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豪1978:我得给文坛上堂课》 第1章 投稿 1978年春夏之交,今年天气异常炎热。 汝县已经將一个多月没有下过雨,就连稀稀拉拉的滴星儿都掉不下来。 往往是阴云刚刚聚集没多久便又被阳光碟机散,轰隆隆的雷声也只是像抽了几十年旱菸的老头乾咳一般,只是声音比较大。 汝县石岭公社的街道上,来来往往的行人顾不得跟在街上寻找熟人聊天,一个劲儿的呲著牙找阴凉的地方。 街道中间,一名头戴破草帽,身穿米黄色背心、蓝色粗布裤子的年轻人难受的擦了擦脸上的汗,蹬在自行车上的破解放鞋拗不过脚趾,倔强的晒著太阳。 刘一民將自行车停到邮局门前,拨开人群,匆匆地朝著邮局里面走去,手紧紧地提著斜跨在肩上的军绿色挎包。 挎包的包边磨损的很严重,绿色的线头稀稀拉拉,露出了布料的原色,底部还有一个大补丁。 “同志,我要寄信!” “掛號还是平信?”邮局的工作人员一边搭话,一边忙著手里面的活,手里面拿著针线,快速缝著包裹。 这是邮局在石岭公社的代办点,只有三个工作人员加上一名邮递员,忙的时候手里面的活根本停不下来。 寄信用信封,寄物品的话则要装进袋子里面,工作人员亲自用针线给缝上,外面写好地址,这样可以防止物品丟失。 “掛號信,同志麻烦给我拿一个大点的信封,我寄的有点多!”刘一民耐心地说道。 邮局的工作人员是几个铁饭碗里面为数不多服务態度可以的了,甚至可以说是很好。供销社的售货员,能忍住不骂人就能够评为优秀服务工作者了。 “多?再多你能寄多少?”工作人员嗤笑了一声,將手中的包裹打了一个结后笑著抬头说道。 接著看到刘一民手中厚厚的一沓信纸,上面的是密密麻麻的黑色方块字,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 “小同志,你寄的这是信?我没看错吧!”邮局的工作人员再三確认道。 “没有错,寄到燕京《人民文艺》编辑部,您看看多少钱?” “《人民文艺》?你是作家?” 邮局的工作人员震惊地看著刘一民,目光不断地打量著他,心里暗道,没看出来哪里像作家啊! 刘一民挠了挠脑袋说道:“目前还不算,这是我第一篇小说!” “噢,不错不错,当作家有前途。不过这么多,寄掛號信可要不少钱,我先给你算一算!” 掛號信快一点,刘一民想儘快让编辑部拿到稿子。编辑部审稿子也需要一段时间,三审之后再进行三校才能发印,另外中间还涉及到改稿。 一般的作者是必然要经过改稿这个流程的,新人嘛,编辑部总要给你挑点毛病。会明明白白的告诉你,稿子还行,但是得改,意思是我们想要更好的! 名气大一点的作者,编辑则又一个態度,会跟你商量著改稿,你要是態度强硬点,说不定会避免改稿这个流程,编辑部觉得没太大问题,直接发表。 现在寄信本地寄的价格四分钱,外地要八分,掛號信收费会高一点,而且还有特殊的要求,不超过两页一个价,超过两页,不好意思,你需要加钱。 刘一民的稿子写到了四万五千字,远远地超过了两页的限制。 “总共6毛钱,邮票在这儿自己贴,来,我先把你的稿子再装订一下。对了,小同志,你的小说叫什么名字?” “《驴得水》!” “写驴的?现在『人』都写不过来,你怎么还专门给『驴』写小说。最近《人民文艺》《燕京文艺》的杂誌我都看了,写『驴』不行,你得写点十年期间受苦受难的事情。” 邮局的工作人员一边给刘一民装订,一边劝道。 工作人员说的是伤痕文学,自从77年10月刘新武《班主任》发表之后,整个文学界涌现出越来越多的伤痕文学作品。甚至出现了一种现象,只要作品带点“伤痕”,被过稿的概率会大大提高。 “我对『驴』有信心,您喜欢看十年间受苦受难的事情?” “我是工人,对这些倒也不是喜欢,杂誌上现在都是这种。”邮局的工作人员指了指旁边的几本杂誌说道。 这是一个对作家和纯文学作品来说最好的时代,大家精神生活极度匱乏,读书看报成为日常生活中最重要的消遣。不仅知识分子读书看报,工人也看,农村也会有人读报。作家地位日渐高涨,再也不是以前那个人人喊打的时候。 稿费看著不高,但是在这个时代却算是相当高的標准,大部分作家靠著稿费都能过的不错。极少数会跟路遥一样,即使拿著不菲的稿酬,依然过得穷困潦倒,甚至最后去燕京领奖的路费都没有。 《人民文艺》和《燕京文艺》刚復刊,杂誌的销量一期高过一期,跟作品的质量有关係,但要说是决定性的,那还真不一定。这时期的文学作品,还真没有多少能够让后世不断地提及阅读、反覆揣摩的。 “同志,再见!”刘一民笑著摆了摆手。 “再见,希望在下一期的杂誌上看到你的『驴』。” 刘一民走后很久,工作人员一边整理包裹,一边思考这『驴』到底是怎么写的,“驴“又有什么好写的。 “老张,你说会有人专门为『驴』写一篇小说吗?” “想那么多干嘛?你又不是作家,你能知道作家心里咋想的?赶紧干活吧!”接著老张放下了手里面的活,若有所思地说道:“不过,要是咱们公社真能出现一名作家,那可是全公社乃至全县的大喜事。” 刘一民走出邮局,推著自行车来到街上,路面都是土路,一下雨变成了“水泥路”。尘土在脚尖盪起,不多时裤腿上就沾满了黄土。 街道两边的行人穿著格外的统一,不是蓝色就是黄色粗布衣服,夹杂著军绿色的军装,大部分人的衣服上都打满了补丁。脸上脏兮兮的,黑色的汗液在额头滑出一道明显的痕跡。刘一民看著这一幕,脸上有点恍惚。 一个问题他一直搞不懂,自己怎么就重生了? 第2章 还得继续参加高考 刘一民是穿越者,不知道为什么他就突然穿越到了1978年。他穿越前已经是一家传媒公司的经理,算是中层小头目,这是他卷了十年的成果。 先是卷了十几年上了一所末流211大学,读的是中文系。毕业后才发现,文科不如狗。 父母养了十几年的大学牲,本以为能够一飞冲天,谁知道工资奇低。后来经过努力,终於进了一家传媒公司。 辛辛苦苦了十年,才成为了一个小领导。本来想卷个十年当上领导就不用卷了,没想到年轻人一个比一个能卷。 他已经看开了,想做个职场老油条混吃等死,可是他的钱包还没看开,只能继续卷..... 他记得他穿越过来的时候,正在替公司审查为美国人换皮的短剧剧本《马斯克爱上离婚三娃已发福的我,川宝嫉妒狂按核按钮》、《绝经的我离婚后,反手嫁给宇宙最年轻的亿万总裁》..... 剧本里面装逼打脸如行云流水一般,情节跌宕起伏...他连著看了几个小时,看得他一口黑血堵在嗓子眼吐不出来,直接晕了过去。 不过老天似乎是觉得给他开的玩笑太大了,还给他安排了一点小背景,不过这背景他看了之后,確实觉得是小的可怜。 豫省洛城汝县石岭公社麦积大队三队生產队长刘富庆之子,队办小学班兼初中班语文老师刘一民... 他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医院里面。原主学习成绩还行,刚好赶上77年恢復高考,但是很不凑巧的是,高考当天凌晨下起了鹅毛大雪,等他跌跌撞撞的赶到考场的时候,已经没办法入场了,错过了第一场语文考试。 由於急火攻心,也是一口气没上来,就倒在了考场外面,就这一点,两人还挺像.... 会不会是互穿?刘一民因为这个问题还纠结了许久。 县中学外面维持纪律的民兵和老师七手八脚地把原主送到了医院,等刘一民醒来的时候已经错过了下午的考试。 刘一民不由得感嘆,要是早醒来就好了,凭藉著自己211的实力,就算是靠著考后三门也能考上大学,毕竟77年的高考题目不是一般的简单。 今年高考,刘一民是必须要考的。无它,这个时代考上大学的性价比太高了,甚至考上就是国家干部身份。 “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刘一民安慰起了自己,接著又继续为小说担忧了起来。 在伤痕文学大行其道的文坛,不知道《驴得水》是否能通过。 刘一民之所以写作,也是想挣点钱。另外作家的地位高啊,你干其他的,受累还不討好。如今的读者跟后世的明星粉丝一样,看到本人脚都迈不开,一个劲儿的往上凑。 某位年轻的时候受到性压抑的作者,成名后据说有二十多名情人。甚至表示“没有緋闻的作家能写好小说吗?” 挣钱的手段很多,但目前最稳妥的还是成为作家,有钱还有地位。况且他是中文系的学生,研读过很多经典小说,加上平时喜欢看电影,偶尔还会写几篇影评。 靠著脑袋里面的记忆加上看过的电影,他相信靠著笔桿子自己就能够在这个时代生存下去,而且是十分滋润的生存下去。 从这方面看,穿越不是老天给他开的玩笑,而是给他的开的一张彩票,最关键的是这个彩票不是一次性赠予,而是一辈子的財富。 《驴得水》讲的是民国时期一所偏远学校中,教师们將一头驴虚报成老师冒领薪水而引发的荒诞故事,为了掩盖冒领薪水的真相,学校的老师们找来了当地的小铜匠充当老师来糊弄特派员。 学校的老师张一曼亲自教了小铜匠几句英语,再加上小铜匠的蒙古语,成功的將特派员糊弄了过去。 但是没想到,接下来还有更严峻的情况等著他们。罗斯先生要来视察,这也是整部电影由喜到悲的转折点。 表面上是一部荒诞喜剧,但內核是悲剧,而且是悲到了骨子里。它讽刺了当时社会的冷漠和人的自私,为了利益,人们可以放弃对道德的坚守,能够轻而易举的背叛自己的同事。 《驴得水》这部电影自己最起码看了不下三遍,里面的经典片段每一次都能够逗乐自己。 “他特么竟然咬我耳朵,你咬我耳朵干啥?那人耳朵是吃的啊?” 刘一民一边想一边来到了石岭公社的供销社门口,供销社的门刷著绿色的油漆,两边掛著“统购统销,保障供给”的木质对联,门口来来往往的人比邮局还多。 公社的供销社距离邮局代办点不远,基本上公社主要的机构和人们日常生活密切相关的一些部门都在这一片区域。 供销社的面积比邮局代办点大了不少,两扇绿色的大门朝著里面打开,外面刷著“统购统销,保障供给”的红色標语,门框顶部掛著一个红色的五角星。 供销社跟邮局相比热闹了不少,供销社是整个公社唯一能买到日用品的地方,社员的日常用品都得在这里解决。门口社员进进出出,买到东西的社员走出来后高兴地將东西提在半空中,美滋滋地瞅几眼才得意地离开。 刚进门就能够听到里面的吵闹声,中年女售货员的声音格外的刺耳,还时不时的伴隨著摔摔打打,旁边的顾客则是不敢大声说话,一个劲儿的陪著笑脸。 供销社掌握著人们的衣食住行,连带著售货员成为这个年代最吃香的职业之一,而且他们內部还有一些稀缺物品的优先分配权,所以养成了眼高於顶的样子。 “同志,来包桃酥,再来一斤。”一个抱著孩子的女人低声下气地说道。 “给!”售货员將桃酥扔到给女人后开始转身拿著铜铲准备称。 女人怀里抱著的小孩儿贪婪的用鼻子嗅著母亲手里桃酥的味道,张牙舞爪地用手不断地扒著桃酥的外包装,口水顺著嘴角如同一根即將断掉的丝线般淌下,最后滴落在母亲的衣服上。 第3章 公社文书的工作 “回去再吃也来得及,赶紧把拿走,你没看见后面还一大堆人呢!”女人正在安抚小孩慢了几秒钟,售货员不耐烦地皱起了眉头。 “同志,不好意思,我这就走。”女人提起用纸包住的白看了几眼,慌张地转身离去。 “有什么好看的,还能给你盐不成!”女售货员在女人走后,嘟囔了一声。 “同志,来两斤盐,两盒洋火,另外再来四瓶汽水。”刘一民大声地说道。 “声音那么大,我还以为把供销社的东西买完嘞!” “....”阴阳怪气地声音气得刘一民一脸无语,心想等过几年供销社下面解散,有你哭的时候。 盐两斤总共三毛钱,两盒火柴4分钱,刘一民將三毛四分钱递给售货员后,又拿出一张火柴票和汽水票。將所有的东西装进包里,转身朝供销社外面走去。 这个时代的盐都是粗盐,比冰还大的块头,用的时候需要砸碎再用蒜臼捣成小颗粒。盐也是这个时代为数不多的能够保证供给的必需品,不需要票。 刘一民转身一抬头便发现门框后面的墙壁上写著几个红色大字:“不准无故打骂顾客!”,回头又看了看依旧在骂骂咧咧的女售货员,无奈地摇了摇头.... 將东西装在挎包里面装好,正准备推著自行车走。他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拍自己的右肩,等自己朝右边看去的时候,左肩又被人拍了一下。 接著耳边传来一阵笑声:“一民,我刚才就看到是你,你今天怎么来公社了?” 他抬头看去,发现是初中同学田庆平。 “庆平?嚇我一跳,去供销社买点东西,你不在公社里面待著,你在这儿干嘛。”刘一民说著便从兜里面把汽水递给了田庆平。 田庆平在公社里面干活,是公社的知青办的干事,是吃公家饭的。这一点从两人的穿著上就能看出,明显田庆平的穿著更上档次。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我不喝。我这几天都没在公社,去石岭大队参加双抢了,可把我给累坏了。这不是石岭大队的拖拉机没油了,我买点柴油,算是趁机偷个懒。正好我有个事情想给你说,公社原本有个文书,是知青,马上就回城了,等他回去位置就空出来了。 你喜欢写东西,要是有想法的话可以试一试,你写点东西,我替你交给公社主任,让他考察考察。不过刚开始不是正式工,也不会转户口,这个事儿你知道就行,不急,到时候我给你说!” 田庆平拉著刘一民走到凉快的地方笑著说道。 “当然,你要是考上大学更好,要是考不上,咱俩在公社作伴也不错。” 刘一民心里面有点感动,田庆平算是初中同学中玩的好的,两人一起上了高中。田庆平跟他不一样的地方在於,他不是农村户口,毕业后直接进了公社。 “行,谢谢你了庆平,你今年报名不报?” “算了,我还是不报了,现在也挺好,说不定过几年我就成了公社主任。一民,你要是能考上大学,我跟兰勇都会为你开心的。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回去了,要不然大队的拖拉机就要趴窝了,这是一张洋硷票,你应该用的著。” 田庆平把票塞到刘一民手里面,就骑著自行车带著汽油桶朝著农机站骑去,一边骑一边冲刘一民摆手告別。 78年的时候,农业机械化在不少的公社有了一点规模,大点的大队都会有拖拉机,公社里面有专门的农机站,有农机手下乡帮忙翻地收割。 不过隨著集体经济的结束,农机站最终不復以往。 洋硷就是肥皂,刘一民拿著肥皂票转身回去了三毛六分钱买了一块肥皂,家里早就没有肥皂了了,有了肥皂洗衣服也省劲不少。 肥皂票不好弄,田庆平能给自己,刘一民心里面是很感动的。 李兰勇则是他们俩共同的朋友,刘一民屁股上的自行车就是李兰勇的,今天来公社的时候专门借来用。 等一切置办齐全,已经到了下午两点,刘一民肚子饿的咕咕叫,早上来的时候他就没有吃饭。 顶著太阳推著自行车走了几百米,来到了一家集体饭店。这不是国营的,是集体性质的。说是饭店,实际上就是一间小屋当做后厨,外面的树荫下摆了几张桌子。 “一碗餄络面!” “有粮票1毛钱一碗,没粮票一毛二。”服务员坐在门口的凳子上漫不经心地冲里面说道。 刘一民是农村户口,他自然没有粮票,只能多掏两分钱。 餄络面已经是石岭公社最好的食物了,就这也不是用的白面,而是用的高粱面,上面放了几块羊肉,不过这个羊肉切的倒是有点“粗糙”,不像后世那么精致,可以做到薄如蝉翼。 別看一大碗面,刘一民呼呼啦啦的快速吃完,连汤都喝的一滴不剩,混成这样,著实有点给重生者丟人了。 打了一个饱嗝,鼻腔里都是葱和高粱面的的味道。 “小同志慢点吃,又没人跟你抢?用不用再给你加点面?” 刘一民抹了抹嘴,惊讶地说道:“还可以加面?” 服务员嘴角一抽,你还真加啊,於是说道:“可以,不过得加钱!” 刘一民白了服务员一眼,起身离开了饭店,骑著车子晃晃悠悠的朝麦积大队而去。 太阳晒的刘一民汗流浹背,遇见凉快的地方就要坐下来歇息一阵。 回到麦积大队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將车子还给李兰勇,又给了他两瓶汽水。 “够意思,一民你下次什么时候用?我好给你准备著!”李兰勇贱兮兮地说道。 “滚,你现在这副嘴脸就跟万恶旧社会的车行老板一样,这汽水就是我给你交的车份儿。”刘一民笑骂道。 “嘿嘿,你又不是祥子!祥子的脖子是往前一抻一抻的,你不是!” 刘一民定定地看了一眼身旁的这个支书家的傻儿子,无奈地撇了撇嘴。 李兰勇身高比他略低,一米七五,身材比较健硕,支书家自然吃的好一点。方方正正的脸盘子,就是眼睛偏小,一笑起来就几乎看不见了。 身穿蓝白条纹相间的海魂衫,下身是军裤。这时代大家流行穿军装,李兰勇这一身是他大哥从部队送回来的。 刘一民身高一米七八,身材匀称,不过脸色多少有点蜡黄,这是营养不良导致的。 第4章 根正苗红 李兰勇作为支书的儿子在队里面做饲养员,小日子过得很不错。但他却並不想一直在大队待下去,想跟他大哥一样进部队,可惜两次的招兵名额都没有到大队。 “一民,你都是老师了,你这破解放鞋也不知道换一换?”李兰勇喝著汽水笑著说道。 “別人不清楚,你还不清楚,大队的工资这一年都没足额发过。现如今初中班都要办不下去了,另外李兰勇同志,我们还是要保持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 李兰勇猛地灌了几口汽水,喉结剧烈地滚动了几下后,喉咙里发出一声畅快的低吟声。 “这件事儿,我爹也觉得挺对不起你的。初中班要撤销的事儿,我也提了,但没办法,归根到底,咱们大队太穷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咱们大队的日子能好过点。” 麦积大队本来有一个小学班,后来流行各个大队举办初中班。为了解决刘一民的工作问题,也是为了跟上別的大队的脚步。麦积大队在他爹刘福庆的提议下,也举办了一个初中班,不过钱是大队出的,公社不拿钱,相当於他只是一个临时老师。 初中班老师工资每个月只有8块钱,另外队上每年给他记3000个工分,差不多相当於一个壮劳力。说实话,8块钱不说让他生活的有滋有味,也至少勉勉强强,不至於过得太窘迫。 但实际上,大队每个月发给他的只有一半,另一半一直推脱说过年一起给,归根到底就是大队也没钱了。 成立初中班是一阵风,撤销初中班也是一阵风。这件事情他爹刘福庆在学校放麦假前就跟他说过了,讲这件事情的时候,他爹觉得挺对不起他。 他娘杨秀云更是因此跟他爹大吵一架,只不过是大队的决定,吵架也解决不了问题。 刘一民得知这个消息倒没什么感觉,这个初中老师的工作对他来说,已经没多大用了。 “不用说对不起,你看我像是有事儿的样子吗?”刘一民拍了拍他的肩膀。 “也是,我觉得你这次肯定能考上大学,以后你上大学,我当兵,咱哥俩一块儿为国家做贡献。”李兰勇搂著刘一民的肩膀,得意地看向太阳即將落下的方向。 过了一会儿,又拉著刘一民坐在晒场下面,他今天负责看晒场的麦子,这实际上是刘一民的活,只不过他今天请假,李兰勇接替他来乾的。 他作为大队的老师,在农忙期间也是要出工。尤其是割麦子的时候,北方还会有一个专门的“麦假”。每年这个时候,为了配合大队的生產任务,学校会放十天假,学生回到各自的生產队参加抢收。 “一民,前阵子去县供销社,你猜我看见谁了?”李兰勇摘下头上的草帽,坐在树荫下说道。 刘一民则是躺在麦秸秆上,嘴里叼著狗尾巴草,脚尖对著天空晃来晃去。 “谁啊?”刘一民换了一个姿势,身体慵懒无比。 “张梅佳,你喜欢的那个女的,现在在供销社当售货员,上次我去买东西,可神气了,恨不得用鼻子看我,就这还初中同学呢。嘿,真特娘的狗眼看人低!” 刘一民听完,眼皮都没抬一下,內心毫无波澜。张梅佳跟刘一民和李兰勇是初中同学,不过李兰勇没有上高中,他不爱学习,初中上完就不上了。 他们上初中的时候还是在公社的中学,张梅佳是班上最漂亮的,刘一民跟她的关係只是单方面的比较好。高中毕业,有关係的被安排进单位、进工厂、当兵等等。他也有关係,但他的关係是在村里.... “一民,你要是能考上大学的话,你们两个还有戏,可现在,张梅佳你还是別想了!” “別瞎说,我可没想过。” “得了吧,我还不知道你,就算你上了高中,我也有我自己的眼线,人都说了,你整天有事没事的就帮她,还替她打过架对不对?不过我真想你们能成,这样你就可以替我好好的教训下她。当个售货员,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县革委会的主任。鼻子翘那么高,真不怕人用个铁鉤子给她掛起来。” “你得了吧,我可真没这心思!”刘一民起身猛地拍了一下李兰勇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再瞎说了。 “还不敢承认?” “以后啊,我跟她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別硬靠。这个世界大著嘞,什么张梅佳,我都没放在心上。” “確实不是一个世界的。售货员,了不起的工作,也不知道家里面找了多少的关係。” 李兰勇嘟囔完了之后,接著又变得愁容满面,手里面顺手拿过一根又直又长的棍子,猛地打著树叶。棍子所到之处,树叶纷纷落下。 “唉,也不知道今年我能不能当兵?” “肯定能!” “真的?一民,你也这样觉得?” “当然了,咱们村要是有一个徵兵名额,肯定是你的。你爹是老d员,解放前就是民兵,参加了剿匪的战斗,据说屁股上还挨了一枪,真的假的?我问我爹,我爹也不说!” “.....”李兰勇瞪了他一眼,没有纠结他爹屁股有没有挨过子弹,而是说道:“你爹也是老d员,参加过支前,也剿过匪。你大伯不还牺牲在了战场上,是咱这儿有名的烈士。” “可我爹不是支书啊!”刘一民笑嘻嘻地说道。 李兰勇他爹叫李大山,49年的时候和刘一民他爹刘福庆一起跟著部队参加了豫西剿匪,在茫茫的伏牛山中一待就是十几天。村里的老人讲的是,李大山屁股上的子弹是因为受伤,被刘福庆背著往回跑的时候被土匪给打中的。 要论谁家红,在麦积大队,就属他们两家了。 “你要是想当兵,有名额我绝对不跟你抢。”李兰勇语气肯定地说道。 “小同志,蛮有觉悟的嘛!” “咱俩是兄弟,谁跟谁啊!” 两人的关係一直都很好,从记事起就形影不离,爬高上低,追鸡打狗啥事儿都一块干,上学打架都是凑对。 不过经常挨骂的是李兰勇,属於两人中的背锅侠。 第5章 高考报名 “钟山风雨起苍黄,百万雄师过大江。 虎踞龙盘今胜昔,天翻地覆慨而慷。 宜將剩勇追穷寇,不可沽名学霸王。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 石岭大队的队办初中班內,身穿白色背心的刘一民站在讲台上来回走动。身上的背心因为穿的时间长,几乎成了米黄色。 浅灰色的粗布裤子捂的腿十分难受,膝盖和屁股上都补著几块大补丁,儘管用的也是浅灰色的布,但瞎子都能看出来,这是后来补上的。 因为天热他不得不把裤腿往上挽了挽,於是大家能够清楚看到他脚上穿著开了口的解放鞋,鞋底和鞋帮被他用线给缝起来了,不过这显然支撑不了多久。 “这首诗词是伟大领袖在解放军解放金陵之时写出来的,前两句描绘了我解放军解放金陵时的雄伟场面,接下来的这一句抒发了伟大领袖得知胜利消息之时的革命豪情....表达了伟大领袖解放全中国的必胜信念!” 初中班两个年级挤在一个教室,总共十三个人,还有两个学生请假干活没来。 教室四周用石灰加上麦秸秆粉刷的墙皮已经脱落了不少,教室里的课桌破破烂烂,板凳是学生从家里面搬来的,高低不一,形状各异。 黑板上面掛著领袖画像,不过边角有些泛黄。两边的標语是“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教室后面的標语是“学制要缩短,教育要革命”。小学学制缩短到了五年,初中则是两年。 “初一背刚才讲过的內容,初二的背昨天教过的课文,下课前一个个抽查。” 他们现在用的课本还是十年期间的课本,泛黄的封面上印著教员的头像,三面红旗上印著“教育方针”,四人棒被打倒后的新书要等到78年下学期才会印发到各个学校。 翻开课本浓郁的时代气息扑面而来,几乎每一页都有语录。数学课本內,出的题目都是以“向阳红公社”或者“前进工厂”等作为主语。 教室里面太过炎热,刘一民索性搬上凳子坐在了教室外面的核桃树下。隔壁教室的一名女老师衝著这边看了看后,再次把头扭了回去,那是小学班的老师李兰霞,村支书的女儿,李兰勇的二姐,按照辈分刘一民得管她叫姐。 这里是石岭大队的大队部,由三间青砖瓦房和一孔窑洞组成,墙壁上刷著白石灰,不过因为时间久,不少的墙皮已经脱落。斑驳的墙面上刷著几个红色的大字“提高警惕,歼灭一切来犯之敌!”,感嘆號涂的尤其粗!左边的一间瓦房是大队开会的地方,剩下的这两间房子被改造成了小学班和初中班。 刘一民看了看外面的太阳,觉得快要放学了,於是坐在教室门口,翘著二郎腿,脚尖刚好踢到门框上挡住了出去的路。说道: “背书,背不会不准回家。” 过了一会儿,刘一民的眉毛就拧成了螺丝,无助地抓了抓头髮,衝著站在自己面前的学生摆了摆手。 刚才还在吭哧瘪肚、支支吾吾的学生立马两眼放光,用手揉了一下鼻子,转身快速地朝著座位跑去。 “一民,別太上火了。”李兰霞忽然站在小学班的门口,衝著他说道。 “唉,兰霞姐,我实在是没有办法了。” 李兰霞是公社小学派到石岭大队任教的老师,是公家人,吃的是商品粮,跟刘一民这种大队教师不一样。 接下来的时间里,刘一民一边教课,一边备考。即使知道78年的高考很简单,但他仍打起了百分精神,臥室的《知识青年地理图册》都快被他给翻烂了。 6月中旬,等到高考报名最后一天的时候,刘一民骑著自行车来到公社准备报名。 麦岭公社是一个较大的公社,公社的大门是“券”式造型,左右两根柱子就像是捲轴一般,是水泥材料加上大理石製成,柱子前面掛著木板,上面是一副对联“四海翻腾云海怒,五洲震盪风雷急。” 大门上面写著“麦岭人民公社”六个大字,大字的上方左右各插著三面红旗样式的雕塑,旗杆交叉的地方是一颗巨大的“五角星”。 两侧的影壁上写著指导思想和领导力量等语句,走进公社大门,里面还有照壁,上面写著“团结奋进,勤俭建国。” 里面有一栋两层的办公楼,楼顶飘扬著国旗。院子里面也插著不少的红旗,不过时间太久,布料稍微有点掉色。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公社的高考报名处外,支著一张桌子,坐著一个工作人员打著盹。报名时间即將截止,基本上没什么人过来,前几天的时候他们忙的不可开交。 “同志,我要报名。” “报名费五毛,这是登记表。好好填写一下。咦,是你?去年好像见过你,报名的时候刮著西北风,你冻得直打哆嗦,今年还考啊?”工作人员打量了一眼刘一民,当即认出来了他。 “还考,好不容易有了机会,不能放弃。”刘一民仔细地写下自己所有的信息。 “要感谢d和国家的好政策,今年爭取考上。”工作人员隨口勉励道,他这句话在这里已经不知道对多少报名的说过了。 至於考上,他心里面也觉得在麦岭这个地方不可能有人考上。接著他將表格放进文件袋里面,认真封存。 积攒了十年的考生,面对这么大的考生规模,国家的录取规模却並没有扩大多少,考上大学的机率实在是太低了。 接著工作人员按照流程,又让刘一民去看了看招办最新下发的高考通知。 省招办最近下发了今年的高考通知,全国高考一张卷。而且为了避免招生內幕,中央下令从今年开始高考成绩一律要张榜公布。77年以前,高考成绩是作为绝密放进档案的,不会进行公布。 今年高考报志愿也从考前报志愿改为考后报志愿,不过跟后世还有点不同,是考试后成绩出来前,考生根据自己估的分数报。 第6章 准备高考 刘一民出於礼貌,走到田庆平的办公室,跟他打了一个招呼。 “一民,我还以为你不报名了,明天就截止了,你心可真大。”田庆平赶紧把他招呼进自己的办公室,並给他拿了一个茶缸倒上了一杯水。 “报名不急於一天,提前来人太多,我就耍了一个小聪明。”刘一民捧著茶缸抿了一口水说道。 “哈哈哈,时间无所谓,报上就行。剩下一个多月时间了,你考试准备的怎么样?我可是想有一个考上大学的同学,这样以后出去也能跟別人吹牛。”田庆平开玩笑道。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好,这话听著真提气。你高考的时候肯定还没有住的地方吧?你听我的,我大哥在县供销社当司机,在供销社有宿舍,7月份正是忙的时候,你到时候就住到他们宿舍。我哥你也认识,咱们这关係,你可千万不要拒绝。” “庆平,你这让我...” 他不是应届高中生,考完试没地方住,骑著自行车回来显然也不现实,刘一民已经做好带著铺盖找个地方隨便凑合一晚上的打算了,没想到田庆平竟已经帮他安排好了住的地方。 “別婆婆妈妈了,就这样吧,听我的。我跟大哥已经说好了,大哥听说你要去住,他很高兴。” 田庆平的大哥他认识,他们几个还在一块吃过饭,至於玩的太好也不至於,年龄是有差距,肯定玩不到一块去。他知道,其中还是田庆平出了力。 “行,那我就不客气了,考上大学请你到县东方红饭店搓一顿。” “那咱就这么说定了!” ............. 7月19號,对於刘家来说是一个重要的日子,因为刘一民要去参加高考了。老两口早早地给刘一民准备好了东西,还特意去公社换了一些粮票交给了刘一民,嘱咐他在考试期间不要怕钱,多吃点好的。 大哥刘一国没有从煤矿回来,不过托从矿上回来的人捎来了一封信,里面夹了五张大团结。刘一国也上了初中,不过没上高中,写信的能力还是有的。 信上让刘一民不要有后顾之忧,好好考试。 “爹,娘,你们別担心,等后天就回来了!” 李兰勇在刘一民用自行车前,特意好好的洗了一遍,还在车子上画了一个“马”。 “一民,走走走,我今天把你送到公社,然后我去我姐家,她今天回来,刚好我坐她的自行车。”李兰勇拍了拍后座,示意他坐上去。 “兰勇,这几天害你没自行车骑了!”刘一民挺不好意思的,刘家没自行车,每次要出远门,都要用李兰勇的。 “田庆平说得对,你就是婆婆妈妈的,咱们之间的关係可是同志加兄弟的关係,你好好考就行,我还等著吃你上大学的喜酒嘞。你看,我特意用毛笔给你画了一幅画。” 李兰勇一边骑车,一边给他指了指车前面把手上的“马”。 “你这是什么意思?” “马到成功,这不叫自行车,咱这叫洋马!”李兰勇一边用力骑著自行车,一边笑著向他解释道。 到了公社,刘一民独自骑著自行车朝县城而去。从麦岭公社到县城这段路还算平坦,没有什么大起大落的坡。 不过路不怎么好,两边有很多煤矿,拉煤的车一辆接著一辆,路上黑乎乎的都是煤灰,一张嘴就是一嘴煤。 等到了县城,刘一民才用手轻轻地搓了一下脸,打眼一看,手指上都是黑乎乎的。 汝城是一座煤炭城市,號称百里煤海。正是因为有煤矿,经济发展比旁边的县发展的不错。 刘一民的考场是在县一中,县里面专门发通知不允许提前看考场。不过刘一民高中就是在县一中上的,对里面的点点滴滴都非常熟悉,也不需要提前了解环境。 县供销社在整个县城最核心的位置,外面两层供销社的楼房,规模非常大,一层的售货大厅卖货的种类齐全,光卖货的售货员都有十几个人。 顺著供销社大楼旁边的街道往后走个50米,就能看到供销社的后门,这里是进货出货的大门。门口两侧的影壁上,写著“发展经济,保障供给”。 右侧有一道小门,门口站著一个身穿黄色军装的门卫老头,头髮已经白,但精神抖擞,目光锐利地在门口扫来扫去,胸口掛著的领袖像章在阳光下闪烁著金色的光芒。 “你好,大爷,我是田庆林的朋友,他今天在吗?” “哦?你找庆林啊,他不在,出车拉货了,好几天回不来。你就是那个什么什么民是吧,庆林走的时候特意给我说了,他有个朋友要参加高考,晚上没地方住,准备住进他的宿舍。是你吗?” 