怕是当一辈子的废物,做一辈子的紈,也总好过成为残废之人吧! 无非是她多操些心,对她哥哥多加约束,让他莫要再闯祸,莫要再胡作非为便行了。 一想到这里,薛宝釵又是伤心,又是后悔,觉得都是自己的错,是她对不起她哥哥。 见薛宝釵哭成这样,李崇嘆息一声,走过去將薛宝釵揽入怀中,不断的温言劝慰。 薛宝釵伏在李崇怀中,像凌霄依附著大树一般,搂著李崇的脖子哭了许久。 李崇劝慰了好一会,薛宝釵这才渐渐止歌。 然后薛宝釵坐在李崇怀中,拿起那份摺子,首低垂,继续往下看。 然后她就看到了她哥哥薛蟠,仅凭一己之力,单手抱起神威大炮,並且一炮轰死了敌酋犬养平八郎。 薛宝釵先是一愣,继而文惊又喜,再然后,又泪雨沱,放声大哭起来。 她哥哥薛蟠出息了,而且立下了不世之功,可她这心里,还是心痛如绞,还是痛不欲生。 李崇搂著薛宝釵,温言安慰道“你哥哥有了大出息,你应该高兴才对,男儿只要能建功立业,少了一只臂膀,又能算得了什么呢?若是你哥哥现在这里,朕相信,他一定会说,区区手臂,又何足道哉! 你哥哥立下如此大功,朕会册封爵位以酬其功,到时候那些朝中大臣,那些开国勛贵们,谁会因为你哥哥残疾了,便因此瞧不起他,又有谁敢瞧不起他? 就像小桂子,他为了救朕,脸上留下了两道极为恐怖的刀疤,可不管是你们这些后宫嬪妃,还是那些朝中大臣,开国勛贵们,谁会对他面露嫌恶,哪一个见了他,不都是敬重有加吗? 小桂子如此,你哥哥也是如此,连带著你们薛家,世人也不会再以商户视之,这是好事,这是大喜事,莫要再哭了,你应该高兴才对。” 薛宝釵依偎在李崇怀里,一边默默流泪,一边哽咽著说道。 “陛下说的很对,臣妾也知道,哥哥立下如此大功,臣妾应该为哥哥高兴才对,可臣妾这心里,还是,还是...... 说著,薛宝釵泪如雨下,楼著李崇又哭了起来。 李崇摩著薛宝釵的柔肩,想了想长嘆一声道。 “世人都说,你们薛家是朕的钱袋子,其实歷朝歷代,差不多每一位皇帝,都有一个像你们薛家这样的钱袋子,但这些钱袋子也只是一时风光罢了,最终的结局大多都很悽惨。” 说到这里,李崇沉声问道。 “你是个聪慧之人,你有没有想过,几十年之后,朕若是不在了,你们薛家,又该何去何从?” 李崇这话,好似惊雷一般,炸响在薛宝釵的耳边。 她也顾不上再为薛蟠而哭泣了,而是条件反射一般,搂住李崇的脖子,柔声说道。 “陛下长命百岁,陛下千秋万岁,陛下万寿无疆,陛下..... 可话只说到了一半,薛宝釵便愣在了那里。 即便真如她所言,陛下长命百岁,可陛下百岁之后呢? 还不是照样要死,到那时,她们薛家没了陛下照拂,又该怎么办呢? 薛宝釵不仅聪慧,而且见识不凡,她自然知道,每一任皇帝都有自己的钱袋子。 那么问题来了,上一任皇帝的钱袋子,到了下一任皇帝登基之后,会是个什么下场? 好一点的,產业被夺,家族从此走向衰败。 若是遇到个心狠手辣的皇帝,则直接抄家灭族,彻底的烟消云散。 毕竟每一任皇帝,都会让自己的心腹来掌握钱袋子,而上一任皇帝的钱袋子,无疑便成了下一任皇帝的眼中钉,肉中刺,意欲除之而后快。 即便陛下在驾崩之前,特意留下遗詔,嘱咐下一任皇帝照拂她们薛家,但自古以来, 一朝天子一朝臣,人亡政息这种事儿,歷朝歷代还见得少吗? 就算下一任皇帝,碍於先帝遗詔,不好明著动她们薛家,但是让薛家发生意外。 突发大火,落水而亡,匪徒作乱,这些都很难吗? 关於她们薛家的未来,薛宝釵不是没有想过,而是她每一次思索此事,都会从內心深处,无端生出一种无力感,和坠入无底深渊的绝望来。 想至此处,薛宝釵紧紧搂住李崇,將绝美的脸庞靠在李崇肩上。 “薛家的將来,臣妾没法子,真的没法子,臣妾心里想著,只要臣妾伺候好陛下,至於其他的,听天由命吧!” 李崇楼著薛宝釵的杨柳细腰,嘆息一声道。 “以前是没法子,可现在不一样了,依著你哥哥的功劳,是可以封个伯爵的,如此一来,你们薛家便不再是商户,而是勛贵了。 朕的意思是,等再过几年,朕不那么缺银子了,你和你哥哥这一房,便和你叔叔那一房彻底分家,你们这一房拿些產业田庄便行了,將生意上的事情,全部交给你叔叔那一房打理, 你们这一房从此往后,便不要再碰生意上的事情了,往后踏踏实实做个勛贵就行了, 和皇商比起来,勛贵虽说是穷了一点,但只要不谋反,只要不参与夺嫡之事,还是能与国同休,保百年平安的, 等你哥哥將来有了孩子,长大了也送去军中效力,若是能再立下什么功劳,再搏个军功爵位,便能保证你们薛家百年兴旺了。 至於你叔叔那一房,若是有愿意谋取军功的,也可以依附你们这一房,都送去军中效力,也给自己搏一个军功爵位,谋一个身家前程出来朕百年之后,会留下遗詔,让你叔叔那一房,將生意產业全都交出来,若是他们捨得,从此便依附你们这一房,若是他们捨不得猗顿之富,那朕也没法子,就只能让他们自求多福了。” 李崇这番话的意思,薛宝釵听明白了。 陛下是想让她们薛家分成两家,她哥哥所在的大房,则直接从皇商转型成为勛贵。 这样一来,她哥哥这一房,手里没有了钱袋子,也就不用担心下一任皇帝的清算了。 至於她叔叔那一房,陛下也给了一条出路,就看他们到时候愿不愿意,舍不捨得了。 薛宝釵依偎在李崇怀里,美目含泪,將樱唇凑到李崇嘴边,主动吻了上去,含混不清的说道。 “陛下什么都为臣妾,都为薛家想到了,呜鸣鸣,陛下待臣妾真好,待我们薛家真好,” 说著,薛宝釵一边吻著李崇,一边唻唻哭泣起来。 不过与方才为了她哥哥薛蟠哭泣不同的是,这一次薛宝釵不是因为伤心难过,而是喜极而泣,是幸福得哭出声来。 李崇嘆了口气,说道。 “你们薛家有大功於朕,你又是朕的心头宝,是朕的知心人,不管怎么说,朕也不希望你们薛家,落得一个极为悽惨的下场。” 李崇这话,薛宝釵似乎並不赞同。 自古以来,皇帝对待皇商,都是当用之时则用,用过之后便弃之如履,看都不会再多看一眼。 而李崇对待她们薛家,却並不是如此。 李崇对她薛宝釵的情意,对她们薛家的恩情,简直比天还大,比地还要厚。 薛宝釵搂住李崇,搂得如此之紧,就好像下一刻,李崇便会弃她而去似的。 薛宝釵一边吻著李崇,一边吐气如兰道。 “陛下如天之恩,臣妾无以为报,想来想去,似乎只有竭尽所能伺候陛下,才能勉强报答陛下恩情之万一。 听了薛宝釵这话,李崇不觉有些意动。 他一边回吻著薛宝釵,一边嘻嘻笑道:“你打算如何竭尽所能的伺候朕呢? 明儿便是七夕了,院子里的葡萄也熟了,朕与你说了好几次在葡萄架下,听牛郎织女说悄悄话的那件事,要不你便依从了吧!” 第279章 七夕之夜,葡萄架下 第279章 七夕之夜,葡萄架下 薛宝釵闻言,顿时又羞又臊,不仅绝美的脸颊满是红晕,就连白皙细长的脖颈,也变得一片通红。 薛宝釵心里明白,陛下说的七夕之夜,葡萄架下,与她一起听牛郎织女说悄悄话这件事,並没有表面听起来那么简单,也不是一件什么正经事儿。 这件事儿,自从她初次侍寢之后,李崇便一而再,再而三的与她说了好几次。 但是每一次,薛宝釵都羞红了脸颊,首低垂,一言不发。 並不是薛宝釵不愿意伺候李崇,也不是她不愿意配合李崇,而是李崇说的那件事儿, 堪称凌辱一般,简直太羞耻了。 薛宝釵自问,她並不是一个保守之人,李崇每次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薛宝釵咬咬牙,也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但是七夕之夜,葡萄架下,李崇要做的那件事儿,已经超出了薛宝釵所能承受的极限,她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 薛宝釵觉得不仅仅是她接受不了,除了那些出身青楼的女子,估摸著没有哪个良家女子会接受的,因为太羞耻了。 但是今天,李崇为了她,为了她们薛家,竟然谋划得那般深远,將她们薛家的未来, 都给安排的妥妥贴贴。 也不知道是出於感激,还是一时衝动,薛宝釵竟然满面配红,含羞带怯的点头答应了她一边吻著李崇,一边嘿道“陛下让臣妾做什么,臣妾便做什么,陛下也毋需问臣妾愿不愿意,无论陛下让臣妾做什么,臣妾都是心甘情愿的。” 说完这句话,薛宝釵瞬间便羞红了脸颊,好似牡丹盛开,明媚照人,美得不可方物。 李崇见状,將薛宝釵拦腰抱起,便往寢殿走去。 薛宝釵伸出莲藕一般的一双玉臂,紧紧环著李崇的脖子,娇声笑问道。 “陛下,明儿才是七夕呢!” 李崇一边走,一边低头吻了吻薛宝釵那如水的双眸,嘿嘿笑道。 “磨刀不误砍柴工,明天是正日子,今儿演习一番,还是很有必要的。” 翌日,七夕。 也是牛郎织女,一年一度相会的日子。 传说在这一天,男女情侣躺在葡萄架下,能听见牛郎织女温存之后的悄悄话。 而且听得越清楚,听得越细致,便越表明二人心意相通,情比金坚。 七夕这一天,李崇先是陪元春用早膳,然后一如既往的,去慈寧宫看望太子妃张嫣。 再然后,则是去武英殿处理政务。 政务处理完毕,已近午膳时分,李崇又去了林黛玉的储秀宫,陪著她共用午膳。 接著,李崇先后去了秦可卿,李紈,史湘云,贾探春,贾迎春,薛宝琴,妙玉处,將七夕节的赏赐给了她们,並和她们说了一会子的话。 这一套流程走完,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李崇这才去了薛宝釵的翊坤宫。 而黄昏那会,薛宝釵便將在翊坤宫主殿里服侍的太监宫女,全部打发了出去,让他们下去歇息。 並且薛宝釵还再三叮嘱,没有她的吩咐,任何人不得接近主殿半步。 至於身边伺候之人,薛宝釵只留下了丫鬟鶯儿一个人。 就这样,薛宝釵衣著清凉,斜倚在葡萄架下的那张软榻上,心情颇为志芯,又有些期待的等著李崇前来。 夜幕低垂,明月高悬,李崇来至翊坤宫主殿外的院门处,四下一瞧,寂静无声,空无一人。 李崇会意,不由得唇角含笑,心里竟然有点小急切。 他明白薛宝釵还是有些羞臊,故而將那些宫女太监全都给打发走了。 李崇笑了笑,让小桂子和孙继祖等在外面,没有他的吩咐,任何人不许进来。 然后李崇这才迤迤然的,迈步进了院门,朝著庭院深处的葡萄架走去。 院子里的这处葡萄架,是去年从皇庄子里移栽过来的,很是费了一番工夫,为的便是这一天。 不一会,李崇来至葡萄架前,只见如水的月光之下,薛宝釵身著透明轻纱,斜倚在榻上。 或许是等得久了,薛宝釵这会竟然睡著了。 李崇也没有惊动她,而是站在那里上上下下的打量著薛宝釵,仔仔细细的欣赏著月下美人儿。 只见薛宝釵体態丰腴之极,斜倚在榻上,在丰臀的衬托之下,盈盈一握的杨柳细腰, 则深深的凹陷了下去,形成一个大大的s形。 尤其是她那白嫩的肌肤,好似比泠冷月光还要白上几分,在如水月色的照耀下,竟然有些莹莹生辉之感。 李崇走到近前,借著月色耐心观瞧,只见薛宝釵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脸若银盆,眼如水杏,好似牡丹盛开,百尽皆失色。 当真是嫵媚多情,明艷照人,美得让人直想犯罪。 李崇不由得讚嘆一声,心说今儿要与牛郎相会的织女,其姿色只怕也就这样了吧! 突然,李崇一愣,透过那身几近透明的轻纱,李崇瞧见薛宝釵身上的肚兜,上面绣著的色图案,並不是寻常的鸳鸯戏水,亦或者是龙凤呈祥,竟然是几串葡萄。 估摸著这件绣著葡萄的肚兜,是薛宝釵这两天挑灯夜战,连夜赶工赶出来的,为的便是在今日,特意穿给李崇看的。 李崇抬头,瞧了瞧葡萄架上那些红彤彤,已经熟透了的葡萄。 再低头瞧瞧薛宝釵肚兜上的那几串葡萄,都是红彤彤的,都是熟透了的,像极了此时的薛宝釵,整个人都跟葡萄一样熟透了。 李崇唇角含笑,轻轻坐在薛宝釵身边,伸手去摸那几串葡萄。 薛宝釵蛾眉微,轻婴了一声,旋即美目圆睁,嚇得差点叫出声来。 旋即,等她看清楚是李崇,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满脸春意的看著李崇。 “陛下,您来了也不叫醒臣妾,嚇了臣妾一大跳。” 李崇一把搂过薛宝釵,嘻嘻笑道。 “你穿成这样,一个人睡在这里,就不怕被哪个登徒子给轻薄了?” 薛宝釵面带红霞,警了一眼李崇。 “这后宫之內,除了陛下这个登徒子,还有別的登徒子吗?” 说著,薛宝釵娇声笑道。 “再说了,臣妾穿成这样,一个人躺在这葡萄架下,不就是在等著陛下这个登徒子, 来轻薄臣妾吗?” 见薛宝釵言语挑逗自己,似乎很是放得开,李崇心中一喜,双手环住了薛宝釵的纤纤细腰,伸手去解她身后的肚兜繫绳。 薛宝釵依偎在李崇怀里,整个人都柔若无骨,媚態横生,可一想起李崇接下来要做的事情,薛宝釵身子猛地一僵,声音都有点发颤。 “陛下,別急嘛,臣妾,臣妾还是有点害怕。” 李崇嘆息一声,心说薛宝釵虽然答应了,但心中志芯,甚至是害怕恐惧,都是正常的心理现象,谁让他接下来要做的事情,有点超纲了呢! 李崇轻笑两声,楼著薛宝釵斜倚在榻上。 他扭头看著榻旁小几上,湃在水晶盆里的几串葡萄,笑著问道。 “是这里结的葡萄吗?” 薛宝釵见李崇並不强迫自己,不由得鬆了一口气,连忙娇声笑道。 “嗯,这里的葡萄可甜了,陛下也尝两个。” 说著,薛宝釵伸出葱段般的小手,从水晶盆里拈出一枚又红又大的葡萄,仔仔细细的剥了皮,然后递到李崇嘴边。 李崇微微皱眉,颇为不悦的说道。 “你忘了去年在薛氏別院的葡萄架下,你是怎么餵朕吃葡萄的了?” 薛宝釵闻言,顿时羞得满面配红。 不过她还是嫣然一笑,先是檀口微张,轻轻的衔起了那枚剥了皮的葡萄。 然后整个人趴伏在李崇怀里,与李崇口口相印,將那枚剥了皮的葡萄,一点一点的渡到李崇口中。 李崇这才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如此这般一连吃了三四颗葡萄之后,李崇却不再吃葡萄了,而是轻轻的咬住了薛宝釵那红润的樱唇。 “呀。” 薛宝釵轻轻叫了一声,便软倒在了李崇怀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薛宝釵早已是釵横鬢乱,眼神迷离,但她与李崇拥吻之时,却没有往常那般熟练,身子似乎也有些僵硬。 李崇心里明白,薛宝釵还是没有完全放下心理防线,她还是有点志芯,有点害怕的。 李崇接著薛宝釵,握住她那柔嫩滑腻的黄小手,不住的摩著。 然后李崇仰面朝天,看著头顶上空的葡萄架,看著那一串串葡萄。 “你进宫都五年了,便如同这葡萄一样,都已然熟透了,也该是时候给朕生个孩子了北见李崇突然提起此事,薛宝釵颇为幽怨的看了眼李崇,心说是臣妾不想生吗? 每次召王君效前来诊脉,他都说臣妾身体康健,没有任何问题。 可就是一直怀不上,臣妾又有什么办法呢? 见薛宝釵面色红,首低垂,伏在他怀里一直不说话,李崇笑道。 “朕有预感,今儿你一定能怀上。” 薛宝釵“呀”了一声,颇为惊喜的问道。 “真的吗?” 李崇捏了捏薛宝釵那绝美的脸颊,哈哈一笑道。 “天子无戏言,朕既然这么说了,想来上天定然会给朕这个面子的。” 薛宝釵眉目含笑,主动吻了李崇一口,却並没有说什么。 毕竟子嗣这种事儿,有时候还是要看儿女缘分的,是强求不来的。 不然到时候怀不上,希望越大,失望也就越大。 “今儿若是有了孩子,不管男孩女孩,小名都叫葡儿吧!” 薛宝釵先是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笑著点了点头。 不过薛宝釵的心里,还是忍不住嘀咕了几句。 “葡萄架下有的孩子,小名便叫葡儿,那若是在寢殿之內,御榻之上有了身孕,难不成孩子的小名,还叫宫儿,殿儿,榻儿不成? 还有去年那会儿,大傢伙一块去薛氏別院泡温泉的时候,陛下在御琴上要了妙玉的身子,若是妙玉那次侥倖怀上了,难不成孩子的小名,还能叫琴儿,叫车儿不成?” 心里虽然这么著,可薛宝釵还是不由得畅想起来,若是她有了身孕,该怎么怎么样,若是她为陛下诞下皇子,又该怎么怎么样。 一想到这些,薛宝釵那双柔美的眸子里,早已是春水泛滥,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而她那张吹弹可破的绝美面庞,也渐渐瀰漫开来一种从未有过的母性光辉。 薛宝釵婀娜曼妙的娇躯,也开始变得越来越烫,就连她身上那种冷香丸独有的香气, 也慢慢变得浓郁了起来。 李崇见状颇为欣喜,心知火候差不多了,便拦腰搂起薛宝釵,往旁边的葡萄架走去。 有一说一,此时的薛宝釵,心里还是有些害怕的,但该来的总归要来,该面对的迟早都是要对面的。 再说了,她既然已经答应了李崇,便没有中途反悔,扫了李崇兴致的道理。 薛宝釵搂住李崇的脖子,將丰腴之极,柔若无骨的身子,紧紧的贴在李崇身上,媚声媚气的低声说道。 “臣妾蒲柳之姿,又是初次如此施为,还望陛下多多怜惜。” 李崇点点头,轻声笑道。 “其实朕也是第一次,但朕效法先贤,读书破万卷,在书本里学会了很多,放心,朕自有分寸。” 来到葡萄架前,李崇似乎又想起了什么,温言嘱咐道。 “待会你若是听到牛郎织女说些什么,可別忘了告诉朕啊!” 薛宝釵此时,整个人就像树懒一样掛在李崇身上,她檀口微张,吐气如兰道。 “牛郎织女一年才能见一次面,臣妾估摸著,他们肯定在忙其他事儿,哪有工夫说话啊!” 李崇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哈哈大笑道。 “爱妃言之有理,那咱俩也別光顾著说话了,也像牛郎织女一样,忙活点其他事儿吧!” 第280章 宝釵姐姐,你受苦了 第280章 宝釵姐姐,你受苦了 且说薛宝琴,年龄尚幼,正是天真烂漫时节,但她又情竇初开,甚是迷恋皇帝李崇。 今儿是七夕节,薛宝琴以为李崇还会像往年那样,將后宫嬪妃皆聚在一处,饮酒品茗,猜谜联对,或是泛舟游湖,限韵作诗,好好的玩乐一夜。 为此,薛宝琴还特意梳妆打扮了一番,又专门穿上了李崇极为喜欢的鲜亮衣裳。 不料她左等右等,今年的七夕节,李崇只是赐下七夕赏赐,与她说了会子话,便匆匆离去了。 薛宝琴不由得懊恼不已,一个人坐在那里生了好一会儿闷气。 她又想著长夜漫漫,无心睡眠,不如去找宝釵姐姐吧。 与宝釵姐姐坐在院子里,坐在葡萄架下一边共赏皎皎明月,一边吃著葡萄架上的新鲜葡萄,也算是没有虚度今年的七夕节。 或许那传说中牛郎织女的悄悄话,不仅仅是男女情侣在葡萄架下能听见,好姐妹也能听见也说不定。 至於陛下会不会在宝釵姐姐那里,陪著宝釵姐姐一起过七夕节,这一节薛宝琴也想过无数次了。 她猜想陛下这会儿,定然是在乾清宫陪著贾元春。 没法子,谁让元春姐姐是眾妃之首,虽没有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呢! 再说了,元春姐姐怀了陛下的孩子,陛下可不得好好陪著她吗? 就这样,薛宝琴便趁著月色,带著几名宫女,出了她居住的华音殿,往薛宝釵居住的翊坤宫主殿走去。 等到了宫门外,只见月色冷冷,寂静无声,原本在这里值守的太监宫女,竟然连个人影也瞧不见。 薛宝琴不免有些好奇,便探头探脑的往里走去。 便在这时,只见墙角竹林里,突然转出来两个人,齐刷刷的向她行礼请安。 薛宝琴借著月色一瞧,原然是陛下身边的两个大监,小桂子和孙继祖。 薛宝琴心中一喜,他们二人在这里,那陛下必然也在里面,她若是进去,岂不是能和陛下共度七夕佳节了吗? 与此同时,薛宝琴心里也颇有些幽怨。 原来陛下不是去陪元春姐姐了,而是在这里陪著宝釵姐姐啊! 她和宝釵姐姐都姓薛,也都住在翊坤宫里,陛下来翊坤宫和宝釵姐姐共度七夕,竟然不叫她前来? 哼,陛下真真好生偏心。 想到这里,薛宝琴想都不想,提著裙摆,迈步便要往里走。 不料就在这时,小桂子和孙继祖,一起往前走了两步,斜侧著身子,挡在了薛宝琴身前。 小桂子躬身站立,並没有开口说话,孙继祖则弓著腰,满脸堆笑的低声说道。 “陛下在里面,今儿多有不便,宸妃娘娘还是请回吧!” 薛宝琴先是一愣,旋即面色排红。 她突然想起去年之时,在薛氏別院的那一夜,她在屋外偷听的那件事。 真真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后来她一连问了陛下好几次,结果陛下每一次都顾左右而言他, 每一次陛下还总是说她年纪还小,等再过个几年,她自然而然就明白了。 每每想起此事,薛宝琴都不免生出几分懊恼来。 宝釵姐姐欺负她年纪小,连陛下也是如此。 哼,欺负人家,气死人家了! 薛宝琴虽然懵懂,但也大概能猜出来,肯定与宝釵姐姐的私隱有关,故而不敢造次。 要不然她真想去问问別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去年的那一次,她在屋外偷听之时,被孙继祖给撞了个正著。 而这一次,守在院门外的,不仅有孙继祖,还有小桂子。 薛宝琴瞬间便明白过来,陛下和宝釵姐姐此时此刻,定然是在说那些又羞又臊的话,做那些又羞又臊的事儿。 好没来由,也不知道是为什么,薛宝琴突然极为好奇,非常想进院子里去,瞧瞧陛下和宝釵姐姐,这会儿正在做什么呢? 亦或者是像去年那一次,偷偷的听陛下和宝釵姐姐,这会儿又在说什么让人面红耳热的悄悄话。 就和躺在葡萄架下,偷听牛郎织女说悄悄话,是一样一样的。 可是孙继祖和小桂子守在这里,又怎么可能让她进去呢? 正在懊恼之间,薛宝琴突然想起,她所住的华音殿,与宝釵姐姐所住的主殿,中间有一个小园,通过园的角门,是可以从华音殿直接进去主殿的。 想到这里,薛宝琴不由得喜上眉梢,她看著孙继祖和小桂子,笑著叮嘱道。 “我没来过这里,你二人也没瞧见我,明百了吗?” 孙继祖愣了愣神,这词儿咋听著这么耳熟呢? 突然他想起来了,去年在薛氏別院那一晚,宸妃娘娘站在陛下房门外,当时他问宸妃娘娘,是不是要进去,宸妃娘娘当时好像也是这么说的。 孙继祖会意,连忙满脸堆笑,满口答应下来。 而小桂子只是躬身站立在那里,似乎没有听见薛宝琴的这番叮瞩。 笑话,他小桂子的主子只有一个,那就是皇帝陛下。 不管是什么事儿,他都不会瞒著陛下的。 当然,小桂子也不是那些迁腐之人,若是陛下不主动问起,他自然也不会主动去说这些八卦。 但陛下一旦问起此事,他肯定是要据实票奏的。 別说宸妃娘娘的叮瞩,就是贤贵妃娘娘,他也不会听从的。 再说薛宝琴,叮嘱完小桂子和孙继祖之后,她便带著那几名宫女,又回到了她的华音殿。 等到了华音殿,薛宝琴让那些宫女下去歇息,然后她自己一个人,双手提著裙,轻移莲步, 来至那座小园子。 这座小园子占地极小,原本是一块空地, 只因她和薛宝釵关係亲密,不是你来我的主殿,便是我去你的华音殿,二人一日间少说也得往来个两三回。 但每一次走正门,都要绕好大一个圈子,而这块空地,正好位於主殿和华音殿之间。 薛宝釵便请示了李崇,在这里建了一座小园,也没有栽植什么名贵木,只是种了几从湘妃竹,建了一座棋亭而已。 又在园的东西两端,各自开了一座角门,方便薛宝釵和薛宝琴姐妹俩往来进出。 又因为这座小园,只有薛宝釵和薛宝琴姐妹俩使用,故而两座角门从不落锁, 薛宝琴站在小园里,只见冷冷月光如水般倾泻而下,映照得这座小园恍若白昼一般。 尤其是那几从湘妃竹,颇有些苔痕上阶绿,阴阴翠竹润的意境。 一阵凉风吹过,更觉得龙吟细细,凤尾森森,真真十分好景致。 薛宝琴看著如此美景,不觉有些心旷神怡。 她暗暗思付道,怪不得陛下常说,只要留心之处,处处皆美景,凡是关情之地,地地皆瑰丽。 想到这里,薛宝琴不由得首微点,心说还得是陛下,见识果然不凡。 可惜,她今儿不是来欣赏此地美景的,说不得只能舍了这良辰美景奈何天,去做那倚门偷窥之事。 不过好在此时只是仲夏时节,想要欣赏这座园的景色,往后有的是工夫,倒不必急在这一时就这样,薛宝琴好似一只上下飞的蝴蝶,一路穿过竹林,越过棋亭,来至连接翊坤宫主殿的那座角门跟前。 薛宝琴伸手推了推,发现门並未落锁,她不由得唇角含笑,便要推开角门悄悄进去。 恰在此时,薛宝琴听到角门那侧,传来几声呻吟之音。 “啊... 一好像是她姐姐薛宝釵的声音。 薛宝琴先是一愣,然后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顺著门缝往里面看去。 只见那边院子里,月色同样如水一般倾泄一地,而在不远处,搭著一座葡萄架,葡萄架下有一凉榻,榻旁放著几个小几,几上摆放著酒水,小菜,瓜果葡萄等物。 而在凉榻之上,一些衣物胡乱扔在榻上,似乎是陛下日常所穿的衣裳。 可奇怪的是,不管是凉榻之上,还是別的什么地方,一个人影也无。 那刚才宝釵姐姐的叫喊声,又是从哪里来的呢? 便在这时,薛宝琴又听见几声轻叫,好似迦陵鸟唱歌一般,让人听了想入非非,不由得面红耳赤,好没来由一阵害羞。 薛宝琴循声望去,还是看不见一个人影。 不仅瞧不见陛下,也瞧不见她的宝釵姐姐。 薛宝琴到底还是个孩子,天真烂漫,玩心极大,她仔仔细细的凝神望去。 突然,在那葡萄架的角落里,薛宝琴看见一只白皙如玉的大长腿,被倒著绑在葡萄架上。 薛宝琴心里一惊,轻轻推开角门,手脚的走了进去。 她刚走了两三步,整个人便愣在了那里。 几乎在一瞬间,薛宝琴那娇嫩白皙的脸颊,便变得赤红一片,红得比葡萄架上那些熟透了的葡萄,似乎还要艷丽几分。 薛宝琴呆若木鸡,浑然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定定的望著不远处那座葡萄架,望著葡萄架前的那两个人。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薛宝琴这才缓过神来,她连忙捂住自己的樱桃小口,生怕自己喊出声来。 旋即,她又伸手捂住自己的眼睛。 可她那只捂著眼晴的纤纤细手,指缝却变得越来越大,指缝后的那一双杏核眼,也睁得越来越圆,睁得越来越大。 在薛宝琴的那一双杏仁眼里,也渐渐泛起两汪春水,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而那两汪春水慢慢匯聚,直至漫过堤坝,將薛宝琴整个人,都淹没在无边春水之中。 薛宝琴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她的眉目之间,也渐渐瀰漫起一股无边春意。 突然,薛宝琴狼狠的咬了一下手掌,疼得她险些叫出声来。 然后她不敢再继续看下去,而是好像做贼一般,逃命似的轻轻跑了,连那扇角门都忘了关。 这一夜,李崇自然是宿在翊坤宫的。 而华音殿的薛宝琴,却是辗转反侧,整夜未眠, 她一直在想著,也不知道宝釵姐姐到底犯了什么大错,陛下为何要那般责罚折磨她? 薛宝琴既为宝釵姐姐而担心,又为她的遭遇而伤心难过,哭了整整一夜。 翌日清晨,李崇还是雷打不动,辰时睁眼起床。 神清气爽的他,又与薛宝釵温存了一会,这才起身离去,往乾清宫和慈寧宫而去,看望怀有身孕的贾元春和太子妃张嫣。 而薛宝琴一夜未眠,又哭了一夜,清晨揽镜自照,只见她那双原本绝美的眸子,此时竟然肿得跟个水蜜桃似的。 薛宝琴也顾不上收拾,更没有什么心情梳妆打扮,便一个人出了华音殿,再次穿过那座小园,推开了那扇角门了,去翊坤宫主殿去找她的宝釵姐姐。 再说李崇离去之后,薛宝釵又睡了个回笼觉,这会也才刚刚睁眼,只觉得身子微微有些酸痛。 薛宝釵想著,要不再睡会,反正今儿左右也没什么事儿。 便在此时,薛宝琴像疯了一样闯了进来。 薛宝琴一看见薛宝釵,便忍不住红了眼圈,落下泪来。 “宝釵姐姐。” 薛宝琴哽咽著喊了一声,便一头扑进薛宝釵的怀里。 见薛宝琴哭成这样,再瞧瞧她的那一双眼睛,肿得跟个水蜜桃似的。 薛宝釵大惊失色,连忙一把楼住薛宝琴, “好妹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成这样?谁欺负你了,告诉姐姐,姐姐给你做主,若是姐姐做不了主,还有陛下呢!” 听见陛下两个字,薛宝琴不由得身子一颤,她首微微抬起,泪眼婆娑的看著薛宝釵,哽咽著说道。 “没人欺负我,倒是姐姐你,被陛下欺负成那般模样,鸣鸣鸣,陛下怎么那么狠的心,姐姐你,你怎么受得了啊!” 薛宝釵闻言一愣,蛾眉微,问道。 “陛下何时欺负我了?” 薛宝琴一边哭,一边说道。 “姐姐你就別瞒著我了,昨夜我都看见了,陛下把你顛倒著绑在葡萄架上,呜鸣鸣,姐姐,你到底犯了什么大错,陛下为何要那般狠心的责罚你啊?” 薛宝釵又是一愣,旋即又羞又臊,满面通红。 她颤声问道:“昨夜你又偷看来著?” 薛宝釵之所以说又,乃是因为去年在薛氏別院之时,薛宝琴那晚已经偷听过一次她和李崇的墙根了。 薛宝琴抬头看了眼薛宝釵,有些胆怯的点了点头。 薛宝釵本来想骂薛宝琴一顿的,小小年纪便不学好,净干些偷听墙根,偷窥別人隱私的齦事儿。 可是她看到薛宝琴那哭得又红又肿,水蜜桃一般的双眸,又不禁软下心来,不捨得再责骂薛宝琴了。 “你便是因此这个,昨儿哭了一夜,把眼晴给哭成这样了?” 薛宝琴点了点头,旋即又抬起头来,哭得梨带雨一般。 “姐姐,我是心疼你,鸣鸣鸣,姐姐,你受苦了。” 薛宝釵苦笑一声,一时间竟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该如何向薛宝琴解释了。 她思索良久,心中暗暗思付道,要不还是將实情告诉她吧! 宝琴也一日大似一日了,若是还如此的蕨预不堪,还不知道要闹出什么笑话,整出什么么蛾子呢! 拿定主意之后,薛宝釵搂著薛宝琴,替她逝去面上泪痕,柔声说道。 “姐姐没有犯什么过错,陛下也不是在责罚姐姐,更不是在折磨姐姐,而是,而是..... 说到这里,薛宝釵回想起昨夜的旖旋场景,顿时又羞又臊,满面红,便有些说不下去了。 可这事儿既然已经开了口,便没有话说一半的道理。 薛宝釵硬著头髮,耐心解释道, “那是陛下在宠爱姐姐呢!” 薛宝琴闻言一愣,那双又红又肿的否核眼睁的老大,定定的看著薛宝釵,一脸的难以置信之色。 “陛下那样对你,是宠爱?” 见薛宝琴似乎不怎么相信,薛宝釵嘆了口气,想著既然已经和她说了此事,不如索性將男女之间,鱼水之欢的事情,也全部告诉她吧! 反正今儿不说,等再过个一两年,陛下召宝琴侍寢之前,她这个做姐姐的,还是要与宝琴说的。 毕竟薛宝琴母亲早亡,与她说这些事情,教授她兴云布雨之技,也是她这个姐姐的责任和义务。 想到这里,薛宝釵便红著脸,轻声问道。 “好妹妹,床上无君子,榻上无淑女,这句话你听过吗? 说著,薛宝釵便楼著薛宝琴,好似母亲给即將出嫁的女儿面授机宜一般,將兴云布雨之事,事无巨细,一股脑的全说了一遍。 一开始,薛宝琴还哭哭啼啼的,可她越往下听,便好似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只见薛宝琴那双又红又肿的杏核眼,眼睛里的泪水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则是一汪春水,泛起淡淡涟漪的一汪春水。 也不知道说了多久,薛宝釵都有些口乾舌燥了,薛宝琴这才粉面含羞,破涕为笑。 薛宝琴一把搂住薛宝釵,撒娇道。 “姐姐莫要责怪我,我年纪小,不懂事,谁知道姐姐你和陛下,那般,那般会玩。” 说著,薛宝琴眼珠子滴溜溜一阵乱转。 “好姐姐,我再问你个事儿,那个光板又是什么意思啊?” 薛宝釵闻言大窘,不由得再一次羞红了脸颊。 与此同时,她又有些恼怒,心说这都过去一年多了,宝琴这个小妮子,怎么就忘不了这茬呢? 依本心而论,薛宝釵是绝口不想提起这件事的,但今儿已经和薛宝琴说了这么多私密之事,似乎也不差这一件了。 再说了,以宝琴那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性子,她若是今日不说,估摸著往后的几年里,宝琴还是会想尽办法,问她一遍又一遍。 既然如此,那便索性全说了吧! 一年多以来,一直悬在薛宝琴心里的疑问,今日得到了她想知道的答案,心满意足的薛宝琴, 依偎在薛宝釵怀里,眼珠子滴溜溜乱转,连忙岔开话题。 “姐姐,过几年陛下召我侍寢之时,是不是也要像姐姐那样,那样伺候陛下啊?” 薛宝琴面色羞红,需著说道:“可是姐姐,我这心里还是有些怕啊!” 薛宝釵低头看著薛宝琴,不由得嫣然一笑,心说她刚开始心里也是怕的,但事后回想起来,不仅乐在其中,心里也是甜的,比喝了蜜还甜。 薛宝釵想了想,便將李崇为薛家安排后路,让薛家转型为勛贵的事情,与薛宝琴说了一遍。 薛宝琴年纪虽小,但她跟著她爹薛弘祖走南闯北,短短几年间,大乾两京一十三省,差不多走了一个遍,故而薛宝琴可不是那些见识短浅的凡俗女子。 薛宝琴听了薛宝釵这些话,先是一惊,继而面色肃然, “姐姐,我明白了,其实你心里也是怕的,但陛下对咱们薛家的恩德,比天还大,比地还厚, 即便姐姐你心里再害怕,可还是会婉转承欢,想尽办法伺候陛下的。” 薛宝釵点了点头,搂著薛宝琴,嘆息一声道。 “好妹妹,咱俩都是女流之辈,想要报答陛下的恩德,除了伺候陛下,也没別的法子了。” 薛宝琴依偎在薛宝釵怀里,紧紧搂著她细长白皙的脖颈子,趴在她耳边柔声说道。 “姐姐放心,等妹妹长大了,便和姐姐你一起伺候陛下,也好报答陛下的如天之恩。” “好妹妹,你终於长大了,也懂事了。” 说著,薛宝釵和薛宝琴姐妹俩依偎在一起,不由得各自憧憬起来,她们姐妹俩一起服侍李崇的旖旋场景。 而在武英殿处理政务的李崇,好没来由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李崇微微皱眉,心说又没感冒,也没伤风,好端端的怎么会打喷嚏呢? 不会是有人在念叻朕吧! 第281章 贾政夸儿,屠灭世家 第281章 贾政夸儿,屠灭世家 浙江省,杭州府,柳林镇, 一座当地富户的庄园之內,贾蔷,薛蟠等人被安置在这里养伤。 原本他们是住在镇子里的一座客栈之中,但自从他们抗击倭寇,保全柳林镇上万百姓的消息传开来之后。 每日里多则上千,少则数百,总是有柳林镇的当地百姓,组团前来慰问感谢他们。 眼看著,客栈是没法再待下去了。 毕竟老百姓的这种好意,对薛蟠等人的伤势可不太友好。 若是让他们一一接受老百姓的感谢慰问,估摸著不用等到伤势发作,他们便会被活活累死。 有鑑於此,当地一家富户提议,他有一座庄园目前閒置著,环境清幽,无人打扰,不如让贾蔷,薛蟠等人去那里养伤。 冯唐和几人商量之后,便將贾蔷,贾环,薛蟠,贾芸,还有那些部曲家將,全都送来这座庄园养伤。 说到那些部曲家將,唉,身受重伤的十一人,其中七人已经伤重不治,活下来的只有四人。 也就是说贾家近两百名部曲家將,柳林镇一役,活到现在只有二十七个人。 著实让人不胜晞嘘,也让那些羡慕嫉妒贾家独得大功的军中之人,一个一个都闭上了嘴巴。 若是不服,你也拿命去拼。 若是不忿,你也死上一百多个部曲好手再说吧! 庄园內的一间房舍之內,因为身上的致命伤,都是左臂被斩,故而薛蟠和贾芸被安置在一处。 这一日,一如往常,伤势早已好转,已经能正常行走的贾蔷,和拄著拐的贾环,还有全须全尾的贾琮,又来到薛蟠和贾芸的房中。 贾环大刺刺的坐在太师椅上,將那条伤腿搭在旁边的小几上。 “听说了吗,陛下已经下旨,要將那些怀有异心的东南世家,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屠了, 为此,陛下还將大帅给狠狠的训斥了一番,听说大帅看到陛下的硃批,嚇得冷汗直流,脸都白了。” 见贾环开始编排大帅史,贾蔷眉头微皱,轻咳了一声。 “环三叔,慎言。” 贾环看了贾蔷一眼,没有说话,而贾蔷的瞩咐,他也听进去了,不再说史,而是又开始吹嘘起皇帝了。 “说起英明神武,还得是陛下啊,就是和咱们勛贵一条心,要我说,早就该这么干了,把那些世家大族全都给屠了才好呢! 还有林大人,抄家灭族这种事,他干起来倒是极为熟稔,但林大人到底是一介文官,杀起人来还是不够狠啊! 要我说,不管是什么旁支庶族,还是什么妇孺老幼,包括丫鬟僕役在內,全都给杀了才好呢, 谁知道那些人,藏著什么鬼域心思? 等著瞧吧,再过几日,等大帅准了我和蔷哥儿所请,让我们去屠灭那些东南世家,別说他们家里的人,就是猫儿狗儿,我都得挨个放血,杀他个鸡犬不留。” 听了贾环这话,贾蔷面色如常,好似没有听见一般。 其实贾蔷的心里,也在焦急地等著大帅批准他和贾环所请,去屠灭那些东南世家,为璉二叔报仇,为那些阵亡的贾家部曲报仇雪恨。 只是贾蔷性格沉稳,不像贾环那么跳脱。 他杀人从不废话,挥刀便是,懒得去费什么唇舌。 而薛蟠听了贾环这话,却激动得满面潮红,躺在榻上挣扎著便要起身,还是贾琮过去,这才將他按住。 薛蟠语气急切的问道:“环兄弟,你和蔷哥儿去杀那些东南世家,怎么能不带上我呢?我也想给璉二哥报仇,我也想给那些袍泽兄弟报仇雪恨啊!” 贾环看了眼薛蟠,继而又看了眼贾芸,长嘆一声道。 “薛大哥,你和芸儿便在这里安心养伤吧,你二人现在连榻都下不了,拿什么去杀那些世家大族?” 说到这里,贾环將他的胸膛,拍得震天响, “薛大哥放心,你的仇,你的恨,兄弟替你报了,等回京之后,你请兄弟去翠香楼,叫了他们的头牌姑娘,喝两顿酒就行了。” 便在这时,一直没有说话的贾芸,也语气迟疑的说话了。 “陛下下旨,除了蔷二哥之外,咱们几个伤势好转之后,便要立即归京,环三叔,你和蔷二哥去屠灭那些世家大族,会不会抗旨啊?” 贾蔷坐在那里正要说话,不料贾环却抢先一步哈哈笑道。 “芸儿,圣旨你也看到了,陛下是让咱们伤势好转之后,便立刻返回京城,但你和薛大哥这会儿连走路都困难,最少还得再修养一个月,才能勉强上路,故而我和蔷哥儿所为,並不算是抗旨不遵, 再说了,冯侯爷那天有一句话说的极好,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为了给贾璉二哥报仇,为了给咱家那些阵亡的部曲家將们报仇,就算是抗旨不遵,就算是回京之后被陛下责罚,我也认了。” 贾蔷点了点头,还是没有说话,但是很显然,贾环这番话,他心里是极为认同的。 不过贾蔷看了眼贾环,心中却有些担忧, 贾蔷心说,环三叔这性子,属实是太跳脱了,说起话来口无遮拦。 以前如此倒是不妨事,但等环三叔回京之后,若还是如此的话,保不齐会招来什么祸事呢! 毕竟贾家现在风头无两,引得朝野各方人人侧目,自然也会招来无数人嫉恨。 环三叔若还是如此信口开河的话,若是哪天不小心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被那些有心之人给听了去,那些御史言官上摺子弹劾,环三叔可就要倒大霉了,估摸著不死也得脱层皮。 看来得好好与环三叔说一说,劝他以后谨言慎行一些才行。 贾环等人在那里谈天说地,只有贾琮查拉著脑袋,坐在贾环身边一言不发。 突然,贾琮抬起头,红著眼圈问道, “环三哥,你和薛大哥,还有芸儿都受了重伤,陛下让你们回京,是回去领赏受封的,可我什么事儿都没有,一点功劳也没立下,陛下为何让我,也跟著你们一同回京啊?” 贾蔷看了一眼贾踪,嘆了口气,还是没有说话,贾环却瞪了贾踪一眼。 “你是不是傻?咱们荣国府大房,就剩下你这一根独苗,不让你回去,万一你要是死在战场上,大房岂不是要绝户了?” 说著,贾环拍了一下贾琮的脑门,没好气的说道。 “等著瞧吧,你回去了没別的事儿,老祖宗肯定会给你张罗婚事的,你若是不生两个儿子出来,往后就別想出京城一步了。” “啊!?”员贾琮一惊,的看著贾环,一脸的难以置信。 他的年纪比贾环还要小一些,贾环都还没成婚呢,老祖宗为何要给他张罗婚事,而且还如此的急切? 突然,贾琮恍然大悟,这是要给荣国府大房留后啊! 可为什么要生两个,若是留后的话,生一个儿子也就行了啊! 『环三哥,为什么要生两个儿子,生一个不行吗?” 贾环闻言,狠狠的瞪了一眼贾琮,又伸手在他脑门上拍了一下。 “你个没良心的东西,璉二哥没了,他的军功爵位,他的香火祭祀怎么办?你是璉二哥的亲弟弟,不得生一个儿子,过继给璉二哥,好承继他的爵位,延续他的香火吗?” 贾琮闻言『哦”了一声,瞬间便眼圈一红,落下泪来。 贾琮心想,环三哥骂的对,他確实没有良心,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虽说过去十几年,贾璉与他的关係並不亲近,但不管怎么说,贾璉也是他的亲哥哥,也是他同父异母的兄长。 给璉二哥承继爵位,延续香火,如此重要的事情,他身为亲弟弟,怎么能给忘了呢? 想到这里,贾琮低著头,一言不发,只是默默流泪。 贾蔷,贾环,薛蟠,贾芸等人见状,也不由得想起贾璉来,一个个或是面露悲戚之色,或是长吁短嘆,或是和贾琮一样默默流泪。 便在这时,一个僕役进来稟报说,有一位大人来了,正在贾环房中等著他。 贾环先是一喜,继而又是疑惑不解。 他喜的是,来人莫不是带来了好消息,大帅准了他和贾蔷的请求,同意他们去屠灭那些东南世家。 他疑惑不解的是,若是这件事,大可以来这里告诉他,为何要在他房中等著他呢? 满心疑竇的贾环,告別贾蔷,薛蟠等人,让一名僕役扶著他,往他的房间走去。 离得还有老远,贾环便看见一个头髮斑白,腰背微微有些弯曲,却极为熟悉的身影,正在他的房门前来回步。 虽然只是一个背影,但贾环还是一眼便瞧出来,此人不是別人,正是他的父亲贾政。 贾环先是一愜,不明白他父亲不是在京中吗,什么时候来的杭州,又是什么时候来的柳林镇? 继而,贾环心里又是一阵志志, 他父亲贾政的性格为人,贾环无疑是极为清楚的,每日里都板著个脸,只要一见到他,不是打便是骂。 贾环长这么大,记忆中他父亲贾政,从来没有对他笑过一次,更没有和顏悦色的与他说过一句话。 那么这一次,估摸著父亲大人又该黑著脸训斥他,甚至是大耳刮子扇他了。 毕竟他伤了右腿,成了一个残疾之人,往后再也没有希望当文官,只能老老实实做个混吃等死的勛贵了。 要知道大乾官场,歷来注重官员的仪態风度,一个残疾人,是绝无可能做文官的。 而他父亲贾政,虽然出身勛贵,每日在家里却都是儒生打扮,从小到大对他说的最多的一句话,便是让他好好读书,以后考取功名,若是能进士及第,也不算辱没了荣国府的门媚。 现如今父亲的期望落空,估摸著待会即便不打他,一顿骂是无论如何也少不了的。 想到这里,贾环那颗心,不由得七上八下,志忘不安。 贾环让那名僕役换扶著他,一路脚不沾地,朝著他父亲贾政快步走去。 贾政听见脚步声响,转过身子看著朝他走来的贾环。 他先是面容微变,继而等他看到贾环腋下那双拐杖,以及查拉著的右腿,贾政嘴角一阵抽搐, 頜下鬍鬚也跟看一阵乱颤。 贾政迈了迈左腿,迎著贾环往前走了半步,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突然停在了那里, 他负手而立,將早已有些弯曲的脊背,往直挺了挺,站在那里只是看著贾环。 等贾环走到贾政身前,一把推开那名僕役,便要跪下向贾政行礼。 贾政摆摆手,声音微微有些颤抖的说道。 “罢了,你腿,腿...... 2 说到这里,贾政眼圈微红,嘆息一声道。 “你腿脚不方便,別跪了,进屋来吧!” 说著,贾政推开房门,当先而入,坐在上首位置。 贾环拄著拐,一步一步挪到屋內,垂手侍立在贾政面前。 “別站著了,坐下说话吧!” 贾环先是一愣,抬头看了眼贾政,便依言坐在贾政下首位置。 贾政凝神看著贾环,尤其是贾环那只套拉著的右腿,他不由得红了眼眶,想说几句安慰的话, 张了张嘴,却又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贾政是那种极为传统的家长,几近迁腐,他对子女的教育观念,一直以来都是打压式教育,秉承的也是棍棒之下出孝子。 再加上他过去甚是不喜贾环,反而更喜欢宝玉一些,虽然和贾环比起来,宝玉似乎更不成器, 故而贾政在面对贾环之时,一直黑著他那张鞋拔子脸,很少有过和顏悦色的时候。 今天贾政想表现得慈爱一些,和善一些,可生性古板严厉的他,似乎並不知道如何来表达自己的感情,一时间屋子里的气氛便有些尷尬了。 这种尷尬的气氛持续了许久,最终还是贾政打破了沉默。 他授了授頜下鬍鬚,故作镇定道。 “陛下让为父出任浙江学政一职,秋闈又推后了一个月,为父职责所在,便巡视各地学堂,今日恰巧巡视到柳林镇这里,便想著来看看你。” 贾环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抬头看著贾政,一脸的难以置信之色。 虽说在文事上,贾环不太通,但不代表他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 他父亲身为浙江学政,眼看著又秋闈在即,各种准备工作多如牛毛,如此紧要时刻,他父亲即便是巡视各地学堂,最多也只能巡视到各州各府。 就连县里的县学,以目前的情况,他父亲都是没有时间去巡视的。 而柳林镇这里,连县学都没有,只有一座给孩子启蒙的私塾,怎么可能会惊动堂堂一省学政来巡视呢? 想到这里,贾环瞬间便明白过来,他父亲贾政是来看他的,而且是从杭州府赶来,专门来看他的。 只是他父亲一向严肃惯了,故而才会说什么巡视各地学堂,顺便来看看他这种鬼话。 一直被贾政忽视,从未体验过父爱的贾环,不由得眼含眼泪,心中好生感动,突然好想哭啊! 贾环抬头看了眼贾政,眼神里满是儿子对父亲的孺慕之情。 若是再多看一会,估摸著贾环便要忍不住,跪在贾政面前,抱著他父亲的双腿豪陶大哭了。 便在这时,贾政也看了眼贾环,也看到了他双眼之中的滚烫热泪。 贾政愣了愣,整个人突然变得鬆弛下来,好似在一瞬间,不再端著父亲大人的架子了。 贾政凝神看著贾环,思虑再三,这才缓缓说道。 “你出息了,为父很是欣慰,总算没给祖宗丟脸,为父以你,以你为荣。” 贾政话音刚落,一股巨大的幸福感,瞬间便袭上贾环心头。 贾环不顾右腿伤势,“扑通”一声跪倒在贾政面前,抱著贾政的双腿,放声大哭起来。 呜鸣鸣,他长这么大,他父亲终於夸他了。 而且还不是一句简单的夸讚,为父以你为荣,以他父亲的性格为人,能说出这句话来,简直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要难上一万倍。 有了父亲这一句话,贾环心里觉得,他这会便是死了也值了。 贾政低头看著痛哭不已的贾环,也不由得眼含热泪,他伸手摩著贾环的头顶,嘆息著说道。 “往后荣国府,便要靠你了,你虽然伤了腿,但对咱们勛贵来说,这不算什么缺憾,反而是刻在身上的荣耀,以后好好为陛下尽忠,给老太太尽孝,为父便是现在死了,也能含笑九泉了。” 贾环抱著贾政的双腿,一边哭,一边点头不迭。 贾政伸手扶起贾环,扶他在旁边坐下,然后看著贾环,欲言又止。 贾环含泪问道:“父亲还有什么要叮嘱的,父亲和儿子之间,还有什么话,是不能说的吗?” 贾政看著贾环,嘆息道。 “为父知道,你和你兄长宝玉之间,一直齦不断,但他现在,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了,如果有一天,老太太归了西,为父也不在了,希望你能待他宽厚一些,再怎么说,你们二人也是亲兄弟,他也是你的亲哥哥啊!” 有一句话是怎么说的,宽容是胜利者的特权, 以前的贾环,確实恨死了贾宝玉,整天都在琢磨著怎么整贾宝玉,怎么让他出才好。 但是现在,回想起以前的自己,以及那些深恨贾宝玉的情绪,贾环只觉得好傻好天真,好生小家子气。 亦或者说,经歷过生死的贾环,眼晴里已经没有贾宝玉了,他已经不在乎贾宝玉了。 正如父亲所说,贾宝玉被处以宫刑,已经是一个废人了。 等到有一天,老太太和父亲都没了,他贾环身为荣国府之主,待自己的亲哥哥贾宝玉,宽厚一些又能如何呢? 难道贾宝玉,还敢冒天下之大不,来欺负他这个荣国府之主吗? 贾宝玉再傻,也不至於此吧想到这里,贾环眼含热泪,点点头道。 “父亲放心,儿子会照顾好兄长的,再说了,您和老太太,一定能长命百岁的..... 隨后,贾政又与贾环说了一会话,叮瞩了他很多事情,这才起身离去。 贾环心里明白,他父亲初来浙江,眼看著又秋闹在即,还有好多事儿在等著他父亲去处理。 而他父亲今儿专门来柳林镇看他,肯定耽搁了不少事,估摸著他父亲还得连夜赶回杭州府呢! 故而贾环並未挽留,只是不顾他父亲的一再劝阻,坚持拄著拐,將他父亲送到庄园大门口,亲眼看著他父亲上车离去,这才让僕役扶著他回去歇息。 又过了几日之后,史终於准了贾蔷和贾环所请,让他们带著还能动弹的十二名贾家的部曲家將,还有几十个军卒,去屠灭那几家怀有异心,和犬养平八郎內外勾结,意欲血洗柳林镇的当地大族。 淳安黄家,百年望族,据他们自称,乃是传承自秦汉的千年世家。 而在大乾一朝,淳安黄家便出了七名进士,其中一人在世宗皇帝时期,更是做到了兵部尚书的高位。 至於家財,別的不说,只说淳安县有近乎三成的田地,都是人家黄家的,其豪富便足见其一斑与犬养平八郎內外勾结,意欲血洗柳林镇的当地大族,淳安黄家便是其中之一。 而柳林镇一役之后,史便派人將黄家围了个水泄不通。 等待了十几天之后,黄家也终於等来了他们的终局。 这一日,艷阳高照,贾蔷,贾琮,和拄著拐的贾环,带著还能动弹的贾家部曲,以及其他军卒,便站在了淳安黄家的大门之前。 而在大门另一侧,林如海带著数十名干吏,也等在那里。 当然,林如海今儿只负责抄家,杀人灭族的事儿,自有贾蔷,贾环他们代劳。 在衝进黄家杀人之前,贾蔷腰挎长刀,看著魔下一眾部曲军卒,沉声说道。 “今儿咱们只负责杀人,抄家的事儿归林大人管,旁的话我也毋需多言,军中的规矩你们也知道,杀人隨便你们怎么杀, 但是若有人敢私藏財货,哪怕只是藏了一钱银子,我也会按照军法,剎了你们的双手,到时候,你们可別怪我不念袍泽之情。” 贾蔷话音刚落,那十二名贾家的部曲家將,还有几十个军卒,便齐声高呼道。 “我等领命,若敢藏私,任凭將军处置。” 贾蔷点了点头,不再说话,而是看向拄著拐的贾环。 贾环性情跳脱,直接狞笑一声,看著那十二名贾家的部曲家將,脸上杀气瀰漫,看著极为恐怖。 “咱们贾家,去年前来投军之时,共有部曲一百六十人,柳林镇一战,便阵亡了一百三十三人,你们的璉二爷也一同阵亡了, 现在还能动弹的,便只剩下了你们十二个人,而这一切,除了那狗日的倭寇,便都是这些当地大族给害的,你们说,该怎么办?” 那十二名贾家的部曲家將,还有其他几十名军卒,纷纷振臂高呼道。 “以牙还牙,以血还血!杀!杀!杀!” 贾环狞笑一声,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今儿没有国法,只有家恨,把你们的杀人本领全都使出来,给小爷我狠狠地杀,別管什么老弱妇孺,也別管什么丫鬟僕役,就算是吃奶的娃娃,也给小爷抹了他的脖子, 等杀完了这一家,小爷再带你们去杀其他家,总之,凡是敢坑害咱们贾家的,凡是敢怀有异心,与陛下作对的,有一个算一个,都给小爷我杀他个鸡犬不留!” 那十二名贾家的部曲家將,还有其他几十名军卒,闻言纷纷双眼发光,他们一个个抽刀在手, 振臂高呼道。 “不分老***犬不留!杀!杀!杀!” 一股嗜血的杀气,开始在他们身上蔓延,这杀气直衝霄汉,让原本艷阳高照的天气,瞬间变得黑云压城,好似要將眼前的黄家,给压成粉一般。 而林如海手下那帮干吏,则一个个面色大变,他们跟著林如海,一直干著抄家灭族的差事,可从未有过像今日一般的场景。 这些干吏纷纷望向林如海,只见林如海面色如常,好似他今儿不是来抄家的,而是来黄家登门赴宴一般。 一番训话之后,贾蔷大手一挥,那十二名贾家部曲,便抬起一根巨木,猛地撞向黄家大门。 黄家那两扇又厚又大,镶嵌著无数门钉的大门,只一下便被撞得四分五裂。 不仅仅是两扇大门,连带著黄家那巍峨的门楼,也被撞得塌了半边。 其实淳安黄家,早已被史派人控制住,可以连门都不用敲,更不用拿什么巨木,像攻城一样的去撞。 贾蔷,贾环带著人,直接走进去便行了,但贾蔷还是这么干了。 估摸著去年贾母带著贾蔷,去踏平孙家之时,贾蔷感觉用巨木撞门十分过癮,甚是合乎贾家的行事风格,故而今日他也这么干了。 亦或者单纯就是为了泄愤,为了立威。 黄家大门不復存在之后,贾蔷,贾环,贾琮便带著那十二名贾家部曲,还有其他几十名军卒, 像饿狼一般扑了进去。 贾环一手拄拐,一手持刀,带著五名部曲家將,一路毫不停留,直扑黄家后宅。 不多时,便来到一处小院之前,黄家所有的嫡系子孙,都被关在这里。 贾环单手持刀,一刀便劈碎了木门,然后他將手中屠刀高高举起。 衝著那些衣著光鲜,往日里高高在上,鱼肉百姓,现在却被嚇得屎尿横流,如同猪狗一般的黄家子孙,狼狼的劈了下去。 每杀一人,贾环便喊一声。 “璉二哥,兄弟给你报仇了! 袍泽兄弟们,我贾环给你们报仇了!” 不多时,一身是血的贾环,望著一地的死人,狞笑一声,又带著那五名部曲家將,直奔另一座小院,以及其他更多的屋舍。 那里,还有黄家的旁系子孙,还有黄家的老弱妇孺,还有黄家的丫鬟僕役,还有黄家的猫儿狗儿,在等著他去杀呢! 这一日,黄家鸡犬不留,血流成河。 而这一日之后,整个东南,无数世家大族,一个个都鸡犬不留,血流成河。 第282章 贾环返京,周文仁赴考 第282章 贾环返京,周文仁赴考 又过了一个多月,贾蔷,贾环等人也杀了一个多月。 贾环甚至都不记得他砍崩了多少把刀,又有多少把刀被他砍得卷了刃,那些怀有异心的东南世家,也终於被屠戮一空。 当然,一个不剩的彻底杀绝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些传承上千年的世家大族,別的本事或许没有,但是他们经歷了无数次战乱,经歷了无数次改朝换代,狡兔三窟的本事还是有的。 那些改名换姓藏匿於別处,或者成为隱户躲避搜查的,只能慢慢查访,一个一个去杀了。 至於那些逃到海外,甚至是东渡扶桑避难的,史也给李崇上了摺子,在继续剿灭倭寇的同时,编练一支远洋海军。 等到海军成军之日,则以泰山压顶之势,威逼东瀛岛国,让他们交出这些藏匿在岛国的世家余孽,以及那些盘踞在扶桑的倭寇大头目。 史担心李崇不会答应,还专门在摺子里提了一句,听说东瀛岛国盛產白银,若是攻陷占领的话,对大乾有百利而无一害。 当然,史此举纯属是给瞎子拋媚眼,小日子除了德艺双馨的老师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特產,这世上估摸著没人会比李崇更清楚了。 只是李崇此时著眼的重心,扶桑岛国连前三都排不进去,故而看到史的摺子之后,李崇既没有批红,也没有回覆,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暂且留中不发,等过几年再说吧! 时间来到九月,休养了两个月的薛蟠和贾芸,身上的伤也基本好的差不多了。 这一日,除了贾蔷继续留在东南前线之外,薛蟠,贾环,贾芸,还有贾琮,以及那些阵亡了的贾家部曲家將,则纷纷启程返京。 不仅冯唐和贾蔷前来送行,就连史和史鼎两兄弟,贾雨村,贾政,林如海,梅若云等人也都来了。 此次返京的车队,人並不太多,而马车却有二三十辆之多。 这些马车之中,装的並不是贾环他们屠灭东南世家,得来的银两財货,而是一个个骨灰罈子。 贾璉的骨殖,贾家那些阵亡的部曲家將一共一百三十三人,他们的骨殖也都装在这些罈子之中史和贾雨村等人,看著这些马车,看著这些骨灰罈子,一个个嘘不已。 遥想去年之时,贾家的这些部曲家將,跟著贾环等人来绍兴之时,一人双马,个个彪悍异常。 而现在,他们却被装在骨灰罈子里,躺在马车上,就这样返回家乡,就这样去见他们的父母妻儿。 正应了那句话:去时人人带吴鉤,归时马革裹尸还! 而贾政看著他儿子贾环,看著贾璉和他们贾家那些部曲家將的骨殖罈子,除了嘘感慨之外, 更多的则是心痛,以及难以抑制的与有荣焉。 贾政那微微弯曲的脊背,都不由得挺直了许多。 在史等人给薛蟠他们送行的时候,不时有浙江各州各府各县的秀才从一旁经过。 因为屠灭东南世家的缘故,东南各省的秋闈推后一月,而这些秀才便是来杭州府参加秋闈的。 看到城门口这支奇怪的车队,以及那些前来送行的军中將领,这些秀才们一个个目露好奇之色,纷纷打听了起来。 等他们知道前来送行的是东南剿抚使史等人,而他们送的则是在柳林镇一战中阵亡的大乾將士,不少秀才长揖到地,甚至有人跪在地上,朝著这支车队叩头行礼。 倒不是他们想给权贵们献媚,而是柳林镇一战,贾家子弟带著贾家的部曲家將,全歼倭寇主力,击杀倭寇头目犬养平八郎,救下柳林镇上万百姓的事跡,已经传遍了江南各地。 这些秀才虽然是读书人,但是他们也敬仰保家卫国,崇敬为国捐躯的英雄。 俗话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有人敬仰英雄,自然也有人不屑鄙视,甚至是恨之若仇。 这些不屑鄙视之人,自然是那些读死了书,觉得勛贵和文人天然对立,打心眼里便瞧不起勛贵,却文自视清高的迁腐书生。 而那些恨之入骨之人,则是敬仰那些东南世家,或者家里的营生,是靠著那些东南世家过活的富户子弟。 现如今东南世家大族被杀得十不存一,这些富户子弟也失去了昔日的主子和倚仗,而贾环和贾家的部曲家將,又是杀得最狠的那一拨人,故而这些人对薛蟠,贾环等人,对贾家的部曲家將恨之入骨,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而在这些秀才之中,便有背著一口袋乾粮,风尘僕僕从绍兴府赶来的周文仁。 自从將未婚妻胡玉娘,亲手送到贾宝玉榻上之后,周文仁便含羞忍耻,奋发读书, 並且周文仁立下重誓,若是不能考中举人,若是不能进士及第,他周文仁死不入周家祖坟。 誓言听起来很带劲,可周文仁的心里,对於中举,乃至进士及第,实在是没有多少信心。 这倒不是他对自己的才学没有信心,而是周文仁心里清楚,他之所以屡屡落第,乃是因为十三年前,他年少轻狂,在一次醉酒之后,无意中得罪了杭州名儒季伯晓。 那一年,他刚刚中了秀才,意气风发,与几名同窗在一座酒楼饮酒庆祝。 不料与另一伙学子发生口角,继而產生了爭执。 而那一伙人言语污秽,甚是无礼,甚至是辱骂起了周文仁等人的授业恩师。 天地君亲师,自古以来便是这世间最尊贵,最不能侮辱的所在。 被人辱骂授业恩师,年轻气盛的周文仁如何能忍得? 再加上周文仁当时已然喝醉了酒,哪里还顾得了那么许多。 当得知对面那伙人是杭州名儒季伯晓的学生之后,周文仁一口饮尽杯中酒,说出了一句直接镇住全场,甚至是流传至今,让杭州名儒季伯晓顏面扫地,也让季伯晓恨之入骨的话来。 当时周文仁说:“季伯晓,几把小也!怪不得季夫子无儿无女,要过继其弟的儿子来延续香火,哈哈,原来季夫子几把小,不能人事啊!” 说完这句话的周文仁,当时心里別提有多爽了。 而那些季伯晓的学生们,一个个则像吃了苍蝇一样难受,只因他们心里清楚,周文仁说的大概率是实情。 毕竟他们的恩师季伯晓年近六旬,这些年一连娶了一妻五妾,可愣是一个孩子也没有生出来。 若不是有人拦著,季伯晓的这些学生们,非得活活打死周文仁不可。 翌日,酒醒之后的周文仁想起此事,悔的肠子都快青了。 毕竟季伯晓乃杭州名儒,得罪了他,无疑会让周文仁的科举之路困难重重。 更何况逞口舌之利,攻击別人的身体缺陷,並非君子所为,对周文仁在儒林中的名声也很不利故而酒醒之后的周文仁,当即便去求了他的授业恩师,让老师带著他亲赴季府,给季伯晓负荆请罪。 要说季伯晓不愧是杭州名儒,对此竟然一笑了之。 他不仅没有怪罪周文仁,反而极为讚赏周文仁的才学,勉励周文仁用功读书,早日蟾宫折桂云云。 季伯晓的以德报怨之举,没几日便传遍了江南各地,也让季伯晓彻底坐实了杭州第一儒的名头。 可奇怪的是,从此之后,周文仁一连参加了三次秋闈,每一次都是名落孙山,黯然离场。 就连他的那些同窗,才学远不如他之人,一个个也都中了举,却唯有周文仁,至今还只是区区一个秀才。 屡屡落第之后,周文仁也咂摸出一点味儿来,他已然明白了,这便是季伯晓对他的报復。 不愧是杭州名儒啊,当面笑嘻嘻,背后mmp! 四年前,杭州名儒季伯晓去世,周文仁想著,季伯晓都死了,这下应该没人再阻挠他中举了吧?. 可惜第二年的乡试,他还是榜上无名。 这时候周文仁才终於明白过来,季伯晓虽然死了,但他的那些徒子徒孙还在,他背后的季家也还在。 只要季家还在,只要季伯晓的这些徒子徒孙还在,他此生便不可能中举,註定只能是一个穷酸秀才。 故而今年的秋闈,周文仁都有些不想去了。 毕竟明明知道不可能中举,又何必去自取其辱呢? 便在这时,杭州那边传来消息,季家因为勾结倭寇,被京里来的勛贵子弟,带著贾家的部曲家將给抄家灭族了。 几乎在一瞬间,周文仁又重燃希望,恢復了斗志。 与此同时,他也不免感慨方千,这贾家还真是与他有缘啊! 他的未婚妻玉娘,成了贾宝玉的女人,他的孩子也姓了贾。 而现在,贾氏子弟又带著贾家的那些部曲家將,將他的仇人季家给杀了个鸡犬不留,帮他清除了科举路上最大的一块绊脚石。 恰恰又是在这个时候,他的未来岳丈,现在应该称呼为舅舅的胡君彦,从京城寄来书信,说玉娘不日即將生產,而且从脉象上来看,应该是个男孩无疑。 胡君彦的这封书信,无疑让周文仁参加此次秋闈的决心,变得更加坚定了。 周文仁在心里暗暗发誓,他一定要考中举人,他一定要进士及第,他要一步一步的往上爬,他要当官,当大大的官,最好是內阁首辅。 只有这样,他周文仁,才能给他的儿子保驾护航。 怀揣著这样的心思和抱负,周文仁背著一口袋乾粮,怀揣著街坊四邻赞助的盘缠,一路风餐露宿,终於在秋闈开考的前一天,来到了杭州府城。 也是在城门外,周文仁恰巧碰见了正要返京的薛蟠,贾环等人。 而在那些跪地叩首的秀才之中,便有周文仁。 与別人不同的是,周文仁並不是敬仰这些阵亡將士,並不是感激贾家的这些部曲家將,歼灭了倭寇,保住了柳林镇上方名百姓的性命。 周文仁之所以跪地叩首,纯粹是为了感谢贾家杀光了季家之人,帮他扫清了科举路上的障碍。 再说薛蟠,贾琮等人,与史,贾雨村等人告別之后,贾环也与他父亲贾政洒泪而別,一行人便要打马北上,返回京城, 便在这时,贾环看见了依旧还跪在那里的周文仁等人。 贾环心中思付道,这些人看其穿衣打扮,估摸著应该是前来杭州府参加秋闈的秀才。 而这些秀才们之所以跪地叩首,无非是因为感激他们贾家,歼灭了倭寇,保全了柳林镇上万百姓。 而他贾环,又是以后的荣国府之主,那么不管於公於私,他也应该过去亲手扶起这些人,向他们表示感谢才行。 如此行事的话,对他们贾家,对他们荣国府,在读书人之中印象和口碑,无疑会有很大的帮助。 再加上他父亲贾政身为浙江学政,又蒙陛下特下恩旨,让他父亲来主持浙江一省的乡试,而他父亲这会儿尚未返程,还在城门口那里站著呢。 若是他此时过去扶起那些秀才,再与他们说几句话,估摸著他父亲贾政在旁边看著,应该也会老怀大慰,觉得他不仅出息了,也变得懂事了。 想至此处,贾环便翻身下马。 因为他右腿残疾,下马之时显得颇为狼狈,顿时便引起了史,贾政等人,以及那些秀才们的注意。 而贾环对此却並不在意,只见他满脸堆笑,一瘤一拐的走到那些秀才们身前,並一一扶他们起身。 你还別说,贾环此举效果非凡,不仅史,贾政,贾雨村,梅若云,林如海等人看了纷纷面露笑容,连连点头。 就连那些原本打心眼里便瞧不起勛贵,自视清高不凡,却又读死了书的迁腐书生,一个个也都不由得变了脸色。 毕竟这些迁腐书生,大多都出身贫寒,从小便受够了冷言冷语,无疑更渴望来自人上人的尊重和认可。 而在他们看来,贾环便是顶级勛贵子弟,无疑是他们眼中的人上人。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这些迁腐书生看著贾环,亲手扶起那些跪在地上的秀才,並一一拉著手说话,这些人脸上的不屑鄙视之色,也渐渐变得淡了许多。 这些迁腐书生,不少人都在心里想著,京中的那些勛贵老爷们,绝大多数都是一些鱼肉百姓只知道躺在祖宗功劳簿上混吃等死的国之囊虫,但贾家或许不在此列。 要不然柳林镇一战,阵亡的也不可能全是贾家子弟,全都是贾家的部曲家將了。 看来这勛贵人家,也不能一棍子全都给打死,至少这贾家,以及贾家子弟,还是个好的。 在眾人的注视之下,贾环像扶起其他秀才那样,亲手扶起了周文仁。 贾环一如方才,依旧满脸堆笑,而周文仁却显得颇为激动,更有些欲言欲止之色。 贾环见状,又看了看周文仁满身满脸的灰尘,以及他身上那件浆洗得有些发白的儒生长袍,便拉著周文仁的手,温言笑问道。 “这位兄台,可是有事?若是盘缠不足,在下不才,愿锦上添,襄助兄台一二。” 周文仁闻言,先是一愣,旋即苦笑一声。 “將军误会了,其实在下与贵府有亲,故而看见將军,以及贵府那些阵亡將士的骨殖,心中难免悲痛万分。” “哦!?”贾环眉尖一挑,颇为讶异的看了眼周文仁。 周文仁又苦笑一声,这才將胡玉娘是他表妹,胡君彦是他舅舅的事情,一五一十与贾环说了一遍。 贾宝玉在受宫刑之前,曾在绍兴城纳了一房侍妾,並且怀有身孕的事情,贾环当时人就在绍兴军中,这件事他自然是知道的。 此时见周文仁如此说,贾环也不由得感慨起来,这命运还真是奇妙啊! 他的一桩无心之举,竟然能在返京之前,在这杭州府的城门外,撞见了贾宝玉的大舅哥。 而且这位大舅哥,竟然还是前来赴考的秀才,而他爹贾政,又是主持此次浙江秋闈的主考官。 若是贾宝玉的这位大舅哥,此次能考中举人的话,便成了他爹贾政的门生。 如此一来,岂不是亲上加亲了吗? 贾环想至此处,便想拉著周文仁,去见他爹贾政。 可贾环转念一想,他爹贾政身为此次浙江乡试的主考官,在开考之前,是不能见任何一个考生的,不然便会给人留下口实,会被人攻计徇私舞弊的。 更何况他爹贾政,身为浙江学政,依著大乾科举制度,本来是不能主持浙江秋闈的。 毕竟你是浙江学政,主管浙江省的教育诸事,难免会有几个喜欢的学子。 若是让你来主持乡试,岂不是教练和裁判,都让你给一肩挑了吗? 故而依照大乾科举惯例,都是朝廷在翰林、內阁学士之中,挑选德高望重之人,再由皇帝亲自钦派,让他们来担任各省秋用的主考官。 至於各省之学政,最多也就只能担任副主考,协助主考官主持乡试诸事罢了。 而贾政,因为他担任浙江学政还不到两个月,在浙江当地连一个学子也不认识,故而李崇才能打破惯例,让他来出任浙江秋闹的主考官一职。 可是即便如此,还是有无数的御史言官,纷纷上摺子弹劾贾政,说他既没有科举功名,又不是翰林院出身,是没有资格担任一省之学政,更没有资格出任一省之主考官的。 这些御史言官,在弹劾摺子里还说,贾政现在既是浙江学政,又是浙江秋闹的主考官,更是错上加错,有违朝廷制度云云。 而这些弹劾贾政的摺子,全都被李崇给按下了。 凡此种种情况,李崇在给贾政的硃批里,也已经详细告诉他了。 並且李崇叮嘱贾政,顶住各方压力,莫要在乎那些閒言碎语,务必在此次秋闹之中,尽力打压那些当地世家子弟,多多录取一些寒门子弟。 而这一节,贾政也告诉了贾环。 故而贾环想到这里,才熄了拉著周文仁,去见贾政的心思。 贾环拉著周文仁的手,无比亲厚的笑道“兄台相貌堂堂,仪表不凡,此次秋闈想来是必中的,明年春闈,兄台赴京赶考,便不要住在客栈了,儘管来荣国府居住,大家既然是亲戚,便没有亲戚来了住在客栈,却不住在家里的道理。” 贾环此话,无疑正中周文仁下怀。 他想著若是他此次能考中举人,等到明年春闈,他和玉娘的孩子估摸著也有半岁了,到时候他住进荣国府,或许还能亲眼见见孩子,抱抱他的儿子呢! 故而周文仁只是一再谦虚,说自己才疏学浅,不见得一定能考中举人。 而对贾环邀请他来荣国府居住一事,却没有说半个不字。 贾环见状,不疑有他,只是哈哈一笑,便鬆开了周文仁的手。 方才贾环见周文仁满面风尘,一身衣服又洗得发白,便已经猜到他家境贫寒,囊中羞涩。 故而贾环鬆开了周文仁的手之后,便从袖子里抽出几张银票,不由分说的塞到了周文仁怀里。 “大家既然是亲戚,便莫要推辞,不然便是不认我们贾家这门亲戚了。” 说著,贾环一瘤一拐的往车队走去,愣是没给周文仁半点拒绝的机会。 周文仁摸了摸怀里的几张银票,看著一瘤一拐,渐渐远去的贾环,嘆息了一声,便没有再说什么。 而这一切,史,贾雨村等人都看在眼里,他们並没有想太多,还以为贾环为人大方,故而资助那名贫寒考生几两银子罢了。 而贾政身为贾环的父亲,他对贾环的性格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他见贾环拉著那名相貌不俗的考生,说了好一会话,临走还给塞了几张银票,和其他考生比起来,贾环对待此人,无疑亲厚了许多。 贾政便凝神瞧了几眼周文仁,默默將他的相貌记在了心里。 不多时,薛蟠,贾环等人率领车队离去,史,贾雨村,贾政,林如海等人也相继回城。 接著,那些学子也纷纷进城,或是寻旅店住下,或是去酒楼用饭。 唯独周文仁,一个人来至贡院,也就是明日的考场。 望著眼前这座既熟悉,又让他折戟数次的贡院,周文仁不由得心生感慨,继而眼圈微红,险些落下泪来。 他摸了摸怀里那几张银票,又摸了摸背上行囊之中,街坊四邻送他的乾粮,周文仁抬头看著贡院的牌匾,在心里暗暗说道。 “玉娘,等著我,此次我定能考中举人,来年我也定能进士及第,进京与你相会,保护扶持咱们的儿子,让他官运亨通,一生顺遂!” 第283章 东华门唱过名,也不过如此嘛! 第283章 东华门唱过名,也不过如此嘛! 大乾秋闈制度,承袭自前明,考生初六日进场,连考三场,每场三日。 第一场考经义,也即是四书五经, 第二场考公文写作及论说,詔、判、表、誥各一道,以及一篇议论文,这个倒是有点像后世的申论。 第三场则是策问,具体考察考生的治政能力。 在这九天之中,考生进入贡院之后,便禁止其出入。 其间官府只提供清水,不提供饭食,故而要考生自带乾粮充飢。 倒不是大乾朝廷管不起这几顿饭,而是考生的年龄和身体情况差別极大,年龄最小的也才十一二岁,而年龄最大的则有六七十岁。 再加上秋闈在八月举行,此时天气还甚是炎热,饭食容易发变质,万一有人吃坏了肚子,影响了考试,这责任谁也承担不起。 故而只有太祖皇帝时期,第一次秋闹之时提供了饭食。 而正是在这一届秋闈,两京一十三省的考生,共有上百人吃了官府提供的饭食之后身体不適, 还有几个竟然直接死在了责院之中。 当时事情闹得很大,甚至传出了有人操控科举,故意投毒的谣言。 后来歷届秋闈,官府吸取了这一次的教训,便不再提供饭食,而是让考生自带乾粮充飢。 毕竟你自己带的乾粮,若是吃坏了肚子,或是吃死了人,这下总不能怪到官府头上了吧!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虽说大家都是自带的乾粮,但乾粮和乾粮之间,则不於天壤之別。 那些富贵人家的考生,不仅带了烧饼,还带了肉乾,人参片等物,而那些家境贫寒的考生,则只有几张大饼充飢罢了。 而周文仁自然是属於家境贫寒之列,好在他带的烙饼,在和面之时,街坊四邻便极为用心地加了盐,怡等物。 故而周文仁將烙饼成小块,在清水里泡得软一些,倒也不算十分难以下咽。 至於接下来的三场考试,对周文仁来说难度不大。 周文仁有自信,若是没有那些狗屁倒灶的事情,此次秋闈他是必中的。 时间恍惚,九天已过,周文仁在走出贡院之时,行囊里带著的乾粮,便只剩下最后一块了。 而这一张烙饼,周文仁竟有些不捨得吃掉, 他打算將这张烙饼好好珍藏,让这张烙饼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贫寒之时的志向,更不要忘了那些街坊四邻的恩情。 再说贾政,在初六日这天,吃过入帘上马宴之后,贾政便坐镇考场,再未离开过半步。 等到了十五日,一眾考生离场之后,贾政也不得半日閒暇,因为接下来要將所有的考卷,进行糊名和誉录处理。 所谓糊名,顾名思义,便是將考生的姓名籍贯等信息隱去,预防徇私舞弊的发生。 而誉录,则是为了预防考生在考卷上作记號,让专门负责誉录的官吏,將考生的考卷用硃笔再誉抄一遍。 故而所有考生的考卷,其实共有两份,一份为硃笔誉录,一份为墨卷原本。 而考生用黑墨所写的墨卷,则予以封存,以备事后查验。 这两项工作做完之后,才是真正阅卷工作的开始,而贾政的主要著眼之处便在这里。 自古以来,歷朝歷代都严厉打击科举舞弊,但不管朝廷如何严刑峻法,如何防微杜渐,却只能儘量减少,而不能完全杜绝科考舞弊的发生。 很多时候,科举舞弊的问题所在,並不是出在主考官,或者副主考这些大佬身上,而是出在负责誉录试卷的吏员,出在负责阅卷的房考官身上。 而大多时候,也不是泄露考题这种泼天大案,而是事先便安排好,让几个才学平平,但並不十分差劲的学子,顶掉几个才学尚可,大概率会中举的秀才。 一来,被顶掉的学子,人数並不多,不太容易被发现。 二来,即便是主考官发现了端倪,那些房考官也能以文无第一,武无第二为由,说我就是喜欢这几人写的文章,你又能拿他怎么样呢? 最多是將这几人的考卷,交由大家共议,顶天了將这几人刷下去罢了。 至於负责阅卷的房考官,任你怎么找,都是找不出半点毛病来的。 而主考官和副主考可以由朝廷选派,但是这些誉录试卷的吏员,以及房考官却都是由当地官吏充任。 上千年以来,科举的歷史有多久,这科举舞弊的门道便有多深。 贾政並非科举出身,对科举舞弊里的门门道道,他自然是不大清楚的,但是无妨,在他上任来浙江之前,皇帝李崇让礼部尚书张,给贾政配备了一个极其豪华的幕僚班底。 这些人无一不是礼部干员,科举舞弊里的门道,贾政不清楚,但是他们都门清啊! 比如绍兴才子周文仁,十三年前得罪了杭州名儒季伯晓,自此之后,周文仁四次参加秋闈,每一次都名落孙山。 几乎所有人都知道,这是季伯晓做的手脚,那么他是如何做到的呢? 贾政自然是百思不得其解,而隨他而来的礼部主事鄔其道,却一眼便看出了其中关窍所在, 无非是让那些负责誉录考卷的吏员,提前熟悉了解周文仁的笔跡,当这些吏员看到周文仁的考卷之后,在誉抄之时,做一些极为隱秘的记號罢了。 而这些极为隱秘的记號,在那些房考官之中,自然有人能够一眼便分辨出来。 再说了,季伯晓身为杭州名儒,在浙江一省门生无数,而且季家还是豪奢巨富的世家大族, 恐怕都不用季伯晓特意瞩咐,那些想巴结季伯晓的当地官吏,以及他的那些门生们,便会主动为季伯晓来干这件脏活。 在贾政离京赴任之时,皇帝李崇一再交代,让他儘量少录取那些东南世家子弟,多多录取那些寒门士子。 那么问题来了,所有考生的姓名籍贯,都做了糊名处理,而考生的考卷,也被一一誉抄为硃笔卷宗。 贾政又该如何区分,哪些考卷是东南世家子弟的,哪些考卷又是那些寒门子弟的呢? 难道他也要像那些贪官污吏一样,在考卷上做记號,行此科举舞弊之事吗? 那当然不是。 先不说以贾政为人古板方正,敢不敢这样做,即便他敢,皇帝李崇也不会充许他这么做。 哪怕出发点是好的,但科举舞弊就是科举舞弊,李崇身为皇帝,正大光明,又岂会如此行事呢? 再说了,制度一旦被破坏,被腐蚀掉,再想重建那可就难了。 故而李崇授意贾政,以及其他东南各省的主考官们,在主持秋闹之时,务必严查这些科考舞弊之事,然后藉机掀起一场场大案。 不仅要藉机罢那些世家子弟,多多录取一些寒门仕子,更要借著科举舞弊案,杀一批东南世家出身的官员,进一步消弹东南世家的影响力。 这一日是九月二十三日,浙江秋闈的阅卷工作,已经基本结束。 贾政和礼部主事鄔其道,以及其他幕僚,则不辞辛劳,將那些房考官选中的考卷,以及被他们刷下去的考卷,挨个看了一遍。 然后贾政等人,將那些他们觉得有问题的考卷,全部匯总起来,再仔细的比对研究。 此时贾政的案头,便放著两份考卷。 其中一份,文采斐然,见解独到,字里行间不仅对四书五经研究得极为透彻,而且对大乾政务,各种詔、判、表、造等文书都应用得极为熟稳。 可就是这么一份,贾政认为即便不是头名解元,也得排名前三的考卷,却被那些房考官给刷下来了。 而另外一份,则文字粗疏,言语空洞,文采亦是平平。 更离谱的是,这份考卷在上下文毫无关联的情况下,强行引用了论语《季氏將伐顓臾》一文中,虎出於神,龟玉毁於楼中,是谁之过与? 而这份考卷,却被那些房考官给选中了。 贾政打死也不相信,那些房考官一个个不是举人出身,便是两榜进土,如此简单的错漏,他们会看不出来? 亦或者说,这些浙江当地的官吏,想著他贾政出身勛贵,並不是进士出身,估摸著学问也不怎么样,所以才敢如此明自张胆的糊弄他? 想至此处,贾政面色铁青,他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 见贾政面色不善,鄔其道也收起了唇角的笑意。 “贾大人,这两份考卷的字跡,其中诡之处,您可是瞧出来了?” 贾政此次主持浙江秋闈,礼部主事鄔其道便是他第一倚重之人。 见鄔其道说话,贾政连忙收起面上怒容,连连笑道, “鄔兄,在下说了多少遍了,你我同殿为臣,年龄又相仿,莫要称呼什么大人,咱们还是互称仁兄,来得亲近一些。” 鄔其道年过五旬,却还只是一名六品主事,而贾政在出任浙江学政之前,官品也不太高,只是一名五品郎中。 但人家贾政是荣国府袭爵人,又是贤贵妃的父亲,而贤贵妃又有了身孕,听说还是个男胎。 再加上贾政既没有进士出身,又没进过翰林院,却能出任浙江一省之学政,更是被陛下委任为浙江秋用的主考官。 陛下打破常规,如此安排,很明显是要重用贾政啊! 凡此种种,让鄔其道拿定主意,他要是想上进,再往上走一走,便必须得抱紧了贾政这根大腿故而自从跟著贾政出京之后,鄔其道对待贾政便极为尊重,一口一个大人的叫著。 而每一次,贾政都不耐其烦的劝慰鄔其道,让他莫要如此,还是互称仁兄,彼此亲近一些的好。 见贾政再一次这么说,鄔其道便已然明白,贾政並不是在和他客气,而是真心实意的想和他平等论交,想与他亲近亲近。 故而鄔其道这一次,並未像往常那样继续尊称贾政为大人,而是满脸堆笑的喊了一声。 “贾兄。” 贾政也拱拱手,回了一句。 “鄔兄。” 一番行礼之后,鄔其道这才看著案头上那两份考卷,將字跡中暗藏的玄机,一一指给贾政瞧。 “贾兄,你看,这份被选中的考卷,字跡笔画中的每一横,都要长上那么一两分,而那份被刷下去的考卷,字跡笔画中的每一竖,也比平常长上那么一二分。” 贾政闻言,再次凝神观瞧两份考卷。 这一看,一下子便看出了几分门道。 与此同时,贾政也忍不住喷喷称奇,心说这些负责誉录的吏员,他们的手段和心思,还真是让人嘆为观止啊! 贾政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这些人虽然在字跡笔画中偷偷做了手脚,但若不是鄔其道在旁指点,估摸著贾政哪怕是看一辈子,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 毕竟人家字跡工整秀气,笔画强劲有力,那份横长一些的考卷,整体感觉有点像魏碑,而那份竖长一些的考卷,整体风格则有点像宋体。 毕竟大家都是读书人,每个人都有自己喜欢,和擅长的书法,在誉抄考卷的时候,带出来那么一点点,这也不是什么罪过吧! 接著,鄔其道又將十几份考卷,一一摊开在贾政面前。 贾政一一低头观瞧,果然,在这些考卷之中,字跡笔画或多或少都有些问题。 要么是撇捺细长,要么是立勾粗短,要么是那一点,偏偏往上收了那么一二分。 但让贾政感到惊奇的是,他虽然瞧出了这些门道,但这一份份考卷,他整体看来,却誉抄得极为工整,愣是挑不出半点毛病来。 喷喷,真是神乎其技啊! 既然已经看穿了那些人的把戏,贾政便命人去將那些房考官,那些负责誉抄的吏员,全部叫到了大堂之上。 等那些人来齐了之后,贾政也不再废话,將最先看的那两份考卷摊在案头之上,让他们挨个上来观瞧。 等他们看过之后,贾政问道。 “这两份卷子是怎么回事?” 贾政话音刚落,便有四名房考官走上前来,一番行礼之后,齐声问道。 “贾大人,这两份考卷是下官等人经手的,不知道贾大人是有什么疑问吗?” 贾政闻言,顿时怒不可遏,到了这个时候,这些人还將他当作傻子一般糊弄。 是可忍,孰不可忍? 贾政冷笑一声,看著四人说道。 “这份考卷文采斐然,见解不俗,在本官看来,便是选为头名解元都是理所应当之事,不知为何被你们给刷了下去?” 不等几人作答,贾政又指著另外一份考卷,冷声问道。 “而这一份考卷,看似洋洋洒洒,实则言之无物,更何况他引用论语中虎咒出於押这一段话, 与所出之题目,不说南辕北辙吧,至少也是风马牛不相及,你们一个个也都是两榜进士出身,本官就不信,你们会瞧不出来?” 贾政话音刚落,四人之中便有三人面色为之一变。 这三人先是抬头看了眼贾政,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你不是勛贵出身吗? 你不是没考过科举吗? 勛贵不都是不学无术吗? 你能出任浙江学政,能成为浙江乡试的主考官,靠的不都是裙带关係吗? 难道说,你也读过书?你也知道圣人之言? 这三人先是面容呆滯的看了眼贾政,然后又极其隱晦的看了眼,另外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人。 这时候,这三人的眼神里,便只剩下埋怨之色了。 让你別做得那么过分,你偏不听? 你老师季伯晓都已经去世四年了,就连季家也已经被屠灭了,你为什么还要和那个周文仁过不去啊? 这下好了,被人家给看出来了,这可该如何收场呢? 你找死不要紧,別拉上我们啊! 便在此时,只见那位身形高大的中年人,似乎並不慌张,而是微微一笑道。 “贾大人慧眼如炬,下官佩服无极,这两份考卷,確实是我等疏忽了,下官这就让一眾房考官共议,定会还考生一个公道的。” 贾政高坐大堂之上,居高临下看著这位中年人,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 这位中年人名叫兰其修,乃是杭州名儒季伯晓的得意门生,贾政心里想著,果然是蛇鼠一窝, 有其师便有其徒。 贾政看著兰其修,连连冷笑,又让鄔其道等人,拿出其他有问题的考卷,双手捧著让他们一一观瞧。 “只是一时疏忽吗?那这些考卷,你又怎么说?” 在看到这些考卷的一瞬间,不仅仅是兰其修,最少有一半房考官,一半负责誉抄的吏员,一个个全都变了脸色。 除了兰其修还能故作镇定之外,其他人则纷纷脸色煞白,面露惊慌之色。 除了惊慌之外,他们的眼神里,更多的则是难以置信。 他们的看著贾政,一个个在心里想著,你一个勛贵,连科举功名都没有,在出任浙江学政之前,又一直在工部任职,这些考卷里面的问题,你怎么看出来的? 这不合理,这不可能啊! 而故作镇定的兰其修,则死死的盯著贾政,问道。 “贾大人此话何意,下官不明白?” 贾政摆摆手,已经懒得再与此人废话了。 他这会儿才觉得,还是当个勛贵好,和这帮两榜进士出身的文官打交道,太他娘的累了。 “本官与你们共事多日,本想著给你们留一些情面,让你们主动交代的,奈何你们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別怪本官翻脸无情了,既然你不明白,本官自然会让你明白的。” 说著,贾政大喝一声。 “拿下!” 跟著贾政前来浙江的那些幕僚衙役,便二话不说围住了兰其修等人。 大堂之上如此巨变,不仅仅是兰其修,就连其他房考官,以及那些负责誉抄的吏员,也纷纷脸色大变,不少人还隱隱有些怒容。 先不说那些负责誉抄的吏员,只说兰其修这些房考官,他们一个个都是两榜进士出身,官职最小的也是一府之教諭,更多的则是知县,知州等官。 比如兰其修,便是淳安县令。 而贾政,不管是他浙江学政的官职,还是浙江秋闈主考官的临时差事,他都没有权力处置兰其修等人,更没有权力拿下他们。 要想拿下关押兰其修等人,最少也得是浙江巡抚,或者是闽浙总督这一类的封疆大吏才行。 而贾政此时在大堂之上,大声喝道要將兰其修等人拿下,无疑是逾矩了。 若是被那些御史言官们知道了,参上贾政一本,便能让他吃不了兜著走。 故而兰其修等人虽然慌张,但心里却並不十分惧怕。 兰其修更是看著贾政,也连连冷笑道。 “贾大人,你这是要做什么?我等虽然官小职微,但好岁也是朝廷命官,只怕你还没有资格拿下我等吧? 再说了,我等身为此次浙江秋闈的房考官,你將我等尽数拿下,难道是要推翻此次秋闈结果, 彻底坏了浙江一省的无数学子,这三年来的刻苦努力吗?” 贾政面色铁青,腾的一下站起身来。 他看著兰其修,怒声道:“你说的没错,此次秋闈结果,本官確实要尽数推翻, 至於浙江省的无数学子,那便不用你来操心了,本官自会稟明圣上,另行派遣德高望重之人, 来浙江负责阅卷一事,你以为没了张屠户,本官便要吃带毛猪吗?” 说著,贾政指著鄔其道说道。 “他也是两榜进士出身,还曾任翰林院编修,难道他没有资格做房考官吗?” 隨后,贾政又接连指了好几名,礼部尚书张派来跟著他的幕僚。 “他们也都是两榜进士出身,没了你们,难道他们便不能阅卷了吗?” 接著,贾政又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本官虽然是勛贵出身,本官虽然没有进士出身,也没进过翰林院,但本官自小也读圣贤书, 而与你们不同的是,本官上对天子,有著一片忠心,下对黎庶,本官有著一腔正义,本官比你们更有资格,来阅这考卷,来做这考官!” 说罢,贾政看著兰其修等人,正色道。 “至於你方才说,你好列也是朝廷命官,本官没有资格拿下你,更没有权力处置你?” 贾政连连冷笑道:“你怎么知道本官没有这资格,你怎么知道本官没有这权力?” 便在此时,只听大堂外,传来一个尖利细弱的声音。 这声音,怎么听著有点像宫中太监的嗓音呢! “圣旨到!” 接著,只见一名身穿蟒袍,手捧圣旨的太监,以及一等子谢鯨,还有数十名腰挎长刀的军卒联袂而入。 那名太监来至大堂前站定,细声细气的说道。 “圣旨下,眾臣接旨。” 兰其修等人见状,一个个面色大骇,紧忙跪地接旨。 等那名太监宣读完圣旨,兰其修已经是面色苍白,双眼无神,整个人像是被夺了神志一般,呆愣愣的跪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而那些房考官,以及那些负责誉抄考卷的吏员,有几个胆子小的,已经被这道圣旨给嚇得昏死过去。 这道圣旨倒也不复杂,只是针对科考舞一案,给了贾政临机专断之权,以及处置六品以下官员的权力罢了。 贾政站起身子,冷冷的看了眼兰其修等人,他也不说话,而是朝一等子谢鯨点了点头。 谢鯨嘿嘿一笑,抽刀在手,直接將刀刃架到了兰其修的脖子上。 “本爵爷这些日子以来,杀那些东南世家,一共砍崩了十二把好刀,还卷刃了七把,也不知道你的脖子够不够硬,能不能崩了本爵爷手中这把长刀? 本爵爷自小便心善,歷来不忍杀生,看你是个文官,还是早早交代吧,不然,本爵爷只能送你去和那些世家大族的杂碎们,在九泉之下相见了。” 说著,谢鯨满脸狞笑,便挥动长刀,朝著兰其修的脑袋砍去。 堂堂淳安县令,七品文官,谢鯨竟然连讯问都不讯问,便要在这贡院大堂之內,將其一刀斩杀。 开国勛贵为人之跋扈,行事之暴躁,今儿算是让堂上眾人,一个个全都开了眼。 只见兰其修被嚇得屎尿横流,紧忙趴在地上,试图躲闪谢鯨手中的长刀。 他更是连连大喊:“我招!我招!贾大人,救我,救我一命啊!” 其他房考官,和那些负责誉抄的吏员,也纷纷哭爹喊娘,一个个抢著招供,生怕说得慢一点, 便会被谢鯨给一刀砍了脑袋,和那些东南世家一样,去做那黄泉路上的同行之人。 贾政见状,依旧面色铁青,依旧一言不发。 而谢鯨却收刀入鞘,狼狠地2了一口,並骂道。 “呸,什么醃泼才,看来所谓在东华门唱过名的好男儿,哈哈,也不过如此嘛!” 第284章 周文仁高中解元 第284章 周文仁高中解元 浙江秋闈发生科举舞弊,而且还是窝案。 对此,李崇和朝中一眾大佬早有预料,故而才能在贾政刚刚查清案由,李崇派去宣旨的太监便早早的等在那里了。 而其他东南各省也大差不差,李崇派去宣旨的太监,以及史手下的军卒,也早就在东南各省恭候多时了。 李崇如此的大动干戈,其用意显然不是只针对今年的科举舞弊案。 除了那些前往东南各省宣旨的太监,朝中更是派出了无数能官干吏,开启封存的旧年考卷,倒查过去三十年,东南各省的科举舞弊诸事。 凡是滥等充数之人,尤其是那些东南世家子弟,哪怕是考中了进士,哪怕是已经为官多年,也统统予以罢黜。 而牵涉其中的官员,不管是谁,也不管现在当多大的官,也全部一擼到底,或是下狱,或是流放,或是处死。 当然在具体执行的过程之中,肯定会有所扩大化的,毕竟李崇此举的根本目的,是为了消除东南世家在朝野各方的政治影响力。 哪怕这些人有真才实学,哪怕这些人並无科举舞弊诸事,但这些人出身东南世家,便是他们的原罪。 退一万步来讲,这些人的父母家人,亲戚朋友,好友故旧,全都被皇帝给杀了。 如果你是皇帝,你还敢相信他们的忠心,还敢继续让他们当官吗? 在这一波清除东南世家在朝中官员的风波中,就连东南世家在朝中的代表人物,前任礼部尚书,现在的东南安抚使徐少湖,也差点被一波带走。 最后还是李崇特下恩旨,说徐少湖多有功劳,这才保全了他,让他继续掛兵部尚书衔,继续担任东南安抚使一职,继续配合东南剿抚使史,继续安抚东南各地人心。 只不过这一次,徐少湖要安抚的重点,已经不再是那些东南世家,而是东南各地的寒门子弟和那些普通老百姓。 免得他们被人故意带节奏,傻了吧唧的和朝廷作对。 至於那些东南世家,已经被史杀得十不存一,侥倖存活的东南大族,一个个也若寒蝉,乖巧如羊,已经没有必要再行安抚了。 而李崇之所以保下徐少湖,什么徐少湖有功亦有劳,这些表面上的理由,其实都是扯淡。 究其根本还是为了制衡其他文官势力,让朝中各方势力维持一种微妙的平衡。 再说了,李崇打击的是东南世家,但东南各省的那些寒门子弟,李崇还是要拉拢並予以重用的大乾官场拉帮结派大致有两种方式,一种是以家族,师门为纽带,而另一种,则充满了地域特点。 俗话说,亲不亲故乡人,那些东南各省的寒门子弟,对徐少湖这位出身东南的文官大佬,有著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为了拉拢並重用这些东南各省的寒门子弟,为了让他们制衡两京一十三省,其他地方的文官势力,徐少湖这个人,李崇还是要保住的。 正所谓,此一时彼一时嘛! 皇帝大肆清洗出身东南世家的各级官员,內阁首辅李守中以及其他文官大佬们,一个个表现得极为配合,而且主观能动性极高。 毕竟那些出身东南世家的官员下去了,空出来那么多官位,皇帝李崇的亲信,以及前几届的天子门生拿大头,他们这些人的门生故吏,也能跟著分润不少好处。 其实严格来说,像东南各省这种小规模的科举舞弊,大乾两京一十三省,差不多都有此种弊病。 只是现如今,李崇的重心是打压东南大族,以及他们在朝中以及地方上的各级官员,故而不宜扩大化。 毕竟李崇此时还要拉拢其他各地大族,与他们联手一起打压东南世家大族, 至於以后,等那些寒门子弟,等李崇的天子门生成长起来之后,要不要对所有的世家大族开刀,那就要看李崇的心情如何,以及那些世家大族是否乖巧听话了。 这一切,说起来似乎挺简单,但具体执行起来,却无比复杂,而且耗时极长。 別的不说,单说调阅各省三十年来的考卷,並逐一甄別审核,便是一项极为繁杂且浩大的工程,没有个一年以上的时间,是绝对不可能完成的。 故而此时的东南各省,史等勛贵负责剿灭残余倭寇,而那些文官们,则负责清理三十年来的科举舞弊旧案,並藉此为由,逐一清除东南世家在朝廷,以及各地的官员。 而此间诸事,便不在这里一一赘述了。 再说回浙江杭州,贾政將兰其修等人,交给谢鯨他们审问之后,便不再理会此事,而是奏请皇帝同意之后,带著礼部主事鄔其道,以及其他礼部官员,重新审阅此次秋闹的考卷。 此次秋闈先是延后一月,放榜日期又因科场舞弊案再一次延后,为了避免考生们群情激愤,在误会之下发生什么骚乱。 故而贾政在请旨之后,於第一时间將此次科场舞弊一案的始末,在贡院门前张贴告示公布於眾。 贾政此举果然立竿见影,那些原本不安,甚至是心怀怨愤,打算到巡抚衙门,总督衙门去请愿的考生们,在看到那张告示之后,一个个便都偃旗息鼓了,回去耐心等著放榜的那一天。 与此同时,这些考生们,以及全杭州府的老百姓们,也都知道了周文仁此人。 知道了杭州名儒季伯晓,因为十三年前的一场旧怨,十几年来一直在打压周文仁,阻挠他中举的事情。 他们也知道了,此次乡试之中,季伯晓的门生,淳安知县兰其修故技重施,將周文仁的考卷刷下去的事情。 故而,此时的杭州城,周文仁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一时间风头无两。 很多人都言之凿凿的说,周文仁此次是必中的,甚至是高中头名解元,也不是不可能。 毕竟周文仁这次若还是考不中举人,官府张贴的那张告示里,便不会专门提到他与季伯晓之间的陈年恩怨。 更有赌坊开出赌盘,赌周文仁能不能中举,能不能高中头名解元。 除此之外,每日里前来客栈,拜会周文仁的学子不知凡几。 更有一些待字闺中的女子,听说周文仁生得仪表堂堂,至今尚未娶亲,便央求了父母,给周文仁送来请帖,邀请他去家中一敘。 有些性情急躁的,亦或者为人奔放的,还有那些青楼女子,甚至堵在客栈门口,只是为了一睹周文仁的风采。 凡此种种,嚇得周文仁躲在客栈之中,连门都不敢出。 好在有贾环资助的那几张银票,周文仁躲在客栈里,倒也不愁吃喝,耐心等著放榜那天便是了五日之后,也即是十月初三,终於到了秋闈放榜的日子。 只因秋闈是八月初六开始,八月末放榜,此时正是桂飘香时节,故而秋闈放榜,又被称为桂榜,或者是蕊榜。 而此次秋闈延后了一个月,是九月初六才开始的,而阅卷之时,又发生了科举舞弊窝案,自然又耽误了一些时日。 故而此次秋闈放榜,虽然还是沿用惯例,继续称之为桂榜,但桂早已经谢了。 有一说一,这桂榜多少是有些名不副实的,但並不影响那些考生,以及杭州府上上下下的热情。 放榜这一日,贡院门前挤满了前来看榜的秀才,以及看热闹的百姓。 而在沿街阁楼之上,更有无数佳丽躲在窗户之后,一个个用团扇遮住了面部,彼此说说笑笑, 低头探望著贡院门前的那些秀才们。 这些女子纷纷低声討论著,哪一个秀才身形高大,气宇不凡,哪一个秀才生得极为俊俏,也不知道娶妻了没有? 当然,她们今儿主要是来看周文仁的。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周文仁一直躲在客栈之中,使得她们无缘得见。 而今日秋闈放榜,周文仁再沉得住气,总不会不来吧? 也正是在这万眾瞩目的当口,周文仁还是穿著他那一身洗得有些发白的儒生长袍,迤迤然来至责院门前。 此时的周文仁,看起来面色如常,似乎波澜不惊,可他的內心深处,却早已经翻江倒海,心绪难以平復了。 他苦苦熬了十几年,若是此次秋闈,他还是不能中举,那他可就真的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玉娘, 如何面对那些帮助过他的街坊四邻,更不知道又该如何面对他自己了。 周文仁一出现在贡院门前,顿时引发了一场喧闹。 那些认识他的学子,以及绍兴籍的学子,纷纷过来与其寒暄敘谈。 而更多的人,则是远远的看著周文仁,对其指指点点,也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至於那些沿街阁楼之上的女子们,她们看见了周文仁,一个个不由得双眼放光。 甚至有人俏脸緋红,眉目含情,痴痴的望著周文仁,就连嫁给周文仁之后,生几个孩子,孩子要取什么名,她们都一一想好了。 有一说一,单以容貌卖相而论,周文仁无疑是极好的,毕竟他若不是个大帅哥,胡玉娘也不可能与他偷吃禁果,並怀有身孕不是。 便在此时,只见一直紧闭著的贡院大门徐徐打开,从里面走出来几名吏员衙役,他们手里捧著好几张顏色明黄的大纸,以及张贴大纸的刷子,浆糊等物。 这几张黄顏色的大纸,便是桂榜了,又因其为黄色,故而又称金榜。 所谓金榜题名,便是由此而来, 在那几名吏员衙役张贴金榜之时,心怀志忑的周文仁,也跟隨眾人凑了上去。 便在此时,两名吏员来至周文仁面前,朝他长揖到地,满脸堆笑的说道。 “周老爷,您不用去看榜了,恭喜周老爷,贺喜周老爷,您高中头名解元啦!” 周文仁闻言先是一愣,难以置信的看著那两名吏员。 旋即,他眼圈一红,滚下两行泪来。 “中了,我中了!玉娘,我中举人了,我中头名解元了!” 周文仁一边喃喃自语,一边又哭又笑,整个人好似疯了一般。 可那两名吏员,以及在场的学子百姓,还有那些沿街阁楼上的女子,却没有一个人笑话周文仁。 毕竟周文仁被季伯晓打压了十几年,接连四次乡试都名落孙山的事情,他们都是知道的。 周文仁心中的苦楚,以及他此时的狂喜,大家不说是感同身受吧,至少也是能理解一二的。 过了好一会,周文仁的情绪才渐渐平復下来。 而那些考生,尤其是绍兴籍的考生,则纷纷过来向周文仁道喜。 至於那些沿街阁楼上的女子,则一个个急不可耐,甚至有人下了楼,拎著裙摆来至当街,不顾男女大防,朝周文仁涌来。 毕竟绍兴才子周文仁,和头名解元周文仁,在这些女子眼中,其金龟婿的含金量,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那两名更员满脸堆笑的说道。 “周老爷,请隨小人进去吧,贾大人说是要见见您,这会儿还在大堂上等著您呢!” 周文仁当然知道,吏员口中所说的贾大人,便是此次秋闈的主考官,也即是他的座师贾政。 他更知道,若不是贾政,他这次秋闈也会和前几次一样,被人给刷下来,再一次名落孙山。 毫不夸张的说,贾政对他的再造之恩,与父母的生养之恩比起来,也不湟多让。 周文仁先是朝那些前来道喜的考生们,一一拱手致谢,然后才深吸一口气,跟著那两名吏员, 进了贡院,来至大堂之上。 且说贾政,安排吏员前去张贴桂榜之后,便坐在大堂上等著周文仁。 对周文仁此人,贾政心中难免有些好奇。 被季伯晓等人一连打压了十几年,此人竟然没有颓丧,更没有崩溃,依旧不屈不挠,矢志不渝的考科举,一门心思的求上进。 单论这份坚韧不拔的心志,贾政心中也不免生出几分佩服来。 想到这里,贾政好没来由,又想起了他那个不成器的儿子宝玉。 贾政长嘆一声,心说宝玉的心志,但凡有周文仁的一成,也不至於到了现在,还是那样一副巔预模样。 便在此时,周文仁跟著两名吏员,来至大堂之上,“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朝著贾政连连叩头。 周文仁一边叩头,一边哭著说道。 “恩师再造之恩,学生永世不忘!” 面对周文仁的大礼跪拜,贾政极为坦然的接受了。 毕竟周文仁说的没错,他对周文仁的恩情,確实堪称再造。 接著,贾政起身,亲自扶起周文仁,上上下下好一阵打量。 这一看不要紧,贾政也有些愣住了。 这不是那日在城门口,环儿赠其银票的那位穷酸秀才吗? 难道说,环儿不仅人出息了,还有识人之能吗? 要不然那日在城门口,那么多跪地叩首的秀才,环儿为何唯独给此人赠银呢? 贾政不动声色,笑著问了问周文仁家里的情况,又勉励他再接再厉,以他的才学,来年的春闈是必中的云云。 过了会,贾政这才说道。 “其实那日在城门口,老夫见过你。” 此时的大堂之內,只剩下贾政和他两个人,周文仁这才將他是胡玉娘的表哥,这番谎话又说了一遍。 接著,周文仁又將贾环赠他银票,並邀请他明年春闈,进京后去荣国府居住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贾政闻言,也不觉有些惊奇,心说当真好巧。 与此同时,贾政对贾环的做法也甚为认同,心说环儿果然长大了,看来往后將荣国府交给他, 自己也能放心了。 突然,好没来由,贾政心中只觉愤满不堪。 现如今贾环是出息了,可宝玉呢? 瞧瞧人家周文仁,再瞧瞧他那个逆子宝玉, 唉,真真是货比货得扔,人比人得死啊! 贾政嘆息一声,说道。 “幸亏在此之前,老夫不知道你与老夫,还有这层亲戚关係,要不然以老夫的性子,为了避嫌起见,只怕不敢点你为头名解元了。” 说著,贾政不无庆幸的说道。 “也幸亏老夫不知道,若不然的话,便委屈了你,埋没了你的才华。” 接著,贾政又说道。 “令表妹玉娘,知书达礼,贤惠静雅,得此佳媳,老夫甚慰,照著日子估算,再有几日玉娘便要生了。 你与老夫既有师生之谊,又有亲戚之情,便如犬子所言,明年你进京赶考,便不要住客栈了, 还是莫要见外,住在家里的好。” 周文仁闻言大喜,连忙道谢, 贾政摆摆手,笑问道。 “在绍兴之时,你见过犬子宝玉吗?” 周文仁点点头:“有过一面之缘。” 贾政又问道:“你觉得宝玉如何?” 周文仁恭声回答道:“宝二爷相貌俊雅,气质卓然,谈吐更是不凡,过几年下场应试,定然能蟾宫折桂,恩师母需担心。” 贾政闻言,摆摆手,嘆了口气。 “老夫那个儿子,除了相貌生得极好,其他则一无是处,压根就不是这块料,你被他的外表给蒙蔽了,再说了,他,他..... 贾政本想说,五年前因为王子腾谋逆的缘故,宝玉被王子腾牵连,不能继承爵位,不能继承家业,更不能参加科举。 再说了,宝玉受了宫刑,是个残缺之人,而大乾官场,尤其是文官,歷来又极为注重官员的仪態风度。 即便陛下颁下特旨赦免宝玉,他也是绝无可能参加科举,绝无可能进士及第去当官的。 只是这些话,实在是有些难以启齿,故而贾政嘆息了一声,便岔开了话题, “老夫之所以问你这个,乃是因为宝玉实在不成器,整日里又喜欢疯言疯语,说些大逆不道有违圣人教诲的话来, 明年你进京赶考,住进了荣国府之后,切记不要与他来往,莫要让他影响了你温习功课,平日里你在家用功即可, 外书房的那些清客相公们,也都是饱学之土,你若是在家里待的闷了,便与他们畅谈一番,想来会让你有些进益的, 至於老夫,初来浙江,估摸著还得几年才能回京,老夫这便修书一封,明年你进京之后,拿著老夫的书信,直接去荣国府就行了。” 说罢,贾政也不再废话,当即笔走龙蛇,写了一封书信递与周文仁。 隨后,贾政又和周文仁吃了一顿饭,在饭桌上又再一次勉励了他一番。 在与周文仁告別之时,贾政又命人拿来一百两银票,二话不说便塞到了周文仁手中。 周文仁本想拒绝,可他转念一想,以他和贾政的师生关係,正所谓,长者赐,不敢辞,故而周文仁便含泪收下了那张银票。 往后有机会,再报答恩师的大恩大德吧! 送走周文仁之后,贾政不得半刻閒暇,又与鄔其道等人,开始调阅浙江歷年秋闈的考卷,严查歷年的科场舞弊诸事。 而周文仁,怀里揣著贾政写的那封书信,以及那张一百两的银票,走出贡院之后,他望著京城的方向,在心里暗暗说道。 “玉娘,等著我,我来了! 我的儿子,等著我,你爹来看你了!” 第285章 好妹妹,你看我牛逼不? 第285章 好妹妹,你看我牛逼不? 让我们把时间线,拉回到一个月之前。 薛蟠,贾环等人九月初五离开杭州府,九月十六日这天,他们终於回到了阔別已久的京城。 去时寒风萧萧,落黄满地,归时层林尽染,孤叶泛黄。 离京十里,长亭之外。 这里既是送君远行之地,亦是迎君归来之所。 在十六日这一天,十里长亭来了许多人。 不仅仅有薛家之人,身穿丧服的贾家之人,以及同样身穿丧服,贾家那些部曲家將的父母妻儿们,就连开国勛贵,文武大臣也来了不少。 除此之外,还有上万名百姓,也站在远处默默看著,静静的等著。 还有那些贾家的世仇,他们一个个也不得不捏著鼻子来了。 李崇並未下旨,让朝中勛贵,文武百官,前来十里长亭迎接,这一切都是他们自发前来。 倒不是说此次柳林镇一战,贾家死了这么多人,他们有多崇敬贾家,而是他们知道,陛下肯定会派宫中天使,在十里长亭这里宣读圣旨,颁布对薛蟠,以及贾家眾人的封赏。 他们若是不来,便有藐视皇权之嫌,故而他们不敢不来。 除此之外,他们也想在第一时间知道,陛下会如何封赏贾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太阳升到当空之时,眾人终於看见十几辆马车,出现在视线尽头。 接著,他们看见了没了左臂的薛蟠,齐根没了左臂的贾芸,还有那十几辆马车之上,密密麻麻的骨殖罈子。 薛蝌带著几个薛家之人,一个个红著眼圈,朝著薛蟠围拢了过去。 而贾家之人,一个个都穿著丧服,朝著贾环,贾芸,贾琮,还有那些马车上的骨殖罈子扑了过去。 他们围拢在贾环,贾芸,贾琮身边,一个个红著眼圈,流泪不止。 赵国基不顾主僕之別,一把抱住外甥贾环,一边哭著,一边在说著什么。 贾芸的母亲五嫂子,一把楼住儿子,摸著他空空的袖管,险些哭死过去。 唯有全须全尾的贾踪,既没有人抱他,也没有人围著他哭,而是有几名僕役,过来替贾琮换上了一身丧服。 而更多的人,则扑向了马车上的那些骨殖罈子。 他们不敢上车翻找,只能站在马车旁边,一个一个的去看骨殖罈子上的姓名。 年老者,在找他们的儿子。 女人们,在找她们的丈夫,兄长,弟弟。 而孩子,则在找他们的父亲。 等找到之后,这些人从马车上,轻轻抱起亲人的骨殖罈子,纷纷跪在地上,扯开嗓子豪陶大哭。 而贾琮,穿好丧服之后,也从马车上抱起他兄长贾璉的骨殖罈子,和那些部曲家將的家眷们一起,跪在地上放声大哭。 几乎在一瞬间,这震天的哭声,便直衝霄汉,传出去好远好远。 就连原本高悬的太阳,也悄悄躲进了云层之中。 而那些前来迎接的开国勛贵,文武大臣,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得纷纷变了脸色。 有些年老之人,不由得想起几十年前,睿宗皇帝时期,朝廷征討西海沿子的旧事。 那时节,京中的开国勛贵们,几乎家家举丧,人人戴孝,便和现在的贾家一模一样。 而这一次,死的却只有贾家之人。 贾家的富贵,他们自然是十分羡慕嫉妒的,可若是要拿这么多人命去换,他们捫心自问,却不禁有些犹豫了。 死几个族中子弟,倒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可死那么多的部曲好手,不管是谁也会心疼的。 毕竟对勛贵们而言,这些部曲好手才是他们的底蕴,是不能折损太多的。 五年之前,王子腾谋逆,忠义伯府若是有足够的部曲家將,他若是不眼馋那些勛贵送来的部曲好手,不將他们一个个都编入自己的亲卫之中。 那么王子腾是胜是败,以及他的结局,或许会变得不一样。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王子腾至少不会被一招生擒,也不会败得那么快,更不会输得那么惨。 便在这时,只见一队龙禁尉,从京城方向打马而来, 当先之人不是別人,正是大乾第一宦官戴权。 在场眾人明白,重头戏来了,陛下的封赏詔书马上要颁布了。 戴权来至十里长亭之后,並未催促那些兀自放声大哭的贾家之人,而是翻身下马,站在那里等著。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在大管家林之孝等人的劝慰之下,贾家那些部曲家將的家眷们,这才渐渐止住了哭泣之声。 他们和那些开国勛贵,文武大臣一样,朝著京城的方向,朝著紫禁城的方向,双膝跪倒在地, 默默流泪的等待著,皇帝对他们死去亲人的封赏。 戴权展开手中圣旨,轻咳一声,高声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制曰:朕自临御以来,宵衣旺食,惟念四海清平,然有倭寇茶毒东南,戮我子民,几成心腹之患。 赖天地祖宗之灵,將士戮力同心,柳林镇一役,全歼倭寇主力,阵斩倭酋犬养平八郎,柳林镇上万百姓,因而得以保全。 今稽太祖开国之旧典,参酌封赏功臣之成例,特颁爵赏,用彰懋典如下: 薛氏子薛蟠,从军一年,累有功勋,更兼其炮杀敌酋犬养平八郎,功莫大焉,为龙禁尉镇抚使,加封三等伯,食邑八百户。 贾氏子贾蔷,从军一年,功勋卓著,赖其指挥得当,方有柳林镇大捷,为昭毅將军,加封三等伯,食邑八百户。 贾氏子贾璉,从军一年,多有辛劳,其之阵亡,朕心实伤,加封一等子,食邑五百户。 因贾璉无子,准贾家择贤良子弟,过继为贾璉之子,承继其爵位食邑,且此代承袭並不降等。 