老门卫上下审视了一下刘一民,目光也变得缓和许多。 “对,是我,我叫刘一民。” “看见没,直走前面那个红砖楼,上了二楼左转第一间宿舍就是,里面有其他人,不过也出车了,你隨便睡哪张床都行。”老门卫带著他走到门后,朝著供销社的宿舍楼指了指,让刘一民不要找错了。 “谢谢大爷!” “唉,没啥,小伙子,好好考!我叫张德贵,叫我张大爷就行,你这几天要是有事儿可以来找我。” 老门卫非常热情,看样子应该是从部队退下来的,根据年龄算,肯定是在战场上见过大场面的。刘一民注意到,他的耳朵下面的脖子上,有一道十分醒目的疤痕。 刘一民推著自行车来到供销社的宿舍楼下,宿舍楼旁边是车棚,里面停著一辆东风老爷车,司机嘴里面叼著烟,一边哼著歌,一边拿著毛巾乐呵呵地擦著车。对方瞥了一眼进入宿舍楼的刘一民后,就把脑袋扭了过去,不再理会。 楼梯的墙壁上,写著『学习劳模精神,向时传祥、张秉贵同志学习。』这个年代真真实实是劳动者最光荣,当一个掏粪工人做到极致能成为代表,受到教员和总理接见。 刘一民紧了紧挎包带,兴奋地朝著楼上走去。 第7章 全力依父 供销社的二楼都是司机和值班工人休息的宿舍,一上去就感觉到有一股臭烘烘的味道。这楼不是筒子楼,而是单侧楼,走廊的护栏是用砖砌成,围墙的中间不是实心,而是用砖垒成了各种各样的纹。 找到田庆平他哥的宿舍,刘一民踮起脚,钥匙在门框上面的角落里,他伸手一摸就找到了。推开门,里面空间大约有二十平,是一个大通铺,通铺对面放著衣柜还有洗漱用品。 扫了一眼,刘一民就找到了田庆林的床铺,因为床铺上面田庆林给他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著祝他高考顺利之类的话。 “希望被窝里没虼蚤老爷!”刘一民放下书包自顾自地说道。 虼蚤也就是跳蚤,农村的虼蚤成群结队,经常叮的刘一民睡不著觉。胳膊和腿上,有很多红色的点点。刘一民翻了一下被子,没有发现虼蚤的身影。 趁著太阳还好,拿著被子掛到走廊的护栏上晒一晒。刘一民接著用鼻子闻了闻自己的背心,一股汗臭味,决定先去擦一擦身子,要不然黏糊糊的难受。 而且看书的时候,不由自主地会批量生產“伸腿瞪眼丸”。 这里每层楼有一个公共厕所,厕所门口的味道极大,刚才刘一民闻见的味道就是从这里出来的。厕所是一条水沟组成的沟槽式厕所,一条长水沟被按照一定的尺寸分成了一个个小方格,侧面有个半人高的挡墙,大家蹲著的时候就像被绳子窜起来的一串蚂蚱一样。 水沟的一头有一个水箱,定时放水冲一遍,另一头连著化粪池。这厕所在北方非常常见,21世纪一几年的时候很多学校都还是这样的厕所。 外面是一排水龙头,刘一民连著拧了三个都是坏的,最后一个终於出水,他用毛巾擦了擦身子,將身上的煤灰给擦掉,清清爽爽地回到宿舍里,拿出书本继续看了起来。 《人民文艺》一直没有回信,难道没有过稿?刘一民想到这儿就有点心烦意乱。打定主意,实在不行,等高考后再致敬一本,写一本伤痕文学的小说,指定能发表。 十年期间,文学界迫切需要培养一批新人,但新人作家的培养不是一蹴而就的,文学作品质量的提高得慢慢来。 第二天一大早,刘一民骑著自行车,在街边隨便吃了点饭就朝著考场骑去。晨风轻轻地吹在他的脸上,太阳虽还没有升起,却已然能够感觉到云层后面即將孕育而出的蓬勃生命。他笑对遇到的一切,觉得此时对於他而言,一切都充满了希望。 越接近一中门口,街上的人越多。乌压压的人群在高中门口匯聚,考生的手里面都拿著一本书,边走边背,如蚊子一般的背书声通过人数的加持,门口变的简直跟后世的高中早读一样。 大门上方掛著举行横幅,横幅下面是荷枪实弹的民兵,胳膊上戴著红袖章,神情严肃地看著乌压压的人群,旁边站著几名老师,一边焦急地看时间,一边激动地交谈。 “几个月的时间,国家举办两次高考,足以见到国家选拔人才的决心!我真为这些考生们感到激动与兴奋,咱们以前没有机会参加高考,没想到有生之间还能参与到如此重大的歷史事件中来。咱们的愿望,在这群孩子身上终於要实现了。” 一名身穿深色中山装,短头髮的老师忍耐不住心中的激动,接著摘下眼镜放到嘴边哈了哈气,掏出手帕认真地擦了擦再次戴上眼镜朝考生队伍望去,像是要牢牢记住这个场面。 “是啊,国家下了大决心。据说去年第一次高考没纸印试卷,將毛选的纸用来印卷子了!” “只不过大学录取率也太低了,不知道今年咱们县能不能考上一两个!”有老师感嘆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要是咱们学校能考上一个,哪怕是大专,足以在咱们全县扬名了!刘老师,你带的是毕业班,你觉得有没有希望?” “难啊!毕业生前几年也没认真学习,在忙著搞大字报,搞休学。在学校的时间,大部分也都去参加学农学工劳动了。不过应届生的底子还是比毕业好几年的好点!另外就是老三届的学生,他们当时学了好几年,只要认真复习,还是有希望的。” 老三届的学生是指1966届、1967届、1968届三届初、高中学生。遇到十年爆发,66届毕业生本来该毕业的,却没有毕业,直到1968年一次性毕业,这出现了古今中外绝无仅有的六届中学生同年毕业的奇景,大量的毕业生也造成了巨大的就业危机。 於是老三届的学生几乎都被送到了农村插队,成为了知青。老三届的高中生几乎是跟共和国同时成长的,他们经歷了建国后的重大歷史事件。 老三届的学生也是最有实力的,66届的高中生整整上了五年的高中,这让他们在高考中有了不可比擬的优势。同时,这些人也很悲惨,那就是没考上大学的老三届学生回城,因为年龄大,招工的时候受到年龄歧视。 刘一民旁边站著一个中年男人,旁边站著一个女人拉著孩子,孩子的年龄有十几岁的样子。 旁边有个老婆婆疑惑地问道;“这孩子这么年轻也来参加高考?” “不是我,是我爹参加高考!”男孩笑著说道。 “对,这是我儿子,十四五了,我比老三届还老。今年高考通知是自学成才的社会青年都可以报考,所以我不甘心,上大学是我的梦想,我来试一试说不定就考上了!”男人笑著说道。 “爹,你一定能考上!你要是考上了,我就是大学生的儿子,我以后也能成为城里人。”小男孩儿的话成功將刘一民给逗乐了,这真是望父成龙、全力依父啊! 老婆婆旁边站著一个女人抱著一个婴儿,婴儿还在吃奶,女人一边看书一边哄著孩子。 “多吃点,不然的话你进去考试了,孩子该饿著了!” 刘一民瞪大了眼睛,这也可以? 第8章 太简单了 “娘,一会儿要是他饿了,你先哄哄他。”女人低声嘱咐道。 “那可不行,孩子饿了哭的厉害,到时候我去找你,你出来给孩子餵奶,餵完再进去考。”孩子的奶奶不满地说道。 女人无奈地点了点头,心里面不由得祈祷了起来,希望孩子在考试的时间內不要闹,让她专心地考完。 县一中的教学楼內,一名工作人员提著表从办公室里面快速地走出来,看到时间到了,赶紧用铁锥敲响了掛在墙上的半圆柱形的铁板。这是县高的“铃声”,铁锥和铁柱爆发出的撞击声是“上课和下课”的信號。 现在是开始进考场的信號,听到这声音,民兵將大门打开。 “同学们,同志们,可以进考场了,祝大家考上大学,为祖国的四化建设添砖加瓦。我和各位老师,等著你们的喜讯!”门口的老师激动地说道,黑压压的人群立马冲向了学校。 “明年此日青云去,却笑人间举子忙!”一个黑瘦黑瘦的男生挤到人群前面,用力地挥舞著自己手中的挎包,激动地吼道。男生的额头和背上都是汗水,一看就是从很远的地方赶来,身上的汗水还没有落下。 身上的打扮和口音来看,应该是燕京来的知青。 “啪!”的一声,挎包划过天际,里面的文具重重地摔在了地上。男生的脸立马变成了猪肝色,哀嚎道:“我的钢笔,哎呀,钢笔坏了怎么考试啊!” 碎掉的墨水从挎包里渗了出来,將门前的黄土都染成了黑土地。 “要是大家都这么甩下去,我国马上就又多了一块黑土地。年纪轻轻,毛手毛脚,快跟我来办公室,你先把我的钢笔和墨水拿过去用。”一名老教师走过来,生气地说道。 见男生还没反应过来,拉著他快速地朝办公室跑去。老教师的年纪大了,满头银髮,跑到教室硬是没喘一口气。 路过“黑土地”的考生都笑著摇了摇头,接著像是前车之鑑的样子,赶紧捂好了自己的挎包。刘一民看了一下自己的考场所在教室后就立马跑了上去,这教室他闭眼都能找到。 78年的高考安排跟第一年有所不同,7月20號上午考政治,下午歷史(物理);21號上午数学,下午地理(化学);22號上午语文,下午外语。如果是报考外语院校或者外语专业的考生,23號还得加试一场口语考试。 考场里面坐了四十多个考生,刘一民在倒数第二排,不是第一排天选座位。 两名监考老师,都是外校过来监考的。看得出来,这监考老师甚至比考生都激动。能参加监考工作,是一大荣幸。要是再能参加改卷工作,那就是荣幸中的荣幸。 可惜他们每个学校能参加阅卷工作的老师不超过五人,学校不会公开选拔,而是直接挑选资格老教学能力强的老师参加改卷工作。 刘一民晃了晃桌子,桌子有条腿稍微有点短,不过影响不大。桌子上面凹凸不平,漆面被扣的像是东南亚群岛一样,左上角刻著几行小字,看来大家都是鲁迅先生的学生。 只可惜,桌子没有刻上一个“早”字。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中国学生的课桌上不能没有刻字。 “同学们,我首先要祝贺你们,你们赶上了好的时代。你们来在汝县参加高考,可是却来自五湖四海,有应届的,也有毕业的,有汝县的,有燕京沪市的。这是你们期待已久的高考,这是d和国家一次重大的决策,你们不要辜负d和国家给予的这次机会。 你们中有的已经身为人父,身为人母,当然也有年轻人。我希望你们遵守考场纪律,不得交头接耳,不得传递答案,一旦被发现,將严肃处理。前程的事情,可马虎不得。不要因为一时的贪念,葬送了自己大好未来。” 监考老师在讲台上热情洋溢地说道。 刘一民拿到卷子快速地瀏览了一遍,政治题跟去年豫省的语文题的结构差不多,只不过少了作文和名词解释都是政治课本的专业术语。 第一题的名词解释有生產力、阶级、实践、矛盾的普遍性四个词,每个词四分,总共是16分。 这对於大部分考生来说具有很强的挑战性,考验的是有没有吃透课本。刘一民暗暗皱眉,有好几道简答题他並没有背到,比如简述题有一个批判“四人棒”宣扬形上学的一个谬论。 不过大部分都很简单,他本身是文科生,以前参加高考的时候哲学理论类的背的都很熟练,加上几个月也重点复习了政治,写出来不难。 並在此基础上严格贯彻了后世文科老师经常掛在口头上的一个答题技巧,即使不会写也要写满,万一有写对的地方就能得分。 写到最后,刘一民的手都有点发麻,狠狠地摔了两下,继续开始写。 发的答题纸上写的满满当当,写完刚准备长舒一口气,外面的工作人员敲响了铁板,政治考试正式结束。 下午的歷史要简单的多,题型包括填空题、简答题和名词解释。填空题给的是一些歷史事件,补充一些重要的名词。如战爭事件、革命人物和口號等等。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对他来说,难度极低。他做过一遍,大部分都知道是铁定拿分的题目。 第一天考完,他格外轻鬆。 第二天数学和地理,对他来说依旧简单,考完后找到一家麵馆,美美的奖励了自己一顿。 这家麵馆是汝县数一数二的国营麵馆,做面的师傅姓杨,据说以前解放前在省城的酒楼里面当厨子,年纪轻轻便出师了,经常出入军官或者官员的家里面做私厨。 解放的时候,好巧不巧酒楼被炸了,他的腿被迫击炮的炮弹划伤,问题不大,不过走起路来会有一点点瘸。 前几年刘一民上高中的时候,高中革委会的人还把他请到学校演讲。 他在台上生气地扯掉头上的白色厨师帽,声泪俱下的控诉,对著同学们大声喊道:“同学们,我这条腿就是被万恶的旧社会的炮弹给炸伤了,是解放军给我从房子下面扒了出来。 同志们,同学们!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世世代代不忘本,永远跟著d干革命!” 第9章 大学之资 台下的气氛很快就被点燃,台上的领导和台下的老师学生齐声高呼。后来据说不同派的人拉著他干,他不干,还很硬气地跟他们干了一仗。 那些人跳起来骂他:“死杨瘸子,我看你是该挨斗了!” 杨瘸子又是扯下头上的帽子骂道:“小兔崽子,干你娘,老子就是个厨子,別的什么都不懂。” 另外他做的面確实好吃,碗里没肉也能吃出肉味。刘一民以前偷偷来改善生活的时候,笑著问他怎么做的。 厨子老神秘地说:“这是祖传的配方!” 当时刘一民跟他开玩笑说道:“要是祖传的,你还用得著在酒楼给人家当学徒,自己早就是大师傅了。” 他嘿嘿一笑,嘴角上扬:“我又没说是我家祖传的,是我那吝嗇鬼托生的死鬼掌柜祖传的,他们就是靠著这手段偷工减料的。” 因为腿瘸,大家都会叫他杨瘸子! 刘一民坐下后,要了一碗杨瘸子最擅长的烩麵,闻到后厨的味道,肚子就咕隆隆的响了起来。 一碗烩麵端上来,刘一民就迫不及待地吃了起来。上面没有羊肉,是纯素的烩麵,不过油水还可以,上面漂浮著一层油脂。 喝了几口汤后,刘一民抬头却发现杨瘸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斜靠在了通往后厨的门框上,看到是他,笑著走了过来:“小傢伙是你啊,有一段时间没见你了,你这是?” “我考试,考完就想你这一口面。” “参加高考了?那得吃好点,你等等。”杨瘸子转身走进后厨,过了一会儿端著一个小碗走了出来,里面是一份小碗的烩麵。 “赶紧吃吧,大小伙子,吃一碗根本吃不饱。”接著杨瘸子转回后厨的瞬间,用手示意他搅一搅面再吃。 刘一民道完谢后,用筷子搅了搅,忽然发现翻上来了几块肉,疑惑地抬头看向杨瘸子,杨瘸子站在后厨门口,笑著示意他赶紧吃。 饱餐一顿后,刘一民骑著自行车回到了供销社的司机宿舍。 第二天语文,卷子很快就分发到了刘一民手中,扫了一眼题目,立马瞪大了双眼,这能是高考题?这题比政治要简单多了。这些题对他来说,简直是老太太喝稀饭—呲溜一下。 第一道题是给下面三段文字加上標点符號,总共是十分。 这全国统一出的语文题,甚至比77年hen省自己出的语文题都简单。第二题是在括號里面填入最恰当的字。第三道是填写关联词,第四道是改语病。 这几道题写下来,二十分钟的时间全部完成,另外还顺带检查了一遍。 作文题难度也极低,更像是后世新闻传播专业研究生考试里面的题型,將几则或者一则材料改编成规定字数的消息。將材料重新组合,挑出重点,加上关联词,对句子进行一定的优化,甚至抄写原文都可以。 作文给了一篇名为“速度问题是一个政治问题”的文章,要求缩写成五百字到六百字的短文,不得超过六百字,否则扣分,总分为三十分。 “速度问题是一个政治问题”是一名领导人在工业学大庆的会议上讲的,文章里面大量的引用了政治內容,全文的主旨就是號召要加快工农业和其它领域的建设工作。 只要將文章的几个重点圈出来,围绕著这几个重点进行缩写,就能够得到高分。 第六至第八题,则是考的文言方面的知识。其中有论语的文章和唐太宗与臣子的对话。 题不难,唯一的问题就是天太热,手心里面都是汗,握著钢笔的手写字的时候很容易滑。刘一民用胳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接著又低头完成了最后一题。 盖上钢笔帽,漫无目的的转起了钢笔。 讲台上的老师目光猛地移到了刘一民身上,锐利的目光紧紧地锁定他手中的钢笔,接著扫了一圈刘一民周围,他还以为刘一民想要做小动作。 接著见他似乎是真的在玩,又恨铁不成钢的摇了摇头,暗道烂泥扶不上墙,你不会做,好歹先写上啊,万一得分了!监考老师缓缓地朝这边转了过来,目光左扫右扫,最终落在了刘一民的卷子上。 “嗯?写满了?”监考老师不可置信地摘下眼镜,哈了好几口气,確认自己擦乾净后,重新戴上眼镜,用余光扫视著刘一民的试卷。 