贾氏子贾环,从军一年,多有功勋,且此战悍不畏死,斩杀倭寇十四人,为龙禁尉千户,加封一等男,食邑三百户。 贾氏子贾芸,从军一年,亦有功勋,且此役死战不退,斩杀倭寇七人,为龙禁尉百户,加封二等神武將军,食邑一百户。 贾氏子贾琮,从军一年,虽无功勋,但报信及时,亦有功劳,加封五品骑都尉。 贾家之部曲家將,生还者皆加封五品骑都尉,赐金五十两,其中伤残者,命贾家善加照拂,养其天年。 贾家之部曲家將,阵亡者皆加封四品轻车都尉,赐金百两,爵位准其子嗣承继,且此代承袭並不降等,特諭兵部造忠烈册,享太庙血食。 其余有功將士,著兵部造册登记,逐一封赏。 布告天下,咸使闻知。 钦此!” 戴权宣读完旨意,薛蟠,贾环,贾芸,贾琮,以及那些部曲家將的父母家人,便纷纷山呼万岁,即头谢恩。 而那些开国勛贵,文武大臣,则一个个感慨不已。 他们首先感慨的是薛家,本是一介商户,靠著大把的砸银子,先是成为了外戚,而现在又靠著军功,成为了勛贵,而且还是伯爵。 看来陛下对这薛家,还真是关照有加啊! 看来这金陵薛家,大概率不会一代而衰,估摸著还要兴盛好多年呢! 往后说不得,要与这薛家搞好关係才行啊! 接下来他们感慨的则是贾蔷,更是寧国府。 寧国府被抄家除爵才几天啊,寧国府嫡派玄孙之中,便又出了一个伯爵。 而且这贾蔷不像薛蟠,贾环他们身体伤残,往后无法再去军中效力,也就无法再获得军功爵位。 这贾蔷此时尚在军中,有的是大把的机会立功,搞不好等剿灭倭寇之后,这贾蔷的爵位还能再往上升一升呢! 搞不好寧国府又要枯树发新枝,又要再度兴盛起来了啊! 当然,最让他们感慨万千的,还是荣国府,以及荣国府的那些部曲家將们。 几乎在一夜之间,荣国府便多了一百六十个军功爵位,其中有二十三个五品骑都尉,一百三十七个四品轻车都尉。 这些爵位虽说都不太高,也没有什么食邑,但袭爵人一旦去军中效力,便都是基层军官,不用再从大头兵做起了。 若是他们再立下什么军功,那么再过些年,贾家在军中的影响力,便只有北静王府才能与之相匹敌了。 再说戴权宣读完旨意之后,便来至薛蟠和贾环身前。 “两位爵爷,快些隨咱家进宫,娘娘还在宫里等著呢!” 薛蟠和贾环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要知道,女子一旦进宫,便不能再轻易出宫,更不能轻易见外男了。 哪怕是父亲,兄弟这样的骨肉至亲,也是不能隨便相见的。 要知道眾妃之首,贤贵妃贾元春,也是在怀孕之后,陛下才特下恩旨,让贾政,贾宝玉进宫去与贾元春见了一面。 不管是对於贾元春,还是对贾政和贾宝玉而言,这都是天大的恩典。 而现在,陛下又將同样的恩典,赐给了薛蟠和贾环,也难怪他们会喜不自禁了。 薛蟠和贾环,分別与薛家之人,贾家之人吩咐了几句之后,便翻身上马,跟著戴权往紫禁城而去。 等到了紫禁城,入了乾清门之后,戴权並未依照惯例,带著薛蟠和贾环去向皇帝谢恩。 戴权只是说了一句:“陛下这会儿正忙著呢,两位爵爷先去见过娘娘,再於申时三刻,来武英殿谢恩吧!” 说罢,戴权便让两个小太监,分別带著薛蟠和贾环,去了薛宝釵的翊坤宫,和贾探春的长春宫漪兰殿。 且说薛宝釵,今儿一大早,小桂子便前来告知她,她哥哥薛蟠今儿回京,陛下会召薛蟠进宫, 让他们兄妹见一面。 薛宝釵喜不自胜,连忙带著鶯儿,做了一大桌子她哥哥平日里喜欢吃的饭菜,只等著薛蟠进宫可是薛宝釵左等右等,就是不见她哥哥薛蟠的身影。 便在这时,薛宝釵听见殿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响,薛宝釵循声望去,只见她哥哥薛蟠,跟在一位小太监身后,正迈步踏入殿门。 薛宝釵不禁红了眼圈,轻轻的叫了一声。 “哥哥。” 正低著头,躬身入殿的薛蟠,听见薛宝釵唤他,抬头看了眼薛宝釵,也不由得红了眼圈。 可薛蟠还是依照朝廷礼制,来至薛宝釵身前,恭恭敬敬的跪地行礼。 “微臣薛蟠拜见贵妃娘娘。” 薛宝釵受了薛蟠这一礼,然后紧忙俯身,去扶她哥哥起身。 不料,一只手握住了薛蟠的右臂,另一只手却一把抓了个空。 薛宝釵这才意识过来,她哥哥的左臂没了。 几乎在一瞬间,一股巨大的悲痛袭上薛宝釵的心头,让她不由得泪流满面。 薛宝釵一手拉著薛蟠的空袖管,一手抓著锦帕,紧紧捂住樱桃小口,婴婴哭泣起来。 “鸣鸣鸣,哥哥,我错了,我不该送你去前线,我不该逼你上进,呜鸣鸣,哥哥..... 看著悲痛不已的薛宝釵,薛蟠也红著眼圈,却並没有流泪,而是淡然一笑。 “好妹妹,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往日里你和妈妈,不总是嫌我不爭气,总是说我不上进吗? 现在我好不容易有了点出息,好端端的你哭什么,你应该笑,应该为我高兴才对啊! 好妹妹,我是堂堂男子汉,是咱们薛家的顶樑柱,只要能建功立业,只要能光宗耀祖,区区一条手臂,又何足道哉?” 正在哭泣的薛宝釵闻言一愣,心说她哥哥这话,怎么听著如此耳熟呢? 是了,那日陛下在安慰她的时候,也说过同样的一句话。 当时陛下与她说,若是她哥哥薛蟠在这里,也一定会这么说的。 而现在,她哥哥果然这么说了。 看来,还是男人更了解男人,还是陛下更了解她哥哥啊! 便在薛宝釵愣神的时候,薛蟠好似献宝一般,一脸得意的说道。 “好妹妹,陛下加封我为三等伯,食邑八百户,嘿嘿,从今往后,咱们薛家也与贾家,史家一样,也是勛贵了,好妹妹,你看我牛不牛?” 第286章 让王熙凤来见朕 第286章 让王熙凤来见朕 “好妹妹,你看我牛不牛?” 说罢,薛蟠看著薛宝釵,唇角忍不住向上扬起,就连那浓密的两条眉毛,也差点飞到鬢角里去。 薛蟠的这副模样,活脱脱像一个平时考试总是不及格的孩子,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考了一回满分,兴冲冲的拿著满分卷子给家长看,等著家长来狼狠的夸奖他。 薛宝釵见状,也渐渐止住了哭泣,愜证的看了她哥哥一眼。 突然间,她发现她哥哥薛蟠,不再是那个无法无天的混世魔王,也不再是那个整天惹祸,总是惹她母亲生气的逆子了。 好像她哥哥薛蟠,一夜之间长大了,真的成了薛家的顶樑柱。 薛宝釵心里明白,他们薛家虽然和贾家,史家,以及覆灭了的王家,一起號称金陵四大家族, 但是与其他三家比起来,他们薛家一介商户,只是有钱而已,身份却並不贵重。 不管是她哥哥薛蟠,还是她自己,也常常为了出身而自卑,尤其是在幼年之时。 现在好了,陛下加封她哥哥为三等伯,她们薛家往后也是勛贵了。 薛宝釵心里更明白,她哥哥薛蟠这会儿,最想听的便是她这个妹妹的夸讚。 薛宝釵心里虽然还是万分悲痛,可她又怎么忍心扫了她哥哥的兴呢? 想到这里,薛宝釵学著李崇日常说话的样子,朝著她哥哥竖起大拇指,破涕为笑道。 “哥哥,你真牛逼!” 薛蟠闻言一愣,虽然他不甚明白,妹妹说的这个牛逼,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听起来,应该是很牛很牛的意思。 听说陛下日常说话之时,经常会说一些闻所未闻的新词,这个牛逼,应该也是妹妹在陛下那里现学来的吧! 旋即,薛蟠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笑得鼻涕泡都出来了。 要知道,他长这么大,他妹妹薛宝釵,可一次还没夸过他呢! 还有他母亲...... 一想到薛姨妈,薛蟠四下一瞅,不由得满脸疑惑的问道。 “好妹妹,妈妈呢?为何不在这里啊?” 薛宝釵嘆了口气,將薛姨妈身患思乡之症,回金陵老家为父亲扫墓,並在金陵將养身子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与薛蟠说了一遍。 薛蟠闻言,不禁有些担忧母亲的身体。 经过薛宝釵一再解释之后,薛蟠这才终於放下心来。 接著,薛蟠又问道。 “好妹妹,你那热病现在可犯的勤吗?配的“冷香丸』还够吃吗?若是不够,哥哥给你想办法。” 薛宝釵闻言,不由得面颊泛红。 她降生之时,胎里便带著一股热毒,每次发作之时,都得服下一枚“冷香丸”来压制热毒。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她侍寢以来,每次与陛下欢好之后,她身上的热毒便会减弱很多, 现在已经不怎么发作了。 难道真如陛下所言,她身上的热毒,对於男人来说,反而是一味极其难得的补药吗? 而她现在之所以还服用月“冷香丸”,纯粹是因为她身上的体香,和冷香丸的香气,会混合而成一种独特的女儿媚香。 这种极为独特的女儿媚香,陛下喜欢得不得了,即便是不召她侍寢,也会抱著她,在她身上嗅来嗅去,一脸陶醉其中的模样。 而这些闺房內的秘事,是不方便和她哥哥说的。 故而薛宝釵俏脸微红,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的泪痕,笑著说道。 “多谢哥哥掛念,已经不怎么发作了,前年陛下命人制了好几罈子冷香丸,现在还在梨树下埋著呢,估摸著这辈子都够吃了。” 薛蟠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接著,薛宝釵便拉著她哥哥入席,与他共用午膳。 只是这会儿,薛宝釵亲手做的一大桌子饭菜,早已经凉了,薛宝釵连忙让鶯儿端下去热热。 不料却被薛蟠一把拦住,只见薛蟠拿起筷子,便狼吞虎咽一般吃了起来。 薛蟠一边吃,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 “好妹妹,这会天气还有些热呢,菜凉了正好,我最喜欢吃凉菜了,说出来也不怕妹妹笑话, 在军中哪里能吃到这么好的饭菜,若是战事紧急,凉水就大饼都算是好饭了。” 说到这里,薛蟠忍不住感慨道, “我也是到了军中,去了前线,才明白过去我有多荒唐,糟践了多少好东西,唉,真是不应该啊!” 说著,薛蟠便风捲残云一般,不一会便將一大桌子饭菜,像打扫战场一般给吃了个乾乾净净。 这一幕,看得薛宝釵又是论异,又是心疼,不由得又落下泪来。 薛宝釵只能默默含泪,一个劲儿的给她哥哥碗里夹菜。 要知道她哥哥薛蟠,从小便养尊处优,平日里吃饭都是食不厌精,膾不厌细,专挑那些稀罕物来吃。 像什么四尺长的鲜藕,冬日里的西瓜,刚捞上来的鱘鱼,暹罗国进贡的灵柏香熏的暹猪,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正如她哥哥所言,那些年也不知道糟践了多少好东西。 那时节,谁又能想到,她哥哥会一粥一饭,当思来处不易,半丝半缕,恆念物力维艰呢? 看来这一年的军旅生涯,还真是让她哥哥大有进益。 用罢午膳之后,鶯儿端来两盏香茶,薛宝釵问道。 “哥哥,要见见宝琴妹妹吗? , 薛蟠正想说,见见就见见吧! 旋即,他哈哈笑道:“妹妹估摸著还不知道吧,陛下给我封了一个官,龙禁尉从四品镇抚使, 往后少不了要在宫门处当差,彼此相见的机会多得是,倒也不必非得在今日相见。” 薛宝釵闻言,又惊又喜。 诚如薛蟠所言,他进了龙禁尉当差,往后她们兄妹见面的机会多得是。 虽说不便像今日这般亲近,说这么许多的话,但只要能远远的看见她哥哥一眼,薛宝釵便心满意足了。 接著,薛宝釵又將李崇给薛家安排的出路,详详细细的与薛蟠说了一遍。 薛蟠听罢,面色肃然,长嘆一声道。 “陛下对妹妹你,对咱们薛家,可真是天高地厚之恩啊!可惜我没了左臂,已成残疾之人,除了替陛下看守门户,便没有什么能力报答陛下的隆恩了。” 说罢,薛蟠似乎想到了什么,看看薛宝釵欲言文止。 经过薛宝釵一再追问,薛蟠这才说了。 原来是他曾经听人说起,宫中太监有人擅使独臂刀,若是他能学会这门刀法,便有能力护卫陛下安全,也有能力报答陛下的大恩大德了。 薛宝釵闻言,便满口答应下来,让薛蟠放心便是,她会和陛下提起此事的,陛下也一定会成全他的这份忠心的。 隨后,兄妹二人又说了一会话,时间已近申时,薛蟠起身告辞,去往武英殿见驾谢恩。 薛宝釵依依不捨的送別兄长,好在她哥哥往后在龙禁尉当差,有的是机会见面,故而薛宝釵並未洒泪作別。 再说贾环去长春宫漪兰殿见贾探春,与薛蟠薛宝釵兄妹执手相看泪眼不同的是,贾坏与贾探春相见之时,姐弟二人都没有哭,只是微微红了眼圈罢了。 说来也不奇怪,贾环自幼便跟著赵姨娘生活,而贾探春自小便养在老太太身边,姐弟二人见面的机会本就极少。 再加上贾探春与赵姨娘,母女之间的关係並不和睦,也间接影响了贾环和贾探春之间的姐弟感情。 二人甫一见面,贾环也和薛蟠一样,恭恭敬敬的跪地行礼。 “微臣贾环拜见娘娘。” 贾探春伸手扶起贾环,红著眼圈,上上下下看了不停。 等看到贾环查拉的那条右腿之后,贾探春再也忍不住,一把搂住贾环,放声大哭起来。 原本一直绷著的贾环,这时候才彻底放下了昔日的心中怨念,红著眼圈说道。 “姐姐莫哭,弟弟我只是了一条腿,已经很好了,要知道薛大哥和芸儿,两人都没了手臂, 璉二哥连命都丟了,和他们比起来,我这条瘤腿,又算得了什么呢?” 过了好一会,贾探春这才收起悲戚,渐渐止住了眼泪。 姐弟二人落座之后,贾探春先是向贾环解释,今儿元春姐姐本来也要来见他的。 只是今日清晨,元春姐姐身子不舒服,太医让元春姐姐静养,最好不要走动,也不要大悲大喜,故而今日便不能相见了。 贾环闻言点点头,他心里自然明白,这个时候,不管是对皇家,还是对他们贾家而言,天大地大,元春姐姐肚子里的孩子最大,旁的什么事儿,都得为这件事让路。 再说了,往后他在龙禁尉当差,有的是机会与元春姐姐相见,倒也不必急在一时。 隨后,贾环便將陛下加封他为一等男,食邑三百户,並让他进龙禁尉当千户的事情说了一遍。 贾探春闻言,自然喜不自胜。 她眼圈微红,眉眼含笑的看著贾环,看了许久许久,看得贾环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便在这时,贾探春嘆息道。 “好弟弟,你终於长大了,也出息了,现如今你的爵位比父亲都高了,姐姐我,我以你为荣!” 和薛蟠一样,贾环长这么大,他姐姐贾探春,从未夸过他一句。 现在听见贾探春亲口夸讚他,贾环先是一愣,旋即忍不住流下泪来。 隨后,姐弟二人流著泪,说了很多话。 贾环说了他在军中的见闻,说了在柳林镇养伤之时,父亲贾政来看他的事情。 贾探春也说了她回荣国府帮著管家,查抄赖家之时,与母亲赵姨娘母女相认的事情。 其间更说了很多幼年之时,在荣国府的旧事。 经过了这一番长谈,姐弟二人之间的误会与隔阁,终於烟消云散。 喉,血脉的力量,真是无比强大啊! 不管多大的误会,也不管多深的隔阁,只要把话说开了,至亲骨肉还是至亲骨肉。 时间过得好快,贾探春还有许多话要说,时辰便已来到辰时初刻,贾环起身告別,去往武英殿见驾谢恩。 而贾探春则起身相送,姐弟俩洒泪而別, 再说薛蟠和贾环,来至武英殿之时,李崇尚有几份摺子没有批阅完。 他二人跪地行礼之后,李崇只是摆摆手,让他们起身,先在一旁候著。 等李崇批阅完摺子之后,这才居高临下,將薛蟠和贾环二人,上上下下的好一阵打量。 “你二人既是外戚,又是勛贵,现在你们出息了,朕心甚慰,至於区区伤残,算不得什么大事,虽说不能上阵杀敌了,但进了龙禁尉,只要好好干,一样是忠君报国,照样有立功的机会。” 李崇话音未落,薛蟠和贾环紧忙跪地谢恩。 李崇笑了笑,让他们起身,然后看著二人说道。 “你们俩年纪也不小了,也该到了娶亲的时候了,可有哪家心仪的姑娘,说出来,朕为你们做主。” 不等薛蟠和贾环作答,李崇又接著说道。 “若是没有心仪的姑娘,那朕便要越组代庵,为你们指婚了!” 薛蟠和贾环经歷了一番生死之后,心智成熟了不少,尤其是政治智慧,多多少少也算是开了一些窍。 他们二人心里都明白,贾家和薛家现在是大乾排名前二的外戚,又都是勛贵,往后的富贵还多著呢! 以他们二人的身份地位,一头连著军中,一头连著后宫,他们俩是不可能隨意与別的勛贵联姻的。 不管有没有心仪的姑娘,他们二人的婚事,都得由陛下一言而决。 薛蟠和贾环对视一眼,然后齐刷刷跪倒在地,即首道。 “能得陛下指婚,是微臣的荣幸,是闔家上下的荣耀,微臣谢主隆恩!” 见薛蟠和贾环如此乖巧懂事,李崇满意的点了点头。 对於薛蟠和贾环的婚事,李崇心中早有计较,勛贵人家的女儿,还是算了吧! 为了维持朝堂均势,为了防止勛贵报团,结成利益联盟,薛蟠和贾环的娶妻对象,只能是文官,而且必须是文官。 再说了,薛蟠和贾环都不喜读书,给他们娶一个知书达礼,书卷气十足的女子为妻,也算是补足了他俩的短板,对他们往后的发展多有助益。 至於娶谁家的女儿,李崇心中尚未敲定,只是有几个大概的人选,还是要和內阁首辅李守中商议一番才行。 说完指婚之事,李崇便挥挥手,让薛蟠和贾环离去。 他二人走了以后,李崇看向站在一旁的戴权。 “贾家祭奠贾璉,祭奠那些阵亡的部曲家將,定在了哪一天?” 戴权恭声回答道:“稟陛下,三日后。” 李崇点点头,似乎想起了什么,只见他眉间轻挑,笑著问道。 “朕记得王熙凤和贾璉,是不是曾经有过婚约?” 戴权满脸堆笑的说道:“陛下真真好记性,这般小事都记得如此清楚,他二人的確有过婚约, 后来王子腾谋逆,贾家便和王家退亲了。” 李崇又点了点头,想了想说道。 “让王熙凤过来,朕有话问她。” 第287章 让我去祭奠贾璉,我王熙凤寧死不从 第287章 让我去祭奠贾璉,我王熙凤寧死不从 且说王熙凤,自从那次康嬪谋害林黛玉,李崇在暴怒之下,命戴权大肆清洗禁宫,王熙凤也无端受到了牵连。 她被关了三天,也被审问了三天,险些被活生生嚇出病来。 自此之后,王熙凤便暗暗发誓,她一定要不遗余力的往上爬,一定要成为皇帝的女人。 不然在这禁宫之中,要是再来上几次大清洗,保不准哪一次,就会要了她这条小命。 可惜,任凭王熙凤如何机关算尽太聪明,她始终接近不了皇帝。 那么问题来了,连皇帝的人影都见不到,又如何成为皇帝的女人呢? 若是一般人,这会儿估计早都放弃了,可王熙凤就是不信命,她说什么也不会放弃。 因为她始终忘不了,小时候遇到的那个头和尚,说与她的那句偈子。 “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宫门寂寂承恩露,西子浣纱点絳唇。” 她被贬入掖庭为奴已经五年了,这句偈子她也参悟了五年,王熙凤觉得她已经悟透了。 所谓宫门寂寂,不就是她身处禁宫之中吗? 所谓西子浣纱,不正是她在浣衣局当差吗? 那么接下来,只要老天给她一个机会,只要她能紧紧抓住这个机会,她便能点絳唇,承君恩露了。 为了达到目的,为了成为皇帝的女人,王熙凤有两位贵人的大腿可以抱。 其一是戴权,其二是薛姨妈。 先说薛姨妈,薛姨妈刚入宫的时候,也是被充入掖庭的罪奴身份,与王熙凤同吃同住,二人关係极为亲近。 后来薛姨妈去乾清宫贴身伺候皇帝,教授皇帝榻上参禪之术,薛姨妈也没忘了王熙凤,时常去王熙凤那座小院看望王熙凤。 而王熙凤的心思,薛姨妈自然也是清楚的。 在皇帝面前,薛姨妈虽不敢给王熙凤说话,但其他该帮的,薛姨妈都不遗余力的帮了。 比如皇帝的喜好,比如皇帝喜欢成熟女人,比如皇帝喜欢女人穿著顏色鲜亮的衣裳,这些事情薛姨妈都事无巨细的告诉了王熙凤。 除此之外,薛姨妈更是送给王熙凤一本春宫画册,让她用心研习,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这五年里,王熙凤除了研习那本春宫画册,也时常向薛姨妈当面请教。 而薛姨妈半点也不藏私,就像教授薛宝釵和贾元春一样,將自己的一身本领,毫无保留的教给了王熙凤。 毫不夸张的说,经过这五年的学习精进,此时的王熙凤,再也不是原著里那个,贾璉要改个样儿,她便扭手扭脚,不怎么配合的保守女人了。 此时的王熙凤,可谓三十六天罡,七十二地煞,一百零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她所欠缺的,只是实操经验,只是一个展现自己的机会罢了。 至於另一位贵人,戴权的大腿,王熙凤也抱得稳稳的。 因为王熙凤办事得力,又极会说话,此时的王熙凤,儼然已经成了戴权手下排名前三的大红人王熙凤除了替戴权管著浣衣局,紫禁城里所有做粗使活计的太监宫女,现如今也都归她管理。 每次去见戴权之时,王熙凤都按著皇帝的喜好,穿著一身极为鲜亮的衣裳,將自己打扮得枝招展的,只求让戴权看在眼里,偶尔在皇帝那里,將她的名字和容貌提上那么一提。 王熙凤此举,算是號准了戴权的脉。 放眼整个大乾朝野,给李崇扩充后宫,张罗貌美女子,唯有三个人最是上心。 其一便是贾元春,毕竟她是眾妃之首,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为李崇充实后宫,为皇家开枝散叶,便是她眾妃之首的责任和义务。 其二便是贾母,贾母年事已高,没有几年可活的了,便想著为皇帝张罗各路美貌女子,以期在皇帝那里留下几分人情,等到她去世之后,皇帝会看在这份人情上,善待她们贾家,善待她们荣国府。 而其三便是戴权了,毕竟他是皇帝家奴,为皇帝纳美选姝,这也是他份內的差事。 比如贾探春,秦可卿,尤氏三姐妹,戴权便在李崇那里提过不止一次。 而王熙凤,戴权在李崇面前也提过两回,奈何李崇都不怎么接茬,戴权便不好再提了。 他若是再提,便是逾矩,更会让陛下怀疑,他是不是得了王熙凤什么好处,故而才会如此上心。 可后来李崇又让戴权,给王熙凤身边安插人手,观察她身为王子腾的侄女,王家被夷灭三族之后,王熙凤有没有心怀怨恨。 这时候戴权才明白过来,陛下不是不想要王熙凤,而是要考察,试探王熙凤的心思啊! 只是王熙凤十六岁进宫,被贬入掖庭为奴,至今已有五年,眼看著就二十一了。 戴权心里便有些著急了,心说陛下是不是忘了王熙凤这茬,亦或者说陛下觉得五年之期不够, 还要再观察上几年? 俗话说,试玉要烧三日满,辨材须待七年期,陛下要真的將王熙凤晾上七年,那王熙凤可就二十三了,到时候不说人老珠黄,至少也不再那么鲜嫩了。 再说了,若是因为王子腾的缘故,真要对陛下有什么怨恨之心,那也不应该是王熙凤,而是薛姨妈啊! 毕竟薛姨妈是王子腾的亲妹妹,而王熙凤只是王子腾的侄女,亲疏关係上还隔著一层呢! 而薛姨妈,不仅没有心怀怨恨,反而爬上了陛下的龙榻,怀了陛下的龙种,估摸著下个月便要生了。 想至此处,戴权心里便有了几分猜测,估摸著陛下不是要继续观察,试探王熙凤,而是真的忘了王熙凤这茬。 而戴权在李崇面前,已经提过两次王熙凤了,便不好再主动提及了,只能寄希望於李崇什么时候,会突然想起王熙凤这个人吧! 若果真如此的话,那就只能看王熙凤,命里有没有这个造化了。 而这一天,陛下问起贾家何时祭奠贾璉,祭奠那些阵亡的部曲家將,又好没来由的问起了王熙凤。 戴权心里一动,心说王熙凤的造化,莫不是要来了吗? 再说王熙凤,在她的那座小院之中,刚刚料理完今儿的事情,正与平儿对坐閒谈。 便在此时,跟在戴权身边的小太监,突然满脸喜色的进来说,戴公公命他过来传话,让王熙凤速去武英殿见驾。 武英殿是什么所在,王熙凤当然知道,那是陛下日常处理政务的地方。 而见驾两个字,无疑让王熙凤又惊又喜。 难道说,她五年来的夙愿,今儿便要心想事成了吗? 想到这里,王熙凤心中不由得好一阵酸楚,那一双丹凤眼也不禁泪水涟涟。 王熙凤紧忙收起心中酸楚,並在心里暗暗告诫自己,这时候可不能哭,千万不能哭。 若是哭了她脸上那精致的妆容,她便不那么美了,若是陛下因此瞧不上她,那她这辈子可就全完了。 按道理来讲,能够得见皇帝天顏,王熙凤心心念念了整整五年,好不容易等来了这么一个天大的机会,她应该画蛾眉,涂胭脂,理云鬢,贴黄,点絳唇,將自己好好打扮一番的。 可小太监方才也说了,戴权让她速速前去武英殿见驾,她哪里还有功夫打扮呢? 这个问题,对別的女人来说,或许是要了亲命的大问题,而对王熙凤而言则不是。 这五年来,王熙凤除了晚上睡觉,其他任何时候,她都按照皇帝的喜好,穿著一身极为鲜亮的衣裳,脸上的妆容也极为精致。 王熙凤之所以如此,为的便是不管是在宫里偶然碰见皇帝,还是像今日这般,皇帝急召她前去见驾,她都能將自己最完美的一面,呈现在皇帝面前。 皇帝经常说的一句话,是怎么说来著? 机会总是垂青那些有准备的人,而王熙凤无疑便是那个时刻准备著的人。 可是即便如此,即便对自己的容貌身段,有著绝对的自信,王熙凤还是瞧了瞧菱镜中的自已,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 只见她轻移莲步,便要跟著那位小太监,去往武英殿见驾。 刚刚踏出房门,王熙凤又停住了脚步,她回身看著平儿,若有所思。 得益於她这几年的薰陶,平儿日常示人,也是妆容精致,服饰鲜亮。 王熙凤心中暗暗思付道,美人儿也是要对比著瞧的,平儿的容貌身材是不如她的,若是她带了平儿同去见驾,两厢对比之下,陛下无疑会觉得她更明媚照人,更艷丽无双一些。 退一万步讲,她若是一个人前去见驾,陛下万一没瞧上她,那她便再也没有什么机会了。 可若是带了平儿一起去,万一陛下没瞧上她,反而瞧上了平儿。 以平儿和她的感情,肯定会在婉转承欢之后,將她的好处一一讲给陛下听,那她岂不是绝处逢生,还有机会吗? 想至此处,王熙凤看著平儿,嫣然笑道。 “小蹄子,愣著做什么,还不快隨我同去?” 那位小太监並未出言反对,显然是默认了此事,毕竟他与王熙凤经常打交道,深知王熙凤和平儿,两个人每日里都是形影不离的。 再说了,今儿戴公公传下话来,並未点名让王熙凤独自前去见驾,故而王熙凤带了平儿姑娘一起去,倒也不算抗旨不遵。 便这样,那位小太监在前,王熙凤和平儿在后,一行三人不多时,便迤迤然到了武英殿。 进殿之后,王熙凤和平儿首低垂,紧忙跪伏在地,叩头请安。 “奴婢王熙凤,拜见陛下。” “奴婢平儿,拜见陛下。” 此时乃是深秋时节,天气还有些炎热,故而王熙凤和平儿都衣裳单薄,如此跪伏之下,便得將臀儿高高翘起,再加上两个人的腰肢都极为纤细,便形成了一个极为夸张的葫芦形状。 李崇高坐龙椅之上,居高临下,正好將她们的腰身曲线,一览无遗的尽收眼底。 李崇唇角含笑,心说好嘛,又是两个葫芦娃! 李崇欣赏了好一会之后,这才摆摆手,让王熙凤和平儿起身。 二女站起身子,可仍是首低垂,不敢直视天顏。 李崇眉头微皱,心说你们俩一直这么低著头作甚,朕又不是老虎,还能吃了你们俩不成? 他轻声说道:“抬起头来,让朕瞧瞧。” 王熙凤心中一喜,紧忙抬头看向李崇,並粉面含春,眉眼含笑,极尽嫵媚之能事。 而平儿也俏脸微红,將姣好的面容微微抬起,好让皇帝能看得更清楚一些。 李崇凝神望去,不由得眼前一亮,突然想起原著之中,对王熙凤的外貌描写。 一双丹凤三角眼,两弯柳叶吊梢眉,身量苗条,体格风骚,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真真是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 偏偏文顾盼生辉,美艷不可方物。 而与原著之中不同的是,此时的王熙凤,双眸若水,满面春意,將她最嫵媚,最诱人的一面, 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李崇面前。 毫不夸张的说,此时的王熙凤,好似一朵盛开到了极致的玫瑰,正等著李崇去任君採擷,甚至是辣手摧呢! 王熙凤的这种眼神,她的这种表情,李崇这些年来,在无数个女子身上都曾经见过,早已经见怪不怪,甚至是有些脱敏了。 李崇看了看王熙凤,便视线旁移,看向旁边的平儿。 单以容貌身段而论,平儿是不如王熙凤的,但平儿娇媚可亲,俏丽可爱,倒也颇有几分动人之处。 “进宫几年了,今年多大了?” “回陛下的话,奴婢进宫五年了,今年二十一。” 说完这句话,王熙凤美目闪烁,看了眼李崇,心里更是七上八下,极为志忑不安。 毕竟像她这个年纪,要是放在別人身上,早已经嫁作人妇,孩子都不知道生了多少个了。 而她现如今,还是个黄大闺女,说出来是极为丟人的。 王熙凤想到这里,又转念一想,宫里早已经传遍了,说陛下不喜欢青涩女子,却对成熟女人钟爱有加。 或许以她这样的年纪,以她那早已熟透了的身子,反而更招陛下喜欢也说不定。 王熙凤瞧了又瞧,在李崇脸上並未看见什么失望,或是嫌恶之色,她这才长吁了一口气,这才彻底的放下心来。 而平儿便没有那么多內心戏了,她只是俏脸微红,老老实实的恭声答道。 “回陛下的话,奴婢进宫五年了,比我家姑娘小一岁,今年二十了。” 李崇笑著点了点头,再次看向王熙凤。 “贾璉为国捐躯的事儿,你应该也听说了吧,你与他有过婚约,虽说退了亲,但是於情於理, 也应该去贾府祭奠一番。” 王熙凤闻言一愣,她愜证的看著李崇,绝美的脸颊上满是难以置信之色。 王熙凤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陛下召她前来见驾,並不是想要她,而是让她去祭奠贾璉。 要知道女儿家被人退亲,这可是万难忍受的奇耻大辱。 孙家的孙绍祖,与贾家的贾迎春退亲,逼得贾迎春寻了短见,差点香消玉殞,这件事王熙凤是知道的。 她被贾璉退了亲事,虽然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但这並不代表王熙凤不在意此事。 王熙凤曾经在心里,无数次暗暗诅咒贾璉,诅咒他不得好死,诅咒他断子绝孙。 敢和姑奶奶退亲,死去吧你! 可真当柳林镇一战,贾璉为国捐躯一事,传到宫里来的时候,王熙凤却並没有意料之中的喜悦。 当然,王熙凤也没有为贾璉感到难过。 她只是晞嘘感慨了一番,仅此而已。 但是现在,陛下竟然让她去贾府祭奠贾璉,以王熙凤的性格,她又岂能心甘情愿? 贾璉是为国捐躯了,但与她土熙凤何干? 毕竟早在五年之前,在王家覆灭前夕,在她朝不保夕的时候,是贾璉落井下石,主动打上门来与她退亲的。 按道理来讲,她和贾璉早已经恩断义绝,她又凭什么去祭奠贾璉? 再说了,她又以什么身份,去祭奠贾璉呢? 但陛下都这么说了,王熙凤还能怎么办,她敢出言拒绝吗? 此时的王熙凤,心里既委屈,又酸楚,不由得红了眼圈。 她抬起头看著李崇,那双绝美的丹凤眼中,开始有泪闪烁其间。 王熙凤檀口微张,正要点头答应此事。 突然,她似乎想到了什么。 只见王熙凤银牙一咬,『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哽咽著说道, “陛下面前,奴婢不敢说假话,五年前,贾璉打上门来,定要与奴婢退亲,让奴婢饱受屈辱, 成为眾人眼中的笑柄, 以奴婢的本心而论,奴婢寧愿去死,也不愿意去祭奠贾璉,即便他是为国捐躯,即便他是人人敬仰的英雄好汉。” 王熙凤此言一出,好似石破天惊一般,登时让偌大的武英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平儿被嚇得小脸煞白,柔弱的身子都有些微微颤抖,险些瘫软在地,她想伸手去拉她家小姐, 却发现自己的手指头,竟然都动弹不得了。 而王熙凤的这番话,也把戴权给嚇得不轻,只见他的脸上变顏变色,表情十分复杂。 要知道,自从陛下亲政以来,可还从未有人敢如此明晃晃的抗旨不遵。 更何况王熙凤的身份,现如今还是掖庭罪奴,她怎么敢的? 难道她真的不想活了吗? 王熙凤一直想侍奉陛下,想成为陛下的女人,这一点戴权是知道的。 故而戴权这会才一脸的惊之色,才满心的疑惑不解。 戴权心说,你王熙凤苦苦熬了五年,今儿好不容易见到了陛下,陛下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不行吗? 你今儿顺从了陛下的心意,去贾府祭奠贾璉,陛下心里一高兴,说不定便会召你侍寢。 你怎么敢当面抗旨,你好生糊涂啊! 与此同时,戴权看著王熙凤的眼神,也多了几分由衷的佩服。 毕竟人家王熙凤说得对,五年前是贾璉落井下石在前,打上门去与王熙凤退了亲事。 也就是说,王熙凤与贾璉之间,早已经没了恩义,有的只是心中的恨意。 人家凭什么去祭奠贾璉? 有一说一,陛下今儿是有些强人所难了。 可这些话,戴权心里想想也就是了,他是不敢说出口的,所以他才愈发的佩服王熙凤了。 此时的戴权,心里反而有点担心王熙凤,担心陛下不会在盛怒之下,杀了王熙凤吧! 而高坐龙椅之上的李崇,见王熙凤竟然敢拒绝自己的旨意,却並没有动怒,反而唇角含笑,起了几分欣赏之色。 李崇眉头微皱,居高临下看著跪伏在地的王熙凤,看著她那圆滚滚的臀儿,杨柳一般的纤细腰肢,心中忍不住感慨晞嘘道。 他原本以为,掖庭为奴五年,王熙凤那泼辣的性子,早已经被磨得平顺了。 没想到,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凤辣子还是那个凤辣子啊! 李崇笑了笑,正准备开口说话,便在这时,只见满面泪痕的王熙凤,突然抬起头来,定定的看著李崇。 “陛下乃一代圣君,奴婢的这番道理,奴婢的这些心思,肯定是瞒不过陛下的,但陛下还是召奴婢前来,还是让奴婢去贾府祭奠贾璉,奴婢斗胆揣测,陛下此举定有深意存焉, 可惜奴婢弩钝不堪,领会不了陛下的深意,若是陛下让奴婢去贾府,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奴婢去做,还请陛下明言,奴婢无有不从。” 要说王熙凤方才的那番话,好似平地起惊雷,让整个武英殿陷入死一般的沉寂,那么王熙凤现在的这番话,便犹如春暖开,河水解冻,又让整个武英殿里的气氛,变得不那么紧张肃杀了。 差点被嚇死过去的平儿,听见王熙凤这么说,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整个人都瘫软在地上,凭空生出一种劫后余生之感。 而戴权则看著王熙凤,则是一脸的佩服和欣赏之色。 心说不愧是咱家看中的奇女子,瞧瞧人家这话说的,既向陛下表达了顺从之意,又道出了自己心里的委屈。 话有三说,巧说为妙,这王熙凤真是会说话啊! 与此同时,戴权心里也有了一丝埋怨,心说有啥话,你不能一口气说完? 非要停顿这么一会儿,幸亏陛下通情达理,不与你一般计较,若是遇到別个性情暴躁的皇帝, 只怕你下面这句话还没说呢,便被黄巾力士拉下去杖毙了。 而李崇听了王熙凤下面这番话,他看著王熙凤的眼神里,欣赏之色又浓重了几分。 与此同时,李崇居高临下看著王熙凤,唇角的笑容里又多了几分玩味。 李崇这会儿也有些拿不准,王熙凤前偏后恭,说出了截然不同的两番话,到底是她本色如此呢? 还是说,朕的心思被她给猜出来了,她才故意这么说的? 王熙凤的心思,李崇有些琢磨不透, 算了,琢磨不透便琢磨不透吧,还是先说正事要紧。 李崇挥挥手,让王熙凤起身,然后他看著王熙凤笑道。 “你是个难得的聪明人,朕今儿便与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吧!朕知道你与贾早已恩断义绝,让你去祭奠贾璉,是有些强人所难了,但朕之所以这么做,自然是有一番道理的, 贾家此次立下大功,朕又不吝封赏,肯定会惹得人人侧自,难保不会有人生出什么別样的心思来。朕若是派其他人前去祭奠,她们当著宫中天使的面,自然是战战兢兢,谨小慎微,不敢轻易说话了, 但是你,虽说在宫里管著一些差事,有了一些体面,但大家都知道,你的身份还是掖庭罪奴, 估摸著她们不会太在意你,也就不会怎么提防你了,到时候哪些人说了哪些话,你默默记在心里, 回来告知戴权便是了。” 王熙凤闻言,这才恍然大悟,陛下让她去祭奠贾璉,用意原来在这里啊! 贾家的一场祭奠,看似简简单单,竟然会牵扯到朝局? 而如此机密之事,陛下竟然派她一个妇道人家前去? 陛下如此行事,大出王熙凤之所料,而那些开国勛贵,文武大臣,估摸著他们也绝对不会想到,陛下竟然会派一个女人,而且还是掖庭罪奴,来探听眾人的口风吧! 想到这里,王熙凤不由得心中一凛,只觉得陛下的心思,简直深不可测,让人又敬又畏,更有些恐怖。 与此同时,王熙凤心里也有一些疑惑,她大著胆子开口问道。 “陛下,奴婢乃是妇道人家,去了贾府自然是和那些女眷们待在一起,至於那些勛贵大臣,他们在想什么,他们又会在私底下说些什么,奴婢也没办法知道啊!” 李崇闻言,轻笑两声,又饶有兴致的看了眼王熙凤。 “朕刚还说你是一个难得的聪明之人,现在看来,你有的只是小聪明,却无甚大智慧, 你也不想想,那些个勛贵大臣,一个个粘上毛比猴都精,怎么可能在大庭广眾之下,在眾目之中,说出什么逾矩的话来, 反倒是那些后宅妇人,肚子里是藏不住话的,她们家男人有什么抱怨,多多少少都会和她们念叻上几句的, 朕相信,以你的本事,只要你稍加引导,那些头髮长,见识短的妇人们,便会將你引为知己, 你想知道什么,用不著你主动去问,她们都会告诉你的。” 第288章 靖妃娘娘亲来祭奠,王熙凤巧言诌妙方 第288章 靖妃娘娘亲来祭奠,王熙凤巧言诌妙方 翌日,一个消息便从宫里不脛而走。 原忠义伯府的小姐,现在的掖庭罪奴王熙凤,听说贾家的贾璉为国捐躯,竟然先后去求了贤贵妃娘娘,庄贵妃娘娘,淑贵妃娘娘,定要去荣国府祭奠贾璉。 这件事,不到半日便传遍了整个京城,而王熙凤,也成了眾人嘴中议论的对象。 早在五年前,忠义伯府覆灭之时,人家贾璉便打上门去,主动和你退了亲,现在你不仅不怨恨贾璉,反而还要去祭奠人家,又何苦来哉? 有人说王熙凤是以德报怨,堪为女子典范。 也有人说王熙凤就是傻,就是拎不清,终成笑柄而已。 更有人说王熙凤打小便杀伐果决,不输男儿,她之所以这么做,定然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估摸著是想借著贾璉之死,为她自己树立道德牌坊,好吸引皇帝的注意,进而成功上位,捞个妃嬪之位什么的。 毕竟不管是谁,若是和王熙凤易地而处的话,也不会甘心当一辈子的掖庭罪奴,洗一辈子的衣服,刷一辈子的马桶。 三日后荣国府的丧事,本就是满京城关注的焦点,现在又出了王熙凤这么一档子事儿,无疑让这场丧事更引人注目了许多。 那些开国勛贵,宗室亲贵,文武大臣家里的女眷们,原本她们是不打算去荣国府祭拜的,毕竟这种事儿,歷来都是由家里的男人出面的。 可是现在,她们有一个算一个,却削尖了脑袋都想去了。 忠义伯府作为曾经的开国勛贵,她们以前和王熙凤,无疑是极为熟稳的。 她们都想看看,忠义伯府的千金大小姐,现在的掖庭罪奴王熙凤,变成了什么模样? 会不会面容粗糙枯稿,形同老嫗,双手红肿裂,状若树皮呢? 若果真如此的话,她们倒也不会像那些穷酸文人,瞎编的那些话本里那样,明晃晃的嘲讽奚落王熙凤。 毕竟她们也都是大家闺秀,也都接受了极好的贵族教育,这点修养还是有的。 她们甚至还会流下同情的泪水。 但是她们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会幸灾乐祸的。 时间很快来到了三天后,荣国府大门口可谓是车如流水马如龙,前来祭奠的那些贵人们所乘坐的马车,就连一整条寧荣街都有些停不下了。 只有那些显官高爵,才能乘坐车轿直达荣国府门前。 而那些官职爵位都不甚高的,则只能將车轿停放在寧荣街之外,自己步行穿过整条寧荣街,前去荣国府祭奠。 就连贾家的那些仇家们,也不得不捏著鼻子,亲自登门来祭奠贾璉,祭奠那些阵亡的部曲家將。 毕竟前阵子贾元春怀孕的消息传开之后,他们也不得不派人送上一份贺礼。 贾家办喜事,你都来捧场了,贾家办丧事,你若是不来,只怕是有些不合適吧? 毕竟大家都在勛贵圈子里混,哪怕是巴不得贾家一夜之间全部死绝,但该做的表面文章还是要做,该有的礼尚往来也还是要有的。 一日之间,荣国府来了这么多的男客女眷,而且个个身份尊贵,如此有脸面的事情,贾母却反而为此忧心不已。 两个月前,当贾母得知贾璉阵亡,以及那些部曲家將阵亡的消息之后,当晚她便病倒了,而且病势颇为沉重。 如今两个月过去了,贾母的身子虽说有些好转,但还是不能操劳,每日里仍是以静养为主。 可今儿荣国府来了这许多贵客,贾母著手指头数来数去,也找不出来几个有资格陪客之人。 先说男客那边,除了贾环之外,是真的找不出来一个有资格陪客的人了。 寧国府的贾珍被腰斩弃市了,她的长子贾赦被斩首示眾,她的次子贾政此时远在浙江,而她的大宝贝贾宝玉,身为残缺之人,是无论如何也没有资格陪著那些贵客的。 幸好还有一个贾环,如今也出息了,还是陛下亲封的男爵,他自然是有资格陪著那些贵客的。 但贾环一个人,也有些照应不过来啊! 再说了,贾环到底是晚辈,若是让他主陪的话,那荣国府可就太失礼了。 贾母没法子,只好碘著一张老脸,请来內阁首辅李守中,请他看在亲家的份上,还像上次那样,帮著荣国府招待一眾男客。 虽说李守中的女儿李紈,此时已经进宫,已经贵为敬妃,可贾兰却是贾家,和他们李家共同的后代,故而贾家和李家还是亲家,还是实在亲戚。 再加上前些日子,贾元春怀孕的消息传开之后,朝中大臣和一眾勛贵皆往荣国府贺喜,而这时候,陛下又急召贾母和贾政进宫,便是李守中以內阁首辅之尊,替贾政代为款待那些男性贵客的。 而现在,见贾母亲自相求,李守中又清楚贾家的情况,他那亲家贾政此时远在浙江,荣国府是真的没人了。 故而李守中连一句推辞之语都没有,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男客那边解决了,而女客这边让谁来陪,贾母又犯了难。 荣国府现在除了她这个老太君之外,其他勉强能称之为主子的,便只有赵姨娘,邢夫人,尤氏,和贾惜春了。 先说赵姨娘,人倒是不坏,但她毕竟是家奴出身,也不大会说话,是无论如何也上不了这种大台面的。 而邢夫人和尤氏,又都是罪人女卷,是没有资格陪著那些贵客的。 至於贾惜春,一来年纪太小,做不来这些事情,二来她是罪人贾珍的亲妹子,让她去陪客,也会显得荣国府不通礼数。 而贾母又病著,陪客这种极其琐碎,又极为耗费心神的事情,她现在已经做不来了。 万般无奈之下,贾母只能拖著病体,亲自去求了北静王妃。 然后,贾母又去拜託了史家的两位当家主母,三等公史的夫人,和三等公史鼎的夫人。 北静王府与贾家有著上百年的交情,又是贾母亲自相求,给足了北静王府的面子,故而北静王妃极为爽快的便答应了下来,让贾母放心,她一定会替她招待好一眾女客的。 至於史家的两位当家主母,那自然更不用说了,她俩都是贾母的侄媳妇,她们在荣国府,也算是半个主人,故而满脸堆笑,无不应允。 见陪客的这件事办妥,贾母这才放下心来。 可就是走了这么两步路,贾母却出了一身的虚汗。 她这身子骨,是真的不行了啊! 可贾母这会儿,已经顾不上担心自己的身子了,她开始为荣国府,为贾家的未来担忧了起来。 此时的贾家,此时的荣国府,可谓是大乾第一外戚,也是大乾排名前三的勛贵,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贾家表面看起来鲜著锦,烈火烹油,好不鼎盛,但內囊里却早已经空了。 就连家里办喜事,或是办丧事,陪客的人都凑不齐,还得去央求別人。 贾家后继无人啊! 想至此处,贾母便不由得潜然泪下。 鸳鸯站在一旁,看著贾母伤心落泪,也不禁红了眼圈。 荣国府上上下下都说,鸳鸯是贾母肚子里的虫,贾母之所思所想,鸳鸯心里比谁都清楚明白。 事实也確实如此,见贾母如此,鸳鸯连忙劝慰道。 “老太太,二老爷远在绍兴,这是没法子的事情,等东府的蔷二爷回来,再等蔷二爷,环三爷,琮三爷都娶了亲,有了孩子,咱家贾家的人丁,便会再度兴旺起来了,往后家里有什么事儿, 便不用再去央求別人了。” 说到这里,鸳鸯唇角含笑道。 “老太太,莫要伤悲,咱们家目前是办丧事不假,但马上便要有一桩喜事了,估摸著再有二十天,胡姨娘便要生了,到时候您可就要抱重孙子了。 等您的重孙子长大成人,这些个顶门立户的事情,您便不用再操心了,到时候,宝二爷和您的重孙子,一起背著您老人家上五台山。” 贾母闻言,这才破涕为笑,轻轻的拍了拍鸳鸯,笑骂道。 “活到那个时候,那我岂不是成了老妖精了。” 贾母话虽这么说,她也知道自己没有几年可活了,以她目前的身体状况,能不能撑过今年这个冬天都很难说,但能亲眼看著宝玉的孩子的降生,能亲手抱抱她的重孙子。 四世同堂,她也算是有福之人了。 想至此处,贾母心中悲戚之意稍减,开始憧憬起来宝玉的孩子降生,她抱著重孙子时的美好场景了。 便在这时,林之孝家的不待通,便进来说道。 “老太太,宫里来人了,咱家的二姑娘,靖妃娘娘也亲自来祭奠了。” 贾母闻言先是一愣,继而又是一惊。 荣国府今日这场丧事,不仅贾家极为重视,陛下也极为重视,而且陛下一定会派遣宫中大监, 前来赐下祭品的。 这一节,贾母早有预料。 但她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靖妃娘娘,也就是她们家的二姑娘贾迎春,竟然会来亲自祭奠。 要知道,女子一旦入宫,一旦被册封为妃嬪,便是皇家之人, 而一旦成为皇家之人,和娘家虽说还是亲戚,但依照大乾礼制,在正式场合,便不再是亲戚, 而是份属君臣了。 也就是说,娘家的喜事,或者是丧事,宫中妃嬪只能赐下礼品,亦或者是赐下祭品,是绝对不能亲身前来的。 就拿贾迎春来说,她现在是靖妃娘娘,而贾璉又是她的亲哥哥,她若是到了灵堂之上,到底是跪拜,还是不跪拜? 她若是跪拜,便是以君拜臣,有损天家威仪。 可她若是不跪拜,难免又会让人觉得她不敬兄长,不念手足亲情。 故而贾母听闻贾迎春来了,才会心中大惊, 与此同时,贾母心里也明白,迎春今日能回家祭奠兄长,定然是陛下恩准了的。 也就是说,这也是陛下赐给她们荣国府的一道恩典。 想来陛下既然能让迎春来,便有妥善处置的法子。 毕竟以陛下的行事风格,在这个时候,陛下是不会让贾家为难,不会让她这个老太太为难的。 贾母连忙让鸳鸯扶著她去前面灵堂,说不得这段路,又得让贾母再出一身的虚汗了。 再说灵堂之內,那些男客们都已经祭奠过了,李守中和贾环等人,陪著他们去前边用饭不提。 故而灵堂里,这会儿全是女眷。 俗话说,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么多的女人聚在一起,不说几句閒话是不可能的。 而她们此时谈论,甚至是嘲讽的对象,有且只有一个,那便是王熙凤。 亦或者说,她们之中的绝大多数人,今儿就是来看王熙凤笑话来的。 当然,她们一个个也都是名门之后,自身的体面还是要顾及的。 故而她们也不是明著嘲讽王熙凤,而是暗戳戳的说一些,表面看起来是同情王熙凤,实则却是嘲讽奚落的话。 比如说什么,待会王熙凤来了,咱们千万可別冷著一张脸,还得像以前那样笑脸相迎,可別让人家觉得,咱们瞧不起掖庭罪奴云云。 还有说什么,王熙凤现如今啊,天天在掖庭刷马桶,每日里浆洗衣裳,听说从早干到晚,连一会儿都歇息不得,那双手啊,肯定是没法子再看了。 待会见了王熙凤,可得把咱们这保养得像葱段一样鲜嫩的双手,给藏进袖子里去,当心露在了外面,刺激到了人家巴拉巴拉。 还有人说,待会王熙凤来祭奠贾璉,咱们可別哪壶不开提哪壶,千万可別问人家,你都被退了亲事,如此奇耻大辱,干嘛还上赶著来祭奠,可不能往人家的伤口上撒盐啊! 这些话听著都是好话,但是从她们嘴里说出来,便只剩下了四个字。 幸灾乐祸。 就在她们表面上同情王熙凤,实则极尽嘲讽之能事的时候,贾迎春,王熙凤,汪安三个人,一起出现在了灵堂门口。 不管是贾迎春,王熙凤,还是宫內大监汪安,这些贵妇人都认识,故而当她们看到这一幕的时候,她们脸上那表情,就別提有多精彩了。 当她们看向贾迎春的时候,一个个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更多的则是感嘆命运之无常。 想想贾迎春,前些日子她还是罪人之女,还是被孙绍祖退了亲事,被满京城嘲笑奚落,说她是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谁也没有想到,因为贾璉阵亡在了东南前线,这贾迎春竟然因祸得福,一夜之间,竟然摇身一变,成了靖妃娘娘,成了皇帝的女人。 这上哪说理去啊! 看过贾迎春之后,她们又看向站在贾迎春身后的王熙凤。 只见王熙凤穿著一身极为淡雅肃穆的衣裳,周身上下不见半点首饰,这些倒都还在她们的意料之中。 可是让她们大为惊论,甚至是大失所望的是,王熙凤此时並不是她们想像中,那个面容枯稿, 皮肤粗糙,双手红肿裂,形同老姬的样子。 此时此刻的王熙凤,她那裊娜多姿的身段,她那明艷照人的容貌,还有她那恍若神妃仙子的气质,和五年前比起来,似乎更嫵媚,更出色了。 看到这个样子的王熙凤,这些个勛贵人家的后宅妇人,一个个面面相,满脸满眼的难以置信之色。 王熙凤不是掖庭罪奴吗? 她不是每天都在刷马桶,浆洗衣裳吗? 怎么会有如此姣好的身段容貌,怎么会保养得如此之好? 和她比起来,我们这些养尊处优的贵妇人们,反而更像是老妈子,更像是掖庭罪奴了。 这,这又上哪说理去啊! 再说了,她们今儿之所以来荣国府,就是为了看王熙凤的笑话。 而现在,她们不仅没看成王熙凤的笑话,她们自己个反是倒成了个笑话。 再想想她们方才在私底下说的那些话,现在便像是一把把尖刀,一下一下的戳著她们的心。 在这些贵妇人之中,有不少人悄悄將双手笼在了袖子之中。 她们之所以如此,倒不是怕刺激到了王熙凤,而是看著王熙凤那双又白又嫩,美玉一般的纤纤细手,她们这会儿反倒给刺激到了。 她们一个个都有些自惭形秽,故而才將双手藏进了袖子之中。 俗话说,人上一百,形形色色,有人有自知之明,而有的人却没有。 这不,刘侍郎家的当家主母刘夫人,走过来一把抓住王熙凤的双手,只觉入手柔嫩滑腻,心中又惊又讶,更多的则是疑惑不解。 刘夫人便看著王熙凤,咋咋呼呼的问了起来。 “凤丫头,不是说你在掖庭浣衣局,天天浆洗衣裳吗,怎么这手比我的还嫩滑?” 王熙凤自幼便遇事果决,颇有见识,再加上她入宫这几年,在戴权跟前当差,她经歷了那么多事情,甚至是经歷过生死。 可以说,此时的王熙凤,不管是眼力,手段,还是见识,与五年前相比,都不可同日而语。 与这些平日里只知道相夫教子,亦或是在背后说人閒话的后宅妇人比起来,王熙凤更是碾压式的存在。 故而王熙凤只是看了刘夫人一眼,便將她的心思给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只见王熙凤粉面含春,唇角含笑,丹唇轻启道。 “刘夫人有所不知,这皇家的日常用度,可不是你们这些小门小户可比,就拿浆洗衣裳来说, 你们家最多也就是皂角,清水而已,你知道皇家用什么来浆洗衣裳吗?” 不等刘夫人发问,王熙凤便主动说道。 “皇家浆洗衣裳,乃是用上好的御田胭脂米蒸煮而来的米汤,再加上蜂蜜,百合,冰片,麝香等物,如此浆洗出来的衣裳,不仅顏色鲜亮,而且不用薰香,便有一股淡淡的香味。 刘夫人你问我这手,为何又嫩又滑,那是因为我这双手,每天都泡在这些胭脂米汤里的缘故。 》 说著,王熙凤又让刘夫人,仔细瞧她脸上那白皙柔嫩的肌肤。 “瞧见了吧,我每天用那些胭脂米汤洗脸,洗澡,时间久了,皮肤別提有多嫩滑了,刘夫人你若是不信,今儿回家之后,你便依著宫里的方子,每日浆洗上三大盆衣裳,不出三个月,保准你这双手,比我的还要娇嫩,还要细滑呢!” 王熙凤这番话,把个刘夫人说得一愣一愣的,她再看看王熙凤那绝美的容顏,心里便不由得信了八九分。 整个灵堂之中,很多人都听出来,王熙凤这是在捉弄刘夫人,可还是有很多人信了。 她们纷纷围拢在王熙凤身旁,仔仔细细的询问著,那浆洗衣物的胭脂米汤,那些百合,冰片, 麝香等物,到底该放多少,是个什么配方,有没有需要特別注意的事项。 王熙凤眉眼含笑,便信口胡起来,就连那死人头上的珠翠,带了沁色的古玉,都让她给加进配方里了。 可是王熙凤的心里,却在连连冷笑。 哼,一群蠢妇人,就凭你们,竟然也想瞧我的笑话,做你娘的春秋大梦去吧! 便在这个时候,灵堂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眾人扭头去看。 原来是贾母来了。 第289章 王熙凤军礼祭奠,史太君赠金瓔珞 第289章 王熙凤军礼祭奠,史太君赠金瓔珞 贾母进来之后,原本有些嘈杂的灵堂,瞬间便安静了下来。 汪安一脸肃穆,將皇帝赐下的祭品交於她,贾母跪地谢恩,然后双手捧著祭品,摆放在灵堂牌位之前。 等丧事办完之后,皇帝亲赐的祭品,並不会与其他祭品一同烧掉,而是会继续供奉在贾氏宗祠,供奉在祖宗牌位之前。 接下来便是祭奠环节,在场眾人以贾迎春的身份最为尊贵,自然是她当先祭奠。 贾迎春满面悲戚,轻移莲步,缓缓来至灵前,她抬头望著兄长贾璉的牌位,望著那一百多名阵亡部曲家將的牌位,两行清泪从贾迎春那绝美的眸子里缓缓流淌而下。 不管之前贾璉与她的关係是否亲近,也不管贾迎春之前对贾璉这个哥哥有多少兄妹亲情,但此时此刻的贾迎春,心中无疑是有著万分悲痛的。 毕竟贾迎春的靖妃之位,是贾璉用他那条命,给贾迎春换来的。 按照贾母和李崇的说法,贾迎春身为罪人之女,是很难给什么名分的。 即便真的要给,也得等她生下一子半女之后,而且地位也不会太高,顶天了也只能被册封为九嬪之一。 而贾璉却用他的一条命,给贾迎春换来了妃位。 得了这实打实的,天大的好处,此时此刻的贾迎春,又怎么可能不悲痛欲绝呢? 只见她哭得泪雨婆娑,双膝弯曲,便要盈盈下拜。 站在一旁的贾母见状,登时被嚇了一跳,连忙一把拉住贾迎春,免得她真的跪了下去。 “娘娘,不可如此,万万不可,您是宫中贵人,是皇家之媳,让您下跪祭拜,璉儿承受不起, 我们贾家,我们荣国府也承受不起啊!” 贾迎春虽说是贾璉的妹妹,但她更是皇帝的女人,是靖妃娘娘。 靖妃娘娘以君跪臣,不仅有损天家威仪,而且此事一旦传扬出去,那些遭了瘟的言官御史,定然会上摺子弹劾荣国府大不敬之罪。 此时的灵堂之內,贾迎春或是悲痛贾璉之死,或是感念哥哥的恩德,定要下跪祭拜。 而贾母又谨守君臣之礼,说什么也不让贾迎春跪下去,场面一时便有些尷尬,在场眾人也都愣在了那里。 便在这时,只见汪安走过来,一脸肃穆的沉声说道。 “老太太,娘娘离宫之前,陛下特意吩咐过了,说礼法之外,更有亲情,陛下还说了,娘娘今儿回娘家,在荣国府里便不是娘娘,而是贾家的女儿,是贾爵爷的妹子。” 说著,汪安环视在场眾人,高声问道。 “试问哥哥为国捐躯,妹子跪拜哥哥,有何不可?又与礼法何干?” 汪安话音未落,贾母以及在场眾人连忙跪倒在地,山呼万岁,感谢皇帝的如天之德。 而那些勛贵人家的主母,则纷纷惊不已,一个个在心里暗暗咋舌。 让靖妃娘娘亲自下跪祭奠,看来皇帝对贾家,对荣国府,还真是亲厚有加啊!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紧接著,几名丫鬟僕妇,捧过来一身丧服,替贾迎春换上。 皇帝方才的口諭里说的很明白,此时的贾迎春,不再是靖妃娘娘,而是贾家的女儿,是贾璉的妹子。 那她自然是要换上一身大孝,方才符合她此时的身份。 贾母也不再阻拦,任由穿著一身丧服的贾迎春,跪伏在贾的牌位之前,哭得死去活来。 也不知道贾迎春哭了多久,才在贾母和汪安的劝慰之下,渐渐止住了哭声。 接著,贾迎春跪在一旁,作为贾璉的亲属,答谢各位前来祭奠的贵客。 也就是说,接下来不管是谁前来祭奠,贾迎春都得向来客磕头还礼,以示感谢。 这一下,无疑將荣国府这场丧事的规格,拔高到了一种无以復加的程度。 要知道,来客之中,有很多身份尊贵之人,而贾璉又是个晚辈,依照等级森严的礼法制度,这些人只需要站在灵前,亲手上柱香也就行了。 尤其是北静王妃,东平王妃,西寧王妃,这三位当朝顶级命妇,她们甚至站都不用站,贾家得准备几把太师椅,请她们坐在灵前,象徵性的哭几声即可。 至於上香,烧纸钱这些事情,自有其他人代劳,毋需她们亲自动手。 就像在原著之中,王熙凤祭奠秦可卿之时,便是坐在太师椅上,其他人则跪在一旁,代为烧纸,上香。 但是现在情况又大为不同了,贾迎春跪在那里,向你还礼,你能站著,或是坐著应对吗? 再说了,你敢吗? 虽然陛下在口諭里说了,此时的贾迎春,不再是靖妃娘娘,不再是宫中贵人,只是贾家的女儿,只是贾璉的妹妹。 但贾迎春脱下丧服,便还是靖妃娘娘,便还是皇帝的女人,你敢站著,或是坐著,让她向你磕头还礼吗? 没法子,因为贾迎春的缘故,在场眾人无论是谁,包括北静王妃,东平王妃,西寧王妃在內, 都不得不双膝弯曲,跪在灵前祭拜。 北静王妃跪在灵前,即头祭奠之时,只见她面色如常,心里也並没有什么不適, 她们北静王府,身为大乾第一勛贵,家中子弟阵亡,家中部曲家將阵亡,別说她这个当家主母,就是北静王自己,都得以郡王之尊,亲自跪下磕头。 这种事情她是没有经歷过,但是她婆婆,她婆婆的婆婆,可都曾经亲身经歷过,在她嫁入北静王府之时,她的婆婆,也曾无比郑重的嘱咐过她。 勛贵人家笼著那些部曲家將,让这些人为你卖命,你真当点银子养著他们便行了? 除此之外,你还得给他们足够的尊重。 这也是寧国府苛待焦大,为何会惹得孟梁大怒,会惹得一眾勛贵侧目的根本原因所在。 故而此时的北静王妃,她祭奠的不仅仅是贾璉,还有贾家阵亡的那一百多名部曲家將。 而且北静王妃深信,若是王爷这会不在东北,而是在京城,他也一定会像自己一样,向贾璉, 向贾家的这些部曲家將,跪下叩头祭奠的。 北静王妃深明大义,可有些人的心里,却並不这么想。 只见东平王妃和西寧王妃,她们俩在跪拜祭奠之时,一个个面色铁青,隱隱有些怒色,只是碍於贾迎春跪在那里,碍於当著贾母的面,她们不好发作罢了。 此时的东平王妃和西寧王妃,一个个心里既羞且怒,更多的则是后悔,简直悔的连肠子都青了。 她们今儿来荣国府祭奠,本意是来看王熙凤笑话的,结果笑话没看成,她们俩还得以郡王妃之尊,向贾璉这个后辈即头行礼。 简直岂有此理! 简直欺人太甚! 她们在祭奠之时,纷纷在心里咬牙切齿的骂道贾家该死,荣国府该死,姓贾的全都该死。 看来她们家王爷说的没错,这贾家就是靠著卖女儿,搏上位的侯幸之辈,简直是开国勛贵的耻辱。 三位郡王妃祭拜过后,接下来便轮到了其他国公府的贵妇人,可她们见王熙凤气质不俗,又保养得极好,便猜测王熙凤即便不是皇帝的女人,在宫里也定然有些身份。 故而她们一个个你谦我让,定要让王熙凤当先祭奠。 王熙凤一脸肃然,眉宇间却是含笑的。 只见她说话滴水不漏,说以她掖庭罪奴的身份,今儿能来荣国府祭奠,已经是臀越了,哪里还敢排在国夫人,排在一品浩命夫人的前面。 若是她真的如此不知好歹,不懂得上下尊卑之道,被三位贵妃娘娘知道了,等她回宫之后,三位娘娘定然是饶不了她的。 那几位国夫人见状,万般无奈之下,只能依次前去祭奠。 而王熙凤果然一再谦让,当真排在最后一个祭奠。 对於如何祭奠贾璉,在祭奠之时又该如何如何,王熙凤早在三日前,心里便已经有了一番计较王熙凤想得很明白,她和贾璉曾经有过婚约,若是在祭奠之时,表现得太过悲痛,难免会让人狐疑猜测,甚至是说閒话,说她和贾璉早有私情,至今念念不忘如何如何。 可若是她在祭奠之时,表现得太过冷漠,又显得她过於无情,若是让皇帝知道了,恐怕会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对她的上位计划极为不利。 王熙凤思来想去,便想出来一个法子,既能让人不觉得她冷漠无情,又能让人不至於误会她和贾璉之间有私情。 只见王熙凤来至灵前,娜的身子跪伏在地。 她虽然没有哭,但她那绝美的眸子却红了又红。 她那嫵媚娇俏的容顏之上,虽然没有悲戚之意,但却一脸凝重肃穆,满是敬重之意。 王熙凤不仅给贾璉上了三灶香,她还给那些部曲家將上了三灶香。 接著,王熙凤盈盈下拜,沉声说道。 “璉二爷,各位贾家的英雄们,我王熙凤虽为女流之辈,但自小长在祖父膝下,也是听那些英雄事跡,沙场故事长大的, 我王熙凤敬重你们,今日特来祭奠,若有失礼之处,还望璉二爷,还望各位英雄海涵一二!” 便在这时,只见注安端过来一个红未浅盘,盘子里则放著三杯酒水。 王熙凤拿起第一杯水酒,浇在了烧纸钱的火盆之中。 “璉二爷,一路走好!” 接著,她又拿起第二杯酒水,再一次浇在火盆之中。 “各位英雄,一路走好!” 再然后,王熙凤端起最后一杯酒,竟然一仰脖子,直接给干了。 “璉二爷,各位英雄,我王熙凤陪你们一杯,鸣呼哀哉,伏惟尚饗!” 说罢,王熙凤又叩首三下,这才起身,站在了汪安身后。 王熙凤的这番做派,登时將在场眾人给惊著了,她们属实是没有想到,王熙凤今儿前来祭奠贾璉,用的竟然不是寻常祭奠之礼,而是军中才有的礼仪。 但是她们转念一想,又觉得合情合理。 毕竟不管是贾璉,还是贾家那些阵亡的部曲家將,他们都是军中健將,而且都是为国捐躯的英雄。 那么祭奠他们,似乎用军中礼仪,反而更应景,更合情合理一些, 至於军中礼仪,王熙凤一个小女子,她为何会这些呢? 笑话,忠义伯府虽然被夷灭三族了,但谁也不能否认,人家忠义伯府也是开国勛贵,也出过许多军中大佬。 王熙凤出身忠义伯府,从小耳濡目染的,她懂得这些军中礼仪,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贾母自从踏入灵堂那一刻起,便一直在注意著王熙凤。 而且她只是看了一眼,便觉得王熙凤此人,甚是投她的眼缘,不由得更关注了几分。 接下来,王熙凤一再与那些贵妇人谦让,贾母看了不由得连连点头,心说王家这丫头,是个知分寸,懂进退的好姑娘。 再然后,王熙凤当著眾人的面,以军中礼仪祭奠贾璉,祭奠贾家的那些部曲家將,而且还饮下一杯酒,亲自陪了他们一杯。 这番做派,看得贾母除了连连点头之外,双眼更是神采奕奕,心中更是感慨万千。 贾母不由得暗暗思付道:这王熙凤聪明伶俐,极会说话,而且行事大气,不输鬚眉男儿,很像当年的自己。 她已经很多年,没有见过如此出色的后辈女子了。 就连她极为欣赏的三姑娘探春,与这位王熙凤比起来,似乎都稍有不如。 若是王子腾不谋逆,若是忠义伯府不出事,王熙凤这般出色的人物,便是璉儿的媳妇,便是她的孙媳妇了。 若是再遇到像今日这般的事情,她便不用去央求北静王妃,不用去央求她的两位侄媳妇帮著她,帮著荣国府待客了。 有王熙凤一个人,便足以应付这些事了,而且还绰绰有余。 想到这里,贾母不由得眼圈微红,险些落下泪来。 唉,都是璉儿无福! 唉,都怪那杀千刀的王子腾,不仅害了忠义伯府,害了王熙凤,还害了她的宝玉。 贾母心中如何翻江倒海,如何心绪难平,暂且按下不提,且说王熙凤祭奠之后,北静王妃和史家的两位主母,便承担起待客之责,请灵堂里的这些贵妇人前去园子里入席。 不多时,灵堂里便只剩下贾母,贾迎春,王熙凤和汪安了。 贾母见王熙凤留在这里,心里便已经有了几分猜测,心说王熙凤今儿前来祭奠,只怕是另有打算,说不定还是陛下特意嘱咐她来的呢! 贾母先是劝慰了一番贾迎春,然后招招手,让王熙凤到近前来。 王熙凤依言,轻移莲步,来至贾母身前站定。 贾母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好一阵打量。 “老身今儿一看见你,便如同看见了当年的自己,你和老身真的很像,言谈举止像,行事做派也像。” 说著,贾母一把拉住王熙凤的纤纤细手,红著眼圈,嘆息了一声。 “只怪璉儿无福,只怪那该死的王,王,唉,要不然你就是老身的孙媳妇了。” 贾母的这番话,说得王熙凤也不由得红了眼圈。 王熙凤身处禁宫之中,贾母的行事做派,她也曾听说过一些。 对於这位硕果仅存的老一辈勛贵人物,王熙凤的心里,一直都是敬仰有加的。 只是贾母进宫,都是去贾元春,贾探春和林黛玉那里,而王熙凤又身处掖庭之中,她与贾母一直无缘相见罢了。 说来也怪,她今儿甫一见到贾母,便觉得十分亲切,就好像看见了幼年时期,最最疼爱她的祖母一般。 或许这便是命中注定的缘法吧! 王熙凤任由贾母握著她的手,红著眼圈说道。 “老太太莫要如此说,都是晚辈福缘浅薄,命运不济罢了。” 贾母嘆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而是吩咐鸳鸯,让她速去上房,將那口大箱子里,最底下压著的那个金项圈拿过来。 王熙凤闻言,明白贾母这是要赐她东西。 王熙凤本想拒绝,可她檀口微张,好几次想说,却都成了欲言又止。 看著贾母那白的头髮,亲切的眼神,王熙凤实在是不忍心出言拒绝。 长者赐,不敢辞,算了,贾母赐她金项圈,她收著便是了。 不多时,鸳鸯捧过来一个描金嵌玉的乌沉木盒子,当著王熙凤的面打开。 只见盒子里乃是一个金累丝攒珠,点翠嵌宝石,珠宝晶莹,金光灿灿的赤金盘蟎瓔珞项圈。 这项圈的工艺水准,与宫中之物不离上下,瓔珞上坠著的那些个珍珠,一个个都有葡萄大小, 项圈上镶嵌的那些宝石,有些连王熙凤都叫不上名字来,显然极为珍贵。 王熙凤出身忠义伯府,从小穿金戴翠的,什么珍稀首饰她没见过? 可是这件金项圈,她还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估摸著哪怕是在宫里,这项圈也是极为珍稀,极为金贵的宝贝。 贾母伸手摩著这件金项圈,眼睛里满是追忆往昔之色。 『这件金项圈,是我曾祖母的嫁妆,后来传给了我祖母,祖母又將它传给了我娘,我出嫁之时,我娘又给了我年轻那会,我见天戴著它,別提有多喜欢了,后来有了孙子,再戴著这个便有些不稳重了,就在了箱子里,这一,便选了几十年。” 说著,贾母又拉起王熙凤的黄小手。 “说起来也是咱娘俩投缘,今儿见了你,我喜欢得不得了,便把它送给你吧,莫要推辞,你要是不收,我可要生气了。” 王熙凤素来行事大气,从不扭扭捏捏的,见贾母如此真诚,又兼贾母说的没错,她与贾母確实极为投缘,彼此相见甚为亲切。 王熙凤也不推辞,点点头,便收下了这件极为贵重的礼物。 不料,贾母竟然让王熙凤將金项圈戴上,好让她能亲眼瞧瞧。 王熙凤不由得一愣,要知道今儿荣国府办丧事,不仅仅是她王熙凤,所有的女客都没有佩戴任何首饰。 这是对死者,最起码的尊重, 见王熙凤愣在那里,贾母许是猜出了她的顾虑。 只见贾母拉著王熙凤,扭头看向灵堂上贾璉,和那些部曲家將的牌位,长嘆一声道。 “我这身子骨,是一天不如一天了,咱娘俩极为投缘,我就是想亲眼看看,你戴上这件金瓔珞是个什么模样。 你方才在祭奠之时也说了,璉儿他们都是英雄,放心,老婆子我的一点私心而已,璉儿他们是不会怪罪的。” 王熙凤闻言,好没来由,心里突然有点难过。 她点点头,站在那里,任由鸳鸯给她戴上那件金项圈。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王熙凤今日前来荣国府祭奠,一身衣裳自然是极为素雅的,本来与这件金光闪闪,宝气十足的金瓔珞,是极其不搭配的。 但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王熙凤一戴上这件金瓔珞,不仅仅是贾母,就连在场几人都纷纷愣了愣神。 此时她们的心里,只有一个感觉,那就是王熙凤,与这件金瓔珞简直堪称绝配。 就好像这件金瓔珞不是贾母的,原本就应该是王熙凤的一般。 只见王熙凤戴上这件金瓔珞之后,周身上下竞然有些莹莹生辉,灿灿成华之感。 真真是彩绣辉煌,恍若神妃仙子。 偏偏又顾盼生辉,美艷不可方物。 贾母拉著王熙凤的柔嫩小手,眼睛里星光闪闪,连连讚嘆道。 “像,简直像极了,老身年轻的时候,也如你今日这般,只有这般好首饰,才能配得上你这般好人品,这般好相貌。” 贾母看了又看,赞了又赞之后,这才让鸳鸯为王熙凤卸下金项圈,重新放回盒子里,瞩託王熙凤今儿走的时候,可千万別忘了一併带走。 从始至终,贾母拉著王熙凤的手,一直没有鬆开过。 隨后,贾母也不兜圈子,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 “五年前,你们家遭了大难,璉儿却主动上门,与你退了亲事,以你的性子,只怕是寧死也不愿意来祭奠璉儿的, 这一点你莫要否认,老身说过,你与老身年轻的时候很像,別人老身不清楚,但老身若是与你易地而处,是绝对不会违背本心,来祭奠璉儿的。” 说罢,贾母又问道。 “你今儿前来,可是陛下让你来的?可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王熙凤闻言愣了愣神,她的看著贾母,一脸的难以置信之色, 到了这会儿,王熙凤才明白过来,眼前这位老太君,確实是人老成精,自己在她面前,所有的心思好像都无所遁形一般。 再加上临出宫之前,戴权曾经亲自吩附过她,此次去荣国府,所行之事毋需瞒著贾母,若是遇到什么难处,向贾母寻求帮助也是可以的。 故而王熙凤便將陛下吩咐她的事情,一五一十,毫无保留的说了一遍。 贾母闻言笑了笑,先是吩咐鸳鸯去请史家两位主母,也就是她那两位侄媳妇过来。 然后贾母看著王熙凤说道“我们贾家一朝得势,谁会心里不服,谁会多有微词,谁会急赤白脸,谁会在背地里行毁之事,老身与这些人打了一辈子交道,心中早有猜测, 你若是不信,老身便与你说说,待会你去了那边,与那些妇人们待在一起,看看老身猜的准不准就是了。” 说著,贾母先是提了东平王妃,西寧王妃,又提了其他几位勛贵,还有一些文臣的家眷。 王熙凤听了半信半疑,面上却没有流露出半点不相信的神色。 史的夫人和史鼎的夫人来了之后,贾母將事情简单说了一遍,瞩咐待会王熙凤入席之后,让她们俩配合王熙凤,务必给陛下办好这件差事。 史家两位主母,歷来以贾母为尊,再加上这件事又是皇帝亲自安排的,她们俩自然是无不应允,当即便满口答应了下来。 王熙凤也站起身来,便要向贾母告辞,与史家两位主母一起去园子里入席。 或许是出於女人的直觉,贾母一眼便看穿了王熙凤的心思,但碍於两人初次相见,有些话实在是不方便说。 说了便有交浅言深之弊。 可贾母与王熙凤又甚为投缘,更是爱极了王熙凤的人品相貌,以及她的行事做派,故而贾母好几次欲言又止之后,这才又一次拉著王熙凤的纤纤细手,语重心长的说道。 “关於你的事情,老身也听过一些,依老身观之,你和老身年轻的时候很像,都是一样风风火火,雷厉风行的性子,但老身是过来人,要劝上你一句,凡事莫要著急,著急便容易出错,切记事缓则圆。 这件差事办妥之后,你便算是入了陛下的眼,放心,以你的人品容貌,陛下必然会喜欢你的, 老身这点眼力还是有的。” 说到这里,贾母拍著王熙凤的小手,再一次叮嘱道。 “记住,顺其自然,莫要著急,这男人啊,你抓得越紧,跑的越快,切记,切记啊!” 贾母这番话,大出王熙凤之预料。 她先是愣了愣,旋即红著眼圈,流下泪来。 自从她们王家覆灭以来,还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些,为人行事的道理。 即便是薛姨妈,待她无疑是极好的,但也从没说过这些话。 王熙凤看著贾母,心神一阵恍惚,好像回到了幼年时期,她祖母楼著她,给她讲故事,教她做人的道理。 泪眼婆娑的王熙凤,“扑通”一声跪倒在贾母面前,流著泪说道。 “老太太,我记住了。” 贾母也不由红了眼圈,她点点头说道。 “估摸著从今往后,咱娘俩也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了,等老身百年之后,若是你能来老身灵前上一柱香,便算是全了咱娘俩的缘法。” 说著,贾母挥挥手道。 “去吧,去吧,莫要误了陛下的差事!” 第290章 王熙凤回去,俏平儿留下 第290章 王熙凤回去,俏平儿留下 女客这边的筵席,被安排在后宅园之中此时的省亲別墅还未建好,但荣国府原有的园,大排筵宴还是绰绰有余的。 王熙凤入席之时,正发愁该往哪一桌去? 凑到那些国夫人,一品浩命夫人的身边,以她掖庭罪奴的身份,多少是有些突兀的,也会让人怀疑她是不是別有用心。 若是去那些低等命妇身旁,只怕又探听不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而在这件事上,史家两位主母又不好明晃晃的帮她,不然就有些太扎眼了。 便在这时,只见那位刘侍郎家的刘夫人,笑盈盈的走了过来,一把拉住王熙凤的手腕,径直往她那一桌走去。 刘夫人此举,倒也不难理解。 毕竟王熙凤胡諂的那个美容养顏的方子,刘夫人是极感兴趣的,估摸著她是想在宴席上再多问一些细节吧。 王熙凤看了刘夫人一眼,心说这位刘夫人是一个蠢人,而蠢人无疑更好套话一些,便任由刘夫人拉著她来至桌前。 只见王熙凤纤细的腰身一沉,便坐在了刘夫人的身边果然,席间刘夫人一再追问那个美容养顏方,王熙凤唇角含笑,继续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 在说那方子的同时,王熙凤又在不经意间,提了两件在宫里来说並不犯忌讳,而在宫外则属於闻所未闻的事情,登时又把刘夫人给听得一愣一愣的。 再加上王熙凤那张嘴,又极会哄人,没一会儿功夫,王熙凤便把刘夫人给哄得晕头转向。 刘夫人也把王熙凤引为知己,將她当成了极为亲近的闺中密友。 刘夫人是个心里藏不住事儿,嘴里不住话的,更兼此时,刘夫人已经將王熙凤视为自家姐妹,她想都不想,便低声问道。 “凤丫头,你老实告诉姐姐,今儿来荣国府祭奠,是不是想吸引陛下的注意,进而飞上枝头变凤凰啊?” 王熙凤笑而不语,只是俏脸微红,装出一副欲说还休的羞怯模样。 刘夫人斜眼瞧著王熙凤,本想奚落王熙凤痴人说梦,但她转念一想,她现在和王熙凤,好得像自家姐妹一般,这奚落之语便不好再说出口了。 刘夫人再瞧瞧王熙凤那娜的身姿,娇媚艷丽的面容,心里不由得开始犯起了嘀咕。 以王熙凤的容貌身段,还有这神妃仙子一般的气质,只怕这件事並非痴人说梦,搞不好还真有可能让王熙凤给办成了。 若果真如此的话,那她可得好好巴结王熙凤才行。 刘夫人心里这样想著,故而她待王熙凤无疑更加亲近了一些。 而女人之间,如何表达亲近之意,如何彰显彼此关係亲密呢? 最好的法子,莫过於一起说別人的閒话。 这和男人一起那个啥,成为同道中人,有著异曲同工之妙。 刘夫人那张樱桃小嘴,叭叭叭说个不停,今儿来的这些个贵妇人,差不多被她说了一小半。 王熙凤强忍住心中的不耐与厌烦,也信口胡了几个宫里的八卦,勉强算是和刘夫人彼此交换情报。 见刘夫人越说越来劲,王熙凤心知火候差不多了,便隨口问道。 『这歷来勛贵人家办丧事,来祭奠的都是男客,今儿来了这么多女眷,妹妹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难道说她们也像妹妹我一样,崇敬贾家那些为国捐躯的英雄吗?” 刘夫人心直口快,嘻嘻笑了几声,张口便要说我的傻妹妹啊,你还被蒙在鼓里呢,她们可都是来看你笑话的。 可话刚说了一半,刘夫人便用帕子捂住了嘴,不敢再往下说了。 刘夫人这会儿,那是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 她不管是实话实说,还是话说一半,再闭口不言,无疑都会得罪王熙凤。 万一王熙凤今儿回宫,真的飞上枝头变凤凰,真的成了陛下的女人,那对她家刘侍郎来说,可就真的后患无穷了。 刘夫人思来想去,实在没法子,便只能顺著王熙凤的话茬往下说。 “我的好妹妹,那怎么可能呢?这些人怎么能像妹妹你一样,心眼这么实在呢?妹妹你是不知道,好多人对贾家如此煊赫,都心有不满呢! 比如东平王妃,方才还跟我们几个抱怨呢,说他们家王爷,得知贾家一夜之间,多了一百多个军功爵位,气得跳著脚的骂,就连心爱的汝窑瓷器,都一连摔了好几件呢!” 许是怕王熙凤不信,刘夫人又一连说了好几位贵妇人,私底下抱怨贾家,甚至是毁贾家的话来。 王熙凤心中狂喜,可面上仍是不动声色,只是一个劲儿的敲边鼓,一个劲儿的煽风点火,鼓励刘夫人多说些,多说些,再多说一些。 而刘夫人说得越多,王熙凤心里便越是惊论不已。 她之所以极为讶异,乃是因为刘夫人说的这些贵妇人,以及她们那些抱怨,甚至是毁的话, 几乎都让贾母给猜了个八九不离十。 王熙凤不禁在心里感慨万千,素日传闻这位史老太君,是后宅中的脂粉英雄,是一位极有手段,颇为了不起的人物,以今日之事观之,看来传言非虚啊! 想她王熙凤,往后要是能有人家一半的心智,一半的手段,那她就心满意足了。 在王熙凤祭奠贾璉之时,包括东平王妃,西寧王妃在內的不少贵妇人,便一直在关注著王熙凤的一举一动。 王熙凤自称是掖庭罪奴,但是看她那容貌身段,看她那周身气度,怎么看都是在宫里养尊处优,没受过什么苦,不像是掖庭罪奴该有的模样。 故而这些贵妇人在关注王熙凤之余,心里也渐渐起了提防之心,虽说不至於战战兢兢,谨小慎微,但俗话说,小心驶得万年船,该小心的,还是要小心一些才好。 故而王熙凤入席之后,这些贵妇人频频看向王熙凤,看向与王熙凤笑语连连的刘夫人。 刘夫人是个蠢货,在她们这个圈子里,这是大家公认的事实,而她们也时常戏要刘夫人藉此取乐。 这会儿见刘夫人凑在王熙凤跟前,那张樱桃小嘴叭叭叭说个不停,东平王妃不由得蛾眉微眸子里隱隱有了几分担忧之色。 刘夫人心里藏不住事,嘴上也没个把门的,她若是信口胡沁,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想至此处,东平王妃拉著西寧王妃,在她耳边低语一番,然后两人端起酒杯,便要朝王熙凤和刘夫人那桌走去。 便在这时,让她们没想到的是,史家的两位当家主母,竟然也端起了酒杯,一把拉住她们俩, 说什么也要和她俩划几拳,饮上几杯才行。 此时的大乾勛贵,要说排第一,那自然是以北静王府为尊,但若要分出个第二三名来,谁也说不好,到底是贾家更煊赫一些,还是史家更鼎盛一些。 毕竟史和史鼎兄弟俩,此时极得陛下信重。 陛下不仅將东南剿倭一事,全权委託给了史史鼎两兄弟,更是將东南各省两年內的税赋,也一股脑的交託给了史。 而史家得势若此,史家两位当家主母的身份地位,自然也是水涨船高,丝毫不弱於那几位郡王妃。 东平王妃和西寧王妃,不好拂了史家两位主母的面子,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满脸堆笑,应付起了史家的这两位夫人。 谁知这一应付,便没完没了,东平王妃和西寧王妃,也被史家两位夫人,给灌得晕晕乎乎的。 至於王熙凤那边,没了来搅局之人,刘夫人那张樱桃小嘴,叭叭叭说个不停,愣是从开席之时,一直说到了散席之刻。 散席的时候,王熙凤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自然是心满意足,心情颇为愉悦。 就连十分嘴碎的刘夫人,王熙凤对其本来甚为厌烦,一百个看不上眼,这会竟然也觉得她颇为顺眼,人似乎还算不错的样子。 临分手的时候,刘夫人拉著王熙凤的纤纤细手,竟然红了眼圈,颇有些依依不捨,执手相看泪眼的架势。 看她这副模样,是真的將王熙凤视作闺中密友,当成了自家姐妹。 王熙凤先是在心中连连冷笑,继而又想起她们王家覆灭之时,周围全是落井下石之人,就连她的亲姑妈王夫人,也逃也似的弃她而去。 而这位刘夫人,虽然是个蠢妇,虽然是个碎嘴子,但待她的这片心,无疑是真的,待她无疑也是极好的。 好没来由,王熙凤突然心里一软,在临分別的时候,悄悄与刘夫人说道。 “方才说的那个养顏方,是我信口胡的,你若是不信,非要照方试之,到时候容顏有损,可別怪在我的头上。” 说完这句话之后,王熙凤心中便再无掛碍,头也不回的往贾母上房而去,去寻贾迎春和汪安, 一起回宫不提。 留下刘夫人一个人,看著王熙凤那逐渐远去的曼妙背影,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独自凌乱。 且说王熙凤跟著贾迎春回宫之后,第一时间便去找了戴权,向他稟告探听得来的消息。 一直以来,戴权都极为看好王熙凤,再加上这些年,王熙凤精明强干,为戴权出了不少力,故而戴权也想帮王熙凤一把。 只见戴权摆摆手,示意不要与他说这些,然后站起身子,便要带著王熙凤,去向下当面匯报戴权能帮王熙凤的,也就到此为止了。 至於接下来,王熙凤能不能被陛下看中,那便要看她的本事,和她的造化了。 王熙凤心里也明白,戴权这是在帮她, 毕竟陛下当时已经明確说了,让她回宫之后,將事情向戴权稟报即可。 而戴权此时却要带著她去见驾,让她当面向陛下匯报,这无疑是要担一些抗旨不遵的风险。 即便陛下不会责罚戴权,可戴权为了她,愿意冒险这么做,便足以让王熙凤感激不尽了。 王熙凤盈盈下拜,向戴权福了一福,极为诚恳的说道。 “戴公公对奴婢的大恩大德,奴婢感激不尽,没齿难忘,只是,” 见王熙凤欲言又止,戴权问她可是有什么话要说。 王熙凤这才说道:“奴婢今儿去荣国府祭奠,故而一身素装,穿著这一身前去见驾,奴婢担心会惹得陛下不喜。” 王熙凤这话,戴权一听便明百她是什么意思了。 陛下喜欢女人妆容艷丽精致,喜欢女人穿顏色鲜亮的衣裳,这一点戴权自然是知道的。 而王熙凤此时一袭白衣,绝美的容顏上又只是轻敷淡粉,虽说要想俏一身孝,但为了稳妥起见,在见驾之前,最好还是换身衣裳,再补补妆的好。 戴权轻笑两声,摆摆手说道, “咱家在这里等著你,你回去换身衣服再来吧!” 王熙凤又朝戴权福了一福,然后千恩万谢的退了出去,回到她那座小院,坐在描金掐丝瑁梳妆镜前,开始当窗理云鬢,对镜贴黄。 接著又画蛾眉,涂胭脂,点絳唇。 隨后,王熙凤又让平儿伺候著她,换上了一身极为鲜亮的衣裳。 身上穿著缕金百蝶穿大红洋缎窄袄,下著翡翠撒洋百褶裙,杨柳细腰上繫著一条五彩丝赞结长穗鸳鸯宫絛。 再然后,王熙凤想了想,又將贾母送她的那件金瓔珞戴上,这才走到镜子前,不停的扭动著娜的身子,往镜子里照了又照,瞧了又瞧。 看著菱镜中娇顏无双的美人儿,恍若神妃仙子一般,王熙凤先是羞红了脸颊,继而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 就连站在一旁的平儿,看得也有些呆了。 “姑娘,你这样的人品容貌,与这件金瓔珞简直是绝配啊!我瞧著宫里那些个娘娘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得被你给比下去。” 王熙凤闻言,唇角含笑,但是对平儿这话,她却並不十分认同, 王熙凤自认,她的姿色是不输於任何人的。 但是在陛下的后宫之中,还是有不少人的身段容貌,不说强过她王熙凤,至少也不比她差什么。 比如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秦可卿这几位,不管是身段,还是容貌,似乎都不在她之下。 想至此处,王熙凤笑著骂了一句。 “小蹄子又胡说了,三位贵妃娘娘,还有丽妃娘娘,哪一个的身段容貌,不比我强上十分?我这张烧糊了的卷子,也就是你没什么见识,才会觉得好看罢了!” 说著,王熙凤眼圈微红,嘆息了一声。 “就算我打扮得再漂亮,陛下瞧不上眼,那也是白费功夫。” 王熙凤这五年来的心事,平儿自然是心知肚明的,她见王熙凤红了眼圈,紧忙柔声安慰道。 “姑娘放心,陛下见了你,一定会心生欢喜的,嘻嘻,除非陛下是个瞎的。” “又信口胡沁了,陛下也是你能编排的,当心被人听了去,戴公公著人打烂你的屁股。” 王熙凤训斥了平儿两句,便不敢再耽搁下去,带著平儿一路脚不沾地,又回到戴权之处, 戴权抬起头来,看著与方才截然不同的王熙凤,不由也看得愣了愣神。 刚才的王熙凤,一身极为素雅的装扮,看起来嫻静娇媚,惹人怜爱。 而此时的王熙凤,一身极为鲜亮的衣裳,极为精致艷丽的妆容,一双丹凤眼满含春水,两弯柳叶眉极尽风情。 再加上王熙凤脖颈上戴著的那个金累丝攒珠,点翠嵌宝石,珠宝晶莹,金光灿灿的赤金盘瓔珞金项圈。 真真是美艷无双,惊为天人。 要说在这紫禁城之中,哪一个太监最为了解李崇的审美和喜好,戴权排第二,便没有人敢排第一。 戴权看著王熙凤,不自觉的笑了起来。 他心里明白,如此模样,又如此打扮的王熙凤,定然会抓住陛下心里那块痒痒肉,也必定会让陛下心生欢喜,爱不释手的。 “王姑娘,咱家先行恭喜你了,你心中所想所念之事,今日估摸著是必成的。” 要是別人这么说,王熙凤或许不会当回事,可戴权身为陛下身边第一心腹大监,对陛下又极为了解,他说此事必成,那意义可就非同小可了。 王熙凤闻言,不由得心怒放,眉宇间的春意,不经意间又浓烈了几分。 戴权轻笑两声,也不再废话,便带著王熙凤和平儿,去往武英殿见驾。 此时的武英殿,李崇刚刚批阅完摺子,正琢磨著待会是去翊坤宫找薛宝釵,还是去储秀宫找林黛玉。 便在这时,只见戴权,王熙凤,平儿三个人联袂而入。 前几日第一次见王熙凤之时,李崇便觉得甚是惊艷,心说不愧是金陵十二釵,不愧是神妃仙子一流的人物。 但今儿的王熙凤,不管是其服饰装扮,还是妆容的美艷程度,都远胜前几日第一次相见之时。 尤其是她项上戴著的那个珠宝晶莹,光华灿灿的金项圈,更是熔托得王熙凤,好似九天仙子一般。 李崇看著娇艷欲滴,让人目眩神迷的王熙凤,好没来由,突然想起两句诗。 妍姿艷色难言语,瑰丽绝伦倾人醉! 王熙凤和平儿进殿之后,紧忙跪伏在匕,又將圆滚滚的臀儿,纤细挺直的腰身,以及葫芦形状的腰身曲线,毫无保留的展现在李崇面前。 李崇居高临下,欣赏了好一会儿,这才摆摆手,让王熙凤和平儿起身。 接下来的事情便很简单了,王熙凤將从荣国府探听得来的消息,一五一十的匯报给李崇。 李崇面色如常,只是亭亭的听看,似乎全不在意。 当李崇听到东平王妃的那些挥怨之语,以及东平郡王穆青,在家里大贾家是靠卖女儿,淡取富贵的幸之辈的时候。 只见李崇眉头微皱,冷冷的哼了一声。 说来这位东平郡王,素日行事属实是有些不著四六。 你说他忠心耿耿吧,可是李崇即位亲政,至今已有五年,东平郡王穆青,岁没有帮李崇办过一件事,立下过半点功劳。 可你若说他心怀回测,这些年东平郡王穆青,又从未犯过半点过错。 即便是胡玄机势大之时,东平郡王穆青也没有投向胡玄机。 李崇思来想去,只能说这位东平郡王,是一位有些忠心,但又不多,政事上毫无能力,做人又更无担当的公物勛贵。 最搞笑的是,去年李崇委任史为东南剿抚使,让他全权处置东南剿倭事宜,这位东平郡王穆青,竟然跑到李崇面前主动请缨。 更关键的是,东平郡王所求的,不是前往东南军中效力那么简单,他竟然想要取代史,成为东南大军之主帅。 而现在,不仅仅是东平都王自鼻,就连他那王妃,都敢在外面口胡沁了。 他那王妃说贾家是靠卖女儿,淡取富贵的幸之辈,这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在说他李崇是个亲小人,远贤臣,重用外戚的昏君吗? 呵呵,这就不仅仅是搞笑了,而是有点分不清大小王了。 看来这位东平郡王,还有他那位王妃,还是欠收拾啊! 李崇冷笑一声,抱附戴权道, “让汪安持天子节杖,到东平郡王府上,传朕的旨意,东平郡王穆青,目无君父,行事糊涂, 打三十大板,东平王妃不守妇德,胡言乱语,掌嘴二十。 朕念其祖上功勋,不忍大动干戈,故而此次只是略施薄惩,让他们夫妇俩闭门思过,无朕旨意不得出门, 南安郡王丹袭殷鑑不远,让东平郡王穆青好好想想,往后该如何为朕尽忠,为国效力,可不要一错再错,成了丹袭的黄毫同路之人。” 李崇此举,登时將王熙凤和平儿你嚇得不轻,尤其是平儿,一价小脸被嚇得煞白煞白的。 东平郡王穆青,在她们眼中无疑是顶级勛贵,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 可是现在,皇帝不需要任何证据,只是听了王熙凤的一番陈述,便派人去打了东平王的板子, 还將东平王妃仆掌嘴二十。 这强烈的反差,又如何不让王熙凤,和平儿又惊又惧呢? 但王熙凤转念又一想,东平郡王在她眼里,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但是在陛下眼中,估摸著与家奴无异。 那可不是想打就打,想就骂吗? 就在王熙凤脸上变顏变色,心中胡思乱想之时,只见李崇朝她招招手。 “过来,到朕这来,让朕好好瞧瞧你。” 王熙凤心中大喜,连忙眉眼含笑,双手提起裙,轻移莲步,迈步踏上玉阶,来至李崇面前。 她正要盈盈下拜之时,不料,李崇一伸手,便將她一把揽入怀中。 王熙凤长了这么大,还从未被任何男子这么挥过。 別说是这样子抱著,就是男子的手指头,她都没有摸过一次。 几乎在一瞬间,王熙凤便粉面红,满脸羞怯之意,而她那凹凸有致的身子,也变得有些僵硬了。 感受著怀中的软玉温香,以及那几乎要熟透了的身子,隔著薄薄的一层衣物,所带来的丰与柔软的触感,李崇微微低头,在王熙凤脖颈间轻轻闻了闻。 “呀,你好香啊!” 王熙凤闻言,顿时又羞又臊,就连那白皙细长的脖颈子,也浮现一抹嫣红之色。 李崇低头打量著王熙凤,尤其是她那双饱含春水的丹凤眼。 “听说你想伺候朕,想成为朕的女人?” 王熙凤闻言大窘,她万万也没有想到,陛下竟然会这么问? 而如此直白露骨的问题,又让她该如何作答呢? 说她不想服侍陛下,不想做陛下的女人,万一陛下恼了,从此厌弃了她,那她岂不是前功尽弃,此生再无半点指望了吗? 若是说想伺候陛下,想成为陛下的女人,她好歹也是大家闺秀,这么羞臊的话,又让她怎么说得出口? 王熙凤想来想去,没法子,只见她银牙一咬,媚声媚气的说道。 “能伺候陛下,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还望陛下怜惜。” 放在这个时代,王熙凤的这句话,堪称直白露骨,极为大胆。 若是放在后世,几乎等同於,別说话,快来干我。 李崇心中微动,又看著王熙凤那绝美的容顏,不免有些跃跃欲试的衝动。 李崇当即便想著,让焦继祖带著王熙凤下去沐浴更衣,等她洗白白,洗香香之后,在龙榻上等著他来临幸。 可李崇转念又一想,王熙凤的性格,他还是有些了解的。 此女心高气傲,即便是要了她,也得先磨磨她的性子才行。 再说了,原著中的王熙凤,在男欢女爱这件事情上,可谓保守到了极致。 贾璉与她欢好之时,只是想要改个样儿,王熙凤便扭手扭脚,不怎么配合。 看来在要了她的身子之前,还得先找个人教教她榻上参禪之术,將她好好的调教一番才行。 本来这个人选,德艺双馨的薛姨妈,无疑是最合適不过的。 可惜这会儿,薛姨妈远在金陵,而且快要生了。 那么,该找谁来调教王熙凤呢? 想到这里,李崇不经意间,看到了满面羞红,低头站在那里,娇俏可人的平儿。 要不,让平儿来教教王熙凤吧! 可问题是,平儿也是个黄大闺女,她自鼻都不会,又该怎么教授王熙凤,又该如何调教王熙凤呢? 李崇嘿嘿一笑,心说能者多劳,没法子,只能让朕辛苦辛苦,先行教会平儿,先行调教平儿, 然后再让平儿去教会王熙凤,再让她去调教王熙凤了。 唉,朕这个皇帝,当的真是好生辛苦啊! 第291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案案榻榻 第291章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案案榻榻 不管是在原著中,还是在此方世界,平儿都是一个极为忠心的丫鬟。 这些年以来,平儿常伴王熙凤左右,一直对其不离不弃。 而李崇身为皇帝,正所谓屁股决定脑袋,他最看重的,最喜欢的便是忠心之人。 故而相较於王熙凤心高气傲,不甘屈居於人下的性格,李崇反而更喜欢平儿一些。 李崇低头瞧了瞧千娇百媚,明艷照人的王熙凤,他微微一笑,拍了拍王熙凤的圆臀。 “你今儿累了一天,且先回去歇著,等朕得閒了,再传你过来说话。” 说著,李崇瞥了眼依旧通红著一张小脸,低著头站在那里,娇俏可人的平儿,笑道。 “平儿留下。” 王熙凤闻言大惊,抬起绝美的脸颊,难以置信的看著李崇。 王熙凤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她方才坐在李崇怀里,分明已经感受到了,陛下那威猛健壮的身子已经有了反应,呼吸都变得粗重了许多。 按照薛姨妈教授她的那些经验,陛下分明已经对她动了情。 那么接下来,便应该让她沐浴更衣,榻上侍寢了。 可是转眼之间,陛下怎么又不要她了呢? 更让王熙凤接受不了,甚至是觉得极为屈辱的是,陛下不要她,反而让平儿留下。 要知道不管是身份地位,还是容貌身段,她都远胜平儿。 更何况她还跟著薛姨妈,学了那么多的榻上参禪之术,而平儿连春宫画册都没有看过,完全就是一个什么也不懂的黄毛丫头。 陛下不要她,反而要了平儿。 这,没道理啊! 王熙凤美目微红,极为幽怨的看了眼李崇。 可她又不敢抗旨,只能依依不捨的从李崇怀里站起身子,轻移莲步走下玉阶。 这短短的几步路,王熙凤好似用光了全身所有的力气。 经过平儿身边的时候,王熙凤的眼神极为复杂,说不清是艷羡,还是嫉妒的看了眼平儿。 她从袖子里抽出一块雪白色的锦帕,悄悄塞到了平儿手中。 “好好侍奉陛下,我等你回来。” 说罢,王熙凤心里的委屈,便再也压抑不住,任由两行清泪划过脸颊。 好在她此时是背对李崇,背对著平儿,故而无人看见她满面的泪痕。 然后王熙凤头也不回,提著裙摆走出殿去。 再说平儿,方才李崇当著她和戴权的面,直接一把將王熙凤搂在怀里,登时把平儿给弄了个大红脸。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平儿看也不是,不看也不是,只能低著头站在那里。 与此同时,平儿也为王熙凤由衷的感到开心。 她家姑娘五年来的夙愿,今儿终於是得偿所愿了。 可是接下来,事情却有点峰迴路转,陛下竟然让她家姑娘回去了,而且还点名让她留下。 平儿不禁愣在那里,她整个人都是懵的,陛下留下她,做什么? 再然后,便是王熙凤將那块雪白色的锦帕,悄悄塞到了平儿手中。 这块雪白色的锦帕,王熙凤是须臾不离身的。 平儿知道,她家姑娘时刻准备著侍奉陛下,时刻准备著为陛下献身,故而將这块锦帕一直带在身上。 而这块锦帕,也是当著陛下的面,验证她家姑娘贞洁的重要之物。 但是现在,她家姑娘竟然將这块帕子给了她,其中深意不言自明。 难道说,陛下竟然不要她家小姐,反而是要她侍寢吗? 不会吧!? 这几年里,她家小姐王熙凤,跟著薛姨妈学了那么多的房中秘术,一门心思的想侍奉御驾,想成为皇帝的女人。 可是她身为丫鬟,並没有跟著薛姨妈学那些又羞又臊,让人好生难为情的事情啊! 她也从未想过侍奉皇帝,更从未期望过成为皇帝的女人啊! 她只想一辈子伺候她家小姐,只想做一辈子的丫鬟啊! 平儿一脸呆滯,抬头看著御座上的李崇,整个人就像傻了一般。 看著如此模样的平儿,李崇不以为忤,反倒更觉得平儿娇俏可人了。 李崇招招手,道。 “愣著做什么?还不快些过来。” “啊!?”平儿又是一愣,旋即说了一声。 “奴婢遵,遵旨。” 平儿红著一张脸,手里紧紧攥著那块锦帕,一步一步挪到玉阶之前。 然后她轻轻提起裙摆,一步一步踏上玉阶,来至李崇面前站定。 平儿羞红著一张脸,依旧不敢抬头看李崇,只是低著头站在那里,不停的搓弄著手里那块锦帕。 而那块雪白色的锦帕,已经被平儿揉搓得皱皱巴巴的,像极了她此时的那颗芳心。 李崇饶有兴致,上上下下打量著平儿,温言问道。 “你很怕朕?” “不,不怕,我家姑娘说过,陛下是少年英雄,一代圣君,奴婢怎么会,会怕陛下呢!” “你家姑娘还说朕什么了?” 平儿红著一张脸,大著胆子抬头看了眼李崇,旋即又螓首低垂。 “我家姑娘还说,还说陛下.... 突然,正在说话的平儿,银牙猛地一咬,『扑通'一声跪倒在李崇面前。 “陛下,我家姑娘从小便想伺候陛下,您就成全了我家姑娘的一片痴心吧!” 李崇一愣,却还是唇角含笑的问道。 “这话儿,是怎么说的?” 平儿既然已经开了口,便没有再退缩的道理,她索性豁了出去,將小时候,王熙凤与她溜出门去玩,在庙会上碰见那个癩头和尚,以及癩头和尚送给王熙凤的那句偈子。 还有从此之后,王熙凤便一门心思的,铁了心想进宫当娘娘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说了一遍。 李崇闻言笑了两声,心说按照平儿的描述,她和王熙凤遇见那个癩头和尚之时,朕还未出生呢再说了,若是朕没有穿越到此方世界,现在皇位上坐著的,还不知道是谁呢! 你家姑娘王熙凤,这哪是对朕的一片痴心,分明是对后宫妃嬪之位的一片痴心啊! 和后世那句,我只是想当县长夫人,至於谁是县长,我无所谓,倒是有著异曲同工之妙。 至於那个癩头和尚说的那句偈子,听著倒是有点意思。 凡鸟偏从未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宫门寂寂承恩露,西子浣纱点絳唇。 又是宫门寂寂,又是西子浣纱,倒是和王熙凤此时的处境极为贴切。 至於后面的点絳唇,承恩露,话里话外的意思也是在暗示,王熙凤会承君恩露,用她的身体来侍奉皇帝。 李崇確信平儿说的这件事是真的,而这句偈子也是真的。 毕竟按照平儿的说法,忠义伯府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件事,那他只需派几个东厂番子,出宫去打探一番便知真偽。 故而在这件事上,王熙凤和平儿既不敢撒谎,更没有必要犯下欺君大罪。 至於那个癩头和尚,李崇对他更是充满了好奇。 在原著中,这个癩头和尚,还有那个跛足道人,是一对极为神奇的组合。 度化甄士隱出家,给薛宝釵冷香丸的药方,给贾瑞送风月宝鑑,拐骗柳湘莲出家的是他们。 以及在林黛玉小时候,说什么木石前盟,想度化林黛玉出家的,也是他们。 贾宝玉和王熙凤被马道婆魘住,来救贾宝玉和王熙凤的,还是他们。 简直可以说是十处敲锣,九处有他们,整本红楼梦,最忙的便是他们俩。 这一对僧道组合,李崇一直无缘得见,若是让他碰见这两货,非一人一刀,宰了他们不可。 原因无他,在朕的治下,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存在。 再说回平儿,她说完那些话之后,便跪在李崇面前,螓首低垂,一言不发。 李崇轻笑两声,问道。 “你家姑娘想侍奉朕,难道你不想吗?” 平儿一愣,螓首微抬,满脸羞怯的仰望著李崇。 平儿虽然没有跟薛姨妈学过榻上参禪之术,但不代表她对男女情事就一窍不通。 俗话说,哪个少女不怀春,平儿再怎么说,也是二十岁的成熟女子,她怎么可能没有想过这个只是以前,她心中所想所念,全都是如何帮助她家姑娘达成夙愿,成为皇帝的女人。 至於她自己,她很少去想,亦或者说是不敢去想吧! 更何况,在这紫禁城之中,严格来说所有女人都是陛下的女人。 现在陛下当面问她,平儿又能怎么说,难道她还敢拒绝不成? 除非她不想活了。 只见平儿面色酡红,揉搓著手里那块锦帕,囁囁嚅嚅道。 “奴婢当然也想伺候陛下,只是我家姑娘...” 平儿话未说完,李崇便伸手將她拉入怀中,低头覆住了平儿那红润的樱唇。 “这里只有你和朕,没有你家姑娘,朕知道你忠心,但也没必要每一句话,都得带上你家姑娘吧!” 平儿和王熙凤一样,长这么大从未碰过男人,更没有被男人抱过。 而此时,李崇不仅搂著平儿,还直接噙住了她的红唇。 平儿如遭雷击,感觉身子又酥又麻,就连手指头都动弹不得了,好似过电一般。 她那凹凸有致,丰腴柔软的身子,极为僵硬的趴在李崇怀里,任由李崇上下其手,任由李崇不住亲吻。 平儿又羞又臊,美目含泪,想扭过头去,可又怕惹得李崇不喜。 没法子,平儿只能喘著粗气,舌头打结似的连连轻声叫道。 “陛下,別,陛下,別这样。” 李崇又亲吻了几下平儿,这才意犹未尽的鬆开了平儿的樱唇。 只见他一脸坏笑,低头看著面色通红,娇媚动人的平儿。 “现在还提你家姑娘吗?你提一次,朕便亲你一次。” “啊!?”平儿一惊,连忙低头说道,“奴婢不敢了,奴婢再也不敢提了。” 李崇笑了笑,揶揄打趣道。 “听你这话中之意,朕亲吻你,你很不情愿?” 平儿抬头看了眼李崇,绝美的眸子里,渐渐匯聚起两汪春水。 “奴婢,奴婢愿意。” 李崇哈哈一笑,紧紧搂住平儿那纤细的腰身,低头又与平儿口口相印。 平儿又羞又臊,却又不敢抵抗,只能任由李崇胡作非为。 也不知道李崇亲吻了多久,他只觉得怀里的平儿,那丰腴有致的身子,渐渐不再僵硬,渐渐变得柔软起来,最后像一只树懒一样,掛在了他的身上。 而平儿也不再只是被动承受,竟然慢慢的开始回应起了李崇。 李崇一边亲著平儿,一边在心里暗暗笑道。 还是二十岁的成熟女子好啊,调教起来就是快,这才多大会儿功夫啊,竟然无师自通,学会了这么多。 看来这平儿,不仅娇俏可人,不仅忠心可嘉,在这方面也是天赋不俗,未来可期啊! 两人鸳鸯交颈,一起坐在龙椅之上,不知道亲吻了多久,平儿只觉得有些喘不过来气,只觉得意识都有些模糊了。 便在这时,平儿感觉有一只大手,伸进她的衣內,越过她滑腻柔嫩的肚皮,一点一点的渐渐上移。 平儿心里一惊,连忙一把抓住那只大手,试图延缓,甚至是阻止那只大手继续向上探索。 可是旋即,平儿便后悔了。 她这是做什么? 此时此刻,陛下分明是在宠爱她,身为后宫女子,她不迎合也就罢了,怎么能阻止呢? 若是陛下恼了,那可如何是好? 果然,李崇伸进平儿衣內的那只手不动了。 即便是平儿鬆开了那只手,那只手也不动不动,只是按在平儿柔嫩丰腴的肚皮上,却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 平儿一脸羞怯之意,大著胆子看了眼李崇,见他面色如常,脸上並无慍怒之色,平儿这才长吁了一口气。 “陛下,奴婢不是,不是有意的。” 李崇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此时的李崇,可谓阅女无数,儼然已经是情场老手了。 他自然知道,像平儿这样尚未破瓜的黄闺女,是不能操之过急的。 你得多一点耐心,像剥捲心菜一样,一件一件的褪下她身上的衣裳,一层一层的卸掉她的心理防线才行。 李崇低头吻了吻平儿那红艷艷的脸颊,轻笑两声道。 “你是第一次,有些不习惯,朕不怪你。” 说著,李崇突然板著脸,正色问道。 “朕从不强迫任何人,朕最后再问你一次,侍奉朕,你愿意吗?” 平儿那张吹弹可破的脸蛋涨得通红,她不无幽怨的看了眼李崇,心说人家都已经和你这样了, 身子被你摸了个遍,嘴巴都险些被你给亲肿了,你还问人家愿不愿意,真真好不讲理。 可平儿心里的这份埋怨,並不敢表现出来,只见她含羞带怯的柔声说道。 “能够侍奉陛下,是奴婢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奴婢愿意,奴婢是愿意的。” 李崇一脸坏笑的继续问道。 “既然你愿意,那你说说,你打算如何侍奉朕?” 平儿闻言,只觉又羞又臊,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艷若桃李一般,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女人如何伺候男人,宫女如何侍奉陛下,这种羞死人的事情,让人家怎么好意思说出口呢? 平儿將丰腴有致的身子,软倒在李崇怀里,满面羞臊的低声说道。 “陛下让奴婢怎么伺候,奴婢便怎么伺候。” 说完这句话,平儿只觉浑身滚烫,胸膛里的那颗小心肝,也扑通扑通一阵乱跳。 她紧紧搂住李崇,將娇媚可人的脸蛋,深深的埋在了李崇的胸膛上。 李崇嘿嘿一笑,便不再废话,而是去拉扯平儿腰间的汗巾子。 平儿那丰满柔软的身子,猛地又是一僵,可她却再也不敢去阻拦李崇,只能任由李崇三两下, 便解开了她腰间的汗巾子。 在平儿的认知之中,能够侍奉皇帝,无疑是女人一生中最最重要的事情。 而在侍寢之前,按道理不是应该沐浴更衣吗? 想至此处,平儿强忍住心中羞臊之意,大著胆子问道。 “陛下,不用沐浴更衣吗?” 李崇笑了笑,低头吻著平儿白皙细长的脖颈子,闻著平儿身上的体香,含混不清的说道。 “不用了,朕喜欢原味的你。” 说罢,李崇猛地站直了身子,將浑身上下只剩下一件月白色肚兜的平儿,放在了面前的御案之上。 平儿心里又是一惊,心说侍寢如此重要的事情,怎么能在这里呢? 可是她这会儿,已经不敢出言反对了。 亦或者说,褪下所有衣物,只剩下一件肚兜的平儿,已经做好了任君採擷,甚至是被辣手摧的心理准备。 至於是在御案上,还是在御榻上,全凭陛下心意,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许是瞧出了平儿的心中所想,李崇低头噙住了平儿的樱桃小口。 李崇一边吻著,一边说道。 “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案案榻榻?” 平儿闻言,只觉一股巨大的幸福感,猛地袭上心头,让她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她只是一介掖庭罪奴,陛下乃天子之尊,竟然和她说了两情若是久长时,这句不是情话,却胜似情话的话来。 平儿心里明白,陛下今儿不仅仅是要她的身子,还要她胸膛里的那颗心。 平儿嚶嚀一声,美目含泪,噙住李崇的嘴唇,主动回吻著李崇。 “陛下待奴婢真好,奴婢感激不尽。” “都到这会了,你还自称奴婢?” 平儿嘆息一声,一边回吻著李崇,一边吐气如兰道。 “是臣妾疏忽了,还望陛下恕罪。” 二人又吻了一会儿,平儿紧闭双眼,躺在冰冷的御案上,等著李崇来宠幸她。 突然,平儿睁开双眼,从御案上爬起身子,撅著圆滚滚的丰臀,在散落一地的衣裳里翻找著什么。 李崇不以为忤,只是站在那里静静的看著,默默的欣赏著。 翻找了好一会,平儿才找到了那块锦帕,那块王熙凤临走之时悄悄塞给她,见证女子贞洁的雪白色锦帕。 可是经过了方才的一再揉搓,那块锦帕不仅皱皱巴巴的,而且还被平儿给扯烂了好几处。 平儿將那块锦帕放在御案之上,任凭她如何往平了捋,可就是没办法铺得平整。 平儿见状,绝美的眸子瞬间便盛满了泪水,眼看著便要哭出声来。 李崇唇角含笑,一把楼住平儿,双手伸到背后,解下平儿身上那件月白色肚兜,塞到平儿手中“用这个吧,为了这点子小事,还值得哭吗?” 平儿握住那件肚兜,紧紧搂住李崇的脖子,在李崇耳边吐气如兰道。 “让陛下看到臣妾落红,对臣妾而言,这可不是小事。” 李崇点点头,没有再说话。 毕竟这样的场景,他已经见过无数次了。 他宠幸了那么多女人,除了薛姨妈和李紈之外,其他女子在初次侍寢之时,无一例外都有一番床铺雪帕,以验贞洁的前摇动作。 故而平儿这么做,甚至是急得快要哭了,李崇还是能理解的。 毕竟对於女子而言,破瓜之时血染雪帕,而且还得让男人看见,是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 再然后,只见平儿鬆开李崇,將那件月白色肚兜,仔仔细细,平平整整的铺在御案之上。 然后她玉腿轻抬,爬上御案,將臀儿摆放在那件月白色肚兜之上,然后紧闭双眼,整个人以任君採擷的姿態,好似媚若无骨,静静的躺在那里。 “陛下,臣妾准备好了,还望陛下怜惜!” 第292章 臣妾往后,只伺候陛下一个人 第292章 臣妾往后,只伺候陛下一个人 紫禁城,武英殿。 李崇身披长袍,敞开著胸怀,歪著身子坐在龙椅之上。 平儿身披轻纱,种种绝妙之处隱约可见,此时她正撅著臀儿,收拾著极为纷乱的御案。 而御案上的那件月白色肚兜,此时也皱巴巴的,其上斑斑落红,好似红梅含羞怒放,像极了初为人妇的平儿。 平儿先是將那件验证她贞洁,见证她从女儿家变成女人的肚兜,极为小心在意的妥善收好,然后才弯著杨柳细腰,撅起圆滚滚的臀儿,收拾散落一地的奏摺等物。 等做完这一切之后,平儿都来不及穿戴齐整,便忍著疼痛,为李崇端来一盏清茶。 “陛下许是累了,喝口茶润润嗓子,臣妾给您捶捶腰。” 李崇面色如常,似笑非笑的看著平儿。 “朕的腰不酸,倒是你,方才喊得那么大声,嗓子都快喊哑了吧,这杯茶赏你了,该润润喉咙的是你才对!” 平儿闻言,娇媚的脸颊瞬间升腾起一片红晕,她看了眼坐在龙椅上的李崇,脸上的媚色春意, 浓得几乎都快化不开了。 而她那绝美的双眸之中,此时此刻饱含春水,也早已经荡漾起丝丝涟漪,甚至漫过堤坝,开始肆意横流了。 她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方才就像是疯了一样,毫无顾忌的大喊大叫,简直羞死人了。 而在羞臊之余,平儿此时的那颗芳心里,更多的则是女子初为人妇之后的甜蜜和满足。 她今年已经二十岁了,今儿她终於成了一个真正的女人了。 而且要了她的身子,將她变成女人的那个男人,还是皇帝,是当今天子,是这世上身份最为尊贵的男人。 想至此处,平儿不禁骄傲得挺起了胸膛,汹涌澎湃甚是傲人。 这一幕,看得李崇双眼一阵发亮,想著是不是再来个梅开二度。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旋即,李崇便摇了摇头,心说平儿今儿是初次侍寢,还是不要辣手摧的好。 如此可人)儿,他得怜香惜玉,得慢慢调教才行。 李崇让平儿喝了那杯茶,方才抻著脖子喊了许久,正觉得口乾舌燥的平儿也不推辞,便遵旨细细抿著那盏清茶。 真真好生奇怪,只是一盏清茶罢了,而平儿却好似在喝蜜水一般,只觉入口甘甜,口颊留香, 回味无穷。 她细细的品著,慢慢的喝著,过了好一会才將那盏茶,喝得一滴也不剩。 接著,她放下手中茶盏,强忍著疼痛,走姿极为怪异的,轻移莲步来至李崇身边,臀儿一歪便坐在了李崇身边。 隨后,她从后面搂著李崇,將他的身子轻轻靠在她柔软,宽广的胸襟上,然后伸出葱段般的手指,一下一下又一下,极为轻柔的按摩著李崇的太阳穴。 “啊!好舒服,好逍遥啊!”李崇不由得发出一声轻嘆。 平儿媚眼含春,將红润的樱唇凑到李崇耳边,一边轻吻著他的耳垂,一边媚声媚气的说道。 “只要陛下不嫌弃臣妾身份卑贱,臣妾愿意天天这么伺候著陛下。” 李崇靠在平儿的怀里,感受著后背传来的那种柔软,温热,傲人的所在,心中忍不住好一阵感慨。 他后宫的女人已经不少了,擅长榻上功夫的也有几个,比如秦可卿,比如薛姨妈,但是能把他伺候得如此到位,如此舒坦的,至今为止,好像也只有平儿一个人而已。 好没来由,李崇一阵恍惚,好似找到了前世之时,在享受完莞式服务之后,事后一根烟,赛过活神仙的感觉。 李崇笑道:“你现在是朕的女人,怎么会身份卑贱呢?这样吧,你是个极为忠心的,朕便册封你为恭嬪吧!” 平儿愣了愣神,旋即喜极而泣。 只见平儿美目含泪,从背后紧紧搂住李崇,一个劲儿的亲吻著李崇的后脖颈和耳垂。 她万万也没有想到,她这样的家生子奴婢,竟然也能成为宫中妃嬪? 她原本想著,即便陛下要了她的身子,估摸著也不会正式册封她,最多也只是有些身份的宫女罢了。 毕竟她的出身,只是忠义伯府的家生子奴婢,实在是太低贱了。 平儿將李崇好一通亲吻之后,便要跪伏在地上,叩头谢恩。 不料,她还未离开龙椅,便被李崇一把拽住。 李崇依旧靠在平儿的怀里,还用后背蹭了蹭平儿那鼓鼓囊囊的胸襟。 平儿轻声叫了一下:“陛下,疼!” 李崇轻笑两声,便没有了下一步的动作,只是依旧靠在平儿怀里,让她还像方才那样继续给自己按摩。 见李崇不再挑弄她,平儿鬆了一口气,心说若是陛下兴致再起,她初次侍寢便梅开二度,还真担心身子有些吃不消呢! 平儿一边极为轻柔的按摩著李崇的太阳穴,一边眼珠子滴溜溜乱转,强忍心中羞臊之意,吞吞吐吐的问道。 “陛下,奴婢方才的表现,您还满意吗?” 李崇一愣,他属实是没有想到,平时看起来老实本分,乖乖女一般的平儿,竟然会问出如此直白露骨的话来。 “你初次侍寢,便有如此表现,算是难得可贵了,朕甚是满意。” 说著,李崇捏了捏平儿的玉腿,示意她不要骄傲,还得再接再厉才行。 平儿满脸媚色,眉眼含笑,柔声说道。 “其实臣妾这些,都算不得什么,我家姑娘那才叫厉害呢,她跟著薛姨妈学了整整五年,她会的可多了呢! 陛下若是不信,只要召我家姑娘前来,陛下您试过一回,我家姑娘的种种好处,她的种种妙处,陛下您便都什么知道了。” 说著,平儿將王熙凤这几年,跟著薛姨妈学习榻上参禪之术的事情,添油加醋的说了一遍。 平儿的话中之意很明显,那就是她家姑娘王熙凤,十八般武艺样样精通。 若是陛下您开恩,让她家姑娘王熙凤前来侍寢,一定伺候得比她好,一定会让陛下您舒坦到天上去的。 听了平儿这话,李崇也不由得愣了愣神。 他知道平儿忠心耿耿,但万万也没有想到,平儿竟然忠心到了如此程度。 竟然在刚刚侍寢之后,竟然在被册封为妃嬪之时,还能够初心不改,一门心思的想要將她家姑娘王熙凤,送到朕的龙榻上来,让王熙凤成为朕的女人。 嘖嘖,好个忠心的丫头! 与此同时,李崇也有些愕然。 他更没有想到的是,原著中那个在男女情事上极为保守,改个样子都彆扭得不行,扭手扭脚死活不同意的王熙凤,在此方世界,竟然会主动跟著薛姨妈薛老师,学习怎么伺候男人的榻上参禪之术? 看来王熙凤为了侍奉朕,为了成为朕的女人,还真是努力啊! 好没来由,李崇突然有些小感动。 即便他贵为皇帝,想得到什么样的女人都不在话下,但像王熙凤这样,穷尽所有只是为了能够侍奉他,还是让李崇不由得有些感动。 李崇想著,要不派人去召王熙凤过来,便在这里收了她,让她得偿所愿吧! 顺便也试试王熙凤,是否真如平儿所言,有著种种好处,有著种种妙处,能让他如臥绵上,如处云端,逍遥快乐似神仙。 可李崇转念又一想,王熙凤心高气傲,是个不肯屈居於人下的性子,在原著之中,王熙凤曾经说过,不是东风压了西风,就是西风压了东风这种话。 若是不磨磨她的性子,若是不將其彻底降伏,便贸然要了她的身子,若是她在后宫之中搞宫斗,玩甄嬛传那一套,那他这原本相处和睦的后宫,可就要因为王熙凤全乱套了。 更何况原著中的王熙凤,是个不折不扣的大醋罈子。 若是她成为朕的女人之后,閒没事也玩这一出,像收拾尤二姐那样,对付朕后宫里的其他女人,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想至此处,李崇硬起心肠,便开始琢磨起来,如何去磨掉王熙凤身上的稜角,將她那心高气傲的性子驯服得乖巧一些,再乖巧一些。 突然,李崇双眼一亮,心说有了。 王熙凤之所以心高气傲,除了她身段婀娜曼妙,姿色极为出眾之外,便是她忠义伯府千金大小姐的身份使然。 要想彻底的驯服王熙凤,莫过於让她和平儿,来一个身份地位的大转变。 以前她是忠义伯府的千金大小姐,平儿是忠义伯府的家生子奴婢。 往后平儿是恭嬪,是朕的女人,让王熙凤这个掖庭罪奴,来伺候她昔日的丫鬟平儿。 如此一来,王熙凤的心气大受打击,她还有什么好傲的? 嘿嘿,朕还就不信了,降伏不了你王熙凤? 想至此处,李崇又想到,平儿既然已经册封为恭嬪,便不好继续住在掖庭了,得在后宫之中, 拨给她一处宫殿居住,这样才能匹配她恭嬪的身份。 贾元春,贾探春,贾迎春,李紈等人住在长春宫,那是因为她们都是贾家之人的缘故。 同样的道理,薛宝釵,薛宝琴和薛姨妈三个人, 则住在了翊坤宫。 而林黛玉,史湘云,秦可卿住在储秀宫,则是因为她们三个人彼此投缘,日常也能玩到一起去。 那么该让平儿,住在哪一座宫殿呢? 李崇想了想,觉得像平儿这样娇媚可亲,极会照顾人的可人儿,还是留在他的身边,往后贴身伺候他,来得更好一些。 一边让她像方才那样伺候朕,一边让她像现在这样伺候朕,想想都觉得旖旎且美好。 想至此处,李崇故意问道。 “如今你是恭嬪了,后宫之中这么多殿宇,你中意住在哪一处?” 平儿並不知道李崇这么问,只是为了驯服王熙凤罢了,她想都没想,便依著心里的意思,脱口而出道。 “若是陛下允许的话,臣妾还想住在掖庭,住在原来的那个小院里。” 李崇唇角含笑,心说果然如此。 即便平儿已经贵为嬪妃,即便她已经成了朕的女人,可她还是想回到掖庭那个小院子,还是想继续去伺候她家姑娘王熙凤。 诚然,平儿的这份忠心,可敬可佩,就连李崇都觉得十分感动。 但平儿这么做,未免把上下尊卑,把宫中规矩,太不当回事了。 你是朕的女人,你是朕的恭嬪,就算你想继续伺候王熙凤,可王熙凤她敢让你伺候吗? 除非她不想再活著了。 李崇冷冷一笑,故作慍怒道:“还住在那个院子里,难不成你还想继续伺候你家姑娘? 现在你是朕的恭嬪,不再是王家的丫鬟了,你最好先搞搞清楚自己的身份,莫要失了嬪妃风范,更不要冒犯了皇家威仪。” 平儿闻言,不由得大惊失色。 她属实是没有想到这一点,登时便被嚇得小脸煞白,绝美的眸子里满是惊惧之色,和浓浓的悔恨之意。 平儿站直了身子,正要跪下请罪,便在这时,只听李崇说道。 “你的忠心,朕很喜欢,往后你哪里也不要去,便留在朕身边,贴身伺候朕吧!” 说著,李崇话锋又是一转道。 “既然你捨不得你家姑娘,朕便赐她一道恩典,免去她掖庭罪奴的身份,让她来乾清宫当差, 往后便让她贴身伺候你吧!” 平儿闻言,如遭雷击。 只见她眼神惊骇之极,一脸的难以置信之色。 让她家姑娘王熙凤,来伺候她这个丫鬟,这不是倒反天罡了吗? 这,这怎么能行呢? 可平儿心里明白,陛下既然这么说了,便再无更易的可能。 她即便心里再彆扭,即便心里再不情愿,也只能接受陛下的安排,让她家姑娘王熙凤,来伺候她这个昔日的奴婢。 想至此处,平儿心里莫名好生心酸。 她的这份心酸,並不是为了她,而是为了她家姑娘王熙凤。 想她家姑娘王熙凤,堂堂忠义伯府的千金大小姐,先是被王子腾牵连,成了掖庭罪奴。 进宫之后,她家姑娘凭藉著自身的努力,好不容易成了戴权手下的红人,帮戴权管著掖庭浣衣局,管著禁宫之中做粗使活计的太监宫女。 这日子眼看著,便要越来越好了,结果到了现在,却要让她家姑娘,来伺候她这个丫鬟? 她家姑娘生来心高气傲,是个从不肯屈居於人下的性子,如此身份地位的大转变,让她家姑娘一时之间,可怎么接受得了呢? 想至此处,平儿不由得红了眼圈。 可是当著李崇的面,她又不敢落下泪来,生怕惹恼了李崇,再给她家姑娘招来什么大祸。 她家姑娘已经够可怜的了,可不能再受什么罪了。 故而平儿只能强顏欢笑,只能將心里那份情愫,暗暗的藏在心底深处,不敢让李崇瞧出来半点端倪。 李崇回过身,將身披轻纱的平儿一把揽入怀中,感受著怀里的温香软玉,不住的摩挲爱抚著。 他低头看著眼圈微红,却又强装笑顏的平儿,心中只觉一阵好笑。 在好笑之余,李崇又觉得平儿甚是可怜。 你事事都为了你家姑娘著想,难道就从未想过你自己吗? 你也是个人,也是个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啊! 你是平儿,是朕的女人,是朕的恭嬪,可不是什么王熙凤的附属品。 看著依偎在自己怀中,娇媚可人,又楚楚可怜的平儿,李崇心中怜爱之意顿起。 他將平儿拦腰抱起,又一次放在了御案之上。 平儿心里一惊,更是有些心慌意乱。 还真是怕什么便来什么,这梅开二度,看来还是没躲过啊! 平儿躺在冰冷的御案之上,暗暗的嘆息了一声,便缓缓的闭上了绝美的眸子。 李崇俯下身子,一边亲吻著她的耳垂,一边在她耳边温言说道。 “你是朕的女人,是朕的恭嬪,往后你只能有朕一个主子,只能伺候朕一个人,明白了吗?” 平儿那娇俏的脸蛋,此时此刻已经满是无边春意,她蛾眉微蹙,檀口微张,吐气如兰道。 “臣妾,臣妾明白了。” “大点声,朕听不到。” “臣妾,明白了。” “大点声,朕还是听不到!” 平儿媚眼如丝,梗著脖子嘶声喊道。 “臣妾往后,不再是忠义伯府的奴婢! 臣妾往后,不再是王熙凤的丫鬟! 臣妾往后,只有陛下一个主子! 臣妾往后,只伺候,伺候陛下一个人!” 第293章 王熙凤道命苦,平儿说很快活 第293章 王熙凤道命苦,平儿说很快活 平儿原本以为,梅开二度便已经是她的极限,也是李崇的极限了。 可让她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她竟然成了李崇的后宫嬪妃之中,在首次侍寢之时,便成功解锁惊人成就一一梅三弄的第一人。 李崇对平儿的喜爱之情,由此可见一斑。 平儿离开武英殿之时,已经是掌灯时分。 李崇本来想让平儿跟著他回乾清宫,可平儿是真的怕了,也是真的不敢了。 故而平儿说今儿先回掖庭小院,等明天了便带著王熙凤,与她一起去乾清宫近前伺候。 李崇心里明白,平儿这是担心让王熙凤伺候她,王熙凤一时之间会转不过弯来,想晚上回去了好好劝劝王熙凤。 故而李崇嘆息一声,也就没有再勉强平儿。 平儿穿戴齐整,从李崇怀里起身,只觉得浑身酸痛,双腿都有些站立不稳。 她强忍疼痛,轻移莲步,缓缓迈下玉阶。 平儿走得极慢,步子也迈得极小,可还是双腿一软。 要不是李崇一把拽住她,平儿险些栽倒身子,滚下玉阶。 李崇见状,心疼不已,同时也有点后悔,觉得他今儿有些过於放浪了。 平儿年方二十,这个年纪的女子,虽说已然熟透了,但说到底平儿还只是初次侍寢,一连叫了三次热水,属实是超出平儿所能承受的极限了。 李崇连忙命两个宫女扶著平儿,並传来一架步攀,让平儿坐著步攀回去。 禁宫之中,等级制度极为森严,只有妃位以上的后宫嬪妃,日常才能乘坐步攀代步。 而平儿只是恭嬪,位在妃子之下,依著宫规她是没有资格乘坐步的。 可平儿心里也明白,以她现如今这身体状况,已经很难再步行回去了。 故而平儿也未推辞,只是朝李崇即头谢恩之后,便任由那两位宫女扶著她上了步,逕往掖庭那座小院子而去。 且说王熙凤,从武英殿离去之后,先是为她自己的遭遇而心伤不已,又为平儿忧心。 平儿不像她,跟著薛姨妈学了五年的侍龙之术,平儿可是什么都不会啊! 万一侍寢之时,因为过於生疏的缘故,惹得陛下不喜,那可如何是好呢? 就这样,在掖庭那座小院子里,王熙凤坐立不安,为平儿担忧了好半天。 便在这时,王熙凤听见院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响,接下来她便看见了一架步,停在了院门之外。 王熙凤进宫已经有五年了,她自然知道,在这后宫之中,只有妃子日常出行才能乘坐步琴。 王熙凤见状,连忙跪伏在地。 与此同时,她也在心里暗暗猜测著,也不知道是宫里哪位贵人来了? 在陛下的后宫之中,与她有亲戚关係的嬪妃不少,比如贾元春和薛宝釵,都是她的姑舅表姐妹但是这两位贵妃娘娘,与她並不相熟,彼此也没有什么来往啊! 原本首低垂的王熙凤,大著胆子抬头看去,刚好瞧见了平儿,正在两名宫女的扶之下,缓缓走下步攀。 王熙凤那双极美的丹凤眼,不由得睁的老大,一脸的难以置信之色。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乘坐步攀来此的,竟然是她的丫鬟平儿。 难道说,平儿只是侍寢了一次,陛下便封她为妃了吗? 若非如此的话,平儿怎么能乘坐步琴出行呢? 可这怎么可能呢? 要知道禁宫之中,歷来等级极为森严,而平儿的出身,只是她们忠义伯府的家生子奴婢。 即便平儿侍奉皇帝,成了皇帝的女人,可以她那低贱的出身,是无论如何也不可能被直接册封为妃的。 在王熙凤愣在那里,抬头看著平儿的同时,平儿缓缓走下御,也在低头看著王熙凤。 说来好生奇怪,只是侍寢了一次。 不,应该是三次。 前后不过半天功夫,可当平儿再次看见王熙凤的时候,心里的感受却截然不同。 此时的平儿,看著王熙凤,还是一如既往,觉得十分亲近。 可那种奴婢看待主子的心態,却极为神奇的消失得无影无踪。 此时的平儿,看著王熙凤,更像是妹妹看著姐姐,而不是丫鬟看著主人。 如此心境变化,让平儿也不由得一愣,她属实是想不明白,为何会有如此大的变化? 难道说,陛下在临幸她的时候,除了欢愉之外,还赐予了她全新的人格吗? 亦或者是,陛下在临幸她的时候,强逼著她大声喊著的那几句话,在无形之中,重塑了她的人格? 臣妾往后,不再是忠义伯府的奴婢! 臣妾往后,不再是王熙凤的丫鬟! 臣妾往后,只有陛下一个主人! 臣妾往后,只伺候陛下一个人! 当时,平儿喊出这几句话的时候,只觉得又羞又臊,好生难堪。 可现在回想起来,却有了截然不同的感觉,更有了些前所未有的全新感悟。 尤其是当平儿看到跪伏在她面前,一脸异的王熙凤,平儿这才恍然大悟,她这才明白过来, 此时此刻的她,已经是一个全新的自己了。 和以前那个视主子王熙凤为天,將她家姑娘王熙凤,看得比她这条命还要重要的平儿,已经不再是同一个人了。 平儿感觉现在的自己,有了全新的人格,可是过往经歷造成的潜意识,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 比如平儿现在看见王熙凤跪在自己面前,还是会觉得莫名有些心慌,心中更有些不忍。 平儿连忙紧走两步,想將土熙凤扶起来。 不料,她双腿刚往前迈了两步,便觉小腹好一阵发酸发痛,双腿也不禁有些发软。 要不是那两名宫女机灵,见势不妙紧忙扶住了平儿,搞不好平儿又要栽倒在地了。 唉,都是陛下害的,害得人家险些出丑。 平儿嘆息一声,只觉又羞又臊,那张娇媚的小脸上,再一次浮现一抹红晕。 平儿任由那两名宫女扶著她,来至王熙凤身前,她强忍身子疼痛,俯身將王熙凤扶了起来。 看著王熙凤满脸的异,以及她满眼的不解之色,平儿柔声说道。 “姑娘,进去说话吧!” 说罢,那两名宫女扶著平儿当先入屋,让王熙凤跟在了后面。 王熙凤一愣,要知道往常都是她走在前面,平儿紧紧跟在她后边的。 可是现在? 唉,王熙凤嘆息一声,没有再说什么,而是首低垂,跟著进了屋子。 进屋之后,那两名宫女服侍平儿斜倚在榻上,便行礼告退。 从始至终,那两名宫女的眼睛里,都只有平儿一个人,几乎连王熙凤正眼都不带瞧的。 想想似乎也正常,毕竟那两名宫女,是在皇帝身边贴身伺候之人,自然一个个眼高於顶。 除了后宫里的各位主子们,以及大宦官戴权之外,这禁宫之中能让她们瞧上眼的,只怕还没有几个人。 王熙凤满面狐疑,来至平儿身边坐下,愜愜的看著平儿,欲言又止。 平儿面色复杂,眼神纠结的看著王熙凤,也欲言又止, 二人你看我,我看你,半响无言。 最终,还是王熙凤撑不住,主动开口问道。 “陛下封你为妃了?” 平儿摇摇头,道。 “没有,陛下只是册封我为恭嬪,並没有封妃。” 王熙凤闻言,她长吁了一口气,只觉得如释重负一般。 倒不是王熙凤心窄,不盼著平儿好。 而是王熙凤心里明白,她乃是掖庭罪奴,陛下即便是要了她的身子,將她纳入后宫,她的身份地位也不会太高,顶天了也只是封个嬪罢了。 若是平儿册封为妃,而她只是区区一个嬪,那她以后还真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平儿,更不知道该平儿该如何相处了。 现在好了,平儿没有封妃,只是个嬪。 往后她和平儿一边齐,虽说不再是主僕,但好姐妹还是能做的。 王熙凤此时的心境,与既怕兄弟过得苦,又怕兄弟开路虎,颇有些异曲同工之妙。 得知平儿並未被册封为妃,王熙凤去了一件心事,那张绝美的面容上,也终於有了点笑模样。 突然,王熙凤想起平儿方才走路之时,蛾眉紧紧起,似有身子不適,不堪承受之意。 王熙凤虽说尚未破瓜,还是个黄大闺女,但她跟著薛姨妈学了五年的榻上参禪之术,心里大致已经有了几分猜测。 估摸著平儿这是初次侍寢之后,身子有些不適,甚至是有些疼吧! 王熙凤一把握住平儿的柔美小手,语带关切的问道。 “很疼吗?” 平儿满面含羞,轻轻的点了点头,低声说道。 “嗯,浑身酸痛的厉害。” 可王熙凤与平儿朝夕相处,平儿的身体状况,王熙凤还是非常了解的。 这不应该啊! 这没道理啊! 还是说薛姨妈传授给她的那些经验,有些不尽不实,有很多地方都是错误的? 王熙凤看著平儿,疑惑不解的问道。 “只是一次,便疼成这样?” 平儿此时,只觉又羞又臊,不禁满面红,就连那白皙细长的脖颈子,都浮现一抹嫣红之色。 “不是一次,是,是三次。” “啊!?”王熙凤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大惊失色。 她用手中的帕子,捂住她那樱桃小口,生怕她会叫出声来。 过了好一会,王熙凤才满脸异色的看了眼平儿,忍不住喷喷称奇道。 “平儿,你真厉害,我以前还真是小瞧你了。” 说著,王熙凤眼圈微红,看著平儿道。 “唉,你受苦了。” 平儿还是红著脸颊,可她听了王熙凤这话,娇媚的面容上却浮现一抹怪异之色。 王熙凤闻言大孩,那双绝美的丹凤眼睁得老大,愜愜的看著平儿。 此时的王熙凤,心里又酸又苦,真真是五味杂陈。 她已然分不清,她到底是在心疼平儿,还是在艷羡,甚至是嫉妒平儿。 二人相对而坐,再一次相对无言,场面颇有几分尷尬。 而平儿则一直眼神复杂的看著王熙凤,一脸的纠结,和欲言又止之色。 陛下让王熙凤往后贴身伺候她,这件事无论如何,今儿都必须告诉王熙凤,也好让王熙凤有个心理准备才是。 不然等到了明日,等到了乾清宫,到那时再让王熙凤知道,天知道王熙凤会不会一时之间接受不了,会不会在乾清宫,在陛下御驾之前,闹出什么事端来,进而惹得陛下不喜,甚至是招来什么祸事。 可是这件事,平儿思前想后,数次张口欲言,可就是不知道该如何开这个口。 毕竟王熙凤是她过去的主子,让昔日的主子,来伺候她这昔日的奴婢,別说王熙凤,就是她自己,一时之间也有些接受不了,估摸著短时间之內也適应不了。 真真是好生为难,真真是好生难堪啊! 王熙凤是个极聪明的人,又极其擅长察言观色,她见平儿如此神情,已然猜到平儿是有什么话要说,但又不好意思开口。 王熙凤眉眼含笑,柔声说道, “平儿,咱俩从小一起长大,名为主僕,实则亲如姐妹一般,你有什么话,是不能与我说的呢?” 平儿看著王熙凤,面露不忍之色,可这件事她又不得不说。 “姑娘,陛下不仅封我为嬪,还让你,让你往后贴身伺候,伺候我。” 说著,平儿將李崇让她去乾清宫近前伺候,让王熙凤贴身伺候自己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王熙凤闻言一愣,不由得美目圆睁,愜愜的看著平儿。 她想从平儿的脸上看到一丝笑意,她想让平儿笑著和她说。 “姑娘,陛下没有如此吩咐过,我和你说著玩呢!” 可王熙凤註定是要失望了。 她愜愜的看了许久,看得平儿先是一脸尷尬,继而颇为志忑,再然后看得平儿眼圈一红,险些滴下泪来。 王熙凤也跟著美目微红,滚下两行清泪。 她嘆息了一声,心说自己这命,怎么就这么苦呢? 第294章 平儿侍寢,熙凤伺候,晴雯吃醋 第294章 平儿侍寢,熙凤伺候,晴雯吃醋 王熙凤暗暗想道:忠义伯府覆灭之后,她被充入掖庭为奴,每日里不是浆洗衣裳,便是刷那些脏不拉几的马桶,还要被赵千瑛那个死太监欺辱。 后来薛姨妈来了,在薛姨妈的帮助之下,她好不容易得到戴公公的青睞,再也不用做那些粗活脏活了。 再然后她也成功见到了皇帝,而且皇帝很明显也看上了她,还把她搂入怀中,將她浑身上下都摸了个遍。 照此说来,皇帝要了她的身子,將她纳入后宫,已经是水到渠成之事,无非是时间长短罢了。 眼看著她即將得偿所愿,可命运却又一次和她开了个玩笑。 皇帝非但没有召她侍寢,反而让她这个忠义伯府的千金大小姐,去贴身伺候昔日的奴婢平儿。 几乎在一瞬间,王熙凤便猜到皇帝之所以如此,是在故意羞辱她。 可皇帝为什么要如此的羞辱她呢? 王熙凤百思不得其解。 很多人都说,王熙凤最大的优点是身段娜,姿色出眾,也有人说她头脑聪明,手段不凡,但王熙凤自已却並不这么认为。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王熙凤觉得她最大的优点,是性格坚韧,百屈不挠。 在她刚入掖庭为奴那会,天天刷马桶,浆洗衣裳,累得死去活来,还要提防那个死太监赵千瑛。 若非她的性子极为坚韧的话,那会儿她便已经悬樑自尽,或是举身赴清池了。 而现在,皇帝只是让她服侍平儿。 和刚入掖庭那会儿比起来,伺候平儿又能算得了什么呢? 再说了,她和平儿从小一起长大,彼此情同姐妹,她这些年待平儿,无疑也是极好的,想来平几定然会善待她,肯定是不会让她受委屈的。 王熙凤心里这样想著,亦或者说是这样开解著自己, 突然,王熙凤注意到一个被她忽略掉的细节。 方才平儿说,陛下让平儿在乾清宫近前伺候,而她又得贴身伺候平儿,那岂不是说,她每天都能见到陛下了。 想至此处,王熙凤好似看到了一丝希望,看到了一线曙光。 今儿在武英殿之时,陛下抱著她的时候,一双大手摸来摸去,陛下的呼吸变得粗重了许多。 而且她坐在陛下怀里的时候,很明显感觉到陛下的身体起了很强烈的反应, 王熙凤无比確定,陛下已经看上她了,而且很想要了她的身子。 虽然王熙凤不知道,陛下为何心里想要,却突然不要了,並且还让她伺候平儿,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羞辱她。 但王熙凤有著绝对的自信,以她那凹凸有致的身段,以她那神妃仙子般的容貌,以及她从薛姨妈那里学来的种种媚术,只要让她和陛下多一些见面的机会,再多一些相处的时间,她一定能得偿所愿,顺利爬上陛下的龙榻。 到那时,只要陛下要了她的身子,只要她成为陛下的女人,那她就算是否极泰来,此生无忧了。 再说平儿,她见王熙凤美目含泪,一直不说话,平儿不由得担心起来。 平儿连忙握住王熙凤那白皙柔嫩的小手,流著泪说道。 “姑娘,虽说陛下的旨意,咱们不敢违抗,但我绝不会视姑娘你为奴婢的,咱俩还是像以前那样,亲姐妹一般相处,姑娘,你说好不好?” 王熙凤闻言,嫣然一笑道。 “傻丫头,陛下让我伺候你,我自然会尽心尽力的伺候你,你伺候了我十几年,也该换我来伺候你了,就当是还债了吧!” 说著,王熙凤反倒劝慰起了平儿,让她莫要往心里去,更不要还像以前那样,视她为忠义伯府的千金大小姐。 毕竟往后在陛下御驾之前伺候,万一被陛下发觉了,惹得陛下不喜,那不管是对她王熙凤,还是对平儿而言,都是祸非福。 平儿万万也没有想到,她搜肠刮肚想著怎么宽慰王熙凤,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呢,王熙凤反而安慰起了她。 一时间,平儿想起过往十几年,她与王熙凤朝夕相处的点点滴滴,不由得泪流满面。 王熙凤也红著眼圈,跟著哭了起来。 二人抱在一起,一边笑,一边哭,许久方歌。 一夕无话,翌日天明,王熙凤便跟著平儿,去了乾清宫当差。 李崇虽说是让王熙凤贴身伺候平儿,可不管是他召平儿侍寢,还是召別的后宫嬪妃侍寢的时候,都会点名让王熙凤在近前伺候,也不知道李崇安的是什么心? 每当这个时候,王熙凤的职责便是等完事之后,等里面叫热水的时候,她捧著一盆热水进去, 帮李崇和平儿,或者是其他后宫嬪妃擦洗乾净身子。 有时候,嬪妃们承君恩露之时,难免会娇弱无力,李崇甚至还会让王熙凤帮忙推两把, 而隨著时间的推移,王熙凤也从最初的羞臊不適,慢慢习惯了,渐渐適应了这种生活。 而有一个人,却因为王熙凤的到来,心中好生恼怒,甚至对王熙凤充满了敌意。 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晴雯。 王熙凤现在的差事,本来是晴雯的份內之事。 可是晴雯年纪轻,麵皮薄,又心比天高,伺候李崇,给李崇擦洗身子的时候,晴雯倒没有什么不適。 但是每次伺候別的嬪妃,给別的嬪妃擦洗身子的时候,晴雯整个人都羞臊得不行。 故而晴雯经常推病不去,让茜雪代替自己前去伺候李崇,伺候那些后宫嬪妃。 王熙凤来了乾清宫之后,第一天便接了原本是晴雯的差事。 晴雯终於不用捧著一盆热水,去面对那些让她又羞又臊的旖旎场景,按道理来说晴雯应该高兴才对。 可不知道怎么回事,晴雯非但高兴不起来,反而越来越不自在,越来越恼火了。 这就像是一个熊孩子,有一件本来很不喜欢的玩具,突然有一天,却被父母送给了別人。 几乎在剎那之间,这个孩子又觉得那件玩具,她喜欢的不得了,甚至每日里想的,都是如何將那件玩具给抢回来。 而晴雯此时的心情,便和这个想抢回玩具的熊孩子,是一样一样的。 这一日,李崇又双一次召平儿侍寢。 而王熙凤,还是一如往常,在寢殿外的隔间里悄悄候著,默默的等著里间的召唤。 王熙凤先是看了眼炉火,见火势正旺,又从水壶里倒出一点子热水,试了试水温。 见一切都好,王熙凤便坐在火炉旁,凝神静气听著寢殿內的声响。 刚开始王熙凤听著这些声音,还羞臊得不行,绝美的面容上满是红晕。 而现如今,她已经习惯了。 她之所以凝神静气的听这些,倒也不是喜欢听墙角,而是想跟著学习学习。 俗话说,学而不思则罔,思而不学则殆。 她跟著薛姨妈学了那么多,一直都是流於表面,並没有真正实操过。 正在这时,一脸色的晴雯,突然走了进来。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王熙凤已然明了,晴雯很不待见她。 不待见就不待见吧! 你不待见我,我还不待见你呢! 大家都是在御前伺候的宫女,一样的身份,一样的地位,我王熙凤也犯不著,拿热脸去贴你晴雯的冷屁股蛋子。 故而王熙凤首微抬,只是警了一眼晴雯,便低下头继续坐在那里,看著炉子里的火苗子默默出神。 晴雯本来气性就大,见王熙凤不搭理她,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她看著王熙凤,冷冷的哼了一声。 “堂堂忠义伯府的千金大小姐,现如今却低三下四的伺候人,估摸著你很不习惯,很是不忿吧?” 王熙凤闻言大怒,抬头警了一眼晴雯,心说忠义伯府虽然覆灭了,但我千金大小姐的出身,是无论如何也改变不了的。 而你晴雯,只是贾家的一介奴婢,竟然也敢来嘲讽我? 再说了,你还不是贾家的家生子奴婢,而是身份更为卑贱,从外面买来的野丫头,你有什么资格来奚落我? 王熙凤自恃身份,倒也没有和晴雯在这里撕吧起来,而是微微一笑道。 “五年前,我进掖庭为奴,每日里不是刷马桶,就是在冰冷的水里浆洗衣裳,和那时候比起来,现如今伺候人,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了,身为奴婢,能伺候陛下,伺候各位娘娘,是我的荣幸! 不像有些人,出身极为下贱,却心高气傲,眼高於顶,今儿瞧不上这个,明儿瞧不上那个,还真把自己当成主子了? 可惜啊,心比天高,命比纸薄,终究只是小姐的身子,丫鬟的命!” 王熙凤话音未落,晴雯便气得柳眉倒竖,银牙紧咬,脸上变顏变色。 晴雯伸出葱段般的手指,指著王熙凤,想反驳,甚至是將王熙凤狠狠的嘲讽一通。 可惜,王熙凤这番话,不仅扎心,而且戳中了晴雯的痛处,让她想反驳,都无从驳起。 “你.....你......你..... 晴雯伸手指著王熙凤,半天说不出话来便在这时,太监孙继祖掀开门帘,探进来半边身子笑道。 “二位姑娘,別吵了,当心惊著圣驾,里面叫热水了,还不快些进去伺候著。” 王熙凤闻言,连忙拿起水壶,往铜盆里倒了大半盆热水。 不料,王熙凤正想端起铜盆,却被晴雯抢先一步,端起那大半盆热水,便往寢殿里间走去。 王熙凤看著晴雯那风吹杨柳般娜的背影,恨得牙根直痒痒。 可这会儿,热水已经被晴雯给抢了去,王熙凤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拿起巾帕等物,也跟著进了寢殿里间。 甫一踏入寢殿里间,还是一如往常,满室春光乍泄,靡靡场面之中,又满是旖旅缝缕。 平儿眉目之间满是春意,衣衫不整的躺在榻上,一只玉腿娇弱无力的垂在榻边。 而李崇则身披薄衫,斜靠在一张软榻上。 至于晴雯,到底是年纪小,麵皮薄,此时站在那里,羞得满面通红,首低垂,就连抬头看一眼,似乎都觉得甚是难为情。 王熙凤见状,不由得冷笑儿声,心说就这,还想跟姑奶奶斗? 王熙凤拿著巾帕子,在那盆热水里浸湿,然后来至李崇身前,半蹲著身子,一下一下又一下, 帮李崇擦拭著身上的汗渍。 与此同时,王熙凤將她那盈盈一握的腰肢,还有那圆滚滚的臀儿,以及极为夸张,葫芦一般的腰臀曲线,淋漓尽致的展现在李崇眼前。 李崇斜倚在榻上,低头欣赏著王熙凤那神妃仙子一般绝美的容顏,欣赏著她那几乎熟透了的, 葫芦娃一般的傲人身段。 李崇看了许久,王熙凤一直面色如常,最多也就是微微露出一些羞报之意罢了。 李崇微微一笑,一把抓住了王熙凤的纤纤细手。 王熙凤心中一喜,正想施展薛姨妈教给她的那些媚术,试图诱惑李崇,让李崇要了她。 不料,便在此时,李崇却一脸坏笑的说道, “別伺候朕了,去伺候你家娘娘吧! 1 李崇口中的你家娘娘,自然是恭嬪平儿了。 王熙凤暗暗的嘆息一声,那双绝美的丹凤眼里,闪过一丝失望之色。 然后王熙凤站直了身子,在那盆热水里,將巾帕子又投了投。 接著,王熙凤著丰臀上了御榻,来至平儿身侧,替她擦拭著满身的香汗。 伺候平儿的时候,王熙凤依旧面色如常,只是在眼底深处,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屈辱之色。 而平儿却好生难堪,她想起身,让王熙凤莫要如此, 可是李崇就在旁边坐著,平儿生怕她若是这么做,会触怒了李崇,给王熙凤和她招来什么祸患。 故而平儿在万般无奈之下,只能双眸紧闭,任由王熙凤伺候她,帮她擦拭著身上的香汗。 再说晴雯,她甫一踏入寢殿里间,便被眼前这一幕旖旋场景,给羞得不知该如何自处了。 直到王熙凤替李崇擦拭身上汗渍的时候,晴雯这才醒过神来。 可这会,王熙凤已然抢先一步占了先机,晴雯虽想把这差事抢回来,她却只能继续站在那里, 眼巴巴的干看著。 毕竟王熙凤正在伺候陛下,她这会儿若是再过去,那吃相就未免有些太难看了,估摸著也会招致陛下不喜。 便在这时,李崇让王熙凤去伺候平儿,晴雯登时大喜过望,连忙拿起另一块幣帕,在水盆里浸湿之后,来至李崇身前。 晴雯学著王熙凤的样子,也半蹲著身子,一下一下又一下,帮李崇擦拭著早已经被王熙凤擦拭乾净,早已经不存在了的汗渍。 李崇先是警了眼,此时正半臥在龙榻之上,为平儿擦拭香汗的王熙凤,继而又低头看了眼娇俏动人的晴雯。 李崇微微一笑,面色如常,眼晴里却有了些难以捉摸的莫名神色。 李崇伸手勾起晴雯那光洁细嫩,如同鹅脂一般的下巴,仔细打量著细眉细眼,生得极为伶俐標致,眉眼有些酷似林黛玉的晴雯。 只见晴雯穿著一条石榴红窄袖儒裙,只堪盈盈一握的杨柳细腰上,繫著一条芙蓉色绣汗巾子。 越发显得晴雯水蛇腰,削肩膀,娇俏嫵媚惹人怜爱了。 “往日里,你不是不愿来吗,今儿怎么又主动来了?” 晴雯闻言,满面配红,首低垂,不知道该如何作答。 她在心里暗暗骂道:要不是因为王熙凤,人家才不来呢,简直羞死个人! 见晴雯不说话,只是低头搓弄著衣角,李崇笑著问道。 “你今儿来,莫不是也想上朕的龙榻,也想侍奉朕不成?” 要是放在以前,李崇这么说,晴雯肯定会羞臊得不行。 但是现在,晴雯却涨红著一张小脸,將初具规模的胸脯子挺起老高。 “能侍奉陛下,是奴婢的福分。” 说完这句话,晴雯斜著眼警了眼,尚在龙榻上伺候平儿的王熙凤,心中好生得意。 瞧见了吧,陛下寧愿要我,也不要你! 等我给陛下侍寢之时,哼,也得让你像现在一样,在一旁伺候著我才行! 第296章 张嫣產子,薛姨妈生女,一子一女,皆是私生 第296章 张嫣產子,薛姨妈生女,一子一女,皆是私生 胡玉娘產子的那一天,是十月十日,正好是周文仁中举后的第七天。 而在一个月之后,十一月八日这天,李崇收到了薛姨妈从金陵寄来的密信。 薛姨妈在信里说,十一月一日这天,她成功诞下一女,母女皆安,让李崇勿要掛怀。 这话说的,李崇怎么可能不掛念呢? 再怎么说,这也是李崇的第一个孩子。 喜上眉梢的李崇,当即便给薛姨妈回了一封回信。 在信里,李崇再三嘱咐薛姨妈,让她莫要急著回京,至少也得等孩子百日之后,等她的身子彻底休养好了再启程回京。 因为孩子是十一月出生的,而十一月又被称为月,故而李崇给自己的长女取名李。 写完信后,李崇叫了太监张咏过来,让他带著几名擅长小儿科的御医,以及许许多多的赏赐, 立刻赶往金陵。 李崇一再嘱咐张咏,让他务必照顾好薛姨妈母女,等薛姨妈的身子大安了之后,再护送薛姨妈母女进京。 隨后,李崇便將这个消息告诉了贾元春。 自从胡玉娘生孩子的时候难產以后,贾元春便整天忧心的,担心轮到她生孩子的时候,会不会也难產什么的。 李崇笑道:“这下你总该放心了吧,薛姨妈那么大年纪了,生孩子都没事儿,你今年才二十三,身子又一向康健,放心,不会有事儿的。” 贾元春白了一眼李崇,撇撒嘴笑道。 “这怎么能一样呢,我专门问过王君效了,他说女人头胎產子,最是艰难,也最是凶险,故而胡玉娘才会难產,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闭著眼晴生,薛姨妈年纪虽大,但人家生过两个孩子,又不是头胎,臣妾怎么能跟人家比呢!” 见贾元春还是有些担心,李崇走过去,將身子丰到了极点的贾元春,一把楼入怀中,並伸手在她那圆滚滚的丰臀上拍了一下。 “一天到晚瞎琢磨什么呢?瞧你这细腰大臀的,定然是个好生养的,放心吧,不会有事儿的。” 说著,为了让贾元春安心,李崇沉思良久,又接著说道。 “胡玉娘难產的时候,稳婆问你祖母,保大还是保小,你祖母当时说保小,这件事儿你应是知道的, 朕今儿给你交个实底,万一,朕说的是万一,万一到时候你也难產,毋需稳婆来问,朕也会传旨御医稳婆,告诉他们,朕不保小,朕要保大!” 贾元春闻言一愣,难以置信的看著李崇。 旋即,贾元春眼圈一红,流下泪来。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当初她怀孕之时,陛下和內阁首辅李守中,之所以大张旗鼓,让在京的官员勛贵,让各地督抚大员,纷纷上摺子贺喜,原因其实很简单。 从睿宗皇帝时期开始,大乾皇室便子嗣不昌,甚至一直都有绝嗣的风险。 故而自从陛下登基以来,朝野上下便一直在担心皇家子嗣问题, 毕竟陛下从小便被人下毒,有好几次都险些丧命,天知道那些毒药,会不会损伤龙体,会不会影响生育? 故而,为了社稷安定,为了皇权稳固,也是为了安定朝野人心,陛下必须儘快有一个儿子才行也就是说,不管是对陛下而言,还是对大乾社稷而言,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都很重要。 而现在,陛下竟然亲口和她说,他不保小,他要保大。 贾元春被李崇这番话,给感动得泪眼婆裟,她一把搂住李崇的脖子,主动將樱唇凑到李崇嘴边,哭著亲吻个不停。 “陛下待臣妾真好,呜鸣鸣,臣妾无以为报,呜鸣鸣.....: 贾元春一边亲吻李崇,一边哭著说道。 “陛下对臣妾的宠爱,臣妾心里明白,但天大地大,子嗣为大,万一,臣妾说的也是万一,万一到时候臣妾真的难產,陛下您可千万別犯傻,一定要先保住孩子,和孩子比起来,臣妾不重要, 真的,臣妾一点也不重要。” 贾元春此时心神荡漾,竟有些口不择言,说陛下千万別犯傻,这种大不敬的话来。 而李崇听了不仅不以为性,反而也跟著动了情。 他將贾元春紧紧搂在怀里,一边抚摸著她的柔肩玉背,一边嘆息道。 “別说傻话了,对朕来说,孩子没有你重要,没有你,哪来的孩子啊?即便这个孩子没了,咱们还会有下一个,下下一个孩子, 退一万步讲,即便你不能生了,朕每天看见你,便觉得心安,晚上搂著你睡觉,才会睡得安稳,你我之间的情分,有没有孩子,真的不重要。” 说著,李崇歷数了一件件他,与贾元春共同经歷过的事情。 比如李崇被人下毒,当时又不敢传太医,是贾元春偷偷找了王君效,让他开的药方。 也是贾元春不敢在人前煎药,只能躲在帐子里偷偷煎药,结果差点一氧化碳中毒而亡, 还有李崇刚穿越过来,便被人差点毒死,李崇害怕得睡不著觉,是贾元春楼著李崇,整夜整夜的唱歌,才让李崇能得一夕安枕。 还有先帝驾崩,灵前即位那天,胡玄机想换掉李崇,另立忠顺王世子李棕即位,也是贾元春偷偷出宫,去联繫的一眾开国勛贵。 李崇甚至还说了,他永远也忘不了,贾元春那天一袭红袍,骑著高头白马,带著史家兄弟,马踏宫门时的讽爽英姿。 见李崇提起这些昔日往事,贾元春便知道她不能再说下去了,若是她再执意说什么先保孩子的话,定然会惹得陛下大怒,搞不好两人又得不欢而散。 贾元春依偎在李崇怀里,紧紧楼住李崇的脖子,柔声说道。 “臣妾一切都听陛下的。” 贾元春嘴上这么说,可她心里却已经暗暗做了一个决定。 等她生孩子的时候,陛下肯定是在寢殿外的暖阁里等著,也就是说寢殿之內,还是她说了算。 到时候万一她难產,即便是陛下下旨不保孩子,要保住她,她也会以命相胁,让那些御医和稳婆,必须先保住孩子。 只有保住这个孩子,她才能对得起陛下待她的深情厚谊,才能对得起这十一年来,她和陛下相依为命,彼此之间的感情。 哪怕是她生產之时,死在了那里,她也心甘情愿。 到了第二日,太子妃张嫣的预產期,本来还有几日呢,不料今儿早起之后,张嫣便觉得腹痛难忍,下面也见了红。 李崇得知消息之后,早膳都来不及吃,便和贾元春赶了过去。 李崇本来不想让贾元春去,想让她待在乾清宫安心养胎,可贾元春非去不可,李崇没法子,便只好带了她一起去。 贾元春之所以执意要去,原因也很简单,估摸著再有一个多月,她便也要生了,她想看看別人是怎么生孩子的,跟著学习学习。 前些日子,胡玉娘產子的时候,贾元春没法子出宫,故而不能在近前观摩。 而这一次太子妃张嫣生孩子,如此大好良机,贾元春说什么也不能白白错过。 除此之外,贾元春还有著另外一层心思,那便是胡玉娘產子之时,遭遇了难產,让贾元春很是担心,等她生孩子的时候,会不会也和胡玉娘一样难產什么的。 而这一次太子妃生孩子,若是张嫣也难產了,那贾元春便得提前做些准备,比如再见宝玉一面,最好是能见她娘一面,交代后事什么的。 若是这一次,张嫣顺利產子,什么风险都没有,那相当於是给贾元春吃一粒定心丸,也能让她不再那么忧心仲。 等到了慈寧宫,御医王君效已经在这里了, 腹部绑著枕头等物,装扮成孕妇模样的妙玉,此时也在这里。 毕竟太子妃因思念太子,感动上天,因而梦中有孕,此事还是太过於惊世骇俗了。 而且这事儿好说,但是不好听啊!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也是为了避免传出去什么风言风语,故而太子妃张嫣生下的这个孩子,还是要掛靠在妙玉名下的。 没法子,只能委屈妙玉,让她装十个月的孕妇了。 而宫里几位极为资深的接生嬤,此时已经在寢殿里面,预备著接生了。 生孩子的寢殿之內,男子是不能进去的,李崇没法子,只能在外间暖阁里等著。 李崇看著王君效,急声问道。 “预產期提前了好几天,可有什么风险没有?” 李崇问的要是胡君彦那样的大夫,估摸著肯定会夸大其词,本来没什么风险的事儿,也会给你说得凶险万分。 这样一来,若是顺利生產,便是大夫的大功劳,若是难產或是別的什么,你也怪罪不到人家大夫头上。 但王君效乃杏林圣手,太医院魁首,自然不屑行此下作之事。 再加上李崇將他从一名普通太医,一路拔擢为太医院正五品院使,更是赐了他从四品中宪大夫的勛衔。 要知道大乾开国百余年,在太医院供职的太医,犹如过江之鯽数不胜数,但是却没有一个人获得过如此殊荣。 故此,王君效对李崇一直心怀感激,甚至是感恩戴德,如此一来,他就更不可能在这件事儿上,欺瞒他心中的圣君李崇了。 只见王君效面色沉稳,不徐不疾的说道, “回稟陛下,自古女人生孩子,產期提前几天,或是推迟几天,都是很正常的事情,这些日子以来,微臣每日早晚各请一次脉,不管是太子妃本来,还是肚子里的胎儿都很好,陛下放心,不会有什么风险的。” 李崇闻言,这才放下心来。 薛姨妈生孩子之时,远在千里之外的金陵,李崇是事后才知道的。 也就是说,张嫣肚子里这个孩子,是他第一次站在產房之外,亲自等著他的孩子降生。 有一说一,李崇初为人父,心里还是有一些紧张的。 他搓了搓手心里的汗,突然想起了张,赶紧让小桂子出宫,速去传张进宫来。 人家的亲妹妹生孩子,张这个当哥哥的,若是不在这里,似乎有点说不过去。 过了好一会,面色虽然如常,眼神之中却极为纠结,甚是尷尬的礼部尚书张,便来到了慈寧宫。 进了暖阁之后,张跪地行礼请安,李崇摆摆手,让他起身。 张敞先是问了问他妹妹的情况,得知並无大碍,这才长出了一口气,並放下心来。 与此同时,张敬看著李崇,眼神极为复杂,甚是纠结, 虽然他是读书人,但他並不是那些读死了书的书呆子。 什么梦中与太子和,因而有孕,这种骗人的鬼话,张是一个字也不会信的。 但是张敞也明白,若是没有这个孩子,他妹妹张嫣心存死志,日渐油尽灯枯,估摸著这会儿早已经死了。 一方面是儒家礼教,女子妇德,一方面是兄妹亲情,让张好生纠结,不知道该如何自处。 好在这些梦中有孕的鬼话,他妹妹张嫣对此深信不疑。 有了这个孩子,他妹妹不再执意为先太子守丧,也不再折腾自己个的身子。 往后守著这个孩子,他妹妹张嫣,便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著了。 想至此处,张抬头看了眼李崇,原本的纠结之色,渐渐少了很多,却多了几分感激之情。 张心里明白,以陛下和先太子的感情,陛下行此下策,单纯只是为了救他妹妹的性命,並不是馋他妹妹的身子,並不是玷污寡嫂什么的。 见张敞看了他好几眼,眼神还极为复杂,好没来由,李崇心里有些发慌。 毕竟张嫣是他嫂子,毕竟张是张嫣的亲哥哥。 不管是因为什么,他睡了人家妹妹,这是铁一般的事实。 而此时,人家妹妹正在里面生孩子,他二人却在此时同处一室,多多少少是有一点小尷尬的。 李崇站起身子,朝张汕汕一笑,便走出暖阁,来至產房门外,听著里面张嫣痛苦的嘶喊声, 莫名有些心慌。 只见李崇一会儿握紧双拳,一会儿又鬆开,不停的来回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里间的张嫣突然不喊了,然后便传出来一阵极为亮,独属於婴儿的啼哭声。 李崇心中大喜,高兴得拍了拍手。 便在这时,张走过来行礼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李崇一愣,旋即低头看了眼张,心说这是太子哥哥的孩子,你恭喜朕做什么? 你可不要冤枉朕,更不要凭空污朕清白啊! 可此时並不是扯这些事儿的时候,李崇只是汕汕一笑,拍了拍张的肩膀,含混不清的笑道“朕当叔叔了,你也当舅舅了,同喜,同喜。” 便在这时,一位接生嬤將孩子抱了出来。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是个男娃娃。” 李崇接过来一瞧,他只瞧了一眼,便已经確定这孩子是他的种。 因为孩子的五官长相,虽然还皱巴巴的,但仔细观瞧,简直与他小时候一模一样。 这还是李崇第一次抱著自己的孩子,他不由得有些忘情,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 “哈哈,朕有儿子了!” 话音刚落,李崇便愣在了那里。 而张,王君效等人,却面色如常,纷纷跪地叩首道。 “恭喜陛下,贺喜陛下。” 见自己说错话,李崇赶紧想办法找补,他哈哈笑道。 “太子哥哥的儿子,便和朕的儿子是一样一样的。” 张和王君效纷纷抬起头,看著欲盖弥彰的李崇,彼此会心一笑,並没有再说什么。 这二人的目光,让李崇感觉有点尷尬,他便抱著孩子进了里间,去看孩子他娘,也就是他的嫂子,先太子妃张嫣。 此时的张嫣,刚刚生完孩子,身子极为虚弱,面色颇有些苍白,满头满脸的汗,反倒添了一些楚楚可怜,惹人怜爱之美。 贾元春斜坐在榻上,正拿著幣帕给张嫣擦拭汗渍。 妙玉则坐在床榻的另一边,手里捧著碗参汤,正一勺一勺的餵著张嫣。 李崇顺势坐在贾元春身侧,斜抱著孩子,递到张嫣面前,好让她能瞧得清楚一些。 张嫣看了看强裸中的孩子,又抬头看了眼李崇,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她原本煞白的面色,一瞬间便变得红一片。 “好像,这孩子的长相,和陛下好像!” 李崇一愣,旋即汕汕一笑。 “嫂子你没见过太子哥哥小时候的模样,朕小时候和太子哥哥的长相,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这孩子长得像朕,便是像太子哥哥。” 张嫣闻言,证证的看了眼李崇,点了点头说道。 “陛下说的是,臣妾没有见过太子小时候的模样,现在看著这个孩子,才终於知道,太子小时候是什么样子了。” 李崇並没有將孩子放在张嫣身侧,而是仍然抱在自己怀中,他想了想说道。 “嫂子,这孩子是朕这一代,皇室中的第一个子嗣,朕想给他取名李敕,嫂子你意下如何?” 张嫣出身长安张家,而长安张家又是儒林名门,还出过一代大儒张载,横渠四句,更是震古烁今。 张嫣如此出身,她的学识自然是不差的。 她琢磨著李救这个名字。 敕,敕命,皇帝之旨意也。 这名字天然带著一种煌煌贵气。 好名字,真真好名字。 张嫣抬头看著李崇,脸上的红晕更浓了几分,只见她莞尔一笑道。 “李敕这个名字极好,臣妾很满意,想来先太子泉下有知,也定然会喜欢这个名字的。” 敲定了孩子的名字,李崇又说道。 “嫂子,咱们一早便说好了的,这孩子得先掛在妙玉名下,等百日宴的时候,再过继给嫂子你而因为某些缘故,元春肚子里的孩子,必须是朕的长子,故而妙玉所谓的產期,还得往后推一两个月,也得委屈敕儿,將生日往小了改一改, 不过嫂子你放心,朕一早便答应过你的,在孩子的百日宴上,將孩子过继给你之后,朕便会下旨,册封敕儿为亲王, 朕也会视敕儿为己出,除了朕的皇位不能给他,其他任何东西,只要嫂嫂想要,只要敕儿想要,朕都会不吝封赏。” 李崇的这些话,在去年张嫣刚刚怀孕的时候,他便已经说过了一次。 而这一次,只是当著张嫣的面,再次確认他的诺言罢了。 和上次一样,张嫣闻言,登时便感动得美目含泪。 她挣扎著想要起身,想要跪伏在榻上,想要给李崇即头谢恩。 幸亏李崇,贾元春,妙玉三人拦著,才没有让张嫣起身,没有让她把这个头磕下去。 张嫣没法子,只好躺在榻上,泪眼婆婆的说道。 “陛下待臣妾,待敕儿的恩德,臣妾感激不尽,臣妾替敕儿,替先太子谢过陛下了。” 隨后,李崇满面喜色,抱著孩子只是不鬆手,直到孩子许是饿了,一直哭个不停,而李崇身为张嫣的小叔子,又不好坐在这里,眼睁睁的看著张嫣给孩子餵奶。 李崇心中虽有万般不舍,可是没法子,他只能放下孩子,又叮嘱张嫣好好调理身子,这才携了贾元春的黄小手,离了慈寧宫,回到了乾清宫。 甫一踏入乾清宫殿门,贾元春便一头扑进李崇怀里,紧紧的抱著李崇,说什么也不鬆手。 李崇不觉然,连连追问贾元春,这是怎么了? 原来自从上个月,胡玉娘產子的时候,遭遇了难產之后,贾元春便一直忧心,担心等到她生孩子的时候,会不会也遇到难產,或是別的什么事儿。 虽然李崇一再安慰,可贾元春还是为此忧心不已可今儿贾元春站在寢殿之內,亲眼旁观了张嫣的產子过程,她心里的那份担忧,便神奇的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要知道太子妃张嫣的身子,比起贾元春来,要明显瘦弱了许多。 贾元春想著,连张嫣生孩子都如此顺利,想来她应该也不至於难產吧! 再说了,陛下总是说她细腰大臀,是个好生养的,这话以前她不信,现在却不得不信了。 因为太子妃张嫣虽然瘦削些,但和她一样,臀儿都极其肥大,杨柳细腰也只是盈盈一握。 而那位胡玉娘,和她比起来,和张嫣比起来,臀儿便明显不够丰润,腰身曲线也没有她和张嫣,细腰大臀看起来如此夸张,长得跟个葫芦似的。 故而彻底放下心来的贾元春,才会刚一回到乾清宫,便无比动情的紧紧搂住了李崇。 虽说她先前为了孩子,也为了陛下,已经做好了牺牲自己的准备,但想她风华正茂,谁不想继续活著呢? 贾元春不仅想继续活著,她还想继续陪著李崇,再多给李崇生几个孩子呢! 贾元春依偎在李崇怀里,柔声说道。 “陛下,等孩子出生以后,还请陛下再赐给臣妾几个孩子吧!” 贾元春原本以为,她这么说,李崇肯定会满口答应的。 毕竟李崇先前曾经不止一次的说过,要让贾元春给他生十个八个孩子的。 不料,听了贾元春这话,李崇却摇了摇头。 李崇低头看著贾元春,看著她疑惑不解的眼神,一脸坏笑的说道。 “你倒是说说,咱俩有多久没有亲近过了?一碗水好歹也要端平吧,你总不能有了孩子,便忘了孩子他爹吧!” 贾元春瞬间便明白过来李崇的意思,她羞红看一张脸,无边春意开始在眉宇之间瀰漫开来。 只见她眼含春水,痴痴的望著李崇,媚声媚气的说道。 “那等生完孩子,臣妾便好好的侍奉陛下,让陛下过足了癮,然后再要孩子吧!” 说罢,贾元春抬头望著李崇,只觉得李崇的眼神越来越热烈,越来越灼人,好似要將她给融化了,好似要將她一口给吞了一般。 李崇如此这般的眼神,贾元春可再是熟悉不过了,她莫名开始有些心慌,连忙笑著转移话题道。 “前些日子薛姨妈给陛下生下了长女,今儿张嫣又给陛下生下了长子,头两个孩子都是私生子,陛下还总说自己是正经人,嘻嘻,羞是不羞,正经人哪有这样的?” 见贾元春转移话题,並且打趣自己,李崇不以为,反而將贾元春拦腰抱起,径直往龙榻上走去。 贾元春心里大惊,嚇得容失色,连忙颤抖著声音哀求道。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月份大了,眼看著快要生了,此时行房会伤著孩子的。” 李崇嘻嘻一笑:“难道你忘了,在朕大婚之前,那种浅尝輒止的二人小游戏,咱俩玩了无数次了?” 说著,李崇將贾元春小心翼翼的放在榻上,一边扯著她的腰带,一边嘻嘻笑道。 “放心,朕的技术很好,浅尝輒止而已,不会伤著孩子的。” 第297章 元春產子,赐名李肇 第297章 元春產子,赐名李肇 借用某位哲人的话,时间就像是一头野驴,跑起来就不停。 转眼间一个月过去了,时间来至十二月,而贾元春的预產期也到了。 太医院院首王君效,这几日一直住在外廷,连家都不回了。 而那几位宫里资深的接生嬤,则在几日之前,便住进了乾清宫。 王君效和这些接生嬤,之所以如临大敌一般,为的便是伺候贾元春生產。 这几日,李崇也不出宫了,每日里,不是在武英殿处理朝政,便是在乾清宫陪著贾元春。 毕竟贾元春第一次怀孕,隨著预產期的临近,她难免会越来越紧张,越来越患得患失但是只要看见李崇,看见她的真命天子,贾元春那焦虑的心情,便会变得舒缓许多。 贾元春的预產期是十二月一日,可是到了这一天,贾元春还是该吃吃,该睡睡,一点动静都没有。 又过了五天,贾元春的肚子,依旧还是没动静。 然后又过了三个五天,时间来至十二月二十一日,贾元春肚子里的孩子,好像一点也不著急出来,愣是没有一点动静。 肚子里的孩子不著急,李崇却不得不著急了。 虽然王君效说过,女人生孩子,產期提前几天,或是推迟几天,都是很正常的事情。 但是现在,预產期已经过去了二十天啊! 李崇將王君效召来乾清宫,皱著眉头再一次询问他,產期推后这么久,对大人和孩子,到底有没有损伤? 王君效跪伏在地,斟酌一番之后,小心翼翼的回稟道。 “陛下,依照常理,產期过了二十天还未生產,腹中胎儿大概率已经成了死胎,但微臣一日三次,为贵妃娘娘请脉,不管是贵妃娘娘,还是腹中胎儿,都无比康健,还请陛下勿要忧心。” 说到这里,王君效抬头看了眼李崇,见他的眉头还是紧紧皱著,王君效想了想,大著胆子说道。 “陛下,自古身负天命之人出生之时,多多少少都会有些异兆,微臣妄自揣摩,或许是贵妃娘娘所怀皇子极为不凡,故而才会有此异象。” 王君效说的这些神神鬼鬼的话,李崇虽然不怎么相信,但他也实在找不出其他更合理的解释了。 李崇看著王君效说道。 “你住在外廷,还是有些远了,从今日起,你便住在乾清宫,这样朕才能稍微安心一些。” 王君效又不是太监,不管是按照大乾礼法,还是依著宫中规矩,他都是不能住在后宫之內的。 但是事急从权,只要是能给贾元春多一些保障,李崇已经顾不得什么礼法,管不了什么宫规了。 再说了,王君效年事已高,又德高望重,即便他有什么肠子,也没那个能力了。 可是即便如此,戴权还是派了四名小太监贴身伺候著王君效。 王君效心里也明白,这四名小太监既是服侍他的,也是监视他的,防止他与宫女私下接触。 毕竟乾清宫乃后宫之中最为要紧的所在,他王君效虽然老了,但也是个男人,该有的防范还是要有的。 对於戴权如此安排,王君效不仅没有动怒,反而颇为自傲的笑了笑。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王君效心说,戴公公还真是看得起老夫啊,难道说在戴公公的眼中,老夫还不算太老,还能聊发少年狂不成? 不知不觉间,又过去了九天,时间来至十二月三十日,也是这一年的最后一天。 也就是说,贾元春的预產期,已经推迟了整整一个月。 即便是太医院魁首王君效,这会儿也有些麻了,他从医数十年来,可还从未见过如此奇异之事。 而李崇几乎每天,都会问一遍王君效,贾元春安好否?腹中胎儿安好否? 没法子,王君效只能据实票奏。 这几日,他每天都会给贾元春诊脉五到七次,每一次的结果都是母子安康。 李崇心里也犯起了嘀咕,预產期过了这么久还不生,难不成贾元春肚子里怀的,是个哪吒不成? 便在这时,一直在贾元春身边贴身伺候的丫鬟抱琴,不待通稟,便一脸喜色,却又急匆匆的跑了进来。 “陛下,娘娘肚子开始疼了。” 李崇闻言大喜,心说元春肚子里怀著的哪吒,今儿终於捨得出来了啊! 他连忙让王君效过去,至於那些资深接生嬤嬤,早已经在元春寢殿外的暖阁里候著了。 然后,李崇抬头看了眼时辰钟,成时初刻。 李崇本想直接去元春寢殿,他刚走了两步,却停住了脚步。 李崇回身看著紧紧跟在他身后的戴权,沉声问道。 “王君效说,元春所怀皇子极为不凡,故而才会有產期延后整整一个月的异兆,诸如此类的祥瑞之说,你信吗?” 戴权跟了李崇五年,自然知道所谓祥瑞,所谓鬼神之说,李崇是不怎么相信的。 按道理来说,戴权这会儿应该斩钉截铁的说他不信,亦或者是借用孔夫子的话,子不语怪力乱神来附和李崇,进一步討得李崇的欢心。 可戴权却並没有如此,而是面色凝重的跪地叩首道。 “陛下,鬼神之说是不是子虚乌有,老奴不敢妄加断言,但老百姓信服祥瑞之说,更对鬼神之说篤信不移,陛下身为天子,身为天下臣民的君父,故而陛下也应该相信才是, 再说了,贵妃娘娘的產期延后了整整一个月,而贵妃娘娘自己,以及腹中的胎儿却平安无恙,如此闻所未闻之事,不是异兆,不是祥瑞,那又是什么?” 李崇闻言,点了点头,颇为异的看了眼戴权,心说这老东西,跟在朕身边这么些年,政治智慧大有长进啊! 李崇低头思索片刻,並没有去贾元春的寢殿,而是径直出了乾清宫。 戴权面露疑惑之色,他不明白贤贵妃娘娘临盆在即,陛下不去娘娘的寢殿,这是要去哪里? 可戴权心里虽然多有疑惑,却並没有出口询问,而是亦步亦趋,紧紧跟在李崇身后。 不多时,等看到了不远处的奉先殿,戴权这才恍然大悟。 奉先殿里供奉著大乾歷代先帝的神主牌位,陛下这是来祭拜列祖列宗,让大乾的列祖列宗们,保佑贵妃娘娘母子平安,並顺利诞下皇嗣啊! 踏入奉先殿之后,李崇抬头看看大乾歷代先帝的神主牌位,在心里暗暗思付道:戴权说得对,贾元春此次產子,是祥瑞,也是吉兆。 虽然他不怎么信鬼神之说,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得在大乾列祖列宗的牌位前,跪上一跪,焚香三柱,诚心祷告一番。 至少,求个心安吧! 从太祖皇帝开始,李崇挨个焚香三柱,三叩九拜,並让他们的在天之灵,保佑贾元春顺利生產,並母子平安。 来至先帝元和帝的神主牌位前,李崇先是一脸不屑,然后又嘆了口气,收起满眼满脸的不屑之色,给他这位死鬼老爹,不情不愿的上了三烂香。 再然后,李崇看著元和帝的牌位,沉声说道。 “朕现在也当爹了,照理来说,朕有了孩子,应该体谅你当年的难处才是,但是朕绝对不会原谅你,因为你不配, 还有皇祖母,朕的娘亲,朕的太子哥哥,以及懿贵妃,她们也都不会原谅你, 但朕可以告诉你的是,不管是做皇帝,还是为人父,朕都比你强一万倍!” 说罢,李崇扭头便走。 临出殿门之时,李崇又转过头来,看著元和帝的神主牌位。 “与朕而言,你既无父亲之慈,更无皇帝之明,与大乾社稷而言,你更是罪孽深重若是你在天有灵,便保佑元春母子平安吧,再怎么说,那也是你的孙子不是。” 说完这句话,李崇头也不回,便扬长而去。 等回到了乾清宫,淑贵妃林黛玉,庄贵妃薛宝釵,荣妃贾探春,敬妃李紈,靖妃贾迎春,惠妃史湘云,丽妃秦可卿,宸妃薛宝琴,恭嬪平儿,以及宫女王熙凤,晴雯,茜雪等人,已经都在这里了。 除此之外,还有先帝的几位太妃,孙贵人,丽嬪、惠嬪、安嬪、和嬪、信嬪等人,也都在这里为贾元春祈福。 可以说,后宫里的一眾嬪妃,以及各位贵人,除了先太子妃张嫣,以及假装怀孕,也临盆在即的顺嬪妙玉,该来的,不该来的,这会儿全都来了。 毕竟谁都不是傻子,但凡稍微有点脑子,也明白贾元春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不管是对李崇,还是对大乾社稷而言,都极为重要。 看见这些人,李崇这才反应过来,今儿贾元春產子,不仅仅是他的大事,更是荣国府的大事,也是大乾朝野的大事。 李崇连忙命人去荣国府,传贾母进宫。 接著,李崇又让人前去通知內阁首辅李守中,以及在京三品以上文武大臣,宗室勛贵,尽皆在皇极殿等候,並为贾元春祈福。 今儿是除夕,对於宗室勛贵,文武大臣而言,註定是没法在家安稳过年了。 亦或者说,他们在皇极殿,过了一个更有意义,更让他们终身难忘的除夕。 吩附完这些之后,李崇让王君效过来,询问他贾元春的情况。 “稟陛下,那几位接生嬤嬤也说了,娘娘这会儿开了六指,估摸著正式生產,还得等几个时辰呢! “微臣號过脉了,贵妃娘娘母子皆安,並无大碍,生孩子极耗体力,微臣已经吩咐过她们,给贵妃娘娘餵一些参汤和饭食,陛下在此安坐,耐心等候便是。” 女人生孩子的事情,李崇虽然不太懂,但是他也知道,胎儿分娩得开到十指才行,这会儿贾元春才开了六指。 正如王君效所言,离正式生產之期还远著呢! 李崇看著王君效,沉声问道。 “朕想进去陪看,可行否?” 王君效闻言一惊,他虽然知道陛下与贾元春患难与共,即位以来便极为宠爱贾元春。 但王君效无论如何也没想到,陛下宠爱贤贵妃娘娘,竟然到了如此地步。 要知道自古以来,女子產房便被视为污秽,不洁之地,更有人言之凿凿的说,男子进入產房,是会倒大霉的。 而陛下乃是天下最最尊贵之人,竟然要进產房,竟然要陪著贵妃娘娘生孩子,这可是歷朝歷代,前所未有之事啊! 好没来由,王君效突然有点感动。 谁说天子无私情,谁说陛下心狠手辣来看? 在他王君效看来,陛下待贤贵妃娘娘,无疑便是极好的。 当然,陛下待他王君效,也是有著天高地厚之恩。 王君效勘酌一番,这才恭声回答道。 “稟陛下,男子不入產房的忌讳,是对凡俗之人而言的,陛下乃是天子,是这世间最最尊贵,最最光明正大之人,放眼天下之大,有什么地方,是陛下不能去,不敢去的呢? 陛下想进去陪著贵妃娘娘,儘管进去便好,微臣以性命担保,陛下进去陪著贵妃娘娘,不仅不会有害,反而会有利於贵妃娘娘產子。” 李崇闻言,点了点头,心说王君效这人,医术是真的好,为人也极为开明,看来还得重用啊! 至於他说的,朕进去之后,会有利於元春產子,其实也是有其科学道理的。 毕竟李崇与贾元春十年患难,感情深厚无比,有他进去陪著,別的不说,至少贾元春会安心许多。 想明白这些道理,李崇招招手,让敬妃李紈过来,与他一起进了寢殿之內。 李紈生过孩子,又曾经是贾元春的大嫂子,让她在產房里面待著,或许也能帮上什么忙。 此时的寢殿之內,那几位宫里的资深接生嬤,丫鬟抱琴,以及十几位打下手的宫女,便都在这里了。 贾元春躺在榻上,双腿张得老大,身上盖著一块轻纱,不停的呻吟著,看样子十分痛苦。 一名极为资深的接生,不住的將脑袋探进轻纱之內,观察著贾元春的情况。 李崇来至榻前,斜坐在贾元春身侧,紧紧握住了贾元春白皙柔嫩,满是汗水的柔黄小手。 贾元春的手被人握住,她扭头看过来,见是李崇,贾元春不由得停下了呻吟,而是嘴角轻扬,嫣然一笑。 旋即,贾元春便回过神来。 这里是產房,是不洁之所,男子进来是会倒霉的,陛下怎么能进来呢? 想到这里,贾元春连忙颤声说道。 “陛下,臣妾没事,臣妾这会儿好得很,这里不乾净,不是您该来的地方,陛下您在外间暖阁里等著就行了。” 李崇满眼怜爱的看著贾元春,紧紧握住贾元春那满是汗水的纤纤细手,温言说道。 “说什么傻话呢,这里有你,有朕的儿子,怎么会是不洁之所呢? 再说了,朕既然进来了,便不打算出去了,朕问过王君效了,朕在这里陪著你,无碍的。” 贾元春心里清楚,陛下从来都是说一不二的,他既然说在这里陪著她生產,便一定不会出去的,但贾元春的心里,还是有著很多很多的担忧。 其一,她担心李崇在產房里陪著她,会因此倒霉。 其二,女子在生孩子的时候,因为极为痛苦,大喊大叫的缘故,面相会变得很丑,甚至是极为拧。 这世上所有的女人,谁不想將美好的一面,展现在自己的爱人面前? 估摸著没人会愿意让自己的心上人,看到自己丑陋的一面吧! 就像汉朝之时,汉武帝的宠妃李夫人病重不治,汉武帝多次央求,想看李夫人最后一面,可李夫人冒著触怒汉武帝的风险,愣是没有让汉武帝看她一眼。 李夫人之所以如此,便是因为她在重病之后,姿色大不如前。 李夫人不想让汉武帝看到自已容顏大损的模样,她希望在汉武帝的心目中,永远是她倾国倾城,艷丽无双的样子。 而贾元春此时的心境,与千年前的李夫人,差不多是一样一样的。 想至此处,贾元春强忍著疼痛,让李崇出去,在外间暖阁里等著便好。 贾元春一边说,还一边伸手整理看自己的头髮,好让这会儿的她,显得更嫵媚一些, 更动人一些。 李崇与贾元春患难多年,对她的一言一行,对她的心思,可谓了如指掌。 见贾元春在生孩子的时候,还不忘整理自己的髮髻,如此反常的举动,让李崇不由得微微一愣。 李崇先是疑惑不解的看著贾元春,旋即,他恍然大悟,突然想起了汉武帝和李夫人的故事。 李崇紧紧握住贾元春的纤纤细手,长嘆一声道。 “阿元,朕不是汉武帝,你也不是李夫人,你我十年患难,十年相依为命,你我之间的感情,早已经超出了男女情爱的范畴,你觉得朕会在乎这些吗?” 说著,李崇低头,直接覆住了贾元春那红润的樱唇。 贾元春被李崇看破心事,又听李崇这么说,她感动得泪眼婆娑,心潮澎湃,久久难以平復。 是啊!自从她进宫之后,便与陛下相依为命,患难与共。 刚开始那几年,陛下才五六岁,就像是她的孩子,极度依恋她这个母亲。 又过了几年,陛下的年岁渐渐大了,又成了她的弟弟,再也离不开她这个姐姐。 自从陛下登基之后,王霸之气渐渐显露,她才从如母如姐的角色里脱身出来,慢慢成了陛下的女人。 而陛下,也是在这时候,才成了她的男人,成了她的主人。 如此说来,不管她是美是丑,陛下確实不怎么在乎。 陛下在乎的,一直是她这个人,而不是她那艷压后宫的姿色,更不是她那细腰大臀, 凹凸有致的身子。 想至此处,贾元春似乎忘记了下身开六指的疼痛。 只见她一边婴哭泣著,一边檀口微张,努力回应著李崇的亲吻。 就在此时,一直趴在纱帐之內,默默观察著贾元春情况的,那位资深接生嬤嬤,从贾元春双腿之间探出脑袋来。 “陛下,娘娘开八指了。” 正与李崇亲吻著的贾元春闻言,这才感觉到下身传来一阵剧痛,忍不住喊出声来。 李崇一边安慰著贾元春,一边看向一旁的时辰钟。 亥时三刻。 就这样,在李崇的陪伴之下,又过了好久,贾元春终於开到了十指。 而那位极为资深的接生嬤嬤,也开始喊了起来。 “娘娘,看见头了,孩子快出来了!” “贵妃娘娘,使劲,再使把劲啊!” “啊!啊!啊!” 贾元春一边大声喊著,一边担心自己大声喊叫之时的丑態,被李崇给看了去,会生出几分厌之心。 虽说陛此说了他们俩情比金坚,他不会如此的,但是丞一呢? 贾元春是真的不敢赌,她也赌不起。 想至此处,贾元春看向斗鬟抱琴。 “帕子,帕子,盖在我萌上,莫要让陛此瞧见。” 李崇闻言一愣,旋即苦笑一声,心说这女人啊,不管到了什么时候,这爱美之心,都得排在第一位。 便在这个时候,只见抱琴从怀里掏出一块白绸汗幣子,轻轻遮住了贾元春的眼晴和鼻子,唯独留著那丈樱桃小口,没有用帕子遮住。 而这块帕子,竟然是一块旧帕子。 只见雪白雪白的帕子上,有著斑斑落红,好似腊梅含羞怒放,开正傲,也开正艷,耻极了此时的贾元春,也耻极了初次侍寢之时的贾元春。 李崇认出了这块帕子,这不就是贾元春在初次侍寢之事,见证她女子求洁的那块帕子吗? 李崇低头看著这块帕子,看著被帕子遮住的贾元春,心里好生感慨晞嘘,原来这块见证他俩重要时刻的帕子,贾元春一直贴身带在身上啊! 就在李崇默默出神的这会儿,贾元春突然深吸一口气,发出一声极为悽厉的惨叫声。 “啊!” 与此同时,则是那几位接生嬤,一个个喜笑顏开的喊著。 “生出来了,孩子出来了,是个皇子,是个皇子啊!” 紧隨其后的,则是一阵婴儿的啼哭声,响彻在寢殿之內,响彻在乳臥宫之內。 这啼哭声是如此的嘹亮,好似气冲霄汉一般,不多时便响彻在整个紫禁城之內。 紫禁城內的所有人,不管是身处乳臥宫的后宫嬪妃,先帝太妃,还是身处皇极殿的宗室亲贵,文武大臣,以丙各宫各殿的主子,太抬,宫女,他们这会儿都知道了。 陛此的长子降生了,大乳的社稷安稳了。 李崇看向旁边的时辰钟,子时四刻刚过,也就是第二年的零稀零分。 不得不说,这孩子可真是会挑时候。 他娘贾元春,正月初一出生,当时便有人说贾元春命格贵重,日后必定贵之以极。 而这个孩子的命格,以丙他这生辰八字,无疑要比他娘更贵重,更加的贵之以极。 不多时,那几位接生將孩子清洗乾净,放进强裸之中,双手捧著递给李崇。 李崇小心翼翼的接过来,低头细细观瞧。 不弗是怀胎十一个月才出生的,这硕大的体格,怎么看都不耻是个刚出生的婴孩,竟然比敕儿大了整整一圈。 李崇抱在怀里,双手都有些微微发沉,估摸著至少也得有八九斤吧李崇细瞧其五官长相,孩子的眼晴尚世睁开,但其眼部轮廓,无疑是隨了贾元春的, 而孩子的鼻子和嘴巴,则耻极了李崇。 李崇將孩子抱到贾元春面前,让她好看得臥楚一些。 “这是朕的长子,又生在龙年的龙头之上,肇,天地初开,丞物之始也,朕意,孩子赐名李肇,你觉得怎么样?” 刚刚生完孩子的贾元春,身子虚弱至极,可她还是痴痴地看著李崇,痴痴地看著强裸中的孩子,然后嫣然一笑,让六宫粉黛尽失顏色。 “这个名字很好,臣妾替肇儿,谢陛赐名。” 李崇哈哈一笑,让贾元春好好休息,然后他抱著孩子来至外间。 此时贾母佣上进宫,上经在这里等候多时了,李崇將孩子抱给她看。 “老太太,来抱抱你的重外孙子。” 贾母一脸惶恐的,极为小心翼翼的,从李崇手中接过孩子,一边低头看著,一边含泪笑了起来。 李崇微微一笑,让戴权派人去皇极殿,通知首辅李守中,通知宗室亲贵,文武大臣, 贤贵妃诞此皇子。 其名李肇,正月正日正时正刻出生,乃大乳皇室之吉兆,更是大乳社稷之祥瑞, 朕后继有人,大乳社稷后继有人了。 朕要传旨天此,举国同庆,丞民齐欢。 第298章 水月庵事发,锁骨菩萨浮出水面 第298章 水月庵事发,锁骨菩萨浮出水面 贾元春所生之子李肇,是李崇在礼法制度上真正的长子,也被朝野上下很多人视为李崇的接班人。 尤其是那些开国勛贵,他们一个个兴奋异常,將来若是李肇能继承皇位,因为其母亲贾元春出身荣国府的缘故,心理上会天然亲近他们这些开国勛贵。 而那些文臣们,除了內阁首辅李守中之外,则纷纷不以为然,反而期待起了林黛玉, 以及她几年之后,有可能诞下的皇子。 李守中与荣国府贾家乃是亲家,他此时的心態,严格来说是极为纠结的。 身为文臣大佬,他当然希望將来的皇帝,亲近他们这些文臣,最好是离那些勛贵们远远的。 可是从亲情角度出发,亦或者从他个人利益的角度出发,似乎皇长子李肇成为太子, 反而更能让他的利益最大化。 当然,现在说这些都还为时尚早,毕竟皇帝李崇今年也不过十七岁,而且龙体康健並无隱疾,多了不敢说,再御极临朝三四十年,还是轻轻鬆鬆的。 故而不管是开国勛贵们,还是那些文臣大佬们,心里虽说都起了爭夺皇嗣的心思,但也仅仅是起了点心思而已,还没有急切到付诸行动的地步。 而对於李崇而言,皇长子李肇的降生,他自然是极为开心的。 从私人情感上来说,他和贾元春十年患难,相依为命,现而今终於有了儿子,也算是十年修行,终得正果。 而从政治考量上来说,隨著皇长子李肇的诞生,李崇屁股下的皇位,也变得无比的稳固,大乾之江山社稷,也会因此变得极为安定。 那些只敢躲藏在暗处,有著鬼域心思的魅,也不得不偃旗息鼓,彻底的死了心。 这些人倒也不敢明著谋逆,而是纷纷猜测,说皇帝小时候中过几次毒,险些丧命,搞不好中毒太深,已经没有了生育能力。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故而他们为大乾社稷考虑,为了皇嗣传承考虑,一直在鼓动造势,希望朝臣大佬出面,奏请皇帝效宋高宗故事,在宗室之中择其贤良子弟二三人,作为备选皇嗣养在宫中, 以备不时之患。 而现在,隨著皇长子李肇的降生,这些人心里的如意盘算,算是彻底的落了空。 而且朝野各方都已经听说了,不仅仅是皇长子李肇,宫里的顺嬪妙玉也怀了龙种,听说也是个男胎,而且不日即將临盆。 照此说来,皇帝的生育能力,不仅没有问题,反而极为出色,往后几年,甚至是几十年,皇子皇女大概会像雨后春笋一样,一个接著一个降生。 到了那个时候,朝野上下应该担心的,再也不是皇嗣传承问题,而是如此多的皇子皇女,又该耗费多少国帑,来封赏,来养活他(她)们啊! 李崇在高兴之余,对宫中上上下下所有人,尽皆封赏了一遍,即便是宫里最底层的小太监,即便是掖庭浣衣局里的罪奴,每人也领到了二两银子的赏钱。 而贾元春和荣国府贾家,更是封赏不断。 尤其是荣国府,李崇將前年,贾母带人踏平孙家之时,罚没的那些部曲家將,也尽皆退还给了贾家。 贾母看著这些昔日里,原本就属於荣国府的部曲家將,激动得老泪纵横, 柳林镇一战,贾家的部曲家將几乎丧尽,虽说贾家得了一百多个军功爵位,风头一时无两。 但是荣国府的家族底蕴,却被这一战给彻底的掏空了。 现在好了,有了这些原属於荣国府的部曲家將,贾家的底蕴,荣国府的底气又回来了往后贾氏子弟再想去军中效力,再想去搏个军功爵位,便再也不用担心没有部曲家將相隨了。 贾母看著这些部曲家將,感觉她即便是现在就死了,也死而无憾,也能含笑九泉了。 除此之外,李崇又召贾宝玉,胡玉娘夫妇,带著刚出生不久的贾萎进宫,来看望贾元春。 贾元春对胡玉娘,以及她的侄子小贾萎,自然也是给了极为丰厚的赏赐。 可以说,贾元春的至亲之人,除了远在浙江的父亲贾政,以及在水月庵出家修行的母亲王夫人,其他人贾元春都见著了。 贾元春生下肇儿之后,因为担心一直由乳母带著,孩子会与自己生分,母子之间有了隔阁,故而並未像这个时代的其他贵妇人那样,生了孩子也不给孩子餵奶,而是全部交託给乳母照管。 当然,贾元春也並不排斥乳母,毕竟让她一个人带著孩子,她也没有那个精力不是。 故而,贾元春只是早晚给孩子餵两次乳汁,其他时候则是由乳母餵养。 对此,李崇无可无不可,他甚至还一直鼓励贾元春,让她多给孩子餵几次奶。 这一日,李崇抱著小李肇,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说道。 “我说儿子,你可得多吃一点。” 坐在一旁的贾元春,听了李崇这话,登时便面色红,羞臊不已。 李崇见状,温言问道。 “阿元,你我二人十年患难,相依为命至今,好得跟一个人似的,你还有什么话,是不能对朕说的吗?” 贾元春思索片刻,便红著眼圈说道。 “陛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 李崇低头看著贾元春,看著她那吹弹可破的绝美容顏,心里便已经猜出来几分,贾元春的这个不情之请,估摸著和她的母亲王夫人有关。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贾元春的至亲之人,贾母,贾宝玉都进宫来与她团聚过了。 就连不怎么亲近的贾惜春,胡玉娘,贾,邢夫人,尤氏等人,都进宫来看望过贾元春了。 而贾元春的生母王夫人,也就是智性师太,自从贾元春进宫以后,十二年来,还从未见过女儿一面。 贾元春生性善良,又是个至纯至孝之人,她怎么可能不思念自己的母亲,又怎么可能不想见王夫人一面呢? 以前王夫人惹怒了李崇,被李崇勒令出家为尼,贾元春不敢提起此事,生怕惹得李崇不喜。 而现在,贾元春刚刚生下皇长子,便想借著这个机会,求求李崇,看看能不能赦免她母亲。 退一万步来讲,即便不能赦免她母亲,只是让她们母女见上一面,贾元春也求之不得故而贾元春依偎在李崇怀里,红著眼圈央求道。 “陛下,臣妾有个不情之请,臣妾想让家母进宫一趟,来看看臣妾,看看肇儿。” 李崇闻言,没有说话,只是低头亲吻了一下贾元春白皙柔嫩的脸颊,然后幽幽的嘆息了一声。 李崇心里明白,不管怎么说,王夫人也是贾元春的生母。 王夫人此人虽说糊涂,虽说可恶,但並没有犯下什么太大的罪过,看在贾元春的面子上,李崇也不好太过苛责於她。 而王夫人又是皇长子李肇的外祖母,为了皇长子的体面著想,多多少少也应该赐她一些恩典。 即便是不赐给王夫人恩典,即便是退一万步来讲,贾元春诞下皇长子,於情於理,都应该让王夫人进宫来,看看她的女儿元春,看看她的外孙李肇才行。 李崇沉思片刻,伸手楼住贾元春,一边摩抚摸著她的柔肩玉背,一边温言说道。 “此事朕自有道理,你安心在宫里等著便是,等明日朕召你祖母进宫,与她商议一番再说吧。” 贾元春闻言,顿时大喜过望, 贾元春明白,若只是让她母亲进宫来,陛下是不需要与她祖母商量的。 事关她母亲王夫人,又要与她祖母商议,有且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陛下要赐下恩典,让她母亲回到荣国府居住。 想至此处,贾元春心里除了激动,更多的则是感动,她一把搂住李崇的脖子,將红润的樱唇凑到李崇嘴边,主动吻了上去。 贾元春红著眼圈,一边亲吻著李崇,一边檀口微张,吐气如兰道。 “陛下,您待臣妾真好,陛下放心,臣妾不是那些得寸进尺之人,除了这个要求,臣妾往后再也不提任何要求了。” 李崇一边回吻著贾元春,那双手也越来越不老实,探入贾元春衣內,开始撕扯她的肚兜。 “朕不怕你提要求,一个孩子换一个要求,只要你能生,提多少要求,朕都满足你。” 贾元春闻言,不由得面色泛红,她一脸羞怯之意,莞尔笑道。 “只要陛下不嫌弃臣妾,就算是生十个八个,臣妾死了都愿意。” 李崇嘿嘿一笑,没有再说话,而是扯下贾元春的肚兜,又伸手摸著她那因为怀孕,变得肉乎乎的腰肢,开始撕扯她的腰带。 贾元春先是一愣,旋即被嚇得容失色,连忙颤抖著声音,一个劲儿的哀求道。 “陛下,不行,真的不行,王君效说了,三个月之內是不能行房的,此时行房,万一出了岔子,臣妾往后可就再也生不了孩子了。” 李崇嘿嘿一笑,依旧还是一言不发,而是將贾元春拦腰抱起,径直往榻上走去。 贾元春见劝不动李崇,好似认命一般,美目含泪,紧紧搂住李崇的脖子,任由李崇將她放在了龙榻之上。 贾元春心里想著,算了,陛下了一年多,也是够辛苦的,今儿便从了他吧! 至於万一伤了身子,万一以后再也生不了孩子,虽然遗憾非常,但是她已经有了肇儿,而且还是身份尊贵的皇长子,她也应该心满意足才是,確实不应该奢望太多。 想至此处,贾元春主动褪下儒裙褻裤,在榻上摆出一副任君採擷的姿势,便双眸紧闭,静静的等看李崇。 李崇见状,先是微微一愣,旋即便明白了过来,贾元春这是误会了啊! 他俯下身子,伸手颳了刮贾元春那凝脂一般的鼻尖,一脸坏笑道, “谁说朕要与你行房了?只是浅尝輒止一番罢了,瞧把你给嚇得,朕是那种不顾及你的身子,任意胡为的昏君吗?” 贾元春闻言,顿时破涕为笑,她从榻上爬起身子,一头钻进了李崇怀里。 贾元春伸出葱段般的手指,一下一下的,在李崇胸前画著圈圈。 “陛下,您方才真的嚇著臣妾了,臣妾都已经做好了,往后再也生不了孩子的准备了》” 李崇拍了拍贾元春那圆滚滚的臀儿,笑著打趣道。 “就为了满足朕,你愿意如此牺牲自己?” 贾元春依偎在李崇怀里,幽幽嘆息一声道。 “没法子,谁让陛下您是臣妾的天呢,只要陛下想要,什么时候臣妾都会给。” “真的!?”李崇一脸坏笑,將贾元春按在榻上,“朕现在就要,朕不玩浅尝輒止的小游戏了,朕要来真的!” 贾元春心里一惊,凹凸有致的身子也不由得微微一颤,她已然分不清,陛下到底是在和她开玩笑,还是真的要来真的? 隨即,贾元春仰头看著李崇,看著他那满是戏謔的眼神。 贾元春瞬间便明白过来,她又被陛下给玩了! 贾元春又羞又气,小粉拳轻轻捶打著李崇,含羞带怯,媚声媚气的撒娇道。 “陛下,您真的坏透了,嚇了一次还不够,又来嚇嘘臣妾。” 说著,贾元春便檀口微张,主动与李崇口口相印,许久许久都没有分开。 一夕无话。 翌日,李崇召贾母入宫,將贾元春所请,以及他心里的盘算,一五一十的告诉了贾母。 李崇的打算是等智性师太,也就是王夫人进宫之后,让贾元春好好劝劝她,让她以后安分守己,往后少作些妖。 等王夫人见过贾元春之后,便不再让她回水月庵了。 而是在荣国府之內,为她腾出一座小院,修建一座佛堂,专供她修行之用。 不管是出家修行,还是居家修行,都是礼佛修行不是。 毕竟王夫人是贾元春的生身母亲,更是皇长子李肇的外祖母。 再怎么说,皇长子的外祖母是个尼姑,这事儿既不好说,也不好听,容易引起朝野上下的汹汹舆论。 若是再有人趁机造势,攻计贾元春不孝,不管是对贾元春,还是对皇长子李肇,都极为不利。 这事儿现在或许还引不起什么大的风波,但是等几年,亦或者是十几年之后,等李崇的皇子多了以后,势必会有人向各个皇子靠拢,期冀获得下一任皇帝的拥立之功。 到了那个时候,王夫人,也就是智性师太这件事,便成了皇长子李肇的致命弱点。 毕竟大乾以儒家礼法治国,而儒家又极重孝道,贾元春不孝,便是皇长子李肇不孝。 李肇是李崇的皇长子,贾元春怀了十一个月才生出来,堪称祥瑞一般,李崇自然对其寄予厚望。 这个將来有可能会爆的雷,李崇身为人父,为了皇长子李肇,身为大乾皇帝,为了大乾社稷,都必须亲手將它给拆了才行。 贾母听完李崇的筹划,当即便满口答应下来,说荣国府本就有一座佛堂,毋需新建, 只要稍微修一番即可。 贾母之所以如此爽快的应承下来,其实也很好理解。 虽然她很不喜欢王夫人,但不管怎么说,王夫人都是宝玉的亲娘。 而贾宝玉又成了一个太监,在荣国府的身份地位极为尷尬。 现在有她在,还能护著宝玉,宠著宝玉。 一旦有一天她没了,宝玉在荣国府的处境,一夜之间便会一落千丈。 若是让王夫人回到荣国府,虽说王夫人不见得能护得住宝玉,但至少能陪著宝玉,让宝玉不那么孤单。 毕竟有娘的孩子,和没娘的孩子,区別还是挺大的。 除此之外,贾母还有著另外一层考量,那就是皇长子李肇。 可以说她们贾家,她们荣国府,和皇长子李肇,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因为血缘关係的缘故,已经天然的捆绑在了一起。 只要对皇长子李肇有利,无论是什么事儿,贾母都会义无反顾的去做。 更何况接王夫人,也就是智性师太重回荣国府,还对她的心肝宝贝肉贾宝玉有利,贾母就更得支持了。 见贾母如此知机,李崇极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便让汪安去水月庵传旨,让王夫人,也就是智性师太收拾收拾,今夜便进宫来与贾元春母女团聚。 李崇叮嘱汪安,让他等到天黑了再出宫,和汪安一同前去的龙禁尉,也尽皆换上一身便装。 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等到夜深了,再悄悄的带著王夫人进宫来。 李崇之所以如此,只是为了避人耳目,更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毕竟这几年来,李崇为了贾元春的名声著想,荣国府贾家也担心王夫人出家为尼一事,会有辱荣国府的门媚,故而双方都一直在刻意淡化,王夫人出家为尼这件事,带来的各种不良的影响。 而此时,为了贾元春,更是为了皇长子李肇著想,李崇就更得小心从事,慎之又慎了。 当日戌时,天色渐渐昏暗下来,汪安便带著龙禁尉千户贾环,龙禁尉百户贾芸,以及五十名龙禁尉,悄悄出了紫禁城,径直往城外的水月庵而去。 除了龙禁尉一千人等,李崇还特意让汪安带上了年仅七岁的贾兰。 之所以让汪安带上贾环,贾芸,以及贾兰,乃是因为李崇知道,王夫人简直就是个蠢妇人,不可以常理度之。 再加上李崇先是將王夫人贬为王姨娘,又勒令她出家为尼,后来又出了宫刑贾宝玉这档子事儿。 李崇估计在王夫人的心里,肯定对他和贾元春多有怨言,搞不好这个蠢妇人,又会蠢病发作。 搞出什么贫尼乃是出家之人,早已经六亲断绝,没有什么女儿,更没有什么外孙,也不配进皇宫之类的逆天操作。 而贾环,贾芸是贾家之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让他们去劝说王夫人,自然要比汪安更合適一些。 而贾兰又是王夫人的亲孙子,素日里王夫人对贾兰也是疼爱有加。 估摸著贾兰只要抱著王夫人哭闹一番,即便王夫人铁石心肠,也会化作绕指柔,就此回心转意也说不定。 且说一身普通衣裳的汪安,怀里抱著贾兰,坐在高头大马之上,身后跟著贾环,贾芸,以及五十名龙禁尉,尽皆换了一身家常衣裳。 还有一辆朱轮马车,趁著无边夜色,差不多过了大半个时辰,便来到了水月庵数十丈之外。 要是搁在往常,远远的听见马蹄声响,水月庵里的姑子们,早已经出门查看来者是谁了。 而今儿,汪安等人来至十丈开外,水月庵里依旧没有姑子出门查看。 更为奇怪的是,水月庵一座尼姑庵,庙宇山门前的大门上,竟然悬掛著两个大红灯笼。 要不是汪安知道这里是水月庵,知道这里是尼姑庙,他还以为走错了地方,来到哪个娟寮妓馆了呢! 等走近了一瞧,汪安这才看清楚,水月庵的门外,竟然停著几辆马车。 除此之外,水月庵门前也多了几个拴马桩,此时竟然拴看几匹马。 这大晚上的,满是姑子的尼姑庵之外,怎么会有好几辆马车,怎么会拴著好几匹马呢? 若是只有马车话,你还可以说是哪家女眷在求借宿。 毕竟不远处就是贾氏家庙铁槛寺,贾家若是死了固,將棺柠停放在铁槛寺之时,贾家前来送灵佰女眷,差不多都会借宿在水月庵之亢。 贾家能借宿在水月庵,其他显贵固家女眷,自然也是可以借宿值。 但是门前拴著的这几匹马,却又清楚明白的表明,求时的水月庵之內,有男固,而且还不止一个。 若是大白天伍,有男固来求歇脚,用一顿斋饭,倒也说得过去。 可这会儿已经是描时了,深更半夜,放眼全天下,有哪个正经伍尼姑庵,敢如求大胆,敢如求伍不要脸,敢如求伍不守清规戒律,敢让男固深夜在求留宿? 汪安心知有异,他面色铁青,眼神凝增,连忙让贾芸带著一眾龙禁尉,退到百丈之外而他则带著贾环,还有兆五个龙禁尉,守在乏十丈外值岔驻口。 汪安心里暗暗琢磨著,他今儿非要守株待兔,看看是谁如丞大胆,敢深更半夜,在满是尼姑佰水月庵里盘桓停留? 不多时,汪安可远远的瞧高,两个衣衫不整的男人,哈哈大笑著出了水月庵的山门。 而在这乏固伍身侧,还有几个涂脂抹粉,衣著清凉伍尼姑,与这乏固楼搂抱抱,在山门外依依话別。 看到这一幕,汪安不禁目瞪口呆,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值眼晴。 贤贵妃的母亲王夫固,也就是智性师太修行佰水月庵,竟然变成了寮妓馆一般的所在。 难怪山门外要施上两个红灯笼,难怪门口有那么多匹马,难怪有那么多伍马车。 看来水月庵转行之后,生意很是兴隆啊! 那么问题来了,王夫固,也就是智性师太,她在水月庵之中,又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 她到底是负责招揽客伍老钨子呢? 还是自甘下贱,亲自下场接客伍妓女呢? 第299章 汪安杀三人,兵围水月庵 第299章 汪安杀三人,兵围水月庵 吴礼,曾任职礼部郎中,原礼部尚书孟元康的得意门生。 六年前,孟元康为保官位,弒杀乳母一案中,吴礼受了孟元康的牵连,被下狱论罪。 后来孟元康被凌迟处死,而吴礼也跟著吃了掛落,被夺了进士出身,免去所有官职,贬为一介平民。 自此之后,吴礼便消失在了大乾官场。 当时大家都以为,吴礼灰溜溜的回老家了,故而也就没人再关注这个蠢货加倒霉蛋了。 可是任谁也没想到,吴礼不仅没有回老家,反而在京城蛰伏了下来。 原因无他,孟元康虽然死了,但他过往的人脉仍在,往昔的人情也还有一些。 吴礼不甘心年纪轻轻便回乡养老,他一直窝在京城等著,希望能够再谋个一官半职。 而他被重新启用,有且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皇帝大赦天下。 可惜,皇帝却让他失望了。 皇帝亲政,没有大赦天下。 皇帝大婚,虽然大赦天下,但却只针对百姓,不包括像他这样的官员。 皇长子降生,皇帝还是没有大赦天下。 估摸著要等到大赦天下,只有皇帝册立太子的时候了。 甚至有可能,皇帝这辈子都不会大赦天下了,吴礼得等到下一任皇帝登基的时候才行。 可吴礼等得到那时候吗? 难说。 要知道皇帝今年才十七岁,而且春秋鼎盛,龙体康健,少说还能御极临朝三四十年。 吴礼著手指头,算了算他的年龄,感觉他大概率会死在皇帝的前面。 彻底绝望的吴礼,还是没有返回老家,还是继续留在了京城。 虽说此生当官无望,但吴礼独闢蹊径,还真让他找到了一条出路。 依著大乾官场的规矩,各级官员去地方赴任之时,幕僚师爷得自己个招募。 吴礼想看,他虽然当不了官,当个师爷总没问题吧! 再怎么说,他也在官场摸爬滚打了这么多年,各种官场潜规则,各种迎来送往,他可谓驾轻就熟,桩桩件件都门清啊! 而且师爷若是当好了,其威风气派,並不比那些当官的差多少。 可让吴礼极度抑鬱的是,不管是友人引荐,还是他毛遂自荐,一连找了好几个去外地赴任的官员,人家都笑呵呵的说庙太小,容不下尊兄这尊大佛,直接將他给婉言谢绝了。 到了这会几,吴礼总算是看明白了,他那个该死的老师孟元康,虽说六年前就已经死了,可是直到现在,却还在连累著他。 吴礼也想明白了,他要想给別人当幕僚师爷,必须找那种对京城官场不太了解的生瓜蛋子,最好是一直在地方任职,很少进京的那种土包子才行。 不然人家一听他吴礼的大名,就会知道他老师便是为保官位,弒杀乳母,鼎鼎大名的禽兽孟元康。 再一联想带著孟元康的得意门生,这么一个玩意儿赴任,同僚会怎么看待自己,上官又会怎么看待自己? 但凡是个正常人,都不敢沾染吴礼这一坨臭狗屎,生怕会坏了自己个的官声名望。 要说这吴礼,的確是有几分本事,他每日里翻看邸报,还真让他找著了这么一个生瓜蛋子。 此人名叫李康,潍州人氏,举人出身,一直在西南任职, 十五年来,李康一连当了五任县令,一直没有得到升迁。 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在去年吏部考评之中,李康竟然得了一个优。 后来估摸著,李康使了不少银子,竟让他谋了个渭州知府的肥差。 吴礼经过友人引荐前去拜访,表明来意之后,李康不由得大喜过望原礼部郎中,姑苏吴家之人,还是两榜进士出身,竟然肯纤尊降贵,来给他当师爷, 李康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要知道李康只是个举人,而且还是钱捐的举人,故而在他的心里,最是崇拜像吴礼这样,出身世家大族,又是两榜进士的士林才子。 当即李康便重金聘请吴礼,成为他的幕僚师爷,李康甚至还隱讳的表示,等到了渭州,政务上的事儿,他们二人商量著来。 看著李康这个生瓜蛋子,吴礼不由得乐开了,他甚至谋划著名,等到了渭州之后,便將李康架空,而他吴礼,则成为真正的渭州知府。 见前程有了著落,吴礼依著官场规矩,自然是要宴请答谢那位,將他引荐给李康的友人。 本来吴礼在倚翠楼定好了一桌酒,也提前付了银子,更是將倚翠楼的头牌姑娘,直接给一连包了三天。 谁料那位友人竟然瞧不上,竟然嫌弃倚翠阁不好玩,没甚意思。 吴礼不由得甚是好奇,要知道倚翠楼在京城里,虽说算不上第一风月场,但至少也能身前三之列。 你连倚翠楼都看不上,还说不好玩,没意思,吴礼没好气的问道。 “难道你平日里,的都是大家闺秀,玩的都是勛贵女眷不成?” 吴礼这话,本是一句气话,没想到那位友人竟然哈哈大笑道。 “然也!” 接著,这位友人便向吴礼介绍起了水月庵,以及水月庵里的头牌一一锁骨菩萨。 水月庵,吴礼自然是知道的,听说那里的馒头做的极好,故而又名馒头庵。 而尼姑庵里的姑子兼职做皮肉生意,在吴礼看来,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毕竟自古以来,寺庙大多都是藏污纳垢之所,甚至是不输於寮妓馆的风月场所,其中尤以尼姑庵为甚。 吴礼年轻那会儿,喜好游山玩水,浪荡了很多年,他也去过不少名山古剎,睡过许多妙龄尼姑。 尤其是他十八岁那年,在泰山盘桓了足足三个月。 將泰山上上下下,里里外外,从山脚到山腰,从山腰到山顶,再从山顶到山脚,泰山上几乎所有的姑子庙,都让吴礼挨个给睡了个遍。 有一说一,泰山姑子的確名不虚传,难怪能和扬州瘦马,西湖船娘齐名。 但是现在,吴礼对这个水月庵,却兴趣缺缺,提不起什么兴致。 乃是因为水月庵他曾经去过,並没有什么出奇之处,也没有什么姿色不凡的尼姑。 水月庵的住持,老尼姑静虚,在她年轻的时候,听说十分风流,私生子都生了一大堆,但早已经老了,身上的皮肉摸著都跟树皮似的。 哪怕再是急色之人,面对形容枯稿的静虚师太,也提不起半点兴趣, 至於这位锁骨菩萨,听看友人的介绍,吴礼登时便两眼放光。 他也不去倚翠楼退银子,而是一把拉住这位友人,二人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快些赶路,径直往城外的水月庵而去。 这位友人乃是水月庵的常客,经过他的一番引荐,吴礼没费多少工夫,只是赏了小尼姑智能儿二两银子,便见到了水月庵的头牌,化名锁骨菩萨的智性师太。 一见之下,吴礼看得眼晴都直了。 只见锁骨菩萨年过四旬,容貌也並不十分美艷,但一看就是养尊处优多年,一身皮肉保养得极好。 白白嫩嫩,软软滑滑的,竟然比倚翠楼里的头牌小翠儿,还要鲜嫩几分。 当然,这些都不是重点,真正让吴礼目瞪口呆,心痒难耐的,是锁骨菩萨那一身雍容华贵的气度,以及那不怒自威的气派。 吴礼看著锁骨菩萨,再想想他家里那位,同样是出身世家大族的结髮妻子。 和人家锁骨菩萨比起来,他家里那位髮妻简直没法看,估摸著给人家当粗使丫头,给人家端洗脚水,人家锁骨菩萨还看不上眼呢! 吴礼出身姑苏吴家,又当了几十年的京官,他自然知道,锁骨菩萨这一身的气度,这从里到外的气派,是绝对装不出来的。 必须是从小生在顶级大族,每日里钟鸣鼎食,养尊处优几十年,才能一点一点的將养出来。 而有些个妓女也想东施效,也想装模作样冒充大家闺秀,但就像戏文里唱的那样。 农户想像皇帝家过的是什么日子,穷尽他们的想像,想得脑瓜子都生疼生疼的,结果却只能想出来一个笑话。 皇帝扛著金锄头下地干活,皇后娘娘在皇宫里,给皇帝剥大葱,烙大饼,这种惹人发笑,令人喷饭的故事来。 一见之下,吴礼便开始不停的猜著,这位锁骨菩萨到底是哪家的女儿,又是哪家的当家主母? 她家里要是文官的话,最少也得是个二品大员,她家要是勛贵的话,怎么著也得是个侯府啊! 看著锁骨菩萨那粉面含春,不怒自威的一身气派,吴礼更多了几分猜测,估摸著肯定是勛贵家里出来的。 只是不知道是什么缘故,好好的贵妇人不当,却要在这水月庵里,做起了皮肉生意, 真真是让人极为好奇,又让人百思不得其解。 好没来由,吴礼突然想起了忠义伯府,想起了王子腾的夫人。 六年前王子腾谋逆,忠义伯府一夜倾覆,王子腾的夫人也寻了短见。 她要是不寻短见,她要是被充入教坊司为,估摸著也和眼前这位锁骨菩萨一样,也有著一身雍容华贵的气度,也有著一身不怒自威的气派吧! 想至此处,吴礼不由得暗暗骂了几句皇帝,本来大家都说好了,等忠义伯府的女眷, 被充入教坊司为之后,大傢伙要结伴去照顾人家生意的。 结果,皇帝竟然將王家女眷,尽数充入掖庭为奴,真真是好没道理,真真是暴天物。 吴礼本来以为,锁骨菩萨一看便身份不凡,定然是极难上手的。 他已经做好了来上七八回,才能最终入港,成为其裙下之臣的准备。 可是让吴礼万万也没有料到的是,锁骨菩萨竟然来者不拒,而是招招手,让他和他的那位友人,三个人一起进了禪房。 吴礼了半辈子,可谓阅人无数,但今儿此番体验,绝对可以称得上是空前绝后。 这种极致的刺激,这种飘然的享受,並不是肉体上的,而是精神上的。 毕竟被他压在身下的,可不是那些出身低贱的窑姐,人家的身份和出身在那放著呢! 別说干了,就是想想都觉得刺激。 当然,若想更进一步,再刺激一些,那就得搞清楚锁骨菩萨的来歷,到底是出身哪家勛贵,她丈夫又是哪位大佬才行, 故而吴礼在大动之余,一直在旁敲侧击的套著锁骨菩萨的话,希冀从她的只言片语之中,猜测出一点端倪来。 可惜锁骨菩萨,就像是一根木头一样,躺在那里一动不动,既不哼哼唧唧,也不怎么说话。 被吴礼问得烦了,锁骨菩萨直接嗔骂了一句。 “別废话,快点干!” 只这轻飘飘的一句话,便让吴礼浑身上下的骨头,不由得都轻了二两。 对,勛贵人家的女人,就是这个味儿,就是这个劲儿! 完事之后,锁骨菩萨並未像其他窑姐那样,再与恩客软语温存一番,期冀下次恩客再来,还能照顾她的生意。 锁骨菩萨只是双眼微微闭起,冷冷的说了句。 “滚!” 吴礼和他那位友人,连衣服都来不及穿,便如闻天籟一般,躬身退出了禪房。 搞得好像不是他们了锁骨菩萨,而是锁骨菩萨了他们似的。 而他们在锁骨菩萨面前,也不是什么恩客,而是面首一般。 出了禪房之后,吴礼一边穿衣服,一边琢磨著回京之后,四处打听一下,这位锁骨菩萨到底姓甚名谁,又出自哪个勛贵之家。 那位友人许是瞧出了吴礼的心里,忍不住压低嗓子规劝道。 “吴兄,我劝你莫要生事,更不要给自己招祸,菩萨一看便出身不凡,此事若是不露出来,咱们能高乐一天是一天, 你若是四处打听,將这事儿给露了出来,万一菩萨家里极为尊贵,势力又极大,到那时咱们这些个客,嘿嘿,估摸著不死也得脱层皮!” 吴礼闻言,心中一凛,不由得头皮一紧,后背都有些微微生寒。 吴礼心说,他真是精虫上脑,被猪油给蒙了心,怎么就没想到这一茬呢? 这种事,要是不戳破,你好我好大家好。 这种事一旦大白於天下,不仅仅是一桩丑闻,估摸著得死很多人啊! 想至此处,吴礼便熄了回京四处打听,搞清楚锁骨菩萨具体身份的打算。 其实他就算是满世界打听,也探听不到什么消息。 毕竟这几年来,李崇为了贾元春的名声著想,荣国府贾家也担心王夫人出家为尼,这件事儿会辱没荣国府的门媚。 故而不管是宫里,还是荣国府,都对此事绝口不提,知道內情的人也少之又少。 吴礼和他这位友人,衣服都还没有穿好,便向其他姑子付了资,然后又搂著那两个尼姑,出了水月庵的山门,上了马车往京城而去。 马车里,吴礼还在回味著方才的旖旎场景,心说反正下个月才跟著李康前去渭州,这一个月里,他哪都不去了,天天来照顾锁骨菩萨的生意。 便在这时,马车突然停住了。 接著便听见一声闷哼,在头前赶车的车夫,突然身子一歪,一头栽下了马车。 与此同时,一股极为浓郁的血腥味儿扑面而来。 吴礼一愣,旋即大惊失色。 这是遇到劫匪了不成? 可哪里来的劫匪,竟然如此凶残,二话不说便杀了他的车夫? 大惊失色,被嚇得几乎屎尿横流的吴礼,在车里玩了命的大声喊道。 “好汉饶命,好汉饶命,我有银子,全都送给好汉,只求好汉饶我性命!” 说著,吴礼將身上所有的银票,以及一些散碎银两,尽皆扔出车外。 他的那位友人见状,也连忙往车外面不停的扔著银子。 他二人一边扔银子,还一边大声哀求道。 “好汉,我二人没有见过好汉的模样,银子都给你,全都给你,只求好汉饶了我们俩!” 便在这个当口,只见车帘子被人缓缓掀开,一个让吴礼万万也没有想到的脸庞,正站在马车前,冷冷的看著他。 “汪,汪,汪,汪公公!” 吴礼曾任礼部郎中,正五品,他自然是认得汪安的,但汪安却不认识他,只是觉得吴礼此人有些眼熟罢了。 汪安面如黑炭,冷冷的盯著吴礼。 汪安的眼神是如此的冰冷,就好像在他眼中,吴礼已然是一个死人了。 “你认得咱家?”汪安冷声问道。 吴礼被嚇得面色煞白煞白,他浑身冷汗直流,牙关打颤,结结巴巴的说道。 “小人曾是礼部,礼部郎中,自然是认得汪,汪,汪公公的,汪公公,我们,我们没犯,没犯什么事儿啊!” “没犯什么事儿!?”汪安冷笑一声,问道,“咱家问你,你可是去水月庵了?” “了,可是汪,汪,汪公公,小人早已经没了官身,草头百姓一个,宿妓娼並不违法啊!” 汪安並不理会吴礼这话,而是又问道。 “智性师太是老钨子,还是窑姐?” 吴礼一愣:“智性师太是谁?” 旋即,他恍然大悟,颤声说道, “汪公公问的是锁骨菩萨?她,她,她..... 话说一半,吴减便么嚇得,再也说不下去了。 是的,吴减已然猜出来了,汪安突然出现在这里,又二话不说便了他的马夫,十有八九是因为那位锁骨菩萨。 方才他的那位友人还在告诫他,说锁骨菩萨来歷不凡,此事一旦泄露出去,他这些个驃客,估摸著不死也得脱层皮。 没想到一语成,这一刀竟然来得如此胖快! 可他吴减,才刚刚了一次,只有一次啊! 他真的丞委屈,丞冤枉啊! 见吴减不再说话,只是面色惊恐,呆呆的看著自己,汪安便什么都明白了。 看来智性师太不仅自亏下贱,亲自下场接客,而且这个吴减,还有那个已经么嚇得昏死过去的男人,刚刚还照顾了一回智性师太的皮肉生意。 汪安冷笑一声:“你知道她是谁吗,你就敢?” 吴减么嚇得屎尿横流,他手脚並用,滚下马甘,跪趴在汪安面前,磕头如捣蒜一般。 “汪,汪,汪公公,亻不知道,亻真的不知道啊!” 汪安冷笑一声:“你知道,或是不知道,已经不重要了,咱家这就送你,去见你的恩师孟元康。” 说著,汪安出腰间长刀,高高抬起,在月色的映照胖下,划出一道极为冷冽,又极为绚丽的光影。 吴减连一声惨叫都没来得及喊出来,便么汪安一刀砍去了首级。 接著,汪安再次挥刀,又结果了那位友人的性命。 隨后,汪安收刀入鞘,叫来贾环和贾芸,可他带著手下龙禁尉,將水月庵团团围住,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 贾环和贾芸,此时也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一句废话都不敢说,便带著那五十名龙禁尉,將水月庵围了个水泄不通, 再然后,汪安翻身上马,又將早已经嚇傻了的小贾兰搂在怀里。 汪安低头看了眼贾兰,心说,兰哥儿,你祖母可真是给你长脸啊! 接著,汪安拍马扬鞭,便独自一个人纵马狂奔,径直往京城,往紫禁城而去。 吴减那三个人,死有余辜,汪安杀了也就了。 但水月庵如何处置,智性师太不,现在应该叫她锁骨菩萨了。 锁骨菩萨该如何处置,汪安不敢擅专,他还得连夜回宫,將此事稟明陛下,再由陛下圣裁。 但有一点,汪安很確定,那就是这件事儿,会牵连很多很多人,也会死很多很多人。 第300章 锁骨菩萨,珠胎暗结 第300章 锁骨菩萨,珠胎暗结 李崇吩咐汪安,今夜將王夫人,也就是智性师太接进宫,等她与贾元春母女团聚之后,不管是母女吵架,还是抱头痛哭,李崇这个外人,都不太方便继续呆在这里。 故而李崇抱著皇长子李肇,逗弄了一会儿之后,便去了薛宝釵的翊坤宫安歇。 这一夜,贾元春等了大半夜,还是没有见到她母亲进宫来。 贾元春有心去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可实在是太晚了,估摸著陛下这会儿,早已经抱著薛宝釵睡了。 贾元春没法子,只好抱著儿子李肇,满腹心事的草草睡去。 而李崇,他来至翊坤宫,自然少不了临幸薛宝釵。 自从皇长子李肇降生之后,李崇便一直在乾清宫陪著贾元春,有时候实在想要了,也只是和贾元春玩玩浅尝輒止的小游戏。 而李崇正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故而这些日子以来,他实在是憋坏了。 当夜在翊坤宫,便一连叫了三回热水。 专职替李崇清理战场的王熙凤,捧著一大盆热水,进进出出了好几回,一双胳膊都有些发酸了。 事毕,李崇便楼著薛宝釵那温香软玉的身子,闻著她身上的魅人体香,以及那冷香丸独有的馥合香味,不一会儿便沉沉睡去。 而薛宝釵则蜷缩在李崇怀里,心里既有兴云布雨之后的欢愉,又有些恨自己不爭气的懊恼。 陛下不来的时候,她盼著陛下来宠幸她。 可陛下真的来了,她又有些招架不住,真真好生羞臊,真真气死个人。 除此之外,薛宝釵还恨自己的肚子不爭气。 她侍寢了那么多次,肚子竟然没有一点动静。 七夕之时,在翊坤宫葡萄架下,陛下说这次是必中的,结果....: 喉再想想人家贾元春,日前刚刚生下了皇长子李肇,而她..: 难道说,是她的身子有问题吗? 还是说,她降生之时,便从胎里带著的热毒,让她一直怀不上吗? ,想至此处,薛宝釵不由得红了眼圈。 她转过身子,侧身躺著面对李崇,轻轻搂住李崇的脖子,任由两行清泪滑过脸颊。 就这样,薛宝釵流著泪进入了梦乡。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李崇在迷迷糊糊之中,听到有人在轻声唤著他。 “陛下,陛下,醒醒,陛下..... 李崇打了个哈欠,睁开睡眼惺的双眼。 只见戴权和汪安,正跪在御榻之前,一声声的叫著陛下。 而在外间伺候的王熙凤和鶯儿,则跪伏在龙榻之前。 看著戴权和汪安,尤其是戴权那黑炭一般的面庞,李崇的睡意一扫而空。 李崇知道,这是出大事了。 不然戴权不会如此的不知轻重,將已经就寢的他给叫醒了。 而汪安是李崇派去水月庵接王夫人进宫的,他现在和戴权一起出现在这里, 看来这件大事,与王夫人,也就是智性师太有关。 李崇又打了一个哈欠,揉了揉双眼,问道。 “出什么事儿了?” 汪安欲言又止,戴权则看了一眼帷帐內,兀自沉睡的庄贵妃薛宝釵,斟字酌句的说道。 “陛下,此处不便,老奴斗胆请陛下移驾他处。” 李崇双眼微眯,凝神看著戴权,心里渐渐起了几分异。 薛宝釵是金陵薛家的当家之人,这些年不仅给李崇进献了上千方两银子,也参与了很多机密要事,李崇很少有事情会瞒著薛宝釵。 戴权是他手下第一心腹太监,素来老成稳重,除非是出了什么石破天惊的大事,而且有可能涉及到薛宝釵,不然戴权不会如此明目张胆的,要刻意避开薛宝釵,单独向他陈奏的。 李崇在异之余,更多的则是好奇,到底是什么事,既与智性师太有关,又牵扯到了薛宝釵呢? 李崇回身看了眼兀自沉睡,脸上犹有泪痕的薛宝釵,便下了龙榻,披上一件大毛褂子,来至翊坤宫的祥安殿。 祥安殿本是薛姨妈的住所,自从她回了金陵之后,此处便閒置了下来。 虽说宫女太监时常打扫,但久未住人,自然也不会烧有地龙。 而这会儿又是正月,气温是极低的,天气也是极冷的。 甫一踏入祥安殿,李崇便感受到了一股寒意,不由得紧了紧身上的大毛褂子可李崇这会儿已经顾不上这个了,他回身看看戴权,再一次问道。 “到底出了什么事?” 只见戴权和汪安,彼此互视一眼,便齐刷刷跪倒在地,以头地说了起来。 隨著汪安的讲述,李崇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双眼之中的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而他的周身上下,也渐渐升腾起一股无比凛冽的杀机。 堂堂忠义伯府的千金大小姐,荣国府曾经的二房主母,贤贵妃娘娘的生母, 皇长子李肇的外祖母,竟然自甘下贱,竟然亲自下海,化名锁骨菩萨,成了一个人尽可夫,千人骑,万人压的娟妓。 