真写满了?这標点符號好像標的还对,填词也倒像是正確荅案。作文呢,你翻页啊!监考老师在心里吶喊道。 刘一民像是听到了吶喊声一样,不动声色地將卷子给翻了一页。 沙沙的写字声和嘆息声在考场上互相交织,有的学生恨不得將头髮上都给拽掉,任谁都没有注意到考场上一名考生正在跟监考老师正在进行无声的交流。 监考老师將刘一民的作文从头看到尾,不说內容,工整的字跡就让他有眼前一亮的感觉。再一看內容,嘴角吸了一口冷气,嘶!大才啊! 將刘一民整张考卷给看完后,更是震惊。他本身就是语文老师,即使没看过標准答案,除了作文题这种主观题外,客观题都能看出来答的对不对。 我汝县考生竟然有如此娇子,看来今年高考要出个大学生了。可惜,下午的数学不是他监考,要不然更能观察一下刘一民的成绩了。 刘一民见他看完,悄悄地將卷子翻了过来。监考老师猛然从震惊中醒来,瞪了刘一民一眼,背著手朝其他地方巡视去了。 跟另外一名监考老师碰头的时候,低声说道:“咱们考场有个好苗子啊!” “谁?” “正在趴著准备睡觉那一个。” “老杨,你是不是糊涂了,睡觉的那个?好苗子能在高考的时候睡觉?”另一名监考老师鄙视道。 “你也不信是吧,別人做题是因为没做完,他睡觉是因为真做完了啊,而且正確率极高,反正我是没看出什么毛病。字还写的漂亮,其他科只要考的不是太差,上大学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杨老师以一种不容置疑地口吻说道。 第10章 编辑部的欢呼 【上一章被关小黑屋了】 另外一名监考老师见他说的这么坚定,好奇地走到刘一民的桌子旁,刘一民为了害怕汗水打湿试卷,趴下的时候特意將卷子摺叠好放在了桌子的左上角。 专门过来看的老师只看到了第一道题,其余的看不到,急的他团团转。连著在座位周围转了几圈,搞得旁边的几名考生心態都有点不稳。 过了一会儿,监考老师走到刘一民旁边,低声说道:“醒一醒,做完题记得检查一下!” 刘一民听到声音后缓缓地抬头,揉了揉眼睛抬头朝监考老师望去,监考老师冲他挤了挤眼睛。 快成景点了,他无奈地將试卷展开,让对方观摩了起来。 刘一民將目光望向窗外,看到第一天在学校门口见到的女人正在抱著孩子餵奶。餵完奶后將孩子交给公婆,又急匆匆地朝著考场跑去,旁边有个监考老师在一旁监视。 “鐺~鐺~鐺”隨著三声的铃声响起,语文考试终於结束。 监考老师走到刘一民旁边收卷子的时候,用仅两人能够听到的声音问道:“哪个高中毕业的?” “县中的!“ “不错,接下来好好考,希望你能考上大学,考上大学命运就改变了。” 走廊外,不少考生都是垂头丧气,也有人在高声对著答案。 “第二道题道貌什么然啊,我写的是道貌盎然对不对?” “不对,是道貌傲然!” “道貌岸然,你们都说错了。不过,接下来的那个內心卑鄙齷齪的字是怎么写的?我不会!” 刘一民刚进厕所又听见有人说道:“我都写完了,你是不知道,我们考场还有睡觉的,被监考老师提醒了后还睡,这样的人考什么大学,浪费国家的纸!” 刘一民还准备吃瓜,没想到吃到了自己身上,无奈地摇了摇头。 下午考英语,英语不计入总分,只做参考。英语的题的难易程度相当於刘一民学过的初中水平,他答了一半后就开始胡乱的写了。 78年的高考公布成绩,太过惊世骇俗就不好了。在上高中的时候,学校几乎没有什么正经的英语课,怎么可能考的那么好。 又不计入成绩,摆烂是最好的选择。 往旁边看去,大部分学生也都是乱答,偶尔遇到几个抓耳挠腮的。 外语考试的时间是从两点半考到下午四点半。四点的时候刘一民就交了试卷,骑上自行车朝家里面骑去。 再晚点回家的话,估计要骑到天黑了。 ..... 《人民文艺》编辑部內,副主编崔道逸面对桌子上摆的像小山一样的稿件看的他头晕脑胀,燕京的夏天和汝县相比,更加的炎热。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办公室里面坐著七八个编辑,两两一个办公桌,桌子很大,上面摆的都是信封。大家都被热的汗流浹背,有的將裤腿挽的很高,有的则拿著扇子一个劲儿的扇著。 “一到夏天,咱们整个编辑部內颇有一副斯文扫地的样子。”有编辑环顾四周,笑著摇了摇头。 “比起斯文扫地,我更生气没找到好的稿子。“崔道逸头也不抬地说道。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他赶紧拿出口袋里面的手帕擦了擦。 “老崔,今天奇了怪了,一个能看得过去的稿子都没发现,一个一个写的什么玩意儿!我看呀,大部分比一般的初中生作文好不到哪里去。” “谁说不是呢!也不能怪他们。我们现在啊,不要想著能挑到金子,看著有用的石头,拿起来洗洗看,说不定洗完之后能用。” 崔道逸调侃道。 “老崔,你这个比喻有点深度。”有编辑笑著说道。 崔道逸作为副主编,有自己的办公室,不过他还是喜欢在外面跟编辑一同办公。这样遇到有爭议的稿子,他可以第一时间查看。 “同志们,我们浪费了太多的时间。我们一定要打起精神,我觉得,我马上就能找到好稿子了。”崔道逸鼓励道。 崔道逸將手中的废稿塞进信封,扔到旁边,继续拿起未看的稿件。先是看了一下寄信人的名字,看是不是老作者,如果是老作者的话,会认真地看一看。要是知名的作者,基本上可以提前欢呼了。 “刘一民?豫省汝县石岭公社,又一个新人,希望写的还能过得去。”崔道逸见是陌生的名字,心里面的凉意就已经升上来了七八分。 不过作为专业的编辑,而且號称京城四大名编,他还是会认真地扫一眼新人作家的作品。 编辑看稿速度很快,扫上几眼心里面就会有一个大概的判断。有意思就会继续看下去,不行的话就会直接扔进废稿那一堆。 《驴得水》?名字怎么听著这么奇怪,崔道逸暗道。 带著疑惑看向正文,看了几行觉得有点意思,至少文笔合格,跟刚才看过的稿子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別。 崔道逸不著痕跡地点了点头,继续读了下去。看到冒充驴子当教师套取经费的时候,为这荒诞的一幕感到好笑。 接著在猜测,作者到底是在讽刺什么,是在讽刺? 刘一民要是知道他这样想,肯定得抱头求饶,崔道逸你可別害我。 “有点意思!”崔道逸低声说道。 “什么?” “我是说这本小说有点意思,看写作文风不像是新人,幽默詼谐、前文充满了隱喻,我还没看完,不过新人能写成这样,已经是很不错了。” 崔道逸一边看一边拿起笔进行批准,有的地方需要改的都標註了一下。 看到最后,崔道逸惊呼了起来:“好稿子,同志们,我发现了一个金子啊!故事情节紧凑,行文行云流水,逻辑严谨,人物形象也很丰满,不亚於大师的小说。要不是信封上显示的是一位陌生的作者,我真的还以为是哪位知名作家写的。” “真的,我看看!”有编辑兴奋地说道,能入崔道逸眼的,那肯定是顶尖的文章。 “不行,我得拿给老张看一看!” 第11章 我就专断一次 《人民文艺》的大编辑室继续往里面走,第二个房间的屋门虚掩,左门框旁边墙壁上钉著一张白底红字的木牌,木牌上面写著四个大字“主编辑室”。 崔道逸礼貌地敲了敲门后,里面响起一道中气十足的声音。崔道逸笑著打开门,他口中的“老张”正坐在办公桌后,拿著湿毛巾,一个劲儿地擦著额头和脖子上的汗。 老张就是张广年,《人民文艺》主编,还有一个名字叫做光未然。如果还不知道的话,那说《黄河大合唱》应该无人不知。 他就是《黄河大合唱》的作者,他的谱写的经典不仅仅在建国前被人们传唱,几十年后的今天依然被大家经常提及。 “几年不在燕京,都忘了燕京的夏天是这么难熬。”张广年又將毛巾伸进了上衣里面。 张广年从30年代开始就从事进步的戏剧和文学运动,还曾经跟李公朴和闻一多先生一起参加过进步活动。 在十年期间,前部分过得还不错,后来被送到了干校劳动。在这期间,他不断地反思自己。去年被接到燕京后,就立马被上级任命为《人民文艺》的主编。 从他接手《人民文艺》的那一刻,就开始为文艺界的復兴做各种各样的准备。刘新武的《班主任》是伤痕文学的开山之作。 刘新武写这篇文章的时候並不觉得会被发表,一度准备毁掉《班主任》这本小说,但又不甘心,於是投给了兄弟杂誌《人民文艺》。 他目前是人民出版社的编辑,在做编辑之前是老师,亲眼见证了十年对学生的影响,所以写《班主任》这部小说也算是写他的亲身经歷。 其他的编辑看到《班主任》后爭论很大,稿子差点被退了回去。无奈之下崔道逸拿著它找到了张广年。张广年大手一挥,表示不怕写矛盾,就怕矛盾写的不够深入。 於是让崔道逸將稿子交给刘新武,让他继续改,將矛盾写的深入一点,做到有理有据,充分揭露,最终得以成功发表。《班主任》更像是风向標,让文学界都感受到了文艺风向的变化,开始调整创作方向。 崔道逸一定程度上来说,他是刘新武的伯乐。 “老张,我这有一篇小说,我看了之后大为震撼,又拿不定主意,所以让你看一看。” 听他这么说,张广年赶紧提起眼镜,从崔道逸手里面接过稿子认真地看了起来。 “《驴得水》,这是在借『驴』讽刺什么?”张广年一边看一边好奇地问道。 “老张,你怎么知道是在讽刺?” 张广年抬头笑道:“还能真写驴不成!” “你先看,绝对会大跌你的眼睛。”崔道逸走到旁边的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一杯茶,翘著二郎腿坐在了旁边的木质扶手沙发上。 张广年听到后好奇心更重了,接下来看的更加认真。 “荒诞,太荒诞了。不过像是有些人能干出来的事儿,吃空餉这个事情在那个时代太正常了!”张广年像是激动又像是生气地说道。 “这是开胃菜,更有意思的是在后面。” 张广年整整读了一个小时,才將文章给看完。对於编辑来说,这样看文章时间已经是很长了。像这种长度的文章,即使认真看,也不会很久。 但《驴得水》里面的各种细节,不得不让张广年看的时候反覆揣摩。 张广年放下手中的稿子,摘掉眼镜,用手轻轻地按压太阳穴和轻轻地刮著眼眶。 见他没说话,崔道逸还以为是出了什么问题,於是说道:“有个笑话是这样说的,眼保健操的发明人刘世铭外號是刘失明,他自己和孩子的眼睛都高度近视,为什么还在学校继续推行他研究的眼保健操?” “哈哈哈,老崔,你狭隘了,其实这玩意还真有用,尤其是我们这些人,看稿子看久了,眼睛酸痛,得时不时地放鬆一下。”张广年再次戴上了眼镜。 “这文章,你觉得怎么样?” “唉!”张广年嘆息了,一声:“说实话,我甚至不知道这是喜剧还是悲剧!里面蕴含了太多的东西,前半部分讽刺吃空餉,后半部分则是悲到了极点。 人性的自私在利益和压迫面前暴露无疑,打著集体的旗號伤害个人。女性的无奈和骨子里的男女不平等。爱恨情仇相互交织和最后由爱生恨。 很难想像,这么多的元素,同时在这一本书里面。这感觉就像一直在喝白开水,忽然有一杯里面加了。” “这么说你也觉得这篇文章好了?”崔道逸问道。 “好。我是话剧出身,我甚至觉得这部作品改一改,能成为一部经典的话剧。可能无法跟《茶馆》《雷雨》相媲美,但一定会比大多数好。” 张广年觉得,里面的各种荒诞的写法適合话剧这种表演形式。 “说不定有一天,还真能成为话剧剧本。那意思是,这篇文章咱们就用了?” 张广年想了想说道:“我的意见是用了,一会儿你让別的同志们再看看,充分吸取一下大家的意见。” “要是有人反对呢、”崔道逸问道。 崔道逸在从燕大毕业后就待在了《人民文艺》,从编辑到副主编,已经有二十多年了。编辑部內为了一篇文章吵翻天的事情屡见不鲜,尤其是现在处於一个敏感时刻。 另外,文人都有傲骨,换句话说都有臭脾气,做到意见统一是很难的。 “有人反对?那我就专断一次,直接拍板发表。”张广年霸道地说道。 “好!” 崔道逸十分高兴,他做了这么多年的副主编,需要的就是一位能扛事儿的领导。做下属的,最怕领导扛不住事儿。 他在《人民文艺》干了那么多年,尤其是十年期间,主编像是走马灯一样换。《人民文艺》又被誉为皇家杂誌,一定程度上代表上层的意见。 出了事情就换人,有一句调侃崔道逸的话,叫做流水的主编,铁打的副主编。很多人觉得崔道逸能一直稳坐钓鱼台,肯定是做了什么对不起大家的事情。 崔道逸心里苦啊,苦水都不知道往哪里倒。他之所以一直没事儿,那是因为他一直负责业务,不去触碰政治。 第12章 对於人才,要尊重 崔道逸正准备离开办公室,又被张广年给叫了回去。 “有好稿子就忘了问你了。这部小说是哪位作者写的?”张广年好奇地问道。 “容我卖个关子,你猜一猜?”崔道逸又走回到张广年的办公桌前,神秘地说道。 “肯定是个老作者,新作者写不出来这种有深度的小说。你看看,最近新人写的是什么玩意儿,十年期间,真是作家队伍断层严重。”张广年痛心地说道。 接著继续说道:“还不是一般的老作者,肯定是有一定水平的老作者。不过很奇怪,这种文风我从来没见过。我不说读遍所有作家的文章吧,至少有名的我都看过。 哎呀,老崔,別给我卖关子了,我后背的汗水又急出来了。” “老张,你猜错了。我告诉你吧,这是个新人,至少我敢保证,我在燕京的杂誌和以前的《收穫》杂誌上,从来没见过这个人的名字,也不知道有这號人。 你看看吧,这是信封,豫省的,就是不知道年龄多大了。” “你没骗我吧!”张广年急迫地从崔道逸手里面夺过信封,陡然睁大了眼睛,过了一会儿才从震惊中反应了过来:“还真是个新人。 文学界用笔名常见,但这个名字一看就是真名。这个地方,我也没听说过。老崔,难道咱们文学界还冒出来了一个天才不成?” “確实是天才。老张,还有个事情,你说这个稿费怎么算?要是老作者稿费的標准肯定在五块以上,可他是个新作者,按照惯例....” 1977年,我国正式恢復了在十年期间已经暂停的稿酬制度,著作稿的標准是千字2—7元。十年时期,作者拿不到稿酬。 不支付稿酬,还想到了一个“聪明”的办法,按照稿酬標准送给作者样书。作家姚雪垠,他创作的长篇小说《李自成》,写完之后,出版社送给了他250套样书。 十年结束,有作者终於忍受不了了。一名中学教师给上面写信反映,自己写个书不仅不挣钱还赔钱。 他是这样算的,发表后拿不到稿费。但是面对读者来访他得招待,有读者来信他得回復。一个月四十多的工资,算下来一本书不挣钱还把一个月的工资给赔进去了。 幸亏不出名,出名的话还得借钱写书。 所以77年,经过研究就恢復了稿酬。一时间作家备受鼓舞,一旦稿子被用了,家里面的日子就好多了。 “对於这样的人才,我们不能按照惯例来,我们要敢於打破常规,要体现出对人才的尊重。什么是尊重?尊重就体现在稿费上。按照6元的標准来,老崔,现在百废待兴,我们要一手抓读者,一手抓作者。 对於杂誌来说最重要的是什么,是质量,质量是什么,质量是作者。谁要是有问题,让他直接来找我。” “明白了,稿子我拿回去再看看,暂时没看出来需要改的地方。另外,豫省较远,我的意思是不改,或者由我操刀进行小改。要不然一来一回一耽搁,发表的日子就得一两个月后了。” 新人作家几乎没有不改稿子的,但崔道逸觉得,稿费都能打破常规,改稿这件事自然也能。 “我同意,你大胆地著手去办吧!” 崔道逸回到大编辑室,正在看稿子的编辑们立马抬头,眼巴巴地看著他手里的稿子,一个个恨不得直接动手去抢。 能让崔道逸这种名编夸讚的稿子,一定非常精彩。直接拿给主编,两人还研究了这么久,可以肯定,绝对是重量级的稿子。 “老崔,稿子....”有编辑笑著伸出手指了指,示意崔道逸给他看看。 “好,轮流著来。另外都把手上的汗擦一擦,別弄湿了稿子。” .......... 在刘一民骑著行车朝家里面奋力骑的时候,一封信隨著邮递员来到了麦积大队。邮递员骑著二八大槓,横樑上掛著的是报纸和杂誌之类的东西,后面的座上绑著包裹,身上有一个绿色的帆布邮政挎包。 这个挎包因为时间太长,外表脏兮兮的,成了土绿色。里面装的都是信件,这些东西小且重要,所以时时刻刻都挎在自己身上。 