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荒唐,更无厘头的事情吗? 大乾开国百余年,像这样的事情,可还是头一遭啊! 而在歷史上,能够与之媲美的,大概也只有北齐那位娼妓皇后胡氏了。 与此同时,李崇看著戴权,不由得极为讚许的点了点头。 王夫人甘为妓一事,看起来和薛宝釵风马牛不相及,完全扯不上什么关係。 但王夫人是贾元春的生母,更是皇长子李肇的外祖母。 这件事一旦被人知晓,不仅仅是皇长子李肇,往后贾元春所生的所有子嗣, 都將彻底的与皇位无缘。 毕竟外祖母是一个妓,对於任何一个皇子来说,这都是抹不去的人生污点。 而娼妓的外孙,怎么能当皇帝呢? 即便是贾元春所生的女儿,在为其挑选駙马的时候,都会被人暗戳戳的嫌弃而薛宝釵若是得知了此事,以她那贤良淑德的性子,现在肯定不会有什么麻烦,薛宝釵也不敢惹出什么麻烦来。 但是薛宝釵以后生了儿子,难保不会为了她的儿子,將这件事给抖落出来。 毕竟女人这种生物,为了自己的孩子,是什么事情都能干得出来的。 更何况还是为了皇帝大位,为了那个全天下最尊贵,最有权势的位子。 戴权之所以要请李崇移驾他处,之所以要刻意避开薛宝釵,哪怕是熟睡中的薛宝釵,其原因便是如此。 李崇看著戴权,颇为欣慰的点了点头,心说戴权跟了他六七年,对於政治的敏感性,总算是有了点长进。 而与此同时,李崇也眉头紧皱,疑惑不解。 他无论如何都想不通,王夫人为何要自甘下贱,去下海当娟妓? 要说是为了男欢女爱,为了满足中年妇人那如狼似虎般的欲望,偷人就行了啊,完全没有必要沦为婚妓啊! 排除了这个原因,那王夫人的真实目的,有且只有一个,她这是在报復。 那么王夫人是在报復谁呢? 李崇將她从正妻贬为姨娘,又勒令她出家为尼,然后又將贾宝玉处以宫刑, 凡此种种,王夫人的確有报復李崇的动机和理由。 那么问题来了,王夫人如此行径,真的能伤害到李崇吗?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並不能。 亦或者说,並不能狠狠的伤害到李崇。 毕竟李崇和王夫人,並没有什么直接的关係。 就算王夫人沦为妓的事情,有朝一日传扬了出去,也不会有人拿此事来嘲讽李崇。 更没有人敢如此,除非他全家都活腻了。 即便王夫人如此行径,让皇长子李肇失去了皇位继承权,但这也伤害不到李崇啊! 毕竟他后宫有那么多女人,往后还会越来越多,儿子自然也会越来越多。 废了一个李肇,李崇的儿子还多的是,对李崇又有什么伤害呢? 故而王夫人此举,要报復的人更有可能是贾元春。 李崇这会儿已经想明白了,估摸著是王夫人觉得她和宝玉,之所以落到如今这步田地,都是皇帝在刻意为难,甚至是欺负她们俩娘。 而贾元春身为王夫人的亲生女儿,身为贾宝玉的同胞姐姐,却罔顾亲情,不为自己的母亲和弟弟求情。 估摸著在王夫人看来,贾元春陪伴皇帝长大,既有恩情,又有功劳,只要贾元春肯求情,皇帝一定不会如此苛待她们娘俩的。 所以这一切,都怪贾元春。 所以王夫人便將一腔怒火,满腹的委屈与怨恨,全都集中在了贾元春的身上王夫人之所以自甘下贱,沦为妓,便是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让贾元春身败名裂,让贾元春的所有子女,在往后的岁月里都抬不起头,成为朝野上下嘲讽的对象。 她也不想想,就凭贾宝玉犯的那些事,若是没有贾元春和贾母跪地哀求,贾宝玉就算有十条命,也全都交代在绍兴了,焉能活到现在? 不得不说,王夫人是真的蠢,也是真的狠,堪称狼灭一头。 想至此处,李崇又气又怒,又觉得好生滑稽,当时便骂道。 “蠢货,贱货,淫妇,傻逼!” 李崇上一世的记忆,好似全部復甦一般,李崇用上一世在网上学来的,那些最恶毒,最阴损的语言,疯狂的咒骂了一通,然后冷冷的吩咐道。 “把东厂的番子全都撒出去,让他们將看家的本事都使出来,水月庵里的尼姑,给朕严加拷问,问清楚到底都有谁知道此事,然后將这些姑子,全都给朕杀了,一个活口也不许留。 “让他们给朕查,狠狠地查,这大半年来,凡是去过水月庵的,过那个贱妇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给朕杀了,就算是没有过那个贱人,但凡知道此事的,有一个算一个,也全都给朕杀了!” 说罢,李崇低头看著戴权和汪安,阴溶渗的说道。 “此事事关贤贵妃的声誉,事关皇长子的名望前程,若是外边漏出一点风声来,你二人便不用再活著了。” 戴权和汪安闻言,被嚇得面色惨白,头皮一阵发麻,更是出了一身的冷汗。 便在这时,只见李崇看著戴权,继续吩附道。 “至於那个贱妇,看在元春的面子上,留她一个全尸,赐她三尺白綾,让她自己了断吧!” 戴权心中一凛,连忙即头领旨,与汪安一起,带著一眾东厂番子,便连夜赶往水月庵。 一路上,戴权等人像疯了一样纵马狂奔。 说来他们这些人的马术,一个个都堪称精湛。 若是他们所乘之马,踩到一处坑洼,或是踩到碎石上,不小心马失前蹄。 按照他们此时的速度,一旦摔下马来,即便是摔不死,也得断胳膊断腿,就此伤残。 可是即便如此,等他们赶到水月庵的时候,也已经到了寅时初刻。 进了水月庵之后,那些东厂番子都不用戴权吩咐,便好似饿狼一般,扑向那些水月庵里的尼姑们,將她们一个个抓起来拷打审问。 这些东厂番子的手段,歷来是將人抓起来,问都不问你一句,先上一遍刑具等你被折磨得悽惨至极,觉得生不如死的时候,他们的正式审问,这才將將开始。 不多时,原本静謐的水月庵里,便此起彼伏响起了一阵阵悽厉的哀嚎之声。 而戴权则带著汪安,去了王夫人,也就是智性师太,同时也是锁骨菩萨的禪房。 有一说一,即便是阅人无数的戴权,此时也不知道该如何称呼王夫人了。 禪房之內,王夫人一脸平静,跪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贾环则站在王夫人的对面,怒视著王夫人,同时也在看著王夫人。 在陛下的旨意没有到来之前,贾环的职责便是看住王夫人,既不能让她给跑了,也不能让她寻了短见。 即便是要死,也得是陛下说了算。 在陛下没有下旨之前,王夫人若是寻了短见,既是王夫人的罪过,也是贾环的失职。 此时的贾环,冷冷的看著王夫人,他一脸的尷尬,一脸的羞愤之色。 贾环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他曾经的嫡母王夫人,竟然会自甘下贱,沦为妓,做起了皮肉生意。 此事若是传扬了出去,他们荣国府的门媚,他们贾家的脸面,可就彻底的丟尽了。 往后不管是谁,只要是想贬低荣国府,嘲讽贾家之时,旁的什么话都不用说,只要轻飘飘的说上一句。 你们家不仅出了个太监,还出了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妓,便足以令贾家之人彻底破防了。 想至此处,贾环看著面前的王夫人,好似吞了苍蝇一般,吐又吐不出来,心中只觉好一阵恶寒。 便在这时,戴权迈著大步走了进来,而在戴权的身后则跟著汪安。 看见戴权,贾环不由得鬆了口气,心说他总算可以交差了。 若是再让他在这里看著王夫配,贾环真怕自己会忍不住,抽刀砍死这个往荣国府门上泼大粪的淫妇。 再说王夫配,她之前只是五品宜配,並没有进宫覲见的资格,故而王夫配並不认识戴权。 但王夫配认得汪安,毕竟对於荣国府之配来说,汪安可是她们的老熟配。 又见汪安躬身走在戴权身后,再看看戴权那頜下的鬍鬚,王夫人便隱隱猜出了戴权的身份。 毕竟太监长鬍子,这种稀罕)儿,在大裂朝有且只有一个配,那就是司礼监掌印大太监戴权。 戴权来至王夫配身前站定,冷冷的看著她,没有说话。 王夫配面色平静,她抬头看了眼戴权,不仅不害怕,竟然还笑了笑。 “是戴公公吧,皇帝打算如何处置我?” 戴权冷冷的看著王夫配,还是没有说话,只是拍拍手。 隨即,便有一位小太监,双手捧著三尺白綾,躬身走了进来。 当看见那三尺沈綾,王夫配愣了愣神,旋即哈哈笑道。 “皇帝要杀我?哈哈,我是贤儿妃的亲娘,而贤匕妃进宫十几年,一把屎一把尿的把皇帝拉扯大,还教他读书认字,帮他登上皇位,对皇帝不仅有大恩,更有大功, 而现在,皇帝竟然要杀他恩配的母亲?哈哈,我果然没有看错,皇帝闹薄寡恩,翻脸无情,没有半点配味儿,昏君,这是十足的昏君啊!” 说著,王夫配一脸不屑的看著戴权。 “你以为杀了我,便能將此)瞒住吗?哈哈,你可知道这大半年,我接了多少客,陪过多少配吗? 说一句不要脸的话,我活了大半辈子,只有这半年,才觉得自己是一个女配,一个活生生的,有血有肉,有情有欲的女配...... , 见王夫配到了这会儿,还不知死活的大放厥词,戴权面色铁青,冷声哼道。 “你放心,你的厂情不会有配知道,贤儿妃娘娘的声誉,皇长子的名望,都不会有丝毫影伍,你若是还想报復谁,还是趁死了这条心吧!” 王夫配闻言一愣,戴权这话,她算是听明沈了。 很明显,皇帝是要將过她的配,甚至是听过一点风声之配,一个不剩全给杀了。 若是一般的皇帝,是不敢行此恶厂的,毕竟如此的大开杀戒,不仅有违律怜,还有伤天和。 但李崇,他是一般皇帝吗?他会在乎这个吗? 王夫配想起李崇即位以来,夷灭了多少配的三族,又杀绝了多少世家大族。 尤其是最近这一年,东南世家几乎被李崇屠灭一空,这件厂儿传得沸沸扬扬,全天下谁不知道? 到了这个时候,王夫配才意识到,为了保全贾元春的声誉,也为了皇长子的声望前程。 哪怕是杀死上方配,李崇这位暴君,他的眼睛都不会眨一下。 想至此处,王夫配不由得面色泛沈,眼神里流露出几分绝望之色。 此时此闹,王夫配心中好生后悔。 她后悔的並不是行此下贱之),而是后悔没有一点,让那些客们知道她的身份。 她本来想著,她接待的驃客足够多了,她锁骨菩萨的艷名,伍彻整个葡城之后,她再將此)揭开,再表露自已的真实身份,让整个葡城,甚至是整个天下都为之震动。 到那时,皇帝再想掩盖此),已经绝无可能,除弓皇帝能將全天下之人,一个不剩全给杀了。 可是她万万也没有想到,竟然被宫里提前知道了不息,竟然让她的计划,只进行了一半便宣告终结。 再说戴权,见王夫配站在那里发愣,他面色铁青,眉头紧皱, “你好岁也出身忠义伯府,又是儿妃娘娘的生母,咱家才没有对你用强,別磨嘰了,你是自己动手,还是让咱家帮你上路?” 说著,戴权不耐烦的挥挥手,那位小太监,也躬身將手中的三尺沈綾,递到了王夫配的面前。 王夫配看了眼近在眼前的三尺沈綾,然后又抬头看了看戴权。 真真好生奇怪,王夫配还是没有半点惧意,白皙柔美的脸颊竟然还浮现一抹嫣红之色。 “依照大裂律怜,即便是犯下了诛九族的大罪,有几种配也是不能杀的,一是八十岁以上的老配不杀,二是八岁以下的幼童不杀,第三则是怀有身孕的妇配不杀,戴公公,不知道我说的对不对?” 戴权此时也察觉到了一丝不仕,他皱眉看著王夫配,眼睛里满是审慎之色。 “咱家如果没记错的话,你今年已经四十五了,你不会是想说,你有了身孕吧?” 一直跪坐著的王夫配,笑著站起了身子,她揉了揉有些发麻的双腿,看著戴权说道。 “铁树都能开,老蚌尚能含珠,我才四十五,为什么不能生孩子?” 说著,王夫配猛地掀开僧袍,露出她那洁沈如玉,微微隆起的小腹。 “戴公公,或许我罪有应得,也死有余辜,但我腹中的胎儿,又有什么罪过? 世配不都说你家皇帝是少年英雄,是一可圣君吗?我层想问问,那些读书配口中的一可圣君,会不会杀死尚未出生的婴儿?” 说著,王夫人看著面色黑如铁碳,极为放肆的连声大笑。 “戴公公,杀了我便是一尸圆命,你家皇帝也有了孩子,身为配父,身为天子,你家皇帝能杀我吗?他敢杀我吗? 戴公公,你不妨回去问问你家皇帝,若是他不怕伤了阴德,若是他不怕遭了报应,甚至不怕报应到他孩子身上,便让他儘管来杀好了!” 第301章 太监雄起,乾死菩萨 第301章 太监雄起,乾死菩萨 王夫人挺著微微隆起的肚子,態度极为囂张。 当然,王夫人也是有著囂张的底气。 毕竟她做了那等丑事,又当著戴权的面骂皇帝是昏君。 王夫人心里清楚,她已经是一个必死之人了。 必死之人,又有什么好怕的呢? 拼了一身剐,敢把皇帝拉下马,说的便是王夫人此时此刻的心態。 而她之所以如此囂张,又將她那微微隆起的肚子亮出来,还有另外一层深意她用她肚子里的孩子作为筹码,赌皇帝不敢杀她! 可能有人会觉得可笑,皇帝动輒夷人三族,过去一年间屠灭的东南世家,更是数不胜数。 区区一个王夫人,区区一个智性师太,区区一个锁骨菩萨,区区一介妓, 皇帝又有什么不敢杀的? 禪房之內的所有人,戴权,汪安,贾环,还有那个手捧三尺白綾的小太监看著王夫人的眼神,就像是看著一个傻子,看著一个疯子。 他们也想不明白,王夫人做了妓之后,脑子是不是被那些客给干坏掉了。 她凭什么认为皇帝不敢杀她? 看著戴权等人,王夫人冷笑几声,说了一件极为炸裂,足以毁灭三观的事情。 原来她来水月庵出家之后,跟看住持静虚师太,接触到了很多旁门左道之术。 像什么魔镇之术,巫蛊之术,压黄纸,扎小人,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也是在接触了这些旁门左道之术以后,王夫人才知道,原来这世上竟然有这么多害人的法门。 她回想起经常去荣国府的那几位僧道尼姑,其中的清虚观观主张道士,还有那位鬼鬼崇的马道婆,估摸著都是此道中人。 他们几十年来,在寧荣两府进进出出,天知道有多少人被他们给害了。 皇帝的生辰八字,王夫人自然是不知道的,她没法子扎小人诅咒李崇。 但贾元春,贾政的生辰八字,王夫人却知道,她也曾扎过几个小人,诅咒过贾元春和贾政。 也不知道是她学艺不精,还是贾政和贾元春运道好。 被她这么一诅咒,贾政父女二人不仅没有倒霉,贾政反而升任了浙江学政, 还主持了浙江的秋闹,风头一时无两。 而贾元春就更了不得了,她竟然诞下了皇长子,真真好没道理。 见扎小人不成,可王夫人並不打算放弃。 恰在此时,她有了身孕。 要知道,王夫人已经四十五岁了,像她这种年纪,早已经是当祖母的人了。 就算王夫人养尊处优,平日里又保养得当,此时尚未绝经,但以她这个年纪,怀孕还是很少见的。 故而王夫人认为这是老天爷在帮她,而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便是上天借那些客的身体赐给她的。 在巫蛊之术里,有一种极为恶毒阴损,同时也极为神奇的子母蛊。 这种子母蛊,並不是下在要害的人身上,而是下在施展蛊术的人身上。 王夫人一旦成功种下此蛊,她和她肚子里的孩子,一旦被人杀死,凡是起心动念杀害她们母子之人,以及动手杀害她们母子之人,其子孙后代尽皆不得好死。 王夫人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她心里清楚,她自甘下贱,沦为娼妓,不惜以这种极端的方式来报復贾元春,皇帝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 但与此同时,皇帝又是这世上最害怕巫蛊之术的人。 若是不信,看看歷朝歷代,但凡发生巫蛊案,哪一次皇帝不是杀得血流成河。 如此一来,皇帝虽然恨死了她,大概率也不敢杀她。 皇帝不仅不会杀她,反而还会好吃好喝的供养著她,等她生下孩子以后再杀她。 到那时,她虽然终究还是个死,但至少保住了她的孩子。 当王夫人说完这件事之后,禪房之內,汪安,贾环,以及那位小太监,尽皆大惊失色。 这些神鬼之说,这些巫蛊之术,他们是深信不疑的。 毕竟大乾歷代帝王,除了太祖时期没有发生过巫蛊案,世宗皇帝时期,睿宗皇帝时期,以及先帝元和帝时期,可都是发生过巫蛊案的。 而且每一次,都杀得人头滚滚,方才罢休。 看著眾人如此表情,王夫人极为满意的笑了笑。 王夫人知道,她的目的达到了,那么接下来,戴权肯定会马不停蹄赶回皇宫,求皇帝千万不要杀她。 即便是要杀,也得等她生下孩子之后。 至於孩子,等生下来之后,隨便在穷乡僻壤找个人家,送与他们便是。 可是让王夫人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戴权不仅面色如常,反而还面带嘲讽的看著她。 王夫人看著戴权,蛾眉微,问道。 “戴公公,难道你不吃惊吗?你还不赶快回宫,去求你家皇帝,让他千方莫要杀我?” 戴权看著王夫人,嘴角一咧,满是嘲讽的笑了笑。 “咱家为何要吃惊,咱家为何要回宫?身为奴婢,自当为主子分忧,像你这种小麻烦,咱家替主子处置了便是,怎么能把麻烦带给主子呢? 王氏,看来你確实是出息了,咱家也確实小瞧了你,竟然让你学会了这些巫蛊之术,但你也不想想,歷朝歷代,皇宫里发生了那么多巫蛊案,在这世上,要论对巫蛊之术的了解,你们这些个脏了心肝,只敢在背地里行鬼域伎俩的出家之人,怎么能和宫里相比呢? 咱家自幼进宫,又极爱读书,巧了不是,要论巫蛊之术,咱家勉强也算是个行家,你这所谓子母蛊,诅咒的是起心动念杀害你们母子之人,以及亲自动手之人, 但陛下这会儿並不知道你怀有身孕,故而只要咱家不回宫將此事稟告给陛下,你这子母蛊,便诅咒不到陛下身上,你说是不是这么一回事?” 王夫人闻言,如遭雷击,呆愣愣的站在那里,直直的看著戴权。 戴权的话中之意,王夫人听明白了。 这条老阉狗,他並不打算將此事稟告给皇帝,他是要擅作主张,现在就杀了她啊! 如此一来,皇帝並不知晓此事,她这子母蛊自然诅咒不到皇帝身上。 毕竟起心动念杀害她们母子之人,以及动手杀害她们母子之人,都只是戴权一个人罢了。 而戴权又是一个太监,无儿无女,这诅咒报应到他身上,自然也就谈不上什么子孙后代不得好死了。 王夫人万万也没有想到,她谋划了这么久的必杀之局,竟然被戴权这个死太监,给如此轻巧的破了局。 戴权面色如常,只是微微一笑,看著王夫人笑道。 “咱家阉人一个,无儿无女,既不怕伤了天和,也不怕有损阴德,更不怕什么因果报应, 至於什么子孙后代不得好死,哈哈,你若是有本事,便给咱家变个子孙后代出来吧!” 说著,戴权从那个小太监手中,一把扯过那条三尺白綾,缓步向前来至王夫人身前站定。 “陛下骂你是蠢货,贱货,淫妇,傻逼,咱家虽然不明白,陛下说的这个傻逼,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陛下金口玉言,是不会说错话的,傻逼,你说是不是?” 说罢,戴权阴渗涉一笑,便將王夫人一脚踢倒在地,然后用手中的三尺白綾,绕著王夫人那细长白皙的脖颈,缠了那么两圈,然后双手缓缓发力,往两边不断拉扯。 汪安和那个小太监见状,纷纷退到一旁,躬身等看待会给王夫人收户。 贾环並不知道宫里的规矩,他也不知道戴权乃是大內第一高手,自然不清楚戴权的实力,只见贾环跛著一条腿,便要过来帮忙。 戴权一边双手微微发力,一边回身看著贾环,淡淡的笑了笑。 戴权脸上的笑容是那么的和煦,好像他这会並不是在杀人,而是在做著什么极为寻常的事情。 “贾爵爷,你若动手帮忙,子孙后代便要不得好死,难道你不怕吗?” 贾环看著戴权那和善的笑脸,好没来由心里突然一凛,可他还是陪著笑脸, 恭声回答道。 “戴公公,我只相信手里这把刀,並不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她说让我的子孙后代不得好死,我的子孙后代便不得好死了?哈哈,她要是有这本事,又何至於今日?” 戴权双手继续发力,看著贾环颇为讚许的点了点头。 “好小子,上过战场就是不一样了,终於有了点荣国府当家人的气度了。” 说著,戴权摇了摇头,颇为诚恳的说道。 “贾爵爷,这种神鬼之说,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你往后的路还长著呢,没必要为了这个傻逼,坏了荣国府的大好將来。” 说罢,戴权又极为豪迈的笑了笑。 “再说了,你觉得咱家老了,便手无缚鸡之力了吗?哈哈,你也太瞧不起咱家了。” 戴权都这么说了,贾环还能有什么办法,他只能汕汕一笑,退到一旁,亲眼看著戴权一点点勒死王夫人。 再说王夫人,她被戴权勒住脖子,渐渐喘不过来气。 她双手抓住那道白綾,想要鬆开一些,但她区区一个妇人,力气怎么可能大得过戴权? 只见她那保养得极好的面庞,先是渐渐泛红,接著又开始浮现一抹紫色,再然后她的面色便越来越黑。 戴权身为大內第一高手,他想勒死王夫人,只需要双手那么一使劲,王夫人那又细又长的脖颈便会被直接勒断。 可戴权偏偏就不,他就是不给王夫人一个痛快,他就是要勒住王夫人的脖子,一点一点的发力,让王夫人慢慢的室息而亡。 如此阴损狠辣的女人,竟然敢对陛下行巫蛊之术,若是让她就这么极为轻易的死掉,那戴权就不是戴权了。 在王夫人的面色涨红如猪肝,双脚也开始不由自主的胡乱扑腾之时,戴权手里的那条白綾,突然又鬆了松。 王夫人紧忙喘了两口气,可不等她再吸第三口气,戴权手里的那条白綾,又紧紧的勒住了她的脖颈。 如此周而往復,王夫人只觉得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她此时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求戴权给她一个痛快。 可是王夫人这会儿,连喘气的机会都没有,哪里还能说出一个字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贾环都觉得戴权太过残忍,別过脸去不忍再看。 便在这时,只听“嘎”一声,戴权双手一紧,便直接勒断了王夫人的脖子“咯!” 王夫人的喉咙里,只来得及发出这一个毫无意义的声响,便就此断气,结束了她既荒唐,又可笑的一生。 戴权低头看了眼王夫人的尸体,鬆开手中白綾,缓缓站直了身子。 然后他朝著紫禁城的方向,『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地,以头地,泪流满面道。 “陛下,六年前,先帝弥留之际,胡玄机趁机发难,老奴当时若是奋起反击,直接在宫里除掉胡玄机, 陛下您便不会受那么多委屈,更用不著以身犯险,亲自去京营剿灭王子腾, 这一切,都是老奴的罪过啊! 这六年来,老奴一直愧恨无极,觉得对不起先帝,更对不起陛下! 今儿,老奴不待请旨,便擅作主张,縊杀了王氏,老奴心中的愧恨,终於减轻了那么一点, 借用陛下您说的那句话,老奴虽是个阉人,今儿终於雄起了一回,老奴心里高兴啊!” 说罢,戴权叩头有声,朝著紫禁城的方向,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再然后,戴权缓缓站直了身子,吩咐汪安和贾环道。 “这里的事情便交予你们了,记住陛下的旨意,但凡知道此事之人,一个活口都不许留, 至於咱家,擅作主张,杀了贤贵妃的母亲,这是咱家的罪过,咱家还得赶回宫去,当面向陛下请罪呢!” 再说李崇,在祥安殿吩附戴权和汪安,连夜去处置此事之后,李崇既没有回薛宝釵那里,也没有去乾清宫,而是坐在冰冷幽深的祥安殿里,看著殿门外的无边夜色发呆,也不知道心里在想些什么。 直到天光破晓,东方渐渐泛起了鱼肚白,李崇才缓缓起身,准备用罢早膳之后,便去武英殿处理政务。 便在这时,风尘僕僕的戴权,迈步进了祥安殿。 甫一进殿,戴权便双膝跪倒在地,一路膝行至李崇身前,以头地道。 “陛下,老奴擅作主张,縊杀了王氏,特来向陛下请罪。” 李崇微微一愣,他颇为不解低头的看著戴权,心说赐给王夫人三尺白綾,让她自我了断,不是朕的旨意吗? 即便是王夫人不愿意自杀,你戴权帮了她一把,但这也算不上擅作主张,更用不著特地来请罪啊! 毕竟王夫人若是不愿意自杀,难道还能让她就这么活著,继续来噁心朕吗? 接著,戴权將事情的经过,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李崇这才恍然大悟。 李崇嘆息一声,俯下身子亲手扶起戴权。 “一个毒妇,一个傻逼而已,死便死了,不值当戴大为此请罪!” 说著,李崇哈哈一笑。 “再说了,什么巫蛊之术,別的皇帝或许畏之如虎,但朕並不怕这个,也不怎么信这些,贾环那小子说得对,那个毒妇要是真有这本事,焉能有今日之祸?” 李崇拍了拍戴权的肩膀,温言劝慰道。 “你的忠心,朕是知道的,往后再遇到这种事情,你直接料理了便是,事后凛报一声就行,不用特意来向朕请罪。” 正说著,一直在殿外伺候的小桂子,和丫鬟抱琴一起进了祥安殿。 抱琴跪地行礼之后,恭声说道。 “陛下,贵妃娘娘做了一桌子的早膳,让奴婢特地来请陛下前去用膳。” 李崇心里明白,贾元春请他过去用早膳,並不只是吃饭那么简单。 估摸著是贾元春等了一夜,仍未见她母亲进宫,这是心里著急了啊! 李崇在心里暗暗嘆息了一声。 王夫人再怎么恶毒,那也是贾元春的母亲,她现在死了,而且还是以那种极不光彩,极不体面的方式。 而贾元春又刚刚诞下皇长子,这会儿身子还未完全復原。 王夫人的事情,到底是瞒著贾元春,还是告诉她,李崇心里也颇为。 更为关键的是,贾元春知道李崇派汪安,去接她母亲进宫的事情,估摸著这件事是瞒不过贾元春的。 毕竟汪安去水月庵接人,却一直未见王夫人入宫,贾元春只要不是个傻子, 用不了多久便能猜出来她母亲出事了。 李崇思索片刻,便让小桂子去荣国府召贾母进宫。 王夫人之事,得让贾母知道。 毕竟王夫人去水月庵出家,荣国府是有几个人知情的,这些人该如何处置, 还得贾母拿主意才行。 顺便再让她劝劝贾元春,这种事女人之间,更容易开口一些。 而在李崇去乾清宫用早膳,在贾母领旨前来皇宫之时,从绍兴一路赶来,风尘僕僕的周文仁,正迎看初升的朝阳,迈步踏入京城。 第302章 周文仁进贾府,胡玉娘送上门 第302章 周文仁进贾府,胡玉娘送上门 周文仁去年秋闈中了举人,他此次进京,是来参加三月九日的春闈的。 进京之后,周文仁先是找了一家客栈歌脚。 此时的周文仁,早已经不再是几个月前的那副穷酸模样,在他出远门的行囊之中,再也没有街坊四邻亲手做的大饼了,而是一张张银票,以及十几两散碎银子。 除此之外,他还带了一名相貌清俊,身高体型与他极为相近的书童。 就像小姐身边必须有丫鬟,周文仁身为读书人,堂堂的举人老爷,身边怎么能没有书童呢? 周文仁之所以陡然而富,乃是因为他中了举人之后,原本极为疏远的亲戚朋友,就连八竿子也打不著的远房亲戚,竟然在一夜之间亲近了许多。 送银子的送银子,送家当的送家当,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而绍兴的当地富户,更是直接送房子送地,还有不少人,要把百亩良田掛靠在周文仁名下。 毕竟谁都知道,举人老爷是有免税特权的。 除此之外,前来提亲的媒婆,更是將周家的门槛都给踏烂了。 按照惯例,前来京城参加春闹的举子,大约到了二月份,才会陆陆续续赶至京城。 周文仁之所以正月便来了,就是为了躲那些媒婆。 而更重要的原因,则是他想胡玉娘,想他那素未谋面的儿子了。 胡君彦信中说,孩子名叫贾,小名平安。 不管是大名,还是小名,无疑都是极好的。 只是这个姓,不是周,而是贾,让周文仁看著十分扎眼。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周文仁才从中举之后的狂欢里,渐渐的清醒过来。 虽然他中了举人,但是和顶级勛贵荣国府比起来,他周文仁算个屁啊! 现在的他,是没有资格让贾萎,让他的儿子姓周的。 除非他在此次春闹名列三甲,然后再不遗余力的往上爬,成为大乾文臣之首一內阁大学士。 到那时,或许他才有资格和荣国府扳扳手腕,或许才有可能让他的儿子认祖归宗。 一番洗漱之后,周文仁换上了一身乾净得体,极为鲜亮的衣裳,於当日已时正,穿过寧荣街,来至荣国府的三间兽头大门之前。 此时的荣国府,一如往常,三间兽头大门紧闭,只有东西两个角门,不时有人进进出出。 周文仁站在荣国府正门之前,先是看了看那两尊极为巨大,看起来很是千净的石头狮子,然后仰头看著正门上悬掛著的那块大匾。 敕造荣国府,乃是太祖皇帝御笔亲书。 周文仁不由得心下感慨万千,原来这就是顶级勛贵的体面,这就是世家大族的门媚啊! 那些个列坐门前,华冠丽服之人,见周文仁衣看鲜亮,相貌不凡,气质更是出眾,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过来拱手行礼。 “这位仁兄,面生的紧,可是要找人?” 周文仁將目光从那块御笔亲书的匾额上离开,看著眼前这位年过半百的门子,不卑不亢的说明来意,然后將贾政给他的那封书信递给对方。 见有贾政亲自写的书信,那门子脸上的笑容,瞬间便浓烈了几分,姿態也变得更加谦恭了。 “原来是周公子,这边请,小人这就著人进去通传。” 且说贾宝玉,这些日子以来,他要么读读佛经,要么抱著贾,逗弄逗弄儿子。 要么趴在胡玉娘身上,回味一下往昔如臥绵上,如初云端的销魂时刻。 若是心情实在鬱郁得不行,贾宝玉也有法子发泄出来。 唉,只是苦了袭人。 前日,贾母进宫回来便对贾宝玉说,你娘快回来了。 贾宝玉闻言,自然是喜不自胜。 倒不是他有多孝顺,而是有娘在身边,贾宝玉心里会多一些底气,腰杆子也能挺得直一些。 尤其是贾环回京之后,贾宝玉总是觉得,荣国府那些下人们,看他的眼神都没有往日那么尊重了。 这会儿贾母可还没死呢,贾宝玉便感受到了一丝世態炎凉的冰冷之气。 若是有一天,贾母真的没了,那他在荣国府,可该怎么办啊! 现在他娘马上就要回来了,虽说不见得他娘能给他撑腰,至少他心里实在难受得不行,可以和他娘说说,藉此排解排解。 今儿一大早,皇帝又召贾母进宫了。 宫中天使来的时候,贾宝玉正在贾母房中请安。 等贾母跟隨天使,进宫了之后,贾宝玉便满心期待的等著,等著他娘和老太太一起回家。 贾宝玉等啊,等啊,没把老太太和他娘等回来,却等来了周文仁。 对於周文仁此人,贾宝玉以前是浑然不在意的。 不过是玉娘的表兄而已,並没有什么让他值得关注的地方。 可是后来,周文仁竟然中了举人,这让贾宝玉的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五味杂陈,很不是滋味儿。 要知道,他勉强也算是个读书人,可至今连个秀才功名都没有。 故而当二门上的小斯,让婆子进来传话说,周文仁拿著他爹贾政的书信,前来登门拜访的时候,贾宝玉的心里很是不得劲儿。 但贾宝玉出身顶级勛贵之家,从小到大待人接物,该有的贵族教养,他一样也不比別人少。 贾宝玉心里虽然很是不爽,可还是出了內宅,到外间书房来见周文仁。 与此同时,贾宝玉还命人去请胡君彦,又让人將小平安抱出来,让他的表舅周文仁也见见孩子。 等到了外间书房,不想贾环也在这里,而且看样子,似乎与周文仁颇为熟稔这让贾宝玉的心里,更加的不得劲儿了,他嘴上不好说什么,但在心里却是腹誹不断。 周文仁是胡玉娘的表兄,也就是他贾宝玉的亲戚,关你贾环什么事? 即便这荣国府往后是你贾环当家,但是现在老太太尚在,他爹贾政也还在, 还轮不著你贾环,以家主的身份来接待外客吧! 於是,外间书房之內,出现一副极为弔诡的画面。 毫无关係的贾环和周文仁,二人紧邻而坐,相谈甚欢。 而和周文仁有著实在亲戚关係的贾宝玉,却远远的坐在一旁,形单影孤,一脸的之色。 不一会,胡君彦和小贾也来了。 让贾宝玉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胡玉娘竟然也来了。 他方才让人进去传话,明明吩咐的很是清楚明白,让奶妈抱著小贾萎出来便可,胡玉娘为什么要跟著来呢? 贾宝玉看著胡玉娘,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可眼神里的恼怒,却是无论如何也藏不住的。 贾宝玉心说,你都嫁作人妇了,怎么好拋头露面,到这里来见外男呢? 即便周文仁是你的表兄,可那也不行啊! 再说了,这里不仅仅有周文仁,还有贾环呢! 俗话说寧往大伯子腿上坐,不从小叔子眼前过,贾环是我弟弟,也就是你的小叔子,而且血气方刚,尚未成婚。 你一个年轻小媳妇,跑来这里合適吗? 贾宝玉心里想著,胡玉娘如此明目张胆的违逆他的意思,如此的不守妇德, 要不要像对待袭人一样,教训教训胡玉娘,也好让她长长记性。 再说周文仁和胡玉娘,虽无夫妻之名,却有夫妻之实,而且还有了一个共同的儿子。 他二人整整一年未见,自然是有著满腹心事,万千话语,可惜当著这么多人的面,没办法抱头痛哭,互诉衷肠。 上一次相见之时,还是在风轻水软的绍兴,二人还是未婚夫妻。 而今儿相见,却是在富贵已极的荣国府,二人却成了表兄妹。 上次相见之时,周文仁还是个穷酸秀才,而这一次,周文仁却成了举人老爷造化之弄人,真真好没道理可讲。 胡玉娘看著周文仁,不敢表露出半点心事,强压著心中汹涌澎湃的感情,这才没有红了眼圈,没有流下泪来。 她在心里暗暗埋怨,既埋怨周文仁,也埋怨老天爷。 若是你能早点中举,父亲怎么会將我送到贾宝玉的榻上,咱们的孩子又怎么会姓贾,又怎么会管別人叫爹。 埃,真真是世事无常,造化弄人。 周文仁看著生完孩子,身段更为丰婀娜,娇媚艷丽的胡玉娘,真想像以前那样,將胡玉娘楼入怀中,尽情爱抚,肆意操弄。 可是当著这么多人的面,周文仁不敢,除非他活腻了。 甚至连多看胡玉娘一眼,周文仁都不敢。 心中的感情无处安放,躁动的欲望无处发泄,周文仁只好转移目標,將他对胡玉娘的爱,全部倾注在了小贾萎的身上。 只见周文仁从奶娘手中接过小贾,抱著怀里亲个不停,好似他亲的不仅仅是小贾,而是连小贾萎的娘亲胡玉娘,也一起给抱著亲了似的。 贾宝玉见状,原本不虞的面色,渐渐有了点笑模样。 身为人父,看见別人如此喜欢自己的孩子,又有哪个父亲,不会因此而高兴呢? 可是他也不想想,周文仁只是贾要的表舅,为何会如此喜欢这个孩子呢? 再说贾环,本来他与周文仁相谈甚欢,可自从胡君彦父女进来之后,他便发现周文仁整个人的气质,刷的一下全变了。 没有了刚才的淡定从容,反而有些局部不安。 表兄妹见面,至於如此吗? 再然后,周文仁看著胡玉娘的眼神,让贾环总感觉怪怪的,可他又说不出来哪里不对。 还有这周文仁,只是小平安的表舅,对孩子未免亲近的有点过头了吧! 贾环看著周文仁,胡玉娘,眉头微皱,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旋即,贾环眉头舒展,微微一笑,心说或许是人家表兄妹,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关係亲近一些,似乎也理所当然。 再说了,周文仁是贾宝玉的亲戚,和他也只是一面之缘罢了。 说破大天去,这也是宝玉的私事,他管不著,也懒得去管。 依照贾政在手信里所述,周文仁进京参加春闹,是要借住在荣国府的。 可荣国府里辈分,地位最高的那个人一一贾母,这会却进宫去了。 而且周文仁来贾府借住,身为晚辈,他得拜见贾母,並向她老人家当面道谢才行。 故而贾宝玉让胡玉娘抱著孩子回去之后,几人便坐在书房里谈天说地,顺便等候贾母回府。 过了没多久,贾母终於回来了。 不过是被御琴抬回来的,而且还跟著两名御医。 原来贾母进宫之后,得知了王夫人自甘下贱,沦为娟妓,並且有了身孕,当即便急火攻心,再次晕蕨了过去。 对贾母而言,王夫人再怎么说,曾经也是她的儿媳妇,还是宝玉的亲娘。 而现在,那个蠢妇人为了报復元春,竟然做下此等丑事。 这事儿要是传扬了出去,那荣国府的门,贾氏全族的脸面,可就全丟尽了。 有一说一,贾母没有被当场气死,就已经算是她气量宽宏了。 这下可好,李崇召贾母进宫,本来是想请她劝慰贾元春的。 结果却成了贾元春安慰贾母,然后与贾母抱头痛哭的名场面。 前几个月,贾璉在柳林镇一战中阵亡,荣国府阵亡了那么多部曲家將那会儿,贾母便大病了一场。 后来虽说有所好转,但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来,贾母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 没有多久可活了。 而这一次,因为王夫人之事,贾母又被气得晕过去。 虽说有太医院魁首王君效尽力医治,可贾母被抬回来的时候,还是气息奄奄,就连口眼都有些歪斜了。 李崇和贾元春放心不下,故而派了两个太医,这些日子常住荣国府,专职照料贾母的身子。 跟著来的太医说了,贾母这是急火攻心,中风前兆,往后可不敢再受刺激了。 贾宝玉,贾环,胡玉娘等人,守在贾母榻前,自然是个个垂泪,人人哀痛。 贾宝玉本来满心欢喜的,等著他娘和老太太一起回家。 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贾宝玉很想问问贾母,他娘呢? 怎么没跟著老太太您一起回来? 可贾母这会儿,病势沉重若此,贾宝玉便不敢再问了。 他只能跪在贾母榻前,紧紧握住贾母枯瘦的手腕,一个劲儿的哭著。 “老太太,您快点好起来吧,您的重孙子小平安,还等著您给他办百日宴呢!” 可贾母这会儿,又昏睡过去了,哪里还能听得见她的宝玉,她的宝贝心肝肉说的这些话。 再说周文仁,进来荣国府的第一件事,本来是拜见贾母,可贾母现在病成这样,自然是没法子接待外客的。 故而贾环与胡君彦,荣国府大管家林之孝,三个人商量了一番之后,便自作主张,让周文仁先住在了胡君彦处。 他们舅甥住在一起,彼此也能有个照应。 等贾母的身子好转之后,再向她老人家报此事吧! 就这样,周文仁便带著那名相貌清俊,身高体型与他极为相近的书童,住进了荣国府。 转眼又过了一个月,贾母的身子还未好转,每日里昏睡的时候,竟然比清醒的时候更多一些。 明眼人都瞧得出来,贾母大概是撑不过今年了。 故而贾环给他父亲贾政写了一封信,將贾母的情况说了一番,徵得贾政的同意之后,贾环便吩附大管家林之孝,开始著手准备贾母丧事,所需的一切应用之物。 大乾以礼治国,歷来对丧事看得很重。 不管是民间,还是朝堂,给垂垂老矣的老人家,提前准备丧事所需之物,並不是咒老人死,而是在以另外一种方式来尽孝。 很多时候,这些丧事所需之物的准备,甚至是老人亲自过问,亲自来做的。 而贾母已经快九十了,即便是现在便逝了,那也是喜丧,即便是贾母,也是不用瞒著她的。 当贾母得知此事之后,自然没有生气,她反而还极为欣慰的夸讚了贾环几句,说他终於长进了,也出息了。 將她的身后之事,交予贾环来操办,她很是放心云云。 而贾环,之所以现在便开始为贾母著手准备丧事,其一是担心万一哪天贾母逝了,到时候什么都没有准备好,免不了上上下下,又是一番手忙脚乱,闹得鸡飞狗跳,人仰马翻。 让那些前来吊的宾客们瞧著,他们会笑话荣国府没有规矩,笑话贾家的这些儿孙不孝顺,竟然连史老太君的后事,都没有提前料理明白。 至於第二层用意,便是以此为贾母冲喜,即便是在民间,也有著这样的传统习俗。 万一衝喜有用,贾母的身子有所好转,那岂不是皆大欢喜吗? 也不知道是贾母福大命大造化大,还是冲喜真的有用,又过了些日子,贾母的病情竟然真的渐渐好转了。 虽说还是口眼歪斜,虽说还是经常昏睡,可这会儿已然能坐在榻上,拉著宝玉的手说上一会儿话了,也能让胡玉娘抱著小平安,递到贾母面前,让贾母逗弄几下了。 再说胡玉娘,在周文仁没有住进荣国府之前,胡玉娘倒是经常去她爹胡君彦那里,可自从周文仁与她爹住在一起之后,胡玉娘便不方便再过去了。 虽说她们是表兄妹,但年龄大了,自然是要避男女大防的。 若是他们私下里见面,被荣国府那些下人们给发现了,那些说閒话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人给活活淹死了。 如此算来,胡玉娘已经有一个多月没有见过她爹了。 昨儿夜间,周文仁出门访友,至今未归,胡玉娘得知消息之后,便来与贾宝玉说。 今儿周文仁不在府內,她想去看看她爹胡君彦。 贾宝玉的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不情愿的,但是他也明白,女儿想去看看父亲,天经地义,他实在是没有什么理由拦看。 再说了,周文仁又不在,胡玉娘过去看她爹,又有什么关係呢? 若是让胡君彦来他这里见女儿胡玉娘,他这里又全是些丫鬟女眷,胡君彦一个大男人,依礼也不好来此与女儿见面。 可贾宝玉还是有些不放心,他特意让小斯去问了正门口的那些人,得知昨儿深更半夜,周文仁的確是出去了。 大门上的那些人,还与宝玉的小廝笑著说,周公子大半夜出门,估摸著是坏了,八成是去喝酒了吧! 贾宝玉得了准信之后,这才同意胡玉娘去看她爹,並且嘱咐胡玉娘莫要停留太久,免得周文仁突然回来,表兄妹彼此撞见,会被人说閒话的。 胡玉娘满口答应下来,便让奶妈带著小贾萎,她则带著从绍兴一路跟了来的那个丫鬟,一路转过厅,出了二门,径直往她父亲和周文仁,所住的那个小院而去。 进了院子之后,只见树木抽出嫩芽,生机盘然,却又寂静无声,好似无人居住一般。 胡玉娘不疑有他,还以为他爹在书房读书,便让那名丫鬟去她爹臥房中看看,有没有要浆洗的衣物,帮他爹把衣裳洗了。 然后,胡玉娘一个人,推开书房之门,轻移莲步走了进去。 不料,她刚一进去,便被一个极为熟悉,极为高大的男人,给结结实实抱了个满怀。 胡玉娘一惊,张口便要喊。 等她看清楚那个男人是谁之后,却檀口微张,一个字也喊不出来了。 胡玉娘看著周文仁,娇媚可人的面容上,满是异之色。 “你,你不是出府了吗?” 周文仁將胡玉娘搂在怀中,一边上下其手摸个不停,一边嘿嘿笑道。 “你不觉得那个书童,与我的身高体型很是相近吗?大半夜的,那些个下人们又看不清具体面容,故而將他错认成了我,想来也是理所当然之事。” 胡玉娘闻言,这才明白她这是被周文仁给算计了。 而那名相貌清俊,身高体型与周文仁极为相近的书童,也是周文仁特意带来京城,为的便是今日。 想想也是,周文仁从小便有著神童之名,算计她一个弱女子,岂不是手到擒来吗? 胡玉娘转念又一想,周文仁算计她,那么她爹胡君彦,又在其中扮演了一个什么样的角色呢? 便在这时,原本洞开的书房门,被人从外面闭上。 接著,书房门外便传来她爹胡君彦的声音。 “玉娘,別怪爹,过几日便要春闹了,文仁说若是不设法见你一面,他便要弃考不去,就此回绍兴老家, 玉娘啊,文仁寒窗苦读数十年,好不容易才中了举人,万万不能弃考啊,他若是能进士及第,他日为官做宰的,也是你和孩子的一大臂助,你今儿便好好的劝劝他吧!” 胡玉娘闻言一愣,她难以置信的看著周文仁。 “你要弃考!?” 周文仁嘻嘻一笑。 “本来是要弃考的,但是见了你,我就是拼了这条命,也要考中进士,也要做官,作大大的官,只有这样才能护住你和孩子。” 胡玉娘闻言,先是嘆息了一番,这才柔声说道。 “你有这份心,我便心满意足了,既然你已经见了我,便放我回去吧,若是耽搁得久了,他会生事的。” 胡玉娘口中的他,自然是她名义上的夫君一一贾宝玉了。 周文仁听见这个他,不由得妒火中烧,在胡玉娘身上摸来摸去的那双大手, 也渐渐加大了几分力气。 突然,胡玉娘惊叫一声。 “不行,周郎,不行,真的不行,我已经是宝玉的人了,不能再与你这样了“什么不行?有什么不行的?难道说,那个死太监,他能和你行周公之礼不成?” 说著,周文仁一低头,便覆住了胡玉娘那红润饱满的樱唇。 他一边吻著,一边含混不清的说道。 “玉娘,我的玉娘,你可知这一年来,我有多想你吗?” “玉娘,难道你不想我吗?” 胡玉娘又不敢大声喊叫,她先是將脑袋扭来扭去,抗拒著周文仁的亲吻,继而身子便渐渐软了下来,开始像以前在绍兴时那样,檀口微张,回应起了周文仁。 胡玉娘一边回吻著周文仁,一边吐气如兰道。 “想,周郎,奴家与你青梅竹马,又有了你的孩子,怎么可能不想你?可我已为人妇,真的不能再与你这样了。” 周文仁拦腰將胡玉娘抱起,將她横放在书桌之上,一边撕扯她腰间的汗巾子,一边红著眼睛说道。 “你本来就是我的妻子,我们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你是人妇不假,但不是那个死太监的,你是我的,我的..... 31 胡玉娘平躺在书桌上,紧紧闭上了双眸,任凭两行清泪滑过脸颊,泅湿了书桌上的一大片宣纸。 “周郎,你有著大好前程,往后什么样的女人找不著,又何必苦苦的纠缠我? 周郎,我也是好人家的女儿,今儿与你这般,你便成了姦夫,我也成了淫妇,好端端的污了清白,真真何苦来哉!” 周文仁一把扯下胡玉娘的肚兜,红著双眼恨恨的说道。 “谁是姦夫?谁是淫妇?那个死太监,他才是姦夫! 玉娘,你本来就是我的,今儿即便是成了姦夫,我也要將你抢回来! 將来我还要將儿子也抢回来,玉娘,你就等著瞧吧!” 第303章 新科探花,拜见贾母,修罗场,启动 第303章 新科探,拜见贾母,修罗场,启动 在贾元春诞下皇长子李肇的十天后,顺嬪妙玉也成功诞下一名皇子。 李崇为其取名李敕,是为皇次子。 一个月后,在皇次子李敕的满月宴上,李崇將其封为福亲王。 其母顺嬪妙玉,则因其诞下皇子之功,被册封为顺妃。 与此同时,李崇传旨朝野上下,念及悼皇帝,也即是先太子李琮无子,故將皇次子李敕,过继给悼皇帝为子,延续其香火祭祀。 当然,这一切都只是掩人耳目罢了。 福亲王李敕的身世,宫里只有极少的几个人知道。 宗室勛贵,文武大臣,对皇帝的决定似乎並不意外,也没有哪个愣头青敢上摺子规劝皇帝。 毕竟皇帝已经有了皇长子李肇,而且看情况,没几年工夫皇帝便会有很多孩子。 而且皇次子李敕的生母妙玉,以前是一位带髮修行的出家人,出身太过低贱。 也就是说,皇次子李敕的身份地位,將来也不会太高。 那么皇次子李敕,过继便过继吧,並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了,以皇帝和先太子的感情,就算是他们敢规劝,估摸著皇帝也不会纳諫。 既然如此,那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时间很快来到三月份,这一天正是春闈会试结束的日子。 周文仁唇角含笑,自信满满的走出贡院大门,他有著强烈的预感,此次春闈,他是必中的。 自从那日与胡玉娘春风三度之后,周文仁感觉自己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不仅才思如涌,而且下笔若有神。 难怪仓頡造字之时,要男女合体,才能凑成一个好字。 看来男人想要成功,还真是缺不了女人啊! 又过了十天,这一日正是春闈放榜的日子。 春闈放榜,时值三月,正是杏荼蘼之时,故而又称杏榜』。 春闈会试之杏榜,与秋闈乡试之桂榜,以及殿试之皇榜,合称为科举三榜。 名列杏榜的举人,被称为贡士。 而会试第一名,则被称为会员。 所谓杏榜,由礼部尚书张敞副署之后,加盖礼部印信,张掛於礼部东墙公示三日。 正如周文仁预料的那样,他果然中了,而且排名第七,也就是说他已然有了衝击殿试一甲的实力。 凡是中了贡士,参加殿试之人,最次也会名列三甲,混一个同进士出身。 而周文仁却志不在此,他不仅要名列三甲,还想著要名列一甲,最好是当个状元,榜眼什么的。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然后再进翰林院供职,一步一步往上爬,最终爬到內阁大学士的高位。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有机会夺回他的妻子玉娘,夺回他的儿子小平安。 周文仁在兴奋之余,又想尽办法与胡玉娘合体了几回。 要说这女人还真是奇怪,不管第一次有多么的抗拒,往后都会变得越来越顺从,越来越滑溜。 也会变得越来越润。 或许真应了那句老话,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闭著眼睛做。 又过了半个月,四月十三日,周文仁平生第一次来到紫禁城,去皇极殿参加殿试。 望著眼前这雄伟巍峨的紫禁城,望著那高高的红墙,以及代表著无上皇权的金瓦,在阳光的照耀下,发出金灿灿的光辉,周文仁不由得心中感慨万千。 想他周文仁,年少成名,號称神童,早早的便中了秀才。 不料从此便开始走了背字,一连好几次秋闈,尽皆名落孙山。 可是连周文仁都没有料到的是,从去年开始,他竟然开始走运了。 先是在秋闈中了举人,接著又在春闈上中了贡土。 而现在,他又要去皇极殿,参加殿试了。 而这一切的起点,都是从皇帝屠灭东南世家开始的。 周文仁站在皇极殿外的广场上,在心里暗暗讚嘆道。 陛下真不愧是少年英雄,一代圣君啊! 杀得好,杀得妙,杀得顶呱呱! 若是皇帝不屠灭那些东南世家,不杀光那些世家子弟,他周文仁即便是等得鬍子都白了,估摸著也考不中举人。 那就更不可能踏足紫禁城,来皇极殿参加殿试了。 想至此处,在皇极殿外等候进殿的周文仁,难掩心中感激之情,竟然当著数百位贡士的面,双膝跪倒在地,三跪九拜,山呼万岁。 “东南学子周文仁,能中举,能中贡士,全赖陛下恩德,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皇极殿外广场上,那些等候进殿的贡士们,以及负责此次殿试的礼部官员们,纷纷面面相覷,不知道这位名叫周文仁的贡士,又在这里抽的什么疯? 今儿是什么日子,殿试的日子。 这里是什么所在,皇宫大內,皇极殿。 竟然敢在这里放习,进士功名还想不想要了? 即便你三跪九拜,山呼万岁,即便你叩谢的是陛下,可那也不行啊! 大乾礼制首重肃穆,如此重要的场合,岂容你肆意放纵? 除此之外,已经有好几名御史言官,悄悄记下了周文仁的名字,打算等今日殿试结束,便弹劾周文仁礼仪不周,取消他殿试和会试成绩。 既然你说你能考中举人,考中贡士,都是陛下的恩德,那言下之意,就是你並无才学,那你还是回你的东南老家,继续啃你的五香大头菜去吧! 而让礼部官员,让那些准备弹劾周文仁的御史言官们,万万也没有料到的是,周文仁此举,竟然在数百名贡士之间,引发了不小的共鸣。 尤其是此次殿试,在场数百名贡士之中,有不少人都是出身东南的寒门子弟。 他们也和周文仁一样,心里都十分的清楚,若非皇帝屠灭了那些东南世家,若非皇帝杀光了那些世家子弟。 他们这些寒门学子,想要中举人,想要中贡士,想要来参加殿试。 呵呵,下辈子吧! 故而在周文仁跪地叩拜之后,几十名出身东南的寒门学子,也跟著齐刷刷双膝跪倒在地,有样学样的三拜九叩,山呼万岁。 而两京一十三省,其他各地的学子们,看著这些出身东南的贡士们,纷纷跪地叩谢皇帝恩德,他们一个个你看我,我看你,脸上的表情那可是要多精彩,便有多精彩。 他们此时纷纷在想著,这么多人一起跪地叩首,拜谢皇帝的恩德,若是他们不跟著一起叩拜,岂不是显得他们没心没肺,显得他们眼中没有皇帝吗? 故而这些人,在东南学子纷纷跪地叩拜之后,他们也不约而同的跪倒在地,也三拜九叩,山呼万岁,叩谢皇帝陛下的恩德。 至於叩谢皇帝的什么恩德,那就只有天知道了,反正他们是不知道的。 这一下,在场的礼部官员,和那几个御史言官,却一个个尽皆傻了眼。 常言道,法不责眾,若是周文仁一个人跪地叩拜,那还好说,稟明陛下之后,以不遵礼仪,不守宫规的名义,来处置他便好了。 可现如今,在场的数百名贡士,全都跪地叩拜。 他们还能处置谁? 他们又敢处置谁? 此时,李崇刚刚走到皇极殿,远远瞧见广场上,那些等待殿试的贡士们,纷纷跪伏在地,山呼万岁。 李崇不由得有些好奇,便让戴权过去问问,这是怎么一回事? 过了一会,戴权回来將事情说了一遍。 李崇微微頜首,便记住了周文仁这个名字。 又过了一会儿,数百名贡士联袂进入皇极殿,而李崇高坐龙椅之上。 这些贡士先是跪地叩首,向御座上的李崇行礼,然后依次来至自己的座位之前。 隨著戴权沉声喊道:“殿试开始。” 这些贡士这才纷纷落座,望著桌上的策问试卷,开始了他们人生中,最最重要的一场考试。 李崇坐在龙椅之上,虽说他已经主持了好几回殿试了,但还是觉得百无聊赖。 这时候的他,才终於理解了上一世,那些监考老师们的无奈和辛苦了。 李崇斜坐在龙椅上,压低声音问戴权。 “周文仁是哪一个?” 戴权望了望周文仁的座位,不动声色的躬身指给李崇看。 李崇顺著戴权的手指望去,只见周文仁相貌俊朗,气质出眾,卖相真真不错。 李崇便在心里琢磨著,这周文仁是个会来事的,又出身东南,还是寒门子弟,若是他才学果真不错,或许可以赐他一点恩典,將他树立成一个典型,来进一步收拢东南士子的人心。 依照大乾科举制度,殿试只考一天,日出时分进殿应考,日落时分收卷,考生离场出宫。 而第二天,便是阅卷,排名次。 至於第三天,则是放榜的日子。 殿试后的第二天,李崇担任主阅卷官,一眾內阁大学士,以及翰林院饱学之土,则纷纷担任阅卷官。 又因为殿试並不淘汰任何一名贡士,只是將他们做一个最终排名,故而殿试不用糊名,也不用誉抄。 只是由那些阅卷官,依照考卷水平,排出名次来,交由皇帝御准即可。 而殿试的前十名,则是独属於皇帝的权柄,任何臣子不得僭越。 故而此时的御案之前,便整整齐齐的摆放著十二份考卷。 为什么是十二份,而不是十份呢? 那是因为皇帝肯定是要挑选一番的,总不能下面人报上来的是谁,皇帝便选谁吧? 十二份考卷,李崇逐一翻阅,果然看到了周文仁的名字。 李崇微微頜首,心说朕果然没有看错人。 看来这个周文仁,不仅会来事,还是个有才学的。 看完这十二份考卷,李崇闭目沉思,在心里將这十二人做了个简单的排名。 依著才学而论,周文仁大概能排到第五,或者第六的样子,总之是进不了一甲头三名的。 但所谓科举,从来都不是只看才学,还是要看政治的。 毕竟不管是科举,还是別的什么国之大事,其终极目的,都是为了政治而服务的。 而周文仁以才学而论,虽然进不了一甲,但他出身东南,又是寒门学子,这便是他的加分项了。 李崇甚至还想著,听说这个周文仁尚未娶妻,似乎可以在宗室女子,或者是勛贵女子之中,为他择一良配。 如此一来,无疑对收拢东南士子之心,有著不小的助益。 李崇斟酌再三之后,便提起御笔,在周文仁的考卷上,画了一个圈,写了一个丙字。 所谓甲乙丙,甲便是状元,乙则是榜眼,而丙无疑便是探了。 也即是从这一刻起,周文仁从半年之前,连举人都考不上的穷酸秀才,一跃成为大乾朝的新科探。 人生际遇之奇妙,还真是玄之又玄,妙不可言。 第三日,便是殿试放榜的日子,此榜为了区別於会试的杏榜,乡试的桂榜,故而又被称为皇榜。 殿试放榜与乡试和会试不同,又有著截然不同的规矩和流程。 这一日,所有的新科进士一起进宫,在皇极殿向皇帝行叩拜之礼。 而在皇极殿之上,由皇帝亲自宣布新科进士的排名,然后再由鸿臚寺官员,依照一二三甲的排名,高唱每一位进士的姓名籍贯。 至於第三甲,赐同进士出身,便没有此等殊荣了。 《尔雅》有言:上传语告下,称之为臚。 而传臚即唱名之意,故而在皇极殿举行的这场殿试放榜,又被称为传臚大典。 所谓传臚大典,唱名之时还有著极为严格的要求,比如鸿臚寺官员在唱名之时,必须声音洪亮,一个人接著一个人,经过东华门,直至將声音传至午门之外。 以体现天子门生之尊贵身份,更彰显大乾天子之皇恩浩荡。 被那些读书人经常掛在嘴上的那句,东华门唱过名的才是好男儿,指的便是这一桩盛事了。 至於接下来的三天,才是老百姓口中放皇榜的日子。 在这一日,礼部官员会將皇榜,张贴在各个城门口,以供官民百姓围观瞻仰。 再然后,新科状元则会率领榜眼和探,以及一眾新科进士,披红掛彩,骑马游街。 唐代诗人孟郊的那句: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描述的便是新科进士批红游街之时的盛况。 再说周文仁,在殿试后的第三天,他再一次站在了皇极殿之內。 当他从皇帝口中,听到一甲第三名,绍兴周文仁,这几个字的时候,周文仁不由得心中狂喜,不由得泪流满面。 他周文仁蹉跑十数年,终於成了新科探了。 新科探授官的话,一般是翰林院编修,別看此官品秩只是个区区七品,但清贵异常,有著储备宰相之美誉。 也就是说,只要他好好干,一步一步的往上爬,只要不出什么岔子,他是很有希望进內阁,成为大学士的。 周文仁激动得面色潮红,感动得泪眼滂沱,他紧忙跪倒在地,叩头谢恩。 若非有礼部多位礼仪官在一旁,准备隨时纠正各位新科进士的礼仪姿態,周文仁恨不得跪在皇帝面前,好好的痛哭上一场。 传臚大典过后,各位新科进士纷纷出宫,准备明日开始的披红游街,以及三日后的琼林宴。 至於名列一甲的状元,榜眼,探三人,出宫回家之时,则有礼部官员前呼后拥,一者为其开道,二者为其扬名。 故而在周文仁回到荣国府之时,荣国府上上下下几平所有人,都被周文仁回府这排场给惊著了。 荣国府虽然是顶级勛贵,但他们家並没有出过探。 而寧国府的上任家主贾敬,他当时只是考中了进士,而且还是名列三甲的同进士出身。 也就是说,不管是荣国府还是寧国府,不管是主子还是下人,他们都没有见识过此等声势。 到了这会儿,这些平日里眼高於顶的荣国府眾人,才知道读书人为什么那么狂,为什么那么傲了。 他娘的,老子要是也能成为探郎,老子比他还要狂傲上几分。 而周文仁回到荣国府,在府內引起的轰动,此等喧囂自然也传到了贾母房中。 贾母这会儿刚刚昏睡醒来,精神头尚可。 而贾宝玉,胡玉娘,还有小贾萎,则围在贾母榻前尽孝。 在场眾人心里都清楚,贾母的身子虽说有所好转,但也只是勉强能说几句话,勉强能坐起身子,伸出手指逗逗小贾荽罢了。 不管是太医院魁首王君效,还是绍兴名医胡君彦,都极为隱晦的说过,贾母的身子估摸著撑不过今年了。 没法子,他们能多陪一会,就多陪伴会吧! 当贾母听到外面沸反盈天,喧闹得好像菜市场一般的时候,这位老封君不由得蛾眉微蹙,满面慍色。 心说她才病了没多久,府里就乱成这样了? 堂堂荣国府,还有点规矩没有? 贾母口眼歪斜,扭过头看著鸳鸯,说话极为困难,吐字含混不清的问道。 “外间,间,怎么,怎么回,回事?” 鸳鸯会意,连忙让琥珀出去打探。 鸳鸯之所以不亲自去,乃是因为贾母现在吐字不清,说话很是费劲。 贾母身边要是离了她,贾宝玉和胡玉娘等人,若要明白贾母的意思,便只能靠猜了。 不一会,琥珀回来,趴在在鸳鸯耳边,嘀嘀咕咕说了一番。 鸳鸯闻言,极为诧异的咦了一声。 然后又来到贾母身边,半蹲著身子,將樱桃小口凑到贾母耳边,吐气如兰道。 “老太太,是姨奶奶的表兄周公子,刚刚从宫里回来,说是中了新科探,还是由礼部官员亲自送回府的,故而外间才会如此的喧闹。“ 贾母闻言,不由得愣了愣神。 什么姨奶奶的表兄,什么周公子,这都是什么事儿,怎么老身一点也不知道呢? 原来贾母病重之后,贾环,贾宝玉,大管家林之孝等人,聚在一起合计了一番之后,决定在贾母最后的这段日子里,便不要將府中琐事,拿来让她老人家烦心了。 还是让她老人家,在人生最后的时光里,尽享天伦之乐吧! 故而周文仁住进荣国府,以及后来考中贡士的事儿,贾母一概被蒙在鼓里。 而贾母病重之后,须臾也离不开鸳鸯。 外间的所有事情,鸳鸯也一概不理,只是一门心思的伺候著贾母。 再说贾宝玉,当他得知周文仁成了新科探,心里很是不自在。 其实这种情绪,在周文仁会试结束,考中贡士那会儿,贾宝玉的心里就已经很不自在了。 只是那会儿,贾宝玉的心里,还远没有现在这么愤懣罢了。 以前他是高高在上荣国府贵公子,而周文仁只是个穷酸秀才。 结果现在,周文仁高中探,往后说不得官还会越做越大呢! 他和人家周文仁的差距,隨著时间的推移,无疑会变得越来越大。 就像现如今,贾宝玉不愿意见贾环一样,他也开始有点怕见周文仁了。 原因无他,彼此的身份地位,差距越来越大,贾宝玉那颗脆弱的自尊心,实在是有些受不了了。 正当贾宝玉並心不自在的时候,他见贾母並面疑惑的看著自己。 贾宝玉连忙冒著笑脸,將周文仁在绍兴考咨举人,成了他爹贾赠的门生。 他爹贾赠又亲自写了书信,让周文仁进京赶考之时,仇住在荣国堡。 以及周文仁考迄贡士,今儿又成了新科探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也不知道是贾宝玉疏忽了,还是他此时提及周文仁之时,心里多多少少会有些自卑。 亦或者是贾宝玉觉得,人家周文仁已经是新科探了,直呼其名似乎有些不合適了。 故而贾宝玉在与贾母说此事之时,並未提及周文仁的名字,他一直说的都是周公子,或者是玉娘她表兄。 贾母闻言,又是一愣,旋即又唏嘘不已。 他先贾家虽然出身勛贵,但勛贵饱受打压那些年,贾家也不是没想过,让子孙弃武从文,转型成文官,贾家也曾经尝试过次。 比如东堡的贾敬,当年还了进士。 比如她的宝贝女儿贾敏,便嫁给了当时的新科探林如海。 比如她儿子贾赠,日常以读书人自居,也一直想著以科举入他,只是最终阴差阳错,没有成功。 比如她的孙儿贾珠,当年也考迄了秀才,可惜英年早逝。 贾家想出几个文官,尝试了如此多次,只是最终都功败垂成了。 没想到啊没想到,她先贾家穷尽几十年的心血,一直都没有做成的事情,胡玉娘的表兄,他却做到了。 而且胡玉娘的表兄,这位周公子进京之后,便一直住在荣国堡。 照此说来,周公子此次高中新科探,他先荣国堡也应该与有荣焉才是。 那么於情於理,她都应该见见这位周公子,见见这位新科探才是,不然她先荣国堡,可就太过於失礼了。 想至此处,贾母挣扎著从榻上坐直了身子,含混不清的吩咐著鸳鸯,给她换一身能见外客的体面衣裳,然后再去请那位新科探来她房里相见。 等鸳鸯听明白贾母的意思之后,丐是去外间传话,说老太太想见见那位新科探周公子,速速去前面请了周公子来此处相见。 隨后,鸳鸯便带著琥珀翻箱倒柜,將贾母逢年过节才会穿的衣裳找出来,並极为殷勤的伺候贾母穿上。 贾宝玉见贾母如此的郑重其事,连忙在旁苦劝,说大傢伙都知道您老人家病著,是不能见外客的。 您老人家还是將养身体要紧,別再折腾了,万一折腾个好歹出来,到那时节,又该如何是好呢? 至於玉娘她表兄,又不是外人,不见便不见吧,並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估摸著人家也不会怪罪云云。 贾母闻言大怒,看著贾宝玉,並脸並眼的失望之色。 她又吐字极为含糊不清的,一连说了好几句话。 在鸳鸯的解释之下,贾宝玉这才听明白,原来老太太刚才把他骂了一顿。 说他不通人情世故,也不懂世道人心。 丐不说那位周公子住在荣国堡,又成了新科探,只要贾母还有一口气,於情於理都得见人家一面,如此才不会失了礼数。 再有,这些个读书人最是小心眼不过了,一点点微不足道的小事儿,说不定人家就能嫉恨你一辈子。 而这位周公子,眼下高探,往后说不定还为官做宰,进內阁当首辅,更是万万也得罪不得的。 若是贾母不见人家,人家心思想歪了,觉得咱先荣国府目无人,瞧不起他。 此时他自然是不会发作,但他若是將此事记在心里,將来再报復回来。 到那时候,贾母已经亡故了,你先这些个贾氏子孙,又该如何应对呢? 贾宝玉明白了贾母的意思,一张大白脸涨得通红,也不敢再说什么,只是垂头站在那里。 胡玉娘抱著小贾荽,站在一旁,也是大气都不敢喘一个,战战兢兢,如履薄冰一般。 有一说一,贾母要见周文仁,胡玉娘的心里,还是有点怕的。 毕竟贾母虽然口眼亜斜,说话也不利索了,但她人老成精,眼明心亮,万一让她瞧出点端倪来。 那不管是周文仁,还是她,以及她爹和她的小贾萎,可就谁都別想再活著了。 更何况这些日子以来,胡玉娘和周文仁,想尽办法偷情幽会了好几回。 俗话说,做贼心虚,胡玉娘心里要是不怕,要是不担心,那才是活见鬼了。 就在贾母上房之內,人人各怀鬼胎,心思各异之时,新科探周文仁,在几个荣国堡下的簇拥之下,昂首阔步进了屋內。 周文仁此时已然是天子门生,已然是新科探了,可他的姿择却放得很低很低。 甫一进门,来至贾母面前,周文仁便双膝跪倒在地,给贾母磕了个头。 “晚生周仁,拜见老太太,愿老太太身子康健,福寿绵长!”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原本虽然口眼亜斜,但並脸洋溢著笑模样的贾母,听了周文仁这句话,尤其是听到周文仁这三个字的时候,贾母的面色却突然为之大变。 而站在贾母身边,贴身伺候的鸳鸯,听了周文仁这句话,以及周文仁这个名字,也不由得容失色。 鸳鸯可是在周文仁,贾宝玉,胡玉娘等人的脸上看了看,尤其是在小贾萎和周文仁的脸上看来看去,然后她一把炊住贾母,眼圈一红,险些落下泪来。 “老太太...”鸳鸯欲言又。 贾母抬头看了眼鸳鸯,然后她挣扎著身子,想要站起身来,可她一连试了好几次,结果都没有成功。 鸳鸯站在一旁,只觉得炊起贾母也不对,按住贾母,让她別动弹,似乎更不对。 而此时的贾母,原本蜡黄的脸色,霎时间便黑得如同亓炭一般。 只见她喘著粗气,伸出枯独如柴的右手,颤颤巍巍的指著周文仁。 “你说,你控什么?” 第304章 姦夫荡妇,欺人太甚,忠心鸳鸯,捨命救主 第304章 姦夫荡妇,欺人太甚,忠心鸳鸯,捨命救主 “你说,你叫什么?” 贾母声音颤抖,质问著周文仁。 但此时的贾母,口眼歪斜,说话含混不清,在场眾人包括贾宝玉和胡玉娘在內,都没有听清楚,贾母到底说的是什么。 但是鸳鸯却听清楚了。 她不仅听清楚了,还明白贾母为何会如此生气,为何会如此质问周文仁。 在一年前,贾宝玉带著胡玉娘刚刚返京之时,贾母便心有疑惑,特意派林之孝赶赴绍兴,私下里偷偷调查了小半年之久。 林之孝回来说,胡玉娘有个未婚夫,名叫周文仁。 可是现在,周文仁却成了胡玉娘的表兄。 难道说,天下真有这么巧的事儿,胡玉娘的表兄,和她的未婚夫,竟然同名同姓? 呵呵,真当贾母,当贾家之人都是傻子不成? 那么真相只有一个,眼前这位自称是胡玉娘的表兄,新科探周文仁,其实就是胡玉娘的未婚夫。 那么问题来了,若是心里没鬼,胡君彦和胡玉娘父女,为何要隱瞒周文仁的真实身份,为何要给他编造一个表兄的身份呢? 更可怖的是,贾母当时之所以派林之孝,去绍兴调查胡君彦和胡玉娘父女,便是担心她们会偷梁换柱,玩狸猫换太子那一套把戏。 那么问题来了,胡君彦在將女儿胡玉娘,送到贾宝玉榻上之前,胡玉娘到底是不是处子之身? 而胡玉娘所生之子,小贾萎,他真是贾宝玉的种吗? 鸳鸯此时內心之所想,也正是贾母心里的想法。 在小贾萎降生那天,贾母刚刚抱起小贾萎的那一瞬间,便觉得此子与宝玉长得一点也不像。 当时贾母还自我安慰著,想著孩子刚生出来,皱皱巴巴的,五官其实是看不分明的。 等孩子再长大点,等孩子长开了,和他老子就像了。 可是现在,贾母凝神观瞧,先是看看小贾萎,然后再看看贾宝玉,最后再看看周文仁。 那眉眼,那鼻樑,那嘴唇,只要不是个瞎子,便都能一眼看出来,小贾萎是周文仁的种。 自古以来,只听说过孩子像舅舅的,可从未听过孩子长得像表舅的。 此时此刻,贾母心里全明百了。 周文仁和胡玉娘原是一对未婚夫妻,在未成婚之前便偷吃禁果,导致胡玉娘有了身孕。 恰在此时,宝玉在绍兴城遍选姨娘,而胡君彦这位绍兴名医,又被请了来检查那些应徵女子的身体,看看她们是不是处於氮盒之期,能不能顺利怀孕。 为了攀附荣国府的权势,胡君彦便將已经有了身孕的女儿胡玉娘,送到了宝玉的榻上,企图鱼目混珠。 而周文仁不知是捨不得胡玉娘,还是捨不得他儿子,竟然想尽办法,也跟来了京城,还堂而皇之的住进了荣国府。 想明白这一切,贾母只觉得气壹胸脯,被气得浑身颤慄。 想她这一生,精明强干,不输鬚眉,號称脂粉队里的英雄。 没想到,她打了一辈子雁,临了临了,却被胡君彦,胡玉娘,周文仁这三只雁给啄了眼睛。 而且还把她的眼睛给啄瞎了。 贾母无比艰难的伸出左手,颤颤巍巍的指著周文仁和胡玉娘,含混不清的骂道。 “姦夫淫妇,欺人太甚!” 可惜,除了鸳鸯,没人能听明白,贾母到底在说什么。 然后,贾母便要让鸳鸯去喊人,將这周文仁和胡玉娘,一对姦夫淫妇给当场拿下。 什么天子门生,什么新科探,老身不在乎。 敢如此欺辱老身,敢如此欺辱我的宝玉,敢如此欺辱我们荣国府,老身要你们死,全都得死! “来人!” 此时的贾母,早已是急火攻心之兆,再加上她先前,又被王夫人的丑事给气得中风,身体本就很差很差了。 故而贾母刚刚喊出一个来字,喉咙便被一口血痰给堵住。 只听见贾母喉咙里,先是发出破风箱一般的哼声,然后便两眼一翻,仰头昏死在太师椅上, 生死不知。 房內发生如此巨变,雾时间便让在场眾人乱作一团。 周文仁和胡玉娘,彼此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浓浓的担忧之色。 当然,他们担忧的並不是贾母,而是他们自己。 毕竟贾母方才的表现,太过於反常了。 而贾宝玉则如丧考姚,双目垂泪,只知道抱住贾母的双腿,抹著眼泪哭个不停。 鸳鸯倒还算镇定,她连忙让琥珀去二门上,吩咐那些小廝骑上快马,赶紧去太医院请御医。 前些日子贾母病重,李崇和贾元春派来两名御医,住在荣国府里专职照料贾母,后来贾母的病情有所好转,这两名御医便告辞回太医院了。 只是贾母此时情况如此危急,去太医院请御医前来,少说也得半个时辰。 可绍兴名医胡君彦,此时便在荣国府,鸳鸯为何要捨近求远,为何不让人去请胡君彦呢? 吩咐完这些之后,鸳鸯一把拉开宝玉。 “二爷,现在不是哭的时候,老太太这是被痰液给堵住喉咙了,奴婢是经歷过的,你闪开些。 说著,鸳鸯也顾不得主僕尊卑,竟然跨坐在贾母身上,让丫鬟傻大姐开贾母的嘴巴,鸳鸯伸手探入贾母口中,便要去掏贾母喉咙里的浓痰。 可惜鸳鸯掏了几下,都没有掏出来。 鸳鸯便觉得,是她手上那红艷艷的长指甲碍事。 鸳鸯此时,已然顾不得去找剪刀铰指甲了。 只见她的左手紧紧捏住右手,捏住那四根葱管一般的指甲,银牙紧咬,狠命往下一瓣。 鸳鸯发出一声闷哼,右手那四根一寸多长的指甲,便被她给齐根瓣断。 顿时,鸳鸯的右手血流如注。 可鸳鸯此时,哪里还顾得了这么许多,只见她將血淋淋的右手,探入贾母口中。 没有了长指甲的阻碍,鸳鸯果然抠出许多血红色的痰液来。 可此时,贾母还是没有气息,更没有醒转过来。 鸳鸯心里清楚,这是喉咙深处还有痰液堵著,而且用手是抠不出来的。 鸳鸯急得不行,便俯下身子,將她的樱桃小口贴在了贾母那乾的嘴唇之上。 此时此刻,屋里眾人都呆愣在那里。 他们素来知道鸳鸯是个忠心的好奴婢,但他们万万也没有想到,鸳鸯竟然忠心到了这种地步。 贾宝玉更是泪流满面,拽著鸳鸯的衣袖,哽咽著说道。 “鸳鸯姐姐,让我来。” 鸳鸯吸出一口血痰,吐在痰孟之中。 “我的好二爷,別捣乱。” 说著,鸳鸯再次贴住贾母的嘴唇,继续吸吮著贾母喉咙里的血痰。 便在此时,只听贾母口中『”了几声,终於有了几分气息。 鸳鸯见状,不由得大喜过望她喊了声:“老太太!”,便不由得美目一红,落下泪来。 贾宝玉站在一旁,看见贾母有了气息,也不由得喜极而泣。 而周文仁和胡玉娘二人,却面面相,脸色十分的难看。 好在贾母只是有了气息,却並没有醒转过来,依旧还是昏迷不醒。 也正是在这个时候,也不知道胡君彦是怎么得了消息,他竟然背著小药箱子,快步走了进来。 胡君彦进来先是瞧了瞧周文仁,瞧了瞧他女儿胡玉娘,只见二人面色发黑,眼神之中更有些惊慌之色。 胡君彦虽然有些不明所以,不知道周文仁和胡玉娘的面色,为何会如此的难看。 但他人老成精,又极其擅长察言观色,再加上他对他女儿胡玉娘,以及周文仁都十分了解,故而心里便隱隱约约有了几分猜测。 只见胡君彦面色如常,先是瞧了贾母几眼,又俯下身子为贾母诊脉。 而鸳鸯自从胡君彦进来那一刻起,便如临大敌一般,死死的盯著胡君彦,盯著他的一举一动。 一番诊脉之后,胡君彦点点头,说道。 “老太太这是急火攻心,引发了痰疾,再加上老太太年事已高,前些日子又犯了风疾,病势十分危急,好在鸳鸯姑娘已经將痰液排出,要不然,唉...... 1 说著,胡君彦板著脸,回头看著贾宝玉和胡玉娘。 “我说二爷,玉娘,你们俩身为晚辈,老太太又那么疼爱你们,你们怎么能气著老太太呢?老太太年纪大了,身子又不好,往后可万万不敢再如此了。” 接著,胡君彦颇为不解,又有些委屈的说道。 “小老儿好列也算个名医,又借住在贵府上,还与贵府是亲家,老太太突患痰疾,你们怎么不著人来叫小老儿呢?” 不等贾宝玉,鸳鸯等人说话,胡君彦便自顾自的说道。 “幸好去太医院请御医的那几个小廝,被小老儿给撞见了,也幸亏小老儿去给柳家媳妇瞧病, 恰好隨身带著药箱,要不然,老太太今儿还真是凶多吉少了。” 说罢,胡君彦便打开药箱,拿出几根又细又长的银针,便要往贾母头部太阳穴扎去。 便在此时,鸳鸯突然一把推开胡君彦,並张开双臂挡在贾母身前,死活就是不让胡君彦近前, 更是不许胡君彦为贾母施针。 见驾鸯如此,周文仁和胡玉娘,纷纷面色大变,而胡君彦也变了脸色。 他看著鸳鸯,高声责问道, “鸳鸯姑娘,老太太病势危急,一刻也耽误不得,你非拦著不让小老儿施针,若是老太太有个三长两短,你吃罪得起吗?” 可是鸳鸯將贾母护在身后,任凭胡君彦如何舌绽莲,她依旧站在里面,愣是连动也不动。 胡君彦无可奈何,只好求助一般望向贾宝玉。 “二爷,鸳鸯姑娘非拦著,不让小老儿施针,难道说小老儿还能害了老太太不成,咱们可是亲家,可是亲戚啊! 二爷,老太太真的耽搁不得,若是耽搁久了,只怕是华佗再世,也再无办法了。 二爷,劳烦您说一句话,让鸳鸯姑娘闪开,老太太那么疼您,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贾宝玉此时心乱如麻,浑然半点主意也没有。 鸳鸯对贾母的忠心,贾宝玉心里是清楚的,那么今儿鸳鸯如此反常,必然是有她的道理。 可是胡君彦说的也在理啊! 老太太病势沉重,也是真的片刻也不能耽搁啊! 再说了,胡君彦进荣国府这一年来,也替老太太诊治过几回,扎过几次针,从未出过岔子。 想至此处,心乱如麻的贾宝玉看著鸳鸯。 “鸳鸯姐姐,其他事以后再说,救治老太太要紧!” 鸳鸯红著眼圈,泪眼婆裟的看著贾宝玉,欲言又止。 她此时在犹豫,在纠结,到底要不要將实情告诉贾宝玉。 鸳鸯想了想,觉得还是不能说,至少是不能现在就和贾宝玉说。 贾宝玉这人,对老太太无疑是孝顺的。 可问题是,贾宝玉是个绣枕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废物点心。 而且贾宝玉的耳根子又极软,尤其是在面对女人之时,更是失了心智,没有半点男子气概。 要是將实情告诉了他,万一他不信,或是胡玉娘在一旁哭诉,贾宝玉是会信她这个丫鬟,还是会相信自己的枕边人? 答案是显而易见的。 更何况,自己要是告诉贾宝玉,你儿子不是你儿子,而是你媳妇和周文仁生的野种。 但凡是个男人,对於这种事情,都是万难接受的。 而且自己又口说无凭,到时候贾宝玉在恼怒之下,传林之孝进来,將她乱棍打死,都是有可能的。 毕竟老太太这会儿还昏迷不醒,並没有人给她撑腰, 再说大管家林之孝,面对自已这个丫鬟,以及主子贾宝玉,他会相信谁,他又会听谁的,答案也是显而易见的。 即便事后证明自己是对的,人家林之孝只是听主子的命令行事,怎么说都没有半点错处。 而若是林之孝不听贾宝玉的,而是听她这个丫鬟的,即便事后真相大白,林之孝也会落个逆主子的罪名,到时候不死也得脱层皮。 那么林之孝会如何选择,很难猜吗? 再说了,她若是此时说出实情,胡君彦,胡玉娘,周文仁必定会狗急跳墙,而走险。 到时候,贾宝玉若是不帮她,此间形势可就再也没有半点转圜的余地了,老太太也就危险了。 鸳鸯想来想去,她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老太太房里的这些人。 毕竟这些人跟了老太太大半辈子,她们的心里只有老太太这一个主子。 那么自己身为老太太的头號心腹丫鬟,估摸著她们还是会听命於自己的。 除了这些人之外,鸳鸯想来想去,將荣国府的主子挨个想了一遍。 四姑娘惜春年纪太小,再说了她是妹妹,是镇不住贾宝玉的。 尤氏和邢夫人又是罪人女眷,在荣国府身份尷尬,估摸著她们说话也不顶用。 鸳鸯想来想去,便想到了一个人,这个人是她可以依靠的。 那便是三爷贾环。 贾环毕竟是从战场上下来的,是经歷过尸山血海的,即便他不相信自己这个丫鬟,但也不会相信胡君彦他们。 到时候,有三爷稳住局面,只要將此事上奏天子,让贤贵妃娘娘知晓,他们自然会为老太太, 为荣国府討回一个公道的。 但现在的问题是,三爷贾环今儿一早便出门了,也不知道这会儿回来了没有。 鸳鸯又想了想,心说三爷必定还没有回来。 三爷若是回来了,府內下人肯定会第一时间告诉他,老太太病重的消息,三爷也必定会在第一时间,前来探望老太太的。 想至此处,鸳鸯便拿定了主意,她今儿就是豁出这条命去,也要护住老太太,撑到三爷回府的那时候。 再说胡君彦,见贾宝玉都说话了,可鸳鸯还是挡著他,不让他靠近贾母。 胡君彦心里便咯一下,心说坏了,他女儿胡玉娘和周文仁的秘密,八成已经被贾母和鸳鸯给察觉了。 若非如此的话,鸳鸯今儿不会如此的反常,竟然连主子贾宝玉的话都不听。 若事情果真如此的话,今儿无论如何,也得儘快弄死贾母才行, 只要弄死了贾母,鸳鸯区区一个丫鬟,不管她说什么,都没什么太大的分量,自然也就不会有人相信了。 想至此处,胡君彦故作悲愤之色,看著贾宝玉怒声说道:“二爷,您是荣国府的主子,这府里到底是您做主,还是丫鬟做主? 老太太对小老儿有恩,对玉娘更是恩德深厚,小老儿今儿也管不了那么许多了,说什么也要救老太太,报答她老人家的大恩大德。” 说罢,胡君彦看著鸳鸯,冷冷的说了一声。 “鸳鸯姑娘,得罪了!” 说著,胡君彦往前走了两步,便要对鸳鸯用强。 周文仁也看明百了,连忙过来帮忙, 便在此时,只见鸳鸯满脸悲愤之色,高声喊了一嗓子。 “琥珀,大姐儿,你们都是死人吗?” 这里闹成这样,在贾母房里伺候的琥珀,傻大姐,以及其他丫鬟婆子,她们怎么可能不知道。 只是碍於贾宝玉的面子,她们一直躲在外间,探头探脑的往里屋瞧著,並没有敢进来罢了。 现在只听鸳鸯一声高喊,这些人再无顾忌,便一起扑了出来,將鸳鸯和贾母护在身后, 尤其是傻大姐,她出来之时,手里还拎著她平日里浆洗衣裳用的棒槌。 鸳鸯见状,不由得鬆了一口气。 她指著胡君彦,周文仁,还有胡玉娘说道, “他们要害老太太,切勿让他们接近老太太,谁要是非往老太太身前凑,大姐儿,你就拿手里那棒槌,狠狠地往他脑袋上砸,砸死了算我的。” 在贾母房中伺候的这些人,歷来眼里只有贾母一个人,她们眼里可没有什么绍兴名医胡君彦, 更没有什么新科探周文仁。 现在听鸳鸯说,这三个人要害贾母。 她们一个个都不禁红了眼晴,纷纷怒视著胡君彦等人。 胡玉娘听了鸳鸯这话,一张小脸的一下煞白煞白的,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而胡君彦和周文仁闻言,则一个个面色铁青,他们俩彼此互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看到一抹杀机。 而更多的,则是无尽的惶恐。 看来今儿这事儿,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子善了了。 周文仁和胡君彦心说,贾宝玉是个没主意的,这会儿还愣在那里,呆呆傻傻的只是一个劲儿的哭。 而对面这些人,又都是些女流之辈。 他们两个大男人,对付七八个女人,还不是绰绰有余吗? 总之,优势在我! 想至此处,胡君彦和周文仁彼此互视一眼,然后不约而同的点了点头,便朝鸳鸯等人扑了过去他们俩一边往前扑,嘴里边还一边喊著。 “老太太病势沉重,片刻也耽搁不得,鸳鸯姑娘,没法子,只能得罪了!” 胡君彦和周文仁二人,本以为优势在我,谁知道他俩刚扑上去,其他人都还没动手,便被傻大姐一人一棒槌,给砸了个七荤八素,晕头转向。 要知道这傻大姐,原是在贾母房中干力气活的粗使丫头,只因其人脑子不好使,蕨预不堪,傻里傻气,又天真烂漫,故而极得贾母喜欢。 再加上她生的五大三粗,膀大腰圆,很是有一膀子力气,站在那里威力十足。 而周文仁和胡君彦二人,一个是文弱书生,一个是六旬老头。 有一说一,即便是他们俩联起手来,还真不是傻大姐的对手。 而贾宝玉站在一旁,一脸的呆滯之相,满眼的难以置信之色。 贾宝玉哭著喊道:“不要打了,你们不要打了,大家都是亲戚,都是自己人,也都是为了老太太好,你们不要再打了啦!” 便在此时,只见大管家林之孝,带著两名御医迈步走了进来。 见贾母屋內乱成这样,不管是林之孝,还是那两名御医,都尽皆愣在了那里。 这里是什么所在? 这里是贾母的上房,怎么还上演了全武行了呢? 胡君彦看见林之孝和两名御医进来,顿时便面色灰败,双眼也变得暗淡无光。 他心里清楚,他已经没有机会弄死贾母了。 为今之计,还是赶紧开溜,趁早跑路吧! 胡君彦摸著肩头伤处,冲鸳鸯挤出一抹笑容。 “鸳鸯姑娘,你真的冤枉小老儿了,小老儿都是为了老太太好,唉,既然太医院的御医来了, 小老儿便不在这里给姑娘添堵了。” 说罢,胡君彦朝周文仁和胡玉娘使了个眼色,便低著头出了贾母上房。 胡君彦和周文仁都是外人,这会儿走了很正常。 但胡玉娘是贾宝玉的姨娘,贾母现在病成这样,於情於理,她都应该留在这里,在一旁殷勤伺候的。 可胡玉娘还是抱著孩子,看都没看贾母和贾宝玉一眼,便跟著父亲胡君彦,和情郎周文仁走了。 看著胡君彦等人离去的背影,鸳鸯不由得长出了一口气。 她是有心留住胡君彦等人的观但那无疑会使得现场的局面更为混乱,也会因此而耽搁了贾母的救治。 毕竟她做这一切,都只是为了贾母罢了。 至於胡君彦等人,等她將此事告知贾环,贾环再进宫將此事稟告给陛下,稟告给贤贵妃娘娘。 就算胡君彦等人长了翅膀会飞,他们几个又能跑到哪里去呢? 接下来,那两名御医过来救治贾母,鸳鸯明白她留在这里,已经派不上什么大用场了,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 她得儘快去找贾环,將此事告诉他,並儘快稟告给陛下和贤贵妃娘娘。 临走之时,鸳鸯吩咐傻大姐道“我出去办点事,你就在此地,不要走动,若是那几个人再来,你手里这棒槌別往身上招呼, 直接朝头上砸,怕,即便是砸死了,也不会让你偿命的。” 傻大姐痴痴一笑,点点头道。 “嗯,我听鸳鸯姐姐的。” 吩咐完傻大姐,鸳鸯来至贾宝玉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 “二爷,奴婢方才以下犯上,冒犯了二爷,等奴婢办完事,回来任凭二爷处置。” 此时的贾宝玉,趴在贾母身边,脑袋里全是浆糊,只知道一个劲儿的哭。 见驾鸯如此,贾宝玉连忙伸手扶起鸳鸯。 “鸳鸯姐姐,我知道你对老太太的忠心,可他们也是为了老太太啊,好端端的,怎么会闹成这样,唉,大家都是亲戚,往后见面那得多尷尬啊!” 见到了这会儿,贾宝玉还说这样的傻话,鸳鸯心中甚为恼怒。 与此同时,她也有点庆幸,幸亏刚才她没有將实情告知贾宝玉。 就贾宝玉这糊涂样子,若是真的告诉了他实情,老太太现在估摸著已经凉了。 鸳鸯看了眼贾宝玉,没有说话,扭身出了贾母上房。 她满面泪痕,转过插屏,过了穿堂,经过抄手游廊,出了垂门,来至二门外的东跨院。 这里便是贾环的居所了。 鸳鸯站在门外,望眼欲穿般的翘望著大门的方向。 不多时,只见贾环带著十几个隨从,还有七八个部曲家將,从大门转角处走了过来。 贾环远远看见驾鸯站在那里,似乎是在等他。 贾环心说鸳鸯不是一直在老太太身边近前伺候吗? 而老太太此时说话含混不清,不是须也离不开鸳鸯的吗? 她怎么会离开老太太,到这里来呢? 想至此处,贾环不禁心中一紧,不会是老太太出事了吧? 贾环三步並作两步,跑著来至鸳鸯身前。 他正要问鸳鸯,是不是老太太的病情有了反覆。 便在这时,只见鸳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放声痛哭起来。 “三爷,老太太被人给害了,您可得为老太太做主,您可得给老太太报仇啊!” 第305章 贾三爷出离愤怒,周文仁欲投韃子,奸书童卖主求荣 第305章 贾三爷出离愤怒,周文仁欲投韃子,奸书童卖主求荣 “三爷,您可得给老太太报仇啊!” 贾环闻言一愣,心说老太太是贾家身份最高,地位最为显赫之人。 甚至毫不客气的说,老太太就是贾家的天。 而荣国府之所以还顶著国公府的门楣,完全就是因为老太太还活著,毕竞她是睿宗皇帝亲自册封的国夫人。 放眼整个荣国府,甚至是整个贾家,谁敢欺负老太太,又有谁敢害了老太太? 就在贾环眉头紧皱,疑惑不解之时,鸳鸯哭著將周文仁,胡君彦,以及胡玉娘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 包括贾母心有疑虑,派林之孝去绍兴私下调查的事情,鸳鸯也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贾环听了鸳鸯这些话,心里便信了个八九分。 倒不是他如此盲信鸳鸯,而是那日周文仁刚来荣国府,在外书房与胡玉娘等人相见之时,贾环就隱隱约约觉得周文仁和胡玉娘,这对表兄妹有点不对劲。 现在回头想想,原来他们不是表兄妹,果然是一对姦夫淫妇。 尤其是当贾环听到,胡君彦和周文仁意欲用强,强行为贾母施针,估摸著是想害了贾母的时候,贾环更是出离愤怒了。 贾环长这么大,贾母的疼爱,他虽然没有得到过多少,但这並不妨碍他崇敬自己的祖母。 尤其是柳林镇一战,贾环经歷了生死之后,放眼整个荣国府,甚至是整个贾家,能让他高看一眼,並心生佩服之人,数来数去也只有一个半。 其中一个自然是贾母,而另外半个则是他爹贾政。 而现在,周文仁,胡君彦,胡玉娘这三个狗贼,竟然敢害了老太太! 是可忍,孰不可忍? 贾环面色铁青,冷笑一声。 “哼,他们这是找死!” 便在此时,鸳鸯颇为焦急的说道。 “三爷,胡君彦他们估摸著是要跑,可不能让他们给跑了啊!“ “鸳鸯姐姐,你放心,他们跑不了。” 说著,贾环吩咐不远处的那些部曲家將。 “老五,叫上兄弟们,把守府內各处门禁,从此刻起,连一只苍蝇也不许放出去。” 此时的荣国府,能指挥得动这些部曲家將的,除了贾母之外,便只有贾环了。 贾母能指挥得动他们,是因为贾母是荣国府的老封君,是荣国府的天,是这些部曲家將的主子。 而贾环能指挥得动他们,除了不管是贾母和贾政,都已经明確表明,贾环將是荣国府下一任袭爵人之外,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原因。 那就是贾环不仅仅是这些部曲家將的主子,还是和他们经歷过血与火,生与死的袍泽兄弟。 老五依著军中规矩,单膝跪地,恭恭敬敬的喊了声:“末將领命!” 然后起身,招呼其他部曲家將,去把守荣国府正门,以及各处角门。 除此之外,那些院墙低矮之处,贾环也命人给守住了,生怕周文仁等人翻墙逃跑。 隨后,贾环並没有去捉拿周文仁等人,而是跟著鸳鸯去了贾母的上房。 毕竟周文仁等人,已经是瓮中之鱉,插翅也难飞了,而贾环现在最担心的,便是贾母的安危。 等到了贾母上房,贾母仍未醒转,而那两名御医,也正使尽浑身解数,尽力救治著贾母。 贾环问了一番,那两名御医均是一样的答覆。 贾母已经快九十岁的人了,去年贾璉阵亡那会就大病了一场,虽有好转,但並未完全康復。 前阵子又急火攻心,犯了风疾。 今儿又双急火攻心,犯了痰疾。 他们除了尽力救治之外,真的没有什么太好的法子,只能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贾环眉头紧皱,又多问了一句。 “若是请了王君效王院使前来,老太太会不会有所起色?” 一般人要是这么问,那两位御医肯定会勃然大怒,甚至是拂袖而去。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瞧不起我们,还是不信任我们的医术? 但贾环刚刚被册封了一等男,又是龙禁尉千户,此时在陛下面前正得宠呢! 再加上他那两个亲姐姐,贤贵妃娘娘贾元春,荣妃娘娘贾探春。 故而这两名御医,还真不敢冲贾环甩脸子。 再说了,人家贾环说的也没错,他们的医术,確实不如太医院魁首王君效啊! 只是王君效身为太医院魁首,此时不仅仅是太医院正五品院使,陛下更是赐了王君效从四品中宪大夫的勛衔。 这可是大乾开国百余年以来,在太医院供职的所有太医,从未获得过的殊荣啊! 此时的王君效,早已经今非昔比,他专职为陛下,以及宫中各位娘娘们瞧病,不管是宗室勛贵,还是文武大臣,要想请他前来诊病,得由陛下下旨特批才行。 贾环若是先进宫向皇帝请旨,然后再拿著旨意,去太医院请王君效前来。 这一来一回,少说也得两个时辰,以贾母现在的身子,她等得到那个时候吗? 这一节,那两名御医想到了,贾环自然也想到了。 只见他眉头紧皱,回头扫视著房內眾。 贾宝玉还是正常发挥,一直在那哭哭啼啼,不停的抹眼泪,很明显已经方寸大乱了。 贾环看著贾宝玉,恨不能一脚將他给踢死。 老太太现如今病势如此沉重,全都是被你这个大脸宝给害的,你还好意思哭? 再说了,就算你日日哭,夜夜哭,能將老太太给哭醒吗? 这会儿,贾琮得到消息,已经站在这里了。 只见他虽然面有悲容,虽然也双眼含泪,但至少没有惊慌失措。 贾环来至贾琮身前站定,一把拉住他的手,沉声说道。 “王君效身份特殊,让小廝去只怕请不动,你骑上快马,亲自往太医院走一趟,他若是不来,你就跪下求他,他若是还不来,你.,. ,说到这,贾环略微沉吟了一下,便接著说道。 “总之,你就算是绑,也得把他给绑来,明白了吗?” 贾琮抹了抹眼泪,点了点头。 “嗯,我明白了。” 说罢,贾琮看了眼昏迷不醒的贾母,便不再停留,扭头便走。 其实,贾环如此吩咐贾琮,属实是有些多虑了。 此时的王君效,確实今非昔比,不同於一般御医,他的確是不再轻易出诊了,但那是对一般宗室勛贵,文武大臣而言的。 很明显,荣国府並不在此列。 尤其是贾母,身为开国勛贵之中,硕果仅存的国夫人,以她的身份地位,那就更不在此列了。 王君效若是敢不来,难道他就不怕因此得罪了,刚刚诞下皇长子,位比皇后的贤贵妃贾元春吗? 贾母这里有那两名御医尽力救治,贾环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故而他让鸳鸯在这里照看贾母,他则狠狠地瞪了眼贾宝玉,然后带了几名部曲家將,出了二门去找周文仁他们算帐。 再说周文仁和胡君彦等人,出了贾母上房之后,便直奔他们所住的小院。 甫一进去,二人连一句废话都没有,便翻箱倒柜,开始收拾行囊,把个胡玉娘看得目瞪口呆。 胡玉娘问道:“爹,周郎,你们这是做什么?” 周文仁一边往包袱里塞银票,一边喊道。 “做什么?当然是跑啊!不跑,留在这,难道等死不成?” 胡玉娘闻言一愣,脚下一软,险些將怀里的贾萎给摔在地上。 “周郎,你刚刚才中了探,还有大好的前程,难道你都不要了吗?” 听了胡玉娘这话,周文仁也愣了愣神。 是啊,他才刚刚中了探,往后为官做宰的,还有著大好的前程呢! 若是就这么跑了,他寒窗苦读几十年,好不容易才拼出来的这一切,一夜之间可就全完了。 可是,不跑行吗? 今儿贾母房中那阵势,很明显,不管是贾母还是鸳鸯,都已经知道了他和胡玉娘之间的秘密。 他若是不赶紧跑,等贾母醒了,不管是他,还是玉娘,可就真的只有死路一条了。 即便贾母醒不来,有那个鸳鸯在,他和玉娘的事情,估摸著也瞒不了多久。 方才在贾母房內,幸亏只有一个贾宝玉,若是贾家还有其他主子在场,估摸著早已经叫了几个健仆进来,將他们几人全部给拿下了。 贾宝玉没有半点主意,是个绣枕头,废物点心,但贾家其他人不是啊! 比如贾琮,还有那个贾环。 说来也是他和玉娘运气好,幸亏今儿贾环和贾琮都不在。 若是他们俩在场,不管他和胡君彦,今儿是不是要害贾母,贾环和贾琮肯定会先把他们给抓起来。 再將此事上奏天子,查一查总没有什么大错吧! 而他和玉娘之间的秘密,是无论如何也经不起查的。 更何况还是那些东厂番子,一个个都是拷问人犯的行家里手。 估摸著都不用南下绍兴,他们只需嚇唬嚇唬玉娘,玉娘便把什么都招了。 想至此处,周文仁嘆息一声,心里好生懊恼,又好生后悔。 若是在一年前,他和胡君彦没有硬起心肠,將玉娘送到贾宝玉那个太监的榻上,便不会有今儿这场大祸。 若是没有这场祸事,他此时已然是新科探,將来为官做宰的,照样能和玉娘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结果,他搬起石头,却砸了自己的脚。 唉,何苦来哉!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或许,这就是命吧! 见周文仁只是嘆息了一声,又接著收拾行囊,胡玉娘终於慌了神。 她连忙问道:“那我怎么办?我还有好些私房,我这就回去收拾。” 胡玉娘刚刚转身,不料却被胡君彦一把拽住。 只见胡君彦面如黑炭,怒声呵斥道。 “都到了这会儿,你还敢回去,找死不成?几两私房钱,没了就没了,赶紧逃命要紧。” 说著,胡君彦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拿过来一套丫鬟的衣服,扔到胡玉娘面前。 与此同时,胡君彦还不住的催促道。 “快点换上这身衣服,带上银子,带上几身衣裳就行了,旁的东西一概不要,赶紧逃命要紧。” 有一说一,薑还是老的辣,这身丫鬟的衣裳,胡君彦早早的便准备好了。 难道说,他从进荣国府那天起,便做好了事情败露,乔装打扮一番,然后逃命的准备吗? 胡玉娘拿起那身丫鬟衣裳,看了几眼,又极为嫌弃的扔在地上,然后抬头看著她爹胡君彦,看著情郎周文仁,颇为委屈的瘪了瘪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周文仁这会儿,已经换好了一身小廝的衣裳,估摸著是那位相貌清俊,身高体型与他甚为相近的书童的衣裳吧。 周文仁见胡玉娘如此模样,嘆了口气,过来一把搂住胡玉娘。 “玉娘,別担心,只要能逃出生天,以我的本事,定然能让你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见周文仁到了这会儿,还在她面前吹牛画大饼,胡玉娘眼圈一红,委屈巴巴的说道。 “周郎,你有没有想过,事情若果真如你和爹说的那般严重,贾家定然会將此事上奏天子的,到时候天子发下海捕文书,咱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其实有一句话,胡玉娘想说,却没有说出口。 那就是既然註定逃脱不了,与其在路上受尽苦楚,最终还是个死,还不如於脆不要逃了,至少不用在路上受罪。 而胡玉娘说的这句话,也让胡君彦呆立当场。 是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以贾家和皇帝的关係,只要贾家將此事上奏皇帝,他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呢? 要说周文仁不愧是绍兴才子,更不愧是新科探,其见识胆魄也远超胡君彦和胡玉娘,只见他笑著说道。 “咱们是绍兴人,那些抓咱们的人,必定会往南边追去,若是咱们反其道而行,出了城直接往北走,便能让他们扑一个空。 而京城离山海关只有五六百里,咱们买辆马车,用不了几日便能出关,只要咱们出了关,便是韃子的天下,到时候咱们便能逃出生天了。“ 说至此处,周文仁极为自信的傲然一笑。 “玉娘,你放心,以我的才学,还有我新科探的名头,韃子首领一定会重用我的,到时候我照样能当大官,照样能让你和你爹,还有咱们的儿子,过上锦衣玉食的好日子。” 胡玉娘到底是一介弱女子,在她朴素的认知里,投鞋子和造反一样,都是要全家死绝的死罪。 胡玉娘不由得大惊失色,颤声问道。 “周郎,你要投韃?那可是满抄斩的死罪啊!” “难道说,咱们现在犯的,就不是死罪了吗?被他们抓住是个死,投韃子也是个死,反正都是死,又有什么区別呢?” 说到这里,周文仁冷声笑道。 “只要能活,只要能让你和儿子过上好日子,別说投韃子,即便是让我做鬼,我也甘之如飴,心嚮往之。“ 说到这里,周文仁一把搂住胡玉娘,柔声说道。 “玉娘,荣国府这座府邸你喜欢吗?你若是喜欢,等將来我带韃子打进京城,便让你做这座府邸的女主人好不好?“ 此时的周文仁,浑然已经忘记了,仅仅是在三天之前,他还跪伏在皇极殿外的广场上,口口声声的说,他周文仁之所以能中举,全都是因为陛下的恩德。 他还说要为大乾,为陛下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现在回想起周文仁的这些誓言,简直就是一个笑话。 还真应了那句老话,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儘是读书人。 胡玉娘依偎在周文仁怀中,红著眼圈嘆息了一声,没有说话。 而周文仁则透过窗子,看了眼外面的无边夜色,便將那身丫鬟衣裳,从地上捡起来,一把塞到胡玉娘的怀里。 “玉娘,別磨蹭了,快些换衣服吧,天色已经暗了,这会儿正是溜出府去的好机会,若是再耽搁时辰,贾环一旦回府,那咱们几个人,可就真的死定了。“ 胡玉娘无可奈何,只能含泪嘆息一声,脱下她身上那些色繁复,绣工精致,又极为鲜亮的衣裳,换上那身让她嫌弃至极的丫鬟衣裳。 便在这时,只见那位名叫当归,相貌极为清俊,身高体型也与周文仁甚为相近的书童,掀开门帘了进来。 甫一进屋,不管是书童当归,还是周文仁,胡君彦,还是胡玉娘,一个个都愣在了那里。 当归发愣的原因很简单,那就是堂堂新科探,他的主子周文仁,怎么好端端的,竟然换上了一身廝的衣裳。 当归再一细瞧,才发现这身衣裳,原来是他的。 而周文仁等人发愣的原因,那就更简单了,当归只是一介书僮,而且才刚刚跟了周文仁不久,算不得什么自己人。 眼下他们要出逃的事情,被当归给撞见了,此事又该如何向他解释呢? 若是实话实话,万一他反水,告知了贾家之人怎么办? 若是瞒著他,他心有疑惑,非要跟著他们一起走,那又该怎么办? 便在这时,只见周文仁迈著四方步,来至当归面前站定。 周文仁看著当归,沉声问道。 “当归,自从你跟了我,我待你如何?” 当归闻言,登时便红了眼眶子。 只见他“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语气哽咽的说道。 “小人的家里遭了水灾,一家五口全都死了,若非老爷搭救,小人这会儿早已经没命了,老爷对有著天地厚之恩,就是死万次,也难以报答老爷的恩德。” 听了当归这些话,周文仁似乎也颇为感触,只见他嘆息一声,拍著当归的肩膀说道。 “老爷我遇到点难事儿,要赶回绍兴一趟,只是我刚中了新科探,出入京城极为不易,故而需要乔装打扮一番,当归,老爷我不要你死一万次来报恩,只要你像往常那样,穿著我的衣裳,在府里转悠转悠便可,当归,你可愿意吗?” 当归连想都没想,便毫不犹豫的脱口而出道。 “老爷,愿意,自然是愿意的。” 说著,当归抬头看了眼周文仁,又看了看娇媚可人的胡玉娘,大著胆子问道。 “老爷,可是您和姨奶奶的事情,被贾家人给发觉了?” 当归併不知道周文仁和胡君彦等人的事情,但他这些日子以来,经常乔装打扮成周文仁的模样,趁著夜色出荣国府,给周文仁和胡玉娘偷情创造机会。 故而,周文仁和胡玉娘的姦情,当归是知道的。 见当归这么问,周文仁想了想,便就坡下驴,装出一脸无奈的样子点了点头。 周文仁想著:若是让当归以为,他犯的只是与胡玉娘偷情的事情,此事罪不至死,估摸著当归也不会怎么害怕,更没有理由反水,將他们几个人卖给贾家。 当归见周文仁点头承认,登时便急了,连忙问道。 “老爷,那您走了以后,还回来吗?要是您不回来了,可怎么办啊?” “老爷我回乡避避风头,放心,我是新科探,贾家不敢將我怎么样,再说了,这种事儿若是传出去,丟人的是荣国府,是贾家,故而他们也不会將我怎么样!” 说到这里,周仁沉吟刻,道。 “至於你,一个时辰以后,你速来宣武门,我在那里等你,咱们一块回绍兴老家。” 京城南边的城门,名叫宣武门,而京城北边的城门,名叫地安门。 周文仁明明打算往北走,逃去关外投韃子,可他却告诉书童当归,他要回绍兴,而且在宣武门等他。 周文仁的用意,其一是为了稳住当归,其二则是万一当归反水,或是被人给抓了,也能迷惑那些前来追捕的人。 最好是让他们往南追,一直追到绍兴才好呢! 接著,当归便换上了周文仁的衣裳。 这些日子以来,周文仁为了和胡玉娘偷情,让当归换上他的衣裳,冒充他招摇过市,当归已经做了好回了,可谓轻车熟路之极。 俗话说,人靠衣装马靠鞍,衣裳换好之后,当归又拿上了周文仁的摺扇,登时便有了几分读书人的气质。 就连站在一旁的胡玉娘,看得眼睛都有些直了。 像,简直太像了。 只见当归双膝跪倒在地,给周文仁磕了三个响头,便哭著说道。 “老爷,小人去了。” 说著,当归站起身子,扭身便往屋外走去。 临出门之前,当归转过头来,又哽咽著说道。 “老爷,您可要等著小人啊,没了您,小人往后伺候谁去啊!” 周仁笑著点点头,挥挥道:“放去吧,本爷绝不有负於你!” 且说这位书丞当归,在屋內的时候,泪眼涟涟,又是一个劲儿的磕头,又是绸著胸脯大表忠心,真真是一派忠咨模样。 可等他出了房门,来至外间的夜色之中,却在一瞬间,换了另一副嘴脸。 只见他回头,看著周文仁所在的小院,狠狠地呸』了一声。 然后他一边往前走著,一边在心里暗暗想道。 小爷我之所以编造身世毫了你,原是看你中了举人,又要进京赶考,往后说不得还要为官做宰,便想毫著你混个前程的,没想到现如今,你竟然要丕装打扮,连夜出逃,竟然连新科探都不要了,那你所犯的事儿,必定不是与胡玉娘偷情那么简,小爷我要是听了你的,冒充你四处招摇,给你出逃打掩护,到时候万一连累了我,那可如何是好? 想至此处,书童当归便做了一个决定,他要向贾家告发周文仁。 或许贾家会看在他的这份功劳上,就此收了他,让他做家咨也说不定。 荣国府乃是顶级勛贵,宫里又有好几位娘娘,都是荣国府出身,尤其是那位贤贵妃娘娘,刚刚诞下了皇擦子,听说马上就要册封为皇后了。 照此说来,做荣国府的家僕,可比做周文仁的书童体面多了。 便在此时,书丞当归远远瞧见十几个人,打著灯笼往这边走来。 当前那位少年公子哥,走路一病一拐的,借著昏暗的光亮,当归瞧著其人的身材相貌,好像是贾环贾三爷。 当归心下大喜,连忙三步並作两步朽了过去。 不等朽到近前,当归便双膝跪倒在地。 “三爷,周文仁和胡君彦他们要朽,小人当归特来告发。“ 第306章 贾母病危,贾环闯宫 第306章 贾母病危,贾环闯宫 书童当归卖主求荣,本以为贾环贾三爷,会对他高看一眼,最起码也得停下脚步,扶他起身, 温言勉励几句吧! 可是让他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贾环只是警了他一眼,竟然连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而是脚步不停,直接越过了他。 正在他疑惑之时,只见一名部曲家將,二话不说便將他一脚踢翻在地,然后像捆猪狗一般,给五大绑起来。 管你是不是告发,管你是不是同谋,先把你绑起来,拉下去打一顿,看你招是不招? 若是不招,那就卸你一条胳膊。 还不招,再卸你一条腿。 看你身上有多少零件,够不够爷们卸的? 这便是军中的规矩,这便是军中的行事风格。 什么首告免罪,什么告发有理,是那些文官们玩弄人心的手段,咱们军中爷们不屑为之。 我们这些糙军汉,还是更习惯拿刀说话。 再说贾环,一一拐,当先而行,不一会便到了周文仁和胡君彦所住的小院。 身后那位名叫老五的部曲家將,正准备上前开门。 正在此时,院门却从里面打开了。 然后贾环等人便看见了,身穿小廝衣裳,背著行囊的新科探周文仁,以及身穿丫鬟衣裳的胡玉娘,还有同样身穿小斯衣裳的胡君彦。 贾环见状,不怒反笑。 “哟,这不是新科探吗?怎么好好的探郎不做,要改行当小廝了?” 周文仁和胡君彦,刚一开门便瞧见了贾环,以及他身后那些凶神恶煞的部曲家將。 这二人顿时便面如死灰,心说完了,这下死定了。 而胡玉娘则被嚇得容失色,浑身抖若筛糠, 看著周文仁等人脸上变顏变色,鸳鸯方才对他说的那些事情,贾环信了八九分,那么现在便已然信了十分。 若非做贼心虚的话,为何脸红了又白,白了又黑? 若非心里有鬼的话,又为何要乔装打扮,深夜出门? 此时的贾环,已经懒得再与周文仁废话了,直接大手一挥。 “给我打!” 身后那些部曲家將得令,便如恶虎扑羊一般,径直穿门而入,围住周文仁和胡君彦,挥拳便打胡玉娘乃一介弱女子,怀里又抱著孩子,故而那些部曲家將並未对她动手。 只两三下,周文仁和胡君彦便被打得满脸是血。 这还是那些部曲家將们,一个个都收了手,若是让他们使出全力,只这两三下,便会要了周文仁和胡君彦的小命。 再说胡玉娘,见父亲和情郎被打,胡玉娘也急了,再加上那些部曲家將並未打她,无疑给了胡玉娘一点底气。 这份底气虽然不多,但足够胡玉娘去护住她的情郎了。 只见她抱著孩子,扑到一名正在殴打周文仁的部曲家將身边,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扒拉著那名部曲家將。 “不要打他,要打打我,打死我好了,看看宝二爷和老太太,会不会饶了你们...., 胡玉娘再怎么说,也是贾宝玉的姨娘,见她如此撒泼,那名部曲家將登时便有些束手束脚。 如此荒唐的一幕,看得贾环不由得心中火起。 好个淫妇,你帮著你的姦夫也就罢了,谁给你的胆子提贾宝玉,提老太太? 还想拿老太太和宝玉的名头来嚇人,真真是不知廉耻为何物。 就凭你做的那些醃事情,大脸宝会怎么发落你,小爷我不清楚。 但老太太若是醒来,信不信让你坐木驴,浸猪笼,活扒了你的皮? 想至此处,贾环冷笑一声,一瘤一拐的走过去,一手抓著胡玉娘的头髮,一手朝她那娇媚艷丽的脸上,耳巴子就像不要钱似的,不停的招呼著。 “贱人,真以为三爷我,是个脾气好的,不打女人吗!” 说著,贾环一脚將胡玉娘踢翻在地,低头看了眼被他打得鼻青脸肿,不复方才俏丽模样的胡玉娘。 然后,贾环狠狼地『呸”了一声。 “淫妇,再敢噪,信不信三爷我,掐死你怀里的野种!” 胡玉娘被嚇得失魂落魄,好似看著恶魔一般,抬头看著贾环。 只见她躺在地上,紧紧抱住孩子,那凹凸有致的身子不住的往后挪动。 “不要伤害孩子,孩子是无辜的,不要动我的孩子。” 见贾环不仅让人殴打自己,就连胡玉娘一介弱女子也不放过,甚至还威胁说要掐死他们的孩子,周文仁悲从心起,更有些怒不可遏。 周文仁到底中了探,又上过金鑾殿见过天子,胆气自然要比胡君彦父女足一些。 只见他满脸血污,仍然高声怒道。 “我是陛下钦点的探,你敢打我? 连女人和孩子都不放过,你还是不是人?” 贾环冷冷的看了周文仁一眼,然后抽刀在手,拄著一双瘤腿走过去,朝著周文仁的嘴巴,用刀背狠狠的拍了一下。 周文仁痛叫一声,只见他满嘴鲜血,牙都掉了好几颗, 看著周文仁如此狼狈,贾环冷笑一声。 “你算个什么东西,永定河里的王八,都比你个头大一些,敢跟三爷牙,信不信三爷现在便阉了你!” 俗话说,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 更何况,周文仁他还不占理。 再说了,他遇到的不仅仅是兵,而是顶级勛贵。 周文仁瞬间便明白了,他这新科探的名头,在贾环这里並不好使。 而且贾环不同於贾家其他人,他是真的上过战场,经歷过生死,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 真把贾环给惹毛了,贾环是真的敢將他给阉了,也真的敢將他和玉娘的孩子给活活掐死。 想到这里,周文仁一下子便泄了气,趴在那里一动不动,任凭那些部曲家將肆意殴打。 贾环『呸”了一声,冷冷的看了眼周文仁和胡玉娘,然后吩附那些部曲家將。 “给我好好的拷问他们,务必拿到口供,若有谁敢不招,便卸胳膊卸腿,只要別弄死了就成, 好歹也是新科探,弄死了他,陛下那里不好交代!” 说罢,贾环便不再停留,而是往贾母的上房走去。 也不知道贾琮把王君效请来了没有? 也不知道老太太这会儿甦醒了没有? 来至贾母上房,贾环一瞧,王君效已经在这里了。 只见他先是拿了两味药,当场研磨成粉末,贴在贾母人中和太阳穴位置,然后又拿起银针,往贾母双手和头上,一连扎了十七针之多。 要说王君效不愧是太医院魁首,过了没一会儿,贾母果然幽幽醒转过来。 贾环见状大喜,连忙过来对土君效干恩方谢。 “王院使,老太太可有大碍,多久能好起来?” 王君效嘆息一声,摆摆手道。 “老人家已经不行了,下官医术浅薄,实在是无能无力,老人家之所以能甦醒,不过是迴光返照罢了,估摸著老人家是有什么未了之事,故而才咽不下这口气,一直支撑到了现在。” 说著,王君效嘱咐道。 “三爷,老人家还有什么未了的心愿,能办的儘快办了吧,別让老人家带著遗憾走。” 听了王君效这话,贾环,贾宝玉,贾琮,鸳鸯等人这才发现,贾母虽说已经甦醒,可她的双眼黯淡无神,张著嘴巴,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可以说,这会儿的贾母,除了眼皮能动,浑身上下都动不了了。 鸳鸯见状,不由得悲从心起,又怕吵著贾母,只能伏在贾母身前,用帕子捂住嘴巴婴哭泣。 贾宝玉面色大变,双腿一软便瘫坐在地。 接著,他连滚带爬的爬到贾母身边,楼著贾母的身子豪陶大哭。 “老太太,您可不能走啊,您要是走了,呜呜呜,我可怎么办呀!” 贾环,贾琮二人也是面露悲容,垂泪不止。 贾环抹了抹眼泪,问王君效道。 “王院使,老太太还能支撑多久?” 王君效沉吟一会,这才斟字酌句的说道, “一两个时辰吧,若是运气好,四五个时辰也说不定,三爷放心,下官会守在这里的。” 贾环点点头,含泪感谢道。 “那就有劳王院使了。” 说著,贾环来至贾母榻前,双膝跪倒在地,一步一步挪到贾母面前。 “老太太,周文仁他们几个,孙儿已经抓了,您放心,孙儿绝不会放过他们,一定会稟明陛下,將他们明正典刑,还咱们荣国府一个公道,给您老人家报仇。” 贾环话音刚落,只见贾母的眼皮,上下开合了两下。 鸳鸯见状,连忙止住哭泣,颤声问道。 “老太太,您现在说不了话,奴婢替您来说,若是奴婢说错了,您就眨一下眼,若是奴婢说对了,您就眨两下眼,您看好不好?” 鸳鸯话未说完,贾母的眼皮便上下开合了两下,看来贾母认可了鸳鸯这法子。 鸳鸯继续说道:“老太太,您可是要老爷回来,见他最后一面吗?” 这一次,贾母却只是眨了一下眼,看来鸳鸯说错了。 想想也是,贾母现在是迴光返照,最多也就支撑几个时辰罢了,而贾政远在千里之外的浙江, 哪里还能赶得回来呢。 驾鸯又说道:“您可是不放心二爷,对他有什么吩附吗?” 这一次,贾母的眼睛晴许久没动,过了一会,才眨了一下眼。 看来贾母的心里颇为犹豫,也在纠结到底该不该给她的心肝宝贝肉,留下点什么话来。 可最终,贾母还是选择了放弃。 看来经过周文仁和胡玉娘这件事之后,贾母对贾宝玉是彻底的绝望了,也彻底的死心了。 鸳鸯一愣,她万万也没想到,贾母那么疼爱贾宝玉,竟然在临死之前,不愿意对宝玉留下几句叮嘱。 接著,鸳鸯又一连说了好几件事,贾母或是眨一下眼,或是眨两下眼,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老太太,您的意思是说,老爷远在浙江,一时半会回不来,您的丧礼上,让三爷代替老爷, 给您摔孝盆?” 所谓孝盆,又称丧盆,或是阴阳盆。 大乾以礼治国,在丧礼之上,由谁来摔孝盆,是有著极为严格的规矩的。 一般情况下,只有家族继承人,才有资格摔孝盆。 若是贾赦没死,在贾母的丧礼上,有资格摔孝盆的自然是他。 贾赦被斩首示眾,接下来便轮到了贾政。 而贾政这会儿远在浙江,在贾母的葬礼上,由谁来代替贾政摔孝盆,便代表著荣国府下一代的继承人是谁。 虽说贾母和贾政曾经说过好几次,荣国府下一任继承人是贾环,但那只是口头说说,在这个时代是没有什么法律效力的。 而让贾环在贾母的葬礼之上,代替他父亲贾政摔孝盆,则就完全不一样了。 在这个时代,在以礼治国的大乾,这是除了圣旨之外,最为权威的家族认证。 估计有人会说,荣国府玉字辈这一代人,除了贾环,还有谁能当下一代继承人。 毕竟贾宝玉没了嫡子身份,不能继承爵位和家业,再加上他此时又成了一个太监。 真要让一个太监成为荣国府的继承人,贾母就算再昏,再偏疼宝玉,只怕也不会,更不敢这么干吧! 但是大家不要忘了,荣国府除了贾宝玉和贾环,还有贾琮和贾兰呢! 在柳林镇一战,贾琮因报信有功,早已经没了罪人之子的身份,而且还被加封为五品骑都尉。 更何况他还是荣国府长房之子,是完全有资格成为荣国府下一代继承人的。 再说贾兰,虽说他和贾宝玉一样,受了王子腾谋逆的牵连,不能继承爵位和家业。 但是不要忘了,贾兰是贾政的长子长孙,而且他的娘亲李紈,现在是宫里的敬妃娘娘,而贾兰的外公,则是当朝首辅李守中。 若是贾母在临死之前,给皇帝上一道请恩摺子,再加上敬妃李紈,首辅李守中在旁求情的话, 这荣国府下一代继承人,便很有可能是贾兰了。 故而贾母让贾环在她的葬礼上,代替贾政摔孝盆,便是以荣国府老祖宗的名义为贾环背书,让他成为无可爭议的,荣国府下一代继承人。 对贾环而言,贾母此举意义极其重大。 贾环在感激之余,更有些惭愧,毕竟以前他並未在贾母膝前尽孝,而他娘赵姨娘,以前在背后也没少说贾母的坏话。 贾环握住贾母那枯瘦如树皮一般的手,不由得放声大哭。 便在这时,只见贾母的眼神越过贾环,看向了贾环旁边的贾宝玉。 这次不用鸳鸯替贾母说话,贾环便已然猜到了贾母的心思。 “老祖宗,您是要我照拂宝玉哥哥吗?” 贾母闻言,眨了两下眼,两行浑浊的泪水滑过脸颊, 贾环点点头,拉住贾宝玉的手,跪伏在贾母面前,声音哽咽著说道。 “老祖宗放心,宝玉是我的兄长,我和兄长一定会兄友弟恭,相敬相亲的,老祖宗,您就放心吧!” 贾母闻言,不由得老泪纵横,又眨了两下眼。 方才鸳鸯问贾母,是不是有话要单独叮嘱贾宝玉,贾母眨了一下眼,便是並无此意。 当时贾宝玉的心里,无疑是拔凉拔凉的。 除了难过伤心之外,贾宝玉更多的则是失落和彷徨。 难道说,老祖宗不再疼爱他了吗? 可是现在,贾母再三叮嘱贾环,让他帮自己照料好贾宝玉。 贾宝玉在一旁看著,心中既有暖意,更多的则是悲痛。 原来老祖宗还是偏疼他的,只是宠爱他的老祖宗,马上便要逝了。 那以后,他文该怎么办呢? 虽然当著老祖宗的面,贾环答应会照顾他,但贾环从小便与他不和,他怎么能指望贾环,又怎么敢指望贾环呢? 想至此处,贾宝玉趴在贾母身旁,不禁放声大哭。 接下来,鸳鸯又问贾母道。 “老太太,从咱家去宫里的几位娘娘,您是不是要见见?” 贾母迟疑了一会,然后眨了两下眼。 紧接著,贾母突然嘴巴张得老大,定定的看著屋顶鸳鸯一连说了好几件事儿,可贾母却只是眨了一下眼,很明显,鸳鸯都没有猜对。 贾环跪伏在一旁,想了想问道。 “老祖宗,您是不是要见陛下?” 贾环话音刚落,只见贾母突然两眼放光,眨了两下眼,呼吸也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贾环心里明白,老太太这是担心荣国府的未来,若是见不到陛下,只怕她老人家不会闭眼,更不会咽下这最后一口气。 贾环拉著贾母的手,沉声说道。 “老祖宗,您等著,我这就进宫,去覲见陛下。” 一直跪在旁边,没有说话的贾踪,听了贾环这话,不由得皱眉说道。 “三哥,这会儿已近子时,宫门早已经落锁,若要进宫勤见陛下,那就只能闯宫了。” 贾环看了眼贾母,嘆息道。 “没法子,不闯不行了,老祖宗只怕撑不到明早了。” 说罢,贾环招呼鸳鸯,与他一同进宫。 贾环之所以带了鸳鸯一起进宫,他还是多想了一层的。 若是因为贾母在弥留之际,想见陛下一面,他以此为由深夜闯宫的话,此非臣子之道,也容易留下口实,招来那些御史言官的集体弹劾。 可他若是因为周文仁和胡玉娘一事,深夜闯宫,这便是国事了。 毕竟周文仁身份不同,他是陛下钦点的新科探,他做下如此丑事,事涉朝廷抢才大典,更是给陛下脸上抹黑。 贾环若是以此为由深夜闯宫,那便是为了国事,即便那些御史言官们知道了,也找不到攻许弹劾他的理由和藉口, 有一说一,经歷了柳林镇一战,贾环年纪虽然没长多少,但他的政治智慧,却已然今非昔比了。 当贾环和鸳鸯来至宫门外,已经过了子时了。 此时別说宫门落锁,只怕皇帝和宫里的各位娘娘们,也早已经就寢了。 贾环此时闯宫,无疑是有著巨大的政治风险的,但贾母弥留在即,贾环这会儿已然管不了那么多了。 看守宫门的那些龙禁尉和侍卫亲军,看见贾环过来,先是一愣,旋即纷纷笑著和贾环打招呼。 毕竟贾环身为龙禁尉千户,大家份属同僚,而且还是他们的上司。 接著,那些龙禁尉疑惑不解的问道。 “爵爷,今儿不是您当值啊,这大半夜的来此做甚?” 贾环拱拱手:“哥几个,对不住了。” 说著,贾环双膝跪倒在地,在宫门外高声大喊道。 “臣贾环,深夜闯宫,请求陛见!” 那些个龙禁尉和侍卫亲军,见状纷纷变了脸色。 依著宫里的规矩,夜里宫门落锁之后,便不再开启了,除非是有陛下的旨意。 而贾环深夜闯宫,依著宫规,哪怕是合情合理,也得廷杖二十,以示惩戒。 毕竟你打扰了皇帝休息,此非臣子侍奉君主之道,为了维护天子威仪,自然是要一番惩戒的。 但这些龙禁尉和侍卫亲军也明白,贾环不是一个莽撞之人,他之所以深夜闯宫,想来贾家必定是出了什么天大的事情。 没看见贾环还有他身后那个丫鬟,二人脸上犹有泪痕吗? 而且大傢伙都是勛贵出身,更是一块给陛下当差的兄弟,贾环又是他们的上司。 再说了,贤贵妃娘娘和荣妃娘娘是贾环的亲姐姐。 故而於公於私,於情於理,该照顾还是要照顾的。 其中两名龙禁尉紧忙进宫,去向戴权票报。 还有四名龙禁尉,则来到贾环身前,躬身行礼道。 “爵爷,宫里的规矩您是知道的,兄弟们得罪了!” 说著,这二人下了贾环腰间的佩刀,另有两个人则抽刀出鞘,將刀刃架在了贾环的脖子上。 没办法,宫规如此。 大乾宫规,但有闯宫者,不论是谁,必须斧加颈,以示威之意。 这会儿没有斧鉞,那就只能拿双刀来代替了。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一直跟在皇帝身边,近前伺候的大监小桂子,脚步匆匆来至宫门外。 “贾爵爷,別跪著了,陛下召见,快点跟咱家进宫见驾吧! 贾环起身行礼,然后带著鸳鸯跟在小桂子身后,亦步亦趋往乾清宫走去。 一路上,贾环的心里颇为志志,他大著胆子问道。 “桂公公,陛下就寢了吗?” 贾环之所以如此问,乃是因为陛下若是尚未就寢,那他深夜闯宫之举,便没有惊扰了陛下的好梦,细究起来罪过无疑会小一些。 小桂子回头警了一眼贾环,咧嘴笑道。 “贾爵爷当真好命,陛下今儿比平日里,睡得格外晚一些。” 而小桂子之所以嘴角含笑,乃是因为他说贾环好命,完全是沾了他姐姐贾元春的光。 贾元春正月一日,诞下皇长子李肇,这几个月里一直在將养身体, 即便李崇召贾元春侍寢,因为怕伤著贾元春的身子,二人也就是玩玩浅尝輒止,以及其他极为私密的二人小游戏。 贾元春的身子將养了四个多月,早已经无碍了,故而今夜是贾元春怀孕以后的初次侍寢。 俗话说,小別胜新婚,更何况是小別了整整一年呢! 李崇与贾元春兴云布雨之时,自然是鸳鸯交颈,你依我儂,说不尽的柔情缝綣,道不完的儿女情长。 一连叫了三四回热水,一直在近前伺候的王熙凤,不停的端水进去伺候,一双臂膀都有些酸了故而,已经过了子时,李崇与贾元春还尚未歇息。 贾环和鸳鸯进了乾清宫,便双膝跪倒在地,一路膝行至龙榻之前。 只见李崇身披薄纱,隨意斜倚在榻上。 而惟帐之內,影影绰绰,似有人影,想来便是贾环的亲姐姐一一贾元春了。 此时的李崇,看起来容光焕发,他低头看著跪伏在地的贾环和鸳鸯,打了个哈欠问道。 “深夜闯宫,所为何事啊?” 贾环先是磕了三个响头,然后泪流满面,声音哽咽著说道。 “启稟陛下,微臣的祖母不行了!” 第307章 贾母薨逝,以郡王妃之礼下葬 第307章 贾母薨逝,以郡王妃之礼下葬 “启稟陛下,微臣的祖母不行了!” 李崇闻言面色一变,心里也不禁泛起了嘀咕。 自从王夫人自甘墮落,沦为娟妓那件事出了之后,贾母便被气得犯了风疾。 当时太医院魁首王君效,曾经为贾母诊治过,事后王君效向李崇稟报,说贾母年事已高,又接连大病了好几场,几如风中残烛,已然不行了。 当时李崇还详细询问过王君效,王君效说一时半会还是无碍的,但估摸著撑不过今年。 可现在才过去了几天啊,怎么突然就不行了呢? 而且李崇派去荣国府,专职照料贾母的那两名御医,回来之后也说贾母病势稍缓,已经能坐起身子了,精神头也比过去强多了。 难道说,包括王君效在內,这些御医都是庸医不成? 还是说,这两天,荣国府又发生了什么大事,加速了贾母的死亡? 李崇心中满是疑惑,正要开口询问。 便在这时,只见龙榻上的贾元春,突然掀开帷帐,连鞋子都来不及穿,便著急忙慌的来至贾环身前。 “环儿,祖母前几天不还好好的吗?怎么突然不行了呢?” 问这句话的时候,贾元春已经红了眼圈,声音都有些微微颤抖。 贾元春不问还好,贾元春这一问,贾环和鸳鸯二人跪伏在地,尽皆豪大哭。 贾环由於过於悲痛,已然忘记了君臣尊卑,更忘了男女大防,竟然没有尊称贾元春为贵妃娘娘,竟然还一把抱住了贾元春的双腿,放声大哭道。 “大姐姐,老祖宗是被人害死的,您可得替咱们贾家做主,您可得替老祖宗报仇啊!” 这一幕,让近前伺候的小桂子和孙继祖,一个个看得直撮牙子。 你一介外男,见贵妃娘娘一面,已然是逾越朝廷礼法了。 现在竟然还敢抱腿? 真真不知死活。 即便贵妃娘娘是你的亲姐,但那也不行啊! 此时,李崇也面色铁青,眼神阴鬱之极。 但李崇之所以如此,却並不是因为贾环,不顾君臣尊卑,和贾元春有了肢体接触。 人家是亲姐弟,又当著自己的面,哪来的那么多齦心思? 李崇恼怒的是,果然让他给猜著了,荣国府果然出了大事,不然贾母不可能前几天病势还有所好转,今儿便突然要撒手人寰了。 李崇缓缓站起身子,面色阴沉的看著贾环。 “男子汉大丈夫,还是在战场上经歷过生死的英雄,哭哭啼啼成个什么样子? 站起来,不许哭,告诉朕,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环闻言,赶紧鬆开贾元春,止住哭泣,站起身来,將胡玉娘与周文仁本是一对未婚夫妻,因为贪慕荣国府的权势,谎称他们是表兄妹。 又用他们的孩子,冒充贾宝玉的孩子,以及贾母和鸳鸯发觉此事之后,周文仁和胡君彦这两个狗贼,竟然还想谋害贾母,意图杀人灭口的事情,一五一十的讲了一遍。 其中有不详不尽之处,鸳鸯则在一旁补充, 听了贾环和鸳鸯这些话之后,李崇不禁面如黑墨,暴怒非常。 此时的李崇,想杀人,真的很想杀人。 李崇之所以如此暴怒,倒不全是因为周文仁,胡君彦,胡玉娘三人竟然如此的鲜廉寡耻,竟然敢做下如此丧尽天良之事。 而是因为周文仁不是普通人,是他钦点的新科探, 而且以周文仁的才学,本来是没有资格成为探郎的, 纯粹是因为李崇看周文仁出身东南,又是寒门学子,为了收拢东南寒门士子的人心,也为了朝堂的政治需要,故而將其超拔为今科探。 没想到,这个周文仁竟然人面兽心,做下此等丑事,做下此等恶事。 此时的李崇,心里只觉得一阵噁心,就像是吞了一只苍蝇,吐又吐不出来的那种噁心。 若事情果真如此的话,那周文仁欺辱的便不仅仅是贾母,也不仅仅是荣国府了。 还有他这个皇帝了,也被周文仁给欺辱了。 而贾元春听了这件事,更是泣不成声,心中万分悲痛。 她悲痛的不仅仅是贾母,还有她那个蠢弟弟贾宝玉。 本来以为她和贾母在陛下面前跪请,能给宝玉留个后,万万没想到,竟然一地鸡毛,成了这么一个结果。 还有那个胡玉娘,看著眉眼和顺,气质嫻雅,想来是个知书达礼,性情平顺之人。 没想到知人知面不知心,她竟然会如此的蛇竭心肠。 枉费了她一片苦心,在胡玉娘那日进宫之时,还將陛下赐给她的九龙佩,转赠给了胡玉娘。 现在看来,胡玉娘这个狠毒妇人,將她的傻弟弟宝玉,將她的祖母,还有她贾元春都给骗了。 贾元春泪眼婆娑,双膝跪倒在地。 “陛下,臣妾斗胆,请您为宝玉做主,为家祖母报仇。” 李崇嘆息一声,连忙俯身扶起贾元春,拍著她的柔肩安慰道。 “周文仁等人欺辱的,不仅仅是你们荣国府,也不仅仅是你弟弟和你祖母,他还欺辱了朕, 你放心,朕会让东厂和三法司,待查明真相之后,將他们明正典刑,还你们贾家一个公道的。” 一般情况下,勛贵之家出了这种丑事,告到御前之后,处置起来最多也就是让东厂查一查,然后將人给悄悄杀了了事。 这样一来,既惩治了恶徒,又保全了勛贵的脸面。 但周文仁是李崇钦点的新科探,若是让他就这么不明不白的死了,无疑会给朝野各方带来很不好的政治影响。 尤其是那些东南学子,天知道他们的心里会怎么想。 搞不好还会整出什么阴谋论来,说皇帝要消灭的不仅仅是东南世家,还有他们这些出身东南的寒门学子云云。 若是有人再藉机造谣生事,说皇帝这是重用北方人,敌视防范南方士人,挑动南北对立,那麻烦可就大了。 甚至会有心怀回测之人,在背地下教唆煽动那些学子,让他们围攻衙署,为周文仁討个公道。 这样一来,人面兽心的周文仁,反倒会成了人人称颂的悲情英雄。 而皇帝李崇,在那些东南土人眼中,则成了一个不折不扣的昏君。 那李崇处心积虑,想要收拾的东南人心,以及平定东南之大计,很有可能会功亏一。 故而周文仁一案,不仅仅东厂要查,也得让三法司参与其中,然后再堂堂正正的將其明正典刑,並公告天下。 只是这样一来,会有损荣国府的体面。 而贾宝玉的脸面,也就彻底的丟尽了。 但李崇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毕竟他是大乾天子,是天下臣民的君父,他肩上扛的是两京一十三省,他得为了大局著想。 接著,李崇下旨,让东厂和三法司,连夜赶到荣国府,正式接手调查此案。 隨后,李崇又让人去通知林黛玉,贾探春,贾迎春,李紈,史湘云,赶紧收拾收拾,准备去荣国府见贾母最后一面。 贾元春,贾探春,贾迎春,李紈,都是荣国府出身,她们身为晚辈,自然是要去送贾母一程的林黛玉是贾母的外孙女,史湘云是贾母的侄孙女,她们俩人自然也是要去的。 至於贾母送进宫来的那些丫鬟,晴雯,茜雪,小红,金,玉,紫鹃和柳五儿,自然也是要去的。 她们虽说入了宫,但也都是荣国府出身,於情於理,也应该去向贾母磕一个头的。 接著,李崇又让小桂子,去通知龙禁尉指挥同知左子雄,让他速速准备好御车驾,以及隨行护卫人等,准备隨时出发去荣国府。 贾环站在一旁,见他还没有跪地请旨,陛下便让宫里一眾娘娘,去荣国府见老太太最后一面, 不由得感动得红了眼眶子。 但贾母最后的嘱託,贾环时刻牢记在心,不敢片刻忘怀。 只见他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 “陛下,微臣还有个不情之请。” 李崇摆摆手,让贾环起身,並问他何事,但说无妨。 贾环这才说了,贾母想在临终之前见皇帝一面的事情。 李崇心里明白,贾母在弥留之际想见他一面,无非是不放心荣国府的將来,想求一个心安,求一个了无遗憾罢了。 李崇亲自扶起贾环,並拍著他的肩膀说道, “即便你不说,朕也会去见你祖母的,你们荣国府於国有功,朕若是不见你祖母最后一面,岂不是寒了那些阵亡將土之心吗?” 说著,李崇嘆息道。 “再说了,朕还欠你祖母人情呢,於情於理,朕都应该去见她最后一面。” 且说王熙凤,今夜李崇召贾元春侍寢,王熙凤一连端了好几盆热水,伺候李崇和贾元春清洁身体,故而贾环进来乾清宫寢殿之时,她也在隔间暖阁之內。 当她听到贾母不行了的时候,王熙凤不由得红了眼圈。 虽然她与贾母只有一面之缘,但贾母待她无疑却是极好的,甚至还將传家之宝赤金盘瓔珞项圈,亲手赠予了她。 当她听到周文仁,胡君彦,胡玉娘三人的恶行,更是气得牙根直痒痒。 王熙凤心说,可惜她手里没权,她要是大权在握的话,一定要让这三个狗贼不得好死。 尤其是那个胡玉娘,她定要让她骑木驴,浸猪笼,受尽折磨之后,再活扒了她的皮。 只有这样,才能为贾母报仇,才能为贾母出气。 想至此处,王熙凤突然有一种莫名的衝动,她也想去送贾母一程,以全她和贾母之间的缘分。 王熙凤歷来是个敢想敢干的性子,既然有了这个想法,她便大著胆子来至寢殿,双膝跪倒在李崇面前。 “陛下,您是知道的,那日奴婢去荣国府祭奠贾璉,荣国府老太君待奴婢极为亲厚,还將传家宝赤金盘瓔珞项圈送与了奴婢,奴婢斗胆请旨,奴婢也想去送老人家一程,还望陛下恩准。” 王熙凤话音未落,泪眼婆姿的贾元春,便一把楼住了她。 “你能有这份心,便是个好的,本宫谢谢你。” 贾元春这话,登时將王熙凤给唬了一跳, 只见王熙凤一脸惶恐,连称不敢。 而李崇则低头看著跪地请旨的王熙凤,心里也是不胜晞嘘。 在原著之中,王熙凤无疑是一个极为复杂的女人。 你说她心地善良,怜贫惜弱的话,她却放高利贷,参与诉讼,害人命,杀人不用刀。 你说她心狠手辣,翻脸无情的话,似乎也不太对。 毕竟对於她敬佩,或是她能瞧得上眼的人,以及真心对她好的人,王熙凤也是掏心掏肺的对她们好。 比如王熙凤对贾宝玉和林黛玉就很是亲善,也设身处地的为他们二人著想。 比如她待刘姥姥,就很是厚道。 还有她对邢邮烟,无疑也是极好的。 而在原著之中,王熙凤与贾母也极为投契,甚至有些悍悍相惜之感。 想至此处,李崇点了点头,便准了王熙凤所请,让她跟著贾元春等人一起去荣国府,去送贾母最后一程。 皇帝与一眾后妃出行,自然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包括隨行人员,护卫人等,以及沿途清街等等事项,便不是几个时辰能搞定的。 但贾母病重垂危,此时事急从权,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 李崇只是带了今夜当值的五十名龙禁尉,五百名侍卫亲军,还有一百多个太监,便登上御出了紫禁城,逕往荣国府而去。 而贾元春等后宫嬪妃,乘坐的则是四望翠霞承凤,以及翠盖珠缨八宝车。 而王熙凤,晴雯,紫鹃等人,还有那些服侍主子们的宫女,则是清一色的朱轮华盖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足足上百辆马车,紧紧跟隨在皇帝的御琴之后,径直往荣国府而去。 到了荣国府,荣国府上上下下,除了在贾母近前伺候之人,其他人则尽皆跪伏在正门两侧,恭迎皇帝御驾。 李崇此时也懒得再讲那些繁文节,左手牵了贾元春,右手牵了林黛玉,当先而行,迈过荣国府三间兽头正门,越过二门,转过厅,来至贾母上房。 此时的贾母上房,閒杂人等早已经驱散一空,李崇走进去一瞧,王君效正在往贾母头上扎针, 而丫鬟琥珀则正在给贾母餵汤药。 想来是给贾母吊命用的参汤。 只是贾母生机断绝,已然油尽灯枯,咽下去的並不多,大多数参汤则是顺著嘴角,流到了床榻之上。 李崇走到近前,王君效连忙起身,便要跪地行礼。 李崇一把將他拉住,轻声问道。 “怎么样了?” 王君效嘆了口气,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李崇心下瞭然,王君效的意思是说,贾母隨时都有可能咽气,陛下您有什么话,便快些说吧! 李崇点了点头,来至贾母病榻之前,斜著身子坐在榻上。 他握住贾母那枯瘦如树皮一般的手腕,轻声说道。 “老太太,朕来看你了。” 贾母闻言,原本黯淡无光的双眼,突然闪现一抹亮光。 她愜愜的看著李崇,看了好一会,才终於聚焦到李崇的脸上。 接著,贾母看到了贾元春,林黛玉,贾探春等人。 李崇挥挥手,让她们全都围绕在贾母榻前。 贾元春等人围在贾母榻前,却又不敢放声哭泣,只能用帕子捂住嘴巴默默啜泣。 贾母看著她们的脸颊,一个一个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 好像是要记住她们的容貌,免得她到了黄泉地府,喝下了孟婆汤之后,別忘了她们似的。 尤其是贾元春,林黛玉,贾兰三个人,贾母看了一遍又一遍。 再然后,贾母则看向了贾元春怀里的皇长子李肇。 只见贾母张著嘴,似乎想说话,却又说不出一个字来。 只是在场之人都能感觉到,贾母看向其他人之时,眼神里是悲大於喜。 而当贾母看向皇长子李肇之时,眼晴里却是无尽的喜悦。 此时的贾母,脸上五官虽然动不了,但她的面容,她的眼神无疑是极为慈祥的。 想想也是,毕竟皇长子李肇,是贾家,是荣国府的所有希望所在,贾母看他之时,自然与別人大为不同。 最后,贾母的目光,又重新回到了李崇的脸上。 贾母张著嘴巴,僵硬的舌头动了动,却说不出一个字,只是发出了几声『”之音。 李崇嘆了口气,看著贾母说道。 “老太太,你不用说了,你的心事朕明白,你的人情朕都记得,荣国府的功勋朕也不会忘记, 你放心,你走之后,朕会照拂荣国府,会照拂贾家的。” 贾母闻听此言,好似听见了迦陵鸟的叫声,好像听到了佛旨纶音一般,只见两行浑浊而滚烫的泪珠,从她的眼角慢慢滑落。 突然,贾母嘴巴微动,竟然含糊不清的说了句。 “谢......陛......下!““ 再然后,只听『咯』的一声,贾母长出了一口气之后,便咽下了她此生的最后一口气。 贾母就此逝,享年八十八岁。 李崇伸手为贾母闭上双眼,然后站起身子,嘆息道, “老太太了,举丧吧!” 李崇话音未落,贾元春,林黛玉,贾探春,贾迎春,贾惜春,李紈,史湘云,贾兰等人,便跪伏在贾母遗体之前,纷纷放声大哭。 而跪在外间的王熙凤,尤氏三姐妹,邢夫人,晴雯,茜雪,小红,金,玉,紫鹃,柳五儿,鸳鸯,琥珀,傻大姐等人,也纷纷跪地叩头,豪陶大哭。 而跪在屋外的贾宝玉,贾踪,以及在贾母身边伺候的丫鬟僕妇,也纷纷双膝跪地,跟著放声大哭。 一直守在门外的贾环,一边哭著一边大声喊道。 “老祖宗了!” 紧接著,以贾母上房为中心,便此起彼伏的响起了一道道吶喊声。 “老祖宗了!” “老祖宗了!” “老祖宗莞了!” 几乎在一瞬间,整个荣国府便响彻起,摇山振岳一般的大哭之声。 贾母逝,对於荣国府,乃至整个贾家而言,无疑都是天塌地陷一般的大事。 因为早有准备的缘故,在大管家林之孝的安排之下,不多时,整个荣国府之內,遍掛雪白慢綾慢,皆悬白色灯笼,映照得整个荣国府,亮如白昼一般。 而在贾母房內,李崇面色肃然,稍有悲戚之色,他低头看著贾母的遗体,心中不胜嘘。 有一说一,只要不牵涉到贾宝玉,贾母的行事做派,李崇还是很佩服的。 尤其是她身为女子,却精明强干,手段了得,更有著不俗的政治智慧。 李崇甚至都想过,贾母若是个男儿身,以她的眼界和本事,定然是能成为朕之左膀右臂的。 可惜,摊上了贾家这么一窝子混帐儿孙,导致贾母穷尽此生,也不过是为子孙收拾残局,维持贾家不加速败落而已。 想至此处,李崇看了眼伏地痛哭的贾环,再想想远在东南前线的贾蔷。 似乎贾家的儿孙,也不全是混帐王八蛋。 寧国府的贾蔷,无疑是个好的,只要不死在战场上,往后凭藉军功,搏个侯爵什么的,应该问题不大。 而贾环虽说不如贾蔷,但以他的本事,支撑起荣国府的门媚,还是可以做到的。 照此说来,贾母为儿孙操劳了一辈子,倒也不算是毫无成果。 想至此处,李崇低头看著贾母的遗体,在心里暗暗说道。 “你一路走好,贾家不会败,至少在朕这一朝败不了。” 再然后,李崇思虑片刻,沉声下旨道, “朕念及初代荣国公的功勋,念及柳林镇一役,荣国府阵亡一百三十七人的大功,特赐荣国公夫人贾史氏,以都王妃之礼下葬, 命在京宗室勛贵,文武大臣,皆来送葬,以示哀荣,钦此!” 第308章 灵堂爭斗,兄弟相残 第308章 灵堂爭斗,兄弟相残 贾母薨逝,皇帝下旨以郡王妃之礼下葬,並命朝中文武大臣,在京宗室勛贵前来祭奠,荣国府自然是再一次贵客盈门,整条寧荣街都被达官显贵们的马车,给堵了个严严实实。 至於荣国府如何操办贾母的丧事,这里便不再一一赘述。 且说贾宝玉,自从他被处以宫刑之后,胡玉娘肚子里的孩子,便成了他此生唯一的指望。 有位哲人说得好,这人啊,就是得靠希望活著。 后来孩子降生,贾政为其取名贾,贾母为其取了个小名一一平安。 贾宝玉每天抱著贾萎,心里別提有多乐呵了。 似乎只要他抱著孩子,便能忘记他已经是一个太监的事实。 似乎只要有贾萎的存在,他贾宝玉便还是一个男人。 正所谓,年少不知父母苦,养儿方知父母恩,自从有了贾之后,慢慢的,贾宝玉也开始理解他爹贾政的苦衷了。 正如贾环所言,大脸宝变得成熟了。 贾宝玉的人生,似乎正在朝著正轨发展,而且会变得越来越好。 便在此时,荣国府爆出了惊天大案。 胡玉娘和周文仁原来是一位未婚夫妻,而小贾萎也不是他贾宝玉的种,而是周文仁捷足先登, 提前给种下的。 刚开始,贾宝玉是不相信的。 他不相信娇媚可人,气质嫻雅的胡玉娘,会是那种鲜廉寡耻,蛇竭心肠之人。 可是后来皇帝来了,而且还亲自下旨,命东厂和三法司协同审理此案。 如此大的阵仗,让贾宝玉不得不相信了。 几乎在一瞬间,贾宝玉感觉他的天,在被处以宫刑,塌了一次之后,紧接著又塌了一次。 而这一次,他贾宝玉的天是真的塌了。 因为他贾宝玉的人生,再也没有任何指望了。 贾宝玉心里都有了出家为僧,甚至是轻生的念头。 可是贾母刚刚逝,贾母生前又那么疼爱他,於情於理,贾宝玉都得送完贾母最后一程,再考虑他自己的事情。 故而这几日,身穿孝服的贾宝玉,一直在努力的扮演一个好孙子的角色。 因为皇帝下旨,贾母以郡王妃之礼下葬,故而丧仪极为繁琐,贾宝玉整日里除了烧纸就是磕头,好似一个工具人一般。 这几日,前来祭奠的宾客很多,贾宝玉一直在人群里,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 可惜,他一直没有看见他娘,也就是智性师太出现。 贾宝玉心里想著,即便是他娘出家了,但不管怎么说,他娘也曾经是老祖宗的儿媳,於情於理都应该来送老祖宗最后一程的。 更为关键的是,此时的贾宝玉,精神几近崩溃,他想看见他娘,他想让他娘將他搂入怀中,就像以前那样柔声安慰著他。 似乎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勉力支撑下去。 这日夜间,轮到贾宝玉和贾环为贾母守灵。 时值寅时,也就是现在的凌晨三点,整个荣国府都寂静无声,跪在贾母灵前的贾宝玉,看了眼身旁的贾环,欲言又止。 贾环见状,皱眉问道。 “二哥,那日在老祖宗面前,我是发过誓的,说要与你兄友弟恭,相敬相亲的,你有什么话, 不妨直言。” 贾宝玉低著头,以本心而论,他是不想求贾环的。 但是老祖宗逝了,他爹贾政这会儿还没有赶回来,眼下的荣国府是贾环当家,他不求不行啊! 更何况昨日,他也曾求过贾元春。 可当时,贾元春的神情极为古怪,半响都没有说话。 后来贾元春又说,她已然是出嫁女子,荣国府的事情,她实在不好插手。 贾宝玉又不是真的傻,他自然能听得出来,贾元春这话不过是一句託词罢了。 但贾元春都这么说了,贾宝玉也不好再追问什么。 故而,贾宝玉万般无奈之下,只好求到了贾环这里。 “我娘再怎么说,也曾经是老祖宗的儿媳,你看能不能让我娘来祭奠老祖宗,送老祖宗最后一程。” 说完这句话,贾宝玉便看著贾环,一脸的期冀之色。 可是让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是,贾环竟然和贾元春一样。 一样的神情古怪,一样的半响无言。 有一说一,贾环真不知道该怎么说,更不知道能不能说。 贾宝玉他娘王夫人,前阵子自甘墮落,沦为妓,而且还怀了客的孩子,最后被戴权亲手勒死在了水月庵。 陛下为了保全贤贵妃贾元春的名声,为了维护皇长子李肇的声望前程,將此事压得死死的,並且还因此杀了很多很多人。 这是能说的吗? 这是他敢说的吗? 再说了,王夫人已经死了,他贾环就算是再有本事,也做不到大变活人啊! 故而贾环听了贾宝玉这话,抬头看了眼贾宝玉,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然后又嘆息了一声, 什么话都没有说。 贾宝玉见状,心內好生疑惑,他不明白贾环,还有他的同胞姐姐贾元春,一个个这都是怎么了? 他娘王夫人,虽然曾经得罪过皇帝,那他娘犯的事儿,都不是什么要命的罪过啊! 现在老祖宗了,俗话说死者为大,別的不看,只是看著老祖宗的面子,让他娘来祭奠老祖宗,送老祖宗最后一程,怎么就不行呢? 因为胡玉娘以及贾萎的事情,贾宝玉的精神几近崩溃,他这几日,不过是为了给贾母尽最后一次孝,强行支撑著不让自己垮掉而已。 人在这个时候,是很容易钻牛角尖的。 更何况贾宝玉的性子,动不动就摔玉,动不动就砸他的命根子,本就是个极为任性,很容易走极端的人。 故而贾宝玉越想越歪,越想越觉得不让他娘来祭奠老祖宗,都是贾环在从中作梗。 毕竟以前他没少欺负贾环,而他娘王夫人,也没少欺负贾环他娘赵姨娘。 此时的贾宝玉,便觉得是贾环在报復他,在报復他娘王夫人。 贾宝玉看著贾环的眼神,渐渐的便有些不善了。 “我知道你恨我,你也恨我娘,但我现在已经是一个废人了,而整个荣国府,却都是你的了, 你还有什么放不下的呢? 你刚才也说了,在老祖宗面前,你发誓说要与我兄友弟恭,相敬相亲,难道连这句誓言,都是你逛骗老祖宗不成?” 说著,贾宝玉先是看了眼贾母的灵枢,然后一脸阴沉的瞪著贾环。 “现在当著老祖宗的灵位,我问你,我想见我娘,我想让我娘来祭奠老祖宗,让我娘来送老祖宗最后一程,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 见贾宝玉越说越过分,贾坏也有些火了。 “我是恨你不假,但並不是因为你过去经常欺负我,更不是因为你娘整天欺负我娘,我之所以恨你,是因为老祖宗,就是被你,被你娘给害死的。 若是你没有在绍兴军中触犯军法,大姐姐和老祖宗便不会跪著向陛下求情,只是为了给你留个后, 那狗日的周文仁和胡玉娘,便不会与咱们家扯上什么关係,老祖宗也就不会被他们给活活气死了, 若是你娘没有......” 说到这里,贾环却突然闭嘴不言了。 王夫人自甘墮落,沦为妓的事情,是打死也不能说的,因为会有损贤贵妃贾元春的名声,也会影响皇长子李肇的声望前程。 而荣国府的利益,已经与贾元春,与皇长子李肇深度绑定,他贾环身为荣国府下一代继承人, 不管是於公於私,这件事都是万万不能说的。 想至此处,贾环看著贾宝玉说道。 “有些事我不能说,但我能告诉你的是,陛下前阵子连夜召老祖宗进宫,老祖宗回来的时候却犯了风疾,从此便一病不起,就是被你娘给气的。 还有,不是我不让你娘来祭奠老祖宗,而是因为你娘她,她已经死了!” 贾环这番话,好似惊雷一般,炸响在贾宝玉的耳边。 只见贾宝玉先是一脸震惊,难以置信的盯著贾环。 “不会的,我娘不会死的,陛下当时只是勒令我娘剃髮出家,我娘又不是犯了什么杀头的罪过,她怎么会死呢? 再说了,我娘才四十多岁,而且身体一向都很康健,大半年前,我还去水月庵看过她呢,她怎么可能会死? 还有我娘在水月庵出家,又不是在宫里出家,老祖宗前阵子进宫,回来犯了风疾,和我娘又有什么关係? 你骗我,你一定是骗我的,是不是? 我知道你恨我,但我没想到,你的心思竟然如此恶毒,竟然將老祖宗的死,怪罪到我娘头上, 你,你竟然还敢咒我娘死!” 说著,贾宝玉面如黑炭,满脸满眼的愤怒之色。 突然,他猛地扑向贾环,將贾环压在地上,並用双手紧紧掐住了贾环的脖子。 一如他折磨袭人之时,將袭人压在身下,掐住袭人的脖子一样, “掐死你,让你咒我娘死,我要掐死你!” 贾环虽说瘤了一条腿,但他毕竟上过战场,经歷过生死,而且还是从尸山血海之中爬出来的。 以贾环的实力,他最少有九种办法弄死贾宝玉,但贾环却並没有还手。 贾环只是冷冷的看著贾宝玉,那眼神之中除了冷漠之外,更多的则是怜悯和可怜。 贾环始终记得,当著贾母的面,他曾经发誓要好好照顾贾宝玉,与贾宝玉兄友弟恭,相敬相亲的。 而贾环这怜悯的眼神,无疑使得贾宝玉更加暴怒。 自从贾宝玉被处以宫刑,成了一个太监之后,他最受不了的,便是別人怜悯的眼神。 而现在,贾环看著他的眼神,便是如此。 贾宝玉死死掐住贾环的脖子,面色狞的怒喊道。 “掐死你,我要掐死你!” 贾环冷冷的看著贾宝玉,突然伸手抓住贾宝玉的双手,往外那么一,便让贾宝玉疼得吡牙咧嘴,也就鬆开了贾环的脖颈。 贾环嘆了口气,便就此鬆开了贾宝玉。 不料,贾环放过了贾宝玉,贾宝玉却並不打算放过贾环。 只见贾宝玉猛地又扑了上来,又要来掐贾环的脖子。 贾环这时候,已经没什么耐心了,只见他冷冷的说了一句。 “宝玉,你是要在老祖宗的灵前,杀死你的亲弟弟吗?” 只这一句话,便让贾宝玉好似被蝎子蛰了一般。 只见他收回双手,一脸惶恐之色,一脸的生无可恋。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要杀你的意思,我真的没有!” 说著,贾宝玉连滚带爬来至贾母灵枢之前,一下一下又一下,不停的磕著头。 与此同时,他还声音哽咽的哭诉道。 “老祖宗,我没有杀环儿的意思,我真的没有! 老祖宗,您上次犯了风疾,不是因为我娘,不是的! 老祖宗,我娘没有死,我娘怎么会死呢! 老祖宗,鸣鸣鸣,我心里憋屈,我心里难受啊!” 贾宝玉在贾母的灵枢之前,也不知道磕了多少个响头,等他摇摇晃晃站起身子的时候,只见他的额头已经开始流血了。 贾环心有不忍,便想过去为其包扎。 不料,却被贾宝玉一把甩开。 “我不要你管,你也別假悍的了,你咒我娘死,你冤枉我娘,我是不会原谅你的你说的这些,我是不会相信的,我这就去问大姐姐,她在宫里自然比你知道的清楚,我这就去问她。 说著,额头流血的贾宝玉,便要转身出灵堂,去內室那边找贾元春问个清楚。 就在这时,身后的贾环却叫住了他。 “宝玉,我劝你不要去,也不要问大姐姐,有些事还是不知道的好,不然,不然你会疯掉的。” 贾宝玉停下脚步,回身怒视著贾环。 “不要你管,我若是疯了,岂不是称了你的心,如了你的意?” 说吧,贾宝玉扭身便走,极为决绝。 看著贾宝玉远去的背影,贾环嘆息一声,来至贾母灵前跪下,一边往火盆里烧著纸,一边双目含泪道。 “老祖宗,您別怪我,宝玉太能折腾了,我真的没法了。” 且说贾母之丧仪,因为眾位宫中娘娘的缘故,便设了两处灵堂, 外间这里男客祭拜之处,今夜是贾宝玉和贾环守灵,而里间那处灵堂,今夜则是贾元春和贾探春守灵。 贾宝玉满头鲜血,几近迷失心智,他竟然不待通稟,便要硬往灵堂里面闯。 有一说一,贾宝玉是真的要疯了。 他虽然是贾元春和贾探春的亲弟弟,但说到底也属於外男,这深更半夜的,他便这么硬往灵堂里闯。 若是真按著宫规处置,贾宝玉最起码也得被杖责五十才行。 而守在灵堂外的那些太监宫女,他们可不会像荣国府之人那样惯著贾宝玉, 自然是將他拦在外面,任凭贾宝玉如何廝闹,就是不放他进去。 好在是荣国府办丧事,而那些太监宫女,也知道贾宝玉是贤贵妃贾元春,荣妃贾探春的亲弟弟,故而並未用强,只是死命拦住他,不让他进去罢了。 灵堂外的喧闹之声,灵堂里的贾元春和贾探春,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 不多时,只见眼圈微红的贾探春,轻移莲步走出灵堂,看著贾宝玉,一脸的怒其不爭之色。 贾探春颇为恼怒的训斥道。 “二哥哥,老祖宗的丧事,你都敢如此胡闹,你还有没有半点良心,老祖宗真是白疼了你!” 说著,贾探春嘆了口气,冲贾宝玉招招手。 “大姐姐让你进来,你呀,真是,真是气死个人!” 等贾宝玉进入灵堂之后,贾探春这才看清了贾宝玉的额头上,此时已经满是鲜血,看样子是磕头给磕的。 贾探春心里一疼,登时便流下泪下。 这会儿,贾探春也忘记了方才训斥贾宝玉的话,而是一把拉住贾宝玉的衣袖,极为痛心的说道。 “二哥哥,老祖宗了,我知道你心里难受,但你也不能如此伤害自己个的身体啊! 老祖宗生前那么疼你,她老人家在天有灵,看到你现在这个样子,你让她老人家怎么能放心呢?” 说著,贾探春便要为贾宝玉包扎伤口。 不料,贾宝玉竟然理都不理贾探春,而是径直来至贾元春面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拉住贾元春的双手,放声大哭道。 “姐姐,你是我的同胞姐姐,你和我说实话,咱娘,咱娘是不是死了?” 第309章 以死相逼,决意隱居 第309章 以死相逼,决意隱居 “咱娘是不是死了?” 贾元春闻言一愣,旋即面色阴沉,她看著贾宝玉问道。 “谁与你说的?” “环儿说的,他还说上次陛下连夜召老祖宗进宫,回来的时候老祖宗犯了风疾,都是被咱娘给气的。” 说到这里,满面泪痕的贾宝玉,抬头看著贾元春。 “姐姐,你是我的同胞姐姐,我就你这么一个同胞姐姐,你告诉我,咱娘没死,咱娘还活得好好的,环儿他是骗我的,是不是?” 贾宝玉的问题,贾元春並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 “环儿还说了什么?” “环儿说这件事他不能说,还劝我不要来问你,说知道了我会疯的,姐姐,你听他这话,定然是在扯谎无疑, 我要是疯了,第一个高兴的便是他和他娘,他会有这么好心?姐姐,你告诉我,环儿都是骗我的对不对?” 贾宝玉连连发问,贾元春还是没有回答,而是看著他鲜血淋漓的额头。 “你和环儿动手了?” 贾宝玉脸色一红,紧忙狡辩道。 “没有,没有动手,我这伤是在老祖宗灵枢前磕头给磕的。” 贾元春证证的看著贾宝玉,看了很久很久,然后嘆了口气。 “宝玉,打你还吃奶那会儿,便是我一直照看著你,你是个什么性子,我能不知道吗? 你一扯谎便会脸红,今儿在老祖宗的灵位之前,你还要与我撒谎不成?” 贾宝玉听了这话,一张大白脸登时涨得通红,便连忙解释了起来。 无非是说贾环诅咒王夫人,还说王夫人的坏话,他实在是气不过,这才和贾环动了手。 最后,贾宝玉还解释说,他额头上的伤,真的不是打架打的,真的是在贾母灵柩之前磕头给磕的。 贾元春听完这些话,又是怒其不爭,又是有些心疼,她板著脸训斥道。 “老祖宗生前那么疼你,你却在老祖宗的灵枢之前与环儿动手,你还有没有良心,还有没有一点做哥哥的样子? 还有,你也老大不小了,怎么越活越回去了,老祖宗逝,大傢伙都很难受,可你见谁摧残身体来著?这便是你对老祖宗的孝心吗? 这么多儿孙之中,老祖宗最疼的便是你,她老人家也为你操碎了心,现在老祖宗逝了,你就不能让老祖宗少操点心,能不能让她老人家走的安心一些?”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面对贾元春的训斥,贾宝玉涨红著脸,低著头一言不发。 贾元春见状,又嘆息了一声,她没有再继续训斥贾宝玉,而是招招手,让贾探春拿过来一块纱布,亲手给贾宝玉包扎额头上的伤口。 然后贾元春並没有让贾宝玉回去,而是让贾宝玉就在这里,和她以及贾探春一起为贾母守灵。 反正她,探春,宝玉,都是亲姐弟,即便不合乎礼法,但也顺乎亲情。 再说贾宝玉,他跪在贾元春身旁,跪在贾母灵位之前,不停的给火盆里扔著纸钱金元宝。 可是他的心里,却还在想著那个问题。 他娘王夫人,到底死了,还是活著? 还有老祖宗上次犯了风疾,到底是不是被他娘给害的? 方才他一连问了两次,贾元春都王顾左右而言他,贾宝玉的心里,其实已经有了答案, 可他还是不敢相信,亦或者是不愿意相信。 过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伤心难过,还是被烟给熏的,贾宝玉再一次红了眼眶,再一次双眼含泪。 他扭头看向贾元春,再一次大著胆子问道。 “姐姐,咱娘到底..... 贾宝玉话未说完,贾元春便扭过头,狼狠地瞪了他一眼。 贾元春恍惚之间,回忆起那一夜,她刚刚得知他娘沦为妓,甚至还怀了客孩子,然后上吊自尽的事情。 (王夫人被戴权勒死的事情,李崇並未告知贾元春,而是对她说,她娘王夫人是自尽而亡的。 刚开始,她也是接受不了这份打击,整个人跟疯了一样。 幸好有陛下一直陪著她,一直劝慰著她,过了好久她才缓过来。 她有陛下陪著,才能慢慢缓过来,可是宝玉,谁会陪著他,又有谁会安慰他呢? 毕竟宝玉唯一的枕边人胡玉娘,这会儿正在大理寺,被严刑拷问呢! 想至此处,贾元春嘆息一声道。 “咱娘的事情,你便不要问了,环儿说的不错,你若是知道了会疯的。” 贾元春这话,本意是为了贾宝玉好,可是贾宝玉的精神,这会儿几近崩溃,整个人钻到牛角尖里,愣是出不来,他的心里却生出了別样的心思。 贾宝玉心说,你不告诉我,是怕我发疯? 那我现在便发疯给你看,看你说是不说? 只见贾宝玉腾的一下站直了身子,从胸口掛著的金项圈上,一把拽下那块口衔之玉,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接著,他又从贾母灵前,抄起一件宣德炉,狼狼地砸向那块口衔之玉。 有一说一,贾宝玉生下来嘴里便衔著的这块玉,的確是个不可多得的宝贝。 被贾宝玉摔了这么多次,今儿又被宣德炉砸了两下,愣是没碎,而且纹丝未损,连个印子都没有。 当真是至坚者玉,不同凡响。 贾宝玉摔玉,砸他的命根子,若是贾母还活著,这会儿肯定早已经急得不行,定然会將宝玉搂在怀中温言安抚。 不管贾宝玉这会儿想要什么,贾母都会毫不犹豫的答应他。 可惜,歷来溺爱贾宝玉,惯著贾宝玉的贾母,这会儿已经逝了。 可惜,此时的灵堂之內,只有贾元春和贾探春。 只见贾探春面色大变,神情愣然,眼神里满是厌烦和恼怒之色。 毕竟贾宝玉砸玉,这种经典戏码,贾探春在还未入宫之前,她还在荣国府之时,便已经亲眼见识过很多次了。 但贾探春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老祖宗逝才不过几天,在老祖宗的灵位之前,贾宝玉竟然还敢来这一出? 你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 看来她的这位二哥哥,真真是一位没有心肝之人,枉费了老祖宗生前那么疼爱他。 而贾元春则早已是一脸色,她冷冷的看著贾宝玉,绝美的眸子里燃烧著熊熊怒火。 贾宝玉砸玉,贾元春没有见识过,但是她听到过不少, 可是贾元春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贾宝玉为了逼迫她,竟然会在老祖宗的灵位之前砸玉,像个泼妇一样公然撒泼。 贾元春也站直了身子,只见她被气得浑身颤抖,伸出葱段一般的手指,指著宝玉怒声呵斥道。 “宝玉,你闹够了没有?在老祖宗的灵前,你竟敢如此放肆,难道你真的疯了不成?” 贾宝玉闻言,心说你问我疯了不成,意思是不是说我疯的还不够? 想到这里,贾宝玉抬起头,指著旁边的柱子道。 “姐姐,咱娘的事情,你到底告不告诉我?你若是不说,我便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 贾元春此时,已然被气得浑身抖若筛糠,她满面怒容,冷冷的看著贾宝玉。 贾宝玉说要撞柱而死,对此贾元春一个字也不信。 她这个蠢弟弟,她从小带到大,贾宝玉是个什么德行,贾元春怎么会不知道呢? 贾宝玉若是有这份胆气,又何至於落到如今这步田地? 可是贾元春心里也明白,若是不將实情告诉贾宝玉,天知道他还会闹出什么么蛾子来? 眼下最要紧的事情,便是將老祖宗风光大葬,让她老人家安安心心的走。 可不能因为贾宝玉,搅和了老祖宗的葬礼,让前来祭奠,前来送葬的文武大臣,宗室勛贵们看荣国府,看贾家的笑话。 先前贾元春一直不说,是怕贾宝玉知道真相之后,万一承受不住,做出什么傻事来。 但是现在,贾宝玉又是砸玉,又是以死相挟,贾元春被气得心神大乱,便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再说了,贾母被周文仁和胡玉娘给活活气死,这是不爭的事实,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都是贾宝玉。 因为此事,贾环恨极了贾宝玉。 贾元春虽然不像贾环那般恨贾宝玉,但是她的心里,对贾宝玉也是有一些埋怨和责怪的。 贾元春心说,你和胡玉娘同床共枕了一年多,竟然连她肚子里的孩子,是不是你的种,你都不知道,你还算个什么男人? 你第一次和胡玉娘行周公之礼,连她是不是尚未开苞的处子,你都分辨不出来。 亏你整日间在闺阁之內,与那些女孩子一起廝混胡闹,连这都看不出来,简直是废物至极! 既然你想知道,那我便告诉你,若是你承受不住,那也是你咎由自取,怨不得我。 想至此处,被贾宝玉气得失去理智的贾元春,冲贾探春挥挥手道。 “三妹妹,你出去,吩咐下去,灵堂百步之內不许有人,若有人胆敢偷听,即刻打死。” 贾探春心里明白,贾元春接下来要与贾宝玉说的话,是机密中的机密,她是不能与闻的。 而且这种机密要事,还是不知道的好。 贾探春点点头,便轻移莲步,出了灵堂,並让那些太监宫女,全部退到百步以外。 灵堂之內,贾元春冷冷的看著贾宝玉,眼神里已然没了姐姐看弟弟之时的温暖,取而代之的则是一片冰冷。 就好像贾宝玉,不再是她的同胞弟弟了一般。 “因为你被处以宫刑,咱娘觉得是我不念亲情,不在陛下面前为你求情,所以她想报復我..” 说著,贾元春便双眼含泪,將王夫人为了报復她,自甘墮落,沦为妓,並且还怀上了客的孩子,最终事情败落,悬樑自尽的事情,原原本本的与贾宝玉讲了一遍。 与此同时,贾元春也告诉贾宝玉,贾环说的並没有错,老祖宗上次之所以中风,便是知道了此事,气急攻心导致的。 说完这些之后,贾元春冷冷的看著贾宝玉。 “现在知道了真相,你满意了?你还闹不闹了?” 贾元春问的这句话,贾宝玉好似没有听到一般,他感觉自己的脑袋快要炸了。 贾宝玉一直在想,他娘好歹也是忠义伯府的千金大小姐,也曾经是荣国府二房的当家主母,怎么会如此的自甘墮落,怎么会沦为妓,甚至还怀上了客的孩子。 这一切,简直太离谱,太荒唐了。 而他娘做这一切,仅仅只是为了报復自己的女儿? 他娘的性子,怎么会如此极端? 想到这里,贾宝玉不禁心中一阵恶寒,心说他过往的行事风格,不也是如此吗? 但凡遇到点不顺心的事情,他不也是摔玉砸玉,寻死觅活的吗? 难道说,他这性子,是隨了他娘吗? 这时候,贾宝玉才终於明白过来,贾环劝他不要问这件事,还说他若是知道了,肯定会疯的, 並不是在奚落他,而是在真心实意的为他著想。 看来贾环说的没错,他现在是真的快要疯了。 去年他被处以宫刑,那会儿他便几近癲狂,后来胡玉娘怀了他的孩子,他才渐渐好了起来。 再后来有了小贾,他的人生又有了指望,这才活得像个正常人了。 可是方方也没有想到,小贾萎竟然不是他的种。 紧接著,最最疼爱他的老祖宗也逝了。 连番打击之下,贾宝玉觉得自己是真的要疯了。 而现在,他又知道了他娘的事情,贾宝玉觉得,他不疯好像都不行了。 疯,还是不疯,这是一个问题。 贾宝玉感觉头痛欲裂,心中有一股无名之火无处发泄,得他快要死了一般。 几近癲狂的贾宝玉,来至贾母灵前,『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一下一下又一下,不要命似的一个劲儿的磕头。 “老祖宗,都是我害了你,都是我们母子害了你,老祖宗,鸣呜鸣,我,我真的不想活了。” 再说贾元春,她虽然埋怨宝玉,虽然责怪宝玉,虽然恼怒宝玉,但贾宝玉再怎么说,也是她唯一的同胞弟弟。 看著贾宝玉如此痛苦,在贾母灵前不住的磕头,磕得原本包扎好的额头,又有血跡顺著纱布流出来,贾元春怎么可能不心疼呢? 只见贾元春泪流满面,扑到贾宝玉身上,將他紧紧抱住,不让他再继续磕头,不让他再继续糟践自己的身子。 真让贾宝玉再这么磕下去,非出人命不可。 贾元春泪眼婆娑,声音哽咽的劝慰道“宝玉,別这样,你別这样,你这个样子,鸣鸣鸣,姐姐的心都快要碎了! 老祖宗虽然不在了,咱娘虽然不在了,你还有我,还有我这个同胞姐姐,呜鸣鸣,往后姐姐我管你!” 在贾母的灵前,贾元春抱著贾宝玉,哭哭啼啼的劝了许久,说了许多安慰贾宝玉的话。 其中很多话,都是前阵子贾元春得知了王夫人的事情,皇帝安慰贾元春的话。 而现如今,贾元春又原封不动的,將这些劝慰之言说给了她弟弟贾宝玉。 也不知道是贾元春的劝慰有了效果,还是贾宝玉在谁骗贾元春,只见原本情绪激动,寻死觅活的贾宝玉,渐渐的竟然变得平静了许多。 贾宝玉从贾元春的怀抱中挣脱出来,然后毕恭毕敬的叩头行礼。 “大姐姐,你我虽是同胞姐弟,但份数君臣,朝廷礼法不可废,往后万万不可如此了。” 贾宝玉突然之间,好似变了一个人,看得贾元春一愣一愣的。 贾元春满面疑惑的看著贾宝玉:“宝玉,你没事吧!” 贾宝玉抬头看了眼贾元春,又迅速低头,恭声回答道“大姐姐,你方才说的很对,逝者已矣,我们这些活著的人,不管多艰难,不管多煎熬,总要撑著活下去才行。 再说了,我不仅仅有大姐姐你,我还有儿子,小平安虽说不是我亲生的,但我抱了他半年,將他当成亲生儿子养了半年,在我心里,他便是我的儿子,这就够了, 更何况我现在是一个阉人,往后也不会有什么子嗣了,我將小平安养育成人,教他读书写字, 让他以后为陛下尽忠,为大乾效力,也是一样的。” 贾元春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勃然大怒, 把野种当成自己的孩子,即便你愿意,荣国府和贾家,也丟不起这人。 再说了,这个野种的爹娘,可是害死老祖宗的罪魁元凶啊! 陛下仁慈,不杀这个野种,已经算是足够宽宏大量了。 你现在竟然还要將这个野种,当成亲生儿子来养,是可忍,敦不可忍? 可贾元春转念又一想,宝玉接连遭受打击,估摸著已经快要疯了。 要是没有个心理寄託,只怕宝玉会想不开,会做出什么傻事来。 至於那个野种,还是先让宝玉养著吧! 等缓过这阵子了,等宝玉没有大碍了,到时候如何处置那个野种,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吗? 想至此处,贾元春双眼含泪,点了点头,又劝慰了一番贾宝玉。 姐弟俩说了许多话,直到天色初晓,东方泛出了鱼肚白,贾元春这才放贾宝玉离去。 说到底,贾元春还是有些不大放心,故而命两个小太监,两个宫女贴身跟著贾宝玉,生怕他会想不开,做出什么傻事来。 那么问题来了,贾宝玉突然之间,像是变了个人似的,到底是他痛彻心扉之后想通了,还是他故意这么说,来逛骗贾元春的呢? 只能说兼而有之吧! 贾宝玉既没有想通,也没有逛骗贾元春。 他此时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生他养他的这座荣国府,他待不下去了。 只要待在荣国府里,这里的一草一木,府里的上上下下所有人,便无时不刻不在提醒著他。 他贾宝玉是一个太监。 贾萎不是他的亲生骨肉。 他娘是个人尽可夫,千人骑,万人压的娟妓。 而最最疼爱他的老祖宗,是被他和他娘,还有贾萎的亲生父母给害死的。 只要他还继续待在荣国府,即便现在不疯,总有一天他也会疯的。 既然如此,梁园虽好,却不是他贾宝玉久留之地。 还不如带著小平安,隨便找个地方隱居呢! 只要离开了荣国府,只要离开了这些熟悉的人和事,他便不再是贾宝玉了,也就不会有人知道,小平安不是他的儿子了。 或许只有这样,他才能问心无愧,心安理得的活下去。 当然在此之前,他还是要送老祖宗最后一程的。 老祖宗生前那么疼爱他,若是不送她老人家最后一程,他贾宝玉这一辈子都不会心安。 除此之外,贾宝玉还想著,他是个不会带孩子的,还得把袭人带上才行。 袭人是他此生第一个女人,袭人也將女人最宝贵的第一次交给了他。 而且袭人忠厚善良,温婉可人,和那个表面贤良淑德,却蛇蝎心肠的胡玉娘截然不同。 想来带著袭人去隱居,袭人定然是愿意的。 而且他只带袭人一个人,没有其他女人来爭宠,估摸著袭人不仅愿意,而且还受宠若惊,极为欣喜呢! 贾宝玉一路这样想著,不知不觉间,便回到了他所住的那座小院。 甫一进门,贾宝玉便瞧见,袭人躺在外间榻上,並没有在里间看著孩子。 贾宝玉眉头微皱,轻轻摇了摇袭人的柔肩。 將袭人唤醒之后,贾宝玉问袭人,怎么睡在这里,为什么不去里面睡? 袭人睁开眼晴,看了眼贾宝玉,又看了看跟在贾宝玉身后,那两名太监和两名宫女,好没来由心里一阵厌烦。 袭人心说,一个野种罢了,也值得她来照看? 没看那个野种的奶妈,现在都不怎么愿意,给那个野种餵奶了吗? 想想也是,人家来当奶妈,自然是想著等奶大了小主子,往后跟著小主子沾光的。 可以前的小主子,现在却成了一个野种,即便奶的再好,也落不著半点好处。 她若是那个奶妈,她也不愿意给那个野种餵奶。 还有她的这位傻二爷,人家都不是你的种,你还那么在意那个野种干嘛? 真真是糠萝吃浆糊,糊涂透顶只能说,她的这位蠢二爷,自从被处以宫刑,成了一个阉人之后,便不再是以前那个风流,让她牵心掛肚的宝二爷了。 可是这些话,袭人最多也只是腹誹一下,她是不敢说出口的。 若是惹恼了贾宝玉,估摸著到了夜间,贾宝玉又要拿鞭子抽她,又要来折磨她了。 只见袭人笑道:“鸳鸯姐姐昨夜来了,她睡在里间,照看著孩子呢! 鸳鸯姐姐当真会哄孩子,昨晚愣是没听见孩子哭过一回,要知道往常一晚上,孩子总要哭上好几回,还得餵上两三回奶才行呢!” 贾宝玉闻言,先是笑了笑,旋即便面色大变。 他养了小平安小半年,孩子的生活习性,贾宝玉自然是清楚的。 不到半岁的孩子,一晚上怎么说都得哭上好几回,得餵上好几回奶才行呢! 什么样的孩子,晚上才会不哭不闹,不要吃奶呢? 除非,孩子已经 第310章 鸳鸯杀幼子,自掛东南枝 第310章 鸳鸯杀幼子,自掛东南枝 且说鸳鸯,自从贾母逝之后,鸳鸯便哭得死去活来,嘴里一直念叨著老太太疼她一场,她也要跟了老太太去这样的话。 眾人都以为鸳鸯是悲慟过度,才会有这样的言语,故而都没怎么放在心上。 再说了,这会儿眾人都在忙著贾母的丧事,区区一个丫鬟,又有谁会真的在意呢? 从贾母逝的那一晚算起,鸳鸯连著两天三夜,一直没有合眼,一直伺候在贾母灵前。 眾人这才看不过去,纷纷劝鸳鸯下去休息,可她就是执意不从。 后来还是贾元春和贾探春一起过来劝她,鸳鸯没法子,这才哭著出了灵堂, 鸳鸯一路走,一路哭,偌大的一座荣国府,她竟然不知道该往何处去? 当她还是个小丫头的时候,被哥哥嫂子带到荣国府,便被贾母一眼相中,从此便跟了贾母。 这一伺候,便伺候了贾母十几年,贾母所在的正院,她也住了十几年。 可现在,鸳鸯却有些不想回去了,只因那里的主人贾母,已经不在了。 此时已近子时,府內上上下下一干人等,除了为贾母守灵,以及近前伺候之人,各处院落的主子僕役都已经安歇了。 鸳鸯一个人晕晕乎乎的,在空空荡荡的荣国府里四处乱走,不知不觉间,竟然走到了贾宝玉所住的小院。 鸳鸯站在院门口,低头想了想,便伸手敲了敲门。 “袭人,开门。” 此时的小院內,只有袭人,碧痕,秋纹,坠儿,还有贾萎的奶妈,剩下的则是十几个小丫鬟, 並一些婆子僕妇人等。 这会儿已近子时,估摸著都睡了吧。 鸳鸯叫了好一会门,这才听见院內传来一个年轻女人的声音。 “谁啊?” 鸳鸯与袭人打小便一起在贾母房中长大,自然识得这是袭人的声音。 鸳鸯便轻声说道:“是我,怎么连我的声音也听不出来了?” 袭人打开院门,见是鸳鸯,连忙让进屋內安坐。 “鸳鸯姐姐,你怎么来了?”袭人颇为讶异的问道。 想想也是,贾母逝,闔府上下谁不知道鸳鸯痛不欲生,寸步不离贾母的灵枢半步。 这大半夜的,无缘无故的,她怎么会跑到宝二爷房里来了。 幸亏宝二爷这会儿在灵堂为贾母守灵,並不在房內,要不然对鸳鸯的名声殊为不利。 鸳鸯虽然只是个丫鬟,可她到底是贾母身边第一得力之人,平日里很有些体面,更何况她还是个黄大闺女。 姑娘家家的,大半夜的往宝二爷屋里跑,这事儿要是传出去,那些黑了心肠的长舌妇们,还不知道在背地里,会怎么编排鸳鸯呢! 面对袭人的询问,鸳鸯並没有回答,整个人看起来也木木的,而是问道。 “宝二爷呢,睡下了?” 袭人闻言,更觉讶异,心说宝二爷今夜给老太太守灵,这事儿闔府上下谁不知道? 这几日,鸳鸯一直守在贾母灵枢之前,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袭人满面狐疑的看著鸳鸯,轻声说道。 “二爷去给老太太守灵了,怎么,鸳鸯姐姐你不知道?” 鸳鸯先是一愣,旋即美目含泪,半响无言,过了好一会,鸳鸯才嘆了口气道。 “看来我真是糊涂了,亥时那会儿还见著二爷了,不想竟然给忘了。” 袭人见状,面露担忧之色,一把抓住鸳鸯白皙柔嫩的手腕,柔声劝慰道。 “鸳鸯姐姐,老太太了,我知道你难受,可不管怎么说,也得保重自己个的身子啊!” 鸳鸯看著袭人,轻轻拍了拍袭人的手,不觉流下泪来。 “我没事儿,就是心里憋闷得慌,想找个人说会儿话,却又不知道该找谁去?” 说著,鸳鸯嘆息了一声,接著说道。 “想想从前,咱们那会儿都还小,琥珀、素云、紫鹃、茜雪,彩霞、金,玉、麝月、翠墨,翠缕,这十来个人,都在老太太房里一处吃,一处睡,好得跟亲姐妹一般,从小什么话不说? 什么事儿不做? 现如今都大了,各自干各自的去了,紫鹃、茜雪,金,玉进了宫,翠墨跟了三姑娘,翠缕跟了史大姑娘,素云和麝月跟了二姑娘和四姑娘,彩霞跟了环三爷,你跟了宝二爷, 要想再像小时候那样,咱们在老太太房里,大傢伙一起伺候老太太,是再也不能了,或许只能在梦里想想了。” 说至此处,鸳鸯不由得泪流满面,袭人也跟著哭了起来。 二人对坐垂泪,说了很多儿时的往事,更多的则是说贾母在世之时,与她们说过哪些话,又是怎么调教她们的。 袭人为了哄鸳鸯开心,甚至將自己的事说出来,比如贾母总是觉得她笨,说她从小便不言不语,像个锯了嘴的葫芦云云。 就这样,鸳鸯和袭人又哭又笑,说了许多许多。 便在这时,里间突然传来孩子的哭声。 想来是小贾萎半夜饿了,哭著要吃奶呢! 照理来说,小主子哭著要吃奶,在里间照看孩子的奶娘,自然会在第一时间给孩子餵奶。 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只听那孩子不停的哭著,似乎奶娘並没有理会。 鸳鸯不由得蛾眉微,想了想问道。 “这奶娘是哪里找的,睡得这般沉?” 袭人看了眼鸳鸯,撇了撇嘴,没有说话。 袭人本来就不喜欢胡玉娘,更不喜欢这个孩子。 在袭人看来,贾宝玉的姨娘之位,本来是她的囊中之物,结果却被胡玉娘给捷足先登了。 而等贾宝玉和胡玉娘,从绍兴返回荣国府之后,她不仅做不成姨娘,反而还得伺候胡玉娘。 对此,袭人自然是一百个不愿意。 你胡玉娘要是勛贵出身,或是世家大族的千金大小姐,伺候你也就罢了。 可你小门小户出身,凭什么让我来伺候你? 再后来,周文仁和胡玉娘的姦情败露,小贾萎也成了野种,袭人就更不上心了。 贾宝玉在的时候还好,若是贾宝玉不在,任凭孩子哭哑了嗓子,袭人也不会多看一眼。 有一说一,袭人的內心深处,或许还巴不得这个孩子死了才好呢! 一个野种,一辈子被人指指点点,活著也是受罪,还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见袭人撇著嘴不说话,鸳鸯嘆了口气,下了炕,轻移莲步,来至里间。 只见强裸中的孩子,张著小手在那哭个不停,而那个奶妈,则用被子蒙著头,也不知道是真睡著了,还是在装睡。 驾鸯走过去,一把揭开奶娘身上的被子。 果然,奶娘睁著眼呢! 奶娘见是鸳鸯,登时便红了脸,汕汕一笑,连忙起身,將孩子抱入怀中。 然后奶娘解开衣领,给小贾萎餵奶。 袭人跟著鸳鸯进来,看著鸳鸯竟然会管这等閒事,不由得蛾眉微,满脸疑惑的看著鸳鸯。 鸳鸯是贾母身边第一心腹丫鬟,而贾母又是被这孩子的亲生爹娘给害死的,鸳鸯为什么要管这孩子,她难道不恨这孩子吗? 不一会儿,小贾萎吃饱了奶,咂巴著小嘴巴,奶声奶气的笑了几声,又睡了过去。 鸳鸯走上前,从奶娘怀里接过孩子,轻手轻脚的放在榻上,並给孩子掖了一遍被角。 然后鸳鸯对奶娘说道:“你一个人照看孩子,也的確是辛苦了,下去歇著吧,今夜我来照看孩子!” 这个奶妈,当初爭著抢著来当小贾萎的奶妈,为的是將来好跟著小贾萎沾光。 可现在,贾萎成了野种,光是沾不上了,她自然也就不怎么上心了。 要不是怕惹恼了贾宝玉,奶娘都想辞了这份差事,不再餵养小贾了呢! 现在见鸳鸯愿意替她照看孩子,奶娘自然乐得躲清閒,连忙千恩万谢的下去歇息不提。 而袭人倚著门框,愜愜的盯著鸳鸯瞧,越瞧心里越是百思不得其解。 难道鸳鸯真的不恨这个孩子吗? 还是说鸳鸯心里,其实並没有那么敬爱老太太呢? 亦或者说,鸳鸯虽为丫鬟,却宰相肚里能撑船,真的如此大度,如此宽容吗? 袭人想了想,走过来拉住鸳鸯的黄小手。 “鸳鸯姐姐,我还想著今晚咱俩一起睡呢,就像小时候在老太太房里一样。” 鸳鸯拍了拍袭人的柔肩,嘆息道。 “你也累了一天了,回去歇著吧,你我都在府里,往后一处吃,一处睡的机会多著呢!” 袭人低头想了想,是这么个道理,便没有再说什么,又与鸳鸯说了会子话,便去外间榻上安歇只是袭人还是有些疑惑不解,鸳鸯为什么要对那个野种那么好? 且说袭人出去之后,臥房內便只剩下鸳鸯,以及刚吃完奶,睡得正香的小贾了。 鸳鸯来至榻前,低头看著小贾,看著他那红扑扑的小脸蛋,鸳鸯不由得想起,这孩子刚刚降生那天的场景。 这孩子刚刚出生,便给老太太尿了一身。 那时候,老太太別提有多高兴了,还给孩子取了个小名一一平安。 后来老太太还说,这孩子是十月初十生的,往后定是个十全十美的翩翩贵公子。 可是谁又能想得到,这孩子竟然不是贾宝玉的种? 鸳鸯低头看著小贾萎,声音哽咽的说道“你怎么能是野种呢?若不是因为你,老太太又怎么会被活活气死呢?” 周文仁和胡玉娘的姦情败露之后,整个荣国府上上下下,对小贾萎如何处置,心里多多少少都有了一些猜测。 估摸著应该会在外地,隨便找个人家寄养吧! 按照大乾律法,即便是犯下了诛九族的大罪,还在吃奶的婴儿都是不能杀的。 可是这几日,贾宝玉对这孩子,却还是一如往昔,疼爱非常。 估摸著贾宝玉把这孩子,当成亲生儿子养了小半年,心里有些捨不得吧! 而宫里的贤贵妃娘娘,荣妃娘娘又是贾宝玉的亲姐姐,她们俩为了照顾贾宝玉的感受,说不得还会在陛下面前为这个孩子求情呢。 那往后,这孩子很有可能,还会继续养在荣国府里。 对此,鸳鸯万难忍受。 鸳鸯低头看著小贾萎,泪眼婆姿的说道。 “陛下和娘娘仁慈,不杀婴孩,但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即便是死后墮入阿鼻地狱,上刀山,下油锅,承受千般折磨,万般酷刑,我也认了!” 说著,鸳鸯拿起枕头,便朝小贾萎的面部捂去。 便在这时,正在熟睡的小贾萎突然醒了,他睁开清澈透亮的眼睛,笑眯眯的看著鸳鸯,並伸出圆滚滚,肉乎乎,像藕节一样的双臂,奶声奶气的笑了起来。 看样子,小贾萎是要鸳鸯抱他,陪著他玩。 鸳鸯见状,双手一颤,手里的枕头便掉落在榻上。 与此同时,鸳鸯也泪流满面,豪陶大哭。 为了不惊扰了外间榻上的袭人,鸳鸯只能紧紧咬住手掌,趴在榻上,趴在小贾萎身边,默默啜泣著。 哭了好一会,鸳鸯的手掌已经被咬得鲜血淋漓,她强撑著身子,缓缓站了起来。 鸳鸯再次拿起枕头,低头看著一直衝自己笑的小贾萎,默默说道。 “孩子,別怪我,黄泉路上,我会陪著你的!” 说著,鸳鸯紧闭双目,双手颤抖著將手里的枕头,死死的捂在了小贾萎的脑袋上。 这一捂,便捂了许久许久。 刚开始,鸳鸯还能感觉到,小贾萎那双小手,一直在拨拉著自己。 再后来,便什么动静都没有了。 过了好一会儿,鸳鸯才缓缓睁开双眼。 她拿起枕头一瞧,只见小贾萎原本红润的小脸蛋,现在变得一片黑紫之色,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鸳鸯脚下一软,整个人便瘫坐在地上。 只见她扒著榻沿,再一次咬住手掌,再一次哭得死去活来。 又过了好一会,鸳鸯喘著粗气,站直了身子,打开了胡玉娘的梳妆匣,从里面取出一把极为精巧的剪刀,绞下自己的一络头髮,揣在怀里。 然后鸳鸯搬过来一个脚凳,放在房梁之下。 鸳鸯怕袭人突然进来,又急忙关上屋门,然后稳稳的站在了那个脚凳之上。 只见她解下腰间那条松青色汗巾子,往上轻轻一拋,便將那条汗巾子,掛在了房梁之上,並挫成一个死扣儿。 “老太太,奴婢来伺候您了!” 说著,鸳鸯將她那白嫩细长的脖颈,掛在了那条汗巾子之上。 再然后,鸳鸯银牙一咬,双腿微微一使劲,便踢倒了脚下踩著的那个脚凳。 整个人便直愣愣的,悬掛在了房梁之下,小贾之侧。 只剩下鸳鸯那纤细裊娜,小巧依人的身子,便如风中落叶一般,在半空中一盪一盪。 再说贾宝玉,他一进屋,便瞧见袭人並未在里间看著孩子,而是睡在外间榻上。 又听袭人说昨夜是鸳鸯在照看著孩子,而且还说鸳鸯极会照顾孩子。 往常最少也要哭闹上两三回,餵上两三回奶的小贾萎,昨晚竟然乖的不得了,一整夜都没听见一点哭声。 贾宝玉心里一惊,便觉得有些不对劲。 不到半岁的孩子,晚上怎么可能不哭闹,怎么可能不肚子饿呢? 再说了,老太太之所以逝,小贾萎也可以说是罪魁元凶之一,而鸳鸯对贾母的感情,贾宝玉心里自然是一清二楚的。 万一,鸳鸯她..... 想至此处,贾宝玉都来不及训斥袭人,便快步往里间走去。 没想到里间的房门,竟然是关著的,贾宝玉不由得越来越慌了。 “鸳鸯姐姐,开门,是我,宝玉,鸳鸯姐姐,你倒是开门啊!” 贾宝玉叫了好几声,屋內仍是鸦雀无声。 贾宝玉不禁大惊失色,连忙撞门。 可惜,他本就手无缚鸡之力,自从被阉了之后,身上的气力自然也就变得更不足了。 贾宝玉一连撞了好几下,那道房门依然纹丝不动。 身后那两名小太监见状,心里也大呼不妙,连忙赶上前来说道, “二爷,您让开,让小的来。” 贾宝玉让开之后,只见那两个小太监,一人只撞了两三下,便把门给撞开了。 只是当他们衝进屋內,一个个却全都傻了眼。 贾宝玉抬头看去,只见鸳鸯掛在房梁之上,舌头伸出来老长,不知道已经死了多久了。 贾宝玉再低头去看,只见在鸳鸯的身子下方,小贾萎面色乌青,身子冰凉,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在这短短的几天之內,贾宝玉先是得知了贾萎不是他的种。 后来最最疼爱他的老祖宗也逝了。 昨夜他又知道了他娘沦为妓,还怀了客的孩子,事情败露之后,悬樑自尽的事情。 贾宝玉在如此多的打击之下,早已经痛不欲生,早已经生无可恋了。 要说这人啊,无论在什么样的境况下,只要有一线希望能活下去,还是想要活下去的。 无非是给本已经绝望的人生,找到一个希望,找一个指望罢了。 而小贾萎,便是贾宝玉给自己找的那个指望,那个能让他活下去的希望所在。 而现如今,他的这个指望,死了。 他的所有希望,也就此破灭了。 贾宝玉大叫一声:“不!” 然后吐出一口鲜血,便仰面跌倒,生死不知。 这突如其来的一幕,自然惊得眾人手忙脚乱,传大夫的传大夫,上报此事的上报此事。 不一会,大夫来了,而此处又乱糟糟的,只能將贾宝玉抬到外间医治。 又过了一会儿,贾元春,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李紈,邢夫人,尤氏,以及荣国府大管家林之孝,一个个便都来了。 眾人进屋一看,也全都愣在了那里。 过了许久,林之孝才看了眼贾环,张张嘴想要说话。 他还没有出声,便被贾环瞪了一眼,然后贾环又看了贾元春一眼。 贾环的意思很明白,荣国府眼下虽然是他掌家,但此处地位最为尊崇之人,乃是贤贵妃贾元春。 再说了,贾元春是贾家的女儿,荣国府的家事,她自然是有资格处置的。 林之孝会意,连忙来至贾元春身侧,恭声问道“娘娘,此事该如何处置?” 贾元春这会儿也看明白了,估摸著是鸳鸯咽不下这口气,故而杀死了贾萎,为老祖宗报仇。 鸳鸯此举,虽然触犯了大乾律法,但她的忠心,无疑是很让人怜悯,很让人感动的。 贾元春想了想,给丫鬟抱琴使了个眼色。 抱琴会意,走过去用锦被盖住了小贾萎的尸身。 然后贾元春环顾屋內眾人,沉声问道。 “咱们家有贾萎这个人吗?” 屋內眾人闻言,纷纷面面相,似乎有些不明白,贾元春此话何意。 要说还是贾环机敏,打小又极为擅长察言观色,只见他想了想说道。 “稟娘娘,咱们荣国府,咱们贾家並没有贾妄此人。” 贾元春点点头,颇为讚许的看了眼贾环,然后再一次环顾屋內眾人。 “既然没有贾萎这个人,鸳鸯之死,便是伤心欲绝,以死明志,为老祖宗殉葬的忠心之举,你们觉得呢?” 贾元春把话都说得如此明白了,只要不是个傻子,便都知道贾元春是什么意思,也都知道她们该怎么说,该说什么了。 一时间,屋內眾人又是讚嘆鸳鸯的忠心,又是痛心她的离去,袭人更是在那里哭得梨带雨一般。 愣是没有一个人提到贾萎,就好像这个野种,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贾元春点点头,嘆息一声道。 “大后天给老祖宗送殯,停灵在铁槛寺,备一副上好的棺木,以小姐之礼將鸳鸯入,停在老祖宗的棺之侧。 然后再將鸳鸯的棺木,与老太太的棺一同送到原籍金陵,就葬在老太太的坟莹之侧,也算是全了她的一片忠心吧!” > 第311章 贾母出殯,棺前斩首,宝玉出走 第311章 贾母出殯,棺前斩首,宝玉出走 三日后,贾母出殯。 这日天色刚刚放晓,荣国府三间兽头正门尽皆大开,而荣国府內外却鸦雀无声。 等到吉时已至,突然,哀乐大作,哭声震天。 紧接著,当前开道的两百一十六名部曲家將,骑著高头大马,当先迈出荣国府大门。 只见这些部曲家將,个个白盔白甲,头缠孝带,人人手持刀枪斧,真真威武不凡,杀气腾腾。 当先有一位部曲家將,手举铭旌,其上大书:“奉天洪建兆年不易之朝浩封一等荣国公夫人, 特赐郡王妃贾门史氏之灵柩。” 在这些部曲家將之后,则是六十四名引幡人,只见他们尽皆身著青衣,个个手里举著一桿引魂幡。 在这些引幡人之后,则是七十二位身穿孝服的彪形大汉,抬著贾母的棺,缓缓走出荣国府大门。 其后则是十六位同样身穿孝服的彪形大汉,抬著鸳鸯的棺木,紧隨贾母棺之后,走出荣国府大门。 依照大乾礼制,天子丧仪,抬棺人为一百二十八人,亲王八十人,郡王七十二人,国公六十四人,依次递减,直至普通老百姓,则为八人抬棺。 贾母是荣国公夫人,依照礼制应为国公一级的六十四人抬棺,只因皇帝特旨,许贾母以郡王妃之礼下葬,故而今日为贾母抬棺之人,则是郡王一级的七十二人。 在贾母的棺,鸳鸯的棺木之后,才是身著丧服,手捧贾母灵位的贾环,以及同样身著丧服, 手持哭丧棒的贾宝玉,贾琮,贾兰等人。 那日贾宝玉看见鸳鸯自尽,看见小贾萎身亡,他口吐鲜血,生死不知,后来好不容易才救了过来,却大病不起,始终在臥床养病。 今日贾母出殯,依著贾元春和贾环的意思,本来是不打算让贾宝玉来的。 可贾宝玉拖著病体,跪在贾元春面前苦苦哀求,说什么也要给贾母送殯。 贾元春无奈,只能答应了贾宝玉,让他今日跟著贾环,贾琮,贾兰等人一起为贾母送殯。 而在贾环,贾宝玉等人之后,却是好几顶软轿,轿子里坐著的是贾元春,林黛玉,贾迎春,贾探春,史湘云,李等宫中贵人。 在这几顶软轿之后,则是贾氏宗族的本家,在他们之后,才是荣国府以及贾氏宗族之女眷。 再然后才是荣国府大管家林之孝,以及数百名小廝僕役,丫鬟僕妇。 为贾母送殯的队伍,足足有上千人之多,前面贾母的棺,已经出了寧荣街,后面的林之孝等人,还没有走出荣国府大门。 等出了寧荣街,贾琮为贾环捧来孝盆,贾环跪地叩头,然后起身將孝盆摔碎在十字街口。 顷刻间,前来送殯之人尽皆放声大哭,贾元春,林黛玉等人也在软轿之中豪陶大哭。 一时间,哭声震天,哀乐四起,好似整个四九城,都被淹没在悲音哀乐之中。 除了荣国府和贾氏宗族的自己人,那些贾府之老亲,开国勛贵们,以及宗室成员,在京文武大臣的送殯队伍,则在寧荣街之外等候。 这些人足足有上千人之多,大轿,软轿,车马,不下於数百乘,再加上各色执事,陈设,百耍,好似一字长蛇阵,浩浩荡荡,足足摆了三四里之远, 走不多远,送殯队伍来至皇城大道。 只见大道两旁,设席张,高搭彩棚,这里便是各家路祭的祭棚。 当先第一座祭棚,便是內阁首辅李守中家的。 再然后,则是北静郡王府,东平郡王府,西寧郡王府的祭棚,其后则是六公十一侯的祭棚。 大乾开国,共有四王八公十二侯。 南安郡王郑袭坏了事,被皇帝抄了家,故而今儿来路祭的只有三家郡王府。 今儿荣国府是本家,自然不能自己路祭自己,而寧国府被皇帝夺爵抄家,故而今日只有六个国公府来此路祭。 保寧侯郭子孝罔顾皇命,杀王子腾之女,被皇帝夺爵抄家,故而大乾开国之时的十二侯,今儿来路祭的便只剩下十一家。 再往后,才是其他宗室勛贵,在京文武大臣,以及其他达官显贵之家的祭棚。 这些个祭棚,足足有上百座之多,沿著皇城大道,一路摆到了城门口。 更有五城兵马司的兵丁,將皇城大道两端戒严,军民人眾不得往还通行。 只见荣国府送殯的队伍,浩浩荡荡,压地银山一般从北而至。 而贾母之棺,每每往前走上数十步,路边的祭棚之中,便会有人上前祭奠。 依礼,贾环,贾宝玉,贾琮,贾兰等人,路过每一个祭棚,都得磕头还礼。 皇城大道两侧,足足有上百个祭棚,也就是说贾环,贾宝玉等人,得不停的跪地磕头,乃至数百次之多。 这也就能理解,贾元春和贾环,一开始为何不让贾宝玉来送殯了。 以他那屏弱的身子,有一说一,估摸著是支撑不下来的。 此时周文仁和胡玉娘的事情,因东厂与三法司协同审理此案,皇帝又明下旨意的缘故,早已经闹得人尽皆知。 这些前来送殯,或是前来祭奠的宾客,他们看著贾宝玉,纷纷面露怜悯之色,或是幸灾乐祸之色,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要是搁在以往,眾人如此这般的眼神表情,贾宝玉必定大怒,甚至是闹出什么事端来。 而现在,贾宝玉对於这一切,竟然熟视无睹。 亦或者说,他那颗心早已经死了,至於旁人怎么看待他,贾宝玉早已经不在意了。 贾府眾人卯时三刻出门,皇城大道短短的四五里路,竟然走了三四个时辰,直到午后申时,才將將走到了城门口。 贾宝玉这会儿,早已是面色煞白,两腿打颤,浑身上下大汗淋漓了。 幸好贾环机敏,隨身水囊里带了参汤,餵贾宝玉喝了几口,不然今儿贾宝玉,非得死在给贾母送殯的路上不可。 而在城门口,也有一眾人马在这里等著。 只见宫內大监汪安,手捧圣旨,而在他的身后,则是十几名小太监,以及二十名龙禁尉,除此之外,还有两辆囚车,一辆木驴刑车。 两辆囚车之內,分別是周文仁和胡君彦,而那辆木驴刑车之上,则是光著身子的胡玉娘。 等贾母棺,荣国府眾人,以及前来送殯,前来路祭的宾客,齐至城门口之后,汪安展开手中圣旨,高声道。 “有旨意,眾人跪听。” 汪安话音刚落,一眾人等足足数千人,尽皆跪伏在地,恭听圣旨。 皇帝的这道圣旨,內容其实很简单,先是將周文仁,胡君彦,胡玉娘三人的恶行说了一遍。 经东厂和三法司审结此案,判处三人斩立决。 然后圣旨里,又缅怀了一番初代荣国公的功勋,以及去年柳林镇一役,荣国府阵亡了贾璉,阵亡了一百多名部曲家將的功勋。 陛下特下恩典,將周文仁,胡君彦,胡玉娘三人,在贾母棺之前正法,用他们三个人的头颅,告慰贾母的在天之灵。 汪安宣读完旨意之后,贾府眾人纷纷落泪,山呼万岁,叩谢天恩。 贾宝玉跪在贾环身后,也跟著大家一起叩谢皇恩,只是他的神情却很是平静,甚至有些木然。 接著,荣国府那些白盔白甲的部曲家將,有七八个人走上前来,像拎小鸡仔一样,將周文仁胡君彦,胡玉娘三人,按倒在贾母的棺之前。 周文仁和胡君彦,好似待宰的猪狗一般,跪在那里不住的挣扎著。 要不是他们的下巴被卸了,指不定会喊出什么话来。 而胡玉娘因为一路骑著木驴刑车,故而並未被卸掉下巴,嘴里也没有塞什么破布之类的东西。 毕竟此刑之一大特点,便是女子跨坐其上,每行一步都会疼得身体颤抖,发出一声又一声的哀豪。 若是塞了嘴巴,还怎么哀嚎呢? 胡玉娘被按倒在贾母的棺之前,她还挣扎著抬起头,在贾府眾人里看来看去,似乎在找什么人。 然后,胡玉娘的目光,定格在了贾宝玉身上。 只见胡玉娘原本黯淡的双眸,瞬间有了一抹亮色,她嘶声喊道。 “二爷,孩子,孩子,二爷,求求您,善待孩子!” 胡玉娘在看著贾宝玉,贾宝玉也在看著胡玉娘,只是贾宝玉的双眼,空洞飘忽至极。 好似在他的眼睛里,只有贾母的棺,其他任何人,任何事,他都瞧不见似的。 而胡玉娘的连声嘶喊,贾宝玉也好似完全没有听到一般。 贾环原本跪在贾母的棺之前,见胡玉娘死到临头,竟然还敢如此。 贾环登时便火冒三丈,只见他爬起身子,来至胡玉娘身前,抬手便是一个嘴巴子,打得胡玉娘嘴角流血,满口银牙也不知道掉了几颗。 『淫妇,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贾环咬牙切齿的说道,“今儿不妨让你做个明白鬼,你那个野种,早已经在黄泉路上等著你了!” 贾环话音刚落,胡玉娘便泪眼沱,声音无比悽厉的喊了声。 “不!我的孩子..... 周文仁听了贾环这话,那双眼好似要喷出火来,可惜他被卸了下巴,只能发出像杀猪一般的鸣鸣声。 隨后,那七八个部曲家將,將周文仁,胡君彦,胡玉娘三人按倒在地,然后一刀一个,將他们斩首示眾。 行刑完毕,汪安朝贾母的棺柠轻施一礼,然后带著那些小太监,以及龙禁尉回宫復旨。 贾府眾人又跪地哭了好一会儿,这才纷纷起身。 等出了城门口,只见那两百一十六名部曲家將,尽皆高声大喊。 “宾客请回,本家上车!” 贾环,贾宝玉,贾琮,贾兰等人,在城门口再一次跪地叩首,一一谢过那些前来送殯,前来路祭的宾客,然后纷纷上了马车。 贾元春,林黛玉,贾迎春,贾探春,史湘云,李紈等宫中贵人,也纷纷下了软轿,换乘马车。 其后之贾氏宗族重要的本家,女卷,也一个个在城门口上了马车。 一行人浩浩荡荡,上百辆马车,径直出城,直奔贾氏家庙,铁槛寺而去。 只因贾家原籍在金陵,故而贾母今日出殯,並不是直接下葬,而是將灵枢暂且先安放在贾氏家庙铁槛寺之內。 等到吉年吉月吉日吉时,才会將贾母的棺送回原籍金陵安葬。 铁槛寺距离京城约有二三十里,而贾府眾人卯时三刻出门,此时已经酉时,四五个时辰水米未进,不管是贾府主子,还是那些小廝丫鬟,怎么可能扛得住? 故而贾府眾人出了城门之后,便在城外两三里,一处名叫黄家庄的村舍暂作歇息。 大乾开国百余年来,贾府办了无数次丧事,在这黄家庄歇脚点次数,少说也有十几回了,故而大家都是老熟人了。 贾府眾人清晨卯时出门那会,便有一干小廝僕妇,提前赶至这里,早早便做好了准备,只等著眾人前来。 依著往年的惯例,庄子里的庄汉早已经被了出去,那些庄户人家,並无太多房舍,婆娘女子们无处迴避,便只得由著她们去了。 而贾家只是借黄家庄这么个地方歇歇脚,至於吃食,用具等物,一概不用这里的,都是那些小斯僕妇提前带了来的。 即便如此,每次贾府眾人来此暂作歇息,都会赐下不菲的银钱,故而这座黄家庄,对於贾府眾人的到来,上上下下无不欣喜。 说句有点暗黑的话,黄家庄的这些庄户人,为了得到贾家的赏赐,估摸著都在盼著贾家多死几个人,多办几场丧事才好呢! 那些个村姑庄妇们,见了贾府眾人的人品衣服,礼数款段,好似看著天上之人一般,岂有不爱看的? 而贾府上下人等,要说相貌,自然是贾宝玉排第一,故而那些婆娘女子,纷纷捂著嘴笑个不停,一个劲儿的看著贾宝玉。 而在这其中,便有一位名叫二丫头的女子。 她年纪十七八岁,身穿红衣,生的十分貌美。 前几年,寧国府太爷贾敬炼丹而亡,贾宝玉前来送殯,也是在眼前这座庄子里,一眼便相中了二丫头。 当时,贾宝玉苦苦哀求贾母,想將二丫头买进荣国府,放在他房里。 贾母派当时的大管家赖二,前去找二丫头的父母商量,不料,竟然被人家给拒绝了。 原来这二丫头家里,在黄家庄算是富户,自然不愿意將女儿卖到荣国府为奴。 为了此事,贾宝玉好几日都的,甚至起心动念,想带了小廝去黄家庄寻二丫头,与其私会云云。 不过后来,贾宝玉想著如此行事,不是世家大族公子的做派,便暂时选在了一边。 再后来,贾宝玉身边那么多鶯鶯燕燕,便將黄家庄的二丫头,给拋到了九霄云外。 但是这位二丫头,正处於少女怀春之时,在那次见了贾宝玉一面之后,从此便有了点痴意。 只是这种女儿家心事,是没法子明著说的, 没想到,时隔几年,贾宝玉又来了。 二丫头喜不自胜,便站在那些婆娘女子的头里,直勾勾的看著贾宝玉。 可惜,此时的贾宝玉,早已经不再是当年那个风流个的公子哥了。 此时的贾宝玉,身体残缺,是为阉人,而他的心境,又如已灰之木,早已经看破红尘,不在意这些人间美色了。 故而二丫头的这片痴心,註定只能付诸流水,到头来水中捞月一场空了。 可是这一切,二丫头並不知道。 她大著胆子,轻移莲步,来至贾宝玉身前,羞红著脸颊,柔声问道。 “二爷,您还记得我吗?” 贾宝玉闻言抬头,定定的看著二丫头。 只是贾宝玉那眼神,空灵飘忽,似乎在看著二丫头,又好像没有在看她,而是在看著二丫头身后,不远处贾母的棺。 贾宝玉摇摇头,道:“不记得了。” 二丫头登时便急了,揉搓著衣角说道。 “二爷怎么能不记得我呢?东府太爷出殯那日,您还让贵府的大管家,来问我爹娘討要我来著。” 贾宝玉闻言一愣,好似听到了上辈子的事情,浑然没有一点印象。 想想也是,贾宝玉此生遇见了那么多女子,又有哪一个,他真的往心里去了呢? 要说有的话,恐怕只有林妹妹了。 贾宝玉抬头看了眼二丫头,那双眼晴好似老僧入定,又好似古井无波,没有泛起哪怕一丁点涟漪。 “不记得了。”贾宝玉摇摇头,轻声说道。 二丫头闻言,不由得美目含泪,痴痴怨怨的看著贾宝玉,半响无言。 便在这会儿,贾府眾人已经用过茶饭,收拾完毕,又备下赏封,赏了黄家庄之人,这才纷纷起身登车。 贾府眾人將要离去,自然也有小廝前来请贾宝玉上车。 贾宝玉站起身子,冲二丫头点点头,便头也不回的上了马车。 而二丫头站在那里,痴痴的望著贾宝玉,亲眼看著他上了马车。 怎奈车轻马快,贾府眾人一时间展眼无踪,二丫头依旧还是痴痴地站在那里望著。 再说马车里的贾宝玉,等车队出了黄家庄,足有两三里之后,贾宝玉才在突然之间,回想起二丫头方才说起的那件往事。 好像当时他確实相中了二丫头。 好像他的確求了老祖宗,想將二丫头收入房中的。 多么遥远的往事啊,简直就像是上辈子的事情。 想至此处,贾宝玉苦笑一声,便再一次將二丫头,將这件陈年往事,给拋到了九霄云外。 一路无言,直至戌时,天色已经渐渐暗了,贾府眾人这才到了铁槛寺。 这铁槛寺原是寧荣二公当日所建,现如今还是有香火地亩等等布施,以备贾氏族人亡故,在此存放棺柠灵枢之用。 除了存放棺的阴宅,铁槛寺也建造了不少阳宅,以备前来送殯的贾氏族人在此暂居。 而贾府的一眾主子们,因嫌弃铁槛寺住著太过拥挤,陈设家具等物又极为简陋,往常都是將不远处的水月庵作为下处,为事毕宴退之所。 可惜前两个月,水月庵遭了一场大火,被烧成了一片白地。 没法子,贾府上下人等,包括贾元春等宫中贵人在內,便只能在铁槛寺凑合著安歇了。 等为贾母做过三日安灵道场之后,这才能回宫的回宫,回荣国府的回荣国府。 今日为贾母送殯,贾府眾人清晨卯时便出了门,劳累了整整一天,个个人困马乏,故而將贾母的棺,鸳鸯的棺木安放好之后,贾府眾人便早早的歇息了。 次日寅时,也即是凌晨三点钟,躺在榻上的贾宝玉,缓缓睁开了双眼。 他轻轻起身,看了眼隔壁榻上,兀自沉睡的贾环,弯腰穿上鞋子,便悄无声息的出了门。 贾宝玉走出房门,也不打灯笼,也不叫人近前伺候,而是借著如水的月色,径直来至贾母的安灵之所。 甫一踏入殿內,只见贾母的棺之前,法鼓金饶,幢幡宝盖,香烛齐备。 而隔壁偏殿,则停放著鸳鸯的棺木,也是烛火闪闪,焚香不绝。 贾宝玉先来至偏殿,看著鸳鸯的灵位,神情木然,半响没有说话。 过了许久,贾宝玉才点燃三灶香,插在了鸳鸯灵位前的香炉之內。 “鸳鸯姐姐,虽然你杀了平安,但我並不怪你,我是个无用之人,便只能麻烦你,替我孝敬老祖宗了。” 说吧,贾宝玉跪伏在地,冲鸳鸯的棺木磕了三个响头。 即首三下,贾宝玉起身,这才来至正殿,『扑通』一声跪倒在贾母的棺柠灵位之前。 泪眼沱的贾宝玉,在贾母灵前说了很多很多话,从儿时的趣事,一直说到他长大成人,又从他爹贾政,说到了他娘王夫人。 最后,贾宝玉看著贾母的棺灵位,声音哽咽的说道。 “老祖宗,我走了,若是有下辈子的话,孙儿再来给您老人家尽孝。” 说罢,贾宝玉磕了三个响头,然后站起身子,头也不回的往铁槛寺的后院而去。 铁槛寺乃是贾氏家庙,贾宝玉从小到大来了无数次,对这里的一草一木,自然是无比熟悉。 他借著皎洁的月色,来至铁槛寺后院,来至角落里一个狗洞之前。 然后他趴下身子,便从这小小的狗洞爬了出去。 这方小小的狗洞,好似连接著两个世界,只要贾宝玉爬出去,到了院墙的另一边,他便不再是贾宝玉,与荣国府,与贾家,也再无半点瓜葛。 贾宝玉爬出狗洞,来到院墙的另一侧,他也不拍身上的泥土,便站直了身子,径直向东而行。 刚走出去没两步,贾宝玉的耳边,便传来一个极为戏謔的声音。 “这位小哥儿,咱们有缘啊!老訥在这里候你多时了!” 紧接著,无边夜色里,又传来一个极为苍老的声音。 “青埂峰一別,展眼已过十七载矣, 人世光阴,如此迅速,尘缘满日,若似弹指, 衔玉之人,你终於还是来了!” 第312章 宝玉出家了,还是被拐了 第312章 宝玉出家了,还是被拐了 贾宝玉刚爬出狗洞,便被人整了这么一出。 借著如水的月色,贾宝玉凝神望去,只见不远处,站著两个极为怪异的人。 一个满头疮,醃膦不堪的头和尚。 一个跛腿跛脚,脏不拉几的跛足道人。 要说其具体模样,原著中有诗云: 癩头和尚:鼻如悬胆两眉长,目似明星蓄宝光,破訥芒鞋无住跡,醃更有满头疮。 跛足道人:一足高来一足低,浑身带水又拖泥,相逢若问家何处,却在蓬莱弱水西。 二人生得如此模样,出现的时机又如此的巧妙,再加上他们方才说的那些玄之又玄,让贾宝玉听不太懂,却又有所明悟的话语。 不用问,肯定是得道高人,肯定是世外神仙啊! 贾宝玉今夜出走,本就打算一直往南边去,寻一座庙宇出家修行,了此残生。 再加上他时常读写佛经道藏,自认为有些慧根,现如今见了头和尚和跛足道人,自然是喜不自胜。 贾宝玉心道,这两位高人出现在此时此地,难道是专程来度化我的吗? 想至此处,贾宝玉便躬身行礼道。 “两位大师,小子这厢有礼了,还未请教两位大师法號?” 癩头和尚和跛足道人,纷纷还礼道。 “贫僧茫茫大士。” “贫道渺渺真人。” 茫茫大士,渺渺真人,这法號好生奇怪。 贾宝玉皱眉想道,不愧是得道高人,不愧是世外仙神,法號都如此的不同凡响。 他急忙问道:“两位大师,你们是为我而来吗?” 在贾宝玉满脸满眼的期待之色里,只见那位头和尚摸了摸自己的子头,摇头晃脑的说道。 “非也!非也!” 而那位跛足道人也摇头说道。 “我二人並非为你而来,而是为他而来。” 说罢,跋足道人看著贾宝玉的胸口,看著他胸口掛著的那块口衔之玉,稽首道。 『石兄,人世光阴,若似弹指,青埂峰一別,展眼已过十七载,现今你尘缘已尽,快快隨我们归去吧!” 贾宝玉闻言,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两位大师並非为他这个宝玉而来,而是为了他身上这块宝玉。 当然,此宝玉,非彼宝玉。 而他贾宝玉,不过是衔玉之人,便如那搁笔的笔架,藏锋的剑鞘,装扇子的扇套,区区一介俗物而已。 一瞬间,贾宝玉便神色,颇有些意兴阑珊之状, 贾宝玉嘆了口气,从胸前项圈瓔珞上解下那块宝玉,双手捧著递给跛足道人。 跛足道人摩著手中那块宝玉,先是说了些贾宝玉听不懂的话。 比如什么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什么离恨天灌愁海放春山遣香洞..: 听著像是什么地方的名字,可贾宝玉最爱读那些个杂书,勉强也算是个通古博今之人,但这些个地方的名字,他竟然一个都没有听说过。 因此,贾宝玉不由得更加坚信,头和尚和跛足道人,这一对僧道组合,定然是得道的高人, 定然是不世出的神仙。 可是贾宝玉的心里,还是有著很多不解之处,他皱眉问道。 “两位大师,这块宝玉自我降生之时便跟著我,小子我也隨身携带了十数年,並没有发现它什么灵异之处啊?” 跛足道人摩著那块口衔之玉,警了一眼贾宝玉,没好气的说道。 『石兄啊石兄,枉你天生宝玉,也曾跟隨女媧娘娘补天,来此红尘俗世游歷一番,不想却跟了这么一个蠢物,被粉渍脂痕给污了宝光,被这头蠢物给蠢没了灵性, 贫道说不得还要带著你,去那离恨天灌愁海放春山遣香洞,寻那警幻仙子,討一盏万艷同杯与你泡上一泡,滴几滴千红一篇在你身上, 再回到大荒山无稽崖青埂峰,让你吸收日月精华,等过了万载光阴,才能將將恢復一些灵性啊!” 贾宝玉闻言大孩,心说他这个蠢物,竟然害得这块宝玉失了灵性,而想要恢復灵性,竟然如此的麻烦。 不仅要那千红一窟,万艷同杯,还得將日月精华,吸收上一万年才行。 照此说来,那他岂不是罪莫大焉!? 想至此处,贾宝玉不由得满面羞惭之色,连忙跪伏在地,连连叩头请罪。 可是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並不理会贾宝玉,而是摩著手中那块宝玉,嘆息了一番之后扭头便走。 贾宝玉见状,呆愣愣的跪在那里,天大地大,竟不知该往何处去了。 方才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一口一个蠢物叫著贾宝玉,显然是对贾宝玉嫌弃之极。 贾宝玉想要跟著他们一起修行,肯定是不可能的事情了。 可贾宝玉还是有些不死心,他大著胆子喊道。 “两位大师,可怜可怜小人,带了我同去吧!” 头和尚和跋足道人,刚刚走出去十几步,闻言站住身形,彼此相视一笑。 他们今儿来,贾宝玉身上这块宝玉,他们要,贾宝玉这头蠢物,他们自然也要。 至於不搭理贾宝玉,至於扭头便走,不过是欲擒故纵的小小手段罢了。 二人转过身子,来至贾宝玉身前站定。 头和尚摇摇头,看著跪伏在地的贾宝玉,对跛足道人说道。 “这个蠢物虽说蠢了些,但生得眉清目秀,皮肉又极为白嫩,又是个阉人,带在身边消乏解闷儿,想来是极好的,不如便带了他同去吧!” 头和尚此等言语,显然是將贾宝玉视作优伶,兔爷儿一般的玩物。 贾宝玉登时便羞臊难耐,又有些气恼,不过贾宝玉此时並不敢发作。 毕竟在那些小说话本里,这些个世外高人,得道的神仙,最喜欢用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来考验你的诚意,洞察你的慧根了。 这位茫茫大士,故意这么说,万一是在考验他呢? 想至此处,贾宝玉强忍羞臊,跪在地上叩首道。 “只要两位大师愿意带了小子同去,小子愿意伺候,伺候两位大师。” 说罢,贾宝玉面色通红,再加上他本就相貌极好,竟有些艷若桃李之色。 头和尚低头看著贾宝玉,竟然看得有些呆住了。 跛足道人见状,连忙摇头道。 “不妥不妥,你乃一介蠢物,即便是跟了我们,也並无多少益处,还是快些回家去吧!” 贾宝玉闻言,不由得红了眼眶,流著泪说道。 “两位大师容稟,小子的祖母刚刚亡故,小子又连遭劫难,此时早已是心如死灰,无家可归之人了。” 头和尚也帮著说道。 “道兄,他虽为一介蠢物,到底也是衔玉之人,將石兄带在身边十七载,多多少少也应该沾染了一些灵性,还是带了他同去吧!” 跛足道人低头沉吟良久,这才唱嘆一声道。 “也罢,看在道兄的面子上,也看在石兄的面子上,今儿便姑且试你一试,看看你与石兄朝夕相处十七载,是否沾染了一些灵性,又觉醒了多少慧根?” 紧跟著,癩头和尚又对贾宝玉说道, “我二人有一首寻道之歌谣,今儿便唱与你听,看看你能领悟多少吧!” 说罢,跛足道人和头和尚,便摇头晃脑的唱了起来。 “世人都晓神仙好,惟有功名忘不了......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金银忘不了.... 不多时,二人唱罢,低头问贾宝玉道, “你听出什么了?” 贾宝玉满脸茫然,皱著眉头说道。 “小人並没听出什么,只是听见两位大师,方才说什么『好”啊,『了』啊什么的。” 跛足道人低头不语,头和尚却拍手笑道。 “你能听见『好”『了』”二字,便说明你与石兄朝夕相处,的確沾染了一些灵性,也確实觉醒了许多慧根, 毕竟这繁华俗世,正嘆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 要知道,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哈哈,我二人方才唱的这个歌谣,名字便叫《好了歌》!” 宝玉闻言,竟有些痴了,口中不停的喃喃自语道。 “正嘆他人命不长,哪知自己归来丧,乱烘烘你方唱罢我登场,到头来,不过是为他人作嫁衣裳,这说的不正是我吗? 好便是了,了便是好!若不了,便不好!若要好,须是了! 看来我若要好,便须得了却尘缘,而我若是不能了断前尘往事,此生便得不了好!” 贾宝玉的这些喃喃自语,传到头和尚耳中,他连蹦带跳,拍手笑道。 “小子,你了了,你也悟了,待我二人为你开光,你便能见性明心了,哈哈,快些隨了我们去吧!” 说罢,头和尚抓起贾宝玉左臂,跛足道人抓住贾宝玉右臂,二人架著贾宝玉,趁著无边夜色飘飘而去,消失得无影无踪。 且说贾环,在铁槛寺阳宅之內,他卯时初刻,便睁开了朦朧的睡眼。 倒不是贾环每日都起得这般早,今儿是贾母安灵道场的第一日,他身为荣国府下一代继承人, 怎么能睡懒觉呢? 贾环打著哈欠,起身之后这才发现,隔壁榻上並没有贾宝玉的身影。 贾环不禁皱眉,贾宝玉竟然起得这般早? 旋即,贾环便释然了。 想想也是,老祖宗生前那么疼爱宝玉,宝玉为了给老祖宗尽孝,早早的起身去给老祖宗磕头, 也是很正常不过的事情。 贾环笑了笑,並不怎么在意,洗漱一番之后,便往安放贾母棺柠灵位的正殿走去。 等到了正殿一瞧,並没有贾宝玉的身影。 贾环再次皱眉,旋即,他再次释然或许贾宝玉是去用早膳,或是出恭了呢? 至於贾宝玉独自起身,並不叫了贾环一起,想想其实也很正常。 毕竟他们兄弟俩的关係並不怎么好,前几天在贾母的灵枢之前,他们俩不还打了一架吗? 故而贾环並不怎么在意,只是忙碌著他身为荣国府下一代继承人,该忙碌的一些事情。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来至已时初刻,贾母的安灵道场已经开始了,可贾宝玉还是不见人影。 这时候,不仅仅是贾环,就连贾元春,贾探春等人,心里也尽皆大惊,她们连忙叫来大管家林之孝,让他带人在铁槛寺內四处寻找。 贾府眾人几乎將铁槛寺,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给翻找了一遍,仍是不见贾宝玉的身影。 这时候,铁槛寺內的一个小和尚,才过来稟报说,昨夜寅时时分,似乎看见宝二爷来给贾母磕头来著。 贾元春,贾环等人一听这话,心里便知道坏事了。 昨日贾母出殯,大傢伙都累了一整天,一沾枕头就睡著了,哪里还能起得来? 而贾宝玉,昨儿更是磕头不断,身体早就吃不消了,后来还是贾环餵了他几口参汤,才勉勉强强支撑了下来。 累成这个样子,大半夜的还爬起来给贾母磕头,贾宝玉如此反常的举动,他这是要做什么,只要不是个傻子,便都能猜出来个八九分。 种种跡象表明,贾宝玉这是出走了,甚至是了断尘缘,就此出家了。 贾元春乃是贾宝玉的同胞姐姐,她更是急得哭出声来。 这些日子以来,她弟弟贾宝玉连遭打击。 先是得知儿子贾萎,不是自己的种。 然后最最疼爱宝玉的老祖宗,又突然逝了。 后来又得知了母亲王夫人的死讯,以及王夫人生前的种种不堪之举。 再后来贾宝玉唯一的指望,贾又被鸳鸯给捂死了。 短短几日之间,如此多突如其来的打击,她弟弟宝玉在万念俱灰之下,选择离家出走,便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贾元春一边自责,深恨自己没有瞧出端倪,没有看好宝玉,一边连贾母的安灵道场也顾不上了,紧忙命人备车,登上马车便往京城而去,往紫禁城而去。 贾元春进了宫,便第一时间去见了李崇, 李崇得知此事,也不由得眉头紧皱,心说这贾宝玉好不晓事,贾母的后事还没办完呢,他便离家出走,真真不当人子。 李崇本来不怎么想管这件閒事,可架不住贾元春一再哭诉,又想想贾母过往的人情,李崇便嘆息一声,叫来顺天府尹,让他撒出人手去,尽力寻找贾宝玉的下落。 又过了几日,北直隶那边有消息传来,说有人曾在通州,瞧见了贾宝玉和一僧一道在一起。 而且那一僧一道,样子极为怪异,一个是头和尚,一个是跛足道人。 得知了此事,李崇一下子便猜出来,这头和尚与跛足道人,便是原著中那一对堪称神仙一般,极为神奇的僧道组合,茫茫大士和渺渺真人了。 去年,李崇在临幸恭嬪平儿之时,平儿为了给王熙凤求情,也曾说起过她和王熙凤小时候,偷偷跑出去逛庙会,遇见这位头和尚,並给王熙凤留下一句言的往事。 当时李崇便决定,无论如何都要杀了这一僧一道。 原因无他,在李崇看来,大乾是朕的大乾,在朕的治下,不允许有这么牛逼的存在。 而深层次的原因,则是源自於李崇对神鬼之说的恐惧。 毕竟在上一世,李崇生在春风里,长在红旗下,是不信这些个东西的。 但是他穿越到这方红楼世界,经歷了那么多的事情,却让他不得不相信了。 有人举兵反叛,李崇並不怕,因为他是皇帝,掌握著天下最为雄壮的兵马。 而面对这些神神鬼鬼的事情,李崇便没有那么从容了,因为他並不掌握这种神奇的力量。 而李崇身为皇帝,对超出自己掌控的力量和人物,他的第一反应便是將其斩尽杀绝。 而让李崇更加恐惧的事情,便是歷史上无数的帝王,年轻的时候再英明神武,到了晚年之时, 几乎都会被神鬼之说所蛊惑,都会被那些和尚道土,方士之类的玩意儿,给哄得团团转,去追求那虚无縹緲的长生之道。 李崇便想著,趁著他还年轻,趁著他还没有昏至此,將这天下有著神鬼手段的所谓高人,统统来一个物理性消灭。 即便你是佛祖转世,联也要將你火杀。 毕竟,没有你,对朕很重要。 省得等朕老了,等朕老糊涂了,你们又来蛊惑朕! 更何况头和尚和跛足道人,这一对僧道组合,是极其擅长搞事情的。 整个红楼世界,可以说十处敲锣,九处都有他们,整本红楼梦,最忙碌的便是他们俩, 度化甄士隱出家。 给薛宝釵冷香丸的海上方和药引子。 给贾瑞送风月宝鑑。 拐骗柳湘莲出家。 在林黛玉小时候,说什么木石前盟,想度化林黛玉出家。 贾宝玉和王熙凤被马道婆住,他们来解救贾宝玉和王熙凤, 凡此种种,不一而足。 这便是李崇决心要杀头和尚和跛足道人,根本原因之所在。 而现在,他们竟然连贾宝玉也给拐骗出家了。 那么下一步,他们是不是要来招惹朕,是不是要对朕下手了? 想明白这些前因后果,李崇当即便下旨,让大乾两京一十三省,撒出去海量的人手,凡是发现了头和尚和跛足道人的踪跡,不问缘由,尽数屠戮。 李崇的这道旨意,登时便將两京一十三省,给搅了个天翻地覆。 再说跛足道人和头和尚,那日在铁槛寺附近,拐走了贾宝玉之后,便带了他一路往南而行。 这一路上,他二人先是典当了贾宝玉身上的衣服,后来又典当了贾宝玉脖子上的金项圈,金瓔珞。 而得来的银钱,则全都祭了二人的五臟庙,以及给那些青楼女子开光,给她们增长智慧了。 而除此之外,他二人自然也免不了拿贾宝玉泄火,更是美其名曰为其开光,为其增长慧根。 等银子光之后,他二人又带著贾宝玉走街串巷,在那些达官显贵之家做些法事,赚上一些银钱。 等皇帝陛下的圣旨,他二人以及贾宝玉的画像,还有海捕文书贴满大乾的每座城镇之后,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便如同过街老鼠一般,不得不潜藏行跡,不得不昼伏夜出了。 为此,头和尚和跛足道人,背地里没少埋怨贾宝玉。 后来风声越来越紧,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便不得不离了繁华的城镇,专往人跡罕至的深山老林里钻。 而如此一来,贾宝玉却遭了殃。 毕竟原先在繁华市井,头和尚和跛足道人,还能经常光顾那些寮妓馆, 而到了深山老林,他们没法子给那些青楼女子开光,便只是偏疼贾宝玉了。 这一日,三人来至长安附近的嵯峨山,贾宝玉实在扛不住了,便忍不住抱怨道。 “两位师父,你们都是神仙一流的得道高人,区区一个凡人皇帝,你们怕他做甚?” 跛足道人闻言一愣,头和尚挠挠头上的癩疮,也跟著汕汕一笑。 “乖徒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佛家有云,过去佛不与现世佛爭锋,而当今天子,来歷极为神秘,我等为其占卜数次,都瞧不出他的跟脚,估摸著,当今陛下定是现世佛转世无疑,你说我二人怕不怕他?” 跛足道人也跟著连连点头,一个劲儿的长吁短嘆道。 “乖徒儿,当今陛下的为人,別人不知道,你还不知道吗?那是个狠人啊! 惹不起,实在惹不起,看来往后不能在繁华尘世中廝混了,只能往深山老林之中,去寻仙问道了。” 头和尚点点头,又拍了拍贾宝玉的肩膀,不失豁达的笑道, “乖徒儿,好在有你陪伴左右,虽然身处这深山老林之中,我二人却並不觉得十分寂寞,哈哈,反倒十分逍遥!” 说著,癩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一左一右架起贾宝玉,一边高唱著《好了歌》,一边往嵯峨山脉深处的密林中走去。 “世人都晓神仙好,只有姣妻忘不了,君生日日说恩情,君死又隨人去了..... 贾宝玉跟了头和尚和跛足道人这么久,与他们朝夕相处之下,已然发觉这二人,虽然有些神仙手段,但並不是什么得道的高人,反而更像是史书之上描述的,那些祸国殃民的方士一流的货色。 再加上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几乎日日夜夜都给贾宝玉开光,给他增智慧,贾宝玉是真的有些扛不住了。 去年在绍兴之时,他被处以宫刑,成了一个阉人,从此之后便添了一桩毛病,夹不住尿了。 而自从跟了头和尚和跛足道人之后,他又添了一桩毛病,夹不住屎了。 两厢对比之下,贾宝玉不由得怀念起他在京城,在荣国府的里的日子。 和现在的日子相比,那会儿的他,简直就像是活在天堂一般。 此时的贾宝玉,被头和尚和跛足道人夹在中间,只觉得欲哭无泪,只觉得生无可恋。 贾宝玉在心里嘶声狂吼道。 “元春姐姐,救我!” “皇帝姐夫,救我,救救我啊!” 第313章 打造战船,剑指日本,东北爆兵,宝釵有喜 第313章 打造战船,剑指日本,东北爆兵,宝釵有喜 跛足道人和癩头和尚,裹挟著贾宝玉藏进了深山老林,大乾官府自然抓不著他们了。 毕竟在这个皇权不下县的时代,由官府亲自治理基层的成本,实在是太高了,高到了大乾朝廷无力承受的地步。 故而只要你甘心做个山林野人,即便是贵为大乾天子的李崇,也拿你没有任何办法。 虽然抓不到跛足道人和头和尚,虽然找不到贾宝玉,但不管是皇帝李崇,还是贾府眾人,该过的日子照样还得过。 若不是为贾母守丧的缘故,贾环和贾琮这会儿已经该议亲了。 而贾兰今年已经八岁了,自古男女七岁不同席,贾兰都这么大了,他只是李崇的假子,又不是皇帝的亲儿子,让他继续住在皇宫里,便有些於礼不合了。 故而李崇下旨,让贾兰回荣国府居住。 至於往后,贾兰是从军博爵位,还是读书考科举,便要看他自己的选择了。 反正在贾兰离宫之时,李崇曾召见了他一次,也明明白白的告诉了贾兰,他这几年的父皇不会白叫,他娘李紈这几年也不白伺候,等他十五岁之时,自然会赐他一份前程。 当然,贾兰要是懂事的话,自己个求上进,再加上他假父的关照,未来的成就无疑会高很多。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到了这一年的年底。 