邮递员是这个时代令人艷羡的工作之一,吃商品粮拿工资。另外社会地位也高,在这个联繫基本上靠信的时代,他们是很多人家期望见到的人。 邮递员看著寄信的单位纳闷不已,《人民文艺》编辑部怎么会给这个穷地方寄信。再看到收信人的名字——刘一民。心中的疑惑更大了,刘一民他是认识的,麦积大学的初中班老师。 农村文盲多,想要寄信的话,只能找识字的人帮忙写,找刘一民写信的人不少。加上刘一民经常会订阅《燕京文艺》《人民文艺》等文学杂誌,接触多了,自然也就认识了。 刘一民给他的印象是喜欢读书的年轻人,麦积大队为数不多的文化人。 他將最近的报纸送到大队后,就哼著歌来到了刘一民的家门口。 “有人吗?”邮递员喊了几句,刘家人都在地里上工,自然不会开门。 邮递员思索片刻,正准备將信塞到大门下面,又觉得不行。 忽然看到李兰勇从对面河沟走了出来,於是招手问道:“兰勇,刘一民那小子呢?” “参加高考去了,怎么了?他订的杂誌直接塞到门缝下面就行,你又不是第一次干这事儿!”李兰勇笑著说道。 “不是杂誌,有刘一民的信。我告诉你,这信是燕京来的。我不亲手交给他,我不放心。” “燕京、他没有燕京的朋友,你是不是看错了?”李兰勇跑了过来,接过邮递员手里面的信看了起来。 李兰勇看后下意识地问道:“《人民文艺》?这是什么?” “瞧你,平常不读书不看杂誌,《人民文艺》是国家级文学杂誌,这是编辑部寄过来的信。我就是纳闷,一般编辑部寄信只有一种原因,那就是录稿通知或者是改稿通知,要不然编辑部不会寄信。 不过我怎么不知道,刘一民给《人民文艺》寄过稿子?再说了,也不可能啊,一民摇身一变就成作家了?” 邮递员也没有继续送信的想法了,只想知道这里面到底是不是《人民文艺》的录稿通知。 第13 小山村出了个作家 平静的小山村中,一场还没有刮起来的风暴正在酝酿。邮递员和李兰勇都不清楚,这封信对於刘一民来说到底意味著什么。 李兰勇也不相信,他知道刘一民以前喜欢看杂誌,並且偶尔会写点东西。但要说在杂誌上发表,他还是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不过如果是真的,他当然为刘一民开心。 邮递员看了看时间,见再等下去也等不到,於是只能將信交给李兰勇,郑重地告诫道:“兰勇,这封信很重要,必须本人亲自打开。一民回来了,你亲自交给他。” 李兰勇痛快地答应了,双手抚摸著信封,上面红色的印章告诉他这是真实的,真是从《人民文艺》编辑部寄过来的信。他今天之所以没有上工,是因为今天他去公社请放映队了。 这个时代农村想要看一场电影是极其艰难的事情,一般只有两次机会。那就是夏收和秋收后的农閒时间,这个时候看电影不耽误生產工作。 麦收完之后,各生產大队就开始派人去公社请放映队,放映队会排个顺序,安排好各大队的放映时间。麦积大队今年排的晚,周边几个大队基本上都放映过了。 放一次电影10块钱,各生產小队轮著来拿这笔钱。 放映队的人在他的带领下已经在大队休息了下来,等到五六点左右,他再带著人到晒场上找一处空地帮忙將幕布掛上,等到晚上八点准时开始放映。 他看著手上的信,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围著刘一民家的大门团团转。时不时地抓耳挠腮,真想把信给拆开,看一看里面写的是什么。 在门口蹲了一会儿,觉得一直等也不是个事儿。於是拿著信朝三队上工的地方跑去,想要將信交到刘一民的父亲刘福庆手里面。 麦积大队是在山里面,大队由一条河分成了左右,这条河叫枯叶河。因为从山上流下来的时候,山两边的杂草和各种叶子都浮在了水面一层,所以由此得名。 两边分別是二队和三队,两队不仅这样居住,地也都在两边。继续沿著河往上走,就会发现枯叶河实际上是由两条河匯集而成,整条河从山岭上流下来呈“y”字形。“y”字上面的这一块地属於一队,等於是枯叶河將整个大队分成了三份。 李兰勇家是二队的,李姓族人为主,他爹李大山是大队支书也是生產队的小队长。三队刘家是大姓,一队孙姓是大姓。別看生產大队面积不大,也暗含了各种各样的权力爭斗。 一般像小姓,根本没办法成为村委的成员。刘福庆和李大山两家关係好,连带著两个小队的人关係都好。三队想爭支书,但被刘李两家死死地压著。 还有一重身份,那就是韩姓的成分都不是很好,韩家老爷子以前是远近闻名的地主,地不仅仅在麦积大队,在隔壁的几个生產队都有。 老一辈人都说,咱们这儿的人放个屁都得给姓韩的说一声,人家同意了才能放。 这一句调侃在解放后,犹如一座大山,將韩家人压的死死的。 今天三队的人都在山坡的后面给玉米地锄草,刘福庆身为小队队长一马当先,埋头在玉米地里苦干。玉米现在长得还不算高,锄草稍微好一点。等玉米长高了,在玉米地里面密不透风,叶子剌的皮肤一道一道的,火辣辣的疼。 刘福庆手握著锄把,锄把上都是湿的。额头和脖子上的浑浊汗水滴落在锄头上,转眼间便和泥土混合在了一起,又化作水汽消失在了空气中。 生產队上工跟开大会似的,热的要死,但是社员们还是你一句我一句的说个不停。 刘福庆直了直身子,费力地將胳膊背到身后,使劲地捶了捶酸痛的腰,身体感到一阵畅快。抬头朝前面看去,发现自己前面空无一人,转身朝后望去,最近的离自己也得有五米的距离。 “你们一个个驴球马蛋的,下工吃不饱,上工不干活。照你们这样干,能有粮食才怪了!再球这样干,救济粮要不来,一个个都出去要饭去吧!” “队长,你別生气。你说咱干了也是10分,不干也是10分。干了吃不饱,不干也吃不饱。”有人在后面有气无力地说道。 “我知道你们心里想的啥,反正又不是你自己的地,吃不饱,吃不饱有救济粮,上级不可能看著咱们饿死对不对?你看看你们,吃救济粮光荣啊?你们的觉悟呢?我告诉你们,谁不好好干,我过年扣你们的工分。你们看我敢不敢这样干?” 刘福庆瞪大了眼睛生气地说道。 见刘福庆生气,生產队的人赶忙加快了速度,不过没过多久,就又慢了下来。 由於出工的地是山坡这边的,李兰勇跑过来的时候,已经是气喘吁吁。李兰勇挥舞著手中的信,朝著三队的人跑了过来,一边口中喊著:“福庆叔,出大事了,出大事了!” 他这一喊,將整个生產队的目光都给聚了过去。 “兰勇,出什么大事了,公社有新的指示了?”刘福庆扯著嗓子喊道。 “不是,是一民!” 他这话刚说完,旁边的杨秀云腿一软,差点摔倒在了地里面,赶紧扔掉锄头跑到刘福庆旁边,著急地说道:“他爹,他爹,兰勇是不是说一民出事了?我是不是听错了?” 刘福庆二话不说,扔掉锄头朝李兰勇跑了过去,问道:“一民出啥事了?” “叔,一民....” “哎呀,你这孩子要急死我了,一民到底出啥事了!” “一民...一民好像要当作家了!”李兰勇终於將话给说完整了,又將信拍到了刘福庆的手里。他捂著肚子,口乾舌燥的,不停地咽著口水。 “啥作家?”刘福庆大声地问道。满手的汗,一瞬间就在信封上印了一大片汗嘖。 李兰勇又咽了一口唾沫,脸略带痛苦地说道:“我也说不清楚,你看,这是燕京《人民文艺》编辑部给他来的信,邮递员刚送来的。一民肯定是给杂誌投稿了,人家回信了!” 第14章 祖坟著火了 刘福庆慌忙地將信举在半空中看了起来,眉头越皱越深。他早年的时候在韩家的私塾偷学过一阵子,后来部队带著他们剿匪的时候,还在部队的扫盲班学习过,能认得几个字。 这上面的几个字他都明白,最后的“刘一民收”更是清清楚楚。他使劲地挠了挠脑袋,看向李兰勇:“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叔,你问我,我还想问你呢!一民的嘴可真严啊,谁都没说。我现在回想一下,肯定是麦假的时候他去公社把文章给寄了出去。” 李兰勇从旁人的手里拿过水壶,咕咚咕咚地喝了几大口。用胳膊擦了擦嘴角的水,笑著说道。 “队长,兰勇,作家是什么意思?” 三队的人已经將两人围的严严实实的,七嘴八舌地议论起作家是什么东西? “作家,作家就是写东西的人,写的东西会发表在杂誌上,报纸上,还有课本上。说不定以后一民写的书,还会印在课本上让孩子们学习嘞。” 刘福庆扯了扯李兰勇,说道:“先別把话说的那么满,万一不是,那就丟死人了。” 儘管如此说,刘福庆的嘴角都快咧到天上了。 “我就说我家一民有出息,就算当不了老师,也能干其他的。”杨秀云得意地说道,从刘福庆的手里接过信封,翻转著看个不停。 她不认字,但是她就觉得这信封好看。 “队长家的老二有出息啦,我回家也得教育我家小子,好好学习,好好向一民学。”有社员羡慕地说道。 “作家”这两个字让整个三队的人都震惊了。他们可能还没弄明白作家到底是什么意思,但是李兰勇说的报纸和课本他们可知道。 杂誌嘛,也不知道。大队部有报纸,但还没有订过杂誌。 所有人都意识到,队长家的老二要一飞冲天了,不再是那个即將失业的大队老师,不再是那个跟他们一块出工、割麦子掰玉米的年轻人了。 实在是太震惊了,靠天吃饭的土地上还能长出作家这种洋玩意儿!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队长,能不能拆开信,让我们看看,里面到底写的是啥!” “不行,这得一民回来拆才行,一民不拆,谁都不能看。”刘福庆赶紧说道。 接著坐在地头,开始高兴地抽起了旱菸,一边抽一边傻笑。目光落在远处山樑顶的几座土包上,土包后面长著三棵树,在光禿禿的山樑上十分显眼。 “呦,队长,看什么呢?” “队长在看我们老刘家的祖坟呢,我们老刘家的祖坟冒青烟了!”有刘姓的族人说道。 “我看看,真的,冒青烟了,冒的还老高。”有社员调侃道。 刘福庆美滋滋地抽了一口烟,没有说话,心里在想,这何止是冒青烟啊,是我老刘家的祖坟著火了呀! 很快,这个消息顺著山樑,顺著李兰勇的嘴传到了二队,二队的人也震惊了,纷纷撂下锄头,想来三队这边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 不过都被李大山给骂了回去,將社员骂了回去后,自己拉著李兰勇朝三队这边跑了过来,想见识见识什么是作家。 来的路上,李大山问贫管会的主任李有田道:“有田,现在当作家符合上面的政策吗?” “符合,怎么不符合?现在作家的地位不是以前啦,我听说当作家,还有钱拿!”李有田拖著那永远提不上的鞋后跟激动地说道。 “那就行,老刘终於可以鬆口气了。你不知道,咱们村中学要取消,我一直觉得对不起老刘。一民这小子,从小看著他长大的,就不像咱们农村人,文文弱弱的,就適合干这种工作。” 李大山边跑边说,李兰勇因为跑了几圈了,实在跟不上,被两人远远地甩在了身后,只在后面一个劲儿地笑。 好兄弟,终於有出头之日了! 一队的人在山坡上干活,只听到二队三队这边欢呼个不停,一个个伸长了耳朵,听得心里面像是猫抓了一样。 不得已的情况下,三队的队长韩少民扔下锄头,就朝著三队这边跑了过来,想要打探打探到底出了什么事。 他最怕的公社又出了什么指示,批他们韩家这些成分不好的人。儘管这两年很少有了,但想起以前的场面,仍然是心有余悸。 早知道出了什么事,就能早点应对。 一封信在不同的人手上传来传去,上面的红章都快被汗水和手上泥土弄的看不清了。信每回到杨秀云手里面一次,她都要小心翼翼地擦一擦。 在繁重的农活之余,除了晚上的农活,也就是这件事情能让整个生產队的人好好的开心一场。儘管大家身上穿的衣服补丁大小不一,位置不同,脸上脏兮兮的,可都露著开心的笑容。 “论文化,还得是咱们三队!” 李大山看了看时间,衝著眾人挥舞著双手说道:“时间虽然还早,但是对於咱们麦积大队来说,是个好日子。所以,我命令,全生產大队下早工,回去各家好好收拾一下,晚上到晒场看电影。 告诉你们,今天的电影是《地雷战》和《朝阳沟》,都是好电影好戏。好好收拾一下,別弄的灰头土脸的看电影,给咱麦积大队丟人。” 儘管是麦积大队放电影,但隔壁几个大队甚至公社那边也会有人来看电影。农村人看场电影太稀奇了,晚上又没事,乐意凑个热闹,翻几道山樑都不嫌累。 刘一民正骑著自行车吭哧吭哧地往大队走,他还不知道编辑部给他寄的信早已经传遍了全生產大队。 他时不时地要停下擦擦汗,一路都是上坡,经常骑一段时间就要推著走。路两旁光禿禿的,树很少。以前有树,那阵子都被砍了。 刘一民刚走到大队口,就看到村口站著黑压压的一群人。李大山让他们回去收拾,大部分人却都跟著刘福庆来到村口等刘一民了。 李兰勇坐在村口的槐树上,第一个看到了刘一民。在树上喊道:“快看,快看,一民回来了,一民回来了!” 第15章 读书可太有用了 儘管夏季天黑的晚,但一路上走走停停,加上在公社的时候还去见了田庆平,向他道了道谢。走到现在,太阳早已经落山,天边只余下红遍半边天的晚霞。 远远地望去,火红和橘红的云絮像是被揉碎了一样,金色点缀在外围,整个天空呈渐变色。这样下来,连麦积大队社员最討厌的西边大山也变得柔和了许多。 刘一民远远地就看见了村口黑压压的一幕,嚇得他还以为出了什么事情,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紧接著又听到了李兰勇的欢呼声,隱隱约约地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一大团黑影忽的一下就朝他这边滚了过来,刘一民深呼了一口气,硬著头皮朝对面走去。 看到跑过来的刘福庆,刘一民赶紧问道:“爹,出什么事情了?” “一民,你高考考的咋样?”刘福庆忍住对编辑部信的好奇,先关心起来了刘一民的高考。 在他心里面,高考是比当作家还要重要的事情。 刘一民回答的声音带著疲惫:“考的还行,应该能有个不错的成绩。” 听到他这样说,刘福庆更开心了。见他一直没问投稿的事情,李大山忍不住了,急切地问道:“一民,《人民文艺》给你寄来了一封信,你是不是要当作家了?” “《人民文艺》?”刘一民听到后身上的疲惫一扫而空,著急地问道:“真的?啥时候回的信?” 刘一民的心臟砰砰砰地跳了起来,心里甚至开始默默祈祷,可千万得是收稿信,可別是退稿信。刘福庆赶紧將信递给了刘一民,他都没发现,刘一民接过信的时候,手都有点颤抖。 摸了摸信封的厚度,心中落下了一块大石头,这厚度肯定没退稿。不过也不排除没把原稿寄回来,只寄了一份退稿信。 “嘶啦”一声,刘一民快速地將信封给撕开了。手上扶著的自行车,早已被李兰勇给接了过去。 刘一民左手捏开信封,右手快速地从信里面掏出一封信,在眾目睽睽下迅速打开,只见上面写著: 【尊敬的刘一民同志: 你的小说《驴得水》已拜读! 该作品语言流畅,敘事严谨,文风幽默詼谐。人物塑造成功,对话蕴含深意。我社决定用稿,並於下期《人民文艺》重要版面刊登。为適合发表,编辑部將做小幅改动。另我社为使读者理解《驴得水》小说蕴含的深层意义,將由我社副主编崔道逸同志为其作一篇评论同期刊登。 感谢你的信任,我社期待你更多的作品,可直接投递给崔道逸同志。 《人民文艺》编辑部】 “一民,写的什么?”有在人群后面的社员垫著脚大声地问道。 “我的小说被《人民文艺》收稿了!”刘一民高兴地说道。 儘管知道《驴得水》发表不难,但当他真正拿到收稿信的时候,还是难掩激动之色。 “真的!”刘福庆双手捏著刘一民的肩膀,激动地晃了起来。他心里的石头终於落下了,幸好不是其他的信,要不然今天老刘家的脸就丟大了。 李兰勇將自行车扔到一边,高兴地揉著刘一民的肩膀和头髮,大声地向周围的社员说道:“一民成作家啦!咱们麦积大队出作家啦!” 刘一民手中的信被其他的社员抢了过去,爭相地阅读了起来,大部分人都不认识字,但仍然看得津津有味。他不动声色地將信封塞进口袋里,他能感受到,信封里面还有东西。 肯定是匯的钱! 只不过这里人太多,不適合拿出来看。 吵闹了一会儿,刘福庆拉著刘一民从人堆里挤了出来,朝著家的方向跑去。 “这个消息得赶紧告诉你娘,你娘这阵子为了你工作的事情,担心的成宿成宿的睡不著觉,今晚她终於能睡个好觉了。