这一年,对李崇来说,乃至於对整个大乾来说,都是喜讯不断。 史史鼎两兄弟,基本肃清了东南沿海的倭寇。 组建商队再通西洋的远洋贸易,第一支远洋商队,也在大乾水师的护航之下,於上个月顺利启航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大喜讯,那就是东南沿海之税赋,也在时隔三十七年之后,第一次足额上缴给了大乾朝廷。 税银说多不多,说少也不少,八百五十四万两三钱六厘。 而隨著这笔税银的押运进京,怎么来合理使用这笔银子,不仅仅是內阁,乃至整个大乾朝堂都吵成了一锅粥。 文官大佬们的想法,是朝廷这些年的財政入不敷出,有了这笔银子,正好可以填补窟窿,再给各级官员加一点俸禄。 若是银子有剩余的话,顺便再改善一下民生,比如设置平准仓,六十岁以上老人的养老银子等等等等。 可是李崇拿著他们的奏章,自己个算了一下帐,按照那些文官们的计划,填补完窟窿,再给各级官员加一点俸禄之后,不是剩下多少银子的事情,而是这八百多万两银子,他娘的根本都不够使。 李崇颇为恼怒,骂了几句之后,这才反应过来,不管是升斗小民做买卖,还是国家財政这种大事情,都逃不脱漫天要价,就地还钱这八个字。 看来这些傢伙,都盯上了这笔税银,这是准备和朕在这打擂台呢! 而那些勛贵武將的奏摺,便简单粗暴多了。 简而言之就是两个字,打仗! 想想也是,大乾的军队要是不打仗,勛贵武將们哪来的机会升官发財呢? 而他们的著力点也极为巧妙,那就是东北韃子。 毕竟这几年,东北韃子虎视耽耽,这是人所共知的事实。 若非北静王水溶在那边严防死守,搞不好那些东北韃子都已经打进山海关了。 对於勛贵武將们的提议,李崇只是接受了一半,那就是东北韃子要灭,但不是现在。 而李崇现在要做的,便是在东北前线,持续性的爆兵, 因为李崇深知,一旦与韃子开战,必须以举国之力將其彻底荡平,千万不能给韃子喘息,和適应的时间。 毕竟大乾现在的武器装备,是远远优於韃子的,但是数量还远远不足。 若是不能將韃子一举扑灭,若是打成持久战的话,给了韃子足够多的反应时间,双方的这种武器代差,会被子以各种方式来抹平的。 而对於这笔税银的用处,除了在东北前线继续爆兵之外,李崇也有了一些其他的想法。 前阵子,史在上摺子报捷的同时,也提到了一件事情。 那就是与西洋贸易的海路开拓了,虽然暂时还得依靠大乾水师护航,但万事开头难,將来会一天比一天好的。 但问题是,倭患虽然平定了,可是那些倭寇大头目,却都藏匿在东瀛日本国。 若是不能將他们斩首示眾的话,大乾此次平定倭患的国之大计,成果便有些不太圆满, 更为关键的是,这些人都是几十年的老倭寇了,若是再给他们几年时间,天知道他们会在日本国招募多少武士,再一次来袭扰东南沿海,重蹈倭寇之乱。 故而史提议,在大乾水师的基础上,再打造几十艘,乃至上百艘大型战船。 等水师大成之后,再以泰山压顶之势,逼迫日本国將这些倭寇大头目交出来。 然后当著日本国君臣百姓的面,將这些倭寇大头目斩首示眾,以此震东瀛日本。 若是日本国胆敢抗拒天威,胆敢不交人的话,那好办,正好藉此为由,將日本国彻底屠灭,一劳永逸的彻底解决倭寇之祸。 对史的这个方略,李崇是极为赞成的, 除此之外,他还多想了一层。 不,应该是两层。 其一是屠灭日本之后,用日本的银矿,来充盈大乾的国库。 其二则是李崇的后宫之內,至今还缺少几个日本娘们。 这些日本姑娘,虽说给不了她们什么名分,但是玩玩还是可以的。 毕竟李崇在上一世,东京非常非常的热,他可没少瞻仰岛国老师们的优秀作品。 哪怕是为了满足李崇心里的恶趣味,在他的后宫之中,也必须有日本娘们的一席之地而一想到日本这个国名,李崇也是气不打一处来。 东瀛岛国,本名邪马台,后来在东汉时期,邪马台国王派使者入汉都洛阳进贡,表示愿意永为大汉之臣属藩国。 因为嫌弃邪马台之国名粗鄙不堪,故而请天朝皇帝赐名。 当时的天朝皇帝是汉光武帝刘秀,他便將邪马台国,改名为倭奴国。 好嘛,嫌弃邪马台之名粗鄙,结果换来一个倭奴国, 这名字,简直是侮辱他妈给侮辱开门,侮辱到家了。 《新唐书·日本传》所载:“倭奴国自恶其名不雅”。 便是说,倭奴国对这个新国名很不满意,一直想让天朝皇帝给他们,重新赐一个寓意好一点的国名。 可是天朝皇帝,一直不怎么搭理他们的请求。 这一拖,便拖到了唐朝。 唐高宗李治睡了小妈武则天,武则天后来又以周代唐。 可能是觉得所谓大周,名不正言不顺,统治合法性不足,武则天为了装裱门面,便想出来一个万国来朝,彰显新朝新气象的主意。 而倭奴国也藉此机会,再一次请求天朝皇帝,也就是武则天为其更改国名。 武则天在一次宴会之后,以倭奴国在日边,故以日本为名,正式將倭奴国改名为日本国。 和以前的倭奴国相比,日本国这个名字,简直好太多了。 其中蕴含日出东方之意,凭空给了倭人莫大的文化自信和文化自尊。 这也就导致了后来的一系列事件。 俗话说,女人管家,房屋倒塌。 只能说,这女人啊,是真的不適合当皇帝。 哪怕是强如武则天,在当了皇帝之后,也是昏招频出, 故而李崇决定,在屠灭日本之后,便將日本国的名字,重新改回倭奴国,並且万世不易。 有些扯得太远了,再说回东南税赋的具体用途,李崇的心里如此打算,但所谓政治,乃是妥协的艺术,故而对於那些文官的提议,李崇並不打算全盘否决。 毕竟想让他们干活,多多少少还是要给他们分润一些好处的。 故而李崇决定,八百多万两东南税赋,其中两百多万两,给那些文官,让他们填补今年的財政亏空。 至於歷年的財政亏空,以后逐年填补即可,反正那些窟窿都存在了那么多年,让其再多存在上几年,似乎也没什么太大的影响。 尤为关键的是,这笔银子若是给了他们,那明年的远洋贸易所获之利,以及薛氏商行上缴的利润分红,他们便一个子儿都別再惦记了。 而文官提议给各级官员增加俸禄,呵呵,想都別想,至少在朕这一朝,你们便死了这份心吧! 大乾此时的俸禄水平,说高不高,但也不算太低。 至少让一个清官,维持较为体面的生活水准,勉强还是能做到的。 而对於那些贪官,即便你把俸禄再提高十倍,他们该贪污的,还是照贪不误,一两银子也不会少贪。 所谓养廉银,纯粹就是在一本正经的扯淡,与其说是养廉银,不如说是君臣之间的分赃大会, 来得更为妥帖一些。 当然,这些都还只是李崇的初步谋划,真正要拍板定夺,还得等到明日朝会之时。 翌日,朔日大朝会。 李崇头戴冕冠,身穿赭黄袍,肩挑日月,背负星辰,缓步踏入皇极殿,踏上丹陛玉阶,稳稳的坐在龙椅之上。 宗室勛贵,文武百官,依照礼仪行三拜九叩之礼,教坊司鼓乐齐鸣。 藩属国进献贺表,一十三省地方督抚进献贡品,十数名緋袍大臣出列,一番歌功颂德之后,又是好一阵鼓乐齐鸣。 文武百官再一次跪拜致贺,行礼如仪,就此,礼仪性质的大朝会结束。 等那些中低级官员散去之后,李崇这才拋出问题,告诉殿內的宗室勛贵,文武百官,东南押解来的八百多万两税银,具体该如何使用,今儿必须商议出来一个结果。 毫不意外的是,李崇话音刚落,偌大的皇极殿之內,群臣们便再一次吵作一团,乱鬨鬨如同菜市场一般。 文官大佬和勛贵武將,纷纷各执己见,一点让步的意思都没有。 李崇也不制止,甚至是纵容他们肆意吵闹。 他高坐龙椅之上,饶有兴致的看戏。 等到殿內群臣,一个个都吵得口乾舌燥,甚至是声音嘶哑的时候,几乎快要睡著的李崇,终於有了点动静。 只见他轻咳一声,原本闹哄哄的皇极殿,瞬间便变得鸦雀无声,就连掉根针,似乎都能听得见。 对於群臣们的表现,李崇唇角含笑,颇为满意的点点头。 看来他亲政至今,已有七年,群臣已然被他调教得颇为听话了。 至少在表面上,他们一个个都无比尊崇皇权,都无比敬畏他这位大乾天子。 李崇高坐龙椅之上,居高临下环视殿內群臣,沉声说道。 “朕意,东南今年之税赋,共计八百五十四万两三钱六厘,其中两百五十四万两三钱六厘,交由户部填补今年的財政亏空, 至於剩下的六百万两,其中三百万两,用在东北前线,另外三百万两,则交给工部,命他们协同东南剿抚使史,打造大型水师战船。” 李崇此言一出,殿內群臣纷纷你看我,我看你,面面相,脸上的表情极为精彩。 那些勛贵武將,自然是个个志得意满。 这些银子不管是用在东北韃子身上,还是用在东南水师,都会有他们的用武之地,也都是他们升官发財的大好机会。 而那些文官们的脸色,一个个则极为难看。 皇帝陛下给他们银子了吗? 给了。 但是只给了两百多万两,而且还有零有整而这两百五十四万两三钱六厘银子,让这些文官大佬们,一个个像吞了苍蝇一般,既咽不下去,又吐不出来。 嫌少? 你若是嫌少不要,搞不好皇帝一怒之下,连这两百五十四万两三钱六厘银子都不给你了。 可你若是就此接受,与他们的心理价位,又相差太多了些。 就在这些文官大佬们,纷纷面面相之时,內阁首辅李守中,户部尚书杜知运,工部尚书赵温华,彼此看了一眼,然后一起出列。 內阁首辅李守中,躬身行礼道, “陛下,三百万两银子用在东北前线,臣等没有意见,只是大乾已经有了水师,而且倭寇业已剿灭,为远洋商队护航,大乾水师也绰绰有余,此时还打造水师战船,具体作何用处,还请陛下明示。” 李崇看著李守中,沉声说道。 “朕要纠正你一句,不是打造水师战船,而是打造能够横渡日本海峡,甚至是全歼日本国水师,屠灭整个日本国的大型水师战船。” 李守中闻言一愣,急声问道。 “陛下要对日本国动兵?” 李崇並没有直接回答李守中的问题,而是微微一笑,问道。 “那些倭寇大头目,都藏匿在日本国,这个爱卿应该是知道的吧,朕若要日本国交出这些罪魁祸首,將他们明正典刑,爱卿以为该如何做?” 李阁老想都没想,便脱口而出道。 “此事只须派一使节,对日本国王晓以利害,令他交出元凶便可,又何必打造水师战船,两国大动干戈呢?” 李崇嘿嘿一笑,反问道。 “若是日本国拒绝呢?” 李守中一愣,心说日本乃尔小国,为了区区几个倭寇头目,不至於开罪天朝上国吧? 可是,万一呢? 若是日本国拒绝,而大乾又没有惩治日本国的手段和能力,那大乾天朝上国的顏面和国威,可就被日本这个尔小国,给狠狠地踩到脚下了啊! 这些个道理,李守中身为內阁首辅,他自然是明白的。 但李守中就是觉得,为了这么点子事,便耗费海量的钱粮,打造水师战船,只是为了天朝上国的顏面,怎么想都有些不划算。 李守中想了想,便將自己的担忧,极为委婉的说了出来。 李守中能明来明去,有什么便说什么,李崇对此还是极为满意的。 李崇笑了笑,说道。 “爱卿以为,朕意欲对日本动兵,仅仅只是为了朕的面子,是为了扬我大乾国威?哈哈,难道在爱卿的眼里,朕便是如此一个不爱惜民力,好大喜功的无道昏君吗? 咱们大乾缺铜,缺银子,但是日本的银矿多得是,少说也能开採出上亿两白银,朕今儿不妨明明白白的告诉你,朕之所以剿灭倭寇,平定东南,除了那些老生常谈的道理之外, 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屠灭日本,將日本的银子,全都运到咱们大乾来,爱卿不妨想一想,到那时,大乾还会缺银子吗?大乾的財政,还会入不敷出吗?” 李崇此言一出,不仅仅是內阁首辅李守中,殿內忠臣一个个也全都两眼放光。 毕竟不管是为了朝廷大事,还是为了他们自己个的小算盘,谁又能不喜欢银子呢? 若是日本真有那么多银子,那打造水师战船,屠灭日本,將日本的银子全都抢过来,单纯从做买卖的角度出发,这笔买卖无疑是极为划算的啊! 更何况如此一来,还能振奋民心,扬我国威,一举数得,何乐而不为呢? 想至此处,殿內忠臣,不管是勛贵武將,还是那些文官大佬,纷纷意有所动。 就连內阁首辅李守中,也自觉退回朝臣班次,不再说话了。 毕竟李守中当了七年的內阁首辅,对李崇的性格极为了解。 在他的眼里,皇帝此人从来不做亏本的买卖,而且皇帝一旦有了决断,是无论如何也更改不了的。 既然如此的话,那他还有什么好说的呢? 就在殿內眾臣纷纷闭口不言,默认了此事之时,户部尚书杜知运看了看龙椅上的皇帝,沉吟片刻之后,这才大著胆子说道。 “陛下,东南税赋如此安排,臣无话可说,那明年远洋贸易,归於內帑之利润,还有薛氏商行今年年底的分红,能否拨给国库一些,以解燃眉之急呢?” 杜知运此言一出,殿內群臣一个个又双眼发亮,脸上变顏变色。 是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呢! 远洋贸易明年的利润,还有薛氏商行今年的分红,加一块少说也有上千万两。 东南税赋如何使用,我们依了陛下您的意思,正所谓投桃报李,这两笔银子,是不是也应该分润给我们一些呢? 就在殿內群臣两眼放光,期待的眼神之中,李崇却嘿嘿一笑。 “朕自即位至今,可曾过国库一两银子?朕不仅没过国库的银子,这些年朕的內帑,反倒给国库倒贴了不少, 咱们大乾的財政制度,国库的银子用於朝廷开销,而朕內帑的银子,具体如何使用,杜爱卿, 你这个户部尚书,便不要越俎代皰了吧!” 杜知运闻言一愣,被李崇这话给得满面通红,半个字也说不出来。 就连方才两眼放光,意有所动的殿內群臣,也纷纷唉声嘆气,不敢再说话了。 毕竟人家皇帝说得对,说的也是实情。 陛下即位至今已有七年,的確没过国库一两银子,也確实陆陆续续给国库倒贴了几百万两银子。 他们若还不知好岁的话,万一皇帝和他们一笔一笔的算旧帐,让他们把这些银子全都还回来, 那可就麻烦了。 即便皇帝宽宏大量,不让他们还银子,而是变得抠抠索索,往后不再给国库贴补银子,这个麻烦也不算小。 至於远洋贸易,其中一半的利润,还有薛氏商行的分红,也的確属於皇帝內帑,与国库无关, 更与他们这些朝臣没有半毛钱的关係。 而这两笔银子,不用问,陛下肯定会用在东北前线,用在东南水师身上。 既然如此的话,那还是不要再纠缠此事了,免得鸡没偷著,反而还蚀了几把米,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就此,东南税赋如何使用,东北前线继续爆兵,打造水师,剑指日本等等诸事便彻底议定,李崇也算是了了一桩心事。 对李崇而言,这算是一件大喜事,而过了半个月之后,李崇又有了另一件喜事。 那就是庄贵妃薛宝釵,有喜了。 第314章 惩罚薛宝釵,薛姨妈归京,李葭喊爸爸 第314章 惩罚薛宝釵,薛姨妈归京,李葭喊爸爸 自薛宝釵初次侍寢之时算起,至今已有两年有余,而她的肚子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任凭太医院魁首王君效如何诊治,结果都是薛宝釵身子康健,並无隱疾。 至於为何一直未能怀孕,或许是薛宝釵的儿女缘分还没有到吧! 而薛宝釵为了此事,在夜深无人之时,已然不知道哭过多少回了。 尤其是李崇接连有了皇长子李肇,和皇次子李敕之后,薛宝釵心里便更加著急了。 要不是有李崇拦著,薛宝釵非得去试试,那些个民间土方子不可。 而这些民间的土方子,一个个听起来都极为扯淡,像什么吞服女媧娘娘庙里的土,枕头下放金铲子,榻下放钉子,供奉送子观音和欢喜佛,甚至是换肚子。 所谓换肚子,便是將猪肚煮熟,一天吃一个,一直吃到怀孕为止。 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是猪肚,而不是羊肚,牛肚呢? 哈哈,估摸著是因为猪超能生,一胎生的猪崽非常多吧! 而薛宝釵至今未孕,李崇心里却有了一些猜测。 那就是薛宝釵在降生之时,自胎里便带著的那股热毒,可能不利於子嗣。 也就是说,薛宝釵是天生的避孕圣体。 这种事儿,要是放在一些特殊行业,比如青楼女子身上,堪称老天爷赏饭吃,但是在皇家,在后宫嬪妃身上,却是祸非福了。 而李崇初次与薛宝釵行周公之礼的时候,便觉得滚烫如火,事后浑身上下也暖洋洋的。 当时李崇便觉得,薛宝釵身上这种热毒,对女子来说极为不利,而对於男子而言,却是一味难得的补药。 事实也的確如此,李崇每次召薛宝釵侍寢,事后都感觉神清气爽,筋骨舒泰,精气神十足。 当时李崇便想著,是不是他召薛宝釵侍寢的次数越多,薛宝釵身上的热毒便会慢慢消失。 结果证明,李崇的猜测是对的, 刚开始,薛宝釵一旦犯病,必须吃冷香丸来压制体內热毒。 可自从她破瓜之后,体內的热毒便从未发作过。 而薛宝釵之所以还继续吃著冷香丸,纯粹是因为冷香丸的香气,会和她自带的女子体香,混合形成一种极为独特的馥合香味。 而这种馥合香气,李崇极为喜欢。 如今两年多的时间过去了,李崇都记不起来,他与薛宝釵行了多少次周公之礼,总算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薛宝釵自胎里便带著的热毒,终於被李崇给吸乾净了。 而薛宝釵也终於成功怀孕了。 这一夜,李崇在翊坤宫陪著薛宝釵,他便將心里的猜测告诉了薛宝釵。 薛宝釵闻言,当即便抱住了李崇,一个劲儿的亲吻著李崇,以此表达她对李崇的感激之情。 若非薛宝釵已然有了身孕,担心伤著肚子里的孩子,她非得当场献身不可。 许久之后,也不知道李崇和薛宝釵口口相印,写了多少个吕字,这才不依不舍的分开。 薛宝釵粉面微红,依偎在李崇怀里,伸出葱段般白嫩的手指,一下一下又一下,在李崇的胸前画著圈圈。 她不无感慨的柔声说道。 “幸亏臣妾福缘深厚,遇到了陛下,要不然,臣妾这辈子,恐怕是难有子嗣了。” 正所谓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李崇闻听此言,故意装出一脸怒的模样。 “听你这话里的意思,若是朕当年没有让你进宫,你还打算找別的男人不成?” “臣妾对天发誓,从未有过这样的心思,陛下休要冤枉好人。” “朕不管,你说这话,朕很不高兴,朕要罚你,重重的罚你。” 见李崇有些胡搅蛮缠,薛宝釵又气又笑,不由得大窘起来。 只是李崇身为皇帝,既然说了要罚她,那薛宝釵身为庄贵妃,身为皇帝的女人,除了被动接受,她还能怎么样呢? 只见薛宝釵满面羞红,紧紧楼住李崇的脖子,在李崇耳边吐气如兰道。 “陛下打算怎么惩罚臣妾?” 说著,薛宝釵不由得想起去年之时,在翊坤宫院子里葡萄架下的那段旖旎场景,不由得娇躯一颤,整个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她赶紧媚声媚气的哀求道。 “陛下,马上到正月了,天寒地冻的,葡萄架那里是不行的,再说了,臣妾有了身孕,暂时伺候不了陛下,会伤著孩子的。” 李崇闻言,颇为恼怒,他在薛宝釵那白皙光洁的额头,伸手弹了两下。 “想什么呢?朕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吗?至於七夕之夜,在葡萄架下听牛郎织女的情话,自然得等到七夕之时才行啊! 你现在有了身孕,明年七夕肯定是不行了,后年的七夕之夜,还像去年那样,你在葡萄架下等著朕便是。” 薛宝釵闻言一愣,心说不是在葡萄架下,那陛下打算怎么惩罚她呢? 难道..... 想至此处,薛宝釵美目微凝,笑著继续说道。 “陛下,鶯儿也大了,要不便让她代替臣妾,来侍奉陛下吧!” 李崇笑了笑,並没有接薛宝釵这话茬。 鶯儿现在的年纪,確实不算小了,也的確到了该侍寢的时候了。 再说了,鶯儿身为薛宝釵的通房丫头,在薛宝釵身子不方便之时,代为伺候李崇,本来就是鶯儿的份內工作之一。 而且鶯儿相貌白皙柔媚,身材小巧玲瓏,性子又娇憨可爱,让她侍寢,想来也是不差的。 可此时的李崇,却有些瞧不上鶯儿。 毕竟鶯儿再是貌美,和她主子薛宝釵比起来,无疑还是要逊色不少。 而且李崇的后宫之中,林黛玉,贾探春,薛宝琴,史湘云,王熙凤,都还没有收用呢! 再说了在宫外,还有贾惜春,尤氏三姐妹在等著他去宠幸呢李崇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去收鶯儿这些丫鬟呢? 这就像一个人,山珍海味都还没有吃腻呢,哪有心思去吃那些粗茶淡饭啊! 故而李崇的打算是,等他將金陵十二正釵,全部拿下之后,再享受金陵十二副釵。 至於鶯儿,只能委屈她再多等几年了。 想至此处,李崇好没来由,突然想起了住在翊坤宫华音殿的薛宝琴。 此时的薛宝琴,早已不再是刚入宫之时,那个天真烂漫的小女孩了。 这会儿的薛宝琴,出落得愈发嫵媚迷人,原本只是初具规模的胸襟,此时也已经鼓鼓囊囊,极为壮观了。 李崇意有所动,想著要不要將薛宝琴召来,今儿便將她给收了。 但李崇转念又一想,薛宝琴的年龄比林黛玉还要小一些。 再说了,薛宝琴只是宸妃,而林黛玉则是淑贵妃,薛宝琴的位分也比林黛玉低很多。 故而不管是薛宝琴,还是贾探春和史湘云,在收用她们之前,还是得先与林黛玉行周公之礼, 如此安排才算妥当。 毕竟李崇身为皇帝,在后宫之中先睡谁,后睡谁,也是要讲政治的。 至於林黛玉,这几年她一直心心念念,一直在等著李崇召她侍寢。 若是让薛宝琴,走到了林黛玉的前面,估摸著林妹妹会伤心的, 想至此处,李崇摇了摇头,便熄了让薛宝琴前来侍寢的念头。 他低头看著面若银盘,眼若秋水,身子丰腴之极的薛宝釵,暗嘆一声,心说还是怜取眼前人, 还是想想该怎么“惩罚”薛宝釵吧! 李崇伸手勾起薛宝釵柔嫩白皙的下巴,嘻嘻笑道。 “朕听元春说,那一年你母亲教她生吞鸡蛋,当时你也在场?” 薛宝釵闻言,顿时便明白过来,李崇打算怎么『惩罚”她了。 而这种別具一格的惩罚方式,也的確伤不到腹中的胎儿。 几乎在剎那之间,薛宝釵便又羞又臊,满面配红,再加上她秋水一般的双眸,真真是艷若桃李,羞煞红芍,明艷不可方物。 李崇不觉意动,俯下身子,低头便覆住了薛宝釵那饱满红润的樱唇。 李崇一边吻著,一边问道。 “那样子伺候朕,你愿意吗?” 薛宝釵羞臊难当,就连白嫩细长的脖颈,都隱隱有了些嫣红之色。 她一边檀口微张,回吻著李崇,一边吐气如兰道。 “只要能让陛下尽兴,不管什么事,臣妾都是愿意的。” 李崇闻言,也不再废话,当即便起身坐在了榻上。 而薛宝釵则玉面羞红,先是挽起了满头青丝,接著便朱唇微启,按著李崇的膝盖,跪伏在了李崇的面前。 且说薛姨妈,得知她顺利生下女儿之后,李崇便派了太监张咏前去金陵,让他就近照顾薛姨妈母女俩。 並且李崇还一再叮瞩,等薛姨妈的身子养好了之后,便让张咏护送她们母女俩进京。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过去了一年多,可薛姨妈就是一直拖延著不回来。 估摸著是走的时候,只有薛姨妈一个人,而回来的时候,却要带著一个女儿,薛姨妈甚是难为情,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薛宝釵吧! 薛姨妈的这些小心思,李崇洞若观火,自然是心知肚明。 可李崇並不怎么在意这些,心说你不回来怎么能行? 你不想朕,朕还想朕的亲生女儿呢! 在这一年多的时间里,李崇一连给薛姨妈写了好几封信,催促她带著女儿回京,可薛姨妈总是找各种藉口拖延。 今儿身子不大好,没办法上路啊! 明儿又说孩子太小,金陵距离京城千里之遥,一路上鞍马劳顿的,孩子吃不消啊! 也不知道在薛姨妈的心里,到底是感觉回京之后,难以面对薛宝釵的因素多一些? 还是躲著李崇,生怕李崇再宠幸她,再让她老蚌含珠,生个二胎的担忧更多一些? 反正薛姨妈就是赖在金陵,打定主意不回来了。 而李崇也不好逼迫薛姨妈,此事便一直拖到了现在。 而现如今,薛宝釵有了身孕,薛姨妈自然要返回京城,来就近照顾女儿薛宝釵。 毕竟薛姨妈身为薛宝釵的母亲,前来照顾怀有身孕的女儿,这是她的权利,也是她的责任。 故而在得知薛宝釵有了身孕之后,李崇便在第一时间,给远在金陵的薛姨妈下了一道旨意。 说庄贵妃有喜,命其母薛姨妈速速进京,照顾庄贵妃云云。 这道旨意用八百里加急送去金陵之后,李崇唇角上扬,微微一笑,心说朕看你这次,还能找出什么理由,拖著一直不进京,不让朕抱抱自己的亲生女儿?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便来到了第二年的正月十七日。 这一天,离宫一年多的薛姨妈,终於回来了。 而且她还不是一个人,而是抱著一个一岁多的小女孩,一起进了宫。 得知薛姨妈回宫了,贤贵妃贾元春,淑贵妃林黛玉,前太子妃张嫣,敬妃李紈,丽妃秦可卿, 靖妃贾迎春,惠妃史湘云,荣妃贾探春,宸妃薛宝琴,顺妃妙玉,恭嬪平儿,尽皆来至翊坤宫主殿,前来探望薛姨妈。 眾妃见了薛姨妈,自然也就看到了躲在薛姨妈怀里,那个眉眼极为清秀,白白嫩嫩,瓷娃娃一般的小女孩。 面对眾人的询问,薛姨妈便將早已经想好了的一套说辞,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 薛姨妈说她回到金陵之后,在薛宝釵的父亲,也就是其夫忌日的那一天,前去亡夫坟前祭奠。 刚刚烧完一沓纸钱,便听到不远处的芦苇丛中,有婴儿的蹄哭之声。 她便带著下人前去查看,不料在草窝子里,发现一个刚刚出生不久的女婴。 当时正是十一月一日,金陵虽是江南水乡,但也是寒气逼人。 若是不管这个女婴,估摸著要不了两三个时辰,这孩子便会被活活冻死。 薛姨妈於心不忍,便將该女婴带回薛家抚养。 而养著养著,她便喜欢上了这个孩子,遂將其认为义女,视若己出养育至今。 薛姨妈讲的这个故事很动人,只是在讲述之时,薛姨妈的眼神颇有些躲闪之色,不怎么敢直视她女儿薛宝釵的目光。 贾元春和李紈,知道这个孩子的底细,她们自然不会在意薛姨妈讲的这个故事,而是仔仔细细的瞧著这孩子的相貌五官。 看看哪里像薛姨妈,哪里又更像皇帝一些。 薛宝釵听著她母亲的讲述,面色如常,只是那双绝美的眸子里,却有著几分疑惑之色。 毕竟这孩子的长相,和她小时候,竟然有那么几分相似。 而且以她母亲的年纪,认这个孩子为义女,总觉得有些不妥。 按道理,应该认作孙女才对嘛! 而林黛玉,秦可卿,史湘云等人,隨著薛姨妈的娓娓道来,她们一个个在感动之余,都不禁红了眼圈。 尤其是林黛玉,甚至是落下泪来。 接著,殿內眾妃又从薛姨妈怀里,將小女孩抱过来,挨个摩爱抚了一遍。 並从身上解下玉佩,首饰等物,一股脑塞在孩子的怀里,算是她们第一次见孩子,给孩子的见面礼。 轮到林黛玉的时候,只见她抱著孩子,无比温柔的说道。 “因因,你的命好苦,不过不妨事,往后姐姐会疼你的。” 说罢,林黛玉首微抬,看了看殿內眾妃,又亲了小女孩一口,这才接著说道。 “往后你母亲,这里的姐姐们,都会疼你的,等皇帝哥哥见了你,他也会疼你的。” 薛姨妈是薛宝釵之母,说起来便是林黛玉的长辈,而且她说这女孩是她的义女,那么林黛玉自称姐姐,想想也算合情合理。 只是不知道,等李崇见到了这个女孩之后,又该如何称呼? 难道说,他这个亲爹,要自称哥哥吗? 林黛玉將小女孩,重新放回薛姨妈怀里之后,殿內眾妃先是嘆息了一番,说这孩子的命真苦, 接著又骂了几句,这孩子的亲生父母不是人,好狠毒的心肠。 亲生骨肉竟然都捨得丟弃,而且还丟到了荒郊野外,丟到了芦苇盪里。 难道他们就不怕孩子被活活冻死,或是被什么野兽给叼了去,挖了心肝给吃了吗? 此等行径,与杀人何异? 此等父母,又与禽兽何异? 隨后,殿內眾妃又连连夸讚薛姨妈,说她此番种下善因,將来必能得善果云云。 在眾人大骂女孩的生身父母之时,薛姨妈虽然面色如常,可眼底深处,却有著浓浓的愧疚之色。 而在武英殿,正在与內阁首辅李守中,户部尚书杜知运,兵部尚书李不言,商议国事的李崇, 却好没来由的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李崇一愣,心说朕没有伤风,也没有感冒啊,怎么不停的打喷嚏呢? 难道说,是有人在背地里咒骂朕吗? 便在这时,李崇瞧见了站在殿外的张咏。 李崇心里明白,既然张咏出现在了这里,那便说明,薛姨妈和他的亲生女儿李,此时已然进宫了。 此时此刻的李崇,一颗心早已经不在政事上了,而是飞到了那个他素未谋面的亲生女儿一一李薛的身上。 可李崇身为皇帝,还是耐住性子,与李守中等人商议完了国事,等他们走了之后,李崇这才快步走出殿外。 张咏还没来得及跪地行礼,李崇便迫不及待的问道。 “朕的女儿在何处?” “稟陛下,在翊坤宫庄贵妃娘娘处。” 李崇点点头,一句废话也没有,便脚步飞快的往翊坤宫走去。 张咏紧紧跟在李崇身后,有心想让李崇略等一等,等他传来步,再去翊坤宫也不迟。 可是看李崇那急不可耐的样子,张咏便不敢说话了,只能亦步亦趋的跟在李崇身后,不一会儿便到了翊坤宫。 殿內眾妃见李崇来了,纷纷跪地行礼。 李崇看都不看她们一眼,隨便招招手,让她们起身,然后就盯著薛姨妈,尤其是薛姨妈怀里的那个孩子,上上下下看个不停。 像,长得真像朕啊! 这鼻子,这嘴巴,简直和朕一模一样。 依著李崇的本心,这会儿他真想不管不顾,將他的女儿抱在怀里,好好的亲一亲,好好的爱抚一番。 可如此一来,就太过扎眼了,也会引起殿內眾人不必要的怀疑。 故而李崇故作淡定的笑了笑,看著薛姨妈问道。 “几时到的京城?这孩子是.... ” 薛姨妈警了李崇一眼,好没来由,心里竟然涌出一股哀怨之气,更有著一丝衝动。 想要扑进李崇怀里,让他尽情爱抚操弄的衝动, 薛姨妈嚇了一跳,连忙收起心猿意马,嘆了口气,又將刚才的那个故事,一字未动的又讲述了一遍。 李崇唇角含笑,看了薛姨妈一眼,心说朕以前还真是小瞧你了。 你不仅床上功夫了得,编故事的本事也是一流,你不去写小说,真是他娘的屈才了。 李崇来至薛姨妈身前,弯腰將孩子抱在怀里。 软软糯糯的,粉团一般,又有一股奶香味扑面而来。 李崇正准备亲孩子一下,不料便在此时,孩子却突然伸出白白胖胖,莲藕一般,一节一节的双臂,紧紧楼住了李崇的脖子。 与此同时,孩子还咯咯笑著,奶声奶气的喊道。 “爸爸!” “爸爸!” “爸爸!” 今人对古人有很多误解,比如都认为古人喊爹,不喊爸爸。 其实古今中外,婴儿在称呼父亲母亲之时,差不多都是从爸爸妈妈开始的。 毕竟单纯从发音的角度出发,爸爸和妈妈这两个词,无疑是婴儿最容易发出来的两个音节。 再说孩子此言一出,殿中眾人皆惊。 她们惊讶的倒不是这孩子喊李崇爸爸,而是自从她们进殿之后,这孩子便一直羞羞怯怯的,一直躲在薛姨妈的怀里,睁著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看著她们。 而当她们抱著这孩子的时候,不管她们如何爱抚这孩子,孩子一直都不说话,即便是笑模样, 都没有给她们多少。 最多也就是林黛玉抱著孩子的时候,在林黛玉那绝美的脸颊上,孩子轻轻的亲了一下。 她们一直都以为,这孩子年龄小,此时还不会说话,也不会喊人。 可是让她们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这孩子刚被李崇抱进怀里,不仅主动搂著李崇的脖子,不仅极为开心的咯咯笑著,而且还一口一个爸爸喊著。 敢情你会喊人,敢情你会说话啊! 看来这孩子与皇帝,极为投缘啊! 亦或是这孩子与皇帝,上辈子便有著极重的羈绊,这辈子是来还债,或者是来討债的。 再说李崇,听见孩子喊他爸爸,几乎在一瞬间,便不由得红了眼眶。 他双眼含泪,一边亲著孩子,一边哈哈大笑道。 “这孩子与朕极有缘分,朕如今有了两个儿子,还真缺个女儿,这样吧,朕便认她做个义女吧!” 说著,李崇扭头看向同样红了眼圈,同样双眸含泪的薛姨妈,问道。 “孩子叫什么名字?” 去年孩子刚出生之时,李崇便给孩子取名为李,但是这个名字现在是不能说的。 毕竟李崇身为皇帝,亲自为孩子赐名,程序流程必须走在明面上,不能让人挑出一点毛病来。 这番道理,薛姨妈自然也明白,她悄悄拭去眼角泪水,笑著说道。 “女孩子家家的,哪有什么名字,只因在芦苇丛里捡了她,便给取了个小名叫苇儿。” 李崇眉头微皱,沉吟道。 “虽说小孩子起贱名好养活,但你这名字,起得未免也太隨意了,既然朕认她为义女,便让朕为她赐名吧! 芦苇古称为,而你又是在十一月捡到的孩子,十一月又被称为月,这样吧,孩子往后就叫李霞,册封为柔公主吧!” 说罢,李崇又一连亲了小李薛好几口,这才伸手点著小李的额头,满面笑容的说道。 “兼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乖女儿,等你长大了,朕便在水边为你修建一座宫殿,顺著你的心意,让你挑选乘龙快婿,你说好不好啊?” 李崇说的这些话,小李葭这会儿才一岁多,自然是听不懂的。 疑惑不解的小李葭,扭头看向薛姨妈,见薛姨妈美目含泪,冲她点了点头,小李这才转过身来,再一次楼住了李崇的脖子,再一次咯咯笑著。 而此时的小李葭,也不会说『好”这个字,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喊著。 “爸爸!” “爸爸!” “爸爸!” 第315章 薛姨妈不动如莲,王熙凤古道热肠 第315章 薛姨妈不动如莲,王熙凤古道热肠 且说恭嬪平儿,自从顺嬪妙玉因生下二皇子李敕有功,被册封为顺妃之后,在整个后宫之中, 平儿便成了位分最低,唯一的一个嬪。 好在她一直住在乾清宫,贴身伺候李崇,更是皇帝身边的大红人,故而禁宫里的太监宫女,倒也没人胆敢因此而瞧不起她。 尤其是贾元春,林黛玉等人,也从不因平儿出身低贱而轻视她,平日里都是和她姐妹相称,彼此相处也算颇为融洽。 在薛姨妈带著孩子小李进宫的那一天,平儿也跟著眾人去了翊坤宫,亲眼见证了小李抱著皇帝喊爸爸,皇帝认其为义女,册封为柔公主的感人一幕。 隨后,平儿便回到了乾清宫,回到了她所居住的偏殿。 见平儿回来,王熙凤自然是笑语盈盈的迎了出来。 依著李崇的旨意,平儿现在是恭嬪,而王熙凤则是贴身伺候平儿的宫女。 可她们俩人从小一起长大,名为主僕,实则与姐妹无异。 故而此时平儿与王熙凤的身份地位,虽然来了个天地互转,但是在私底下,她们二人的相处模式,还是与以前並无二致。 平儿还是称呼王熙凤为姑娘,王熙凤也不尊称平儿为娘娘,还是像以前那样叫平儿。 但是在心底深处,平儿已经不再视王熙凤为主,而是將其视为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姐妹。 而王熙凤也不敢再將平儿视为奴僕,也是与平儿一样,將她视作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的亲姐妹。 平儿知道,王熙凤与薛姨妈关係匪浅。 先不说她们刚进宫,在掖庭为奴那会儿,薛姨妈大把的砸银子,帮著王熙凤谋得了掖庭管事之职。 只说后面四五年的时间,王熙凤跟著薛姨妈学了那么多榻上参禪之术,便足以证明,薛姨妈待王熙凤无疑是极好极好的。 故而平儿一回来,便將今日去翊坤宫,探望薛姨妈的所见所闻,一股脑的告诉了王熙凤。 王熙凤听了,也和薛宝釵一样,心里很是疑惑不解。 她想不明白,以薛姨妈的年纪,怎么会认小李为义女呢? 不管是从年龄,还是身份地位,都应该认作孙女,才显得合理一些。 再加上方才平儿说,陛下与孩子极为投缘,认了李葭为义女,並且册封为柔公主。 那么照此说来,皇帝和薛姨妈,便成了小李薛的义父义母。 这事儿,怎么看都觉得怪怪的,很难不让人浮想联翩。 便在这时,平儿见左右无人,压低嗓子说道。 (请记住1?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姑娘,你说奇不奇怪,柔公主的嘴巴和鼻子,长得像极了陛下,而眼晴和额头,却与庄贵妃娘娘有几分相似。” 王熙凤闻言一惊,心说柔公主长得像薛宝釵,也就是像薛姨妈了。 难道说,柔公主是陛下和薛姨妈的孩子? 难怪前年好端端的,薛姨妈突然患上了思乡之症,非得回金陵去养病才行。 原来薛姨妈回金陵,不是养病,而是养胎,而是生娃娃啊! 如此一来,这一切便都能说得通了。 可王熙凤转念又一想,总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毕竟薛姨妈的年纪,比皇帝大了那么多。 他们二人在榻上顛弯倒凤,怎么想都觉得有点荒唐,怎么看都有点不太可能。 更何况,在王熙凤的印象之中,皇帝李崇是不怎么好女色的。 王熙凤之所以这么想,原因也很简单,那就是她王熙凤,容貌嫵媚艷丽,身段娜魅人。 整个人都是以一种开茶靡的状態,等著陛下来肆意採擷,或者是辣手摧呢! 可以说以她王熙凤的容貌身段,放眼整个天下,还没有哪个男人,能够对她的美色视而不见。 更没有哪个男人,会在她自荐枕席的诱惑之下,还能一连拒绝了她好多次。 但是有一个男人却做到了,那就是皇帝李崇。 要知道王熙凤在李崇身边,近前伺候了那么久,也曾经无数次的表达过,她愿意伺候李崇的意思,但是李崇就是不为所动,直到如今都没有將她纳入后宫。 陛下若是一位好色之君的话,没道理放著年轻貌美的她不吃,反而去吃年纪比自己大了许多, 还生过两个孩子的薛姨妈啊! 虽说薛姨妈床上功夫了得,但是她王熙凤跟了薛姨妈学习了那么久,虽说没有实操过,但是她的功夫也不算差啊! 关於这一点,陛下已经从平儿口中知道了。 故而王熙凤想来想去,都觉得自己方才是想多了。 而柔公主的相貌,长得像陛下和薛姨妈,估摸著只是凑巧罢了。 毕竟平儿方才都说了,柔公主与陛下极有缘分。 甫一见面,柔公主便抱著陛下的脖子喊爸爸。 缘分自古天定,而且玄之又玄,那么相貌相似一些,似乎也就没什么好奇怪的了。 想至此处,王熙凤正色道。 “平儿,莫要信口胡说,当心被別人听了去,告到陛下那里,治你的罪,再说了,陛下也不是这样的人。” 平儿闻言一愣,含羞浅笑的看著王熙凤“姑娘,陛下不是什么样的人?” 平儿这样子问,王熙凤也被逗笑了,她轻轻拍了一下平儿,笑著说道。 “陛下乃是一代圣君,不是那些个好色昏君,至於柔公主与陛下相貌相似,大概只是巧合罢了。” 平儿愜愜的看著王熙凤,心里更是想不明白,王熙凤为何会如此篤定,陛下不是一位好色之君呢? 自从前年在武英殿的御案之上,陛下要了她的身子之后,召她侍寢之时,在御榻上的时候少之又少。 大多时候,不是在御案上,就是在太师椅上,要么是在窗前,要么是在穿衣镜前。 甚至有几次,陛下更是將她抵在了廊柱之上, 这还不叫好色之君!? 陛下若是不好色,那这世上,就没有好色之人了。 再说了,这一年多以来,陛下每一次宠幸后宫嬪妃,都会让她家姑娘王熙凤,事后端水进去伺候。 也就是说,陛下在宠幸嬪妃之时,玩的那些个样,王熙凤在隔壁暖阁里,肯定是听得一清二楚。 那么问题来了,她家姑娘王熙凤,为何会睁著眼睛说瞎话呢? 平儿满脸满眼的疑惑,她很想问问王熙凤,你为何会如此篤定,陛下不是好色之君呢? 但平儿转念又一想,王熙凤方才有一句话说的很对,这种事是不能隨意议论的,万一被人给听了去,不管是对她,还是对王熙凤而言,都是一场祸事。 故而平儿按捺住心中好奇,又与王熙凤说了会子话,姐妹俩便胡乱睡去。 且说薛姨妈,她此次回京,是因为薛宝釵有了身孕,她特意赶来照顾薛宝釵的。 故而薛姨妈便再也不能像以前那样,住在乾清宫了。 毕竟薛姨妈以前住在乾清宫,理由也是为了照顾怀孕的贾元春。 而现在,薛姨妈每日里待在翊坤宫,要么照顾薛宝釵,要么带孩子小李,一整天忙得团团转,就更没有时间与李崇私会了。 李崇每次来翊坤宫看薛宝釵,看他的义女小李之时,薛姨妈都能感觉到,李崇有意无意看著她的时候,那双眼睛里满是火热的慾念。 与此同时,薛姨妈身体里的那团火,也烧得越来越旺,越来越难以压制。 毕竟薛姨妈此时,正处於三十如狼,四十如虎的虎狼之年。 她日日都能看见自己的情郎,却又始终不能得偿所望,软倒在李崇怀里,任凭他爱抚操弄。 这种非人的折磨,对薛姨妈这样一位寡居多年的未亡人而言,她怎么忍受得了呢? 这一日夜间,薛姨妈辗转反侧,难以入眠,脑海之中全是她未去金陵之前,与李崇在一起时的那些旖旎场景。 这种事儿,是不经想的,越想便越是口乾舌燥,心痒难耐。 薛姨妈满面潮红,再也忍耐不住,便悄悄起身,趁著夜色出了殿门。 她早已经打听好了,皇帝今儿哪都没去,就宿在乾清宫。 而乾清宫的贾元春,打一开始便知道她和皇帝的私情,就算是被贾元春给撞见了,最多也只是有些难为情罢了。 也不知道是哪位哲人说过,寡居多年的未亡人,一旦久旱逢甘霖,就像是老房子著了火,算是彻底的没救了。 而此时此刻的薛姨妈便是如此, 谁料薛姨妈偷偷摸摸,一只脚刚刚踏出殿门,便迎面撞上了一个人。 一个胸襟鼓鼓囊囊,身子极为柔软的女人。 薛姨妈大吃一惊,以为是薛宝釵,当即便面色红,搜肠刮肚的想著,接下来该如何解释。 对,就说寢殿之內有点闷,她只是出来透透气罢了。 薛姨妈正要开口,不料,那人却连声笑道。 “婶母,大半夜的,你这是要去哪啊?” 薛姨妈这才听出来,这是薛宝琴的声音。 薛姨妈顿时便鬆了口气,只要不是薛宝釵便好。 至於薛宝琴,前年在薛氏別院之时,陛下楼著她吻个不停,后来在那眼小温泉之內,她又將薛宝琴给当成了陛下,当时便闹了一个大红脸。 她和陛下的私情,既然已经被薛宝琴撞破了两回,那么再多一回,想来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再说了,她只是在半夜时分,一个人走出殿门而已,並没有別的什么出格的举动。 想来薛宝琴天真烂漫,应该不会联想到夜半时分,男女私会这种事情上吧! 与此同时,薛姨妈也不禁有些好奇,这大半夜的,薛宝琴不睡觉,跑到她这里来做什么? 而且一个太监宫女都不带,也不打灯笼,而是一个人悄悄的来。 不知道薛宝琴这小妮子,又是闹的哪一出? 薛姨妈连忙將薛宝琴让了进来,便笑著问薛宝琴,这么晚了,跑来她这里做什么? 不料,薛宝琴竟笑而不答。 而是在寢殿之內四处看了看,见只有她和薛姨妈两人,那些个太监宫女全都下去歇息了。 薛宝琴又轻手轻脚的走过去,瞧了瞧已然睡熟了的小李。 然后,薛宝琴似笑非笑的看著薛姨妈,压低声音问道。 “婶母,您与我说实话,李葭可是您与陛下的孩子?” 薛宝琴这不经意的一句话,好似九天惊雷一般,炸响在薛姨妈的耳边,让她心神失守,肝胆俱裂,脚下一软,险些栽倒在地。 只见薛姨妈那白皙柔媚的脸颊,一会儿配红一片,一会儿又煞白煞白的,显然被薛宝琴这句话给嚇得不轻。 “琴儿,你,你莫要胡说,婶母岂是那种人,再说了,陛下也不是,不是那种人啊!”薛姨妈吞吞吐吐的辩解道。 薛宝琴脸上促狭之意更浓,她极为不满的嘟道:“婶母,您也和宝釵姐姐一样,將我视作小孩子吗? 前年在薛氏別院,您与陛下搂在一起啃来啃去,我可是亲眼瞧见了的,还有那一日我去泡温泉,您將我错认成了陛下,这一切难道您都忘了吗?” 说著,薛宝琴轻轻的哼了一声,將鼓鼓囊囊的胸襟挺起老高,一脸不服气的抱怨道“婶母,琴儿已经长大了,早就不再是当年那个傻乎乎的琴儿了,男女之间的事情,琴儿已经开窍了,您就別瞒著我了。” 薛姨妈见薛宝琴这么说,又担心若是不將实情告诉她,万一她一气之下,將此事告诉了薛宝釵,那可就全完了。 故而薛姨妈强忍心中羞臊之意,点了点头,算是承认了她与皇帝的私情,也承认了李確实是她和皇帝的女儿。 然后薛姨妈拉著薛宝琴的纤纤细手,红著眼圈连声哀求,让薛宝琴千万別將这件事告诉薛宝釵,不然她可就真的没脸再活著了。 薛姨妈原本以为,她放下长辈的自尊和脸面,如此的苦苦哀求,薛宝琴肯定会满口答应下来的毕竟早在前年之时,薛宝琴便一连撞破了她两回,而薛宝琴也一直没有將这些事情告诉薛宝釵,想来这一次也一样,薛宝琴定然会为她保守秘密的。 可是让薛姨妈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薛宝琴竟然撇撇嘴,满不在乎的说道。 “婶母,您就放心吧,这事儿即便是让宝釵姐姐知道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毕竟依著宫规, 在这后宫之中,所有的女人都是陛下的女人,自然也包括婶母您了, 就算是宝釵姐姐了,她又能说什么,她又敢说什么呢?再说了,宝釵姐姐与陛下,都在葡萄架下那样了,她怎么好意思说婶母您呢?” 说著,薛宝琴嘿嘿一笑,便压低嗓子將前年七夕之时,陛下与薛宝釵在葡萄架下顛鸞倒凤,不想却被她给撞见的事情,一股脑的说了出来。 薛宝琴本来想著,薛姨妈是薛宝釵的母亲,是薛宝釵最亲最亲的亲人,这种事儿即便是被薛姨妈知道了,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在薛宝琴的心里,早已经做好了她们薛氏三女,共同侍奉皇帝的心理准备。 故而有些事,早点说破,反而会更好一些。 可是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隨著薛宝琴的讲述,薛姨妈不由得又羞又,心里也渐渐埋怨起了李崇。 埋怨李崇样忒多了,不仅仅是折腾她,就连薛宝釵也被折腾得够呛。 七夕之夜,葡萄架下,亏他怎么想出来的? 喉,女儿,你受苦了啊! 便在这时,只见薛宝琴笑著问道。 “婶母,您方才半夜出门,是要去找陛下吗?” 薛姨妈一愣,登时便羞红了脸颊,连忙矢口否认。 只见薛宝琴撇撇嘴,满脸幽怨的说道。 “婶母,这有什么不好意思承认的呢?我也就是年纪小,尚未侍寢,若是陛下要了我,我若是想陛下了,也会半夜跑去私会的。” 薛宝琴一把拉住薛姨妈的手腕,满面含羞的说道。 “婶母,您的事儿,琴儿都知道,琴儿的事情,自然也不会瞒著您,您也瞧见了,琴儿现如今已经长大了,早已经到了该侍寢的时候了,可陛下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却一直没有要了琴儿的身子..... 说著,薛宝琴满面含羞的说道, “婶母,琴儿求求您,您能不能和陛下说说,哪怕是提醒一下也行,让陛下要了,要了琴儿吧! 在男女之事上,薛宝琴虽说开了窍,可她说到底,也还是一个黄大闺女。 说完这番话之后,薛宝琴便羞得满面嫣红,偷眼警著薛姨妈,没有再说什么了。 薛姨妈这时候,才终於有机会上上下下,仔仔细细的打量著薛宝琴。 诚如薛宝琴所言,她確实是长大了,也的確是到了该侍寢的时候了。 別的不说,就说薛宝琴那鼓鼓囊囊的胸襟,还有她那丰润之极的臀儿,就连薛姨妈也有点自惭形秽了。 將薛宝琴打量了一番,薛姨妈蛾眉微,问道。 “琴儿,你想侍寢,为何不亲自向陛下明言呢?” 薛宝琴那张绝美的小脸蛋,瞬间便涨得通红通红的,她低头搓弄著衣角,语带羞臊的说道。 “婶母,瞧您这话说的,琴儿姑娘家家的,这种话怎么能自己说呢?万一陛下误会了,將琴儿视作放荡女子,那岂不是坏事了?” 薛姨妈点了点头,心说是这么个道理,便满脸含笑的答应了下来。 毕竟她身为长辈,为薛宝琴做这些事情,本就是她的份內之事。 薛姨妈本来想著,既然她都已经答应了,薛宝琴也应该心满意足,应该回她的华音殿安歇了。 不料,薛宝琴非但不走,反而说她要留在这里看著孩子,还说宝釵姐姐早已经就寢了,今夜良机难得,催促著薛姨妈赶快去与陛下私会。 若是再耽搁下去,陛下若是歇息了,那再要找其他合適的机会,可就不知道要等到什么时候了。 薛姨妈心里明白,薛宝琴之所以催著她去找皇帝,除了想成人之美,让她与陛下私会,以解相思之苦以外,更多的则是为了薛宝琴自己的事情。 本来今夜,薛姨妈孤枕难眠,更是心痒难耐,可是被薛宝琴这么一搅和,她心里的那团火,早已经熄了一大半,已然没有去与李崇私会的心思了。 可是架不住薛宝琴在旁边一再的催促,薛姨妈没法子,只能含羞忍耻,再一次踏出殿门,趁著无边的夜色,一个人出了翊坤宫,逕往乾清宫而去。 此时的乾清宫寢殿,李崇刚刚与贾元春,行过一次周公之礼,觉得颇不尽兴,正想著要不要梅开二度。 便在这时,薛姨妈悄无声息的进来了。 至於薛姨妈,为何能如入无人之境,在不惊动任何人的情况下,进入乾清宫寢殿,其实想想也很正常。 毕竟在寢殿之外值守的太监孙继祖,还有小桂子,李崇与薛姨妈之间的事情,他们俩人都是知道的。 而这大半夜的,薛姨妈连一个太监宫女都不带,自己一个人悄悄来至此处,她是来做什么的。 只要不是个傻子,便都能一眼看出来。 而孙继祖和小桂子,跟了李崇那么久,他们怎么会,又怎么敢在这个时候,上去贸然拦住薛姨妈,坏了李崇的好事呢? 而御榻之上的贾元春,瞧见薛姨妈进来,不由得唇角含笑,挪输笑道。 “陛下,您是柔公主的义父,现在义母来了,臣妾一介外人,还是告退吧。” 说著,贾元春起身穿衣,便要离去。 李崇汕山一笑,一把拉住贾元春,再一次將她楼入怀中。 別闹,姨妈这会儿来,定是有什么事情.:::: 李崇话未说完,便被贾元春给狠狠地了一眼。 “陛下,您就別装了,这些日子您当臣妾瞧不出来吗?您看著姨妈,那眼神都快要冒出火来了, 姨妈看著您,那眼神也快要拉成丝了,正所谓小別胜新婚,您和姨妈已经一年多没有亲近了, 臣妾还是不要在这里碍事了。” 说著,贾元春从李崇怀中挣扎著起身,缓缓下了御榻,轻移莲步,往寢殿之外走去。 在经过薛姨妈的身边之时,贾元春促狭一笑,伸手在薛姨妈的腰间,狠狠的捏了一下。 “姨妈,陛下便交给你了,你可要好好的伺候啊!” 说罢,贾元春轻笑几声,便扭著杨柳细腰,带著丫鬟抱琴出了寢殿。 留下李崇和薛姨妈,这一对义父义母,这两堆乾柴烈火,尽情的燃烧,尽情的进射出激情的火焰。 等贾元春走后,李崇也不穿衣,光著脚下了御榻,將满面配红的薛姨妈,一把搂入怀中。 “这么晚了,你来找朕,是想朕了吗?” 都已经到了这里,而且都已然这样了,薛姨妈也就没有必要再故作矜持了。 只见她媚若无骨一般,软倒在李崇怀里,满面含春的抬头看著李崇。 “恩,一年多未能侍奉陛下,臣妾想陛下了。” 李崇嘿嘿一笑,低头便覆住了薛姨妈那红润的樱唇。 他一边吻著,一边问道。 “哪里想朕了,说来让朕听听。” 薛姨妈不愧是久经考验的老战士,李崇如此露骨的话语,薛姨妈不仅没有半点羞臊之意,反而朱唇微启,一边回应著李崇的亲吻,一边吐气如兰道。 “臣妾想陛下,臣妾浑身上下,都在想著陛下,呜鸣鸣,臣妾想死陛下了..... 李崇嘿嘿一笑:“朕不信,朕要检查一番,看看你的全身上下,是不是真的想朕了?” 说著,李崇便將薛姨妈拦腰抱起,放在了御榻之上。 再说王熙凤,她身为贴身伺候李崇的宫女,每一次李崇在召嬪妃侍寢之后,她都得捧著一盆热水进去伺候。 可今儿好生奇怪,都过去了那么久,陛下还没有摇铃,还没有叫热水。 便在王熙凤疑惑之时,便听见了寢殿之內,响起了几下急促的铃声。 王熙凤紧忙从炉子上,拿起水壶往铜盆里倒了大半盆热水,又拿过两条汗幣子,然后便双手捧著铜盆进了寢殿。 甫一进殿,王熙凤便瞧见薛姨妈,这会儿正跨坐在李崇身上。 王熙凤一脸呆滯,看著御榻上的李崇,还有薛姨妈,满脸满眼的难以置信之色。 前几天,她还与平儿说过,陛下乃是一代圣君,並非好色之君。 而柔公主的相貌,长得像陛下和薛姨妈,乃是缘分使然,凑巧了而已。 没想到,打脸竟然来得如此之快。 与此同时,王熙凤的心里也委屈极了。 她想不明白,陛下为何连薛姨妈都要,却唯独不要她王熙凤? 难道说,在陛下眼里,她王熙凤的姿色身段,还不如三十多岁,而且还生过两个孩子的薛姨妈吗? 好在王熙凤性格坚毅,也算是见过不少大世面,面对此情此景,她才没有失手,將手中那盆热水给撒了。 王熙凤深吸一口气,强忍住眼眶里的泪水,捧著那盆热水,低著头往御榻走去,去伺候李崇和薛姨妈。 可李崇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王熙凤彻底的破了防。 只听李崇笑道。 “凤儿,你姨妈没劲了,快过来推一把!” 第316章 真龙驾熙凤,辣手摧花时 第316章 真龙驾熙凤,辣手摧时 且说王熙凤,自从七年前她被充入掖庭为奴,王熙凤便在心里暗暗告诉自己。 一定要成为后宫嬪妃,一定要成为皇帝的女人。 因为只有这样,压在她身上的,便只有皇帝一个人。 在这危机四伏的紫禁城里,她才能顺著自己的心意,稳稳噹噹的活下去。 而不是像以前在掖庭那会儿,隨便哪个阿猫阿狗都能弄死她。 这样提心弔胆的日子,实在是太没有安全感了。 也因为只有这样,才能完美契合那个头和尚送给她的那几句语。 “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宫门寂寂承恩露,西子浣纱点絳唇。” 她王熙凤刚入宫之时,便已经在掖庭西子浣纱了,接下来怎么著也该轮到她承君恩露了吧! 为了这个目標,王熙凤竭尽所能,帮著戴权戴公公管理掖庭,管著宫內那些做粗活的太监宫女,为的便是让戴权看在她的这些功劳上,能在陛下面前替她美言几句。 而戴权也不负王熙凤所望,在陛下面前不止一次的替她说话。 为了成为皇帝的女人,王熙凤跟著薛姨妈学了那么多的房中秘术,为的便是有朝一日,能使尽浑身解数,將皇帝给伺候得舒舒服服的。 可惜直到现在,她跟著薛姨妈学的那些个本事,一直都没有什么用武之地。 直到这一天,陛下在宠幸完后宫嬪妃之后,照例摇了摇榻前的铃鐺,叫她进去伺候清洗。 然后王熙凤便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虽说她跟著薛姨妈学了很多榻上参禪之术,但王熙凤从未实操过,还是待字闺中的黄大闺女,她何曾见识过这等骇人的阵仗? 王熙凤登时便又羞又臊,满面红,绝美的容顏瞬间便多了一抹明艷之色。 她端著那盆热水站在那里,继续上前伺候也不是,退出去更不是,一时间便愣在了那里。 便在这时,只听皇帝轻声笑道, “凤儿,你姨妈没劲了...... 王熙凤闻言,一种难以言说的羞耻之感,瞬间便涌上了心头。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在禁宫之中,这种事儿並不稀奇。 但是这种差事,大多都是由皇帝的心腹太监充任。 比如唐朝的李隆基,在华清池宠幸杨玉环之时,高力士便出力不少。 但是这种事情,歷朝歷代,从未让后宫女子做过啊! 毕竟这种事儿,太过於折辱人了。 而后宫女子,哪怕是最低贱的宫女,也有可能飞上枝头变凤凰,轻易是折辱不得的。 比如前明之时,嘉靖皇帝动輒折辱身边宫女,在半夜睡熟之后,便差点被那些宫女给活活勒死王熙凤入宫七年,虽说是以罪奴身份进的宫,但她从不自轻自贱,嘴上虽然自称奴婢,可是在她的心里,从没有將自己视作奴婢。 毕竟她出身忠义伯府,是堂堂的豪门贵女,焉能下贱至此? 而现在,陛下竟然让她去做这种事情,竟然如此的折辱於她! 几乎在一瞬间,王熙凤想死的心都有了。 王熙凤低著头,虽然没有抬头去看皇帝,但她明显能够感觉到,皇帝看著她的眼神,在一点一点的变冷。 皇帝那冰冷的眼神,让王熙凤如芒在背,如坐针毡。 此时此刻的王熙凤,一颗芳心乱极了,乱得比乱麻还要乱上几分。 素来行事果决,不让鬚眉男人的王熙凤,此时已经没了主意。 她不知道,到底是应该抗旨不遵,以维护她那本就不多,少得可怜的自尊。 还是应该含羞忍耻,遵照皇帝的意思去帮助薛姨妈。 此时的乾清宫寢殿,气氛颇为诡异,甚至有一点肃杀。 好在薛姨妈见多识广,承受过不少风霜,是一位久经考验的女战士。 再说了,薛姨妈与王熙凤的关係又极好。 许是瞧出了王熙凤的尷尬之处,只见薛姨妈喘了几口气,娇声笑道。 “我没劲儿了,凤儿,过来扶姨妈起身。” 薛姨妈此言一出,好似阳春三月那温暖的阳光,瞬间便让寢殿之內的冰雪消融。 王熙凤也借坡下驴,放下手中铜盆,轻移莲步,上了御榻。 可王熙凤这会儿的心思,却已经不在薛姨妈身上了。 而是突然回想起,陛下方才叫她之时,喊了她一声『凤儿』。 凤儿,亦或者凤凰儿,王熙凤长这么大,只有极为亲近的长辈,才会如此喊她。 想来她若是此生有了依靠,她未来的夫婿也会这么喊她。 而就在方才,陛下竟然喊她凤儿。 难道说,陛下已经决定要了她的身子,將她纳入后宫了吗? 要知道,往常陛下喊她,歷来都是直呼其名王熙凤,或者乾脆是喂,如此这般的呼来喝去。 那么照此说来,陛下今儿突然如此的折辱她,其实並不是要真的羞辱她,而是对她的一种考验吗? 就像去年陛下在临幸平儿之后,让她这个昔日的主子,来贴身伺候平儿这个昔日的奴婢一样。 几乎在一瞬间,王熙凤的心里便重燃希望,而她方才的羞耻感,也在一瞬间荡然无存。 王熙凤在心里暗暗想著,只要陛下能要了她,让她成为后宫嬪妃,不管让她做什么,她都是愿意的。 毕竟她打一入宫开始,不就一门心思的想著,將来如何伺候陛下吗? 至於在伺候陛下的过程之中,是不是太过羞耻,是不是有辱自尊,她已经不怎么在乎了。 没办法,谁让人家是皇帝呢? 没办法,谁让她们忠义伯府,已然覆灭了呢? 想至此处,王熙凤收起眼中泪水,伸手去扶薛姨妈起身。 便在薛姨妈那凹凸有致的娇躯,將起未起之时,不料却被李崇一把按住,死活不让薛姨妈起来。 然后李崇躺在榻上,冷冷的看著王熙凤,一个字也没有说。 王熙凤心里明白,陛下这是让她做什么了。 要是放在刚才,王熙凤是寧死也不愿意受此折辱的。 可现在的王熙凤,心里想的全是陛下喊她『凤儿”,陛下是不是要收她了。 此时的王熙凤,已然顾不得什么折辱不折辱了,心里也不再计较什么羞耻不羞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李崇抬头看著王熙凤,原本冰冷的眼神,也渐渐变得和煦起来。 李崇嘆了口气,一把握住了王熙凤那白皙柔嫩的纤纤细手。 “你知道朕让你在近前伺候,为何一直不要你的身子吗? 王熙凤闻言,瞬间便红了眼圈,只见她那绝美的眸子,饱含一汪春水,愜愜的望著李崇。 “奴婢,奴婢不知道。” 李崇一手搭在薛姨妈腰间,一手握住王熙凤的黄小手,不住的摩挚爱抚著。 “你的容貌身段,言谈举止,朕都甚是喜爱,你这人哪哪都好,就是你这不肯屈居人下的性子,让朕很是头疼, 朕之所以让你伺候平儿,便是要磨磨你的性子,没想到过去了一年多,你还是如此傲娇,还是不肯伏低做小,你说,你这个样子,让朕该如何是好呢?” 说著,李崇长长嘆了一口气。 “要不这样吧,朕给你一笔银子,放你出宫去吧,出宫之后,你带著银子去薛氏商行,以你的本事和手段,若是去经商的话,想来定能有一番成就的。” 说罢,李崇便鬆开了王熙凤的小手,嘆了口气,摆摆手,示意让王熙凤离去。 此时的王熙凤,就像是傻了一般,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她知道陛下让她伺候平儿,以及今儿让她来伺候薛姨妈,並不是单纯要折辱於她,定然是有深意存焉。 可是王熙凤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陛下竟然是觉得她的性子太过要强,从来不肯屈居於人下, 想要用这些事情来磨她的性子。 而她却让陛下失望了。 陛下这会儿,已然失去了耐心,並且还要將她赶出宫去。 虽然陛下说了,会给她一笔钱,让她去薛氏商行,学著做买卖,这条出路看似也不错。 但是她王熙凤,从小立志便要成为皇帝的女人。 现如今却要出宫去做个女商人,她又如何能够甘心情愿呢? 想至此处,王熙凤那双丹凤眼,瞬间便满是泪水。 她鸣咽一声,整个人跪伏在榻上,跪伏在李崇面前。 “陛下,奴婢寧死也不出宫! 陛下,呜呜呜,奴婢知道错了! 陛下,奴婢改,奴婢改还不行吗?” 见王熙凤如此,歷来待王熙凤极好的薛姨妈,这会儿也柔声替王熙凤说起情来。 “陛下..:: + 不料,薛姨妈刚开口,便被李崇一句话给嘻了回去。 “你忙你的,她的事你莫要管。” 薛姨妈闻言,不敢再说一个字,只能嘆息了一声,继续忙活她自己的事情。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王熙凤哭著哀求,嗓子都快要哑了。 便在这时,只听李崇唱然长嘆道。 “你一心想要伺候朕,你的一片苦心朕都知道,你这几年的努力,朕也都看在眼里,这样吧, 朕再给你一次机会, 今儿,朕会要了你的身子,让你成为朕的女人,但是在你破瓜之前,朕要与你约法三章, 朕收了你之后,在朕的后宫之中,不许你醋意大发,不许你与人攀比爭斗,不许你要手段对付人,哪怕是欺负小小的一名宫女都不行, 若是你能做到这三条,朕自然会加倍的宠爱你,若是你胆敢犯任何一条,朕都会翻脸无情,將你赶出宫去,甚至是直接赐死!” 说罢,李崇冷冷的看著王熙凤,问道。 “现在告诉朕,你要怎么选?” 王熙凤跪伏在榻上,闻言首微抬,一双丹凤眼满含秋水,痴痴的望著李崇。 她不知道皇帝的態度,为何会突然变来变去? 但是王熙凤心里清楚,陛下方才说的约法三章,还有她若是胆敢违犯,便將她赶出宫去,甚至是直接赐死这番话,並不是在和她开玩笑。 一旦她惹恼了陛下,陛下说杀了她,就一定会杀了她的。 就像七年前,陛下轻飘飘的一句话,便將她们王家斩尽杀绝一样。 那么问题来了,她王熙凤又该如何选呢? 是选择出宫,去薛氏商行做生意,从此安稳度过此生? 还是冒著杀头的危险,答应陛下的要求,成为陛下的女人呢? 若是別的什么女人,和王熙凤易地而处的话,大概率会选择退缩,会选择带著银子出宫,好列也能求个一世平安。 可王熙凤从小便杀伐决断,不让鬚眉男儿,她怎么会甘心出宫,去做个普通人呢? 对於王熙凤而言,她即便是死,也要死在这紫禁城里。 她即便是死,也要以皇帝嬪妃的身份去死。 寧为玉碎,不为瓦全,便是王熙凤的选择。 只见王熙凤双眼含泪,眼神却无比坚定的说道, “陛下,奴婢哪怕是死,也要伺候陛下,也要成为陛下的女人。” 李崇看著如此模样的王熙凤,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 便在此时,只见薛姨妈挣扎著起身,推了推王熙凤的肩膀,柔声说道。 “凤儿,姨妈不行了,你替姨妈一会儿!” 王熙凤闻言一愣,愜的看著薛姨妈,脑袋里一片空白。 薛姨妈见状,了王熙凤一眼,没好气的说道。 “傻姑娘,良机难得,你可要抓住啊!” 王熙凤闻言,瞬间便明白了过来。 陛下方才已经答应了她,会要了她的身子。 那么陛下什么时候,才会要她的身子呢? 要知道在陛下的后宫之中,淑贵妃林黛玉,惠妃史湘云,荣妃贾探春,还有宸妃薛宝琴,她们一个个可都眼巴巴的,都在等著陛下去临幸她们呢! 而且这几位,要么是贵妃娘娘,要么是九妃之一,她们的身份地位,都不是她王熙凤可以相比较的。 若是以身份贵贱,地位尊卑来安排侍寢顺序的话,天知道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轮到她王熙凤的头上? 而现在,陛下就躺在她的面前。 正如薛姨妈所言,可不正是天赐良机吗? 想至此处,王熙凤强忍心中羞臊之意,连衣裳都来不及脱,便將她凹凸有致,极为丰腴的身子,整个压在了李崇的身上。 薛姨妈见状,颇为恼怒的摇了摇头,心说我辛辛苦苦教了你五年,你就学会了这些? 然后,薛姨妈伸手,去拉扯王熙凤腰间的汗巾子,为她宽衣,为她解带。 不一会儿,王熙凤浑身上下,便只剩下胸前那极为修身,紧紧裹在身上的肚兜了。 李崇见状,便四肢舒展,任凭王熙凤施为。 有一说一,王熙凤虽为处子,但她跟著薛姨妈学了那么久,当真是有几把刷子。 別的不说,只说她撩拨人的那些手段,便让李崇眼前一亮,嘆为观止。 薛姨妈默默看著这一切,原本颇为恼怒的眼神,渐渐也变成了欣慰之色。 只见薛姨妈笑容满面,凑到李崇耳边问道。 “陛下,凤儿的本事,可入得了您的法眼?” 李崇轻笑两声道:“你调教出来的得意门生,自然是极好的。” 说罢,李崇便紧紧搂住王熙凤的杨柳细腰。 照理来说,王熙凤多年的心愿,今儿一朝达成,应该无比欣喜,应该极为配合才对。 不料,这会儿的王熙凤,却突然扭手扭脚,隱隱有一些抗拒之意。 李崇一愣,不知道这王熙凤,又是抽的什么风? 便在这时,只见王熙凤满面配红,含羞带怯的娇声说道。 “陛下,帕子。” 李崇闻言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 他临幸了那么多女子,凡是处子之身,在其侍寢之前,都会有一番床铺雪帕,以验其贞洁的前摇动作。 王熙凤年纪虽说不小了,但她仍是黄大闺女,想来也是要这么做的。 毕竟对於良家女子而言,破瓜之时血染雪帕,而且还得让男人瞧个真切,无疑是一件极为重要的事情。 李崇並不起身,还是紧紧楼著王熙凤,只是抬头在榻上扫来扫去。 因为他喜欢女子身著艷丽服饰,故而不管是薛姨妈,还是王熙凤,今儿从里到外,都是一身顏色极为鲜亮的衣裳。 就连王熙凤和薛姨妈的肚兜和褻裤,都是极为艷丽的顏色。 也就是说,此时此刻,整个寢殿之內,已然找不出半块雪帕了。 可若是让李崇就这么停在这里,等著孙继祖他们送一块雪帕过来,无疑是一件极为扫兴的事情。 故而李崇低头笑道。 “凤儿,你的落红会落在朕的心里,如此一来,岂不比落在帕子上,要强过一万倍吗?” 王熙凤闻听此言,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如此让人动容,让芳心皆醉的情话,陛下竟然会和她说? 只见王熙凤痴痴地望著李崇,那双绝美的丹凤眼,突然涌出两汪春水,浸湿眼角,沱而出。 王熙凤在动情之下,不自觉的伸出白皙柔嫩的玉臂,紧紧环住了李崇的脖子。 再然后,王熙凤檀口微张,吐气如兰的说道。 “陛下,臣妾乃是蒲柳之姿,能够侍奉陛下,是臣妾上辈子修来的福分,还望陛下不要顾念臣妾,只求陛下尽兴便好。” 李崇闻言一愣,心说你这词儿,怎么听著怪怪的。 旁人初次侍寢之时,说的都是臣妾乃蒲柳之姿,还望陛下怜惜什么的。 怎么到了你这,说的却是截然不同的一番话呢? 听你这意思,是要朕辣手摧不成? 李崇低头看著王熙凤,看著她那张嫵媚艷丽,吹弹可破的绝美脸蛋,心中暗暗想道。 既然你让朕辣手摧,那朕便从善如流,如你所愿吧! 第317章 王熙凤册封宜嬪,薛宝琴有女怀春 第317章 王熙凤册封宜嬪,薛宝琴有女怀春 王熙凤在七年前,以罪奴的身份入宫,先是在掖庭浆洗衣裳,也就是西子浣纱之后,终於上了皇帝的龙榻,並成功的承君恩露。 达成心愿的王熙凤,一脸的满足之色,依偎在李崇的怀里,不由得想起她小时候,和平儿偷偷跑出去逛届会,遇到的那个头和尚。 还有头和尚留下的那句语:凡鸟偏从末世来,都知爱慕此生才,宫门寂寂承恩露,西子浣纱点絳唇。 不得不说,这识语说的可真是准啊! 王熙凤暗暗思道:“若是有机会的话,若是能再遇到那个头和尚,一定要问问他是哪座名山古剎的高僧,定要为其重修庙宇,再塑金身,好好的谢谢他。” 不过在感谢头和尚之前,对王熙凤而言,更重要的事情,便是伺候好她的男人,也是她的主人李崇。 王熙凤像条美女蛇一般,整个人好似媚若无骨,紧紧缠绕著李崇,將绝美的面庞凑到李崇近前,一边亲吻著李崇的耳垂,一边檀口微张,吐气如兰道。 “臣妾虽是初次侍寢,但陛下若是未能尽兴的话,臣妾还是可以的,请陛下千万不要顾惜臣妾。” 李崇一愣,扭头看向王熙凤,心里好生纳闷。 躺在自己怀里的王熙凤,还是原著中那个在男女情事上极为保守,贾璉只是要改个样儿,她便扭手扭脚,不怎么配合的王熙凤吗? 此时的王熙凤,言语之挑逗,行为之放荡,简直大出李崇之所料。 在李崇的后宫嬪妃之中,要说谁榻上功夫最好,谁最妖治嫵媚,堪称荡妇一枚,自然是丽妃秦可卿了。 可今日,王熙凤初次侍寢,只是新瓜初破,便如此的放得开,李崇有种直觉,在他的调教之下,假以时日,王熙凤未来成就不可限量,至少也不在秦可卿之下。 对此,李崇並不反感,反倒颇为欣喜。 毕竟床上无君子,榻上无淑女,女人要是在兴云布雨之时,都一本正经的,那又有什么意趣呢? 对於王熙凤的提议,李崇也颇为意动,想著要不要梅开二度? 旋即,他又嘆了口气。 男女之间的这种事儿,还是要有所节制的。 往后的日子还长著呢,他可不想因纵慾过度,而英年早逝。 毕竟少年戒之在色,而他今日,先是宠幸了贾元春,后来薛姨妈又来投怀送抱,然后又要了王熙凤的处子之身。 一日御三女,已然有些放纵了,可不敢再竭泽而渔了。 只是这种话,他是不能与王熙凤明说的, 毕竟男人嘛,不能说不行。 故而李崇楼著王熙凤的纤纤细腰,把玩著她那鼓鼓囊囊的肚兜,温言笑道。 “凤凰儿,你初次侍寢,身子必有不適,若是再来朕怕你承受不住,还是等过些日子,等你的身子恢復之后,朕再与你梅开二度,不,梅三弄吧!” 李崇这番话,不过是敷衍王熙凤罢了,可是在王熙凤听来,却如同佛旨纶音一般。 只因王熙凤知道,平儿在初次侍寢之时,可是足足叫了三回热水,而且还不是在榻上,而是在冰冷的御案之上。 按著王熙凤的理解,陛下因为怜惜她的身子,这才强忍慾念,只要了她一回。 那也就是说,在陛下的心里,她比平儿要重要得多,陛下也更在乎她一些, 想至此处,王熙凤的心里不免有些小得意,而更多的则是感动。 几乎在一瞬间,王熙凤便感动得红了眼圈,甚至是滴下泪来。 她一把楼住李崇的脖子,泪眼婆娑的亲吻著李崇。 “陛下待臣妾真好,呜呜鸣,臣妾无以为报,呜呜鸣..... 李崇一愣,不知道王熙凤这又是怎么了? 朕不要你第二回,便是对你好? 扯淡! 朕一连要了平儿三回,那才是真的喜欢她,才是真的对她好呢? 可是这些话,李崇是不会告诉王熙凤的, 毕竟刚刚要了人家的处子之身,扭过脸便说这些伤人心的话,未免拔掉无情,过於凉薄,太煞风景了。 李崇搂著王熙凤的杨柳细腰,不住的摩爱抚著,想了想轻声笑道。 “贾家的省亲別墅已经建好了,朕准备过些日子,便带著大傢伙去逛逛,你也跟著一起来吧!” 王熙凤喜不自胜,正准备领旨谢恩,只听李崇接著说道。 “这次去估摸著要住一阵子,你素有管家之能,省亲別墅里的诸多事务,便交予你管著吧!” 王熙凤闻言,更是大喜过望, 贾家的省亲別墅,王熙凤自然知道,修建了两年多才完工,听说了上百万两银子。 而陛下带著后宫嬪妃过去小住一阵,让她来管理省亲別墅,这可是莫大的权柄,更是极大的恩宠啊! 当然,王熙凤心里也明百,陛下让她管理省亲別墅,只是类似於管家的身份。 至於省亲別墅真正的主人,自然是陛下和贤贵妃娘娘贾元春了。 陛下突然將如此重任交给她,王熙凤自然是欣喜万分,可是她的心里还是有一些顾虑和担忧的毕竟她现在的身份,只是区区一名宫女而已,身份有些不太匹配啊! 她以前管理那些掖庭罪奴,还有那些做粗使活计的太监宫女,这些人都是紫禁城里的最低层, 只要戴权一声令下,他们便不得不屈从於王熙凤。 而能跟著后宫嬪妃们去省亲別墅伺候的太监宫女,无一不是主子身边的大红人。 比如陛下身边的晴雯,茜雪,比如贾元春身边的抱琴,林黛玉身边的紫鹃,雪雁,比如史湘云身边的翠缕等等等等。 这些人,怎么会將她王熙凤,区区一介宫女,而且还是罪奴出身,给放在眼里呢? 而她使惯了的那些雷霆手段,在这些人身上又没法子用,毕竟打狗还要看主人呢! 而这些人的主子,不管拎出哪一个来,都不是她王熙凤,能开罪得起的。 想至此处,王熙凤那张吹弹可破的绝美脸庞,方才的欣喜之色,瞬间便一扫而空。 取而代之的,则是满脸的志忑之色,满眼的惆悵之情。 王熙凤神情的变化,李崇看在眼里,心里也多多少少有了一些猜测。 只见李崇展顏一笑,伸手拍了拍王熙凤纤细的腰肢,握著她的黄小手说道。 “朕既然要了你的身子,你便是朕的女人,朕的女人自然是要有名分的。” 说至此处,李崇顿了一顿,嘆了一口气接著说道。 “只是你的出身不好,你叔叔又是本朝头號逆贼,若是朕封你为妃,別说有违朝廷的礼法制度, 只怕是那些在七年前,跟隨朕豁出命去,荡平京营五万叛军的將士们,他们也不会答应, 《诗经》有云,尔昌尔炽,宜室宜家,你素有管家之能,是个宜家宜室之人,朕便封你为宜嬪吧!” 说什么王熙凤宜室宜家,这些话都是李崇信口胡说,瞎扯淡而已。 他之所以册封王熙凤为宜嬪,纯粹是因为在李崇的心里,有一种不能与人道的恶趣味罢了。 而这种恶趣味的来源,则是因为在李崇的上一世,有两部极为难得的电视剧,而在这两部电视剧之中,王熙凤和宜妃的扮演者是同一个人。 隨著时间的推移,李崇的后宫之中,妃嬪无疑会越来越多。 搞不好李崇会一时犯糊涂,分不清谁是谁,而王熙凤的宜嬪则不会。 毕竟一提到宜嬪或者宜妃,李崇便会瞬间联想起那两部电视剧,联想起那个嫵媚艷丽,眉目含情,身材丰的邓老师。 再说王熙凤,方才李崇说,她出身忠义伯府,若是封她为妃的话,朝廷礼法不容,那些军中將土也不会答应,王熙凤闻言便不由得黯然神伤。 她还以为她虽然將身子献给了陛下,虽然成了陛下的女人,可还是受出身所限,此生註定只能做一名小小的宫女了。 最多也就是因为伺候过陛下,比起那些普通宫女来,会稍微有一些体面罢了。 可让王熙凤万万也没有料到的是,陛下竟然册封她为宜嬪,而且还夸讚她是一个宜室宜家之人。 让王熙凤胸膛里的那颗芳心,刚刚沉入谷底,便立刻翔在九天之上。 如此的先悲后喜,也让王熙凤不由得泪流满面,哭得梨带雨一般。 土熙风一边哭看,一边离开李崇的怀抱,跪伏在榻上,连连即头,领盲谢恩。 王熙凤在跪伏之时,將丰润的臀儿高高起,与纤细的腰身形成一个极为夸张,大大的葫芦型,看起来极为魅惑诱人。 就连阅女无数的李崇,看了也不觉意动,想著是不是再与王熙凤顛龙倒凤一回。 便在此时,一直跪坐在榻上,一直没有说话,默默为李崇揉捏著腰腿肌肉的薛姨妈,却在这会儿抿嘴一笑说道。 “陛下,凤儿的身子好看吗?” 李崇一愣,疑惑不解的看著薛姨妈,不明白她为何突然问这个? 薛姨妈先是看了眼李崇,然后又警了眼皮肉白皙柔嫩,身子凹凸有致的王熙凤,抿著嘴笑道。 “陛下,其实琴儿那丫头的身子,已然不比凤儿差多少了,您什么时候有工夫,要不也瞧瞧她的身子?” 李崇闻言,瞬间便恍然大悟,看来薛宝琴想侍寢,已经有些迫不及待了。 肯定是薛宝琴求了薛姨妈,让她与朕说这些话的。 想至此处,李崇也不由得想起了前些日子,他在翊坤宫看见薛宝琴时候的场景。 俗话说,女大十八变,薛宝琴进宫已经七年了,与七年前相比较,此时的薛宝琴,单就身体而言,已然发育的极为成熟了。 那鼓鼓囊囊的胸襟,那浑圆饱满的臀儿,那盈盈一握的杨柳小细腰,还有那吹弹可破,像儿一样艷丽的绝美容顏。 无一不在表明著,薛宝琴这朵美人,已然开茶了,正等著他去採擷,去临幸呢! 李崇伸手握住薛姨妈那柔嫩的小手,一边摩把玩著,一边轻笑两声道。 “朕以前不召琴儿前来侍寢,是因为她年纪还小,现如今她都是大姑娘了,朕自然不会视而不见, 你回去告诉琴儿,让她莫要著急,等过阵子咱们去省亲別墅小住几日,朕便会召她侍寢的。” 说著,李崇又与薛姨妈说,淑贵妃林黛玉,荣妃贾探春,惠妃史湘云,还有宸妃薛宝琴,她们四个现如今都长大了,也都到了该侍寢的时候了。 但谁先侍寢,谁后侍寢,还是要依著宫规来的。 而林黛玉身为贵妃,自然要以她为先,这个先后顺序,是无论如何也乱不得的。 就像前几年他大婚之后,第一次行周公之礼,是与贤贵妃贾元春,是一样一样的道理, 李崇的这番话,薛姨妈听了首微点,不无佩服的看了眼李崇,心说自古天子无私事,看来此言非虚啊! 就连陛下召嬪妃侍寢,这种极为私密的私事,都要考虑如此多的政治考量。 没法子,每一位后宫嬪妃的背后,都有著不俗的家族势力,也都会牵扯到朝堂局势,也难怪陛下会如此的慎重了。 比如淑贵妃林黛玉,不说她的身份地位,也不说她那天仙一般的容貌身姿,只说她爹林如海, 此时已经贵为浙江巡抚,堂堂朝堂二品大佬,儼然已经成了江南文官的代表人物。 陛下如此看重淑贵妃林黛玉,便没有什么好奇怪的了。 就这样,李崇躺在榻上,与薛姨妈和王熙凤又说了一会子话,她们二人便下了龙榻,联袂出了寢殿,各自回宫去了。 毕竟以薛姨妈和王熙凤的身份,只能在乾清宫侍寢,是没有资格住在乾清宫的。 夜宿乾清宫,这是三位贵妃娘娘的特权,薛姨妈和王熙凤二人,是万万也不敢逾矩的。 再说了,薛姨妈是半夜偷偷跑来乾清宫的,她若是不趁著夜色悄悄回翊坤宫,万一被薛宝釵给发现了,到时候又会惹出一场风波来。 王熙凤回去她与平儿所住的偏殿,如何与平儿讲述此事,如何安歇暂且不提。 且说薛姨妈,趁著无边夜色,一个太监宫女也不带,就连个灯笼也不打,一个人悄悄的来,一个人悄悄的离去,看似毫无变化。 可是薛姨妈清楚,在偷偷跑来乾清宫之前,她的心里是有一团火的,这团火將她烧得浑身发烫,让她辗转反侧,夜不能寐。 可是在她离去之时,她心里的这团火,却已经被陛下给弄灭了。 此时的薛姨妈,只觉得筋骨舒泰,身轻如燕,好似回到了二十年前,她刚刚嫁到薛家,初为人妇的那段美好时光。 在无边夜色之中,薛姨妈回到了翊坤宫祥安殿。 甫一迈入殿门,薛姨妈便看见薛宝琴竟然还没有歇息,竟然坐在小李的摇篮旁边,一直在等著她回来。 薛姨妈嘆息一声,心说好个痴心的丫头,只是未免也太心急了些。 薛宝琴见薛姨妈进来,连忙站起身子,轻移莲步迎了上去。 然后,薛宝琴便愣在了那里。 只因在薛宝琴的眼里,此时的薛姨妈,与一个时辰前的薛姨妈,简直判若两人。 一个时辰前的薛姨妈,容貌自然也是极美的,但那会儿薛姨妈,满脸满眼的憔悴之色,看起来隱隱已经有了一丝中年妇人的疲態。 而此时的薛姨妈,双眸饱含春水,容顏娇媚俏丽,皮肤白皙细腻,而且透著一抹红晕,眉宇之间更是氮盒著浓得化不开的盎然春意。 在薛宝琴看来,此时此刻的薛姨妈,好似年轻了好几岁,即便是和她这个妙龄少女比起来,似乎也不湟多让。 若是不认识她们的人见了,说不定还会以为她们俩是一对姐妹,而不是什么婶母和侄女的关係。 薛宝琴的心里,好没来由的涌起一股淡淡的醋意,心说难道女人一旦被男人爱怜,便会有如此大的变化吗? 除了醋意之外,薛宝琴的心里更多的则是艷羡之色,和对將来美好生活的憧憬。 要知道薛姨妈已经三十多了,她只是侍寢了一次,整个人便能如此的容光焕发,如此的姿色大增,好似年轻了好几岁一样。 陛下若是要了她的身子,日日召她侍寢的话,那么她薛宝琴岂不是要变得明艷无双,艷压后宫了吗? 想至此处,薛宝琴不由得粉面微红,两颊都有些酸酸麻麻的。 薛宝琴心里是怎么想的,薛姨妈並不知晓,她为了让薛宝琴安心,连口水都来不及喝,便將陛下的意思,一五一十的和薛宝琴说了一遍。 薛宝琴闻言,心里先是一喜,继而又颇为忧虑。 她之所以心生欢喜,是因为陛下说了,等过阵子去了贾家的省亲別墅,便会召她侍寢,便会要了她的身子,让她也將一头青丝梳成妇人模样。 而薛宝琴忧虑的则是,陛下明明白白的说了,她的侍寢顺序,要排在淑贵妃林黛玉之后。 而且林黛玉的性子,是有一些古怪的,尤其喜欢和陛下使小性儿。 万一林黛玉最近心情不好,不打算侍寢呢? 那么问题来了,若是林黛玉一直不侍寢,难道她薛宝琴,就得一直等下去吗? 这怎么能行呢!? 想至此处,薛宝琴便有些著急了,心里琢磨著要不明儿一大早,去储秀宫探探林黛玉的口风? 薛宝琴转念又一想,林黛玉的侍寢顺序,不仅仅是排在她的前面,也排在史湘云,贾探春的前面。 她薛宝琴进宫已有七年,急著想要侍寢,史湘云和贾探春,她们俩进宫的时日也不短了。 而且她们俩的年纪,都比自己大,想来心里也是著急的,也想能早点侍奉陛下吧! 要不明儿一大早,先去与她们二人说说,然后她们三个人一起去找林黛玉,似乎更为稳妥一些。 薛宝琴拿定主意之后,也不与薛姨妈商量,便草草的胡乱睡去。 一夜无话。 翌日天明,东方刚刚泛出鱼肚白,薛宝琴精心打扮了一番,便带著两个小宫女,径直往贾探春所住的漪兰殿而去。 第318章 贾探春胸有大痣,史湘云豪爽依旧 第318章 贾探春胸有大痣,史湘云豪爽依旧 荣妃贾探春,住在长春宫漪兰殿,薛宝琴来的时候,贾探春正在用早膳。 见薛宝琴来了,贾探春连忙笑著起身,拉著宝琴来至案前坐下。 贾探春的漪兰殿,薛宝琴来了无数次,可是每一次来,都会让薛宝琴眼前一亮,颇有些嘆为观止之感。 漪兰殿占地並不大,只有十几间屋子而已,可一旦进入其间,却有一种別有洞天,阔然开朗之感。 原来贾探春歷来喜欢疏阔清朗,故而她求了李崇,偏殿和后殿的那几间屋子並未改动,而是將主殿的五间屋子全部打通,其间並无一点隔断。 甫一迈入殿门,便瞧见正堂里放著一张梨大理石大案,案上垒著各种名人法帖,数十方宝砚,好几个笔筒,並各色毛笔。 左边紫檀架上放著一个大观窑的大盘,盘內盛著数十个娇黄玲瓏大佛手。 右边洋漆架上悬著一个白玉比目,旁边掛著一支翠玉雕琢而成,晶莹剔透的小锤。 西墙当中掛著一大幅米带的《烟雨图》,左右掛著一副对联,乃是顏真卿真跡。 其词云:烟霞閒骨格,泉石野生涯。 在主殿之东侧,设有一张臥榻,当然,这並不是贾探春夜间就寢之所,而是她看书累乏了,临时休憩,或是午间歇觉之用。 除此之外,偌大的主殿之內,便再无其他家具陈设,全是一排排高至屋顶的书架。 书架上摆放得满满当当,少说也有上万本书籍。 贾探春此人极喜读书,前两年跟著李崇,去了无数次文渊阁,看了许多许多珍本古籍。 后来贾探春的年纪渐渐大了,便不好再去文渊阁拋头露面了。 毕竟文渊阁不仅仅是紫禁城里的藏书之地,也是內阁的办公场所,该避的男女大防还是要注意的。 可是贾探春每日里,若是不读上两个时辰的书,便好像缺点什么似的,甚至到了茶饭不思的地步。 故而李崇命翰林院,將文渊阁里贾探春喜欢看的书籍,全部誉抄出一份副本,就放在漪兰殿里的这些书架之上。 李崇对贾探春之宠爱,由此可见一斑。 贾探春见薛宝琴这么早便来了,估摸著薛宝琴並未用过早膳。 贾探春便拉著薛宝琴,与她共用早膳。 薛宝琴也不客气,从丫鬟侍书手里接过一小碗莲子碧粳粥,夹起一小块松卷酥,便细嚼慢咽的吃了起来。 不多时,贾探春与薛宝琴用罢早膳,二人漱过口之后,丫鬟侍书和翠墨,又捧过来两盏清茶。 贾探春手捧茶盏,抿了一小口之后,这才笑意盈盈的看著薛宝琴问道。 “说罢,大清早的便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后宫嬪妃之中,薛宝琴,贾探春,史湘云三女年龄相近,地位相当,性情更是颇为投契。 更兼三人尤爱说话,经常一榻宿之。 或高谈阔论,品评歷史人物,或联对赋诗,一展胸中才学,故而三人关係极好,好似亲姐妹一般。 就拿薛宝琴来说,只因薛宝釵经常管束她,动不动还板著脸训斥她。 故而对薛宝琴来说,薛宝釵这位堂姐,还没有贾探春,史湘云这两位闺中密友,来得更亲近一些。 见贾探春询问她的来意,薛宝琴也不隱瞒。 反正这些年以来,她的心事贾探春,史湘云都是知道的。 只见薛宝琴的臀儿离了绣墩,来至贾探春身边,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 此时,薛宝琴尚未开口,便先羞红了脸颊。 “探春姐姐..... 一隨著薛宝琴的娓娓道来,贾探春终於搞清楚了,这小妮子一大早的便跑了来,到底是所为何事了。 原来是有女怀春,原来是琴儿妹妹想男人了对於薛宝琴如此急切的想要侍寢,想要將头髮梳成妇人模样的心思,贾探春是极为理解的。 毕竟她们这些人,身为后宫嬪妃,身为陛下的女人,谁不想伺候陛下,进而生下几个皇子皇女呢? 自古文人死諫,武將死战,而她们这些女人,唯一能做的便只有在榻上侍奉好陛下,以及给陛下生孩子了。 可是薛宝琴进宫都七年了,直到现在都还是处子之身,也难怪薛宝琴会如此著急了。 可薛宝琴想拉著她同去,一起打探林黛玉的口风,贾探春的內心深处,却有些不怎么愿意,甚至还隱隱有一些抗拒之意。 贾探春之所以会如此,原因也很简单,薛宝琴著急侍寢,著急生孩子,可是她贾探春並不著急,她这会儿並不想生孩子啊! 要知道,贾探春还比薛宝琴大几个月呢,薛宝琴都著急了,贾探春为何就不著急呢? 原因无他,贾探春这会儿有事情做,而且是青史留名的大事。 若是她有了身孕,便做不成这件大事了,故而贾探春並不著急侍寢,甚至是这一两年,她都不怎么愿意侍寢,不愿意给陛下生孩子。 原来在贾探春进宫之时,李崇便交给了她一项重任, 那就是李崇立志要编撰一套,比《永乐大典》更为全面,更为浩瀚,天文、地誌、阴阳、医卜、僧道、技艺之言,无所不包,无所不有的煌煌巨著。 而將那些翰林学士每季每旬编书的进度,匯总成册匯报给李崇的工作,便是由贾探春来负责的而贾探春一旦侍寢,万一要是有了身孕,这份工作她便別想继续干了。 这份差事,贾探春已经做了三四年了,眼看著即將大功告成,贾探春可不想在这节骨眼上,去生什么孩子,耽误了她青史留名的大事。 再说了,后宫嬪妃之中,她们贾家的女子是最多的。 而且贾元春也有了皇长子李肇,她们贾家往后,势必会围绕在皇长子周围,以贾元春马首是瞻。 照此说来,她贾探春这几年,有没有孩子,得不得圣宠,对贾家似乎並无太大的影响。 既然如此,她何不在趁著这几年的时光,协助陛下完成那部煌煌巨著,也像歷史上的班婕妤一样青史留名呢? 更为关键的是,按照薛宝琴的说法,陛下在宠幸林黛玉之后,便会挨个临幸她,史湘云和薛宝琴。 而她的年纪还要比薛宝琴大一些,也就是说她的侍寢顺序,大概率要比薛宝琴更为靠前。 那她今日与薛宝琴同去林黛玉处,此事是瞒不过陛下的,那么在陛下看来,便成了她也著急侍寢,她也著急生孩子。 到时候陛下召她侍寢,她又该如何应对呢? 若是她以编书为由,委婉的拒绝了陛下的临幸之意,陛下又会如何看待她呢? 会不会觉得她心口不一? 会不会在一怒之下惩治她,甚至是迁怒於荣国府,迁怒於她弟弟贾环,她娘赵姨娘呢? 她在禁宫之中,不能为母亲弟弟谋福利也就罢了,无论如何也不该连累他们啊! 想至此处,贾探春暗暗嘆息了一声,满脸歉意的看著薛宝琴,语气却极为坚决的说道。 “琴妹妹,我不能与你去林姐姐处..... 贾探春话未说完,薛宝琴原本翘起的嘴唇,便瞬间了下来。 薛宝琴心下极为惊讶,她愜愜的看著贾探春,无论如何也想不通,贾探春为何不愿与她同去。 难道说,她不著急侍寢吗? 这怎么可能呢? 要知道探春姐姐比她大,照理来说,探春姐姐应该更著急才对啊! 在薛宝琴疑惑不解的眼神注视之下,贾探春拉著薛宝琴坐下,满是歉意的说著她的苦衷。 虽然贾探春一再解释,可是薛宝琴却越听越迷糊编书,而且还是超越《永乐大典》的旷世之作,这不应该是那些大儒,是那些朝堂文官们的事情吗? 探春姐姐一介女流,此等大事,又关她什么事? 虽说探春姐姐见识不凡,善能决断,也有些才学。 可陛下后宫里的这些个姐姐妹妹,上至贾元春,薛宝釵,林黛玉三位贵妃娘娘,下到她们这些普通妃嬪,谁没有才学,谁的肚子里不是装满了诗书? 难道说,她们也都能去编书吗? 这怎么可以,这怎么可能呢!? 再说了,她们身为后宫嬪妃,身为陛下的女人,伺候好陛下,並为皇家开枝散叶,这才是她们的本分啊! 好好的嬪妃不做,去编什么劳什子书啊! 看著薛宝琴疑惑不解的眼神,贾探春嘆了口气,没有再继续解释。 贾探春心里明白,她和薛宝琴志向不同,並没有谁对谁错之分。 若是非要较真的话,人家薛宝琴的心思,应该才是对的。 而她身为嬪妃,却不想伺候陛下,还暂时不想生孩子,而是一门心思的想著编书,想著名留青史。 她的所思所想,她的所作所为,才是不守本分,才是不务正业的荒唐之举。 可是没法子,谁让她从小庶出,受够了別人的冷眼,却又偏偏生了一颗不服输的心,长了一身不让鬚眉男儿的志向呢? 薛宝琴不理解她,不要紧的。 好在陛下理解她,也支持她哪怕世人都不理解她,都不支持她,只要有陛下这个知心人理解她,支持她,她贾探春便知足了。 见贾探春面带歉意,却不再说什么,薛宝琴便已然明白,探春姐姐心意已定,任凭她再说什么话,也都没什么用了。 疑惑不解的薛宝琴,心里还是有一点委屈的。 她原本以为,她的探春姐姐,和她也是一样的心思,也定然会陪著她,一起去储秀宫林姐姐那里。 即便是为了她们之间的姐妹情谊,探春姐姐似乎也应该陪著她同去啊! 可是万万也没有想到,探春姐姐竟然拒绝了,而且態度还如此的坚决。 依著薛宝琴的性子,今儿定然是要哭鼻子的,心里也会埋怨,她的探春姐姐,难道不再和她好了吗? 就在薛宝琴满腹委屈,眼圈微红,眼看著便要落下泪来的时候,她突然想起了几年前,李崇曾经说过的一句话。 当时她的宝釵姐姐,因为其兄薛蟠整日里东游西逛,不务正业而苦恼落泪,当时陛下安慰宝釵姐姐的时候,她恰巧也在一旁坐著。 记得陛下当时说:“人和人是不一样的,只要心性不坏,便勿要苛责,你哥哥的心思,虽然你不理解,但起码的尊重还是要有的。” 想到李崇的这句话,薛宝琴好似醍醐灌顶,瞬间便豁然开朗。 是啊,探春姐姐今儿拒绝了她,说她要编那什么劳什子书,她的心里是很不理解的。 但她与探春姐姐相处了好几年,彼此好得跟自家亲姐妹一般,探春姐姐待她,无疑是极好极好的。 探春姐姐拒绝了她,定然是有看她的理由。 而她虽然不理解,但至少要保持最起码的尊重。 想明白这一番道理,刚才还红了眼圈的薛宝琴,瞬间便破涕为笑。 只见她轻轻搂著贾探春的胳膊,摇来摇去的撒娇道。 “探春姐姐,歷朝歷代后宫女子多如过江之鯽,但是能在悠悠青史上留下才名的,又有几个人呢? 春秋时候的庄姜,汉朝的班婕妤,还有蔡文姬,曹魏的甄夫人,晋朝的左贵嬪,唐朝的上官婉儿,五代时期的蕊夫人,数来数去也就只有这么几位了, 而且她们之所以青史留名,凭藉的仅仅只是诗词歌赋,探春姐姐你帮著陛下编书,而且还是超越《永乐大典》的煌煌巨著, 要知道歷朝歷代,不管是帝王天子,还是文宗大儒,无不將著书立说,无不將编撰典籍,视为文治之最, 探春姐姐你帮著陛下编书,这无疑是远超她们几人的功绩,悠悠青史之上,也定然会留下探春姐姐你的才名。” 说至此处,薛宝琴盈盈下拜,半开玩笑,半是认真的恭贺道, “妹妹在这里先行祝贺了,百年千年之后,我大乾也要有一位留名青史的后宫嬪妃了,到时候,那些读书人,便要尊称姐姐为大乾才女贾荣妃了。” 薛宝琴的態度转变的如此之快,倒让贾探春有些不好意思了,她连忙搂著薛宝琴,一再解释著自己的苦衷。 薛宝琴还是不怎么能理解,贾探春的选择和志向,但她这会儿的心里,已经不觉得委屈了,反倒是越来越佩服李崇了。 虽说不理解,但要保持尊重。 陛下这话,说得可真好啊! 不愧是少年英雄,一代圣天子。 想她薛宝琴,一介凡俗女子,能够伺候这样一位皇帝,不是三生有幸,那又是什么呢? 就这样,薛宝琴又与贾探春说了会子话,便告辞离去,往储秀宫醉霞殿而去。 史湘云所居住的醉霞殿,和贾探春的漪兰殿一样,也是將五间屋子全部打通,並无一点隔断, 家具陈设也是一样的阔朗大气。 但与贾探春的漪兰殿不同的是,史湘云的醉霞殿除了笔墨纸砚,无数书籍之外,竟然还有一把长弓,三四柄刀剑。 而且这些兵器,观其形状式,分明竭是军中悍卒所用,能杀人的傢伙什。 並不是戏台子上那些戏子,耍枪,抖剑用的那些个银样枪头,里胡哨的样子货。 史湘云这里,薛宝琴曾经来了无数次,可是每一次来,每一次看见这些刀剑兵器,她竭会喷称奇,竭会讚嘆连连。 心说湘云姐姐不愧是史侯家的千金大小姐,不爱红装爱武装,真真是家学渊源,將门虎女啊! 再瞧瞧史湘云那取为健美的身材,那汹涌澎湃的胸襟,那盈盈一握的小儿腰,那圆滚滚的丰臀,以及那双笔直修长,取为吸睛的大长腿。 喷喷,真不知道是怎么长的,竟然能如丫的夸张。 丫时的史湘云,刚刚用过早膳,只见她用一根喉絛紧紧束在腰间,越征显得蜂腰猿背,鹤势螂形,体態轻盈灵动之取了。 要说长了这么几年,薛宝琴的身材已然取为丰,足以傲视后宫了,可是和史湘云比起来,薛宝琴还是要稍逊那么一筹。 尤其是史湘云那双大长腿,更是让薛宝琴无端生出一种自惭形秽之感。 好在史湘云这取为健美,好似葫芦娃一般的身材,薛宝琴已经见怪不怪了,故而薛宝琴只是在心里照例讚嘆了一番,並未生出什么醋意来。 见薛宝琴这么早的过来,史湘云也和贾探春一样,拉著薛宝琴坐下,並取为殷勤的询问她的来意。 经过这几年的相处,薛宝琴和史湘云,早已经好得和自家姐妹一般,薛宝琴自然是有啥说啥, 並不藏看掖看。 当薛宝琴说明来意之后,当史湘云笑著说了一番话之后,薛宝琴又一次愣在了那里, 只见史湘云先是疑惑不解的看著薛宝琴,然后取为爽朗,却又不失嫵媚的笑道。 “妹妹你想侍寢,直接去与陛下说就行了啊,何必绕这么多弯子呢?仕便是想去问问林姐姐, 你直接问不就好了,为何要探林姐姐的口风呢? 大家在宫里相处了这么几年,好得跟自家亲姐妹一般,为什么要搞得如丫麻烦,为何要弄出这么甩多的弯弯绕绕呢?” 说著,史湘云便站起身来,拉著薛宝琴的纤纤儿手,一个习鬟宫女竭不带,便出了醉霞殿的殿门,径直往林黛玉所居住的储秀宫主殿而去。 史湘云一边走,一边回身笑道, “好妹妹,这么点子事,值得你如丫麻烦吗?我这便带你去问林姐姐!” 薛宝琴被史湘云拽著,不由得满面亨红,心里更是喷喷称奇。 湘云姐姐生性豁达乐观,恣意瀟洒,不拘小节,心直口快,取为豪爽,有古代游侠之风,这个她一向是知道的。 但是薛宝琴万万也没有想到,湘云姐姐竟然会豁达至丫,竞然会恣意豪爽至丫! 这种事儿,涉及男女之情,涉及床榻私密,是能直接问的吗? 淑贵妃林黛玉,性子又颇为古怪,动不动就生气,爱说些刺挠人的怪话。 就这样直愣愣的去找她,就这么明晃晃的去问她,万一林黛玉恼了,那又该如何是好呢? 第319章 林黛玉:皇帝哥哥,真真可恶 第319章 林黛玉:皇帝哥哥,真真可恶 薛宝琴之所以担心林黛玉会生气,那是因为她不怎么了解林黛玉。 林黛玉此人,冰雪聪明,心较比干多一窍,你若是和她玩心眼,她的心眼子,会多得嚇死你。 可你若是以一颗真心待她,以一片诚心对她,那么林黛玉,无疑便是这世间最最和善,也是最最通情达理之人。 也就是说,林黛玉表面看起来有些尖酸刻薄,其实在骨子里,她则是一个至情至真之人。 比如在原著中,林黛玉待香菱之真诚耐心,待下人之慷慨大方。 林黛玉的性情如何,由此都可见一斑。 薛宝琴之所以会误解林黛玉,那是因为她与林黛玉並不熟稔。 亦或者说,薛宝琴从未以真心对待林黛玉,更没有走进林黛玉的心里。 就拿今儿薛宝琴急於侍寢,想著来探林黛玉的口风,便能瞧出来她是如何对待林黛玉的。 而史湘云与林黛玉同在储秀宫住了这么几年,不仅日常生活在一起,还经常同宿一榻,比肩而眠。 林黛玉是个什么样的人,史湘云又岂能不知呢? 史湘云平素看起来不拘小节,大大咧咧的,与林黛玉那无比细腻的心思性情大相逕庭,似乎二人合不来才是正常之理。 但说史湘云虽说憨了些,待人却是无比真诚,极为坦荡的。 也不知道是哪位哲人说过,真诚才是最大的必杀技。 也就是说,这样的史湘云,恰好对了林黛玉的脾性。 故而林黛玉和史湘云,性格天壤之別,却也好得跟自家亲姐妹一般。 且说史湘云拽著薛宝琴,一路脚不沾地,来至林黛玉的储秀宫主殿。 储秀宫主殿这里,风景与別处大不相同,竟不像是满目萧瑟的北方,而如同风轻水软的江南水乡一般。 主殿两侧,不仅有著常绿的芭蕉,主殿之后,更是有一片偌大的竹林。 此时正值正月,按道理这片竹林应该是落叶萧萧才对,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眼前这片湘妃竹竟然翠绿翠绿的。 每当冰寒刺骨的北风吹过,竟有些龙吟细细,凤尾森森之感,让人不觉有些恍惚,还以为自己不是在寒冬腊月,还以为自己身处江南水乡呢! 估摸著是重建储秀宫之时,竹林里的那道流水,並不是从金水河引过来的活水,而是取自於地下的温泉水。 大概只有如此的匠心独运,才能在这天寒地冻的紫禁城里,养出这么一片清幽苍翠的竹林吧! 甫一迈入殿门,便瞧见林黛玉坐在案前,手执毛笔,正在一张宣纸上写著什么。 而近前伺候的紫鹃和雪雁,此时连个人影也瞧不见,也不知道忙活什么去了。 史湘云与林黛玉同居储秀宫,二人之间是玩闹惯了的。 只见史湘云进殿之后,也不行礼请安,而是手脚的往案前走去。 见史湘云如此,薛宝琴也不好独自行礼问安。 没法子,薛宝琴只好任由史湘云拉著她,往林黛玉近前走去。 等二人悄无声息的来至林黛玉身后,史湘云屏住呼吸,探头探脑的便往林黛玉写著的那张宣纸上望去。 “昨夜.... 只是瞧见了两个字,林黛玉便察觉到背后有人,紧忙用一块帕子,盖住了案上那张宣纸。 然后扭过头来,见是史湘云,林黛玉这才不无嗔怒的笑道。 “云丫头,一天大似一天了,你还这么鬼鬼崇崇的,像个什么样子?” 这时候,林黛玉才瞧见了站在史湘云身后,面色微微发红,一脸尷尬的薛宝琴。 若是只有史湘云一个人来,林黛玉说不得要像往常那样,与史湘云嬉戏打闹一番。 可是这会儿薛宝琴也来了,林黛玉素来明事知礼,便朝薛宝琴笑了笑,叫了声『紫鹃”,让她上茶。 薛宝琴这会儿,才终於有机会,红著脸向林黛玉行礼请安。 毕竟林黛玉年龄比她大,又是贵妃娘娘,不管是以年岁而论,还是以身份地位而论。 薛宝琴见了林黛玉,都是要屈膝行礼的, 可史湘云却並不理会这些,只见她一把搂住林黛玉的肩膀,笑嘻嘻的问道。 “林姐姐,你又写了什么好诗,別藏著了,让我瞧瞧,也好点评一二。” 林黛玉先是警了一眼薛宝琴,然后伸手拍了拍自己肩膀上,那只史湘云的白嫩小手。 “並没有写什么诗,不过是胡乱抄了几句前人诗词罢了。” 便在这会儿,丫鬟紫鹃和雪雁,捧过来三盏香茶,奉与三人吃茶。 接著,紫鹃瞧见案前的窗户半开著,便连忙过去关上,並给林黛玉捧过来一个错金掐丝的小手炉,仔仔细细的用帕子包好,亲手塞到了林黛玉的怀里。 再然后,紫鹃又拿过来一件罩衫,亲手为林黛玉披上。 “娘娘,如今天寒地冻的,怎么好开著窗户呢?您不在的时候,奴婢都有开窗透气的,您方才在案前写字,奴婢一个不留神,您怎么又把窗户打开了......” 林黛玉接过小手炉,眉眼和唇角都淡淡含笑,明显很是受用,可是林黛玉还是笑著抱怨道。 “屋子里闷得慌,开一会儿透透气罢了,哪里就冷死我了?” 紫鹃嘆了口气,柔声说道。 “娘娘莫要这么说,要是受了风寒,夜里犯了咳疾,陛下又该责罚奴婢,说我们伺候娘娘不尽心了。” 说罢,紫鹃便退了下去。 看著紫鹃离去的娜背影,史湘云抿了口清茶,眉眼含笑的点点头,忍不住连声讚嘆道。 “好个忠心的丫头,比我的缕儿还知道疼人呢!” 林黛玉警了一眼史湘云,笑道:“喜欢?送你便是!” 史湘云微微一笑,她与林黛玉极为熟稔,自然知道紫鹃是林黛玉身前第一得力之人。 林黛玉的身子一直不大好,若非紫鹃这丫头尽心服侍,一年里不知道要病上几回呢? 林黛玉怎么可能,又怎么捨得將紫鹃送与她呢? 再说了,即便是林黛玉捨得送,她也不敢收,更不捨得收啊! 想至此处,史湘云站起了身子,学著老夫子的样子,抒著頜下根本就不存在的鬍鬚,煞有介事的摇头晃脑道。 “君子成人之美,不夺人所爱,吾非君子,亦见贤思齐焉。” 史湘云这副模样,登时將林黛玉给逗得前仰后合,险些將口中茶汤给喷了出来。 满腹心事,心怀志忑的薛宝琴,见了也不由得跟著笑了几声。 一番说笑之后,林黛玉笑著问道。 “云丫头,你和琴妹妹今儿来,可是有事?” 若是史湘云一个人来,林黛玉自然不会如此问。 若是薛宝琴一个人来,林黛玉估摸著也不会这么问。 但她们俩一块来,而且还来得如此之早,林黛玉便不得不问了。 见林黛玉发问,薛宝琴登时便红了脸颊,低著头搓弄著手中锦帕,的说道。 “並没有什么事儿,妹妹多日未见姐姐,不知道姐姐身子是否康健,便想著过来看看姐姐,真的,什么事儿都没有。” 薛宝琴一边这么说著,还一边给史湘云不住的使眼色。 薛宝琴这会儿的心思,还是想著待会旁敲侧击,探探林黛玉的口风,並不打算直接开口询问, 免得惹恼了林黛玉,再生出什么事端来。 可史湘云哪里管这个,只见她对薛宝琴的眼色视而不见,那张嘴好似炒豆子一般,里啪啦说个不停,不一会儿便將事情的来龙去脉,一五一十的说与林黛玉听。 隨著史湘云的讲述,林黛玉面色如常,只是那两弯胃烟眉,却微微了起来。 薛宝琴见状,心中大呼不妙,更是后悔不迭。 悔不该拉了史湘云同来,她若是自己一个人来,那该有多好啊! 林姐姐的蛾眉都起了,定然是生气了,接下来又该如何是好呢? 薛宝琴猜的不错,林黛玉確实生气了。 不过不是生薛宝琴的气,而是生李崇的气,生她那位皇帝哥哥的气。 林黛玉心说,你身为皇帝,什么时候临幸后宫嬪妃,那是你乾刚独断的事情,干嘛要扯到我的身上? 还说什么等临幸了我之后,才能临幸史湘云,贾探春和薛宝琴她们。 这种话要是传出去,要是让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林黛玉有多么的恃宠而骄,有多么的囂张跋扈呢! 连皇帝宠幸哪位嬪妃,什么时候宠幸,都得经过我的首肯才行! 这不是败坏人家的名声吗? 皇帝哥哥如此说,真真可恶极了! 再说了满紫禁城,上至后宫嬪妃,下至太监宫女,谁不知道她那位皇帝哥哥,尤其喜好成熟女子。 不仅仅要年龄大一些的,身材也得熟透了,前凸后翘的那种才行。 若非如此的话,后宫里这么多的嬪妃,她的皇帝哥哥为何只临幸了贾元春,薛宝釵,李紈,秦可卿,贾迎春,妙玉,王熙凤,平儿她们呢? 而像她和薛宝琴,史湘云,贾探春等人,每一个人都深得皇帝宠爱。 尤其是她林黛玉,她的皇帝哥哥还一口一个林妹妹的叫著,却为何迟迟不召她侍寢,又为何不召薛宝琴,史湘云,贾探春她们侍寢呢? 不就是嫌弃她们年纪小,不够成熟,身子也不像贾元春,秦可卿她们那般前凸后翘,那般丰诱人吗? 想至此处,林黛玉抬眼瞧了瞧史湘云和薛宝琴,尤其是在她们那鼓鼓囊囊的胸脯,和丰润浑圆的腰臀处一连看了好几眼。 林黛玉在心中不免腹誹道:怪不得急著侍寢,原来你们也像元春姐姐,可卿姐姐那般,都已然凹凸有致,都已经熟透了啊! 接著,林黛玉首低垂,看了看自己那微微坟起的胸襟,不由得更生气了。 竟然能看到脚上的绣鞋,真真让人好生气恼。 真真气死个人,怎么能看得见鞋子呢? 哼,云丫头和琴儿,若是像她这般低头,定然是看不到绣鞋的。 如此近距离的直观对比之下,原本就颇为生气的林黛玉,不由得有些出离愤怒了。 只见她那两弯似非胃烟眉紧紧皱起,那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隱有怒色。 林黛玉看著薛宝琴,柔声问道。 “陛下真是这么说的?” “嗯,婶母回来的確是如此说的。”薛宝琴首微点,问道,“林姐姐,今儿我就是想来问问,你打算什么时候侍寢啊?” 薛宝琴不问还好,她这一问不於火上浇油,让林黛玉在生气之余,心中更有了许多的委屈。 什么时候侍寢,这是我能决定的吗? 我想什么时候侍寢,便能什么时候侍寢吗? 三年前,她的皇帝哥哥大婚那会,她便想著侍寢了。 可是她的皇帝哥哥不愿意啊! 总是说她年纪还小,身子还未长成,过早侍寢会对身体有损什么的。 结果到了现在,却变成了她林黛玉,一直不愿意侍寢似的。 而且因为她不愿意侍寢,还挡了史湘云,贾探春和薛宝琴的路。 若非如此的话,薛宝琴今儿为何要一大清早的便跑了来,还把云丫头也给拉来了。 既生气,又满腹委屈的林黛玉,腾的一下便站直了身子,拽著薛宝琴的纤纤细手,便往殿外走去。 “走,我带你去问问他,说这话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林黛玉口中的他,自然是皇帝李崇了,史湘云这会儿也慌了神,紧忙一把拽住林黛玉。 在史湘云看来,陛下再是宠爱林黛玉,但他毕竟是皇帝,是大乾天子啊! 若是就这么急火火的去兴师问罪,若是惹恼了陛下,那可不是玩儿的。 不仅仅是林黛玉本人,甚至是林黛玉的父亲林如海,都得跟著一起倒霉。 故而史湘云拉著林黛玉,一个劲儿的劝道, “林姐姐,去不得,去不得啊!” 林黛玉先是警了一眼早已经嚇得面色泛白的薛宝琴,然后看著史湘云,嫣然一笑道。 “你以为我要去找陛下的麻烦?你以为我像你那么憨吗?” 史湘云闻言,瞬间便红了脸颊, 原来史湘云的性子是有些憨的,而林黛玉平日里,也没少拿这个来打趣史湘云。 而史湘云见林黛玉这么说,心里便想著林姐姐平日里说话,虽说有些尖刻,也有些得理不饶人,但林姐姐口齿伶俐,无疑是极会说话的。 不然陛下也不可能如此的宠爱林姐姐了。 林姐姐如此冰雪聪明的一个人,她怎么会直愣愣的去找陛下兴师问罪呢? 估摸著肯定是绵里藏针,话里有话,既给足了陛下的面子,又说得陛下下不来台,心里更是又爱又恨吧! 想至此处,史湘云便不再拦著林黛玉,而是跟著她一起去找李崇。 就在她们三人走后,身后便传来了紫鹃的声音。 “娘娘,这大冷的天,您披上狐裘,再出去也不迟啊!” 可林黛玉这会儿,窝了一肚子的火,哪里还顾得上这个。 只见她脚步不停,拉著薛宝琴脚不沾地,不一会儿便出了储秀宫。 等快到了乾清宫的时候,气喘吁吁的紫鹃,这才追上了林黛玉等三人。 紫鹃一句埋怨的话语都没有,先是给林黛玉披上狐裘,又將那个掐丝错金的小手炉塞到林黛玉手中,然后便紧紧跟在林黛玉身后,一前一后进了乾清宫。 几人到了乾清宫这才知道,原来李崇並不在这里,而是在翊坤宫陪著薛宝釵。 想想也是,薛宝釵有了身孕,李崇可不得在百忙之中,多抽空过去陪著吗? 就这样,林黛玉等人离了乾清宫,又往翊坤宫走去。 几个人就这么走著,谁也没想著传步过来。 坐上步琴岂不是更省力气,也更方便一些吗? 林黛玉估摸著是忘了这茬,而薛宝琴和史湘云,大概是琢磨著这么一路走过去,耗费的时间长一些,再看看沿途的风景,林黛玉便能消气了也说不定。 等几人到了翊坤宫,林黛玉也不让人进去通稟,便抬脚进了翊坤宫主殿。 甫一进殿,刚转过一个弯,便瞧见紫檀木屏风后面的软榻上,身姿极为丰的薛宝釵,这会儿正坐在李崇的怀里。 而李崇的那双大手,此时伸进了薛宝釵的衣襟之內,不住的摩把玩著。 “才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便长大了这么多,看来这孩子是个有福气的。” 李崇这话的意思,只要不是个傻子,便都能听得明白。 林黛玉俏脸一红,不自觉的臻首低垂,看了看自己那初具规模的胸襟,以及脚上那双掐金挖云红香麂皮小靴。 好没来由,林黛玉的心里好生泄气,又好生委屈。 她先是盈盈下拜,毕恭毕敬的说道, “臣妾拜见陛下!” 说著,林黛玉首微抬,看著李崇和薛宝釵,不无醋意的说道。 “看来,是臣妾来得不巧了。” 第320章 林妹妹既然想侍寢,朕现在便如你所愿 第320章 林妹妹既然想侍寢,朕现在便如你所愿 “看来,是臣妾来得不巧了。” 林黛玉话里话外的委屈和醋意,只要不是个傻子,便都能听得出来。 薛宝釵先是看了眼林黛玉,然后又督了一眼李崇,眼神里满是探询和好奇之色。 好像在问李崇:“怎么又惹林妹妹生气了?” 李崇微微一愣,也有点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最近这几天,他好像没招惹林黛玉啊! 昨儿午后时分,他才去储秀宫见过林黛玉,还与她温存了好一会儿。 当时还好好的啊! 这才半天未见,怎么又酸溜溜的呢? 薛宝釵见状,心里便已然明了,李崇也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只见薛宝釵从李崇怀里站起身子,轻移莲步,笑意盈盈的来至林黛玉身前。 薛宝釵轻轻拉著林黛玉的双手,眉眼含笑的说道。 “什么巧不巧的,妹妹来的巧得很,陛下方才还与我夸讚妹妹呢,说妹妹你秉绝代姿容,具稀世之美,才情更是卓尔不凡,让我跟著妹妹你好好学学呢! 我本来今儿一早便要过去看妹妹的,只是王太医说了,让我这几日安心养胎,莫要四处走动, 然后陛下又来了,不想便给耽搁了, 说来也巧,妹妹竟然和我一样的心思,这不,我想著去瞧妹妹,妹妹也想著来看我,不想我还未去看妹妹呢,妹妹倒先来了,好妹妹,你说巧是不巧?” 薛宝釵这话,本是要宽慰林黛玉的,自然也是一片好心。 可是在林黛玉听来,却不是那么回事了。 尤其是薛宝釵那一句,王太医让她安心养胎,一下子便戳中了林黛玉的心事和痛处。 此时的林黛玉,只觉得两颊火辣辣的,心里更是酸溜溜的,委屈极了。 想她和薛宝釵,是在同一日被陛下册封的贵妃。 而薛宝釵,几年前便已经侍寢了,现如今还有了身孕。 可是她林黛玉呢,至今还是处子之身。 凡此种种,又怎能不让林黛玉心生醋意,又怎能不让她满腹委屈呢?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正所谓伸手不打笑脸人,薛宝釵满脸堆笑,又如此的轻声软语。 林黛玉即便心中有气,也不好撒到薛宝釵的身上。 只见林黛玉眉目含笑,那双喜非喜含情目,更是笑成了两弯月牙。 “宝釵姐姐你莫要逛我,陛下怎么会夸我呢?他只会嫌弃我年龄小,笨嘴笨舌不会说话,身子也不像姐姐这般丰,尤其是..::::” 说到这里,林黛玉瞅了眼薛宝釵胸襟处的鼓鼓囊囊,不由得想起方才进殿之时,听到李崇夸讚薛宝釵有了身孕之后,这一处变大了许多的话语。 也不知道林黛玉是有意,还是在不经意间,手臂碰了碰薛宝釵汹涌澎湃的胸襟,娇声笑道。 “俗话说,风情万种不如胸前二两,陛下有姐姐这么一位杨贵妃在怀,他怎么会想起妹妹我, 又怎么会当著姐姐的面夸我呢?” 林黛玉话音未落,薛宝釵便羞红了脸颊,连带著坐在榻上的李崇,也一脸的尷尬之色,跟著训汕一笑。 他们这会儿才知道,原来方才李崇说的那句二人私语,一字不漏的都被林黛玉给听了去。 此时的薛宝釵,虽说有些羞臊难耐,可她还是笑意盈盈的,伸手在林黛玉的腰间轻轻捏了一把。 薛宝釵不无宠溺的笑骂道:“好个林丫头,喷喷,你这张嘴啊!” 说著,薛宝釵先是朝史湘云和薛宝琴点头示意,然后又拉著林黛玉,一同坐在了李崇的身边。 史湘云和薛宝琴,也跟著陪坐在下首。 几人落座之后,李崇伸手去拉林黛玉的柔嫩小手,林黛玉想要躲开,不料却被李崇一把抓住。 林黛玉想要挣脱,不想却被李崇抓得紧紧的,她不无幽怨的抬头看了眼李崇,嘆息了一声,便任由李崇这么抓著自己的手。 李崇汕汕一笑,凑过去笑问道“这是怎么了?昨儿朕与你写一个个吕字,不是还好好的吗?” 林黛玉心里明白,李崇说的写吕字,其实就是亲嘴的意思。 而这也是事实,昨儿午后时分,李崇去她的储秀宫,確实抱著她口口相印,写了不少吕字。 只是这种事儿,怎么能当眾讲出来呢? 林黛玉不禁羞红了脸颊。 这时候,李崇又笑著问道。 “告诉朕,谁欺负你了,说出来朕为你出气?” 林黛玉没好气的了一眼李崇,心说谁欺负我? 除了你,还能是谁? “满宫里的姐姐妹妹,待我都似亲姐妹一般,並没有人欺负我,除了陛下您..... 林黛玉话未说完,李崇便表情微愣,不由问道。 “朕欺负你,朕何时欺负你了?” “陛下不仅欺负了臣妾,还欺负了云妹妹,欺负了探春妹妹,欺负了琴儿妹妹,臣妾今儿便是来为她们出头,为她们討个公道的。” 说著,林黛玉美目含情,看著李崇问道。 “陛下,臣妾想问您一句话,您打算什么时候召臣妾侍寢?” 问完这句话,也不知道是出於羞臊,还是心中的委屈,只见林黛玉美目微红,险些落下泪来。 “臣妾倒也不全是为了自己个,只是不想让下面的妹妹们,等得过於心焦了,不然就成了臣妾挡了她们的路,那便是臣妾的罪过了。” 看著含泪欲泣的林黛玉,又看了看坐在下首,脸上变顏变色的薛宝琴,李崇一下子全明白了。 看来是他昨晚与薛姨妈说的那番话,在召薛宝琴侍寢之前,得先临幸林黛玉才行,薛宝琴已经知道了。 估摸著薛宝琴知道此事之后,今儿一大早,便去找了史湘云和林黛玉,这才有了林黛玉满腹的委屈,这才有了今儿这一出。 对於薛宝琴急於侍寢这件事儿,李崇並不反感,甚至还有点感动。 毕竟一个如似玉的妙龄少女,一门心思的想让你睡了她,即便是贵为皇帝,李崇也是颇为动容的。 只是昨晚他才和薛姨妈说了那番话,薛宝琴今儿一大早,便整出了这么一桩事,未免也太心急了吧! 李崇瞪了一眼薛宝琴,心说今儿这事必须得罚,还得重重的罚你。 至於怎么惩罚呢? 李崇转念一想,便决定在召薛宝琴侍寢的时候,狠狠的要上她三五回。 將她折腾得死去活来,也好让她明白,这寢不是那么好侍的! 想至此处,李崇看著薛宝琴,史湘云,不禁有些好奇。 朕的后宫之中,现在还未侍寢的嬪妃,只有林黛玉,贾探春,史湘云,薛宝琴这四人。 林黛玉,薛宝琴和史湘云都来了,那么贾探春呢? 为何不见她来此处呢? 难道她不想侍寢吗? 想至此处,李崇便让孙继祖去长春宫漪兰殿,传荣妃贾探春过来此处见驾。 不多时,贾探春便来了。 李崇也不废话,直接问贾探春想不想侍寢? 若是想侍寢,今儿为什么没和薛宝琴一块来若是不想侍寢,那事儿就大了。 身为后宫嬪妃,侍寢乃是你的责任和义务。 占著嬪妃的名分,却不想侍寢,不想尽你该尽的义务。 贾探春,莫非你想白不成? 面对李崇的问询,贾探春也不隱瞒,当即便跪伏在地,连连请罪,並毫不隱瞒的道出了她的缘由。 想接著编书!? 李崇不由得一愣,贾探春参与编书的事儿,他是知道的,而且还是他主动邀请的贾探春。 但当时李崇只是想著,怕贾探春进宫以后寂寞,便给她找一个事情来做罢了。 没想到,这都三四年过去了,贾探春竟然还如此上心,竟然还想著像班婕妤一样,將来青史留名来著。 李崇一时间便愣在了那里,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但李崇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欣慰的。 至少在这件事情上,贾探春直抒胸臆,並没有打算瞒著他,这便是个好的。 身为皇帝,李崇最最痛恨的,便是有人骗他,欺瞒他,甚至是利用他。 哪怕是暂时违他的意思,其实都不打紧,实话实说便好,朕又不是不通情理之人,说清楚你的缘由便可。 至於朕答不答应,那是朕的事情。 只要你不瞒著朕,只要你不欺骗朕,在朕的心里,你便还是个好人。 且说贾探春將自己的心意说出来之后,殿內眾人,除了早已经知道此事的薛宝琴之外,林黛玉,薛宝釵,史湘云尽皆颇为惊讶。 她们纷纷看向贾探春,一个个的眼神都极为复杂,有迷惑不解,有钦佩讚赏,更有著惋惜之色。 而林黛玉看著贾探春,面色虽然如常,但她的那双似泣非泣含露目,却流露出由衷的感佩和讚赏。 林黛玉心说,谁规定女子只能相夫教子,就不能成就一番功业呢? 要不是她的身子不好,受不了案读劳形之苦,贾探春这参与编书的差事,说不得她也得跟著分一杯囊才行呢! 再说回李崇,对於贾探春的选择,李崇的心里是有一些恼怒的。 毕竟他身为皇帝,面对一个不急於侍寢,亦或者说不怎么愿意侍寢的后宫嬪妃,总感觉有点彆扭,感觉自己受到了侮辱似的。 但除了恼怒之外,李崇更多的则是佩服。 毕竟在原著之中,贾探春便是这么一个精明能干,善能决断,巾幗不让鬚眉,有著满腔抱负的奇女子。 除此之外,贾探春在原著中,还曾说过这么一番话。 那就是她可惜是个女儿身,只能困於闺阁之中,她若是个男子,早离了贾府,出去闯下一番事业了。 而李崇之所以喜欢贾探春,之所以对她宠爱有加,不就是因为她这样的性子吗? 至於贾探春说的她想编书,暂时还不想侍寢,这怎么能行呢? 你能忍,但朕忍不了啊! 再说了,谁说侍寢就一定会有孩子的? 朕技术那么好,隨隨便便控制一下,体外什么的,不就两难自解了吗? 想至此处,李崇站起身来,走过去亲手扶起贾探春,温言说道。 “你编书朕是支持的,只是这男女敦伦之乐,乃是人生大事,是无论如何也耽搁不得的。” 说到这里,李崇话锋一转,继续说道, “至於孩子,早几年晚几年要,其实也没有什么关係,你放心便是,在书未编完之前,朕不会让你怀上孩子的。” 贾探春闻言,整个人像傻了一般,愜愜的看著李崇,满脸满眼都是难以置信之色。 她不由得脱口而出道:“陛下,孩子乃是上天赐予,人力岂可干预,陛下,您连这个都能操控吗?” 李崇拍了拍贾探春的柔肩,一本正经的扯淡道, “你说得不错,孩子乃是上天赐予,朕是皇帝,朕乃天子,代天操控一二,想来並不是什么难事吧!” 贾探春虽说还有些不大信,但见李崇如此的信誓旦旦,便不由得信了个七八分。 毕竟天子无戏言嘛! 陛下既然说可以,想来必定是可以的。 再说了,在这种事情上,陛下也没有必要逛骗她一个弱女子。 有一说一,贾探春读书虽多,却都是些经史子集之类的正经书,故而她才会被李崇如此轻易的给忽悠了。 而林黛玉也喜欢读书,而且最喜欢读那些个杂书。 像什么前人笔记,医书偏方,戏文话本,志怪小说,可谓无书不读,无书不知。 故而,当林黛玉听到李崇说,她能让贾探春在侍寢的同时,却不会怀上孩子的时候,林黛玉警了一眼李崇,心说她的皇帝哥哥真真好坏。 明明是用前人笔记中记载的那些羊肠,鱼等物,却偏偏不与贾探春明说,而要说成什么身为天子,代天操控子嗣诸事,简直是坏透了。 而贾探春也是,每日里看了那么多书,竟然连这个都不知道,也不知道她成天里读的都是些什么书? 该不会只读些四书五经,真准备做个女状元吧! 想至此处,林黛玉不由得联想到了自身。 她的身子本就不好,若是太医说她身体有恙,暂时不能怀孕生子,她是寧死也不愿意用那些羊肠,鱼等物的。 咦,好生腥气,想想都觉得噁心。 再说李崇,劝慰勉励了一番贾探春之后,这才看著史湘云,薛宝琴说道。 “贾家的省亲別墅已然建好了,此时正在布置家具陈设,估摸著再有两三个月,便大功告成了朕本来想著,等大家一块住进去,换个更为舒適的环境,到时候再召你们侍寢的。” 说到这里,李崇伸手勾起薛宝琴的下巴,似笑非笑的说道。 “最多两三个月,朕便召你侍寢,莫要再心急了,也莫要再生事了,好不好?” 薛宝琴面色配红,只觉得好生羞臊。 此时殿中眾妃,就数她年纪最小,却偏偏是她最急著侍寢。 简直羞死个人! 简直丟死个人! “臣妾不急,真的,臣妾心里不急的。” 李崇哈哈一笑,伸手在薛宝琴身上摸了一把,满脸坏笑的说道。 “朕喜欢丰满的,这些日子你多吃些肉,再长大一些才好!” 薛宝琴闻言,那张吹弹可破的脸庞,瞬间便涨红得好似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 她先是偷偷警了眼史湘云,然后又看了眼她的堂姐薛宝釵,发现好像都比她要丰腴许多。 薛宝琴对自己傲人的身材,一直以来还是很满意的,甚至还有点小骄傲。 但是如此近距离的对比之下,便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接著,薛宝琴又偷偷打量了几眼林黛玉。 不用问,林黛玉肯定是不如薛宝琴,胸襟那般鼓鼓囊囊的。 按道理来说,薛宝琴此时应该高兴才对,毕竟殿中眾妃,她终於找到了一个不如自己的。 可是薛宝琴却摇了摇头,暗暗嘆息了一声,心说林姐姐的绝世之美,並不在这个上面。 正如她堂姐薛宝釵方才所言,林姐姐秉绝代姿容,具稀世之美,才情更是卓尔不凡。 和林姐姐比这个,又有什么意思呢? 只见薛宝琴偷偷打量了一番殿內眾妃,然后涨红著一张脸,懦懦的说道。 “臣妾知道了,陛下放心,臣妾会多吃肉的。” 薛宝琴这句话,登时便惹得殿內眾人纷纷笑出声来,李崇也跟著笑了起来。 贾探春,史湘云两人都瞧出来了,陛下方才与她们说了那么多的话,却唯独没有和林黛玉说什么,想来是要等她们走后,再单独与林黛玉说的。 故而贾探春,史湘云俩人,颇为识相的告辞离去,懵懵懂懂的薛宝琴,也跟著一块走了。 而薛宝釵则眉眼含笑,先是看了眼李崇,然后又拍了拍林黛玉的柔嫩小手,便轻笑两声,去了隔壁暖阁。 此时的寢殿之內,便只剩下李崇和林黛玉两个人了。 李崇挨著林黛玉坐下,將她一把搂入怀中,不住的摩爱抚著。 林黛玉首微抬,看了一眼李崇,没好气的说道。 “陛下方才都说了,您喜欢身子丰腴的,臣妾盈盈一握,小得可怜,再说了,臣妾也不喜欢吃肉,想来也是没法子变大的,陛下您还抱著臣妾做什么呢?” 李崇紧紧搂住林黛玉的纤纤细腰,將手伸进衣內,一脸坏笑的说道。 “有一种紫砂壶,名叫西施壶,你该是知道的,这种壶並不大,但依然很美,林妹妹身上的西施壶,其实也不算太小,盈盈一握刚刚好,与朕的双手恰好是一对,种种美妙之处,朕倾心多年, 仍是触之欢喜,爱怜不已。” 林黛玉闻言,登时便羞红了脸颊,她紧忙抓住李崇的双手,不让他继续乱动。 “皇帝哥哥,你不是好人,你真真好坏,竟然拿人家比紫砂壶,难道在皇帝哥哥的眼里,我便是个壶一般的物件吗?” 见林黛玉有些胡搅蛮缠了,李崇嘿嘿一笑,並不过多解释,而是开始拉拽林黛玉腰间的丝絛。 毕竟在具体的行动面前,一切的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皇帝哥哥,你,你做什么?” “做什么?你不是想要侍寢吗?朕今儿便如你所愿。” 林黛玉闻言,柔美的娇躯微微一颤,那两弯似非胃烟眉,好似清晨的叶一般,迎著骄阳渐渐舒展开来。 那一双似泣非泣含露目,也慢慢的饱含春水,渐渐的泛起一层层涟漪。 此时的林黛玉,绝美的面容上,除了两之愁,隱隱已然有了些泪光点点。 而她整个人,也开始面色潮红,有些娇喘微微了。 此时的林黛玉,已经不再纠结李崇方才说,他喜欢身子丰满的了,而是喘息著问道。 “陛下,您方才不是说,要等住进了外祖母家的省亲別墅之后,才召我们几个侍寢吗?” 李崇一把扯掉林黛玉腰间的丝絛,嘿嘿笑道, “那是与她们几个说的,你是朕的贵妃,又是朕的心头宝,首次侍寢自然是要在宫里,还要记录在金册玉之上的。” 李崇仅仅只是一句话,便让林黛玉的身子软了下来,整个人好似媚若无骨一般,依偎在李崇的怀里,任由李崇施为。 不多时,面容绝美,身段裊娜的林黛玉,身上便只剩下一件肚兜,以及一条褻裤了。 李崇抱起林黛玉,將她轻轻放在榻上。 就在李崇上榻,准备下一步行动之时,林黛玉突然眼神惊慌,一把拽住了李崇的双手。 “皇帝哥哥,不行的,这里是翊坤宫,是宝釵姐姐的寢殿,在这里是不行的。” 李崇闻言一愣,心中好生懊恼。 是啊,他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林黛玉身为淑贵妃,又是他的心头宝,首次侍寢如此重要的人生大事,怎么能在別人的寢殿里进行呢? 可是再给林黛玉穿好衣裳,然后带了她去乾清宫,或是林黛玉的储秀宫,又感觉好生麻烦,也会扫了二人的兴致。 便在这时,李崇斜眼瞧了瞧榻旁掛衣服的龙门架上,此时正掛著林黛玉的那件狐裘。 正是他六年之前,亲手送给林黛玉的那件火红色的狐裘。 李崇眼珠子一转,顿时便有了主意。 只见他拿起那件狐裘,披在林黛玉身上,用狐裘將林黛玉裹了个严严实实。 然后,李崇將林黛玉拦腰抱起,便往殿外走去,往林黛玉的储秀宫走去。 一直待在隔壁暖阁的薛宝釵,见状连忙走了出来,衝著李崇的背影娇声笑道。 “陛下慢走,林妹妹慢走,嘻嘻,我就不送了。” 林黛玉光著身子,被裹在温暖的狐裘之中,只觉得又羞又臊,也不敢出声,便將红一片,绝美的容顏埋在李崇的怀里。 至於薛宝釵的那句说笑之语,林黛玉则浑然当作没听见。 而李崇则哈哈一笑:“朕先忙去了,明儿再来与你说话。” 说罢,李崇抱著林黛玉,抬腿便出了翊坤宫寢殿。 此时,正值已时三刻,灿烂的骄阳悬於半空,照耀得整个紫禁城,照耀得那些个红墙金瓦,好似都被披上了一件光彩夺目的外衣。 而李崇,则抱著林黛玉,迎著明媚的骄阳,逕往储秀宫而去,奔赴独属於他和林黛玉的战场。 第321章 林黛玉侍寢 第321章 林黛玉侍寢 不多时,李崇抱著林黛玉,紫鹃紧隨其后,便来到了储秀宫。 留下来看家的丫鬟雪雁,见她家娘娘被狐裘裹得严严实实,又被皇帝一路抱著走了进来,还以为林黛玉生病了,或是出了什么事儿。 雪雁登时便急了,一脸慌张地便要跟著进寢殿去,嘴里还无比焦急的喊著。 “出去时还好好的,怎么回来便这样了,娘娘这是怎么了?” 接著,雪雁便瞧见了跟在后面,面色微红的紫鹃。 雪雁一把抓住紫鹃的柔嫩小手,急声问道, “紫鹃姐姐,娘娘这是怎么了,传御医了没有?” 紫鹃姣好的面容,这会儿涨得通红,她支支吾吾的说道。 “娘娘好得很,你小孩子家家的,別咋咋呼呼的了,快叫人去烧些热水是正经事儿。” “烧热水!?大白天的烧什么热水,娘娘这会儿要沐浴吗?” 雪雁不明所以,一双眼睛睁的老大,满是疑惑不解之色。 紫鹃瞪了一眼雪雁,强忍笑意耐心解释道“別问那么多了,让你去你就去,咱们娘娘的好事儿,今儿便要来了。” 俗话说,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 雪雁跟著林黛玉,从江南水乡来到紫禁城,如今已经是第七个年头了。 陛下临幸后妃,是个什么规矩,又是个什么阵仗,雪雁虽然没有亲眼见过,但她多多少少也听说过一些。 再加上紫鹃说她家娘娘的好事將近,雪雁再是糊涂,这会儿也已经明白过来了。 毕竟她家娘娘林黛玉,进宫以来心心念念的好事儿,不就是侍奉陛下,与陛下真正的大婚,然后再將满头青丝梳成妇人模样嘛! 明白过来的雪雁,登时便喜上眉梢,好似將行好事的不是林黛玉,而是她自己一般。 只见她雪白的面颊,当即也是浮现一抹红晕,抿著嘴偷偷笑著,三两步跑到外面去。 因为怕惊扰了寢殿內的陛下和林黛玉,雪雁刻意压低嗓子,接连吩咐了起来。 让储秀宫里的太监宫女,烧热水的烧热水,去小厨房准备茶点的准备茶点。 毕竟侍寢可是个力气活,万一她家娘娘要是累了,要是饿了呢? 一时间,整个储秀宫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所有人,包括年近七旬的王嬤,便都忙活了起来。 不知道的,还以为储秀宫要搞什么大扫除呢! 整个储秀宫忙作一团,而寢殿之內的李崇和林黛玉,对此则一无所知。 李崇抱著林黛玉,將她轻轻放在榻上,便去扯林黛玉身上的肚兜。 这时候,李崇才注意到,林黛玉今儿所穿的肚兜,纹绣色极为別致,以前他从未见过。 101看书.com全手打无错站 只见洁白如雪的杭绸之上,绣著几株碧青碧青的翠竹,而在肚兜的角落里,则绣著两丛兰草。 像极了李崇在上一世见过的,郑板桥的那幅名画《兰竹图》。 李崇伸手摸了摸那几株翠竹,心里更是连连讚嘆道。 朕的爱妃林黛玉,不愧是瀟湘妃子,果然心灵手巧,果然別出心裁。 也只有这湘妃竹,也只有这芝兰仙草,才能配得上她这样的相貌品格。 李崇一边把玩著那几杆翠竹,一边温言笑道。 “玉儿,这是你自己绣的,你的手愈发的巧了。” 此时的林黛玉,早已是眼耳热,媚眼如丝,只见她满面含羞的笑道。 “皇帝哥哥不笑话玉儿笨手笨脚便好,想想刚进宫那会儿,玉儿给皇帝哥哥做了一副扇套,整整绣了大半年,结果还是不尽如人意。” 说到这里,林黛玉首微拾,痴痴地望著李崇。 “玉儿给皇帝哥哥也做了一件,和玉儿身上这件是一对,皇帝哥哥若是不嫌弃玉儿笨手笨脚, 今儿便送与皇帝哥哥吧!” 说著,林黛玉挣扎著起身,便从榻旁的柜子里,拿出一件淡青色的肚兜。 別以为肚兜是女人的专属品,在古代不分男女,都是要穿肚兜的。 汉代称肚兜为“抱腹”或者“袖服”,功能以遮羞防寒为主。 而林黛玉为李崇亲手绣制的这件肚兜,色则极殊为罕见。 入目所见,在一片苍茫的大海之上,有一块极为巨大的礁石,而在礁石之上,则站著一个身形高大,气宇不凡男子。 看其背影,像极了李崇。 而在肚兜上的空白之处,还绣著曹操的《观沧海》。 日月之行,若出其中,星汉灿烂,若出其里..... 看著这件肚兜,李崇並没有被曹操的诗词所吸引,而是看著那块偌大的礁石,面色微沉,若有所思。 好没来由,李崇想起一句诗。 “君当作磐石,妾亦如兰竹,磐石永不移,兰竹自有节。” 李崇將这句诗,轻轻的念与林黛玉听。 林黛玉冰雪聪明,又无书不读,一听之下便已然明了,李崇的这句诗,乃是化用汉乐府《孔雀东南飞》之中的名句。 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 林黛玉低头想著,她的皇帝哥哥从来不做什么诗词歌赋,但是化用的这几句,却是极好极好的。 关键是立意真,有意趣,更含义雋永,真真难得。 林黛玉咂摸著这几句,不由得整个人都有些痴了。 李崇见林黛玉如此,俯下身下將她一把揽入怀中,好没来由,又想起了郑板桥的另一副名画《竹石图》。 李崇一边把玩著林黛玉肚兜上的那几株翠竹,一边微微笑道。 “改日得閒了,在你这件肚兜之上,在这几丛湘妃竹之侧,绣上一块磐石,你乃有节之翠竹, 朕是坚定之磐石,你我二人生生世世,永不分离。” 林黛玉闻言,那双似泣非泣含露目,不由得红了又红。 她紧紧楼住李崇的脖子,无限爱恋的柔声说道。 “玉儿不仅仅要绣上磐石,还要將皇帝哥哥方才的这句诗也绣上去,君当作磐石,妾当作蒲苇,蒲苇纫如丝,磐石无转移,玉儿愿意生生世世和皇帝哥哥在一起,永生永世也不分离。” 说罢,林黛玉將红润饱满的樱唇,凑到李崇嘴边,主动吻了上去。 在林黛玉檀口微张,与李崇口口相印之际,只见她吐气如兰道。 “皇帝哥哥,玉儿想求你一件事?” 李崇一边回吻著林黛玉,一边笑道。 “你我二人之间,还用得著求这个字吗?说吧,你但有所求,朕无不应允。” 林黛玉娇喘微微,喘喘道。 “玉儿想穿上大婚那天的凤冠霞,让皇帝哥哥再给玉儿揭一次红盖头,再与皇帝哥哥共饮一次合叠酒。” 李崇一愣,心说几年前,朕大婚之时,不是给你揭过一次红盖头,与你喝过一次合叠酒吗? 为什么还要再来一次!? 旋即,李崇便恍然大悟。 几年前他大婚之时,虽然揭了林黛玉的红盖头,虽然与她共饮了合叠酒,但是却差了最后一个,也是最为关键的步骤,那就是与林黛玉並未同房。 而今天,他与林黛玉同房,共效於飞之乐。 林黛玉之所以如此,估摸著是不想留下什么遗憾啊! 想至此处,李崇轻轻点了点头,便冲殿外喊道。 “谁在外面伺候,进来,朕有旨意。” 一直伺候在寢殿外的紫鹃,闻言连忙躬身进殿。 李崇吩附道:“將你家娘娘几年前大婚的那套凤冠霞找出来,伺候她换上,再派人去乾清宫传旨,將朕当年的大婚吉服也找出来,速速送到这里来。” 紫鹃应声接旨,连忙出去吩咐。 而林黛玉听李崇这么说,不由得感动的泪水涟涟。 她原本只是想穿上几年前大婚时的那套礼服,並没有让李崇也换上大婚吉服的意思。 而她的皇帝哥哥,竟然主动这么做了,真真让她好生感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林黛玉整个人好似媚若无骨一般,將裊娜曼妙的身子依偎在李崇怀里,一双玉臂紧紧搂住李崇的脖子,语带硬咽著说道。 “皇帝哥哥,你待玉儿真好!” 李崇搂著林黛玉的纤纤细腰,让她跨坐在自己怀里,一边亲吻著她的绝美脸庞,一边嘻嘻笑道。 “这才哪到哪啊,待会你便会知道,朕会如何对你好!” 李崇所说的待会,自然便是与林黛玉共赴巫山,同行云雨之时,林黛玉闻言,不觉羞红了脸颊就在二人鸳鸯交颈,搂在一起卿卿我我之时,紫鹃和雪雁二人,连同王嬤一起,將几年前林黛玉所穿的那套凤冠霞,双手捧著走了进来。 李崇抱起林黛玉,將她轻轻放在榻上,然后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挥了挥手,示意紫鹃等人给她家娘娘更衣。 早前在翊坤宫之时,林黛玉便已经被李崇给脱得,身上只剩下肚兜和褻裤了。 故而此时更衣,倒也省去了一道步骤,不用再褪去身上衣裙了。 紫鹃和雪雁俏脸微红,一件一件的为林黛玉更衣。 而王嬤嬤则一脸肃穆,为林黛玉修饰著鬢角妆容。 没一会儿工夫,林黛玉便凤冠霞,身著贵妃吉服,好似九天仙女下凡,出现在了李崇的眼前。 李崇不由得一阵恍惚,好像回到了几年前的那个夜晚。 那一夜,他刚刚大婚,身著天子吉服,也是像现在这般,坐在这里看著林黛玉更衣。 只是那会儿的林黛玉,身姿虽然娜曼妙,但略显青涩,还有些小女子的拘谨之感。 而现在的林黛玉,身子虽然不像薛宝釵,史湘云那般丰,但已然出落得凹凸有致,足以魅惑眾生了。 只见林黛玉头戴九翟四凤冠,高耸的髮髻上插著九凤衔珠金步摇,微微发红的耳垂上戴著翠玉珠排环。 身著正红色织金云龙纹鞠衣,十二幅金线丝马面裙层层叠叠垂落於脚面,霞以金绣技法勾勒出九只衔珠凤凰,每片羽翼都缀著葡萄大小的南珠..... 在窗外阳光的映照之下,九翟四凤冠熠熠生辉,九凤金步摇灿灿成华,而那身贵妃独有的霞礼服,在林黛玉莲步轻移之时,脚边裙好似朵一般渐渐绽放,美不胜收。 而此时的林黛玉,也没了往日里那种態生两之愁,娇袭一身之病,閒静似娇照水,行动如弱柳扶风的抱病西子之美。 取而代之的,则是娇若春,媚若秋月,艷如骄阳,在极致的明艷之中,偏偏有著一种煌煌贵气。 真真是大乾贵妃,仪態万千,倾倒天下眾生。 李崇看得都有些呆了,便在此时,乾清宫那边將李崇大婚之时,所穿的天子吉服送了过来。 吉服是由晴雯,茜雪二人,双手捧著送过来的,而王熙凤也一起跟了过来, 李崇微微一愣,旋即便明白过来。 他传旨要天子吉服,但凡是个有心之人,便能够猜到他这是要收林黛玉了。 而王熙凤虽然已经被册封为宜嬪,但是在李崇临幸后宫嬪妃之时,事后捧著热水进去伺候的差事,还一直是由王熙凤在兼著。 故而她跟了来储秀宫,倒也算是合情合理,更是尽职尽责。 李崇点点头,让晴雯和茜雪,將天子吉服放下。 然后又摆摆手,让晴雯,茜雪,紫鹃,雪雁,还有王嬤嬤和王熙凤尽皆退了出去。 此时的储秀宫寢殿之內,便只剩下李崇和林黛玉二人了。 李崇缓缓站起身子,张开双臂,眉眼含笑的看著林黛玉。 “玉儿,来为朕更衣。” 一身凤冠霞的林黛玉,轻移莲步,来至李崇身前,为他一一褪去身上衣裳。 虽说这不是林黛玉第一次为李崇更衣了,可今日到底与他日不同,林黛玉也不由得面色潮红, 满脸满眼的含羞带怯之意。 就连她那为李崇褪下衣衫,葱段一般的白嫩手指,都有些微微发红了。 不多时,李崇便衣衫尽去,將威武雄壮的男子身躯,毫无保留的展现在了林黛玉的眼前。 林黛玉感觉自己的呼吸,变得越来越急促,原本就娇弱不堪的身子也渐渐开始发烫髮软,並有些微微发颤了。 她连忙深吸一口气,將那件她亲手绣制,有著《观沧海》字样的肚兜,亲手为李崇穿在身上。 然后再將天子吉服,一一为李崇穿戴齐整。 不一会儿,李崇便以新郎官的姿態,出现在了林黛玉的面前。 林黛玉美目微凝,神情似乎有一些恍惚。 恍惚间,她好像回到了几年前,回到了那个她与她的皇帝哥哥,共食昨肉,共饮合叠酒的美好夜晚。 那一夜,她和她的皇帝哥哥,做了所有的事情,却唯独没有同房。 而今天,她要与她的皇帝哥哥,共赴巫山,同行云雨了。 她要將她的身子,以及她的这颗心,完完整整的交给她的男人,交给她的皇帝哥哥了。 想至此处,林黛玉粉面含羞,抿嘴浅笑,轻移莲步,回到榻上坐好。 一直在殿门外偷偷瞧著的紫鹃,也极为自觉的进来,为林黛玉盖上红盖头,並將那柄玉如意双手捧著,恭恭敬敬的递到李崇面前。 李崇接过玉如意,紫鹃连忙轻咳一声,说了一大串夫妻和美,早生贵子之类的吉祥话, 等紫鹃说完这些吉祥话,李崇伸出玉如意,轻轻挑开了林黛玉的红盖头。 一直低著头的林黛玉,隨著红盖头的挑开,只见她首微抬,痴痴的望著李崇,望著她的皇帝哥哥。 在林黛玉如水的双眸里,好似盛满了天上的星辰,一闪一闪亮晶晶。 此时的林黛玉,蛾眉似非,好似远山含黛,美目似泣非泣,恰如秋水横波。 只见她面带春色,红一片,樱唇一点硃砂,染上一抹嫣红,真真是艷若桃李,羞煞红芍,美得惊心动魄,美得不可方物。 李崇一阵恍惚,好似吃醉了酒一般,红著双眼来至林黛玉身边坐下,將她紧紧拥入怀中。 就在此时,紫鹃捧过来两杯合酒。 李崇拿起一杯,先是递给林黛玉,继而自己又拿了一杯。 然后二人鸳鸯交颈,饮尽杯中合叠酒。 就此,礼成。 紫鹃粉面微红,偷偷抿嘴笑著,极为知趣的退了出去。 整个储秀宫寢殿之內,又一次只剩下李崇和林黛玉两个人。 李崇嘆了口气,再一次拉拽林黛玉腰间的丝絛,再一次为她宽衣,再一次为她解带。 李崇一边褪去林黛玉身上的贵妃吉服,一边在心里暗暗腹誹道。 脱了穿,穿了再脱,忒麻烦了。 喉,这该死的仪式感! 不多时,林黛玉的娇躯之上,便又双一次只剩下肚兜和褻裤了。 接著,李崇拥著林黛玉,双双滚入榻上帷帐之中。 二人紧紧相拥,好似要把对方嵌入到自己的身体里一般,永生永世再不分开。 便在这时,不仅仅是林黛玉,就连李崇也意识到,好像是忘了一件顶顶重要的事情。 在李崇的后宫之中,但凡是处子之身,在侍寢之时,都会將一块雪白的锦帕,平平整整的铺在榻上。 林黛玉是李崇的淑贵妃,更是李崇的心头宝,今儿怎么偏偏忘了这茬呢? 想至此处,李崇不禁有些自责。 而同样意识到这一点的林黛玉,更是满面羞惭,美目含泪,险些滴下泪来。 毕竟对於林黛玉而言,今儿是她人生之中极为重要的大日子,她怎么能一时间忘乎所以,將这件大事给疏忽了呢? 见林黛玉泪光点点,娇喘微微,李崇不由得有些心疼。 他从榻上拿起林黛玉刚刚褪下,绣著兰草翠竹的那块雪色肚兜,轻轻的垫在了林黛玉的身下。 然后俯身便覆住了林黛玉的樱唇。。 林黛玉此时,那双似泣非泣含露目,氮盒著一层层水雾,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只见她痴痴的望著李崇,伸出一双玉臂,紧紧的环住了李崇的脖颈。 “皇帝哥哥,你待玉儿真好...... , 李崇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可是他的眉宇之间却满是温柔爱怜之意,好似要把一整块泥,分成两团,捻作一个李崇,再重塑一个林黛玉。 然后再將二人一齐打破,用水调和成一块泥巴,再捻一个李崇,再塑一个林黛玉。 最终,我泥中有你,你泥中有我。 二人生同,死同。 永生永世纠缠在一起,再也不要分开。 第322章 林黛玉不堪重负,王熙凤迎难而上 第322章 林黛玉不堪重负,王熙凤迎难而上 有一说一,林黛玉的身子还是过於娇弱了,没一会儿工夫,黛玉便浑身瘫软,已然不行了。 看著蛾眉微,娇喘微微,好似抱病西子一般的林黛玉,李崇不禁心疼不已。 李崇暗暗嘆了口气,便要起身。 不料,却被林黛玉一把拽住。 只见林黛玉泪光点点,满面羞惭的说道, “皇帝哥哥,玉儿真没用,鸣鸣鸣,玉儿真是不中用....., 李崇眉眼含笑,低头吻了吻林黛玉,柔声安慰道。 “这有什么,別说傻话,头一回都是这样子的,你元春姐姐和你也是一样的,往后熟惯了,慢慢便会好起来的!” 李崇虽然这么说,可林黛玉的心里还是既羞且愧,更有些觉得对不住她的皇帝哥哥。 今儿不仅仅是她的大日子,也是李崇的大日子。 奈何她的身子过於屏弱,不堪挞伐,没有能够让她的皇帝哥哥尽兴。 只见林黛玉的那双泣非泣含露目,此时已经满是泪水,她伸出粉麵团一般的玉臂,紧紧的搂住了李崇的脖颈,声音微微有些硬咽的说道。 “皇帝哥哥,让紫鹃和雪雁进来吧,她俩是玉儿的贴身丫鬟,让她们俩伺候皇帝哥哥,便和玉儿伺候是一样的。” 李崇闻言,大为惊,不由得多看了林黛玉几眼。 紫鹃和雪雁应该算是林黛玉的通房丫头,在林黛玉身子不適之时,让她们俩代替林黛玉来伺候李崇,本就是天经地义之事。 但是这话从林黛玉的嘴里说出来,便让李崇不禁有些惊掉下巴了。 要知道林黛玉的性子,是最喜欢吃醋的,早年间还曾经因为一件狐裘,与李崇使过小性儿,闹过好一阵的彆扭呢! 以林黛玉的个性,怎么可能让丫鬟或者是宫女,当著她的面,分享她的皇帝哥哥呢? 更何况还是在林黛玉的洞房烛,如此重要的人生时刻。 李崇的心里好生纳闷,甚至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可当李崇低头看著林黛玉,看著她那满是愧疚的眼神,李崇瞬间便恍然大悟了。 俗话说,爱之越深,恨之越切, 同样的道理,放在林黛玉身上,那便是爱之越深,愧疚之情也就越深。 也就是说,只因林黛玉爱极了她的皇帝哥哥,而她初次侍寢,却未能让李崇尽兴,林黛玉的心里羞愧不已,觉得很对不起她的皇帝哥哥。 故而林黛玉便想出来这么一个法子,让紫鹃和雪雁代替她来侍奉李崇,以此来表达她心中的愧疚之情。 退一万步来讲,紫鹃和雪雁是林黛玉的自己人,更是她的贴心人,让她俩进来伺候李崇,总比让候在外间的王熙凤,进来摘桃子要强一万倍吧! 想明白这番道理之后,李崇暗暗的嘆息了一声。 有一说一,紫鹃和雪雁两个丫头,其姿色容貌颇有几分可看之处,身段也算是娜多姿,不说万里挑一吧,至少也是百里挑一。 但李崇並不想让紫鹃和雪雁二人进来伺候。 虽说林黛玉身子娇弱,难以久战,但李崇更愿意就这么搂著林黛玉,和她你依我儂,说会儿二人之间的私密情话。 哪怕是什么都不干,也行。 毕竟今儿是他和林黛玉的洞房烛,如此重要的日子,李崇不想往后回想起来,除了林黛玉之外,还有其他女人的身影。 故而李崇摇了摇头,轻轻吻了吻林黛玉的额头,轻声笑道。 “不用了,咱俩便这么躺著,说会儿话吧,咱俩有好些日子,没有这么躺著说过话了。” 说罢,李崇翻身躺在榻上,林黛玉破涕为笑,紧紧依偎在李崇的怀里,伸出葱段般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在李崇胸前画著一个个圈圈。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废话。 就好像是七年之前,林黛玉刚刚进宫那会儿,换个地方睡觉便会倒床,好几天都夜不能寐,李崇陪著林黛玉秉烛夜谈一般。 二人说著说著,李崇扭头一瞧,便在榻上瞧见了林黛玉的那件雪白色的肚兜。 只见那件肚兜,此时已经是褶皱不堪,像极了不堪重负,难以承受的林黛玉。 而在那几株翠竹的旁边,却凭空多出来一朵血红色的芙蓉。 这朵芙蓉並未盛开,也未到荼靡时分,只是微微绽放了一点点而已,也像极了此时此刻,身子娇弱,未能竟其全功的林黛玉。 好没来由,李崇突然想起一句话。 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是一朵水莲不胜凉风的娇羞。 林黛玉若是一朵芙蓉,一朵水莲,此时此刻不正是不胜凉风,又羞又怯的低下了头吗? 李崇唇角含笑,將这句话念与林黛玉听。 剎那之间,林黛玉便羞红了脸颊,小粉拳在李崇胸前不住的轻轻捶著。 “皇帝哥哥,你好坏,又取笑玉儿了。” 二人又说了会子话,李崇正想起身,不料林黛玉竟然旧事重提,说什么也要让紫鹃和雪雁进来伺候李崇。 似乎只有这样,林黛玉的心里才会好受一点。 似乎只有这样,林黛玉的洞房烛,才能显得美满一些。 李崇嘆了口气,没有再出声反对,而是轻咳一声。 “谁在外间伺候,进来,朕有旨意。” 李崇话音未落,一直在外间候著的紫鹃,便躬身走了进来。 李崇低头瞧了瞧面容姣好,身材娜的紫鹃,不由得和煦一笑。 黛玉也面色微红,笑著轻声吩咐道, “我不行了,你去叫雪雁进来,你们俩一起来伺候陛下吧!” 紫鹃闻言先是一愣,旋即刷的一下,原本白皙的脸颊便涨得通红一片,整个人都愣在了那里。 她身为林黛玉的贴身大宫女,在林黛玉身子不適的时候,代为伺候皇帝陛下,本就是她的职责和义务。 可问题是,兴云布雨,床第之乐,她是真的不会啊! 此时的紫鹃,可谓心乱如麻,她是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好了。 是实话实说? 还是出去叫雪雁进来,一起上了御榻,到时候再见招拆招? 紫鹃心里这么想著,可是在李崇和林黛玉看来,便完全不是那么回事了。 在李崇和林黛玉的眼中,紫鹃站在那里,动也不动,难道是要抗旨不成? 李崇还没怎么样呢,林黛玉倒先怒了。 只见她蛾眉倒,面带色的问道。 “你不愿意!?” 紫鹃嚇了一跳,连忙跪伏在地,声音颤抖的解释了起来。 听完紫鹃的解释,李崇不由得哈哈大笑,只觉得十分可乐。 不过想想也正常,像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这些个后宫嬪妃,在进宫之前,以及进宫之后, 贾母,薛姨妈,李紈这些人,一有机会便会悄悄给她们传授榻上参禪之术。 就连几年前,贾探春进宫之时,那会儿贾探春的年纪还小,贾母不好明著教,可是也给贾探春的箱子底下,偷偷塞了一本春宫图册,让贾探春自己个慢慢研习。 可是像紫鹃,雪雁这些个丫头们,又有谁会教授她们这些本事呢? 她们若是无人教授,便能无师自通,那才是见了鬼了,那才是出了大问题呢! 李崇只是觉得此事可乐,但是在林黛玉看来,却颇有些难堪了。 今儿是她的洞房烛,结果,她不行。 就连她的丫,也不行。 真真气死个人。 真真丟死人了。 林黛玉只觉得又羞又恼,心中愧疚之情更浓了几分。 她满脸歉意的看著李崇,美目含泪道。 “皇帝哥哥,要不你受累,教教她们吧!” 李崇闻言一愣,心说这里面怎么还有朕的事儿? 教授这种事儿,你隨便叫个教养来便好了。 几个丫鬟,值得让朕亲自来教吗? 不过今儿说到底,也是林黛玉的洞房烛,是她的大好日子,李崇並不想在如此重要的时刻, 拂了林黛玉的面子。 就在李崇准备点头答应的时候,突然,李崇想起了一个人。 王熙凤。 王熙凤跟著薛姨妈,学了好几年的榻上参禪之术,而且她在侍寢之时,十八般武艺也確实样样精通。 反正王熙凤这会儿就在外间等候著,要不便让她进来现场教学吧! 想到这里,李崇暗嘆一声,心说凤凰儿,今儿算是便宜你了。 接著,李崇轻咳一声,让等在外间的所有人,除了王嬤嬤之外,其他人像王熙凤,晴雯,茜雪,雪雁全都进来。 至於为什么要叫晴雯和茜雪进来,李崇琢磨著,这些个榻上参禪之术,紫鹃不会,估摸著雪雁,晴雯,茜雪她们也都是不会的。 反正她们以后也是要侍寢的, 一只羊是放,两只羊也是放,不如全叫进来,一次性全部教会了,也省得今日这般的尷尬,將来再发生一次。 不一会儿,除了王之外,王熙凤,雪雁,晴雯,茜雪,便都在这里了。 李崇唇角含笑,摆摆手,让紫鹃將事情讲了一遍。 紫鹃话音未落,眾女脸上的神情各异,可谓精彩极了。 只见王熙凤一脸的喜色,那双绝美的丹凤眼之中,更有著春水泛滥其间,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直至漫过堤坝,无边无沿的倾泻开来。 而晴雯先是一脸的羞报之意,接著眼睛里便盛满了一闪一闪的小星星,显然是春心萌动,不能自已了。 而雪雁和茜雪二人,其脸上的表情则差不了多少。 都是先愣了愣,旋即便俏脸緋红,满面羞怯之意,甚至是连首微抬,看看御榻上的李崇都有些不敢了。 在徵得李崇和林黛玉的首肯之后,王熙凤轻解罗衫,赤著双足上了御榻。 她先是跪伏在御榻之上,將圆滚滚的臀儿高高翘起,又摆出了她最拿手,也最魅惑的姿態。 “陛下,娘娘,不知臣妾该从何处教起?” 看著王熙凤那葫芦娃一般,极为夸张的腰身曲线,林黛玉绝美的容顏红了又红,心里更是艷羡不已。 毕竟往日里,这些个后宫嬪妃都是穿著衣裳的。 林黛玉只是知道贾元春,薛宝釵,秦可卿等人的身材极好,但具体有多好,林黛玉並不十分清楚。 今儿林黛玉算是开了眼了! 到了这时候,她才知道她的皇帝哥哥,平生最为喜欢的成熟妇人,到底是个什么骚贱模样了。 別说她的皇帝哥哥,就连她这个女子,看著身姿丰腴,前凸后翘的王熙凤,都不由得有些耳红眼热了。 唉,也不知道人家是怎么长的,同样都是女人,这差距咋就这么大呢? 见林黛玉红著脸不说话,李崇伸手將王熙凤拽入怀中,搂著她的纤纤细腰,轻声笑道。 “往日你是怎么侍奉朕的,今儿便怎么教授她们吧! 王熙凤虽然久经战阵,但是在这么多人的围观之下,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遭。 此时此刻的王熙凤,不免有些羞臊难耐, 可是陛下都这么说了,她又能有什么法子呢? 只好勉为其难,满面红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嗯了一声,算是领旨了。 林黛玉见状,登时又羞又臊,那张绝美的脸蛋,涨红得好像熟透了的水蜜桃一般。 她万万也没有想到,陛下竟然让王熙凤这么一个教法, 林黛玉只觉得心跳加速,面红耳热,身子都有些微微发烫,连忙爬起身子,躲在惟帐后面。 即便如此,林黛玉还是强行挽尊道。 “你们忙吧,本宫乏了,歇息片刻。” 可是李崇又怎么会如此轻易的,便放过今儿的主角林黛玉呢? 再说了,让王熙凤教授紫鹃,雪雁,晴雯,茜雪她们,其实都不过是顺带的事情。 李崇的真正目的,其实是让林黛玉跟著王熙凤好好学学。 免得下次侍寢之时,没一会儿她又得败下阵来,又得寻找外援, 故而见林黛玉躲到惟帐后面,李崇站起身子,走过去掀开帷帐,將林黛玉拦腰抱起,又放回了原位。 “玉儿,与其待会在帐子后面偷偷的瞧著,何不坐在这里,大大方方的看著呢? 你是朕的贵妃,只有別人躲著你的份儿,你怎么能退避三舍,躲著別人呢?” 原先还羞不已,满面通红的林黛玉,听了李崇这话,似乎很有些道理,渐渐的便不再那么羞怯了。 取而代之的,则是閒静似娇照水,坐臥如朝日秋月,一身煌煌贵气的淑贵妃娘娘了。 几乎在须臾之间,林黛玉便有如此大的变化,王熙凤见状,先是极为佩服的看了眼李崇,然后又眼神极为复杂的看了看林黛玉。 心说贵妃娘娘到底是贵妃娘娘,別看人家年纪小,但这通体的贵气,一身的气派,却是她无论如何也学不来的。 想到这里,王熙凤紧忙收起一身媚意,先是朝林黛玉叩首行礼,然后轻移莲步,来至李崇身前。 李崇嘿嘿一笑,当著林黛玉,晴雯,茜雪,紫鹃和雪雁的面,象徵性的朝王熙凤拱了拱手。 “王老师,请赐教。” 只这一句话,便让王熙凤彻底的破了功, 因为林黛玉在一旁看著的缘故,王熙凤特意收起来的那满身的媚骨,满脸满眼的春色,几乎在一剎那,全都回来了。 不仅如此,此时的王熙凤,竟然比方才还要嫵媚艷丽,还要骚浪百倍。 王熙凤不由得嘆息一声,心说算了,淑贵妃娘娘若是因此看不惯她,甚至是因此嫌恶了她,她已然顾不得那么许多了。 只要能让陛下心满意足,她便此生无憾了。 至於其他,只能听天由命了。 想至此处,王熙凤满面春色,媚声媚气的喊了声。 “陛下!” 便好似一只猫咪,一头钻进了李崇的怀里。 此间事,此间乐,碍於篇幅的缘故,便不再一一赘述。 只说林黛玉侍寢之后,与李崇你儂我儂,好得便如蜜里调油一般。 而李崇也几乎夜夜都宿在储秀宫。 一时间,淑贵妃林黛玉便宠冠后宫,无人能及。 美好的时光总是如白驹过隙,不知不觉间,两三个月便过去了,又到了阳春三月,春暖开之时。 这一日,因为贾母亡故,一直在家丁忧守丧的贾政,这一日进宫来了。 原来是修建了整整两年的省亲別墅,终於算是彻底建好了。 去年那会儿,在省亲別墅主体建筑完工之后,李崇便亲自下旨,將省亲別墅赐名为大观园。 他又按照原著里的记述,將大观园里的亭台楼阁,纷纷赐名为瀟湘馆,怡红园,芜苑,稻香村,秋爽斋,陇翠庵等等等等。 就连各处各院的楹联匾额,李崇都一字未改,全都按照原著中的记述给直接搬了过来, 因为此事,还有许多文官,纷纷上摺子讚颂李崇文采斐然,乃是大乾第一文化人呢! 李崇为此,很是羞愧了一阵子。 而李崇之所以如此,除了追求完美之外,內心深处更是有著一些恶趣味的。 他很想看看,林黛玉,薛宝釵等人,会不会按照原著中的分派,又住回自己原来的居所。 林黛玉选择住在瀟湘馆,薛宝釵选择住在衡芜苑,贾探春选择住在秋爽斋.... 至於怡红园,自然没大脸宝什么事儿,那是李崇的了。 而此时贾政进宫,便是向李崇匯报说,大观园各处院落,亭台楼阁,都已经收拾妥当。 就连那些园子里的草树木,珍禽异兽,採莲的乌篷船,摇擼的船娘,以及预备著后宫娘娘们听戏,特意从江南各地採买来的小戏子,也都样样齐备了。 只等著李崇,带著他的后宫嬪妃们,驾临他忠诚的大观园了。 第323章 李崇驾临大观园,黛玉钟情瀟湘馆 第323章 李崇驾临大观园,黛玉钟情瀟湘馆 又过了几日,等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李崇便带了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以及一眾后宫嬪妃还有一百名龙禁尉,五百名侍卫亲军,以及两千名左右护军。 再加上隨行伺候的太监宫女,数千人浩浩荡荡,出了紫禁城,径直往荣国府而去。 而昨日便已经得知消息的贾政,在卯时初刻,便带著荣国府上上下下的主子,丫鬟僕役等人, 以及贾氏族中有些脸面之人,尽皆等候在荣国府三间兽头大门之前。 而贾环,贾琮,贾兰等人,更是在寧荣街之外等候。 至於林之孝,赵国基等人,则等候在皇城之外,只要瞧见御驾出了紫禁城,便快马加鞭赶回去报信。 而从皇城一路到荣国府,俱是黄土垫道,清水泼街,打扫街道,逐閒人。 五城兵马司的数千官兵,以及顺天府的衙役差官们,也早早的在各处巡逻不停,防止有哪个不开眼的,吃了熊心豹子胆衝撞了圣驾。 整条寧荣街,从头至尾全部用围模遮挡,街头巷口,更有官兵驻守,以防有人窥视天顏。 贾政等人从卯时初刻,一直等到了已时,依旧不见圣驾的踪影。 此时的贾政,因为站得太久,双腿都有些发麻了。 便在这时,远远的瞧见宫內大监,也是他们贾家的老熟人一一汪安,身著蟒袍,骑著高头大马,身后跟著七八名龙禁尉,顺著寧荣街,逕往荣国府而来。 贾政见状,连忙满面堆笑,迎了上去。 汪安翻身下马,朝贾政拱拱手,口称贾政为老大人。 一番寒暄之后,贾政连忙探问消息,圣驾和娘娘们的凤驾何时能到。 汪安哈哈一笑:“早著呢,陛下此时刚刚散了早朝,此次陛下临幸贵府,入住大观园,且还要住上好一阵子, 此番动静著实不小,不於移宫,自然是要先行祭告天地,稟告我大乾列祖列宗的,一整套流程走完,估摸著最快也得两三个时辰。” 说著,汪安执了贾政的手腕,无比亲厚的笑道。 “陛下也是担心老大人会一直等在这里,故而刚刚散朝,陛下便命咱家前来传旨,让老人且回去歇著,等时辰差不多了,再来这里迎驾也不迟。” 贾政闻言,先是朝著紫禁城的方向,跪地叩首,谢恩不迭。 起身之后,贾政依旧还是不回去,执意等在这里迎驾。 贾政还说,陛下以及一眾后宫娘娘,能驾临荣国府,入住大观园,是他们荣国府的荣耀,更是他们贾氏全族的体面。 若是他进去歇息,不仅有失恭敬,也有违臣子侍奉君主之道。 汪安苦苦劝说,奈何贾政执意不从。 没法子,汪安只好陪著贾政,一起在荣国府正门前等著。 如此这般等啊等啊,一直等到午时末,才瞧见大管家林之孝,和赵国基二人纵马而来。 二人一边纵马狂奔,一边高声喊道。 “御驾来了,眾人跪迎!” 贾政等人见状,连忙跪伏在地, 其身后的荣国府上上下下一眾人等,以及贾氏宗族有些脸面之人,有一个算一个,也赶紧跪倒在地。 而在寧荣街口等候的贾环,贾琮,贾兰等人,则早已经跪伏在那里了。 如此这般,眾人在这里又跪了小半个时辰,才听见一阵响鞭之声,远远的传了过来。 不多时,便瞧见数十名身著飞鱼服的龙禁尉,个个披盔戴甲,人人高头大马,来至荣国府门前。 在这些龙禁尉的身后,又是数百名身著斗牛服的侍卫亲军。 这些人到了之后,分成三队,將荣国府正门,將整条寧荣街,围了个水泄不通。 贾政等人又等了好一会,隱隱有鼓乐之声传来,这才远远的瞧见了皇帝的龙。 在皇帝的龙攀之后,长长的一溜车队,有三位贵妃乘坐的四望翠霞承凤,有其他后宫嬪妃们乘坐的翠盖珠缨八宝车。 而更多的则是那些服侍主子们的丫鬟宫女,她们所乘坐的朱轮华盖车。 至於那些伺候主子的太监们,则人人执鞭,个个骑马。 而在这些人之后,才是两千名披盔戴甲,手持刀枪的左右护军。 等皇帝的龙攀停稳之后,贾政等人连忙山呼万岁。 “贾氏全族,恭迎圣驾!” 在这山呼海啸一般的万岁声中,李崇与贾元春携著手,一起下了御,来至贾政身前站定。 贾府眾人见状,一个个喜形於色,有的人甚至激动得落了泪。 陛下和他们家的大姑娘贾元春,同乘御琴,又携手而下。 这是什么规格? 不是皇后,堪比皇后啊! 再加上贾元春又生下了皇长子李肇,若是將来... 他们贾家的富贵,將来不可限量啊! 几乎在一瞬间,这些人山呼万岁的声音,都不由得提高了好几十个分贝,险些將嗓子给喊破了。 而贾政依旧面容肃穆,跪倒在李崇和贾元春的面前,恭声叩拜道。 “微臣叩见陛下,叩见贵妃娘娘。” 李崇唇角含笑,俯身扶起贾政,又看向那些跪伏在地的贾家之人,摆摆手道。 “別跪著了,都起来吧!” 眾人谢恩领旨,尽皆起身。 贾元春这会儿,才终於有机会,双眼含泪喊了一声。 “父亲,您身子一向可好?” 贾元春问候贾政的时候,並没有任何弯腰,或者屈膝的意思。 其实想想也正常,以礼法而论,贾元春是君,而她爹贾政是臣。 以君拜臣,不仅坏了规矩,贾政也承受不起。 看著一脸疲惫之色的贾政,李崇皱眉说道。 “不是让汪安前来传旨,让你別在这里候著,进去歇息的吗,怎么会累成这样?” 汪安闻言正要解释,贾政连忙说道, “汪公公一直劝微臣来著,是微臣执意如此的,陛下和娘娘能驾临贾府,是贾氏全族的荣耀, 更是陛下给微臣的恩典,如此天高地厚之恩,微臣无法报答,只有等在这里,微臣这心里才能好受一点......” 李崇点了点头,嘆息了一声,没有再说什么。 有一说一,贾政的心思,他是能理解一二的。 只是贾政的这片忠心,还有他这份谦恭的姿態,还是让李崇极为满意,甚至有些许感动。 毕竟贾家出了这么多后宫嬪妃,贾元春又是眾妃之首,还诞下了皇长子李肇。 如此恩宠,如此煊赫,要是放在別人身上,尾巴都有可能翘到天上去。 而贾政却能一直谦恭行事,从不逾矩半步,也算是难能可贵了。 希望他能初心不改,一直如此吧! 接著,李崇摆摆手,命贾府眾人退下,只留下贾政一个人在近前伺候。 要说贾母为贾元春,更是为李崇建的这座大观园,虽说都是由南派园林大师山子野设计,並主持修建的。 但是与原著中的大观园,却截然不同,其规模更是大了三倍不止。 这座大观园,將荣国府原有的园,寧国府原有的园,以及东边一块空地,还有李崇批给贾母的那一大块空地,四块地合在了一起,占地无疑是极广的。 不然今儿跟隨李崇而来的那些人,除了在大观园之外,负责警戒保卫工作的一百名龙禁尉,五百名侍卫亲军,两千名左右护军,他们並不住在大观园里之外。 其他太监宫女,足足有上千人之多,他们可都是要入驻大观园,近前伺候李崇和他的一眾后宫嬪妃的。 若是大观园占地不广,房屋不够多的话,这么多人又怎么可能住的下呢? 而且这座大观园,三间正门並不是开在荣国府之內,而是正对寧荣街。 也就是说,大观园与荣国府,乃是相毗邻的独门独院,所有人进进出出,並不用经过荣国府。 而在大观园与荣国府的相连之处,开有一座角门,由二十名龙禁尉负责把守,若无皇帝陛下, 亦或者是三位贵妃娘娘的旨意,等閒人物是禁止通行的。 贾府眾人退下之后,贾政在前躬身引领,却並不进荣国府之门,而是往前走了数十米,又拐了一个弯,这才来至大观园正门口。 这时候,林黛玉,薛宝釵,薛姨妈,李紈,秦可卿,贾迎春,贾探春,史湘云,薛宝琴,妙玉,王熙凤,平儿等人已尽皆下车,跟著李崇和贾元春,来至大观园正门口。 李崇抬眼观瞧,只见正门五间,极其高大,只说那巨门上金灿灿的门钉,便有孩子的脑袋大小。 正门两侧,门栏窗福,皆是新鲜样,精细雕琢而成,並无金箔朱粉等俗物涂饰,清一色的水磨靛青群墙,下面则是汉白玉台磯,凿成各色新奇样。 李崇一番张望,见左右皆是雪白粉墙,下面砌著一尺多高的虎皮石,墙体隨著地势或高或低, 豌蜓游走,不见尽头,果然是不落富丽俗套。 李崇和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等人见了,纷纷面露笑顏,欢喜不已。 这时候,早已经提前进去的数名小太监,合力打开了大观园正门。 只见一座座无比巨大的假山,好似一带翠嶂一般,横亘在正门之內。 一般富贵之人,进门必有一块影壁,起到遮挡视线,调和风水之用。 而大观园正门之內,竞然是用一座座假山,充作影壁之用。 如此的大手笔,就连李崇见了,都不由得连连讚嘆,心说那位南派园林大师山子野,果然是胸有丘壑,匠心独运,堪称是夺天地造化的鬼斧神工。 还是贾政躬著身子在前引领,李崇与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等人拾级而上,迈步进了大观园正门。 等走得近了,才发现这一座座假山,或白石峻赠,或如同鬼怪,或如猛兽,纵横拱立,上面已然苔蘚成斑,藤萝掩映。 好似这里的一座座山,並不是假山,也不是由人力堆砌而成,而是天地自然生成一般。 而在一座座假山之中,则微微显露出一条羊肠小径来。 贾政恭声笑道:“陛下,娘娘,请从这条小径而入,方能遍览园中景致。” 李崇点点头,携了贾元春的柔嫩小手,顺著小径当先而行。 只是走了十数步,便见左侧假山之上,有一块光洁平整,如同镜面一般的白石。 而在白石之上,则刻著『曲径通幽”四个大字。 看著曲径通幽这四个大字,贾政先是偷眼瞧了瞧李崇,见他满面笑意,这才授著頜下鬍鬚笑道。 “这块石头,本就是用作留题之处,园子建成之后,微臣也曾带著一眾清客相公前来游览,並试著在此处题字, 当时微臣和清客相公们,穷尽毕生所学,绞尽脑汁想出来的,也不过是些『叠翠”『锦嶂”『赛香炉』『小终南』等等庸俗不堪的文字, 而陛下都未亲临此处,只是看了微臣呈上去的建筑图册,竟然毫不思索,便题下了『曲径通幽”四字,真真是才情不凡,让天下读书人尽皆汗顏啊!” 说著,贾政又將大观园中各处景致,皆是由李崇一一命名的事情说了出来。 贾政一边说著,一边大吹彩虹屁,竟然將李崇给吹捧到了天下第一才子的高度。 李崇站在一旁听著,不由得面色微微发红,很是有些不好意思。 毕竟剽窃他人文字这种事情,李崇干起来,还是有一点心理负担,和道德压力的。 可是贾政,林黛玉,史湘云,贾探春等人,她们又不知道这些东西,都是李崇一字未改,直接抄曹雪芹的。 她们这会儿,是真的以为李崇,乃是一位不世出的大才子。 而李崇以前之所以不作诗词歌赋,乃是因为国事繁重,不愿意在这些诗词小道上费精力罢了。 而现如今,既然决定要在大观园长住,想来李崇的閒暇时光,定然要比在宫里的时候多一些。 那么她们下一次建诗社,大家一起赋诗联对之时,说不得也要邀请李崇参加了。 见林黛玉,史湘云等人,在那里一本正经的商量此事,李崇不由得大呼不妙,心说再让贾政这么吹捧下去,朕往后可就没有清净日子可过了。 故而李崇轻咳一声,看著贾政问道。 “爱卿,朕看你面色发白,满脸的疲惫之色,可是从清晨至此,一直水米未进,一直等候在街上啊?” 见李崇发问,贾政不敢隱瞒,连忙將他一夜未睡,今儿卯时便等在门外的事情,轻描淡写的说了一遍。 李崇眉头微皱,颇为不满的埋怨了几句,大意是说忠君是好,但也要爱惜自己个的身子。 一夜未睡,今儿一整天又水米未进,若是病倒了,岂不是朕的过错吗? 接著,李崇挥挥手,让汪安將路上带的茶点,去拿一些过来,就让贾政坐在假山石子上,凑合著对付两口。 贾政大惊失色,连忙跪地叩首,连称不敢。 李崇笑著扶他起身,温言劝慰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我翁婿之间,又何必如此见外呢? 真要依著朝廷礼法,朕的这些后妃都在这里,你这个外男站在此处,只怕也很是不妥当吧! 朕既然出了宫,这些个繁文节,便能免则免吧!如此一来,你也舒服,朕也得了安逸不是。 北贾政的女儿贾元春和贾探春,一个是贤贵妃,而且还是眾妃之首,一个则是荣妃,可贾政素来谦恭,从不敢以国丈自居。 现在听李崇说,你我翁婿之间,又何必见外呢? 顿时让贾政受宠若惊,跪在地上叩首不迭,连称不敢。 李崇见他如此谦恭,如此的有分寸,知进退,心里更是欢喜,连忙俯身將贾政扶起。 贾元春和贾探春见状,也连忙过来一起劝她爹。 林黛玉也过来劝她舅舅。 贾政这才一脸志忑的,斜著身子坐在假山石子上,勉强用了两口点心,饮了一杯清茶。 肚子里有了食,贾政的面色和精气神,果然好了许多。 贾政起身谢恩,继续躬著身子在前引领,让李崇和贾元春等人游览大观园, 一路穿过小径,也不知过了几个山洞子,只见佳木笼葱,奇烟灼,一条溪水清流,从木深处,曲曲折折倾泻而下。 又往前走了十数步,道路渐渐变得平坦宽阔起来,只见道路两侧飞楼插空,雕绣槛,尽皆隱藏於山坳树秒之间。 而在清流溪水之上,有一座石橙穿云,白石为栏,环抱池沿,兽面衔吐的石桥。 这里便是沁芳桥了。 过了沁芳桥,只见一山一石,一一木,皆成妙景。 便在这时,转过弯,忽见一片竹林。 一阵清风吹过,竹叶沙沙作响,只觉得龙吟细细,凤尾森森。 而在竹林深处,则有一带粉垣,数楹修舍,掩映在千百竿翠竹之中。 看到如此景致,如此房舍,別人还没怎么样,林黛玉却不由得眼前一亮。 只因这里的景色,这里的房舍,和她的储秀宫简直太像了。 林黛玉不由得默默咋舌,暗暗称奇。 突然,林黛玉蛾眉微,轻轻摇了摇头,心说这里和她的储秀宫,只是像,还是有一些不一样的。 她的储秀宫,景色虽好,却过於富丽堂皇了。 不像此处所在,更为清静幽雅一些,好似山中隱士的居所一般, 林黛玉越看越心生欢喜,暗暗思付道:若是能住在这里,於月夜之时,坐在竹影窗下读书,她也不枉此生了。 在未出宫之前,李崇便下过一道旨意,说大观园中的各处院落建筑,他並不一一分派,而是凭著各人的喜好,让她们自主选择。 林黛玉想了想,便来至李崇身前,那双似泣非泣含情目,脉脉含情的看著李崇,柔声说道。 “皇帝哥哥,玉儿爱极了这里,便让玉儿住在这里吧!” 李崇似笑非笑的看著林黛玉,心说在原著之中,这里本就是林黛玉的居所。 而现在,她连別的地方都没看,却偏偏一眼便相中了此处。 难道真的是命中注定吗? 李崇轻声笑道:“园中各处景致,十停里连一停都未看完,要不等都逛完了,你再做决定,万一有更符合你心意的呢?” 林黛玉却无比坚定地摇了摇头。 李崇见状,微微一笑。 “好,难得你如此喜欢,这里朕便赐给你了。” 林黛玉闻言,嫣然一笑,紧忙谢恩。 几乎在剎那之间,满园的紫嫣红,竟然被林黛玉这淡淡一笑给比了下去,尽皆失了顏色。 林黛玉柔声笑问道。 “皇帝哥哥,这里叫什么名字?” 这会儿,眾人穿过曲折游廊,踏著石子漫成的甬路,已经来至这处院落的正门。 李崇一手指著正门之上的匾额,另一只手则轻轻挽起林黛玉的纤纤细手,轻声笑道。 “瞧,这里便是瀟湘馆了! 你是朕的淑贵妃,更是朕的瀟湘妃子, 你住在这瀟湘馆里,天底下再没有比这更合適的了。” 第324章 给林黛玉一个大大的惊喜 第324章 给林黛玉一个大大的惊喜 林黛玉顺著李崇所指,首微抬往上望去,只见此处院落的正门之上,果然悬著一块匾额。 匾额上大书『瀟湘馆”三个大字。 林黛玉仔细观瞧,竟是她的皇帝哥哥御笔所书。 在匾额的下方,还有两道楹联,亦是御笔亲书。 其词云:宝鼎茶閒烟尚绿,幽窗棋罢指犹凉。 林黛玉见了,不由得面色微红,心中更是欢喜无限。 方才走了那么多地方,看了那么多的景致,唯独这里是御笔亲书。 看来她的皇帝哥哥,也同她一样,爱极了这片竹林,爱极了这处院落房舍。 林黛玉不禁心下感嘆,她的皇帝哥哥,真真是她的知心人。 且说林黛玉望著那匾额,望著那楹联发呆,李崇挽著她的柔嫩小手,笑问道。 “你是此间主人,不请我们进去坐坐吗?” 林黛玉『呀』了一声,俏脸一红,紧忙侧著身子,请李崇,贾元春,薛宝釵,以及其他后宫嬪妃,还有薛姨妈,她舅舅贾政入內。 眾人入得院门一瞧,这才发现在万千翠竹的掩映之下,这院內竟然暗藏丘壑,別有洞天。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只见院內只有极为精巧的几间房舍,而在前院则遍植芭蕉,以及大株梨, 此时阳春三月,正是梨盛开之时,只觉得异香扑鼻,真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开。 眾人来至廊下,细细观瞧这几间房舍,其三明五暗,里面都是合著地步打就的床几椅案。 林黛玉见了更是暗暗欢喜,心说此处素净淡雅,与她的储秀宫大为不同。 此时的林黛玉,自然是爱极了瀟湘馆,可若是让她就此舍了储秀宫,她又有些捨不得。 真真是好生为难。 便在此时,眾人发现廊下掛著好几架鸟笼,笼子里或是画眉,或是翠鸟,种种珍禽鸟雀,数不胜数。 而其中架子上的一只鸚鵡,半尺来高,通体雪白,很是引人注目。 史湘云和薛宝琴终究年龄小些,正是爱玩闹的年纪,她俩便凑过去逗弄那只鸚鵡。 谁知那只鸚鵡性格极为高冷,只是斜著眼警了一眼史湘云和薛宝琴,便闭目养神,不再理会二人了。 任凭她俩放慢语速,如何教鸚鵡说话,这只鸚鵡只是不理。 史湘云也有些恼了,便用小木棍戳了戳那只鸚鵡,鸚鵡也只是扇扇翅膀,换个地方蹲著罢了, 依旧不怎么理会史湘云。 史湘云面有色,没好气的哼了一声,过来拉住李崇的衣袖,颇为不满的说道。 “陛下,採买这些鸟兽的管事,该重重的罚他们才是,好好的鸚哥儿不买,非要买一只哑巴回来!” 史湘云这话,把李崇都给逗乐了。 知道真相的贾政,嘴角一阵抽搐,差点没笑出声来。 贾政心说,陛下,您快点抖包袱吧,不然微臣可就真的不住了。 李崇微微一笑,拍了拍史湘云的柔肩,以示安慰之意,然后看著林黛玉说道。 “这是你的屋子,你去逗逗那只鸚鵡,看它理不理你?” 林黛玉依言,来至廊下鸚鵡架前,正琢磨著说个什么话,来逗这只鸚鵡来学她说话。 便在这时,只见这只鸚鵡低头看著林黛玉,突然扑棱著翅膀尖声叫道。 “紫鹃,雪雁,快些掀帘子,娘娘回来了!” 鸚鵡这么一叫唤,不仅林黛玉愣在了那里,眾人也大为惊奇,纷纷围拢了过来。 史湘云更是气得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衝著那只鸚鵡一个劲儿的做鬼脸,试图吸引鸚鵡的注意。 林黛玉也不禁有些好奇,柔声问道。 “皇帝哥哥,这是怎么一回事,这只鸚哥儿认得我?” 李崇微微一笑,说道:“它不仅认得你,还会念你作的诗呢!” 说著,李崇朝汪安使了个眼色。 汪安会意,点点头,然后衝著那只鸚鵡,轻轻吹了一声口哨。 只见那只鸚鵡,学著人的模样长嘆了一声,竟然摇头晃脑,吁嗟音韵,颇为阴阳顿挫的念道。 “谢飞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只这一句诗,便让林黛玉羞红了脸颊,在场眾人也纷纷笑了起来。 毕竟大家都知道,这句诗名为《葬吟》,乃是几年前林黛玉年纪尚幼之时,在御园葬的时候,所作的伤春悲秋兼伤已之诗。 只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陛下著人教会了这只鸚鵡,想来是要给林黛玉一个惊喜吧! 史湘云这时候,才终於反应了过来。 只见她满是艷羡,又毫无嫉妒之意的笑道。 “我知道了,这定是陛下提前安排好的,而这处瀟湘馆,也必定是陛下命人依著林姐姐的喜好修建的,要不然林姐姐怎么会一眼便相中了这里呢? 在出宫之前,陛下您让我们凭著自己的喜好,自主选择住所,万一林姐姐还没来得及开口,这处瀟湘馆便让別的姐姐妹妹给相中了,陛下您的戏法可就不灵了。” 说著,史湘云看著李崇,接著笑问道。 “只是陛下,臣妾还有一事不明,这鸚哥儿从未见过林姐姐,怎么会认得她呢?” 李崇笑而不语,汪安连忙恭声笑道。 “稟娘娘,是画像,陛下命奴婢將淑贵妃娘娘的画像,日夜悬掛在这只鸚鵡之前,故而它才会认得,说来这只鸚鵡也是极有灵性的,奴婢只是教了它几回,它便会背这些诗了。” 林黛玉这会儿,只觉一种无比巨大的甜蜜和幸福感,瞬间涌上心头,让她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如处云端一般。 这种极为幸福的感觉,在林黛玉初次侍寢之时,她曾经感受过一次。 而今天,她文双感受到了。 此时的林黛玉,已然顾不得旁边有那么多人看著,只见她满面潮红,一头扎进李崇的怀里,紧紧的搂住了李崇的脖颈。 林黛玉仰头望著李崇,那双似泣非泣含露目之中,此时已经满是痴意。 “皇帝哥哥,你待玉儿真好。” 李崇笑著楼住林黛玉,並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感受著林黛玉的柔情蜜意。 站在一旁的贾政,按道理他身为臣子,看到这一幕,应该尷尬不已,更应该迅速低下头,不再抬头看才符合臣子之道。 而贾政却並没有低下头,而是直愣愣的看著,看著林黛玉依偎在李崇的怀里,不住的廝磨撒娇贾政看著看著,原本一脸的姨母笑,这会儿也变成了沱的泪眼。 贾政心说,他那个苦命的妹妹,早早的便亡故了,只留下一个玉儿无依无靠。 老太太还活著的时候,可没少为此流泪,他这个做舅舅的,也没少跟著操心。 而现在,看著陛下如此宠爱玉儿,竟然费尽心思,只是为了给玉儿一个惊喜。 他这个做舅舅的,也就放心了。 还有老太太,和他那个苦命的妹妹,想来也能够含笑九泉了。 在贾政双目含泪之时,在场所有的后宫嬪妃,也纷纷面露期待之色。 虽说陛下宠爱林黛玉,但也很宠爱她们啊! 陛下既然大费周章,给了林黛玉这么大的一个惊喜,本著一碗水得端平的原则,陛下应该也给她们,每一个人都准备了不同的惊喜才对。 而这份惊喜,还有赖於她们在接下来的游览之中,去观察,去发现了。 看著眾女一脸的期待之色,李崇鬆开了林黛玉,唇角含笑说道。 “这大观园里的不少院落,都是依照你们的喜好建造的,若是你们选对了,自然会有朕留给你们的惊喜。” 说到这里,李崇嘿嘿一笑。 “可话又说回来了,你们要是选错了,或是让別人给抢了先,那可就怪不得朕了。” 除了贾元春之外,在场一眾后宫嬪妃,逛了这一路,本来都有些累乏了。 可听了李崇这话,不由得一个个都像打了鸡血似的,都想儘快逛完这座大观园,好选到她们心仪的住所。 而让她们更为期待,更牵肠掛肚的,无疑便是李崇提前给她们,准备好的那一份惊喜。 至於贾元春为何不期待,为何不心动呢? 原因也很简单,这座省亲別墅,这座大观园,本来就是为她修建的。 那么她的住所,其实根本没得选,肯定是大观园主殿了。 而李崇为她准备的惊喜,也定然是在那里等著她。 就这样,眾人又是说笑一番,这才进了屋內。 毕竟自从出宫以来,一路上鞍马劳顿,又在大观园里逛了这么长时间,眾人都有些累乏了,正好坐在瀟湘馆里喝口茶,歇歇脚,然后再继续逛。 趁著眾人品茶歇脚的工夫,林黛玉细细观瞧这几间房舍,只见房间精巧之极,陈设家具,古董珍玩,名人字画,以及那满墙满架的珍本古籍,无一不是林黛玉的心头所好。 除此之外,窗外的斑驳竹影,映入窗纱,林黛玉只觉得满屋內阴阴翠润,几笔生凉,真真好个舒心的所在。 突然间,林黛玉心神一阵恍惚,好似她並不是第一次来这里,好像她上辈子便住在这里一般。 这种感觉,说不清,也道不明,真真好生玄奇。 眾人饮茶已毕,正不知道是该原路退回,还是在这里又有別的什么路径。 便在这时,只见贾政笑著转了几个弯,来到两株树前,打开了一扇侧门。 在侧门里间,乃是一间精舍,而在精舍之內,又有一扇小门。 从小门出去,便是瀟湘馆的后院了。 瀟湘馆的后院大极了,竟然有著一潭春水, 水潭之旁,遍植草木,潭水之上,落无数,好似世外桃源一般。 而在水潭之后,则是一座插天高的大玲瓏山石。 只听得水声潺潺,有一道细流,从山石上倾泻而下,绕阶缘屋,盘旋竹下,最终注入山石下的水潭之中。 而在那座大玲瓏山石之上,一株木都没有,只是在山石的缝隙之中,遍植著许多奇异草。 或有牵藤的,或有引蔓的,或垂山巔,或穿石隙,甚至垂檐绕柱,縈砌盘阶,或如翠带飘飘, 或如金绳盘屈,或实若丹砂,或如金桂,味芬气馥,非香之可比。 真真是上则萝薛倒垂,下则落浮荡。 眾人细细观瞧,这些个奇异草,竟然大多都不认识。 李崇微微一笑,让林黛玉上前来辨认一二。 林黛玉素来喜欢读书,又最是喜欢读那些个杂书,故而这些个奇异草,她竟然认识一大半。 有藤萝薛荔,有杜若芜,有藿姜蕁,也有叫作什么纶组紫絳的。 那白的是玉藤,红的是紫芸,绿的定然是青芷了。 那一种大约是宦兰,这一种大约是清葛。 又有叫什么绿黄的,还有什么丹椒,芜,风连,石帆,水松,扶留等等等等。 而剩下的那些个奇异草,即便是博闻强记如林黛玉,也都不怎么认识了。 林黛玉这会儿,整个人都已经麻了。 要知道这些个奇异草,只有在上古典籍,比如《诗经》《离骚》之中才会有的草木。 难道说,她的皇帝哥哥,为了让她开心,竟然真的將《诗经》《离骚》,都给她搬到瀟湘馆了吗? 林黛玉又一次红了眼眶,又双一次当著眾人的面,扑倒了李崇的怀里。 她又一次抬头望著李崇,那双似泣非泣含情目之中,又双一次满是痴痴的爱意。 林黛玉又双一次柔声说道:“皇帝哥哥,你待玉儿真好!” 李崇楼著林黛玉的纤纤细腰,微微一笑道。 “那你打算怎么报答朕呢?” 不等林黛玉作答,李崇笑道, “元春和宝釵,都有了朕的孩子,你是不是也该加把劲了?” 林黛玉闻言,不觉羞红了脸颊。 她將绝美的容顏,紧紧的贴在李崇的胸膛上,听著李崇胸口处,扑通扑通的心跳声,林黛玉首微点,轻轻的说了一个字。 “好!” 这一幕,自然又引得一眾后宫嬪妃,一个个尽皆艷羡不已。 而林黛玉的舅舅贾政,则又双一次流下了既欣慰,又感动的泪水。 看完瀟湘馆之后,眾人又在贾政的引领之下,去游览其他各处景致。 一路逛了好半天,直至黄昏时分,后宫嬪妃有一个算一个,也都给自己选好了心仪的住所。 也正如李崇所言,每一处院子,里面或多或少,或大或下,也都有李崇提前为她们准备好的惊喜。 比如薛宝釵的芜苑,和原著中一样,依旧是遍植奇藤异草,馥郁异香扑鼻。 而与原著不同的是,这里再也不是那个『雪洞”一般的屋子了。 案上摆著羊脂玉盆景,墨烟冻石鼎,还有其他各色古董珍玩。 墙上也掛满了歷朝歷代的名人字画。 更为关键的,则是这处院落,各种陈设,家具,都是极为素雅的样式,深得薛宝釵的喜好。 薛宝釵知道,李崇喜欢奢华艷丽,喜欢金碧辉煌,並不喜欢这些淡雅风格。 而这里之所以装饰成这样,显然都是为了她。 薛宝釵有了身孕,性子也变得沉稳多了,她並没有像林黛玉那样,一头扑进李崇的怀里。 但是薛宝釵的心里,和林黛玉也是一样的,洋溢著一种极致的甜蜜和幸福感。 说来也巧,李崇的一眾后妃,竟然和原著中的选择一模一样。 李紈选了稻香村,贾探春选了秋爽斋,贾迎春选了缀锦楼,妙玉选了拢翠庵。 而薛宝琴则选择住在了听琴轩。 这座听琴轩,原著中自然是没有的,也是李崇特意为薛宝琴而新建的。 还有枕霞阁,原来是史家的一处胜景,不管是贾母,还是史湘云,都是极为喜欢的。 故而李崇命人去史家,討要了建筑图样,照著史家枕霞阁的原样,在大观园里又新建了一座枕霞阁。 只是这座枕霞阁,规模要比史家那座大上许多,其中草景色,无疑也要比史家那座强上数倍不止。 故而史湘云来到枕霞阁,一眼便相中了这里。 至於王熙凤和平儿,她们虽说被册封为嬪妃,但她们二人还要每日近前伺候李崇,故而並未挑选住所,自然是李崇住在哪里,她们便住在哪里了。 而唯一让李崇觉得意外的,则是秦可卿,她竟然一眼便相中了怡红院。 要知道怡红院,本来是李崇为他自己准备的居所。 其一是这里离林黛玉的瀟湘馆最近,方便日日宠幸林黛玉。 其二则是怡红院整体风格奢华精致,深得李崇的喜爱。 至於秦可卿为何会选择这里,想想其实也很正常。 要知道在原著之中,秦可卿的屋子里,掛著唐伯虎画的《海棠春睡图》,以及秦观亲笔写的一副对联。 而原著中秦可卿屋子里的陈设古玩,也是奢华至极,个个来歷不凡。 比如武则天镜室中的宝镜。 赵飞燕立著舞过的金盘。 安禄山掷过伤了太真乳的木瓜。 寿昌公主於含章殿下起居坐臥的床榻。 悬的竟然是同昌公主亲手製作的联珠帐。 凡此种种,无一不在表明著,秦可卿此人性喜奢华,是极会享受的。 那么她选择了大观园之中,陈设最最奢华的怡红院,也就没什么好稀奇的了。 那么问题来了,秦可卿选了怡红院,那么李崇住在哪里呢? 放眼整个大观园之內,都是李崇的女人,他想睡哪个,便睡哪个! 同理,整个大观园,不管是贾元春的主殿,林黛玉的瀟湘馆,薛宝釵的芜苑,李紈的稻香村,贾探春的秋爽斋,贾迎春的缀锦楼,妙玉的拢翠庵,还是薛宝琴的听琴轩,史湘云的枕霞阁。 李崇想睡在哪里,便睡在哪里! 第325章 寧妃贾惜春,入住大观园 第325章 寧妃贾惜春,入住大观园 眾人逛了好半天,此时已到黄昏时分,而大观园十停里,也才不过逛了三四停,就这还是打卡式的草草游览而已。 若真要优哉游哉的细细去逛,怎么著也得个三五日才行。 此时,眾人也都很是累乏了。 林黛玉只觉得腿脚酸疼,正坐在山石子上,让雪雁给她捶腿呢! 一夜未睡的贾政,这会儿的面色,都有些微微发白了。 唯独李崇,哪怕是到了这会儿,依旧还是龙精虎猛,神采奕奕的。 汪安见状,连忙上前启奏,说今日无论如何,都是逛不完的,陛下的龙体,和娘娘们的凤体要紧,还是改日再逛吧! 汪安又说,在大观园主殿已经预备下了晚膳,请陛下和娘娘们过去用膳。 李崇点了点头,这才笑著对贾政说。 “爱卿昨儿一夜未睡,今儿又劳累了一整日,连一口热乎饭都没来得及吃,快些回去歇著吧, 等明儿养足了精神,朕再找你说话儿。” 贾政有心推辞一番,表示他还撑得住,奈何他年过半百,熬了这一天一夜,身子骨是真的有些扛不住了。 故而贾政並未推辞,点了点头,躬身行礼,准备告退。 便在这时,李崇想起来一件事,连忙问道。 “四姑娘惜春,为何不见?” 贾政一愣,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贾元春便笑著说道。 “陛下,今儿咱们刚来的时候,臣妾瞧见四妹妹也在人群里迎驾来著,是陛下您让眾人退下, 只让家父一人在近前伺候的,这么会儿工夫,您怎么给忘了呢?” 李崇以手抚额,不无尷尬的哈哈笑道, “是了,是了,朕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说著,李崇吩咐汪安,让他送贾政回去歇息,顺便请贾惜春进园子来见驾。 贾政心里明白,陛下说的让贾惜春进园子来见驾,其实就是让贾惜春搬进园子里住,並要册封惜春为嬪妃的意思。 毕竟贾惜春的终身大事,被陛下给提前占了的事情,在荣国府,乃至整个贾氏宗族,都不是什么秘密。 但话又说回来了,陛下虽然提前圈定了贾惜春,但在贾惜春没有正式入宫,成为后宫嬪妃之前贾政这心啊,还是在半空悬著,並没有真正的落在实处。 在老太太还活著的时候,便没少为此事而忧心。 老太太逝之后,又轮到贾政为此事而忧心了。 若是陛下忘了此事,或是改变心意不要了,那贾惜春可就惨了,这辈子註定只能当个老姑娘, 或是乾脆出家为尼了。 毕竟贾惜春被陛下看中,或者说曾经被陛下看中,有这件事在前面挡著,放眼全天下,又有谁敢娶她呢? 现在好了,陛下终於想起了贾惜春,终於要让她正式入宫了。 如此一来,陛下的后宫之中,他们贾家的女儿,便有了贾元春,贾迎春,贾探春,以及贾惜春四位娘娘了。 若是再加上贾家的外孙女林黛玉,以及贾家曾经的儿媳妇李紈,还有贾家的侄孙女史湘云。 他们贾家大乾第一外戚的地位,也算是彻底的坐实了。 想至此处,贾政不由得欣喜万分,紧忙双膝跪倒在地,叩头谢恩。 “陛下对我们贾家,实乃天高地厚之恩,微臣,微臣万死难报!” 说罢,贾政早已经是声音咽,泪流满面了。 李崇俯身扶起贾政,拍著他的肩膀劝慰道。 “爱卿不必如此,这是你们贾家应得的,不管是战场杀敌之功,还是后宫伴驾之功,你们贾家都是好样的,还有令堂史老太君,她对朕亦有大功,” 说到这里,李崇不由得回想起贾母,回想起那个眼光,手段,以及政治智慧,都不输鬚眉男儿的老太太。 李崇嘆息一声,接著说道。 “再说了,朕还欠著令堂的人情呢,放心吧,朕答应过她,要看顾你们贾家的!” 李崇这话,不禁让贾政泪眼沱。 即便是贾元春,贾迎春,贾探春,还有林黛玉等人,都不禁回想起了贾母,不由得纷纷红了眼圈,一个个落下泪来。 就这样,汪安送贾政回去歇息,並请贾惜春入住大观园。 而李崇,则和贾元春,林黛玉,薛宝釵,以及后宫其他嬪妃,来至大观园主殿共用晚膳。 主殿这里,不论是建筑样式,还是周遭景致,都与方才游玩之处大相逕庭。 这里不仅没有江南水乡的婉约之美,反而比紫禁城里的宫殿,还要富丽堂皇一些。 其实想想也正常,这里毕竟是大观园主殿,若还是像园中那些院落建筑一般,刻意追求江南水乡之美,那就不是以供皇帝后妃居住的行宫了,而成了彻彻底底的姑苏园林了。 眾人迈过十二孔石桥,只见在石桥的尽头,赫然出现一座无比高大的汉白玉牌坊。 其上雕龙刻凤,龙蟠护,通体玉白,玲瓏凿就。 而在牌坊之后,又是一处巍峨壮观的宫殿群,看其形制,与紫禁城里的坤寧宫,倒是有几分相似之处。 只是宫殿的基座,没有坤寧宫那么高,檐角飞拱上的脊兽,也没有坤寧宫那么多,礼法等级上,差了那么一些。 眾人走近了一瞧,只见这座主殿崇阁巍峨,层楼高起,面面琳宫合抱,迢迢復道縈纤,青松拂檐,玉栏绕砌,金辉兽面,彩焕头。 真真好生壮观,真真好生贵气。 李崇带著一眾后宫嬪妃,走入殿內一瞧,只见廊柱,门窗,家具等物,竟然全都是上等的金丝楠木。 而且殿內四面墙壁,也不知道是用了什么稀罕物,竟然看起来玲瓏剔透,好似美玉一般。 那些琴剑瓶炉等珍玩,一个个都嵌在墙上,锦笼纱罩,金彩珠光。 就连地下踩的砖,都是碧绿凿,好似翠玉一般。 眾人见了连连咋舌,只觉得好生奢侈,好生富丽堂皇,真真是一派天家气象。 方才她们在游览怡红院之时,便一个劲儿的感嘆,怡红院里的布置太过於奢侈了。 但是现如今,等她们看了主殿內的陈设,便觉得怡红院和这里一比,简直就像是茅草屋子一般。 等眾人看过一番之后,又从东厢侧门进了隔壁寢殿。 甫一踏入寢殿大门,入目所见便是一座极为宽大,又极为精致的床榻。 这张床榻大极了,估摸著即便是睡上十几个人,都不觉得挤的慌。 而在床榻的两厢,则是一排排一人多高的穿衣镜,而且每一面镜子,都恰好正对著床榻。 而更让人惊奇的是,这些个穿衣镜,竟然也是直接嵌入在墙体之中,真真是巧夺天工,又有些异想天开。 只是不知道,这些镜子全都对著床榻,又是做什么用的呢? 难道是起床之时,对镜穿衣吗? 可若是对镜穿衣,为何要有如此多的镜子呢? 真真是匪夷所思! 李崇的一眾后宫嬪妃,看著那张无比巨大的床榻,看著那些正对床榻的镜子,一个个蛾眉微,思来想去都没有什么头绪。 史湘云和薛宝琴,两个人將脑袋凑到一块,嘀嘀咕咕的猜测不断。 一个说是床榻如此之大,定然是摔跤用的。 一个又说胡扯,榻上怎能摔跤,估摸著是陛下懒得起床,打算在榻上批阅奏摺。 唯独贾元春,薛宝釵,秦可卿,还有薛姨妈和王熙凤,看见寢殿之中如此布置,一个个瞬间便面色红,眉宇之间满是春色,神情也颇有些不自然。 过了好一会儿,贾元春等人的面色和神情,才渐渐恢復了正常。 也是在这个时候,贾元春来至李崇身前,正要盈盈下拜,却被李崇一把拉住。 没法子,贾元春只好恭声说道。 “陛下,这里太过於奢靡了,臣妾受之有愧。” 李崇挽了贾元春的纤纤细手,温言笑道“爱妃说的这是什么傻话,你是眾妃之首,这便是你的规制,也是你的体面! 再说了,这座大观园,本就是你们家为你而建的,只要不逾制,再奢侈一些也是应该的。” 说著,李崇摩挚爱抚著贾元春的柔嫩小手,颇为动情的说道。 “这些年,你跟著朕,吃了不少苦,就连朕的衣裳,都是你亲手做的,朕永远也忘不了,你手上被针扎的那些个针眼,唉,扎在你身,痛在朕心啊! 不过你放心,东南倭寇已经平定了,东南各省的税赋也足额上缴了,去西洋做贸易的商队也越来越多了, 朕现在有钱了,而且以后还会越来越有钱,往后不会再让你过那样的苦日子了。” 贾元春闻言,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感慨万千,不由得红了眼眶,险些落下泪来。 贾元春感动的是,在陛下五岁的时候,她便在陛下身边伺候了。 而现在,这么多年过去了,陛下待她,却还是一如当初,並不因为她年纪大了,而有一丝一毫的嫌弃。 贾元春之所以感慨万千,则是想起了过往的那些岁月,想起了她和李崇的一件件往事,不禁心生感慨罢了。 而李崇这话,说的浑然不像个皇帝,反而更像是暴富以后的地主老財主。 想至此处,贾元春又不禁破涕为笑,让整个寢殿之內,凭空多了几许暖暖的,甜甜的春色。 再说眾人看完主殿內所有房间之后,便开始纷纷落座,共用晚膳。 酒过三巡,菜还未过五味,便在这会儿,汪安伺候著贾惜春,姍姍来迟了。 目从那年在荣国府,见过贾惜春一面之后,李崇再未见过贾惜春, 李崇还记得,那年他去荣国府,初次见到贾惜春之时,她还是个十岁出头的小姑娘。 身量未足,形容尚小,还没长开呢! 而现在,几年未见,贾惜春竟然出落得容貌娇媚可人,身形裊娜纤巧,堪称绝色佳丽, 单以容貌而论,贾惜春无疑在贾迎春之上,似乎与贾探春差相仿佛,伯仲之间。 不同的是,贾探春的美,是那种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忘俗的讽爽之美。 而贾惜春的美,则显得更文静,更內敛,也更嫻雅一些。 估摸著和贾惜春从小没了娘亲,父亲贾敬,哥哥贾珍又不怎么在意她,一直寄养在荣国府的缘故吧! 想至此处,李崇便对贾惜春,毫无来由的多了几分怜惜之情。 与此同时,李崇也不由得多看了几眼贾惜春。 把个贾惜春给瞧得又羞又怯,那白皙柔媚的脸颊,渐渐起了一片红晕。 只见贾惜春低著头,一个劲儿的搓弄著手中的锦帕,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真真是我见犹怜。 若非这里人多,李崇非得將贾惜春楼入怀中,好好的爱抚上一番不可。 见贾惜春如此羞怯,李崇微微一笑,招招手,让她过来,坐在自已的身边贾惜春答应一声,便首低垂,小脸蛋红扑扑的,斜著臀儿坐在了李崇的右手边。 “用过晚饭了吗?”李崇柔声问道。 贾惜春依旧红著脸,声音极小极小的回答道。 “嗯,用过了。” 李崇点点头,笑道:“那朕就不张罗你了。” 说著,李崇夹了一块胭脂鹿脯,细嚼慢咽的吃了,这才笑著说道。 “她们几个在园子里的住处,都是她们自己个挑的,你今儿没来,不过也无妨,朕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蓼风轩,紧邻藕香榭,红蓼深,清波荡漾,景致无疑是极好的,除此之外,朕知道你喜欢作画,故而在蓼风轩之內,特意为你建了几个画室。 蓼风轩离陇翠庵也近,听说你喜好佛法,正好顺妃妙玉,以前也是在家修行的居土,得閒了你二人凑在一处,可以討论一些佛法精义什么的。” 妙玉本是带髮修行的尼姑,只是李崇没好意思这么说。 毕竟將一个尼姑纳入后宫,这种事儿有失体统,更有损天家威仪,好说是好说,可是不好听啊! 故而李崇为了遮丑,才会將妙玉,说成一位在家修行的居士。 毕竟对於豪门大户来说,女儿家小时候,因为身子不大好,给庙里投了寄名帖,然后在家修行,本就是一件很时髦,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顺嬪妙玉见李崇提到她,连忙站起身来,与贾惜春彼此见礼。 贾惜春也紧忙起身,妙玉姐姐长,妙玉姐姐短,亲亲热热的叫个不停。 过了一会儿,二人纷纷落座之后,李崇继续说道。 “往后你住在园子里,与你在家之时是一样的,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短了什么东西,或是住著不舒心,哪里需要改一改的,只管告诉宜嬪王熙凤, 伺候你的太监宫女,若是不尽心了,也只管告诉她,现如今这座园子,她是咱们的大管家。” 宜嬪王熙凤闻言,也连忙起身与贾惜春见礼。 贾惜春也照样起身,口称熙凤姐姐。 等二人彼此见礼,双双落座之后,李崇想了想又说道。 “既然你已经进了园子,自然要给你一个正式的名分..... 李崇话未说完,在座的一眾嬪妃便一个个屏息凝神。 毕竟她们也很是好奇,陛下会给贾惜春册封一个什么妃位。 贾惜春这会儿,一颗心砰砰乱跳,心里更是七上八下,志忑极了。 要知道她乃是罪人贾珍之亲妹,估摸著妃位不会太高,大概会是个昭仪,婕好什么的,顶天了也就是个嬪。 至於妃,贾惜春捫心自问,她从未有过如此奢望。 要知道她的堂姐贾迎春,因为是罪人之女,前几年刚开始进宫的时候无名无份,还是假扮成宫女,被贾探春给偷偷带进宫去的。 后来柳林镇一战,贾璉当场阵亡,因为这桩大功,贾迎春才被陛下册封为靖妃。 而她贾惜春,罪人之妹,又没有什么大功,册封为妃,怎么可能呢? 就在贾惜春心怀志忑,凝神静听之时,只听李崇笑著说道。 “你的性子寧静嫻雅,又出身寧国府,这样吧,朕便册封你为寧妃吧!” 李崇话音未落,贾惜春便愣在了当场。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一个罪人之妹,竟然能被直接册封为妃? 见贾惜春呆呆的看著自己,一脸的难以置信之色,李崇笑了笑,温言问道。 “怎么,不满意吗?” 贾惜春闻言,这才面色大窘,涨红著一张小脸,紧忙跪地谢恩。 在座的其他后宫嬪妃,也纷纷起身,过来与贾惜春道喜。 贾惜春这会儿,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还是有点不敢相信,她竟然成了寧妃? 贾惜春思来想去,依旧没有半点头绪,便只好想道,估摸著是陛下爱极了她的人品容貌,故而才会一见面,便册封她为寧妃吧? 要不然,这件事儿无论如何,也是解释不通的。 可是贾惜春又哪里会知道,李崇之所以一见她,便册封她为寧妃,其实更多的还是看在了贾母的面子上。 毕竟今天李崇刚刚与贾政说过,他母亲贾母亦有大功,而且李崇还欠著人家贾母的人情。 更何况,眼前这座大观园,还是人家贾母在世之时,钱主持修建的,於情於理,李崇都得回报一二才对。 再者说了,贾家的女儿,从贾元春论起,贾迎春,贾探春都是妃子,若是只给贾惜春册封一个嬪,或者是昭仪,婕妤什么的,面上也须不好看。 而更为关键的是,今天是李崇第一天入住大观园,他也想博一个好彩头。 所以说,种种因缘际会,各方面因素叠加之下,贾惜春无疑是福大命大造化大,今儿算是抄上了。 再说贾惜春与一眾姐姐妹妹,彼此见礼之后,眾人再一次纷纷落座,继续用膳。 李崇又吃了两口菜,饮了几口酒,又双对贾惜春吩咐道。 “你且在园子里住著,至於朕何时召你侍寢,你莫要著急,要知道,在你的前面,还有好几位姐姐等著呢!” 李崇此言一出,贾惜春登时便羞红了脸颊,只觉得心跳加速,脸皮发烫,斜著身子坐在李崇身边,愣是连抬头看李崇一眼,都害羞得不敢去看。 除了贾惜春之外,贾探春,史湘云,薛宝琴三人,听了李崇这话,也不禁羞得面色红。 旁人可能不清楚,但是她们三人知道,陛下方才所说的,那几位排在贾惜春前面的姐姐,无疑便是她们三个了。 贾探春,史湘云,薛宝琴三女,一个个首低垂,偷偷的彼此互视一眼,都在对方的眼神里, 瞧出了一丝羞怯之意。 而更多的,则是期待之色。 与此同时,她们三个人也都在暗暗猜测著, 下一个被陛下召去侍寢,伺候陛下的幸运儿,又该落谁家呢? 第326章 三妃同榻,君恩深重,林黛玉难以承受 第326章 三妃同榻,君恩深重,林黛玉难以承受 不多时,晚膳已毕。 一眾后宫嬪妃,也纷纷起身告辞。 毕竟她们今儿逛了大半天,身子已经很是累乏了,都想著回去沐浴一番,然后再好好的睡上一觉。 在一眾妃嬪之中,今儿大受感动,也最为风光的,无疑便是林黛玉了。 林黛玉本来想著,等晚上了,让她的皇帝哥哥,歇在她的瀟湘馆,她要好好的侍奉她的皇帝哥哥,以表达她心里那汹涌澎湃的浓浓爱意。 但是看贾元春那架势,今晚她的皇帝哥哥,定然是要宿在贾元春的主殿了。 不过想想也正常,这大观园本来就是为贾元春而修建的,她住的又是主殿,今儿又是她们这些个后宫嬪妃,入住大观园的第一晚。 不管是於情,还是於理来说,她的皇帝哥哥,似乎都应该宿在主殿这里,陪著贾元春才对。 林黛玉又想著,反正她今儿逛了大半天,也走了大半天,身子已经很是乏累的,估摸著也没什么精神头,伺候她的皇帝哥哥了。 既然如此,那就便宜了贾元春吧! 等明日养足了精神头,她再好好的,伺候她的皇帝哥哥吧! 再说李崇,他看著林黛玉和贾元春,心中颇有些为难。 此时的李崇,有些拿不准,他今晚到底是该留在主殿这里,陪著贾元春,还是应该去瀟湘馆, 陪著林黛玉。 以李崇的本心而论,他是想去瀟湘馆,陪著林黛玉的。 毕竟林黛玉有倒床的习惯,一旦换了睡觉的地方,便整夜整夜的睡不著。 若是不过去陪著林黛玉,他这心里实在是有些不落忍。 可是方才,看见那张极为巨大,又极为精致的床榻,还有床榻两厢那一面面镜子,贾元春不由得双眸含水,眉宇之间也满是春色瀰漫。 很明显,贾元春想让他留在主殿,想让他在那张大榻上,在那些镜子前陪著她。 再说了,贾元春是眾妃之首,今儿又是她们入住大观园的第一夜,於情於理,他似乎都应该在这里陪著贾元春才对。 便在这时,颇有些两难,眉头微皱的李崇,突然灵机一动。 他来至林黛玉身前,挽了她的纤纤细手,温言笑道。 “朕知道你有倒床的习惯,反正你回去瀟湘馆,一个人也睡不著,还不如留在这里,大家一起热闹热闹呢!” 李崇口中所说的热闹热闹,林黛玉並不明白其中深意,她还以为是和元春姐姐玩闹嬉戏。 林黛玉不疑有他,便极为乖巧的点了点头。 见林黛玉点头答应下来,李崇不由得鬆了一口气。 突然,李崇又意识到一个问题。 薛宝釵和林黛玉都是贵妃,若是將林黛玉留在这里,唯独让薛宝釵一个人回去,似乎有冷落薛宝釵之嫌,不是很妥当。 故而李崇想了想,又对薛宝釵笑道。 “反正你的芜苑,这会子也没有收拾妥帖,不如今晚你也歇在这里吧!” 薛宝釵可不是林黛玉这种雏儿,她更不像林黛玉那般单纯, 毕竟她和李崇,在葡萄架下都是嬉戏过的,李崇的那些个肠子,薛宝釵一眼便能瞧出来。 再说了,寢殿之內那张极为巨大的床榻,还有床榻两厢的那么多镜子,具体是做什么用的。 別人不知道,薛宝釵怎么可能不知道。 故而听了李崇这话,薛宝釵不由得大惊失色,登时便面色配红,紧忙解释道。 “陛下,臣妾有孕在身,王君效再三叮瞩了,此时臣妾是万万不能同房的..... 薛宝釵话未说完,李崇便楼著薛宝釵的杨柳细腰,柔声安慰道。 “放心,朕只是想抱抱你,不会做別的,咱们几个一起热闹一番而已,你可別想歪了。” 李崇都这么说了,薛宝釵还能怎么样,只能心情志志的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 李崇的那些肠子,不仅仅是薛宝釵心知肚明,贾元春也是见识过很多次了。 故而贾元春並不怎么异,她只是眉眼含笑的看著李崇,一脸的期待之色。 贾元春久经战阵,又被李崇调教了那么久,也算是见过不少大世面。 三女同侍一夫,小场面而已,不值一晒! 而除了贾元春和薛宝釵,殿內眾妃之中,薛姨妈,秦可卿,王熙凤,她们也都猜出来,今晚李崇要做什么了。 只见她们一个个羞得面带红霞,纷纷抿嘴偷笑,紧忙告辞离去。 並没有多想的贾迎春,贾探春,贾惜春,李紈,妙玉,平儿,也跟著起身告辞。 唯独史湘云,虽然有些不明所以,却是个最喜欢热闹的性子。 史湘云想著,那张榻大成那样,估摸著睡十几个人,都不觉得挤的慌。 陛下既然说,晚上要在这里热闹热闹,反正床榻这么大,要不也带她一个唄? 故而史湘云並未跟著贾探春等人离去,而是一脸的跃跃欲试之色,轻移莲步,来至李崇身前。 史湘云不明所以,但年纪比她小,却比她还要早熟一些的薛宝琴,却已然猜出了个八九分。 薛宝琴见史湘云走到李崇身前站定,一脸的跃跃欲试,又有些欲言又止。 薛宝琴便知道,这是要坏事啊! 故而不等史湘云开口,早已经羞红了脸颊的薛宝琴,便三两步抢上前来,一把拽住了史湘云的衣袖,一个劲儿的往外面拉。 史湘云一愣,不由得嗔怒道。 “琴儿,你做什么?” 薛宝琴这会儿,简直是尷尬的要死,她面色红,又羞又臊的说道。 “傻子,別说了,快走吧!” 殿內的李崇,贾元春,薛宝釵见状,纷纷面色古怪,彼此相视一眼,便捂著嘴笑了起来。 一时间,殿內便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唯独林黛玉,不明白薛宝琴,为何非要拉著史湘云离去? 林黛玉更不明白的是,她的皇帝哥哥,元春姐姐,宝釵姐姐,为何会纷纷发笑? 而且还笑的那般古怪,那么暖昧? 只是等再过一会儿,林黛玉便会明白,她是有多么的傻,多么的天真了。 一夜无话,等到了第二日,寢殿之內,正对著床榻的那么多镜子,到底是个什么用法。 不仅仅是贾元春和薛宝釵知道了,就连刚刚侍寢没多少日子,在侍寢之时还稍显生疏青涩,並有些力不从心的林黛玉也知道了。 接下来的几天里,李崇藉口林黛玉有倒床的习惯,换个地方安歇便会辗转反侧,难以入眠,便执意让林黛玉住在贾元春的主殿。 同他和贾元春一起,歇在那张无比巨大,又无比精巧的榻上。 在林黛玉侍寢之时,李崇也顺便在床榻两厢的镜子里,近距离的欣赏著林黛玉那不同角度,三百六十度无死角的美。 只能说一句,狗皇帝就是会享受。 林黛玉的身子,本来就娇弱不堪,一连五日,夜夜笙歌,林黛玉真的有点消受不了了。 这一日,任凭李崇说的天乱坠,林黛玉说什么也不在贾元春的主殿里住了,说什么也要回她的瀟湘馆去。 哪怕是深闺寂寞,哪怕是夜夜无眠,林黛玉也认了。 没法子,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李崇,嘆了口气,只好送林黛玉回瀟湘馆。 当夜,自从入住大观园以来,林黛玉终於睡了一个好觉,再也不担心,睡著睡著,就会有人来折腾她了。 一连歇了两三日,林黛玉的精神头,这才慢慢缓了过来。 这一日清晨,林黛玉起床之后,整个人都懒懒的,坐在梳妆镜前不住的出神。 她原来只要换个地方睡觉,是肯定要倒床,必然要失眠的。 可是这瀟湘馆,她也是第一次歇在这里,为何这几日睡得那般的好,为何没有失眠呢? 难道说,她爱极了这座瀟湘馆,就连倒床的毛病,在这里也都不存在了吗? 还是说,前几日歇在主殿之时,她的皇帝哥哥索求无度,她是真的累著了吗? 对此,林黛玉想不明白,索性便不再去想。 一番梳洗打扮,用过早膳之后,林黛玉便带著紫鹃去大观园四处游玩。 毕竟这几日,她在贾元春的主殿里,一整天连下榻,出门游玩的工夫都没有。 等她回到瀟湘馆之后,又一连歇了两三日, 今儿好不容易有了点精神头,她可得在大观园里,好好的逛一逛才行呢! 临出门之时,林黛玉还不住的瞩附雪雁道, “雪雁,把屋子收拾了,选下一扇纱屉,等那大鸚鵡回来,把帘子放下来,拿狮子倚住,烧了香就把香炉罩上,莫要走了烟气儿。” 那只一眼便认出了林黛玉,並会吟诵林黛玉所作诗词的大鸚鵡,林黛玉极其喜爱,故而便不捨得將它关在笼子里,也不捨得让鸚鵡带著脚环,拘在鸚鵡架上。 而是每日里清晨时分,林黛玉便会让雪雁,放那只大鸚鵡出去,任它在大观园里找其他鸟雀们玩耍。 反正这大观园占地极广,也尽够那只鸚鵡玩的了,並不怎么担心它会飞到外面去,或是飞丟了什么的。 等那只鸚鵡玩够了,或是饿了,它自然会飞回瀟湘馆,叫著让雪雁给它餵食。 听到雪雁答应了一声之后,林黛玉又让紫鹃將鸚鵡架摘下来,另掛在月洞窗外的鉤子上。 这样一来,等到她一回来,那只鸚鵡便能一眼瞧见她,便能嘎嘎叫著,说娘娘回来了,雪雁快来掀帘子。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林黛玉这才带著紫鹃出了瀟湘馆。 这一日,林黛玉游览大观园,优哉游哉,颇为愜意。 日暮时分,逛了一整天,又在史湘云的枕霞阁,用过膳食的林黛玉,只觉得身子十分乏累,这才带著紫鹃,迤迤然回到了瀟湘馆。 一进院门,只见满地下竹影参差,苔痕浓淡。 一阵凉风吹过,竹林沙沙作响,更是龙吟细细,凤尾森森。 便在这时,那只大鸚鵡蹲在月洞窗外的鸚鵡架上,果然一眼便瞧见了林黛玉。 鸚鵡果然“嘎嘎嘎”的叫了两声,並从鸚鵡架上扑了下来。 倒是嚇了林黛玉一跳。 林黛玉故作怒道:“作死的畜生,又扇了我一头的灰。” 说著,林黛玉又笑著问道:“在外面玩了大半天,你还知道回来啊?” 这只大鸚鵡,歪著小脑袋看了看林黛玉,又是“嘎嘎”的叫了一声,復又飞回到鸚鵡架上去。 只见它果然又扯著嗓子叫道:“雪雁,快点掀帘子,娘娘回来了。” 见这只鸚鵡如此的乖巧,如此的通人性,林黛玉便止住了脚步,来至月洞窗外的鸚鵡架前,以手扣架,轻声问道。 “你回来,雪雁可给你添了食水不曾?” 鸚鵡又歪著小脑袋看著林黛玉,说道。 “吃了,吃了,是陛下餵的。” 接著,鸚鵡又扑棱著翅膀,“嘎嘎』叫道。 “陛下来了,陛下来了,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林黛玉闻言,心里不由得咯瞪一下,前几日战火连连,她的皇帝哥哥,她是真的有点怕了。 说林黛玉怕了李崇,似乎也不大准確。 严格来说应该是,见不著李崇之时,林黛玉会时时想念她的皇帝哥哥。 可是一旦见著了李崇,林黛玉心里又难免会有些害怕。 没法子,她的皇帝哥哥实在是太猛了。 而林黛玉的身子又过於娇弱,夜夜承君恩露,她的真的真的,真的有些吃不消了。 不过这只鸚鵡说的话,林黛玉先是愣了愣,旋即便抿嘴笑了笑,心里並不怎么相信。 毕竟她的皇帝哥哥,那可是大乾天子,一天天日理万机的,哪有工夫到瀟湘馆,来餵这只扁毛畜生呢? 只见林黛玉笑著骂道:“你个畜生,也来嚇我!?皇帝哥哥给你餵食,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林黛玉话音未落,便瞧见一个青年男子,掀开门帘走了出来。 正是她的皇帝哥哥李崇。 只见李崇唇角含笑:“这畜生没有骗你,方才朕的確餵过它。” 说著,李崇来至月洞窗外的鸚鵡架前,来至林黛玉身侧,也以手扣架,喷喷称奇道。 “这畜生极为聪明,朕不过教了它两三遍,它便会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了,要是放在外面, 少不得会被那些个阿奉承之徒,给当作祥瑞一般呈上来。” 便在这时,李崇瞧著林黛玉的面色,似乎有些不大自然。 李崇眉头微皱,便一把揽住了林黛玉的纤纤细腰,柔声问道。 “玉儿,怎么了?见到朕,你不欢喜吗? 林黛玉自从进宫之后,自从和李崇交心之后,自从將李崇视作此生唯一知己之后,但凡她有什么心事,是从来不瞒著李崇的。 而这一次,她自然也不会瞒著李崇。 只见林黛玉依偎在李崇的怀里,伸手抚摸著李崇的胸膛,粉面微红,的说道。 “玉儿看见皇帝哥哥,心里自然是欢喜的,只是,只是..... 说到这里,林黛玉便已经是满面红了,真真是艷若桃李一般。 “只是皇帝哥哥太厉害了,玉儿的身子又过於娇弱了,实在是君恩深重,难以承受..... 李崇闻言,先是一愣,旋即汕汕一笑,心说前几日在贾元春的主殿里,因为那些穿衣镜,因为那些新奇的设施,他確实是过於放纵了。 而林黛玉的身子本就不好,哪里能扛得住他这么旦旦而作,日日征伐? 想至此处,李崇不禁有些心疼,搂著林黛玉的那只臂膀,不由得也加重了几分力气,將林黛玉紧紧的搂在怀中。 好似要將娇弱不堪的林黛玉,嵌入到他的身体里一般。 “前几日,朕的確有些忘情了,竟忘了你的身子..... 说到这里,李崇不无歉意的长嘆了一声。 林黛玉见状,却反过来安慰李崇,说不怪李崇,都怪她的身子不爭气。 林黛玉还用她初次侍寢之时,李崇与她说过的那句话:一回生,二回熟,三回闭著眼晴做,来安慰李崇。 说没事的,等她慢慢习惯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见林黛玉如此的善解人意,李崇心里不觉意动,便一脸坏笑的说道。 “你方才说得极对,这事儿的確怪不到朕的头上,要怪也只能怪朕的瀟湘妃子,你太过美丽, 让朕把持不住。” 林黛玉闻言,不觉羞红了脸颊,便將绝美的脸庞,紧紧的贴在李崇的胸膛上。 二人就这么紧紧的楼著,静静的站在廊下,看著天边的那轮落日,谁也没有说话。 直到天色渐渐黯淡了下来,林黛玉这才柔声问道。 “皇帝哥哥,今儿你要歇在这里吗?” 李崇伸手勾起林黛玉那白皙光洁的下巴,笑著问道。 “你想让朕歇在瀟湘馆吗?” “玉儿自然是愿意的,只是,只是..::: 林黛玉话未说完,李崇便柔声说道。 “朕知道你有倒床的习惯,朕担心你一个人睡不著,特意过来陪你的。” 说著,李崇低头吻了吻林黛玉那光洁白皙的额头,不无宠溺的笑道。 “放心,朕今晚不会做別的,只是想搂著你而已。” 林黛玉首微抬,那双似泣非泣含情目,痴痴地望著李崇。 “皇帝哥哥,你莫要逛我。” 李崇板著脸,一脸严肃的说道:“玉儿,你说的这叫什么话,朕何时谁骗过你? 林黛玉闻言,抿嘴一笑,便不再说什么了。 是啊,她的皇帝哥哥,待她是极好极好的,也从未骗过她。 二人又在廊下楼了一会儿,这才携了手进屋。 是日夜,李崇在瀟湘馆,陪著林黛玉用过晚膳,又陪她读了一会儿书。 李崇又与林黛玉说笑了一番,时间便来到了亥时末,到了该上榻就寢的时候了。 二人便如同往昔一般,同上凤榻,相拥而眠。 似乎风平浪静,无事发生。 紫鹃和雪雁,伺候李崇和林黛玉歇下之后,便去了外间榻上歇息。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歇在外间的紫鹃睡得正香。 迷迷糊糊之际,好似听见了寢殿里间,林黛玉语带哭腔的说了一句话。 “皇帝哥哥,呜鸣鸣,你骗人!” > 第327章 你这里很好,朕今晚不走了 第327章 你这里很好,朕今晚不走了 在李崇和一眾嬪妃入住大观园的第一天,他册封贾惜春为寧妃的时候,李崇曾经说过,让贾惜春不要急著侍寢,因为在她的前面,还有好多姐姐们,都在排队等著侍寢呢。 自此之后,不仅仅是贾探春,史湘云,薛宝琴三位当事人,乃至於一眾后宫嬪妃,也都在暗暗猜测著,李崇接下来会翻谁的牌子,又会临幸哪一位? 这一日,李崇逛了大半日,正在藕香榭暂作歇息,而他新纳的寧妃贾惜春,则陪坐在一旁。 原来这藕香榭盖在池中,四面临水,左右有曲廊可通,亦是跨水接岸,后面又有曲折竹桥暗接,风光景致无疑都是极好的。 李崇正与贾惜春说话,说过阵子要在大观园中大宴一眾嬪妃,示意贾惜春到时候,將这一幕付诸笔端,给原原本本的画下来。 至於名字,李崇都提前想好了,就叫《大观园群芳谱》吧! 贾惜春眉眼含笑,点头答应下来。 便在这时,荣妃贾探春来了。 原来她是来向李崇,匯报这几日编书进度的。 编书这种事情,进度本就是极慢的,故而用不了一刻钟,贾探春便將事情给说完了。 李崇微微一笑,握著贾探春的纤纤细手,便將她拉了过来,並坐在了他的怀里。 这一幕,登时將贾惜春给闹了个大红脸。 只见贾惜春面色红,羞得连白皙细长的脖颈,都起了一片嫣红之色。 贾惜春眉眼低垂,都不敢抬眼去看,真真是又羞又怯,尷尬极了。 而李崇和贾探春,当眾搂在一起,已然不是一回两回了,二人早已经习惯了。 而宫內其他嬪妃,对此也早就见惯不怪了。 毕竟李崇不仅搂著贾探春的时候这样,搂著她们的时候亦然。 大家你不笑话我,我也不笑话你,反正都是伺候陛下,只要陛下高兴便好。 可是贾惜春,她刚刚进宫不久,什么时候见过这等阵仗啊! 李崇甚至还將手伸进了贾探春的衣內,好似对贾探春的身子充满了好奇,不住的上下探索著。 这极为香艷的一幕,首低垂的贾惜春,已然用眼角余光扫到了。 贾惜春又羞又臊,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只见她首低垂,连忙起身告辞。 这藕香榭,她是真的待不下去了。 贾惜春之所以告辞离去,除了她害羞不已之外,还有另外一层,更为重要的原因。 毕竟这几日,在一眾嬪妃之间,都在猜测著贾探春,史湘云和薛宝琴三人,陛下会先临幸哪一位? 这事儿,贾惜春自然也有所耳闻。 贾探春再怎么说,也是贾惜春的姐姐,是她们贾家的女儿,贾惜春於情於理,都会帮著她的探春姐姐。 故而她才会在这个时候起身离去,想为李崇和贾探春,提供一个极为私密,二人独处的空间。 而藕香榭这里,四面临水,方圆百步之內再无其他建筑,私密性自然是没得说。 贾惜春带著丫鬟入画,离了藕香榭,顺著抄手游廊,走过曲折竹桥,一路往岸边走去。 贾惜春一边走著,一边在心里暗暗想道她虽然出身寧国府,从小却被寄养在荣国府,一直是老太太將她拉扯成人的。 这一份养育之恩,这一份祖孙情,她也一直记在心里,从未有过一刻忘怀。 若是今儿陛下在藕香榭,便要了探春姐姐的身子。 那她贾惜春,也算是为荣国府,为她们贾家立了一大功。 老太太待她的祖孙情义,荣国府对她的养育之恩,她也算小小的报答了一回。 再说回藕香榭之內,李崇楼著贾探春,不住的摩爱抚著。 而贾探春除了面色微红之外,整体来说应对还是很得体,很自然的。 除非李崇那双手,过於不老实了,去了不该去的地方,贾探春才会面露娇嗔之色,並出手制止其他时候,她都是放任自流,任由李崇的那双大手,在她的身上上下游走。 二人就这么搂著,一边欣赏藕香榭这里,末春初夏时分的景致,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著一些男女情侣之间才会说,而且还不觉得乏味,反而觉得津津有味的废话。 看著怀中娇艷欲滴的贾探春,李崇不由得想起了她弟弟贾环。 贾环此人,还算有点本事。 但是整体而言,稍微有一点粗鄙,並没有其他世家子弟那般瀟洒个,更没有人家那一身贵气逼人的气派。 而反观贾环的亲姐姐贾探春,却俊眼修眉,顾盼神飞,文彩精华,见之使人忘俗。 这一身卓尔不群的出眾气质,可不是单凭一句腹有诗书气自华,光靠读书就能养出来的。 最起码,也得是豪门大家千金大小姐出身的贵妇人,从小养在身边,言传身教的薰陶著才行, 而赵姨娘,李崇是见过的,姿色无疑是极好的,不然贾政也不会夜夜宿在赵姨娘房中。 只是赵姨娘毕竟是奴婢出身,言谈举止,待人接物还是过於粗鄙了。 也就是说,贾探春这一身世家小姐的气度,赵姨娘是绝对教养不出来的。 那么问题来了,贾探春从小到大,是养在谁的身边,又是受了谁的薰陶呢? 李崇將荣国府一眾贵妇人挨个想了一遍,似乎只有已经逝的贾母,才有这个本事,將贾探春调教成这样。 想至此处,李崇唇角含笑,问道。 “你从小养在你祖母房中,是被她带大的?” 贾探春有些不明所以,好端端的,陛下怎么会突然问起这个? 可她还是首微点,轻轻的“嗯”了一声。 贾探春先是想起了已经逝的贾母,不由得眼圈微红,接著她又嫣然一笑,与李崇一件一件的说起,她从小在贾母膝下承欢,那些个让人捧腹,又极为温馨的往事。 李崇饶有兴致的听著,似乎颇为感怀,不由得想起了他小时候的事情。 当年他和他的太子哥哥,一起养在慈寧宫里,兄弟俩承欢於先太皇太后膝下,不也是如此吗? 只是现在... 唉,子欲养而亲不待,人生至痛也! 贾探春在讲述儿时趣事之时,提起了贾迎春,提起了贾惜春,也提起了贾环和贾琮。 但提起最多的那个人,却是她的二哥哥贾宝玉。 贾探春和贾宝玉的兄妹亲情,李崇也有所耳闻,並且甚是理解。 见贾探春的情绪有些低落,李崇想了想说道。 “你从小长在你祖母房中,想不想过去看看,旧地重游一番?” 贾探春先是愣了愣神,旋即颇为惊喜的问道。 “陛下,可以吗?” 李崇微微一笑:“这有什么不可以的? 难道你忘了,这园子和你们荣国府的后宅,是有一道角门连接彼此的,这会儿是午后时分,想来你们家的主子丫鬟,都在屋里歇午觉呢! 朕穿的又是家常衣裳,不必大张旗鼓,也不必惊动其他人,咱们悄悄的过去,看看你旧日住的屋子,再悄悄的回来, 如此一来,不用惊动你父亲,他也不用受累在近前伺候,没有其他人在旁打扰,咱们也能舒服一些!” 贾探春闻言,不觉有些意动,那双顾盼神飞的双眸里,也渐渐显露出一抹跃跃欲试之色。 李崇见状,便吩咐近前伺候的汪安,让他別惊动其他人,就带了四五名小太监,十来个东厂番子,从东边角门而出,不一会儿,便到了荣国府的后宅。 李崇和贾探春,带著汪安等太监,踩著申时初刻的日头,往东过了穿堂,转厅,越廊桥,往贾母的上房走去。 这一路上,也果如李崇所料,他们一行人每到一处,一处便鸦雀无声。 此时已近五月,天气已然有些炎热了。 昨晚又下了一场雨,偏今儿又是赤日当空,水汽裹著暑气蒸腾,不仅未见凉爽,反而有了一些闷热。 再加上这会儿午饭已过,想来荣国府后宅里的大小主子们,此时正在歇午觉,而各处伺候的僕妇丫鬟们,自然也乐得偷懒打盹歇会儿神。 故而这一路上,只见树荫满地,静无人语,愣是连个人影儿都没瞧见。 李崇和贾探春来至贾母的上房,只见院门虚掩,院子里也是静謐无声,好似一个人都没有。 李崇倒没怎么样,贾探春却是满脸感伤,颇有些近乡情怯的推开了虚掩著的院门。 接著,贾探春这里走走,那里看看,不多时,便来到了贾母往常居住的正房。 李崇走进去一瞧,发现此处竟洁净异常,不仅窗明几净,就连座椅臥榻,各种陈设珍玩之上, 也没有半点尘土。 想来是有人日日打扫,勤加拂拭的缘故, 看到这无比熟悉的屋子,贾探春自然想起了贾母,不由得美目泛红,险些落下泪来。 便在这时,正房后面的厦房里,传来了一阵细碎的脚步声。 不多时,只见原本就伺候贾母的丫鬟琥珀,还有那个憨憨的丫鬟傻大姐儿,一前一后出现在眾人的眼前。 而那个傻大姐,手里竟然还拿著一个浆洗衣服的棒槌, 而这支棒槌,在荣国府也算是凶名赫赫,战功不凡。 要知道,当年欺辱贾家的周文仁,还有那个胡君彦,他们俩可都被这支棒槌给揍过。 