我就说,老子英雄儿好汉,怎么可能在这黄土沟里面吃一辈子土。 也得赶紧找人给你大哥带个信,你大哥要是知道了,也肯定高兴。” 刘福庆一路小跑,嘴上说个不停,唾抹横飞。因为跑得快,相当一部分前喷的唾沫,被后面的刘一民给完美的吸收了。 刚跑到门口,刘福庆就忍不住大喊了起来:“他娘,一民回来了。一民真的成作家了,这是收稿信。” 刘福庆撒开拉著刘一民的手朝家里面跑去,如同一个在外打了胜仗的战士手握八百里加急的捷报一个劲地朝长安狂奔。 杨秀云正在烙油饃,听到刘福庆的话也慌张地跑了出来,听刘福庆仔细地给她念了念后,笑著看向刘一民:“一民,饿不饿,今晚娘烙的油饃,你一会儿多吃点。” “確实有点饿了。”刘一民笑著说道。 杨秀云听罢更高兴了,连忙朝厨房走去,开始忙活了起来。在刘家父子看不到的地方,杨秀云一边烧柴火,一边偷偷的用手擦眼角。 刘福庆嘀咕了一句,孩他娘怎么这么平静?不应该像自己一样高兴吗?不过也不再想其他的,开始问刘一民其他的事情。 刘一民一边回答,一边从从口袋里拿出摺叠的皱巴巴的信封,开心地从里面掏出一张匯款单。白底绿线的邮政绿十分显眼,在匯款金额对应的格子里写著大写的“叄佰陆拾圆人民幣整”的字样,收款人正是刘一民的大名。 左上角盖著“高额匯票”的长方形红字小章,匯票上还带著新鲜的油墨气息。三百六十元,《驴得水》是六万字,也就是说《人民文艺》是千字六元收的稿子。 《人民文艺》对一个新人作者上这么大的强度? 刘福庆见到匯票的那一刻,瞪大了双眼,颤抖地问道:“一民,写东西还有钱拿啊?多少钱?” “爹,三百六!” “哦,三块.....啥?三百六?真的假的?”刘福庆震惊地说道。 “爹,当然是真的,不信你看。” 此时刘福庆的嘴巴能放下一颗鸡蛋。他知道读书有用,但也没想到读书这么有用啊! 刘福庆接过匯票看了又看,確认无误后又拿著跑到厨房给杨秀云看了起来,厨房內不断地传出杨秀云的惊讶声。刚才还能保持平静的她,此刻再也无法保持平静。 三百六十元,老大刘一国下煤矿一年的工资! 第16章 原来是学校的驴 天色渐暗,天边最后一丝云霞也终於消失不见。刘家的上空飘散著浓郁的油香味,馋的邻居的男女老少直流口水。 “队长家烙油饃得用了多少油啊!”有社员斜靠在自家厨房门口,鼻子对著刘家的方向,贪婪地呼吸著夹杂著油香的空气。 “队长家有喜事儿,不过这油用的也太多了,以后不过了?” 烙油饃是豫西农村能拿出的为数不多的好食物了,在没肉的时代,它们是最让人眼馋的食物。鏊子上倒上油,饼在上面烤至焦黄,麵饼里面夹杂著葱。 吃的时候既有油香,也有葱的香味。好吃是好吃,只不过太费油了。刘家也不经常做,今天杨秀云放的油比往常更多。 炒的菜里面加了一勺猪油,简直是生活大改善。 一家人坐在院子中间美美地吃了起来,杨秀云拿起还很烫的烙饃,一边用嘴吹著凉气,一边快速地撕开,一半递给了刘福庆,一半递给了刘一民。 “一民,尝尝怎么样。这油放多了,就是不一样,你看烙的金黄金黄的,看著就流油。”杨秀云笑著说道。 她看著刘一民尝了一口说完好吃,才笑著给自己撕了一半。 “一民,作家的事儿我跟你爹都不懂,以后的路要靠你自己走。咱也不求挣多少钱,咱別跟政策对著干。”杨秀云担忧地说道。 对於作家,杨秀云除了知道“作家”两字外,其余的是什么都不了解。 正吃著饭,李兰勇和李大山两人推开大门走了进来,李兰勇咧著大嘴巴,嘴唇都快包不住牙齿了。 刘福庆两口子拿起“排子”上的烙饃递给两人,两人都摆手不吃,李兰勇拍著肚皮说道:“今天放映队的在我家吃,我也跟著沾光吃了顿好的。” “排子”是用高粱杆製成的盛器,先是两根高粱杆呈十字交叉,用针线穿起来,然后依次继续放高粱杆,慢慢地全部串起来,最后用剪刀修剪成圆形。 农村用它来放饼、包好的饺子之类的食物。 放映队每次来大队放电影,大队都得好吃好喝的招待著,生怕到时候不好好放。有时候如果伺候的好了,还会临时多加一场不要钱的电影,实际他们大队一次都没加过。 李大山只求这些人,老老实实地放电影就行。 “一民,你写的是什么小说?”李兰勇好奇地问道。 这也是李大山和刘福庆想问的。 “小说的名字叫《驴得水》!” “驴我知道,一民,你写的是咱生產队的驴?还是公社的驴?”李大山问道。 刘福庆立马接话道:“肯定是咱大队的驴,公社的驴一民也没见过。” 刘一民无奈地將故事给他们讲了讲,说是自己从公社荒废的民g小学找到的灵感。讲了半天,只有李兰勇听明白了。 刘福庆和李大山对视了一眼,原来写的是解放前学校的驴,顿时觉得没什么意思,要是大队的驴还能一起聊聊,告诉他什么品种和顏色的最好。 吃完饭,刘一民本来想睡觉,但是李兰勇非得拉著他去看电影, 等他们走到晒场上,人群已经围的水泄不通,不过身为支书和小队长,前排早已经给刘福庆和李大山留好了位置。 李兰勇也找人给刘一民他俩占了位置,挤开身边的人群不断地朝里面挤去。 “让一让!”李兰勇踢了一下前面站著不动的男生。 男生立马转头瞪了他一眼,眼睛中带著凶芒,似乎是想要动手。 “呦呵,胆子大了呀!”李兰勇调侃道。 旁边的几个姓李和姓刘的年轻人看到后,也不著痕跡地朝这边走来。男生姓韩,是一队小队长韩少民的孩子韩德强。 三姓的爭斗是自上而下的,孩子们之间也互相看不顺眼,他们也没少打架。 韩德强忌惮地看了一眼刘一民,缓缓地让开了路,衝著不远处的几名韩姓年轻人摇了摇头。 放映队在晒场中间竖起两根木桩,绑上幕布,在合適的距离打开放映机。放电影前会先播放10分钟的新闻简报,这更像是这个时代的新闻联播。 【1978年23號新闻简报:1、1978年高考將於7月20日举行,號召各地招生办做好考生政审工作,认真贯彻落实zy关於政审的指令指示,不得违反政审政策。jy部负责人肯定了1977年招生成绩,批评了“择优录取是扩大三大差別”的观点。 2、《光明报纸》发表特约评论员文章——《时间是检验真理的唯一標准》 3、我国外交部发表《关於yn驱赶华侨问题的声明》,严正抗议本年4月初以来yn大规模的p华f华行动。 4、3月16日,义大利总l莫罗被kb组织“红色旅”绑架。在绑架55天后於5月16日被红色旅杀害。 ............】 新闻简报並不是实时的,跟后世的新闻联播不同。所以看到的很多新闻,都是以前的,最新的也將近一个月。 等新闻简报放完之后,李大山站起来大声地说道:“我也说一条咱们麦积大队的新闻,刘福庆家老二刘一民当作家了,这不仅仅是咱们麦积大队的荣誉,也是咱们县革委会和石岭公社的荣誉。 我们要向一民学习,革命学习两不误,下地和写字两手抓。我就说球这么多,大家看电影!” 前来看电影的其他大队的人听到后震惊不已,麦积大队的社员得意地瞥了他们一眼,暗道没见识! “至於吗?搞得天下皆知?”刘一民一脸无奈。 “得了吧,幸亏我爹没说你写的是解放前学校养的驴。” 各大队社员的议论声最终被电影的声音逐渐掩盖,大家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了电影的幕布上,看著幕布上炸鬼子的画面,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鬨笑,接著又有人咒骂:“炸死你个小日子。” 一场战爭片《地雷战》,一场戏剧《朝阳沟》,老少都爱看。 等《朝阳沟》放完准备散的时候,放映队的人站在凳子上大声说道:“为了庆祝麦积大队出了一个作家,我们再给大家放一部电影《南征北战》。” 第17章 作家上工也偷懒 夜幕下的大山一片黑暗,远远地只能看到大山的轮廓或者几颗本地人熟悉的高大的树冠。山间杂草间飞舞的萤火虫和天空中星罗密布的星星相互交映。 从空中俯瞰的话,只有麦积大队的晒场上才能看到灯光,其余的地方根本看不到现代化的痕跡。 石岭公社除了驻地石岭大队通了电之外,其余的二三十个生產大队都没有通电,用的还是老式的煤油灯。 电影放完之后,晒场上的社员意犹未尽地朝家里面走去,时不时地高声谈论起刚才电影的內容。 不一会儿,四周的山坡上也响起一阵阵的树枝或者灌木的噼啪声和嬉笑咒骂,那是其它大队的人在抄近路回家。 “一民,还是你的面子比蒸肉好使,放映队的多给咱们放了一场电影。我以后要是当兵了,肯定也要像高营长一样。”李兰勇搂著刘一民的肩膀,高兴地说道。 刘一民问道:“要是真打仗了怎么办?” “那我要第一个上,我大哥说了,当兵就是要不怕死,怕死就別当兵。d和人民养当兵的干啥,那不就是为了有一天能上战场吗?要是受伤了,我就拉响手榴弹,跟敌人同归於尽。” 李兰勇说的时候,言语中丝毫没有犹豫,一种大无畏精神在话里话外体现的淋漓尽致。 “只是我要是牺牲了,我爹和我娘还有我大哥,二姐肯定会伤心。” “別想光荣的事儿,想跟我大伯一样当烈士,你还不够格。在战场上,子弹都会躲著你的。” 刘一民算了算,要是今年李兰勇能当兵,肯定是12月份入伍。教训白眼狼的那一仗是在79年2月份,如果李兰勇上战场,妥妥的新兵。 这场战爭开打的时候,动用的大部分是乙种师,乙种师算是简编师,平时承担了大量的生產等非战斗任务,编制仅为甲种师的一半,在上战场前补充了大量的新兵。 要是动用训练水平高且满编的甲种师,伤亡必然能少很多。只可惜,当时北方压力太大,甲种师大多部署在北方。 刘一民摇了摇头,李兰勇今年能不能当上兵还不一定呢! 两个人没聊多久就在河边分开,走了几步,就一阵困意袭来,打了一个哈欠,拖著沉重的步伐朝家里面走去。 骑了那么久的自行车,实在是太累了。 回到家,刚准备睡觉,杨秀云敲响了房门,將匯款单递给了他:“一民,匯款单你自己收好,可別弄丟了。” “娘,等过几天我到公社把钱取出来,给家里留一部分。”刘一民仔细盘算了一下,钱取出来后得先买一辆自行车,没有自行车实在是不方便。 就算自己上学了,也可以给刘福庆骑。 一辆全新的永久或者凤凰应该是160左右,还可以剩下两百元。上学用不了多少钱,国家还发钱,再说了他还会继续投稿,接下来钱不会缺。 要给家里面留点钱,刘福庆和杨秀云过了紧巴巴的一辈子,也应该好好的享受一下了。 就是各种东西都要票,自行车票在农村相当难搞,其余的票也紧巴巴的,有钱能的地方也不多。 “你挣的钱你自己拿著,年纪轻轻的身上不带钱可行,我跟你爹有钱,你大哥经常往家里面带钱,你不用管。” 杨秀云看著刘一民,一脸欣慰,终於不用再为老二的工作担心了。 “大哥给家里钱,我也得给,大哥挣钱太辛苦了。” 刘一国的煤矿刘一民去过一次,见到刘一国的时候,他刚从井上下来,浑身都是煤。现在煤矿下麵条件差,发生事故是常有的事情。 就这工作找到也不容易,农村人没城里面户口,拿到一张招工表难如登天。因为他大伯是烈士,又没有后代,组织关照,特意给他们家了一个招工指標。 当初杨秀云看著招工表,又是高兴又是担忧,换句话说,只有拿到招工表的那一刻是高兴的。 刘一国在矿上的时候,大部分钱都寄回了家里面,自己过的紧巴巴的。 最让杨秀云和刘福庆担忧的是,在矿上太难找媳妇儿,一听煤矿工人,很多家庭好点的女孩子都不愿意嫁。人们都调侃矿工,吃的是阳间的饭,乾的是阴间的活。 送走杨秀云,刘一民一头就倒在了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往常因为天热,还要跟蚊子斗智斗勇,得好久才会睡著,今天完全没有这样的担忧。 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大腿隱隱发酸。他推开门看了看太阳,已经升的很高了,刘福庆早已经上工,今天並没有喊他一块干活。 学校放假,初中班解散,刘一民坐在门槛上想了半天不知道要干啥,也不知道分数什么时候出来。 在门槛上坐了一会儿,刘一民起身来到厨房开始做饭,这样等杨秀云和刘福庆下了工就能直接吃上饭了。 厨房是个小土屋,上面是用木棍支撑,接著铺了一层麦秸秆和黄泥混合而成的泥。里面十分逼仄,如果两个人的话转身都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墙壁四周被柴火熏的黝黑髮亮。 接下来的日子,刘一民一边等成绩,一边跟著刘福庆一起上工。社员们经常盯著刘一民看,看完之后几个人挤在一起討论。 这作家上工跟他们也没什么两样嘛,甚至偷的懒更多。 8月1號,刘一民刚起床,就看到了站在院子里的刘一国。刘一国的身高跟刘一民差不多,不过因为常年劳动,看著比他壮实多了。 刘一国穿著白色的背心,上面印著“为祖国挖煤”的红色大字,看到刘一民出来,立马转身笑著打量了起来。 “一民,好样的。你的事情咱爹给我打电话说了,了不起,我在煤矿上有时候也看煤矿的报纸,那时候还在想,你喜欢写东西,会不会有一天也在报纸上发表文章,还真成了。 我问了煤矿上的文书,他说能在《人民文艺》上发表,那是很厉害的了,打破了咱们县的作家记录。” 接著刘一国高兴地从裤子口袋里面掏出来了一个盒子,递给了刘一民。 第18章 没这號人啊(求票求追读) 刘一民打开盒子,一块崭新的手錶展现在眼前。錶盘中间写著“中国沪市”四个字样,指针噠噠噠的转动著。 “快戴上试一试!”刘一国笑著催促道。 旁边的杨秀云和刘福庆也围了过来,盯著刘一民掌心的手錶,手錶这高级玩意儿只见別的领导戴过,他们还真没有如此近距离接触过。 “哥,这太贵了。我不要,还是你戴吧。”刘一民赶紧说道。 这块崭新的沪市牌手錶120元,妥妥的高级货。刘一国一个月的工资大部分都寄了回来,刘一民想不到他哪里有钱买表。 就算是钱没寄回来,也得攒好几个月才能买一块。最重要的还是工业票,工业票比自行车票稀缺多了,甚至到不了下面,就被上面关係户给拿走了。 “哥一个挖煤的,戴这个让人笑话,你不一样,你现在是作家。本来你当老师的时候,哥就想攒钱给你买一块,但当时没票,也没啥钱。” 见刘一民不肯戴,刘一国直接动手帮刘一民戴在了手腕上,然后在老两口眼前晃了晃:“爹娘,一民戴著好看吧!” “老大,这得多少钱啊!”杨秀云问道。 刘一国没有说价格,只是说:“不贵。” “娘,手錶买一块得120,关键是没票。”刘一民说道。 刘一国骄傲地说道:“前阵子评挖煤能手,我得了第一,这票就是矿上给的奖品。爹娘,一民,你们不知道,那些十几年的老矿工,也挖不过我。” 刘一国拿到工业票,很多人都想高价给买了去,但刘一国硬是没有卖。找人借了20块钱,给刘一民买了一块表。 他平时留的钱,不完,再加上额外加班,矿上给点补助,总算是將120块给凑齐了。 刘一民心疼地说道:“哥,我把钱给你吧,我也有钱,我稿费挣了360元。” “这么多?”刘一国惊讶地说道。矿上的文书告诉他,投稿有稿费,但一般新人拿到的稿费標准是很低的。 文书在矿务局的报纸上发文章,一次才一两块钱。 刘福庆用大队的电话给矿上打的,当时周边有人在,自然不好意思说拿到了多少钱,他深知財不露白的道理。 汝县的生產队,大队部基本上都是通了电的,从公社拉了广播线,大队部门口的木棍上掛著两个大喇叭。 电话线也是通过广播线接的,只不过打的时候会发出滋滋的响声。早上晚上按照规定將线路切换到广播状態,期间不能打电话。 “所以老大,这表的钱老二该出。”刘福庆笑著说道。 刘一国宠溺地用手摸了摸刘一民的脑袋,没想到一眨眼自己这个弟弟也能给家里挣钱了,看向二老说道:“爹娘,这是我送给一民的,弟弟跟当哥的谈钱,那算什么事儿?” 杨秀云赶紧去做饭,又是烙饃,刘一国撕开大口大口地吃著。刘一民看到他的手因为常年接触煤,掌纹缝里面积攒著洗不掉的黑印子,时间久了黑色素还会沉积到表层的皮肤里。 在家里待了半天,刘一国就要匆匆离去,到矿上休息一两个小时,晚上还得继续下井干活。 刘一民急匆匆地借来李兰勇的自行车,准备將刘一国送到矿上。 三矿就在城郊,跟去县城的路差不多,去的一路都是下坡。