而傻大姐之所以手里拿著棒槌,估摸著是以为屋子里进了贼人。 其实想想也正常,自从贾母逝之后,这所院子,这处房屋便再无人居住。 而李崇和贾探春等人,又没有惊动任何人,而是悄无声息的来到了这里。 此等行径,与做贼何异!? 再说丫鬟琥珀,先是一眼便瞧见了贾探春。 她先是愣了愣,旋即便红了眼圈,竟然忘了贾探春已经进宫多年,已然贵为荣妃娘娘的事实, 而是流著泪喊了一声。 “三姑娘,你回来了。” 突然,醒过神来的琥珀,这才瞧见了贾探春身旁的李崇,以及躬身站在李崇身后的汪安。 贾母病故之时,李崇曾经来这间屋子探望过贾母,而那会儿,琥珀也在贾母身边伺候。 故而,琥珀是认得李崇的。 再说了,即便琥珀认不出李崇来,但是汪安,他可是荣国府的老熟人。 汪安就算是化成灰,包括琥珀在內的荣国府一眾人等,估摸著一眼便能认出汪安来。 琥珀见状,嚇了一大跳,紧忙双膝跪倒在地,叩首行礼道。 “奴婢见过陛下,见过娘娘。” 站在琥珀身后,手执棒槌,一脸凶相的傻大姐儿见状,登时便嚇了一跳。 只见她赶紧扔掉手中棒槌,胖乎乎的身子跪伏在地面上,瓮声瓮气的请安道。 “陛下万岁万岁方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傻大姐还是像往昔一般,还是这一副娇憨痴傻模样,好似岁月在她身上从未流逝过一般。 贾探春不由得抿嘴一笑,就连李崇,也被傻大姐这副憨样给逗乐了。 李崇哈哈一笑,挥挥手让二人起身。 “朕和你们家姑娘,来这里看看便走,不用你们在近前伺候,下去歇著吧!” 琥珀拉著傻大姐儿起身,又朝李崇和贾探春福了一福,然后便躬身退了出去。 临出房门之前,琥珀回头看著贾探春,双眸里满是泪水,颇为动情的说道。 “娘娘,老太太逝之后,这屋子里的陈设物件儿,奴婢一件也没挪动过地方,便和老太太在的时候是一样的。” 贾探春点了点头,双目含泪,没有再说什么。 就这样,贾探春在贾母屋子里,这里看看,那里摸摸,看了许久许久。 过了好一会儿,贾探春才来至李崇身前,满脸歉意的请罪道。 “陛下,臣妾一时忘情,竟让您在这里等了这么许久,臣妾...... 贾探春话未说完,便被李崇一把揽入怀中,不让她再继续说下去。 接著,李崇又好好抚慰了一番贾探春,这才笑著说道。 “走,带朕去你的屋子瞧瞧。” 贾探春点点头,便在前引领,离了贾母的正房,出门拐了个弯,往后面的厦房走去。 刚走了没几步,便瞧见在贾母正房的后面,有一个极为精巧的小院子,房屋的窗纱都是碧绿碧绿的,与周围其他屋舍截然不同。 李崇不禁有些好奇,便笑著问道。 “这里是谁的屋子?” 贾探春笑道:“陛下可真是目光如炬,一眼便瞧出了此处的不凡,这里原是家祖母,为林姐姐准备的屋子,只是后来......“ 说到这里,贾探春便不再继续往下说了。 而贾探春没有往下说,亦或者说不好意思往下说的事情,李崇自然也是知道的。 那就是林黛玉入住碧纱橱的当夜,便被贾宝玉那个大脸宝,趴著墙头给狠狠的噁心了一回。 也正是因为此事,李崇才让汪安来荣国府传旨,令贾政狼狼地打了贾宝玉二十大板。 想起这些陈年往事,李崇不免觉得好笑,又觉得时间过得好快。 不过是几年前的事情罢了,竟然久远得好似上辈子的事情一般。 又听贾探春说,这里是林黛玉的居所,李崇便意有所动,走进去瞧了瞧。 进了碧纱橱,李崇四处观瞧,只见这几间屋子极为小巧精致, 屋子里的家具陈设,珍玩古董,无一不是名贵之物。 每一处所在,每一件物件儿,显然是用足了一番心思的。 尤其是那雨过天晴色的窗纱,应该是“软烟罗”吧! 要知道『软烟罗』这种丝绸,歷来是江南製造局上供之物,更是珍品之中的珍品。 要是流传到市面上,每一匹都价值千金。 就算是富贵如荣国府,估摸著也没有几匹,想来是旧年之时,歷代先皇给荣国府的赏赐之物吧而如此金贵的物件儿,贾母竟然用来给林黛玉的屋子糊窗纱,真真是焚琴煮鹤,暴珍天物。 而贾母有多么的疼爱林黛玉,由此也可见一斑。 等看过了林黛玉的屋子之后,李崇才跟著贾探春,来至贾母正房之后,不大的三间厦房。 这三间厦房,紧邻贾母的正房,其布局一明两暗。 想来明的那间,便是贾探春的闺房了。 而其他两间,则是伺候贾探春的嬤,还有丫鬟们的居所。 李崇这会儿並未进屋,而是饶有兴致的看著院中坛。 只见坛里,栽种的並不是常见的木,也不是那些个名贵的奇异草,竟然是像野一般, 瓣嫩黄嫩黄的,叶小小的一种无名之。 要说无名野,似乎也不太准確,只不过李崇从未见过,也不知道该叫什么名儿? 不过此处的主人,贾探春便在这里,这儿是个什么名字,想来她应该是知道的。 故而李崇笑问道:“爱妃,此何名,朕竟然未曾见过?” 贾探春走上前来,笑著说道。 “陛下,这是探春,又名迎夏,因为和臣妾的闺名一样,故而家祖母,特意命人栽种在这里的。” 李崇闻言,不由得点了点头,心说看来贾母对贾探春,也是十分疼爱的。 不然贾母也不会如此的煞费苦心,特意命人在贾探春的屋子外,栽种上一坛的探春了。 李崇和贾探春手挽著手,站在坛这里看了一会儿探春,又手拉著手,双双进了贾探春的闺房。 只见贾探春的闺房之內,也和贾母的正房一样,窗明几净,半点尘土也无。 想来也有人天天打扫这里。 而贾探春的闺房,也和方才林黛玉的碧纱橱一样,家具陈设,古董珍玩,无一不是名贵之物。 唯一不同的是,这里的家具陈设,看起来都极为大气,不像林黛玉的碧纱橱那么精致婉约。 估摸著是贾探春歷来喜欢疏阔清朗,不喜精致小巧的缘故。 而除了这些家具陈设之外,在闺房的东面墙上,则是一排高至屋顶的书架。 书架上摆放得满满当当,除了无数书籍之外,还有那柳条儿编的小篮子,整竹子根抠的香盒子,胶泥垛的风炉儿等等等等。 而这些个玩意儿,其造型风格,也都是朴而不俗、直而不拙,很是有一番意趣。 贾探春在自己的闺房里,这里坐坐,那里摸摸,似乎在回忆著,她在贾家当姑娘时候的往事。 见李崇看著书架上的那些个小玩意儿,贾探春轻移莲步,也来至书架之前。 贾探春伸手拿起那柳条儿编的小篮子,又放下了整竹子根抠的香盒子,接著又看著那胶泥垛的风炉儿不住的出神,一脸的追忆之色。 李崇见状,好奇的问道。 “爱妃,这些个小玩意儿,难道也都有故事不成?” 贾探春闻听此言,不由得红了眼框子。 她放下那胶泥垛的风炉儿,幽幽嘆息了一声道。 “臣妾在家里的时候,一个月有二两银子的月钱,按理来说,臣妾女孩子家家的,吃穿用度皆不用自己出银子,每个月二两银子的月钱只是零钱罢了,无论如何都应该是绰绰有余了, 陛下估摸著也曾有过耳闻,我们家的那些个僕役婆子们,一个个都生了一双富贵势利眼,而臣接又只是个庶出的姑娘,托他们採买一些东西,或是去厨房加两样可口的饭菜,都得额外给他们分润一些好处才行, 如此一来,每个月二两银子的月钱,便有些不敷使用了,臣妾辛辛苦苦赞了好几个月的银子, 也不过才攒了十几吊钱而已, 好在臣妾的二哥宝玉,待臣妾极为亲厚,並不以臣妾是庶出而轻视臣妾,臣妾便將攒下来的银子交给他,让他日常出门之时,瞧见了这些个新奇好玩,又古朴天然的玩意儿....., ” 说到这里,贾探春又从书架上,拿起了那整竹子根抠的香盒子,不无感伤的说道。 “这些个东西,都是臣妾的宝玉哥哥,给臣妾买回来的。” 方才在藕香榭之时,贾探春提起儿时往事,便提了好多次贾宝玉。 而现在,她又.... 李崇心里明白,贾宝玉失踪至今,已经有一年多了。 贾探春这是担心她的兄长,故而才会频频提起贾宝玉。 李崇虽然不喜欢贾宝玉,但贾宝玉此人,若是细论起来,也並未犯下什么十恶不赦之罪。 相较而言,至少他还是个有孝心的。 单论这一点,便比许多人强。 李崇嘆息一声,將贾探春揽入怀中,温言说道。 “你二哥的事儿,朕一直记在心里,海捕文书也贴满了两京一十三省,放心,只要那一僧一道敢露面,官差必定会抓住他们严刑拷问,到时候,你二哥便能回来了。” 贾探春依偎在李崇怀里,美目含泪,点了点头。 “嗯,臣妾谢过陛下。” 就这样,李崇搂著贾探春,在她的闺房里这里看看,那里坐坐。 李崇更是问东问西,问了许多贾探春在荣国府之时的往事。 又过了好一会儿,也不知道是李崇有些累乏了,还是他还有著別的什么心思。 只见李崇將贾探春拦腰抱起,轻轻放在了贾探春的绣床之上。 然后李崇也跟著上了绣床,並解开绣床两侧的鎏金掛鉤,任凭淡青色的帷帐,將绣床罩了个严严实实。 此时的绣床之內,好似到了另一方天地。 而在这一方天地之中,再无什么皇帝嬪妃,有的只是李崇这个男人,和贾探春这个女人了。 只见李崇斜躺在绣床上,將贾探春揽入怀中,一边拉扯著贾探春腰间的丝絛,一边嘻嘻笑道。 “你这里很好,朕今晚不走了,便与你住在这里吧!” 第328章 幸探春 第328章 幸探春 荣国府,贾探春昔日闺房之內, 李崇许是逛累了,便斜倚在了贾探春的绣床之上。 贾探春见状,连忙轻移莲步,走过来笑著问道。 “走了这一路,陛下可是累了,臣妾给您捶捶腿!” 说著,贾探春也跟著上了绣床, 只见她著丰润的臀儿,盈盈一握的纤细腰肢便沉了下去,其腰臀曲线便形成了一个极为夸张,又极具观赏性的的s形。 李崇靠在枕头上,看著贾探春那葫芦娃一般的身子,不由得心中一动,脸上也浮现了一抹坏坏的笑意。 “朕的腿不酸,不用捶腿了,你过来些,再靠近些.... 贾探春虽说有些疑惑不解,可还是依著李崇的吩咐,往李崇的身上靠了靠。 不料,她刚刚挺起上身,便被李崇一只大手给按了下去。 “身子別动,腿挪过来便好了。” 贾探春闻言,瞬间便粉面緋红,心中也有了些羞怯之意。 贾探春进宫这几年,虽说没有真正侍寢过一次,但是李崇在她身上, 故而贾探春並不怎么意外,她只是首微抬,颇为娇嗔的了一眼李崇,心里也有一点小小的埋怨。 贾探春心说,我的陛下啊,就你样多! 整天这样子玩弄人家,却又不真的要了人家的身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呢? 心里虽然这么想著,可贾探春还是顺从了李崇的意思。 只见她上身不动,只是在绣床上挪动著双腿,將她的臀儿,她的腰儿,挪到了李崇的右手边。 李崇嘿嘿一笑,便伸手丈量起了贾探春纤细的腰肢, 一推,两,不到三,和a4纸差不多。 只是不知道怎么回事,李崇量著量著,那双手便渐渐下移,又丈量起了贾探春的臀围。 一推,两推,三推,四推,不到五。 贾探春的身材极好,李崇一直是知道的,只是他从未亲手丈量过。 今儿这么粗粗一量,真真了不得。 还真是个葫芦娃啊! 李崇不由得兴致大起,便伸手去拉扯贾探春腰间的丝絛。 方才李崇的那只大手,在贾探春的身上上下游走,为其丈量腰围臀围的时候,贾探春便已经羞得面色緋红了。 这会儿,李崇竟然去解她腰间的丝絛。 贾探春瞬间便明白了,陛下这是终於要临幸她啊! 自从几年前进宫的那一天起,在贾母的淳淳教导之下,贾探春便做好了侍寢的准备。 可是一晃几年过去了,陛下却一直没有要她的身子。 贾探春便將这份心思给收了起来,开始一门心思编她的书。 谁料今儿回到荣国府,回到她旧日的闺阁,陛下竟然起了兴致,突然又要临幸她了。 平心而论,与其在紫禁城里的乾清宫,或是长春宫里的漪兰殿,亦或者是大观园里的秋爽斋, 陛下要了她的身子。 贾探春更愿意在这里,在她昔日的闺阁里,將她冰清玉洁的身子交给陛下。 毕竟这里是她孩童之时,是她少女情竇初开之时的居所。 在这里,让陛下將她从一个季少女,变成一个真正的女人,无疑是对她少女时代最好的告別仪式。 照理来说,贾探春进宫了好几年,今儿终於要得偿所愿,真正的成为陛下的女人了,她似乎应该高兴,甚至是喜极而泣才对。 可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贾探春的心里,竟然有著一丝害怕。 从去年开始,李崇临幸嬪妃之时,经常连叫三四回热水。 前些日子,淑贵妃林黛玉不也是身子娇弱,实在是扛不住了,愣是从大观园主殿,逃命一般回了她的瀟湘馆吗? 为了此事,后宫里的一眾嬪妃,可没少在背地里笑话林黛玉。 今儿在她这旧日闺房之內,只有她贾探春一个女子, 她只是初次侍寢,刚开始自然是不適应的,万一消受不起,那可如何是好呢? 故而,贾探春的心里,是既害怕,又有些志忑。 既担心待会儿侍寢之时,她万一承受不住,又该怎么办? 又害怕到时候,她万一出了丑,那可就真的羞死个人,也丟死个人了。 便在这种既害怕,又志芯的情之中,贾探春身上的衣裙,不知不觉之间,便只剩下了肚兜和褻裤了。 只见肚兜和褻裤,皆是用月白色杭绸织就,再加上贾探春的肤色又极为白皙嫩滑,愈发显得贾探春软玉温香,好似月宫仙子一般。 到了这会儿,李崇反倒不怎么著急了,反而饶有兴致的打量著贾探春。 只见贾探春面色红,眉宇之间满是春意,如水的双眸里荡漾著无边春水,显然是已经动情了。 而在贾探春的眼底深处,却好似受惊的小鹿一般,浮现出一抹怯怯之意。 真真是楚楚可怜,我见犹怜啊! 接著,李崇的视线渐渐下移,挪到了贾探春身上那件月白色,被熟透了的身子绷得紧紧的肚兜之上。 只见肚兜之上,在最为紧绷之处,竟然绣著几朵探春。 这两朵探春,其叶呈浅绿色,好似翡翠一般。 而蕊却是嫩黄嫩黄的,是那么的娇媚可人,像极了此时此刻的贾探春。 李崇伸手把玩著肚兜上的探春,简直是爱不释手。 李崇將凹凸有致的贾探春,一把揽入怀中,一脸坏笑的说道。 “朕今儿看过了坛里的探春,方才也把玩了肚兜上的探春,现在该让朕看看,你这朵探春,会有多么的美,又是个什么样的风情了吧!” 说著,李崇搂著贾探春,双手探到她的背后,轻轻一拽,便极为熟稳的扯下了那件月白色的肚兜。 此时的贾探春动情已久,早已是媚眼如丝,面色潮红,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探春了。 只是贾探春的性子,从来不是那些羞羞怯怯的小女儿作派,反而性格疏阔,善能决断,不让鬚眉男儿。 故而此时的贾探春,虽说羞臊得不行,可她竟然眉眼含春,笑著打趣起了李崇。 “今儿陛下陪臣妾逛了大半天,方才不是累乏得很吗?这会儿抱著臣妾,兴致为何又如此高昂呢?” 见贾探春只是初次侍寢,便毫不露怯,竟敢在此时此刻挪输打趣他,李崇不以为,反而双眼发亮,好似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宝藏一般。 俗话说,床上无君子,榻上无淑女。 若是李崇的每一个女人,都像道学女先生李紈那般,在侍寢之前恭敬行礼,说什么臣妾乃蒲柳之姿,还望陛下怜惜,然后一板一眼的行周公之礼。 那么男女之间,同赴巫山,共行云雨的敦伦之乐,又有什么意趣可言呢? 而贾探春只是初次侍寢,此时此刻还是个黄大闺女,她竟然如此的放得开。 假以时日,李崇自信贾探春在他的调教之下,不说变成媚若无骨,妖冶天成的秦可卿,至少也应该不在薛宝釵和王熙凤之下。 想至此处,李崇爱如珍宝一般,將贾探春紧紧楼在怀中,嘿嘿笑道。 “朕方才的確是累乏了,不过在你身上,朕却有著使不完的劲儿!” 贾探春唇角微撇,了一眼李崇,没有再说什么,而是任由李崇为她褪下褻裤,彻底的解除了她的所有武装。 此时此刻,贾探春將她那凹凸有致的娇躯,毫无保留的呈现在李崇面前,只见她满脸媚色,终於有了点初次侍寢的羞怯模样。 李崇楼著贾探春,让她跨坐在自己怀里,然后紧紧的楼住了贾探春那盈盈一握的杨柳细腰。 便在这时,只见贾探春面色一急,突然娇声叫道。 “陛下,且先等一等臣妾。” 说著,贾探春从李崇怀里起身,著圆滚滚的臀儿,在褪下的那一堆衣裙之中,好似在翻找著什么东西。 李崇唇角含笑,近距离的欣赏著贾探春的娇躯,只觉得秀色可餐。 俗话说,好饭不怕晚,如此绝代佳人,让朕再等一等,也是无妨的。 不一会儿,只见贾探春在那一堆衣裙里,翻找出一块雪白色的湖绸锦帕。 李崇见状,不由得点了点头,心下更是瞭然。 毕竟这一幕,他已经见过很多次了。 贾元春,薛宝釵,林黛玉,秦可卿,贾迎春,妙玉,平儿,王熙凤..... 她们每一个人,在初次侍寢之时,都有过这样一番前摇动作。 李崇在心里暗暗笑道:“床铺雪帕,以验贞洁,嘿嘿,这个朕熟!” 想至此处,李崇再一次將贾探春搂入怀中,从她手中拿过那块锦帕,仔细打量了起来。 只见这块雪白色的锦帕之上,在其角落里也绣著一从嫩黄色的探春,和贾探春肚兜上的那两朵探春,是一样的色,一样的绣工。 李崇讚嘆了几声,便一脸坏笑的问道。 “你不是说你想编书,想名留青史,暂时不想侍寢吗,为何还会隨身带著这个,看来你口是心非,心里还是想侍奉朕的,你说是不是啊?” 贾探春被李崇说中心事,绝美的脸庞瞬间便红一片,也终於有了一抹羞臊之意。 只见贾探春不好意思的首低垂,然后又微微抬头,双眼满含春水,痴痴的望著李崇。 那双绝美的眸子,灵动之极,好似在说:“陛下,別废话了,快点要了臣妾吧!” 李崇嘿嘿一笑,伸手勾起了贾探春那白皙光洁的下巴。 “呀,朕今儿瞧见了这么多探春,对你这朵活色生香的探春,朕可是越来越期待了!” 说著,李崇將那块绣著探春的锦帕,平平整整的铺在了绣床之上,然后又抱起贾探春,將她那白皙如玉的身子,轻轻的放在了锦帕之上。 原本一脸娇羞的贾探春,很明显的愣了愣,美目圆睁,难以置信的看著李崇。 要知道,这种事儿本应该是她做的。 她贾探春何德何能,怎么能让陛下做这种事,怎么能让陛下伺候她呢? 想至此处,贾探春那双顾盼神飞的眸子,不由得吩满了泪水。 她声音硬咽著,不无感动的说道。 “陛下,您待臣妾真好。” 李崇俯下身子,覆住了贾探春那红润的樱唇。 他一边吻著,一边喘著粗气说道。 “朕待你的好,你还未真正体会过呢!嘿嘿,待会你便会知道,朕有多疼你了....., 说著,李崇將贾探春紧紧楼在怀中,搂得贾探春都有些喘不过气来了。 李崇搂著贾探春,搂得是那么的紧,好似要將他雄壮的身子,嵌入到贾探春那香香软软的身子里一般。 再说贾政,那一日李崇带著一眾后宫嬪妃,初次驾临大观园,他一宿没睡,又在御驾之前伺候了一整天。 晚上回到荣国府之后,一直歇了两三天,这才好不容易缓过精神头来。 事后每每想起此事,贾政都是一脸的落寞之色。 喉,老了啊! 可惜功业未立,却早生华髮。 那日从大观园离去之时,李崇曾经和贾政说,等他回去歇一夜,明儿再找他进园子来说话。 但是贾政从未將此事放在心上,也没有预备著去见驾,因为他知道,李崇之所以这么说,不过是一句安慰老臣的客套话罢了。 事实也果然如此,之后一连好几天,李崇都再未召见过贾政,好似將他这个人给忘了一般。 贾政在家里为其母丁忧守丧,日常之事便是管束府中上下人等,让她们莫要去和大观园相通的角门那里转悠,免得礼仪粗疏,不小心衝撞了圣驾。 这才有了李崇带了贾探春,还有汪安等一行人,从大观园出了角门,能够如入无人之境一般, 连个人影都没碰到,便进了贾母原先的院子。 这一日,贾政用过午饭,便在赵姨娘屋里歇午觉。 此时的赵姨娘,行事虽说还有些粗鄙,却渐渐有了一些雍容华贵之相。 没法子,谁让人家的儿子贾环,是陛下亲自册封的爵爷,是荣国府未来的当家人呢! 荣国府上至主子,下至丫鬟婆子,一个个都捧著赵姨娘。 就这么捧著捧著,年深月久,赵姨娘再是粗鄙,总能將养出一些当家主母的气派来。 见贾政在她屋里歇午觉,赵姨娘便屏退左右,屋里只剩下她和贾政两个人。 贾政这会儿在榻上歇响午觉,而赵姨娘则斜倚在贾政身侧,手持团扇,一下一下又一下,替贾政轻轻的扇著凉风。 昨夜下了一场雨,今儿偏巧又是个艷阳天,水汽裹著暑气蒸腾,不仅未见凉爽,反而颇有些闷热之感。 赵姨娘就这么扇著,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赵姨娘双眸低垂,也有些昏昏欲睡了。 便在这时,只见贾政腾的一下,从榻上坐直了身子。 贾政满脸泪痕,声音嘶哑著喊了一声。 “母亲。” 不用问,贾政肯定是梦见贾母了。 自从贾母逝之后,贾政已经无数次梦见其母了。 而赵姨娘对此,也已经见怪不怪了。 她嘆了口气,连忙起身下榻,伺候贾政洗脸。 只因赵姨娘知道,每次贾政梦见老太太,都会去贾母的住处转上一转,看上一看。 贾政面带泪痕,就著盆里的凉水洗了洗脸,又从赵姨娘的手中接过一块手巾子,擦了一把脸便离了赵姨娘的屋子。 贾政一个下人也不带,便径直往贾母的上房走去。 等到了贾母的上房,碰见了丫鬟琥珀,贾政这才知道,皇帝陛下和荣妃娘娘,竟然神不知,鬼不觉的驾临了荣国府。 贾政嚇了一大跳,心想皇帝驾临荣国府,这是荣国府的荣耀,更是整个贾氏宗族的荣耀。 而他身为荣国府之主,竟然没有在此迎驾,简直是太失礼了,更有失臣子侍奉君主之道。 故而,贾政条件反射一般,便要让人去吩咐府中所有的主子下人,有一个算一个,全都来这里迎驾。 突然,贾政转念一想,陛下和荣妃娘娘,既然悄悄的进了荣国府后宅,定然是不希望被人打扰的。 他若是大张旗鼓,让府中眾人来此候驾,岂不是好心办坏事,悖逆了陛下的意思吗? 想至此处,贾政便熄了这个念头,转而打算他一个人前去迎驾。 毕竟这件事儿,他若是不知道的话,那还好说一些。 可他既然已经知道了,无论如何他都得去陛下身边伺候著。 这既是他身为荣国府之主,应该尽的地主之谊,更是他身为臣子,应该恪守的事君之道。 想至此处,贾政便出了贾母的正房,扭头往贾探春昔日的闺房走去。 倒也不是贾政有多聪慧,也不是他能掐会算,而是陛下既然是和贾探春一起来,那么定然是要去贾探春昔日的闺房,旧地重游一番的。 无他,此乃人之常情也! 等贾政一个人,过了黛玉的碧纱橱,来至贾探春昔日的闺房。 在那三间厦房之外,果然瞧见几个小太监,还有十几个东厂番子守在那里。 而贾政的老熟人汪安,则垂手侍立在门外的台阶上。 那几个小太监,还有那些东厂番子,见是贾政走了过来,彼此互视一眼,並未阻拦。 其实想想也正常,这里本来就是人家贾政的家,而他们这些人才是外人。 而且贾政还是贤贵妃娘娘,和荣妃娘娘的父亲,是陛下的老丈人,他们就更没有理由拦著了。 就这样,贾政径直来至门外的台阶上,站在了汪安的身边。 贾政朝汪安拱拱手,压低嗓子问道:“陛下和娘娘在里面?” 注安朝贾政笑了笑,然后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轻轻点了点头。 “嗯!” 贾政还想问一问汪安,要不要帮他通传一声,就说他在这里等候陛下召见。 便在这时,只听一门之隔的屋子里,传来了他女儿贾探春的声音。 “陛下,您慢点,臣妾不行了!” 第329章 贾政在外站岗,赵姨娘入內伺候 第329章 贾政在外站岗,赵姨娘入內伺候 听著屋內贾探春的声音,隱隱带著些哭腔贾政先是一愣,旋即老脸一红,一脸的尷尬之色。 与此同时,贾政的心里,简直疼极了。 虽说男欢女爱之事,乃是圣人之道,敦伦之乐,谁家里都是一样的,並没有什么可指摘的地方但是他的女儿贾探春,年纪还小,今儿只是初经人事。 那么在行周公之礼的时候,自然应该是慢一些,温柔一些,最好是浅尝輒止,给探春一个逐渐適应的过程。 怎么能让她哭了呢? 怎么能辣手摧,如此的不懂得怜香惜玉呢? 屋里的若是別的什么人,贾政爱女心切,说不得要站在窗外,假装和別人说话,在不经意间劝屋里的那个男人悠著点。 可屋里的那个男人,不是別人,是陛下啊! 贾政即便再疼爱女儿探春,这会儿,他连个屁也都不敢放了。 贾政极为心痛的长嘆一声,抬头看了眼汪安,暗暗的嘧了一口,心说当太监的,有一个算一个,全都不是好东西。 你明明知道陛下在里面临幸探春,方才为何不对我明言,为何不让我迴避,为何不让我站远一些? 现如今,当爹的站在门外,听著亲生女儿的房事,这叫什么事儿啊! 想至此处,贾政突然回想起,方才汪安看著他的眼神,似笑非笑,似有深意存焉。 贾政便如同吞了苍蝇一般,吞不下去又吐不出来,只觉得十分噁心,不由得在心里又暗暗骂了一句。 “狗日的死太监,没卵子的天生坏种!” 接著,贾政轻轻哼了一声,也不朝汪安拱手打招呼,而是黑著一张鞋拔子脸,轻手轻脚的走远了些,一直走到坛那里,才停下脚步,站在了那里。 没法子,他贾政既然来了,便不能再走了,只能在外面候著了。 此时贾政的心態,很有些像后世的那些老父亲,眼睁睁的看著猪在屋里,拱著他们家的大白菜,可他却什么都做不了,甚至还要在外面给人家站岗放哨。 唉,好生悲催,贾政心里苦啊! 再说汪安,见贾政招呼都不打一声,便一个人站在了坛那里, 很明显,贾政这是有点生气了。 只是贾政这气,到底是衝著陛下的,还是衝著他汪安的,那就很耐人寻味了。 汪安嘿嘿一笑,抬腿下了台阶,也来到了坛这里,站在了贾政的身边。 反正这一时半会儿,陛下也完不了事儿,自然也就不会传他进去伺候了。 见汪安过来,贾政警了一眼,还是没有搭理汪安,更没有说什么话。 汪安见状,又是嘿嘿一笑,朝贾政拱拱手说道。 “老大人,陛下每次事后,都要传宫女,捧著热水进去伺候清洗的,今儿既然是在贵府上,您看. 步贾政闻言一愣,旋即又嘆息了一声。 虽说他心疼女儿探春,也有点生陛下的气,怪他辣手摧,不懂得怜香惜玉。 但他身为臣子,事君之道还是要严格恪守的。 而陛下今儿是在荣国府里,他又是荣国府之主,该尽的地主之谊,自然也是不能免的。 想至此处,贾政便下意识的,要命人去烧些热水抬过来。 最好是多烧一些,尽数都抬將过来。 他女儿探春今儿无疑是遭了大罪,若是事后能泡个热水澡,估摸著会舒坦很多。 拿定主意之后,贾政这次没有再给汪安甩脸子,而是颇为感激的朝他施了一礼。 毕竟若是没有汪安出言提醒的话,他今儿便有些失礼,更有些怠慢陛下了。 这事儿往小了说,是他疏忽了。 若是往大了说,那便涉嫌大不敬之罪。 故而汪安出言提醒,贾政还是承情的,自然也就颇为感激了。 那么方才汪安让他难堪,这件事儿便算是过去了。 贾政朝汪安点点头,便躬身出了院门,往贾母的上房走去。 贾政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他要吩咐下人去烧热水,自然也得先找到府里的丫鬟婆子,让她们去下面通传才行。 而探春的闺房之外,满院子站著的,都是跟著陛下的太监和东厂番子。 这些人,他可使唤不动。 当然,他也不敢使唤人家。 就这样,贾政往贾母上房走去,想著去找丫琥珀,让她去传他的话,让厨房预备热水,再让人送了来。 快要走到贾母上房的时候,贾政好没来由的,却又停住了脚步。 贾政在心里暗暗思付道:也不知道宫里伺候陛下,到底是个什么规矩? 家里的这些丫鬟婆子,虽说一个个勉强也能伺候人,但若是让她们去伺候陛下,那可就有些不够格的了。 再说了,那可是伺候陛下,伺候大乾天子啊! 若是她们一时激动,连走道都不会了,手脚也不听使唤,话也不会说了,那岂不是要坏事吗? 想至此处,贾政不由得眉头紧锁,心里琢磨著该让谁进去,伺候陛下和荣妃娘娘呢? 贾政將他熟悉的丫鬟婆子,一个个在脑海里过了一遍,都觉得不甚靠谱,也都难以让他放心。 突然,贾政灵机一动,想起了许多年前的往事。 当年他还年轻,每次与宝玉他娘,也就是王夫人行周公之礼的时候,一直都是环儿他娘,也就是赵姨娘在近前伺候的。 当时,赵姨娘伺候他和王夫人,无疑是伺候的极好的, 也正因为赵姨娘极会伺候人,容貌身段又极为娇艷,他这才將赵姨娘从一个奴婢,抬举成了他房里的姨娘。 要不,让赵姨娘过来伺候? 自从有了这个念头,贾政越想越觉得此事靠谱,觉得让赵姨娘前来伺候,是最最合適的人选。 其一,赵姨娘极会伺候人,入內伺候之时,至少不会冒失莽撞,惹得陛下不喜。 其二,赵姨娘是探春的生母,即便她进去伺候之时,看到了什么香艷场景,为了亲生女儿探春著想,事后她也不会將此事给传扬出去。 再说了,让赵姨娘入內伺候,也足见他贾政侍奉陛下的一片忠心。 想至此处,贾政不再去贾母上房,也不再去找丫鬟琥珀,而是一个人兜兜转转,又回到了赵姨娘的屋子。 这会儿,赵姨娘正指挥著丫鬟彩云和彩霞,翻箱倒柜的,也不知道在找些什么。 见贾政又回来了,赵姨娘的心里颇为说异。 毕竟每次贾政梦见贾母,然后去贾母的上房,差不多都得待上个好半天才会回来。 可是今儿,这才去了多大会儿工夫啊,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赵姨娘一脸的异之色,可还是笑意盈盈的迎了上去。 “老爷,怎么这么快便回来了?” 贾政看了眼赵姨娘,並没有说话,而是摆摆手,让彩云和彩霞,还有丫鬟小鹊全都退下。 赵姨娘见状,姣好的容顏之上,异之色更浓了几分。 等丫鬟们全都出去了之后,贾政这才將事情,一五一十的与赵姨娘说了一遍。 赵姨娘闻言,不禁又羞又臊,登时便面色红,一脸的难为情,和尷尬之色。 她首微抬,了一眼贾政,心里多多少少是有些埋怨和不满的。 陛下正在睡我的女儿,你却让我进去伺候他们? 这叫什么事儿? 真真是岂有此理! 陛下再怎么说,对她而言,也是陌生男子。 而且陛下在屋內,这会儿肯定是赤著身子,让她进去伺候,若是看见了不该看见的,那又该如何是好? 虽说她是奴婢出身,但是她也是很看重名节的。 可是赵姨娘的心里也明白,陛下此时正在宠幸的不是別人,而是她的亲生女儿探春,那么放眼整个荣国府,让她进去伺候,无疑是最合適的人选。 想到这一节,原本又羞又臊,对贾政颇多不满,颇多埋怨的赵姨娘,便幽幽的嘆息了一声。 心说她那苦命的女儿探春,刚一生下来,便离了她的身子。 先是被王夫人养育了一两年,然后又被老太太接到自己身边,亲自养活调教, 也就是说,自从將贾探春生下来之后,赵姨娘便再也没有尽过一天,身为人母的责任和义务。 倒不是说赵姨娘不想,不愿意,而是她乃是奴婢出身,身份又只是个妾,是没有这个资格的。 毕竟她的女儿探春,从小到大,一直都是称呼她姨娘。 而探春真正的嫡母,真正的母亲,则是那位王夫人。 前几年,探春回来荣国府,帮著老太太管著家,查抄赖大家的时候,才喊了她此生的第一声娘亲。 想至此处,赵姨娘便不由得红了眼眶,差点落下泪来。 赵姨娘在心里暗暗想著,算了,让她过去伺候,她便去伺候吧! 探春从小到大,她从未亲自照料过,就当是弥补这些年来,她对探春的亏欠吧! 想到这里,美目含泪的赵姨娘,点点头答应了下来。 接著,她褪下身上的家常衣裳,换上一身颇为体面的衣裙,便跟在贾政的身后,径直往贾探春昔日的闺房而去。 等二人到了那里之后,只见汪安还站在坛那里。 而汪安见贾政竟然將赵姨娘带了过来,先是愣了愣神,旋即便猜出了贾政的用意。 汪安又似笑非笑,饶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贾政,又警了一眼面色微红的赵姨娘。 心说贾政这人,心也忒实在了。 当然,贾政此人也是真能豁得出去。 三人一番见礼之后,便一起站在坛那里等著,等著屋子里的李崇,完事之后叫人进去伺候。 虽说坛这里,离闺房尚有两三丈远,但是凝神细听,还是能听见屋里动静的。 故而,赵姨娘那娇媚的脸庞,红晕越来越浓,渐渐的竟然有了一些娇艷欲滴之色。 而贾政的神情,也越来越尷尬了。 至於汪安,在宫里的时候,陛下临幸后宫嬪妃之时,他可是没少在门外守著,故而只有他一个人面色如常,似乎一点心事都没有,似乎一点想法都没有。 其实想想也正常,汪安自幼便入宫当了太监。 像他这样的无根之人,听著这些男欢女爱之声,若是心里有什么想法,那就不是尷尬,而是上赶著找死了。 就这样,三个人神色各异,站在坛这里,一直站了许久许久。 眼看著从午后,站到了傍晚时分,又从日落西山,站到了月明星稀,可屋里的动静,却一直都没有停下来。 而提前预备好的热水,也是放凉了再烧,烧热了又放凉,如此往復,已然不知道折腾了多少回了。 此时此刻,因为担心女儿探春的身子,贾政又是心疼,又是著急,整个人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可是贾政又不好明著说,只能陪著笑脸,问汪安道。 “汪公公,这么久了,陛下还不叫人进去伺候..: 贾政话未说完,只见原本一脸笑意的汪安,瞬间便面色转冷,瞪了一眼贾政。 贾政心里咯瞪一下,便把话的下半截,给活生生的咽了下去。 汪安冷冷的看著贾政,压低嗓子冷声笑道。 “贾政,屋里侍寢的荣妃娘娘,虽说是你的女儿,但陛下的床第之事,你也要过问,贾政,你的胆子,未免也太大了,管得也忒宽了吧!” 见汪安如此说话,也不再尊称他为老大人,而是直呼其名,贾政嚇了一大跳,连忙陪著笑脸解释道。 “汪公公,您误会了,下官是担心陛下的龙体..... 隨著贾政的一再解释,原本冷著脸的汪安,这才渐渐的面色转霽。 而汪安对贾政的称呼,又换回了老大人这个尊称。 “老大人放心,陛下龙精虎猛,別说屋里现如今只是令爱一个人,即便是连御数女,对陛下而言,都只是寻常之事罢了!” 贾政闻言,汕汕一笑,不敢再说什么,可是贾政的心里,却疼得像是在滴血, 此时的贾政,暗暗喷舌不已,同时心里又连连叫苦,心说她的宝贝女儿,今儿只是初次侍寢, 又没有旁的妃嬪可以帮著分担压力。 唉,探春啊,我的女儿,你今儿可是受了大苦,遭了老罪了啊! 想到此处,贾政不由得红了眼圈,险些落下泪来。 而赵姨娘身为女人,自然知道女人初为人妇,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眼见过去了这么久,屋子里还没有完事儿,赵姨娘也开始担心起了她的女儿,担心起了探春的身子。 便在此时,只听屋子里,传来李崇极为慵懒的声音。 “汪安... 贾政闻言,如闻天籟,差一点喜极而泣,心里更是直呼阿弥陀佛,他女儿探春,这一关总算是熬过来了。 听见陛下喊他,汪安朝赵姨娘点头示意。 赵姨娘连忙將两条手巾子,搭在自己柔弱的肩膀上,然后颇为吃力的捧起一大盆热水,紧紧跟在汪安身后,躬身低头走了进去。 进屋之后,赵姨娘首低垂,用眼角余光打量了一番。 只见李崇赤著身子,张著双腿,大喇喇的坐在绣床旁边的椅子上。 而她的女儿探春,这会儿姿態慵懒之极,神情略微有些萎靡,浑身上下更是香汗淋漓。 可奇怪的是,探春却又满面红光,眉宇之间儘是春色瀰漫,正娇软无力的斜躺在绣床上,微微喘著粗气。 看来探春虽然只是初次侍寢,却並非那些娇娇弱弱的寻常女子,似乎身子也並无大碍。 赵姨娘见状,胸腔里那颗一直悬著的心,到了这会才算是彻底的放了下来。 而贾探春斜躺在绣床上,只觉得心荡神摇,整个人好似飞到了天上,好似躺在了云朵里一般。 原来初为人妇,是这般逍遥滋味啊! 好没来由,贾探春突然想起了《逍遥游》开篇的那一句话。 北冥有鱼,其名为鯤,鯤之大..... 便在这时,浑身媚若无骨,眼耳热的贾探春,便瞧见了她娘赵姨娘。 几乎在一瞬间,贾探春整个人便从天上,从云朵里,给硬生生拽回到了地面。 而她那早已经失守,灩荡漾的心神,也跟著回到了现实世界,回到了这间屋子,回到了她从少女,旦夕之间变成一介妇人的地方。 贾探春先是一愣,旋即便又羞又臊,简直尷尬得要死,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 此时此刻的贾探春,不仅仅是绝美的容顏配红一片,就连她那白皙如玉的身子,也泛起了一片片嫣红之色。 贾探春见她娘进来,羞臊难堪之下,连忙便要起身穿衣。 可是折腾了那么久,贾探春早已是娇躯无力,手脚也有些不听使唤了。 贾探春急得不行,没法子,只好滚到帷帐之后,將娇艷欲滴的绝美脸庞,深深地埋在了锦被之中。 而赵姨娘跟著汪安进来,李崇瞧见了也不由得愣住了。 等瞧见了赵姨娘手里端著的那个铜盆,以及铜盆里还冒著白气的热水,李崇瞬间便明白了。 赵姨娘这是要伺候他,伺候贾探春清洗身子啊! 而赵姨娘既然出现在了这里,不用问,贾政肯定也在外面等著。 搞不好荣国府上上下下近千人,这会儿都在外面跪著呢! 也就是说,方才他临幸贾探春之时,有可能已经被近千人给远距离围观了。 饶是李崇脸皮再厚,这会儿也不禁面色泛红,心里更是有些羞恼了。 而这一切,除了贾政之外,不用问,肯定是汪安干的好事。 李崇狠狠地瞪了一眼汪安,很是有些不满,埋怨汪安实在是太多事了。 在宫里的时候,每次他临幸后宫嬪妃,完事儿之后,的確会叫热水,让人进来伺候清洗, 可今儿,不是不在宫里吗? 都出宫了,还讲究这些做什么? 一次不洗,难道会死吗? 第330章 你是尤三姐吧,朕送你的狐裘,你还喜欢吗? 第330章 你是尤三姐吧,朕送你的狐裘,你还喜欢吗? 看见赵姨娘捧著盆热水进来,李崇先是一愣,旋即面露尷尬,也顾不上清洗什么身体了。 只见李崇紧忙站起身来,並且立即背过身去。 “汪安,愣著做什么?还不快替朕更衣,哼,等回去了再跟你算帐!” 汪安面色一苦,心里明白,他今儿是好心,却办了坏事。 可是这件事儿,好像也怪不到他的头上啊! 谁知道那贾政是个实心眼,更是个死心眼,竟然会让赵姨娘进来伺候? 这种事儿,你隨便找个手脚麻利,会来事儿的丫鬟不就行了。 至於让你的枕边人,让贾环贾爵爷的母亲,亲自进来伺候吗? 不料便在这时,面色微红的赵姨娘,竟然放下手中铜盆,笑盈盈的说道。 “汪公公且慢,还是让臣妇来伺候陛下更衣吧! 1 说著,赵姨娘一点也不怯场,从绣床旁的衣架上,拿起李崇的衣裳,又躬身来至李崇身前,便要主动为李崇更衣。 幸亏在赵姨娘拿衣裳的这会儿工夫,汪安的手脚极为麻利,已经伺候李崇,为其穿上了小衣。 不然,堂堂大乾天子的身体,可就要被赵姨娘给全看光了。 李崇身为天子,照理来说,全天下的所有女人,都是他的女人,也都是他的臣妾。 他想让谁伺候,便可以让谁伺候,怎么样伺候都行。 但是这种说法,只是为了彰显天子之贵,彰显其尊崇地位的一种说法而已。 其实压根就没人把这种说法当真。 不然的话,歷史上那些霸占臣子妻妾的皇帝,就不会被骂成无道昏君了。 再说回赵姨娘,她此时的身份,虽说还只是个姨娘。 但是她的儿子贾环,现在已经是李崇亲自册封的男爵了,將来大概率还会再往上提一提,比如子爵什么的。 甚至是伯爵,也是有可能的。 更为关键的是,贾环以后是荣国府的当家人。 为了照顾贾环的脸面,为了维护贾环的身份地位,那么贾政让赵姨娘填房,成为他的正室夫人,成为荣国府的当家主母,便是再正常不过,很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到时候依照惯例,李崇肯定也会给赵姨娘赐一番恩典,册封她一个造命夫人的。 故而赵姨娘此时虽说还只是个姨娘,但是已经不能以普通姨娘来看待她了。 以今日之事而论,李崇若是真的让赵姨娘为他清洗身体,甚至是清洗某些要紧的部位,便有些不合適了。 毕竟赵姨娘是贾政的老婆,更是贾环的母亲,她又不是薛姨妈。 若是李崇真的这么做了,未免太过於折辱人了。 而且折辱的不仅仅是赵姨娘,而是折辱了贾政,更是折辱了贾环。 自古以来,臣子事君主以忠,天子待臣子以礼。 让臣子的老婆,臣子的母亲,像后宫嬪妃,或是宫女那样来伺候李崇,很明显不是天子对待臣子的礼节。 故而李崇这会儿,才会倍感尷尬,才会背过身去,才会连清洗身体都顾不上了,而是让汪安赶紧伺候他更衣。 再说回赵姨娘,她拿著李崇的衣裳,来至李崇身前躬身站立,俏脸微红,便要伺候李崇更衣。 这会儿,李崇身上已经有了一件小衣,不用再担心走光,被赵姨娘看见了不该看见的东西。 故而李崇虽说还是有些尷尬,但已然恢復了往常的镇定自若。 李崇朝注安挥挥手,示意他退出去。 然后李崇张开双臂,极为自然得体的站在那里,任由赵姨娘伺候他更衣。 而这个时候,李崇只是让赵姨娘伺候他更衣,便不再是折辱赵姨娘,不再是折辱贾政和贾环父子了,而成了赐给他们的一道恩典。 毕竟能亲手伺候皇帝更衣,若非极为得宠,很是信得过的人,寻常臣子的家眷,是绝对没有这个资格的。 赵姨娘在伺候李崇更衣的时候,一直在偷偷打量著李崇, 毕竟机会难得,赵姨娘可得好好瞧瞧,这位十岁登基,不到半年便大败五万叛军,擒拿贼首王子腾,扳倒权臣胡玄机的少年英雄,一代圣君,到底是个什么模样。 就这样,赵姨娘一边伺候李崇更衣,而她那张娇俏艷丽的脸庞,也渐渐浮现一抹红晕。 尤其是赵姨娘的那双眸子,往日里的戾气和不忿,这会儿也消失得无影无踪,转而变成了温婉如水的双眸。 不过她並不是对李崇动了情,而纯粹是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 要是放在以前,赵姨娘还会天真的认为,像贾宝玉那样出眾的容貌,便已经是男子之中极好的了。 而今儿她得以近距离仔细观瞧李崇的相貌,这才知道她以前可谓坐並观天,简直是大错特错。 单以相貌而论,就算是一百个贾宝玉,也比不上一个李崇。 这还不算李崇身上那一种天下在握,唯我独尊的皇霸之气。 看著看著,赵姨娘不禁暗暗点头,更是在心里连连讚嘆。 拋开他皇帝的身份不谈,她女儿探春,能侍奉这样一位男人,简直是天大的造化。 而李崇站在那里,任由赵姨娘伺候他更衣,心里也是颇有些感慨。 李崇心说,贾政有那么多的姬妾,难怪会那么的宠爱赵姨娘,一连和她生了两个孩子赵姨娘的容貌身段极好,这些倒还在其次。 更为关键的是,赵姨娘简直太会伺候人了。 就说赵姨娘为李崇系腰带的时候,不松不紧刚刚好。 而且腰间衣服扎进腰带里,所形成的褶皱,每一道褶皱都是一寸左右。 一丁点不多,一丁点也不少,简直是神乎其技, 若非赵姨娘是贾政的老婆,又是贾环的母亲,李崇甚至都想让赵姨娘,进宫去做个贴身女官,专门伺候他更衣。 不多时,赵姨娘伺候李崇穿好衣裳,而李崇那一身极为家常的衣裳,在赵姨娘这一番收拾之下,竟然变得合体了许多,也好看了许多。 李崇甚为满意的点了点头,唇角微翘,朝赵姨娘微微一笑。 “有劳了。” 李崇的这一句有劳了,有一说一,赵姨娘还真是有些担待不起。 毕竟她和李崇的身份差距,可谓是一个地,一个天,不於云泥之別。 故而李崇说的这三个字,也不完全是衝著赵姨娘说的,而是看在贾政,贾环,还有贾探春的面子上。 果然,赵姨娘闻言,不由得俏脸一红,整个人都有些受宠若惊了。 只见她连忙福了一福,恭敬行礼道。 “能够伺候陛下更衣,这是臣妇的福分,臣妇万万当不起陛下有劳二字。” 说到这里,赵姨娘首微抬,眉眼含笑的看了眼李崇,又接著恭声说道。 “再说了,陛下是臣妇的大恩人,別说伺候陛下更衣,就算是別的什么事儿,臣妇也是心甘情愿的。” 李崇闻言一愣,低头看了眼赵姨娘,发现她那娇媚可人的脸颊上,还有那双如水的眸子里,竟然满是感激之色。 李崇福灵心至,突然恍然大悟,他这才明白过来,赵姨娘说他是自己的大恩人,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了。 赵姨娘的意思,估摸著是说,若非李崇杀了王子腾,夷灭了王家三族,並且剥夺了王夫人的正妻身份,剥夺了贾宝玉的嫡子身份。 那么她赵姨娘,还有她的儿子贾环,这辈子可就永无出头之日了。 照此说来,赵姨娘和贾环的大恩人,无疑便是李崇了。 想明白这一节,李崇轻笑两声,点了点头。 “好了,你不用伺候朕了,去看看探春吧!” 说看,李崇迈步便往屋外走去。 临出门之前,李崇回过身来,朝赵姨娘笑了笑, “你们母女俩,也是许久没有见过面了,不用著急出来伺候,你们好好的说会子体己话吧!” 说罢,李崇掀开帘子,便出了屋子。 赵姨娘连忙跪伏在地,谢恩不迭,等李崇出去了之后,赵姨娘这才起身,轻移莲步走向绣床,去看她的女儿贾探春。 趁著赵姨娘给李崇更衣的那会工夫,躲在帷帐之后的贾探春,已经悄悄的將肚兜和褻裤穿在了身上。 故而赵姨娘掀开惟帐之后,母女俩並没有发生什么坦诚相见的名场面。 看见贾探春身上的肚兜和褻裤,赵姨娘反倒是有些不乐意了。 “方才出了一身的汗,不等著我来给你擦洗,穿了这些劳什子做什么?” “娘,瞧你这话说的..... ? 贾探春话未说完,赵姨娘便著肥厚的臀儿,坐在了贾探春的身旁。 “女儿,你老实与我说,疼是不疼?” 贾探春闻言,登时玉面緋红,颇有些难为情,看著她娘娇嗔道。 “娘,疼是有些疼的,不过快活,也是真的快活。” 赵姨娘闻言一笑,伸手拍了拍贾探春丰润的臀儿,笑著骂道。 “姑娘家家的,说的这是什么乡野村话,也不怕人笑话!” 贾探春软倒在赵姨娘怀里,扭似的撒娇道。 “娘,这不是与你,女儿才这么说的嘛!” 见赵姨娘的眉宇之间,似乎还有些担忧之色,贾探春冰雪聪明,瞬间便明白了七八分。 她连忙解释道:“娘,你误会了,侍寢了这么久,不是陛下的主意,是女儿我天生不服输,定要与陛下..... ” 赵姨娘闻言,这才彻底的放了心,只见她眉眼含笑,又伸手在贾探春的身上捏了一把“骚蹄子,你初次侍寢,便这样子浪法,陛下难道不嫌弃,不怪罪你吗?” 贾探春有些不明所以,美目圆睁看著赵姨娘。 “娘,怎么会呢?陛下与我说,床上无君子,榻上无淑女,女儿越是放得开,陛下越是欢喜。” 赵姨娘闻言,长嘆一声,不无艷羡的看著贾探春,胃然嘆息道。 “唉,你遇到了陛下,是有大福气的,不像你娘我,伺候你爹,只是轻轻叫了几声, 你爹便板著脸训斥我,骂我不守妇道,是骚浪贱货...... , 见赵姨娘的言语渐渐粗鄙,越说越过分,甚至要將她和贾政的床第私事,以及其中细节统统说出来。 贾探春登时又羞又臊,赶紧岔开话题,省得她娘又说出什么虎狼之词来。 赵姨娘和贾探春母女,又说了一会子话,赵姨娘便要为贾探春褪下身上仅有的肚兜和褻裤,替她擦洗乾净身子。 贾探春羞臊不已,自然是打死不从。 “娘,你是我娘,怎么能让你..... 赵姨娘见状,瞬间便红了眼圈。 她语带硬咽的说道:“女儿啊,你生下来还未满月,便被人给抱走了, 你从一尺长,长到如今这么大,娘从未照料过你,哪怕是一次都没有,今儿你就遂了娘的心愿吧,不然娘这心里,一直觉得亏欠你太多太多....: 贾探春闻言,也不禁红了眼眶,嘆息了一声,便玉体横陈躺在了绣床上,任由赵姨娘为她褪下肚兜褻裤,为她清洗身子。 赵姨娘如何伺候贾探春,为她擦洗身子,暂且压下不提。 且说李崇走出屋门,一眼便瞧见了站在院子里的贾政。 李崇有心想训斥几句贾政,责怪他为何要让自己的女人,让赵姨娘入內伺候? 你他娘的这样做,想置朕於何地啊! 朕若是那些个小头指挥大头的好色昏君,今儿若是把赵姨娘,把你老婆给办了,你又该如何自处? 贾环和贾探春,他们姐弟俩又该何以自处? 可李崇想了又想,就是张不开这个口。 毕竟人家贾政,都让自己的老婆进去伺候你了,你不接受可以,但你也不能不知好列,寒了臣子的一片忠心啊! 故而李崇心里虽然颇多埋怨,但最终还是没有开口斥责贾政。 而贾政见李崇出来,眼神极为复杂的看著李崇,紧忙躬身行礼道。 “陛下想是累了,微臣已经命人准备好了膳食,陛下若是不嫌弃寒舍简陋的话,还请陛下赏脸,在微臣家里用一顿便饭吧!” 李崇这会儿並不饿,也並没有在荣国府用膳的打算,正要开口婉拒。 突然,李崇嘆了口气,点点头算是答应了。 没法子,谁让他刚刚睡了人家的女儿,还是在人家贾政的家里睡的。 若是连一顿晚膳都不赏脸,他这个皇帝,未免也太不近人情了。 见李崇点头答应,贾政大喜过望,连忙在前躬身引领。 与此同时,贾政也要命人去屋里喊赵姨娘出来,让她快点伺候贾探春,然后扶著贾探春出来同去用膳。 李崇笑著阻拦道:“爱卿,她们娘俩许久未见,定然有许多话要说,咱们还是莫要打扰她们了,有什么可口的饭菜,送一些过来,便让她们娘俩在这里用膳吧!” 李崇话音未落,贾政便连称自己糊涂,並且连连讚嘆,还是陛下思虑完全,想的更周到一些。 不多时,李崇和贾政便来到了荣禧堂, 荣禧堂这里,本不是吃饭的地方,奈何李崇的身份太过尊贵,除了此处,若是在別的什么地方用膳,多多少少都有些怠慢,也都有些不敬。 李崇也不谦让,大喇喇的坐在上首,在饭桌上隨意瞧了瞧。 我去,天上飞的,水里游的,地上跑的,可谓应有尽有。 这一桌子山珍海味,南北大菜,李崇在宫里一整年,也不见得能吃到几回。 就这,还叫寒舍简陋,还叫便饭吗? 当然,李崇也不会哪壶不开提哪壶,在这个时候,训斥贾政铺张奢侈什么的。 毕竟贾政特意为他准备了这一大桌子的菜,也是其侍奉君主,忠心的一种体现。 还是那句话,你可以不喜欢,但你不能不知好岁,寒了臣子的一片忠心。 面对著一大桌子珍佳酿,李崇坐在上首,贾政陪著在下首,只有他们两个人。 李崇笑了笑说道:“这么多菜,朕就是撑死,也是吃不完的,一餐一饭,当思来之不易,还是不要浪费的好, 爱卿家里有些什么人,全都叫过来一起用膳吧,人多也热闹一些,说不得朕还能多吃两口呢!” 贾政心里明白,李崇说的乃是真心话, 毕竟当今天子之节俭,满朝上下那可是有目共睹的。 故而贾政並未推辞,连忙让大管家林之孝,去请府內一眾主子,让她们快点来陪著陛下用膳。 不多时,只见邢夫人,尤氏,还有尤二姐和尤三姐,一起进了荣禧堂。 四人进屋之后,自然是跪伏在地,即见陛下。 李崇摆摆手,让她们四人起身,然后笑著问道,怎么来的都是女眷,贾环和贾琮呢? 贾政连忙恭声回稟,原来贾环和贾琮,在龙禁尉里各有差事,说来也巧,今夜他二人都在宫中当值,故而並不在家中。 李崇闻言,笑著点了点头,便摆摆手,让邢夫人,尤氏,还有尤二姐和尤三姐入座。 並且李崇还一再吩附,让她们莫要拘谨,平时在家里什么样,现在还是什么样最好。 话虽这么说,但是与皇帝陛下同桌吃饭,不紧张那是不可能的。 只见邢夫人坐在那里,脸上变顏变色的,就连夹菜的那双手,都有些颤颤巍巍的。 尤氏和尤二姐,虽说比邢夫人强一些,但也没有强到哪里去。 反倒是尤三姐,只见她眉眼含春,笑意盈盈的,似乎並不怎么怯场。 如此鲜明的对比反差,让李崇不由得多看了几眼尤三姐。 只见李崇亲手夹起一块胭脂鹿脯,放在了尤三姐面前的碟盘之內。 然后,李崇唇角含笑,看著尤三姐笑问道。 “朕若是没有猜错的话,你应该是尤三姐儿吧? 当年朕送你的狐裘,你还喜欢吗?” 第331章 尤氏三姐妹,你们一起来吧 第331章 尤氏三姐妹,你们一起来吧 “朕送你的狐裘,你还喜欢吗?” 李崇话音未落,尤三姐便不由得心中狂喜。 方才入座之后,邢夫人,尤氏,尤二姐三人,与皇帝同桌用饭,一个个只觉得受宠若惊,更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 唯有尤三姐一人,笑语嫣然,谈笑自若。 颇有些看天上云捲云舒,去留无意,望庭前开落,荣辱不惊的意思, 那么问题来了,尤三姐虽说生得十分好顏色,不论是姿色,还是身段,都不输给贾家三春,但她终究只是小门小户出身,长这么大,並没有见过多少世面。 她哪来的这份心性,又哪来的这份胆识呢? 还是说,尤三姐天生傲骨,真的视皇权如无物吗? 呵呵,那怎么可能呢! 尤三姐今儿在饭桌之上,之所以谈笑自若,之所以宠辱不惊,乃是她刻意为之罢了。 要知道在贾珍未死之时,便一直尤氏姐妹的美色,尤其是尤三姐,贾珍对其更是垂涎三尺,蓄谋已久。 尤三姐的性子颇为高傲,自然不愿意做贾珍的头,可她又有什么办法呢? 为此,尤三姐常常忧心不已。 好在后来,寧国府被夺爵抄家,贾珍也被腰斩弃市,尤三姐便和她姐姐尤二姐,一起跟著尤氏住进了荣国府。 再后来,当今陛下李崇更是给她和尤二姐,一人赐了一件狐裘。 从那一刻起,尤三姐才终於觉得终身有靠,不再担惊受怕了。 可是一连过去了好几年,宫里面便再无消息传来,好似皇帝已经將她们姐妹俩,给忘到九霄云外了。 在贾母尚未逝之时,尤三姐也曾悄悄问过贾母,当时贾母说缘分天定,让她莫要著急,耐心等著陛下便是。 可是尤三姐怎么可能不看急呢? 在这个时代,若是十六七岁还不嫁人,便会被人说閒话,被编排成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而她现在,都已经快二十岁了啊! 但是话又说回来了,尤三姐的心里再是著急,她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她只能借住在荣国府里,主子不像主子,客人不像客人,就这么不明不白的住著,就这么没日没夜的等著。 等著有一天,陛下突然想起她,让她进宫侍寢。 若是等不到这一天,尤三姐心里想著,估摸著她只能剪了头髮,去当姑子了。 毕竟皇帝曾经送她一件狐裘,有这件事儿在前面挡著,放眼全天下,是没有哪个男人敢要了她的。 除非那个男人不想活了。 尤三姐就这么苦苦的熬著,苦苦的等著,突然这一天,她刚刚用罢晚饭,正准备卸妆歇息。 便在这时,荣国府大管家林之孝的媳妇,急匆匆过来通传说,陛下此时正在荣禧堂用膳,传她和她的两位姐姐,尤氏和尤二姐一起过去用膳。 如此天降大喜,尤三姐只觉得天旋地转,身子一个劲的发酥,双腿都有些发软了。 要说尤三姐,心性果然不凡,不多时她的情绪,便渐渐平稳了下来。 陛下召她们三姐妹过去用膳,此时想要再好好的打扮一番,显然已经是来不及了。 毕竟陛下乃九五至尊,不可能坐在那里一直等著她。 就这样,尤三姐和尤氏,还有尤二姐,跟在林之孝媳妇的身后,一路踏著如水的月色,径直往荣禧堂走去。 在路上,尤氏和尤二姐的心里,到底在想些什么,尤三姐並不知道。 但是尤三姐此时,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一定要抓住这个机会,一定要让皇帝一眼便相中她,最好是对她青眼有加才行。 那么问题来了,皇帝富有四海,后宫之中更是佳丽三千,就算她尤三姐姿色不俗,身段也娜多姿,又怎么能保证,让皇帝一眼便看上她呢? 毕竟像她这样的绝色女子,对於一般男人来说,自然是九天仙子下凡一般。 但是对皇帝而言,估摸著美女看得太多,早已经司空见惯了,並不觉得有多么的惊艷,最多也就是觉得她有些姿色罢了。 尤三姐走了一路,也暗暗想了一路, 在快到荣禧堂之时,尤三姐突然灵机一动,一般女子初次覲见天顏,自然是战战兢兢,谨小慎微。 生怕走错一步路,更生怕说错一句话,给皇帝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她若是反其道而行呢? 陛下会不会觉得她很特別,与別的女人截然不同,然后对她大感兴趣呢? 尤三姐越想,越觉得此计可行, 只是她要面对的,那可是皇帝啊! 怎么才能做到不怯场,不战战兢兢,不如履薄冰呢? 尤三姐想了又想,突然又是灵机一动。 她只要不將对方视作皇帝,而是看作一个男人,一个她想投怀送抱,自荐枕席的男人,那不就行了吗? 此事说来简单,但真要做起来,无疑是极难极难的。 毕竟李崇的一句话,便能让尤三姐荣华富贵,鸡犬升天。 而万一惹得李崇不喜,那么他的一个眼神,便能要了尤三姐的卿卿性命。 要说尤三姐的心性果然不凡,胆识也確实过人,如此千难万难之事,竟然让她给做到了。 尤三姐入座之后,一直在心里暗暗说道。 “他不是皇帝,他是男人,只要是男人,便没有人能无视自己的美色!” 事实证明,尤三姐的这般设计,效果还真是出奇的好。 尤其是在战战兢兢,受宠若惊的邢夫人,尤氏,尤二姐的反差对比,在她们三人的衬托之下,更显得尤三姐鹤立鸡群,与眾不同了。 这才引得李崇心生好奇,主动与尤三姐说起了话。 此时的尤三姐,整颗心好似小鹿乱撞,扑通扑通跳个不停,可是她那娇媚艷丽的脸颊,却只是微微泛红而已。 只见她连忙起身,朝著李崇福了一福,却並没有恭声回话,反而是嫣然一笑。 “陛下送给民女的狐裘,民女喜欢的不得了,每年入冬之后,都会穿在身上,” 说到这里,尤三姐突然面色緋红,面露娇羞之色,接著说道。 “民女穿看那件狐裘,就好像被陛下楼在怀里,身子暖和极了,心里也踏实极了。” 李崇闻言,先是一愣,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尤三姐今日会当著贾政的面,当著邢夫人,尤氏,还有她姐姐尤二姐的面,主动向自己示爱。 这个女人,当真胆大至极。 不过,朕喜欢! 有一说一,即便李崇已经贵为皇帝,后宫佳丽无数,但是被人当眾表白示爱,这种极致的心理愉悦,李崇还是蛮享受的。 李崇唇角含笑,不由得又多看了几眼尤三姐。 只见尤三姐姿色绝美,明媚俏丽,此时玉面緋红,更是艷若桃李,美得不可方物。 尤其是尤三姐那双秋水眼,在望著李崇的时候,简直是媚眼如丝,风流天成,温柔中带著点点忧愁,嫵媚中又带著几分幽怨。 而在这表面的忧愁淒婉之中,却有著一种骨子里自带的刚烈,如此对比反差之下,无疑让此时此刻的尤三姐,身上有了一种摄人心魄的独特魅力。 便在这时,只见尤三姐那双绝美的桃眼,突然莫名一红,她轻轻的嘆息了一声,不无哀婉的继续说道。 “只是自那之后,陛下便將民女给忘得一乾二净,民女没法子,只能对著那件狐裘, 日日里默默垂泪:::: ” 见尤三姐如此说,李崇不由得哈哈一笑,只觉得这女人十分有趣。 “放心,朕並没有忘了你,你姐姐朕也没有忘记,本来打算著等大观园建好之后,便接你们姐妹俩去园子里住的,只是一时事忙,便给耽搁了。” 见李崇以天子之尊,竟然耐著性子,与她解释这些事情,尤三姐大喜过望,这才终於有了点受宠若惊的样子。 与此同时,尤三姐的心里也明白,她的终身大事,稳了! 她姐姐的终身大事,也稳了! 尤三姐见大事已成,便要拉著她姐姐尤二姐,一起向李崇跪地谢恩。 便在这时,一直站在李崇身后,躬身伺候著的汪安,突然开口说话了。 “贵人有所不知,陛下送给您的那件狐裘,乃是陛下带著京营將土,在铁网山打围之时,陛下亲自猎来的狐狸,用它们的皮毛製成的, 因为数量极为稀少,故而只有宫里的几位娘娘得了陛下的赏赐,就连前几年入宫的顺妃娘娘,恭嬪娘娘,还有宜嬪娘娘,她们也是没有的。” 汪安说这话,自然是在拐弯抹角的表明,別看李崇一直没怎么搭理尤氏姐妹,但是他有对尤二姐和尤三姐,还是极为看重的。 而对於汪安的神捧眼,李崇也甚为满意,心说汪安今儿犯的错是不少,但眼力劲还是在线的。 等明儿责罚他的时候,似乎可以略施薄惩,酌情宽宥一二。 再说尤三姐,听了汪安这话,也不知道是真的心怒放,还是装出来一副受宠若惊的样子。 只见她那双桃眼,此时春水荡漾,显得嫵媚之极,也艷丽非凡。 尤三姐便是用这样的一双桃眼,痴痴地望著李崇,面色配红,抿著樱桃小嘴,略带娇羞的问道。 “陛下,是真的吗?” 李崇没有说话,只是唇角含笑,看著尤三姐点了点头。 见李崇点头,尤三姐双眸含水,登时便流下泪来。 只见她不管不顾,便將她那凹凸有致的身子,扑到了李崇的怀里。 李崇自然是来者不拒,极为自然的顺势接住了尤三姐的杨柳小蛮腰。 尤三姐依偎在李崇怀里,首微抬,美目含泪,痴痴地望著李崇。 “民女真真该死,还以为陛下將民女给忘了呢?民女误会了陛下,还请陛下责罚。” 李崇一手楼著尤三姐的纤纤细腰,一手握住她那柔嫩白皙的小手,眉眼含笑的问道。 “那你倒是说说,朕该怎么责罚你呢?” 此时此刻,尤三姐的眉宇之间,已经满是春意瀰漫其间,而她那双绝美的桃眼,这会儿也是春水肆意横流,荡漾起一圈圈涟漪。 “陛下想怎么责罚,便怎么责罚,无论陛下要如何责罚,民女都甘之如始。” 说著,尤三姐竟然当著眾人的面,一把楼住了李崇的脖子。 然后尤三姐吐气如兰,娇喘微微,主动將红润的樱唇,贴在了李崇的嘴唇上。 见尤三姐如此大胆,又如此的放荡,饶是见多识广,阅女无数的李崇,心里都微微有些惊。 他一边吻著尤三姐,一边在心里暗暗想道。 难怪在原著之中,尤三姐只是稍微放开了一些,主动扯开雪白雪白的胸脯子,拉著贾珍和贾璉一起喝交杯酒。 便把贾珍和贾璉,这两个在风月场中耍惯了的老色胚,给惊得心荡神摇,跟见了鬼似的落荒而逃。 有一说一,这娘们,是真特么的骚,也是真浪啊! 不过,朕喜欢! 一番拥吻之后,李崇拍了拍尤三姐的丰臀,笑著说道, “你唇上的胭脂,等回去了再吃,这会儿你便坐在朕的身边,伺候朕用膳吧!” 尤三姐首微点,依依不捨的从李崇怀里起身,便依言坐在了李崇的下首位置。 她夹起一块刚蒸得的奶油松卷酥,轻轻的放在了李崇面前的瓷碟子里。 便在这时,尤三姐突然一愣,回想起李崇方才说的那一句话。 你唇上的胭脂,等回去了再吃。 那么问题来了,陛下说的回去,是回去哪里? 难道是大观园,亦或者是紫禁城吗? 想至此处,尤三姐首微抬,愜的看著李崇。 在她那张嫵媚可人的脸颊上,还有她那双绝美的桃眼之中,这会儿满是期待之色。 “陛下,您方才说等回去了,再吃民女唇上的胭脂,请恕民女愚笨,这回去,是回去哪里呀?” 尤三姐话音未落,李崇便哈哈一笑,伸手拍了拍尤三姐的柔肩。 “自然是回大观园啊,朕的狐裘难道是白送的,你既然收了朕的狐裘,肯定是要入大观园居住的,然后再好好的伺候朕啊!” 尤三姐闻言,那双桃眼红了又红,登时便落下泪来。 她连忙起身,便要跪地谢恩。 李崇微微一笑,伸手便扶住了她,说什么也不让她跪下去。 尤三姐没法子,只能福了一福,硬咽著说了几句谢恩的话。 等尤三姐重新落座之后,李崇又吃了几口菜,这才看向了尤二姐。 只见尤二姐长挑身材,裊娜之极,瓜子脸,柳叶眉,秋水眼。 是那么的嫵媚风情,又有些楚楚可怜。 尤二姐坐在那里,好似弱柳扶风,虽说娇媚可人,却又不像她妹妹,尤三姐那般妖冶放浪。 只见她整个人举止大方,言语温柔,给人一种我见犹怜之感。 李崇看著尤二姐,不禁暗暗嘆息了一声,心说这尤二姐,与她妹妹尤三姐不同,性子是极为懦弱的。 不然在原著之中,也不会被人给整死了。 就像今儿这事,尤三姐一上来,便使尽浑身解数,尽得朕的欢心。 而尤二姐,却像个木头人一样,只是坐在那里,默默的等著朕的召唤,等著朕要了她的身子,等看朕要了她的那颗芳心。 唉,这样一位楚楚可怜的绝色尤物,真真是让朕怜惜之心大起啊! 再说尤二姐,这会儿已然是满面红霞,眉宇之间也儘是春色瀰漫。 而除此之外,更多的则是期待之色,还有些难以言说的志志。 尤二姐之所以如此,其实想想也很正常。 李崇方才话中之意,的確是有让她和尤三姐,一起入大观园居住的意思。 但是李崇並未明言啊! 也就是说,尤二姐的终身大事,此时此刻还是没有彻底落定。 也难怪她这会儿,又是期待,又是志忑了。 而让尤二姐,像她妹妹尤三姐那样,当著贾政的面,当著尤氏和邢夫人的面,直接扑到李崇的怀里,並主动献上香吻。 这种事儿,尤二姐哪怕是死,估摸著也是做不出来的。 而李崇一直看著尤二姐,將她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好一通打量,直看得尤二姐面色配红,一脸的娇羞难耐之色。 便在这时,李崇微微一笑,对尤二姐说道。 “唉,你这性子啊,实在是过於老实了,若是和你妹妹调和一下那才好呢,等用罢了这顿饭,你也隨朕一起去园子里住吧!” 尤二姐闻言,只觉如闻天籟,登时便美目微红,落下泪来。 她紧忙起身,来至李崇身前,將丰润的臀儿高高翘起,將凹凸有致的身子跪伏在地, 將她那傲人的腰臀曲线,淋漓尽致的展现在李崇眼前。 “民,民,不,臣妾遵旨!”尤二姐语带哭腔的说道。 李崇嘆息一声,伸手扶起尤二姐,让她坐在自己的左手边。 就这样,尤二姐和尤三姐姐妹俩,一左一右分別坐在了李崇的两边。 尤二姐给李崇布菜,尤三姐给李崇斟酒,把个李崇给伺候得舒舒服服,极为妥帖。 李崇唇角含笑,享受著这一切,心里不禁有些感慨,更有了一些旖旋的遐想。 若是让尤二姐和尤三姐,这一对姐妹一同侍寢,必定是一种前所未有,极致的享受想至此处,李崇的心里,也渐渐起了一些期待之意。 只是二女同榻,似乎並不是李崇的极限,毕竟这种事儿,他可没少干过。 突然,李崇无意间警见了尤氏。 只见尤氏二十多岁,身段儿不短不长,体態轻盈曼妙,娜之极,容貌更是娇媚可人,艷丽无双。 这会儿,尤氏面色緋红,一脸的羞臊难堪之色,坐在那里尷尬得不行。 毕竟尤三姐方才,当著一眾人的面,对李崇又是投怀送抱,又是主动送上香吻。 这一番极为放浪的作派,尤氏身为姐姐,怎么可能不害臊,又怎么可能不尷尬难堪呢? 单以容貌身段而论,尤氏虽说比不过尤三姐,但是和尤二姐,似乎差相仿佛,在伯仲之间。 而且更为关键的是,贾珍已经死了多年,尤氏现在的身份是寡妇,是未亡人。 一想到寡妇,未亡人这样的身份標籤,李崇便不觉有些意动,更有些蠢蠢欲动。 唉,骂曹贼,恨曹贼,理解曹贼,最终成为曹贼不仅曹操好人妻,朕见贤思齐,亦好之! “你们姐妹三个,这几年相依为命,今儿一朝分离,朕於心何忍啊!” 说到这里,李崇似笑非笑的看著尤氏,慢慢饮下杯中酒水,半是认真,又半是开玩笑的说道。 “要不你也一起搬到园子里住吧!” 第332章 外面风凉,朕带你回家 第332章 外面风凉,朕带你回家 “要不你也一起搬到园子里住吧!” 尤氏闻言先是一愣,那娇媚的面容旋即便羞臊得一片通红。 在座的这些人谁不知道,只有陛下的女人,才有资格入住大观园。 那么陛下让她也一起住进园子里去,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其实已经是昭然若揭了。 虽说尤氏並不喜欢贾珍,当年贾珍被腰斩弃市的时候,尤氏的心里也並不怎么难过, 但这並不代表尤氏可以接受,除了贾珍之外的其他男人。 毕竟在这个时代,儒家礼法大行其道,儒家道德观更是深入人心,寡妇再嫁终归是一件败坏妇德,被人瞧不起,甚至是被戳脊梁骨的事情。 尤其是像贾家这样的簪缨世家,无疑会更看重这些禁人性的东西。 可是李崇都发话了,尤氏她能拒绝吗? 她敢拒绝吗? 故而尤氏首低垂,面色红,双眼含泪,似乎下一秒便要哭出声来了。 只见尤氏一言不发,双手揉搓著衣角,好似在揉搓著她的那颗心。 毕竟她那颗久未萌动的芳心,已经被李崇那一句无比轻巧的话,给揉搓得皱皱巴巴, 乱得不行了。 而贾政坐在那里,此时满脸满眼的尷尬之色。 李崇收了尤二姐和尤三姐,贾政並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还有点老怀大慰。 毕竟尤二姐和尤三姐,借住在他们荣国府,主子不像主子,客人不像客人,就一直这么不明不白的住著,显然不是什么长久之计。 现在好了,李崇將她们姐妹俩纳入后宫,不仅她们俩的终身大事有了著落。 凭藉著她二人在荣国府藉助了这几年的情分,將来也必定会成为元春,迎春,探春, 惜春,以及他的外甥女林黛玉,在宫里的一份助力。 可是让贾政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李崇一连收了尤二姐和尤三姐,竟然还嫌不足,竟然將主意打到了珍哥儿的媳妇一一尤氏的身上了。 尤氏再怎么说,也是贾珍的媳妇,而贾珍又是贾政的族侄,照此说来,尤氏便是贾政的侄媳妇。 虽说贾珍已经死了,寧国府也已经被夺爵抄家了,但尤氏再怎么说,也是寧国府曾经的当家主母啊! 让尤氏进宫,成为陛下的女人,这,这怎么能行呢? 就算尤氏心里愿意,就算他贾政能拉下来这张脸,但是整个贾氏宗族,也丟不起这个人啊! 有一说一,贾政这人就是有些死脑筋,也缺乏一些政治智慧。 若是贾母还活著,她这会儿不仅不会反对,反而还会玉成此事,甚至是不等李崇开口,便主动將尤氏送到李崇的龙榻之上。 这样一来,不仅尤氏不用守寡,终身有了依靠,对尤氏而言无疑是一件大喜事。 而更为关键的是,尤氏也能像李紈那样,进宫去帮著元春她们,帮著荣国府和贾家。 贾政也不想想,尤氏进宫,他觉得难堪,觉得丟人。 那么他的儿媳妇李紈,当年进宫的时候,他怎么不觉得难堪,怎么不觉得丟人呢? 只能说当年,荣国府当家之人是贾母,李紈进宫之事,贾政事先並不知道,事后他也不敢多加置喙罢了。 而现在,荣国府的当家人是贾政,而他又是贾氏宗族的族长,那么尤氏的终身大事, 贾政便有了一定的话语权。 贾政看著李崇,大著胆子想委婉的表示反对。 只见他张了张嘴,將欲说话之时,贾政突然想到了长子贾珠,想起了他的儿媳妇李紈。 几乎在一瞬间,贾政便嘆息了一声,不敢再言语了。 和尤氏相比,李紈也是寡妇,而且李紈还是內阁首辅李守中的女儿。 而尤氏,只不过是罪人贾珍的女眷。 也就是说,李紈的身份地位,可比尤氏高贵多了。 可是即便如此,陛下依旧將李紈纳入后宫,並册封为敬妃。 那么照此说来,陛下今儿看中了尤氏,不管是谁反对,都是没有用的。 他若是敢反对此事,除了惹得陛下不喜,给荣国府,甚至是整个贾家带来祸患之外便不会再有任何结果了。 想至此处,贾政便不敢再言,也不能再言了。 毕竟贾政身为荣国府之主,身为贾氏宗族的族长,他没有意气用事的资格,他得为荣国府,得为整个贾家看想。 贾政看著李崇,在心里暗暗思付著,当年陛下將李紈纳入后宫,若说还有拉拢李守中的一番政治考量。 那么今儿,陛下意欲將尤氏也收入宫中,那便是纯纯粹粹的看上了尤氏的美色。 朝野上下一直有一个传闻,说陛下不喜欢妙龄少女,最是钟爱成熟女子,尤其喜好人妻。 对如此荒诞的传闻,贾政以前是不怎么相信的。 但是现在,贾政却不得不信了。 贾政看著李崇,眼神极为复杂,他在心里暗暗嘆息道。 陛下这人,不管是在政事上,还是在军事民生等方面,可谓是英明神武,一代圣君。 可唯独在女人这方面,陛下已经有了些好色昏君的影子,也过於放浪,过於荒唐了。 今儿临幸他女儿探春,折腾了那么久,足足两三个时辰。 现在才刚刚离了探春的怀抱,便要一口气连收尤氏三姐妹,甚至连未亡人尤氏,陛下都不打算放过。 只这两件事,陛下之好色,陛下之荒唐,便可足见一斑。 说不得他得找个时间,去拜访一下他的亲家一一內阁首辅李守中,让他想办法好好的劝諫劝諫陛下。 其一,俗话说色为刮骨的钢刀,陛下太过好色,太过於纵情声色,无疑会对龙体有损。 而陛下年纪又还小,如今也不过才十七岁,要知道少年戒之在色啊! 至於其二,古往今来那么多昏君,一开始其实並不昏庸,他们之所以变得昏庸无道, 不都是从女人身上开始墮落的吗? 古人殷鑑不远,他们这些做臣子的,不可不察,不可不慎啊! 他贾政身为臣子,食君之禄,当忠君之事,他可不能眼睁睁的看著,陛下因为女色, 而墮落成无道昏君。 贾政心里如何想,又准备怎么做,此处暂且按下不表,且说李崇问完尤氏那句话之后,整个荣禧堂之內,便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气氛也变得有些古怪。 见尤氏低著头,红著脸,一直揉搓著衣角,只是不说话。 李崇不以为,反而微微一笑道。 “你不愿意便罢了,放心,朕从不强迫女人!” 李崇话音未落,尤二姐和尤三姐的脸上便纷纷变顏变色。 她们二人不禁暗暗想道,陛下刚刚答应將她们纳入后宫,让她们一起进园子里居住。 这时候,正是她们取悦陛下的大好时机啊! 万一大姐尤氏拒绝了陛下,惹得陛下不喜,万一连带著她们姐妹俩,也被陛下所憎恶,那文该如何是好呢? 而尤氏听了李崇这话,也不由得面色一变。 她首微抬,颇为幽怨的看了一眼李崇,心说你都这么说了,我敢拒绝吗?我能拒绝吗? 就算她不为自己考虑,即便是为了她的两个妹妹考虑,为了一直收容照顾她们姐妹三人的荣国府,为了报答贾母的恩情,她心里哪怕是一百个不愿意,那也得含泪答应啊! 故而尤氏美目微红,檀口微张,便要说民女愿意。 可是我愿意这三个字,好似有千钧重一般,尤氏张嘴数次,可就是说不出来。 尤二姐和尤三姐,与尤氏份属姐妹,又在一个院子里住了好几年,尤氏是个什么性子,她二人自然是最清楚不过的。 眼见尤氏如此,尤二姐和尤三姐心里便已然明了,她这是答应了,只是太过於羞臊, 又当著这么多人的面,不好意思说出来罢了。 尤二姐还没怎么样,尤三姐便轻笑两声,站起身来,轻移莲步来至尤氏身旁。 只见尤三姐一把搂住尤氏,颇为动情的笑道。 “好姐姐,咱俩同吃同住,一块好了这么多年,今儿一朝分离,妹妹实在是捨不得姐姐你,要不你也住进园子里去,就当是陪著妹妹吧!” 尤二姐见状,也连忙笑意盈盈的过来劝说。 尤三姐方才这话,说得极为巧妙。 她並没有说,让尤氏进大观园,成为李崇的女人,自荐枕席去伺候李崇。 她只是说让尤氏进大观园,去陪著她和尤二姐。 如此一来,无疑会让尤氏不再那么尷尬。 此时,台阶已经为尤氏铺好了,就等著她顺坡下驴了。 果然,只见尤氏还是红著脸,还是美目含泪,却首微点,勉强算是答应了。 李崇见状,哈哈一笑,也不再说什么,而是继续用膳。 不多时,李崇用罢晚膳,便起身准备离去。 而尤氏,尤二姐,尤三姐,自然也得跟著起身,跟著李崇一起离去。 临出门之前,李崇叮嘱汪安,让他今夜便守在荣国府,守在贾探春昔日的闺阁之外。 毕竟贾探春和她娘赵姨娘许久未见,母女之间定然有许多话要说,今夜便不让贾探春回大观园了。 便让她们母女好好的聚一夜,等明日一早再回去也不迟。 汪安恭声领旨,便带著两个小太监,七八个东厂番子,守在了贾探春的旧日绣房之外。 而李崇则带著尤氏,尤二姐,尤三姐,迈过那扇角门,回到了大观园。 甫一进园子,李崇便命人叫来了王熙凤,让她速速派人去將凹晶馆收拾收拾,让尤氏三姐妹住在那里。 凹晶馆与凸碧山庄,一山一水,一高一低,一远一近,乃是大观园中的胜景之一,无论是风景还是其居住环境,无疑都是极好极好的。 在原著之中,林黛玉和史湘云月夜赋诗。 那句寒塘渡鹤影,冷月葬魂,便是出自这凹晶馆之中。 而李崇虽未让尤氏三姐妹,凭著自己的心意挑选住处,但是让她们三人住在凹晶馆, 显然也是颇为宠爱她们的。 王熙凤见李崇如此的看重尤氏三姐妹,自然是姐姐长,妹妹短,与尤氏三姐妹笑语盈盈,殷勤得不得了。 而与此同时,王熙凤对李崇,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王熙凤心说,陛下只是去荣国府逛了大半天,便又收进来三位新姐妹。 更为难得的是,这三位不管是容貌,还是其身段,一个个都堪称绝代尤物。 真真是艷丽非凡,我见犹怜啊! 而在王熙凤的內心深处,也好没来由產生一种危机感来。 陛下后宫中的女子本来就很多,经常一连十几天,也轮不到她王熙凤侍寢那么一两回而现在又添了这么三位绝色尤物,估摸著將来还会越来越多。 她王熙凤想伺候陛下,甚至是怀上龙种,只怕会变得越来越难。 唉,做陛下的女人,这竞爭可是越来越激烈了啊! 不多时,办事素来雷厉风行的王熙凤,便带著一眾太监宫女,將凹晶馆给收拾出来了。 有一说一,此时的凹晶馆,只是勉强能住人罢了。 毕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內,王熙凤能將凹晶馆给收拾出来,便已经算是难能可贵了。 想要尽善尽美,想要处处都合乎心意,只能等尤氏三姐妹入住之后,一点一点的添置东西,一处一处的去改了。 见王熙凤办事如此干练得力,李崇甚为满意的点了点头,並不吝讚美之词的夸奖了几句。 接著,李崇又对尤氏三姐妹说道。 “你们三个往后住在园子里,便与在自己家里是一样的,想要什么吃的,什么玩的, 或是短了什么东西,哪里住著不舒心,需要改上一改,只管告诉宜嬪, 伺候你们的太监宫女,若是伺候得不尽心,也只管告诉宜嬪,在这座园子里,她便是咱们的大管家,朕想要什么东西,或是发落什么人,也得经过她才行。” 》 李崇说的这番话,无疑是给足了王熙凤的面子,也让尤氏三姐妹,对王熙凤的权柄和能力,有了一个全新的认知。 她们三个与王熙凤说话之时,言语之中的恭敬之意,立马便比方才更多了几分。 王熙凤此人,最是喜欢被人捧著。 见李崇如此的抬举她,而尤氏三姐妹又是如此的尊敬她,王熙凤登时便喜得眉开眼笑,就连说话也都是媚声媚气的,勾得李崇心里直痒痒。 不过李崇今夜的目標並不是王熙凤,故而任凭王熙凤如何施展魅力,李崇也只能在心里默默的说一句。 “凤辣子,虽然你很迷人,但是相较而言,朕今儿更想尝尝尤氏三姐妹,一起侍寢是个什么样的销魂滋味。” 此时此刻,王熙凤险些將她那杨柳细腰给扭断了,奈何李崇还是不为所动。 王熙凤嘆息一声,心里已然明白,今夜是没她什么事儿了。 只见她一笑,毫不拖泥带水,而是躬身行礼,便离了凹晶馆,回去了大观园主殿。 等王熙凤走后,尤氏三姐妹便在李崇的带领之下,趁著皎洁的月色,將凹晶馆,连同山上的凸碧山庄,给尽情的游览了一番。 不管是尤氏,还是尤二姐和尤三姐,一个个都觉得自己好似在梦中一般。 她们何曾想过,她们能住在这么大,这么好的房子里,生活在这好似苏州园林,却文远胜姑苏园林的美景之中。 要知道,她们昨儿还借住在荣国府,还蜗居在一处小小的院子里。 可今儿,这偌大的一座凹晶馆,还有这些前所未见的绝美景致,便都是她们的了。 人生际遇之奇妙,可真是玄之又玄,没有丝毫道理可讲, 不单单是尤二姐和尤三姐如此,就连因碍於妇德观念,內心羞耻感作票,並不怎么愿意进园子居住,也不怎么愿意做皇帝女人的尤氏。 此时此刻,內心都有些开始动摇了。 看看这美轮美奐的凹晶馆,看看眼前这片浩瀚的碧波,看看在溪水之中觅食的仙鹤, 听著凸碧山庄之上,清风徐徐吹过,那檐角的铜铃声响,尤氏感觉自己的心都快要碎了。 不,她那颗柔软的心,不是要碎了,而是要醉了。 再然后,尤氏看著不远处的李崇,看著李崇那高大威武的身躯,看著李崇那俊逸不凡的脸颊,尤氏不觉羞红了脸颊。 而在尤氏那鼓鼓囊囊的胸襟之內,那颗已然醉了的芳心,此时也如小鹿乱撞,碎砰砰砰跳个不停。 此时此刻的尤氏,好似不再是贾珍的寡妻,也不再是什么未亡人。 她好像又变成了十几年前,那个情竇初开的怀春少女。 便在尤氏看著李崇,脸上在不知不觉之间,露出几许迷醉笑意的时候,李崇来至尤氏身旁,將她丰的身子轻轻揽入怀中。 “外面风凉,来,朕带你回家!” 第333章 尤氏侍寢,角色扮演,朕乃贾珍 第333章 尤氏侍寢,角色扮演,朕乃贾珍 五月时节,白日里虽说有些炎热,可一到深夜时分,还是有一些微凉的。 尤其是凹晶馆这里,有山有水,还有一道溪流,体感温度自然会更低一些。 此时已到亥时三刻,一轮明月恰好掛在不远处,凸碧山庄屋顶的脊兽之上,照得凹晶馆这里亮亮堂堂的,好似白昼一般。 此时此刻,无疑是赏月的绝佳之时。 若是林黛玉,史湘云在这里,说不得便要对著天上那轮圆月,对著碧波里觅食的那只仙鹤,对著此情此景,一展腹中才情,合力赋诗一首。 说不定那句寒塘渡鹤影,冷月葬魂,便能就此问世了。 可惜,林黛玉和史湘云並不在这里。 可惜,李崇也没有什么诗才。 可惜,尤氏,尤二姐,尤三姐三人虽说容貌绝美,体態娜,但都没有读过多少书, 在诗词歌赋上还不如李崇呢! 想至此处,李崇心里颇为遗憾。 只见他嘆息一声,旋即又展顏一笑。 与其赏月赋诗,他更喜欢榻上赏美人。 对李崇这个深陷低级趣味,难以自拔的俗人来说,什么皎洁明月,什么千古佳句,都没有尤氏三尤物,榻上共赏来得逍遥快活。 李崇微微一笑,伸手揽住尤氏那盈盈一握的杨柳细腰,又朝尤二姐和尤三姐招招手, 一男三女便踏著如水的月色,回到了凹晶馆,也回到了属於她们的战场。 甫一迈入凹晶馆,李崇许是累了,便斜倚在了榻上。 尤二姐见状,连忙脱鞋上榻,为李崇揉捏著肩膀。 有一说一,尤二姐虽然有些懦弱,但性子却是极为温柔体贴的,也很会伺候人。 尤三姐也笑意盈盈的,蹲在李崇脚边,手里拿著美人锤,一下一下又一下,给李崇捶著双腿。 尤氏见状,便要起身去给李崇倒茶。 不料,却被李崇一把揽入怀中,並上下其手摩爱抚了起来。 自从贾珍被腰斩弃市之后,尤氏守寡多年,別说她的身子从未被男人碰过,就连她的一根手指头,都没有接触过任何男人。 方才在外面赏月之时,李崇將她一把搂入怀中,尤氏便羞得不行,丰的身子几乎都是僵硬的。 她回到凹晶馆,与其说是自己走回来的,不如说是被李崇给抱回来的,似乎更准確一些。 此时此刻,尤氏不仅被李崇搂在怀里,浑身上下还被李崇摸来摸去。 尤氏登时便羞得面色配红,只觉得心里如同小鹿乱撞,身子也愈发变得僵硬, 但是与以前贾珍搂著她,在她身上摸了个遍不同的是,以前她並没有多少感觉,甚至还有点厌烦。 但是现在,尤氏却感觉自己那娇嫩的身子,好似过电一般,有些酥酥麻麻的。 说不上是快活,还是难受更多一些。 反正这会儿的尤氏,感觉心里痒痒的,脸颊和下巴也有些辣辣的。 有著如此感受的尤氏,突然美目一红,在心里暗暗嘆息道。 看来她真的不是什么贞洁烈女,只是被皇帝抱在怀里,摸了几下而已,便已然春心萌动,难以自已了。 便在这时,李崇突然在尤氏柔软滑嫩的腰肢下沿,狠狠地捏了一把,並一脸坏笑的说道。 “呀,你身上软乎乎的,朕都有些爱不释手了。” 李崇话音未落,尤氏便羞臊难堪,绝美的脸颊涨得通红,真真是艷若桃李,羞煞红芍,明艷照人不可方物。 正在给李崇揉捏肩膀的尤二姐,听了李崇这话,也羞得粉面緋红,低垂著那双桃眼,含羞带怯的抿嘴笑著。 而尤三姐却露出一口银牙,笑得极为张扬,笑得倾倒眾生。 只见尤三姐睁著那双秋水眼,先是警了眼尤氏,接著又首微抬,看著李崇笑道“陛下您还不知道呢,姐姐身上最最软乎的地方,您还没摸过呢!” 见尤三姐说得如此露骨,尤二姐脸上羞怯之意更浓,眉宇之间也满是春意瀰漫。 而尤氏听了尤三姐这话,更是羞臊难堪,不无娇嗔的瞪了一眼尤三姐,整个人便媚若无骨一般,彻底软倒在了李崇的怀里。 接下来的一切,好似水到渠成一般,发生的顺理成章,没有半点意外。 没一会儿工夫,尤氏便被李崇给扒得只剩下一件褻裤了。 而尤三姐所说的,尤氏身上最最柔软的地方,李崇也终於算是见识到了。 李崇心说尤三姐说得果然没错,真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尤氏穿著衣裳的时候,竟然半点也看不出来。 之所以平时看不出来,原来她不仅穿著肚兜,竟然还裹著裹胸。 而且还是里三层,外三层,裹得严严实实的那种。 喷喷,也不怕把自己个给闷死? 万一勒得太紧,喘不过气来,那尤氏可就真的要香消玉殞了。 李崇见状,颇为恼怒的说道。 “胸襟广阔不是缺点,而是让无数女人艷羡,却又爱而不得的优点,往后不许再这样藏著了,朕很不喜欢!” 尤氏闻言嚇了一跳,连忙从李崇的怀里起身,將臀儿高高翘起,將凹凸有致的身子跪伏在榻上。 尤氏这个未亡人,虽说成婚多年,也当了好几年的寡妇,但她从未生过孩子。 故而尤氏的身段,和妙龄少女比起来,只是更为丰腴,更为前凸后翘。 可以说,尤氏的身材极为火辣,可谓是兼具了妙龄少女,和成熟妇人的所有优点。 而二者的不足之处,在尤氏身上则半点也不见。 李崇目光低垂,看著跪伏在榻上的尤氏,看著她那圆滚滚的臀儿,和盈盈一握的杨柳细腰,还有腰肢两侧的两个腰窝,以及那极为夸张,又极为吸睛的腰臀曲线。 李崇暗暗讚嘆了一番,不觉便有些意动。 此情此景,只要不是个瞎子,也不是个傻子,便都能明白,李崇这是要尤氏侍寢了。 在李崇方才將尤氏给扒得精光之时,尤二姐便已经羞臊难堪之极,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才好。 而到了这会儿,尤二姐更是羞臊得无地自容。 只见她面色配红,轻手轻脚的下了榻,悄悄穿上了绣鞋,並准备悄悄的出去。 与此同时,尤二姐还一直给尤三姐使眼色,提醒她快些跟著自己离去。 眼看著陛下就要与尤氏共赴巫山,同行云雨了,你还赖在这里做甚? 难道你还想像那些淫词艷曲里唱的那样,帮著尤氏推两把吗? 可是尤三姐,对尤二姐的频频提醒,不仅没有做出任何回应,反而还视而不见。 同样是面对如此旖旋场景,尤二姐只觉羞臊难堪,而尤三姐却是一脸的艷羡之色。 被陛下脱得精光,眼看著便要侍寢的,为何是大姐尤氏,为何就不能是她尤三姐呢? 难道说,在陛下的眼中,她真的就不如大姐尤氏吗? 虽说她的胸襟,没有大姐尤氏那般巍峨,但她也不算太差啊! 再说了,她的姿色容貌,她的婀娜身段,无疑要比尤氏更为妖艷迷人。 要说有什么地方,现在的尤三姐,是无论如何也比不过尤氏的。 尤三姐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点,那就是尤氏成婚多年,在如何伺候男人这方面,经验无疑要比她丰富很多。 但是这个,她可以学啊! 坊间传言,陛下喜欢成熟女子,尤为喜好人妻,寡妇之类的未亡人。 以前尤三姐还不怎么相信,但是现在,铁一般的事实摆在眼前,尤三姐便不得不信了可尤三姐还是有些不死心,只见她首微抬,满脸满眼的期待之色,痴痴地望著李崇。 接著,尤三姐檀口微张,故意以退为进,不无幽怨的说道。 “陛下,您和大姐忙著,臣妾告退了。” 尤三姐话音未落,李崇先是一愣,旋即想都不想,便脱口而出道。 “告退!?你告退去哪里?” 说著,李崇將目光从尤氏那凹凸有致的身子,挪到尤三姐身上,也挪到了尤二姐身上这会儿,尤二姐已经穿上了绣鞋,悄悄走到了门口位置。 李崇看著尤二姐,皱眉问道。 “你去哪里?” 不等尤二姐回答,李崇便招招手,让尤二姐过来。 然后李崇怀里楼著尤氏,左手拉著尤二姐,右手拽著尤三姐,一脸坏笑道。 “朕知道你们三个姐妹情深,朕怎么忍心让你们姐妹分离呢?你们俩今儿也留下吧! 为说到这里,李崇將尤氏,尤二姐,尤三姐扫视一番,似笑非笑,饶有深意的说道。 “不仅仅是今儿,往后不管是做什么事情,你们姐妹三个都得在一起,永不分离才好呢!” 李崇这话说的虽然隱嗨,但不管是尤氏,还是尤二姐和尤三姐,都已经听出了李崇的话中深意。 这是要她们姐妹三人一同侍寢啊! 而且不仅仅是今天,往后的每一次侍寢,她们姐妹三人都得一起上才行。 即便是胆大之极,又生性放浪的尤三姐,也被李崇这话给嚇了一跳。 只见尤三姐先是一愣,旋即便又喜笑顏开,满面春风了。 只要陛下不冷落了她,哪怕是三姐妹共侍一夫,她也甘之如怡。 而尤氏则羞臊至极,三姐妹一同侍寢,这,这怎么能行呢? 可尤氏敢开口拒绝吗? 她敢扫了李崇的兴致吗? 尤氏这会儿,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她只能將绝美的脸颊,埋在榻上的锦被之中,只能用这种方式来遮羞了。 尤二姐性格绵软,又极为良善,她见李崇这么说,虽说极为羞臊难堪,可尤二姐还是大著胆子,嘿懦的劝道。 “陛下,我们姐妹在不在一起,其实並不打紧,陛下的身子要紧,若是因为我们姐妹,而伤了陛下的龙体,我们姐妹即便是死一万次,也难赎其罪啊!” 见尤二姐如此说,李崇颇为讶异的看了一眼,旋即便哈哈一笑。 “你刚刚进园子居住,便能如此关心朕的身体,朕深感欣慰,不过你放心,朕龙精虎猛,身体好得很,至於有多好,嘿嘿,你们姐妹三个,待会便知道了。” 说著,李崇看了眼不大的床榻,以及斜躺在榻上的尤氏,颇为遗憾的说道。 “凹晶馆这里的景致,无疑是极好极好的,只是这里的床榻,未免也太小了些,有些施展不开啊! 明日朕便让王熙凤,將这里的床榻统统换成大的,这样一来,你们姐妹三个,便能同榻而眠,永不分离了。” 说到这里,李崇好没来由,又想起了贾元春所住的大观园主殿。 只见他看著尤氏三姐妹,嘿嘿一笑道。 “你们还不知道呢,主殿那里有一张极大的床榻,床榻两侧还有许多面镜子,可谓妙用无穷,等哪天得閒了,朕带你们三姐妹,过去耍一耍,好好的见识一番。” 李崇话音未落,便在这时,只听门外响起一道声音。 “陛下想让三位新来的姐妹,去见识臣妾寢殿里的床榻镜子,又何须改天呢?今夜臣妾便带著她们,一起去见识一番吧!” 李崇闻言一愣,脸色莫名有了一些尷尬之色。 只因这声音不是別人,乃是他最最在意的女人一一贾元春。 这会儿已经快到子时,贾元春突然来至凹晶馆,不用问,她肯定是来劝李崇,莫要太过於纵情声色,保重龙体要紧。 果然,甫一迈入凹晶馆,贾元春一番行礼请安之后,连一句废话也没有,便直接开门见山道。 “陛下,您今儿刚刚临幸了三妹妹,现在又要临幸三位新来的姐妹,这如何使得呢? 臣妾知道陛下龙精虎猛,別说连御三女,就是连御五女,七女八女都不在话下,但是陛下,这样子终究不是养生之道, 反正三位尤氏姐妹,都已经进园子居住了,往后她们侍奉陛下的机会多的是,陛下又何必急於一时呢?” 说著,贾元春握住李崇的双手,美目含泪,极为动情的说道。 “陛下,您五岁的时候,臣妾便进宫陪著您了,臣妾是想著和陛下琴瑟和鸣,白头到老的,陛下若是如此纵慾,万一伤了龙体,鸣鸣鸣,臣妾,臣妾便活不成了!” 贾元春在劝諫之时,哭得梨带雨一般,让李崇看了又是自责,更有些心疼。 李崇知道,贾元春今儿来此,並不是来爭宠的。 而贾元春阻止他一起临幸尤氏三姐妹,也並不是想要独宠后宫,而是真心实意为他的身体著想。 换言之,贾元春是为了他好。 可是即便如此,李崇的心里还是有一点彆扭。 毕竟他身为皇帝,乾纲独断惯了,也被人顺从惯了。 现在冷不丁冒出来一个人,说你不能这样,我都是为了你好。 心里不彆扭,那是不可能的。 故而李崇冲尤氏三姐妹摆摆手,赌气说道, “算了算了,朕自己一个人睡,你们三个跟著贤贵妃去主殿,去见识那里的大床和镜子吧!” 就像贾元春方才所说,在李崇五岁的时候,她便进宫来伺候李崇了,从此之后更是朝夕相处,从未有过一日分离。 李崇是个什么性子,又是个什么脾气,贾元春怎么可能不知道呢? 毫不夸张的说,李崇一下屁股,贾元春都不用闻,便知道他要放什么屁。 而现在,李崇心里彆扭,和贾元春赌气,故意这么说,贾元春又怎么可能听不出来呢? 只见贾元春美目含泪,却又无比温柔的说道。 “陛下乃万乘之尊,让陛下一个人睡,没有嬪妃陪著,臣妾如何能心安呢?” 说著,贾元春蛾眉舒展,在尤二姐,尤三姐的脸上和身上,瞧了又瞧,看了又看。 而自从贾元春进来之后,尤二姐和尤三姐,便嚇得缩头缩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即便是胆大至极,性格泼辣刚烈的尤三姐,这会儿也是首低垂,低眉顺目的躬身站在那里,乖巧得如同鹤鶉一般。 贾元春將尤二姐和尤三姐看了一遍之后,不由得首微点,连连讚嘆道, “两位尤家妹妹,果然生得十分好顏色,偏巧你们又姓尤,可不就是天生尤物嘛,別说是陛下了,即便是我,见了两位妹妹也是心生欢喜,我见犹怜啊!” 尤二姐和尤三姐,见贾元春如此的盛讚她们姐妹,不由得有些受宠若惊,脸上变顏变色,慌里慌张的连称不敢。 贾元春微微一笑,轻移莲步来至榻前,看著將上半身蜷缩在被子里,一双白皙如玉的大长腿,和那圆滚滚的臀儿,却露在了锦被之外的尤氏。 贾元春微微一笑,轻声说道。 “嫂子,咱们都是亲戚,又不是外人,我来了,你连面都不露,似乎不太好吧?” 尤氏闻言,儘管羞臊不已,心里更是有些惊惧,可又不得不从锦被里出来,又一次將臀儿高高翘起,跪伏在榻上向贾元春行礼请安。 没法子,贾元春乃眾妃之首,虽无皇后之名,却有皇后之实。 而她尤氏,现在还无名无份,连个宫女都不是,真要细论起来,她不过是皇帝私自带进园子里来的野女人。 尤氏如此尷尬的身份,又怎么敢得罪贾元春呢? 再说了,方才贾元春阻止皇帝临幸她们三姐妹,劝諫皇帝保重龙体说的那些话,尤氏躲在被子里,可是听得一清二楚。 她们姐妹三人之中,尤二姐和尤三姐,此时身上的衣裳都还好好的,只有她浑身上下不著寸缕。 若是贾元春因此误会她,以为今夜之事是她勾引皇帝,那她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贾元春若是因此憎恶了她,那她往后在宫里的日子,也就彻底的没了指望。 见尤氏神態恭敬,面色却有些惊惧不安,贾元春微微一愣,在尤氏那玉瓜低垂处一连看了好几眼,不无艷羡的笑了笑,便轻声说道。 “嫂子你终究年纪大些,经验自然也是极为丰富的,陛下歷来又喜好成熟妇人,今儿便让嫂子你侍寢吧。” 尤氏闻言一愣,不由得抬起头来,一脸异的看著贾元春。 尤氏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她此时衣衫皆无,不著寸缕,贾元春不仅没有责怪她,反而要让她侍寢,让她侍奉陛下歇息。 便在尤氏惊莫名之时,只见贾元春微微一顿,又语重心长的接著说道。 “我知道嫂子你,歷来是个会疼人的,陛下今儿已经很是累乏了,嫂子便让陛下好好歇歇,莫要再大动干戈了,只能委屈嫂子你,多多辛劳一些了。” 贾元春虽然没有明说,但她的话中之意,尤氏已然听明白了。 贾元春的意思是,让陛下躺著別动,让她自己来。 想至此处,尤氏那张白皙娇媚的脸颊,瞬间便涨得通红。 男女之间行周公之礼,虽说法门千奇百怪,但是这种倒反天罡,又极为奇特的玩法她以前从未试过啊! 即便当年她伺候贾珍之时,也没有如此服侍过啊! 毕竟贾珍性情暴戾,又极为自大,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让女人骑在他身上作威作福的。 再说贾元春,她和尤氏说完这番话之后,便轻移莲步,又来到了李崇身边。 贾元春一把握住了李崇的手腕,语带歉意的娇声笑道。 “臣妾自作主张,陛下莫怪。” 李崇这会儿,心里还是有点彆扭,便赌气道。 “不了,朕谁也不要,朕今儿一个人睡。” 不料李崇话未说完,贾元春便笑著將他推到尤氏身旁。 “陛下,您將嫂子都脱成这样了,不要了人家,衣裳岂不是白脱了?” 李崇闻言,汕汕一笑,反手拉住贾元春。 “要不你今晚別走了,也在这里陪著朕吧,此间月色极美,朕陪你赏月如何?” 贾元春俏脸微红,警了一眼尤氏,尤其是她那鼓鼓囊囊的胸襟,便抿著嘴笑道。 “陛下,嫂子身上的月亮更圆更美,您在这里好好欣赏,臣妾就不打扰了!” 说著,贾元春走向尤二姐和尤三姐,拉著她二人便往门外走去。 “两位妹妹,隨我来,我带你们去主殿,去见识陛下方才说的大床,还有那些镜子......” 等贾元春带著尤二姐,尤三姐走后,李崇四仰八叉,平躺在榻上,没有说话,只是长嘆了一声。 看来今儿,他想尝尝尤氏三姐妹一起侍寢,到底是个什么销魂滋味,是彻底的没戏了。 唉,被人管著確实让人很不爽。 但是不得不承认,有时候被人管著,其实也挺心安的。 便在这时,一直著臀儿,跪伏在榻上的尤氏,涨红著一张脸,轻手轻脚的爬到了李崇身上。 李崇一愣,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尤氏面色红,含羞带怯的啜喘喘道。 “贵妃娘娘方才吩咐了,让陛下躺著別动,让臣妾..::: 被贾元春这么一搅和,李崇本来都已经兴致全无。 但是现在,听尤氏这么说,李崇又心中一动,不由得兴致大起。 便在他闭上双目,准备好好享受的时候,只听身上的尤氏,带著哭腔说道。 “可是陛下,臣妾,臣妾不会啊!” 李崇缓缓睁开双目,仰头看著一轮明月出山川,两行清泪落山巔的尤氏,心说你不会,不要紧的。 朕会啊! 朕可以手把手的教你啊! 李崇嘻嘻一笑,正准备开口指点尤氏。 好没来由,李崇突然想起了尤氏的那个死鬼老公一一贾珍。 几乎在一瞬间,李崇便改了主意,只见他嘻嘻笑著,问尤氏道“你平日里喜欢看戏吗?” 尤氏有些愣神,她不明白,都到了这会儿,陛下问这个做什么? 可尤氏还是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喜欢看的。” “喜欢看什么戏?” “西厢记,牡丹园,白蛇传.: “咱们今儿也演一齣戏吧,游园惊梦,贵妃醉酒,什么都行。” 尤氏闻言,不觉一愣。 这种私下里扮作戏里的人物,或者是客串票友,过一把戏癮,尤氏是知道的。 像她这样的后宅妇人,很多都喜欢玩这种调调。 只是没想到,陛下竟然也喜欢这个。 尤氏红著脸,柔声问道。 “陛下,咱们演什么?” 李崇起身,搂住尤氏纤细的腰肢,將她紧紧楼入怀中,一脸坏笑的说道。 “你本色出演,做你自己便好! 朕辛苦一些,就演贾珍吧!” 第334章 极致享受,湘云描眉,史鼐返京 第334章 极致享受,湘云描眉,史鼐返京 “你演你自己,朕来演贾珍。” 李崇此言一出,尤氏便大惊失色。 尤氏很不明白,李崇身为皇帝陛下,为何会有如此变態的喜好? 这还是她心目中的那个十岁登基,不到半年便大败五万叛军,擒拿贼首王子腾,並扳倒权臣胡玄机的一代圣主吗? 亦或者说,只要是个男人,不管是皇帝还是乞巧,在玩女人这方面,其实都是一样的,谁也不比谁高尚多少。 即便是贵为皇帝,也一样要脱了裤子,一样要掏出那话儿来,甚至是以玩弄女人为乐。 过了好一会,尤氏这才缓过神来,这才终於觉得又羞又臊,难堪得要死过去了。 尤氏有心想要拒绝,只因李崇所提的要求,对尤氏而言,实在是太过於难堪,太过於羞耻了。 估摸著只有那些青楼女子,惯常作践自己来取悦男子的贱人,才能对此甘之如怡吧! 可是尤氏心里再不情愿,她却並不敢出言拒绝,甚至是连露出一点为难之色都不敢。 只因她是罪人贾珍的女眷,在李崇的整个后宫之中,就数她的身份最为低贱。 甚至是那些宫女,在伺候她的时候,估摸著心里也都瞧不起她吧! 尤氏羞臊难耐,又觉得满腹委屈。 她在心里暗暗想著,若她不是什么罪人女眷,而是像贾元春那样的勛贵之女,贵妃娘娘,陛下应该不会提出如此过分的要求了吧? 若她有贾元春那样的身份地位,即便皇帝提出什么过分的要求,她也敢出言拒绝了。 这一节,便是尤氏想歪了。 亦或者说,是她还不了解李崇,更不了解贾元春,以及其他后宫嬪妃。 在李崇的后宫之中,除了刚刚侍寢不久,身子又过於屏弱的林黛玉,以及性格古板, 活脱脱一个道学女先生的李紈,其他后宫嬪妃,她们在侍寢之时,一个比一个玩的。 比如薛宝釵的葡萄架下尽显温柔,比如秦可卿的温泉水里波浪翻涌,比如妙玉的世间安得两全法,佛前诵经榻上参禪..... 再说尤氏,她既然不敢拒绝,便只能委曲求全,勉为其难的顺从了李崇的恶趣味。 只见尤氏像一只波斯猫一般,蜷缩在李崇的怀里,凹凸有致的身子,好似柔若无骨一般,仿佛要嵌入到李崇的身体里,而她那双绝美的桃眼里,此时已经满是无尽的春色。 “陛下!” 尤氏喊陛下,自然是没有什么错的。 但是此时此刻,李崇不再是李崇,也不再是皇帝,而是贾珍,那么尤氏还喊著陛下, 那便是大错特错了。 至少说明,尤氏此时还未完全进入状態。 得罚,得狠狠地惩罚她! 李崇狠狠地拍了一巴掌,故作怒道。 “贾珍这个狗贼,果真是意欲谋反,在寧国府里,当著你的面,他竟敢自称陛下!” 尤氏闻言一愣,心说贾珍何时自称过陛下,她怎么不知道? 旋即,尤氏便明白过来,是她方才失言了。 尤氏俏脸一红,连忙改口道。 “老爷!” 李崇依旧是一脸恼怒之色。 “听不到,本老爷听不到。” 尤氏又接连喊了好几声“老爷”,可是李崇依旧不满意,依旧在不断的拍打著尤氏。 尤氏在吃痛之下,心里更是羞臊难耐。 只见她美目含泪,眼看著便要哭出声了。 突然,尤氏灵机一动,想起了贾珍那两名最最得宠的姬妾一一佩凤和偕鸞,她们二人在说话之时的骚浪下贱模样。 “老——爷!” “老一爷!” “老一爷!” 这一次,尤氏在喊老爷之时,故意夹著嗓子,学著佩凤和偕鸞的腔调,檀口微张吐气如兰,拖曳出一个长长的、柔柔的、肉肉的、酥酥的、麻麻的颤音来。 这种高端体验, 这种別样满足, 这种极致诱惑, 喷喷,简直了,李崇听了甚是满意。 李崇嘿嘿一笑:“这才对嘛,乖,本老爷会疼你的。” 五月的天气,歷来是说变就变。 子时三刻刚过,原本皎洁的明月,便被一阵狂风给吹得躲到了厚厚的云层之中。 接著,便是狂风大作,暴雨倾盆。 凹晶馆外的芭蕉木,都被这狂风骤雨给吹得弯下了腰。 不远处的山巔之上,凸碧山庄檐角的铜铃,也被狂风吹得铃铃一阵作响。 而那只在碧波之中觅食的仙鹤,也被这狂风骤雨给折腾得落汤鸡一般,蜷缩在凹晶馆外的廊下,真真好生可怜。 翌日清晨,云散雨收,一轮朝阳冉冉升起。 那只仙鹤,蜷缩在凹晶馆外的廊下,苦熬苦撑了一夜,终於迎来了全新的一天。 而在凹晶馆之內,辰时,李崇准点准时的睁开了双眼。 他霍然起身,坐在榻上,回过头看著身姿白暂丰,因为昨夜极度累乏,此时还躺在榻上尤自沉睡的尤氏,心里好生感慨。 李崇心说,尤氏与贾珍成婚多年,会的竟然还没有王熙凤和秦可卿多,还要朕手把手的亲自调教才行? 也不知道那个该死的贾珍,每天都在家里忙活些什么? 如此尤物竟然不懂得珍惜,不懂得好生享用,简直是暴天物。 那个该死的贾珍,真真该死! 想至此处,李崇心中怜惜之意大起,俯下身子在尤氏那红润的樱唇上,轻轻的吻了一口。 接著,李崇拉著锦被的一角,轻轻的盖在了尤氏那凹凸有致的身子上。 隨后,李崇再无半点留恋,便起身更衣,迎著喷薄而出的朝阳,径直出了凹晶馆。 离了凹晶馆之后,李崇既没有去贾元春的主殿,也没有去林黛玉的瀟湘馆,更没有去薛宝釵的芜苑,而是去了史湘云的枕霞阁。 此时,史湘云刚刚起床,梳洗了一番之后,正坐在梳妆镜之前,对镜点絳唇,贴黄呢! 瞧见李崇进来,史湘云又惊又喜,连忙起身行礼请安。 史湘云之所以如此惊喜,乃是因为此时辰时刚过。 要知道,除了去贾元春那里,不管是去谁的居所,李崇可还从未如此早过呢! 毕竟李崇身为皇帝,身为大乾天子,他得先行处理完国事,才有时间来找她们这些后宫嬪妃玩乐。 看著史湘云那张绝美的脸庞,还有那刚刚描了一半的黛眉,李崇唇角含笑,揽著史湘云的杨柳小蛮腰,来至梳妆镜之前。 接著,李崇双手用力,按著史湘云的柔肩,让她坐在梳妆镜之前。 隨后,李崇从桌上拿起眉笔,便要亲手为史湘云画眉。 史湘云一惊,面色都有些变了,连忙便要起身,並娇声叫道。 “陛下不可,万万不可,陛下乃万乘之尊,怎么能给臣妾描眉呢?” 李崇一把按住史湘云,无比宠溺的笑道。 “別动乱,不然朕画歪了,將你画成了大脸,到时候可別怪朕。” 史湘云实在是没法子了,只能顺从李崇,坐在梳妆镜前,任由李崇为她画眉。 李崇执笔的那只手稳极了,动作也极为轻柔,每一次落笔,都让史湘云的蛾眉,微微有了点浓淡咸宜的黛色。 不多时,李崇为史湘云画好黛眉之后,看著菱镜中的史湘云笑道。 “怎么样,朕的手艺还成吗? 史湘云看著菱镜中的自己,不觉有些痴了。 她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李崇今日为她所画之眉,好似远山含黛,简直美极了。 李崇见状,將史湘云轻轻揽入怀中,笑道:“你若是喜欢,朕天天为你画眉, 汉朝时候有个张,为心爱之人画眉,传为千古佳话,朕为爱妃画眉,不求千古流芳,只愿朕的爱妃,此生此世再无眉之忧。” 李崇的这番情话,说的动人极了,史湘云依偎在李崇怀中,整个人都有些痴了。 二人就这么楼看,楼了许久许久。 又过了好一会,等史湘云涂胭脂,理云鬢,贴黄,点絳唇之后,李崇这才笑著说道“你叔叔回来了,走,隨朕去十里长亭接他去。” 一般来说,李崇对史湘云说你叔叔,专指的是史湘云的二叔史。 而史湘云的三叔史鼎,李崇一般则会说你三叔。 史湘云闻言,先是一喜。 毕竟自从史率军去了东南沿海之后,史湘云便再未见过她叔叔。 有一说一,史湘云对二叔史,也是甚为想念的。 隨即,史湘云在心里,便又幽幽的嘆息了一声。 怪不得陛下今儿来得如此之早,怪不得陛下今儿突然要亲手为她画眉。 原来是她二叔回来了啊! 李崇身为皇帝,哪怕是宠爱后宫嬪妃,也牵连看军国大事,这本是无可厚非之事。 但是在史湘云的心里,多多少少还是有一些黯然神伤的。 毕竟陛下如此宠爱她,並不仅仅只是因为她,这就足够让史湘云伤心的了。 不过史湘云生性豁达乐观,只是难过了一小会儿,便又心怀感恩,笑语嫣然了。 史湘云想著,有了今日这一遭,陛下亲手为她画眉,她便是此时就死了,这辈子也值了。 隨后,李崇便在史湘云的枕霞阁里,与史湘云共用早膳。 早膳后,李崇传来御琴,带著史湘云,还有几十名龙禁尉,五百名侍卫亲军,一行人浩浩荡荡去城郊的十里长亭,迎接今日返京的东南剿抚使,三等公史。 今儿,不仅仅是李崇,在京城的大乾宗室,开国勛贵,三品以上的文武大臣,都要来此迎接史。 没法子,史离京两年,牵头平定了东南倭乱,又屠灭了那些不听话的东南世家,还打通了与西洋的远洋贸易。 而眼下,史又一边督造大船,操练大乾海军,一边指挥东南水师,为远洋商队护航。 这一桩桩,一件件,都是彪炳史册的大功。 李崇和勛贵朝臣们,来十里长亭相迎,这是人家史应得的殊荣,更是李崇身为皇帝,应该给人家史的礼遇。 史此次返京,並不是来授爵领赏的,而是回来与李崇商议一件大事。 这件大事,李崇极为重视,而在来往奏摺之中,又很难將此事说透。 故而李崇下旨,让史將东南诸事,暂时交託给史鼎,贾雨村,林如海他们协同料理,让史回京一趟,与他详谈此事。 而这件大事,便是威逼日本,交出藏匿在日本的倭寇大头目,进而扬威海上,將日本国彻底覆灭,成为大乾在海外的第一块殖民地。 依著史的功劳,早就该將他的三等公,晋升为二等公了。 不要觉得史平定倭患,屠灭东南世界,再通西洋贸易,立下如此多的大功,只是晋爵一等,未免显得朝廷的封赏太过於吝嗇。 也显得李崇这个皇帝,有些刻薄寡恩了。 要知道,史身为三等公,不是那些三品將军,一品將军,子爵,男爵什么的低等爵位。 若是贾蔷,贾环,薛蟠这些人,但凡立下什么大功,爵位最少也要连升两三级,甚至是连升五级,都是常有的事情。 但是像史这样的高品公爵,再往上晋升便是王爵了。 而大乾只有在开国之时,封了北静郡王,南安郡王,东平郡王,西寧郡王,这四位开国郡王。 自从太祖皇帝之后,任你功劳再大,顶天了最多也就是个一等公爵。 而史,若是李崇没有格外开恩的话,任他功劳再大,到头了也就是个一等公爵。 然后等史百年之后,皇帝特下恩旨,赐其以郡王之礼下葬,便是臣子可遇而不可求,堪称圣眷优隆的殊荣了。 故而此次东南平倭大军,有功將士都已经得到了封赏,因功赐爵者更是多达千人,却唯有东南大军的大帅史,还有副帅史鼎,至今还没有得到任何封赏。 这要是放在那些利令智昏,鼠目寸光,眼里只有自己一亩三分地的无脑武夫身上,他们早就骂骂咧咧闹情绪,甚至是提刀上洛,举兵反叛了。 而史,史鼎两兄弟,却对此毫无怨言,依旧兢兢业业的做好自己份內的事情。 他们两兄弟之所以如此,並不是他们有多么的淡泊名利。 真要淡泊名利的话,又何必把脑袋別在裤腰带上,去沙场与敌人搏命呢? 在家里混吃等死,搂著娇妻美妾寻欢作乐,不香吗? 史和史鼎之所以如此,乃是因为他们盯上了日本这块大肥肉。 只因他们两兄弟知道,李崇对日本极为重视,那么可以想像一下,只要他们能屠灭日本,按照皇帝的擎画,將日本变成大乾在海外的第一块殖民地。 只要有了这件大功,史晋封为一等公,史鼎获封二等公,乃至於其他封赏,便就真的板上钉钉了。 再然后,东北剿灭韃子之战,若是他们两兄弟也能参与其中,甚至是立下不世之功。 那么史鼎的一等公,那就没跑了。 而史,则很有可能成为太祖爷开创大乾,册封四位开国郡王之外,大乾第五位因功封爵的郡王。 如此一来,史家可就真的与国同休,歷经数百年而不衰亡了。 只能说,史和史鼎两兄弟,之所以此时不爭功,並不是因为他们高风亮节,淡泊名利,而是因为他们两兄第所图甚大。 对於这一节,李崇自然是心知肚明的。 故而李崇也曾在私下里暗示过史,只要他能为大乾屡立大功,朕將打破旧有陈规, 不吝王爵之赏。 等李崇来至十里长亭之时,史已经在这里了。 看见天子鑾仪,史等人,连同前来此地迎接史的宗室勛贵,文武大臣,纷纷跪伏在地,口称万岁。 李崇牵著史湘云的纤纤素手,一起下了御攀之后,並没有理会那些宗室勛贵,文武大臣,而是直接来至史身前站定。 然后李崇俯身,亲手扶起史。 记得两年前,史出京之时,还是一头乌髮,面容也白白胖胖,颇有些勛贵的雍容模样。 而两年未见,今儿再次看到史,这才发现史瘦了一大圈,也黑了许多,脸上更是有著许多风霜之色。 还有史那原本乌黑的头髮,此时竟然有了些星星白髮,而史的两鬢,竟然也已经有了斑白之色。 李崇拍著史的肩膀,不由得红了眼圈,颇为动情的说道。 “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哈哈,朕的蒙恬终於回来了!” 七年前,李崇刚刚即位还没几天,史第一次受李崇召见。 那一夜,在钟粹宫的门口,李崇玩周公吐脯,赤脚相迎那一套的时候,李崇一见史,便將他称讚为朕的蒙恬。 而史的弟弟史鼎,则被李崇赞为蒙毅。 时光如梭,转眼间七年已过, 而隨著李崇的这一声,朕的蒙恬回来了,史只觉心神一阵恍惚。 史一下子,便好似又回到了那一夜。 那一夜在钟粹宫,他跪倒在陛下面前,痛哭流涕,誓死效忠的场面。 自从那一夜之后,他便跟定陛下,先是大败了五万叛军,擒拿了贼首王子腾,然后又扳倒了权臣胡玄机。 再然后,便是东南大战,平定倭寇,屠灭世家,再开商路了。 想起七年前的那些往事,想起这七年间,他与陛下的种种往事,饶是军中硬汉如史,歷来流血不流泪的他,这会儿也不禁红了眼圈,甚至是落下泪来。 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无比郑重的即头道。 “陛下安好,您忠诚的犬马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