一路上两兄弟不断的聊著天,当得知刘一民这次高考也有把握时,刘一国笑的仿佛已经看到刘一民考上大学那一刻了。 “咱老刘家终於有人能走出去了,一民,你放心,你要是去上学了,我一定在家好好照顾咱爹娘,你在外边不用担心。 当然也別太大压力,別把自己绷的太紧了了。” 刘一国上过初中,当时想推荐上中专,但是没走成,后来才去的煤矿。 “哥,你要是想考大学,我帮你复习,刚恢復高考,考题不难。”刘一民一边骑车一边说道。 刘一国眼中闪过一道精芒,接著又暗淡了下来:“算了,都多少年没学了。” 经过公社的时候,刘一国让他在供销社门口停了一下,进去买了不少,走出来的时候一脸的肉疼。 “矿上那群人听说你当了作家,非让我请客,给他们带点吃。”刘一国虽然肉疼,但心里美的很。 刘一民暗道,自己发表小说的事情,这么快就要传的天下皆知了。 煤矿的宿舍里,煤味夹杂著脚臭味,打鼾声不绝於耳。刘一国將放下,又从床底下的柜子里拿出一双用黄色纸包著的解放鞋。 “一民,你试试,咱俩脚大小一样,你穿著露脚趾的解放鞋算怎么回事?” 刘一民试了试,呲著牙说道:“哥,太小了,脚趾顶的疼,没事,我到公社就去买一双新的。” “那行,你赶紧回吧!” 等刘一民走后,刘一国看著手上的解放鞋,自言自语道:“没长个子呀,脚怎么还长了?” 忽然有矿友醒来,看到正准备休息的刘一国,揉著眼睛半睡半醒地问道:“一国回来了啊,你弟写的什么小说?” “名字叫《驴得水》。” “哦,驴是得喝水。”说完,又躺下呼呼大睡了起来。 8月3號,《人民文艺》1978年第8期杂誌正式发表。杂誌通过《人民文艺》的各个渠道出现在各地的书店、报亭和个人订户手上,刘一民的名字第一次出现在了全国读者的视线里。 邮递员將《人民文艺》杂誌送过来的时候,兴奋地看著刘一民说道:“一民,快看,有没有你的小说?” 刘一民笑著翻开,果然在第10页看到了《驴得水》三个大字,下面用小字写著【作者:刘一民,豫省汝县】 接著往后翻,果然看到了崔道逸为《驴得水》写的评论,题目为【《驴得水》——荒诞怪异的讽刺文学,用戏剧化笔法直面人性】 “一民,继续努力,我希望以后能经常给大家送你的文章。”邮递员高兴地说道。 与此同时,汝县文化馆內,馆长老张正疑惑地看著杂誌上的名字,眉头皱得越来越紧,没听说过汝县有这號人啊! 第19章 给我找到他 汝县文化馆的老张,今年已经五十八岁了,从54年开始就进入文化馆工作,慢慢当上了馆长。可以说共和国成立后立前后的文艺界大事件都亲身经歷过。 他在这里工作了二十多年,对文化馆拥有很深的感情。 上班后每天必做的一件事情就是读最新一期的杂誌和报纸,看一些大杂誌的时候,通常会先心底默默地祈祷一下,希望能看到汝县作者的身影。 每一次都是以希望开局,失望离场。 汝县没有拿得出手的作家,已经成为他的一块心病。 第二件事就是拿著最新的杂誌,召集文化馆的七名作家开会討论最新的杂誌文章,並敦促鼓励大家写文章,写好的文章。 “作为文化馆的老同志,我们都应该大胆动笔,多向《人民文艺》《燕京文艺》投一投稿子,退稿也不怕。教员说了,世上无难事,只要肯登攀。你们....唉....” 老张每次开完会结束语总是这几句,但看著坐著的这几块料,最终还是背著手无奈离去。 文化馆的这些人是以创作为生的,上级还会安排一些写作任务。在这个小县城,这些笔桿子还数得上號,可是在往外走,这些人可就是名不经传的文学小人物。 倒是有人能在洛市的杂誌《牡丹》上发表文章,再往上走,就是收到豫省文学杂誌《豫省文艺》的改稿信了。 最后兜兜转转,改来改去也没发表。 老张还记得当时收到改稿信的时候,整个文化馆一片沸腾,他激动地老泪纵横,觉得汝县文化馆在他的带领下终於能够出现在全省人民面前了。 最后得知没发表的时候,整个人都失落了好几天。给自己老熟人打去电话询问,对方回覆说不符合政策,容易被定性为毒草,编辑部也是为了作者考虑,暂缓发表。 这个暂缓,直到今天也没发表。 老张一听,赶紧断绝了催问的念头。他知道,一旦被定性为毒草,那连自己这个馆长都难辞其咎。 当年自己认识的一名作者顏慧芸写的《牧笛》,被定性之后,批评的文章如潮水一般,想起那时的情景,他都心悸。 想到这里,老张又有点庆幸,至少在自己领导期间,文化馆没出现过什么大问题,上级领导对自己也信任。革委会经常会让文化馆写文章,任务完成的也不错。 本以为今天像往常一样,度过波澜不惊又毫无建树的一天,但当看到刘一民的名字和地址时,他像是被一颗来自54年的子弹击中了一样。 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汝县文坛终於有人走出去了。 他第一念头不是看完,而是快速地跑到文化馆的的集体办公室里,迈过门槛,手里举著《人民文艺》大声地问道:“都放下手里面的活,你们有谁的笔名是『刘一民』。” 文化馆的集体办公室是一个大房间,里面摆著四五张掉了漆皮的桌子,有人在喝茶看报,有人则是在办公室中间摆了一个棋盘,正在大喊“將军嘍!” 办公室上面掛著几副標语,写著“文艺为人民服务”等等。 看著懒散的几名手下,老张无奈地嘆了一口气,心知肯定不是馆里面人写的,要不然隔壁的县革委会早都知道发表的消息了。 要是真有这事儿,肯定不会憋到现在。 “都停一停,你们有谁认识名叫刘一民的作家?” “作家?咱们县的作家不都在这儿了吗?”一道不咸不淡略带调侃的声音响起。 老张不用看都知道是谁,说话的是正在看报纸的老头,一身青色的中山装洗的发白,脚上穿的是千层底布鞋。这么热的天,中山装愣是不捨得脱下来。 灰白色的前进帽戴的整整齐齐,戴著一双褐色的老镜,两根支架后面绑著一根绳子。他叫老李,就是那名收到改稿信的作者。 自从那次事情后,一直觉得自己怀才不遇,说话总是阴阳怪气。 老张没有搭理老李,而是兴奋地说道:“天大的喜事儿,咱们县有作家在《人民文艺》上发表了一篇中篇小说,而且《人民文艺》的编辑崔道逸同志,还专门配了一篇评论,足以可见这部小说的份量。” “什么?”老李“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快步走上前,一把就抢过了老张手里的《人民文艺》。 其余几个穿著背心摇著蒲扇下象棋的作家再也没有下棋的兴致了,也都一下子围了过来,爭先恐后地想要看一看。 等到大家都看完了,老张再次说道:“大家都谈谈,这篇文章怎么样?” “不过尔尔!”老李淡淡地说道。身子却並没有像往常一样松松垮垮的靠在椅子上,而是坐的笔直。 接著又不服气地说道:“要是我的那篇能发....” “老李,你的那篇?你的那篇有刘作家写的好?刘作家的文章,从小处落笔,立意则到高处寻,嬉笑谩骂,文字质朴有力,关键是批判性强。”文化馆的老王立马堵住了老李的嘴。 老李冷哼一声,自知说的在理,铁青著脸不再说话。 这一时期,文学作品也是有歧视链的。大家往往更推崇批判性的文学作品,而非纯粹的通俗小说。 你不管是批判了什么,反正在文字里你得批判点什么东西,当然你要是批判错了.... “写的確实好,要不然崔道逸同志也不会这么重视,崔道逸同志在文学界的份量大家都是知道的。不管怎么说,这对咱们汝县文坛来说那是一个喜讯。 不过,谁听说过刘一民同志?”老张笑著问道。 “不认识!” “没听说过!” 老张皱紧了眉头,汝县出了一名大作家,自己身为文化馆的馆长却不清楚,上级要是无意中问起,那可是自己的工作失误。 关键是,文化馆正需要这样的人撑起来,他暗自下定决心,要不惜一切代价將人要到文化馆里面。 “馆长,你这样一说,我突然想起来。我前阵子跟石岭公社的文化干事聊天,听他无意中说起,有几个生產大队的人在传当地出了一个作家。 他当时说的时候我也没在意,现在一想,有没有可能就是石岭公社的人,只是具体是哪个生產队的人却不知道。” 听到后,老张当即下定决心:“那这样?小刘,小王,老孙,你们三个去石岭公社寻找刘一民同志,馆里面给你们补贴。” “要是找不到?”老孙当即面露苦涩。 “找不到你们別回来了!你们要发扬不怕苦的革命精神,也是你们向刘一民同志学习的机会,找到他就说咱们文化馆要请他做报告!” 第20章 你们跟一民比谁写的好? 文化馆的人在老孙的带领下,迅速准备好东西,准备前往石岭公社访寻名为“刘一民”的作家。 临行前,老张亲自给几个人掛上水壶,对著他们语重心长地说道:“咱们是文化人,也是革命文人。现在文学界正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之势,咱们汝县的作家不能坐视,而是要参与进去。 你们的任务很重,下去后,一定要跟基层群眾打好关係,不要总是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不要脱离了人民群眾,这样你们的寻访工作,才能顺利。我跟馆里面的同志,期待著你们的好消息。” 老孙郑重其事地说道:“放心吧,老张,我们一定会完成任务。前几年下乡参加'双抢',我就是在石岭公社那边的生產队劳动,我在那儿还是比较熟悉的。只要是石岭公社的人,我一定找到。 就怕不是石岭公社的!” 老张点了点头,他也怕这种情况,於是说道:“我跟馆里的同志会挨个给下面的公社通电话打探消息,你们一有消息,就给馆里打电话,” 三人听罢,推著自行车离开了文化馆,朝著石岭公社而去。 ...... “哎呦,累死我了,背上都脱了一层皮。”李兰勇一屁股坐在树荫下,顺势就躺了下去,结果因为背上脱皮,被小石头硌的疼的齜牙咧嘴。 刘一民递给李兰勇一个水壶,李兰勇摆了摆手,他连喝的力气都没了。 刘一民衝著他眨了眨眼睛说道:“真不喝?” 李兰勇品出了一点不对劲,於是接过水壶,仰头就喝,接著一脸惊喜地看著刘一民,大口咕咚咕咚了几口。 “汽水?可真有你的,水壶里面装汽水,只有你能想的出来了。”李兰勇將水壶递给刘一民后,还不捨得舔了几下嘴唇。 “太热了,再这样下去,我要中暑了。” 今年天太旱,生產队里面种的玉米叶子都开始打卷了,有的甚至还叶片发黄。没办法,大队开始组织社员拉水抗旱。 整个队里就那几头牛,牛几乎是一天不停的在拉水,蹄子都磨出了血。其余的社员也不能歇著,要用扁担往地里面挑水。 即使如此,旱情依然没有得到缓解。最让人担心的事情是,枯叶河也快没水了,河里面的水主要是从山上下来的,旱了这么长时间,山上的泉眼早已经乾涸了好几个了。 刘福庆这阵子整天愁眉苦脸,也只有想到刘一民的时候,脸上才会露出笑容。 “石岭公社的全体社员同志们,好消息,接上级气象部门通知,我县最近將有一场大雨,只要大雨一来,我们的旱情就会得到缓解。但是,我们不能等,老天不下雨,我们就要自己想办法,各生產大队要积极响应县革委会下达的抗旱指示。 我们要在困难的时候看到成绩,看到光明,要有战天斗地的勇气。妇女同志们,也要发动起来,总之发动一切能发动的力量。公社的干部,包括公社主任都已经参加了各地的抗旱行动。 团结起来,困难是暂时的,胜利最终属於我们。我们要一定要多打粮食,这样才能支援国家的现代化建设。” 大队的广播里一遍一遍的播放著公社的广播,广播完之后开始播放革命歌曲,一片火热的氛围。 【大海航行靠舵手,万物生长靠太阳.....】 “一民,起来,带著社员们唱起来,跟著广播唱!”李大山披著中山装,站在一个小土包上,一边指挥大家干活,一边衝著刘一民喊道。 刘一民笑著拍了一下李兰勇的肩膀,疼的他又是齜牙咧嘴:“好了,你不是要当保尔柯察金吗?” 几天下来,刘一民黑了整整一圈,手上已经看不出来握笔的痕跡,手掌心也磨破了皮。晚上躺到床上,像初夜的死鱼一样一动也不会动。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杨秀云多次喊刘一民吃饭的时候,发现他早已经沉沉地睡去。 文化馆的老孙三人来到麦积大队的时候,已经是三天后了,他们在麦积公社找了好几天,几乎逛遍了整个麦积公社的生產大队。 本来想到石岭公社找到文化干事,好好了解一下。发现公社里面只有一个播音员和看门老头,问了才知道,其余的人都已经下去参加抗旱了。 好不容易用电话联繫到了文化干事,文化干事指了一个生產队,到那儿找人。去了那人说是石岭公社北面的生產大队传的,具体的不知道哪一个。 三四十个生產大队,后经过大家添油加醋,传的鼻子不是鼻子,嘴不是嘴的。最终找到一个在麦积大队看过电影的,才知道是麦积大队的刘一民。 “你好同志,你们这儿有个人叫刘一民吗?”老孙看到一个社员,就像是看到了自己亲戚一样,激动地问了起来。 这几天下来,他们一脸风尘,晚上在公社打地铺,现在看著像逃难的。 “一民?我们队长家的孩子?”社员反问道。 “孩子?”老孙跟身后的小刘,小王对视了一眼,接著试探著问道:“有没有年纪大一点的刘一民。” “你这老同志说话有点意思,我们麦积大队只有一个刘一民,今年应该是22了。年纪大点的,还真没有。” “22?”老孙暗道,难道又跑错地方了? “有没有一个作家叫刘一民?”身后的小刘不甘心地问道。 “作家?一民就是作家?稿子被燕京发表了,燕京你们知道吧?那可是我们的首都。你们说也奇了怪了,我们这山窝窝偏偏出了金凤凰。”社员得意地说道。 “还真是啊!”老孙吃了一惊,没想到刘一民这么年轻,还以为至少也要跟身后的小刘小王一样有三四十。 “你们是谁?你们难道也是作家?”社员打量了几人的穿著,疑惑地问道,接著右手的一伸,摆了个抽菸的姿势。文化馆的小王,立马递上去了一根烟。 老孙挺了挺胸膛,带著一丝自豪地说道:“我们是县文化馆的作家。” “哦?你们也在燕京发过文章吗?能在燕京发文章,厉害吗?你们跟一民比,谁写的好?”社员饶有兴趣地问道, 老孙的笑容立马僵硬了起来,硬著头皮支支吾吾地说道:“发...发过。” “发就发,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你这老同志,心虚什么?俺们支书说了,现在不兴批臭老九了。” 老孙擦了擦鬢角的汗,也不知道是热的,还是怎么著的。 “走吧,我带你们找一民!” 第21章 去县里作报告 “加快速度,尤其是大队里面的小伙子,干活还不如这些老人。这点活才到哪儿?我们以前学大寨,去出工建水库的时候,可比这累多了!” 李大山衝著揉肩膀的刘一民几人喊道,接著又指挥著眾人赶牛。上坡拉水拉的太多,牛又乾的活太久了。拉水上坡的时候,牛停到路中间,鞭子赶著一动不动。 刘福庆眉毛拧成了一团,看著牛屁股后面的血道子,心疼地对李大山说道:“大山,不行啊,人不歇可以,牛再不歇我怕累出病来。” 三队的小队长韩少民也说道:“是啊,支书!咱队里面就这几头牛和驴,要是累死了,公社追究下来,咱们是要担责任的!” 也有一些懒汉盼著牛累死,这样家家户户都能分到一些牛肉吃。 李大山正准备说话,扭头瞥见后面一社员后面跟著三个推著自行车的陌生人。 低头思量了一下,暗道莫不是公社派到支援抗旱的干部?於是赶紧走上前,激动地握著老孙的手说道:“欢迎欢迎,你们是下来支援的干部吧,我是麦积大队的大队支部书记,我叫李大山。” 老孙一脸愕然地扶了扶眼镜,看向旁边带路的社员,汗水流过他的眼眶,一时间视线有点模糊。 “支书,搞错了,他们不是来支援的。他们也是作家,来找一民的。”社员赶紧说道。 “啥?”李大山一时没明白过来。 老孙急忙说道:“同志你好,我们是县文化馆的,我们想请你们大队的刘一民同志,去文化馆为我们做一场报告。” “作报告?” 李大山知道作报告,他上山剿匪的受伤,受伤恢復以后也到公社和县委都做过报告。前几年农业学大寨的时候,他们成功將坡地改造成了梯田。 又將枯叶河的两边的地块挖了引水渠,让这些地变成了水浇地。因此受到了县里面的表彰,专门在革委会的四干会上做了报告,介绍了麦积大队的学大寨经验。 那时候的他,戴著红,在县人民电影院的主席台上,意气风发。革委会的领导干部,挨个跟他握手。 一民这么年轻都赶上自己了?也能去作报告了? 李大山头皮有点痒,狠狠地挠了挠自己那被汗水浸湿的头髮。 “对,刘一民同志在《人民文艺》上发表了一篇小说,您知道吗?” “对,我知道,写解放前公社旧学校的驴。你说说这孩子,咋不写一写我们生產大队的驴,这样我们大队就在全国闻名了。” 这件事情李大山几天都没想明白,咱们大队的驴也能干啊,拉磨拉的好的很。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咳咳!”老孙和身后的小刘小王都被李大山的话呛的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老同志,你们是身体不舒服?” “没有,没有,支书同志。刘一民同志的这篇文章打破了咱们县文学界的记录,我们文化馆的馆长十分重视,希望他能够去文化馆给我们介绍介绍经验,提高一下文化馆的整体写作水平。” 李大山听罢,热情地拉著老孙朝著干活的眾人走去,指著正在想法偷懒的刘一民说道:“你看,就那个就是一民,我看著长大的,我就说这小子从小看著就有出息。” “一民,我爹正在指著你呢,赶紧起来干活!”李兰勇低声说道。 刘一民喝了一口汽水,抹了抹嘴:“我才不怕你爹,你爹还欠著我工资没给我!” “一民,过来!”李大山扯著嗓子喊道。 “哎,来了,大山叔!”刘一民匆忙將水壶掛在腰上,赶紧答应、 正准备跑过去,李兰勇又说道:“一民,先別过去,水...水给我!” “给给给给,喝死你!” 刘一民笑著將水壶掛在了李兰勇的脖子上,转身朝李大山跑了过去,李兰勇得意地喝了一口,才发现里面只剩一口了。 “一民,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县文化馆的作家同志,找你有点事儿,你们到树下聊,我先去干活了。”李大山踢了一脚还想在这里听一听的社员。 接著又衝著抬头看向这边的社员吼道:“赶紧干活,人误地一时,地误人一年,能不能过个好年,就看咱们的了。公社说了,大雨不远了。” 李大山看了看没有一丝碎云的天空,猛地吐了一口吐沫,暗道这哪像会下雨的样子! 老孙三人看著眼前的年轻小伙子,皮肤黑的像是第三世界的友人,头上戴著的草帽边缘烂了一个窟窿,米黄色的背心紧紧地黏在身上,衣摆上还有几个像是被虫咬破的小洞。 裤子挽到了大腿根,腿上沾著河沙和黄土,解放鞋的鞋底都快掉了,跟普通的农民根本没有区別。 “你就是刘一民同志?”老孙难以置信地问道。 “你好,我就是刘一民。” 刘一民伸出磨出茧子的手,老孙一时间沉默了,这跟他想像的有点不一样,能写出刊登在《人民文艺》杂誌上的作者,怎么著也应该是文质彬彬的样子,文人气息十足。 刘一民要是知道老孙怎么想的,肯定会让老孙试一试扁担担著两大桶水上坡浇地是什么滋味。 一担打碎生產魂,支书我是读书人。 “《驴得水》是您写的?刘一民同志,我叫王有文,文化馆的同志都叫我小王,但咱俩这个年龄差,你以后就叫我老王吧!” “老王(吧),是我写的。” “一民同志,你写的非常好,给咱们县爭光了,我们文化馆的馆长听说后激动坏了,这么多年,我们汝县终於走出了一位在全国杂誌见刊的作家,所以我们想请你过去做报告。” 老孙很快就认清了现实,急忙道出了此次过来的目的。 “作报告,好啊!”刘一民咧嘴笑道,拍了拍手上的灰,这水他真是担够了。 刘福庆和杨秀云得知刘一民要去文化馆作报告,高兴坏了。中午將老孙他们带回家吃饭,又给刘一民整理好了行李。 “咱一民真有出息,以前做报告都是支书,现在咱家一民也能去县上作报告,比你这个当爹的厉害!”杨秀云激动地说道。 刘福庆抽著旱菸蹲在门槛边笑著说道:“去县里也好,队里这些活实在是累人!” 第22章 热情的过分 下午三点多,刘一民跟著老孙三人朝著县里面而去。走之前,老孙三人特意在饭桌上留下了饭钱,刘福庆不要,老孙说这是规矩,再说了文化馆给他们有补贴,不用他们掏钱。 刘福庆也没再推辞,下乡支援生產或者调查的公社干部也经常会在刘家吃派饭。吃派饭是指这些干部到普通社员家吃饭,社员吃什么,他们吃什么。 做到同吃同住同劳动,不准精心准备,不喝酒,吃饭还要交伙食费。后来规定更加严格,不准在大队干部和富农家里面吃,刘家也再没有做过派饭。 吃派饭的干部,必须坚持五不准---不准抽菸、不准喝酒、不准吃鱼、不准吃肉、不准白吃。 刘福庆觉得这跟吃派饭没什么区別,唯一的区別就是这次单独来找刘一民的。 一路上,老孙滔滔不绝地给刘一民介绍著文化馆,不仅包括里面有多少人,还將工资和其他分房等福利给他介绍了一遍。 见刘一民听的很认真,他更开心了,拉著他又讲起了文学创作。 老孙之所以讲这些,是因为他知道馆长老张绝不是仅仅让刘一民做一场报告那么简单,而是直接调进文化馆。 这次作报告实际上是一次考察,看刘一民这个人怎么样。 老孙经过中午跟刘一民聊过天,对眼前年轻人的印象完全改观,谈吐大大方方,没有丝毫因为自己的身份感到一丝自卑,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受过教育的,对文学的理解也很透彻。 又听说刘一民当过队办初中班的老师,心里面大感震惊,文能上课教学、武能下地挑水,体格比城里的年轻人好多了。 自己亲眼所见,汗水打湿的背心,里面都是紧绷的肌肉。 “一民,你跟我孙女好像是一届的?我孙女叫孙艺红,你认识不?”老孙骑著自行车扭头对坐在后座上的刘一民说道。 “不认识,我们当时好几个班。老孙同志,我来骑吧,我年轻,有力气。” “不用,这下坡,不费劲儿!”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刘一民满脸苦涩,不断地调整著屁股的位置。前座是皮质的,减震效果好一点。自己这后座,肉下面就是钢棍,减震效果全看屁股上的肉厚不厚。 自己这瘦弱的身体,屁股上全是骨头,一路下来,他只觉得尾巴骨都快要裂开了。这还不说,疼的呲牙咧嘴的还得跟老孙聊天。 “一民,你怎么不说话,你对《班主任》这本小说怎么看?” “我...我用屁股看,不不是,我屁股有点疼。” 终於明白大哥刘一国的感受了,难怪那天一个劲的想要自己骑。想要感同身受,还真得体验一下。 ........ 眼看到了下班的时间,实际上文化馆也没有下班时间,来去自由,想走就走。 要是问上班来的晚是干什么去了? 回答:“採风找灵感去了!” 下班那么早干什么? 回答:“採风找灵感去嘍!” 但今天,一个人都没有走,大家围坐在一起,棋盘上的棋子还保持著上午的残局,下午谁都没心思继续下了。 因为汝县的神秘作家找到了,而且根据老孙在电话里面说的,只有22岁,找到的时候,身上的泥还没有干。 这让他们所有人都没办法平静下来,对著镜子看看自己的年龄,都有一种这日子过到狗身上的感觉。 老张命令所有人都不准走,必须等到刘一民过来见个面后,大家才能回家。要是往常肯定会怨声载道,但今天大家没有一个人有怨言。 即使老张不说,也没有人走。 爱发牢骚的老李也不再发牢骚,一下午一句话都没说,《人民文艺》杂誌里面刊登《驴得水》的那几页都快翻烂了。 茶喝了一杯又一杯,想保持往日那目空一切又风轻云淡的神情,却怎么都保持不住,眼睛不断地朝门口瞟去。 “老张,你去拿著文化馆的介绍信,到革委会的招待所给刘一民同志安排一个房间。”老张站在办公室的大门中间,急切地说道。 经过几小时的顛簸,刘一民终於到了汝县,经过一处斑驳的土城墙,土城墙两侧刷著各种各样的革命標语。 左边是“从现在开始就要有所准备,祖国辽阔土地到处都是侵略者的坟墓!”上面还画著绿军装红领章,头上戴著军帽和草帽的军人以及民兵的宣传画。 右边写的是“深入批l批k,猛促轻工业发展,积极为国家贡献煤炭和粮食!”配的是煤炭工人挖煤和生產队生產的画面。 城楼上写著“望嵩”两字,这是汝县的北城门。 再走过一段路,建筑气派了许多。汝县的人民电影院和县革委会、招待所、工会大楼都在这边。 “那就是咱们文化馆,咱们汝县最漂亮的地方。”老孙得意地说道。 文化馆的大门由中门加两个侧门组成,正门上面写著“汝县人民文化馆”,两道侧门上方分別写著“百齐放”和“百家爭鸣”。 整个大门的造型十分气派,正门的柱子方方正正,基座上还雕刻著纹路。 大门里面的院子里,种著各种各样的草,跟个小园一样。 “一民,知道我为什么说咱们文化馆是汝县最漂亮的了吧,咱们馆长喜欢草,院子里都是他种的。十年期间,这院子也立了大功,馆长將很多文物都埋在了下面。”老孙一一介绍道。 还没说完,正中间的房间里面几个人快步跑了出来,几个人的目光紧紧盯著刘一民,老李则不像他们,只是站在门里面,静静地注视著院子里发生的一切。 “你就是刘一民同志吧,欢迎欢迎,我是馆长张久意,你叫我老张就行。你的文章我们都研读过了,非常好。在电话里,老孙就夸你年轻,果然是才华洋溢的少年郎!” “是啊,英雄出少年,倒是让我们这些老人汗顏!” “你好,馆长同志!” “叫老张,以后就是一家人了,先带你参观一下文化馆和同志们见一见,住处已经安排好了,就在革委会的招待所。补助嘛,每天补助一块两毛钱。” 刘一民有点纳闷,怎么著就是一家人了?文化馆的这些人热情的有点过分了吧! 第23章 文化馆上班早? 文化馆內部就像是別有洞天,院內是挺拔的白杨树、杨柳、假山和古朴典雅的亭子。池塘里种著荷,周围是木槿和桂树,儼然是精致的北方园林。 文化馆南侧还有一个月亮门,迎面是一株攀援的凌霄,里面种著竹子、还有木瓜、无瓜果等各种各样的果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一民,你对这首《致橡树》怎么看?”张馆长背著手看著长势葳蕤的凌霄,得意地说道。 文化馆里面的草草都是他亲自弄的,这株凌霄更是他的得意之作,只不过《致橡树》里將“凌霄”描述成借橡树的高枝炫耀自己的角色。 此后,老张是越看越不对劲,总觉得这株凌霄少了几分文人的傲骨。 “作者通过各种植物的擬人化,表达出了自己的爱情观。通过这种象徵的艺术手法,再加上文字的力量,既让人感觉到人物之美,又让人感觉到了思想之美,此外还有带有青春爱情的淡淡忧伤。” 刘一民隨口答道,《致橡树》这首诗后世必备的现代诗,除了原文还必须得做赏析,这个考问对於他来说是信手拈来。 “哈哈哈,爱情是属於你们这些年轻人的,我们这些老头子可是不懂嘍。”老张笑著摆了摆手,脸上的皱纹笑的皱在了一起。 “一民,文化馆里面除了咱们文学创作组,还有曲艺辅导组、文物保护组。”老孙指著侧面的几间房子介绍道。 几间房子上面都掛著白底红字的木牌,有的房间还掛著好几个。 老张几人带著刘一民將文化馆转了一个遍,又掏出几张食堂的饭票交给了他。文化馆的食堂早中晚都有,主要是给內部的人提供的。 “咱们文化馆的伙食標准跟革委会差不多,你要是想去革委会,我单独给你几张革委会的饭票。” “老张,太客气了。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们了,我看大家都急著下班,就不打扰大家了。”刘一民將饭票装进自己的挎包里面。 饭票跟粮票区別很大,这饭票只在文化馆有效。 “那行,小刘,你带著一民去食堂,晚上再把他送到招待所。” 等所有人散后,小刘跟刘一民握手介绍道:“我叫刘运生,你叫我老刘吧,我就在文化馆內部的职工宿舍住,一到下班,咱们文化馆除了极少数的职工住在这儿,其余都回家。住在这儿的,都是单位没分房子的,要么是单身。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跟老婆吵架了。” 食堂和宿舍楼在一块,经过宿舍区的时候,老刘甚至八卦地对著他讲起宿舍楼一户一户的故事,嘴长的就跟村头晒太阳的寡妇一样。 “这是曲艺辅导组的老梁,跟老婆吵架了,老梁的老婆是个黄脸婆,腰比水桶还粗,是家里面订的娃娃亲,老梁不同意。后来老梁他爹以死相逼,这才硬按著牛头喝了水。” 老刘刚说完,老梁在屋內仿佛听到了一样,板著脸走了出来,手里面拿著饭盒,衣领拉的很高,像是在挡著什么东西。 “谁说硬按牛头不喝水,渴了自然要喝!”刘一民调侃道。 老刘乐了:“对,是这个道理。你看啊,住在他隔壁的是.....” 刘一民忽然觉得,自己跟在老刘身后是个错误,这嘴也太碎了,东家长西家短的。他很想远离此人,要不然自己说点什么,一不小心就会被他添油加醋的给传出去。 文化馆食堂只有一个窗口,饭菜都是固定的。今天晚上是炒南瓜和白米饭,这对於刘一民来说,也算是吃上好的了。 “大刘,这是来咱这作报告的刘作家,刘作家年轻,你可得给他多打点饭菜,他可是咱们文学界的未来。” 厨师大刘认真地打量了一下刘一民,对著老刘说道:“放心,以后刘作家来,我给他多打一勺。” 老刘拉著刘一民坐在院子里的坛边有滋有味的吃了起来,食堂只是一个小厨房,没有坐的地方。 “吃完后,我带你去招待所。招待所的条件比咱们文化馆的宿舍好,你有啥事就来找我。我就住在二楼的右边第一个房间。” 老刘结婚了,只不过是半边户,老婆孩子还是农村户口,也没在身边,他们都在乡下。平常没事的时候,老刘会回去一趟,他现在最大的心愿不是写作,而是把妻儿的户口给解决了。 “小刘,这就是写《驴得水》的刘一民吧?”一道声音响起,正是老梁端著饭盒蹲在了两人旁边。 “老梁,你消息挺灵通的。”老刘又撇了撇嘴:“我都三十五了,按理说也该叫我老刘了,老梁,一民在这,小刘小刘的,让我多没面子。” 老梁笑道:“行,在文化馆十几年了,也该叫老刘了。你来的时候,还是....” 刘一民笑著看两人拌嘴,快速地將自己碗里面的大米饭吃扒拉了乾净。 “一民,《驴得水》写的確实有水平,最近有没有动笔的打算?”老梁问道。 刘一民老实地说道:“有,不过刚想好,还没有真正动笔,前阵子生產队太忙了,没时间写。” “什么题材的?”老梁和老刘扒拉饭的动作都给忘了,盯著刘一民的嘴一动不动。接著老梁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伸手止住刘一民说道:“一民,还是別说了,咱们都是搞创作的,想到一个题材不容易。” 老刘也赶紧附和道,他也意识到这个问题太敏感,犯了大忌。心底又在震惊,这才多久?可又想了一部题材,难道对真正的天才来说,写作跟普通人吃饭一样简单吗? 招待所有两层楼,刘一民的房间在二楼,打开门,有一股发霉的味道。中间摆著一张床,两边是床头柜,柜子上放著用暖水瓶,暖水瓶外面是用竹条编制的外壳。拉开窗帘,透过玻璃窗户能够直接看到文化馆。 “一民,你先休息,明天到文化馆咱们再聊!”老刘瞥了一眼刘一民从行李包里面掏出来的书,笑著转身离开了房间。 “老刘,明天几点到?” “儘早,咱们文化馆上班早,不过你不一样,不用按照时间来。” 第二天,刘一民早早的来到文化馆,发现空无一人。 “这也叫上班早?” 第24章 你一定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作家(求追读) 在文化馆门口站了一会儿,无奈之下刘一民又回到招待所睡了一个回笼觉。昨天晚上他睡的很晚,一直在想做报告的事情。 这不算太为难刘一民,他的前世学的是汉语言文学,对每个时代的文学思想和创作都比较了解。作报告更多的务虚不务实,讲一些大家不明觉厉的经验,听一听台下的热烈鼓掌。 既然文化馆这么真诚,那就先给汝县的文坛上一课! 躺在床上刚睡著,轰隆隆的雷声就將他给震醒了。还没来得及从云层钻出来的太阳此刻被挡在了厚厚的乌云后面,雷声逐渐开始密集。 明亮的天空开始逐渐暗淡了下来,街道上看起来就跟傍晚一样。 “可千万別是一阵暴雨!”刘一民喃喃道。 暴雨来得快,走得快。而且由雨太猛,容易衝垮土地,带走表面的养分。加上麦积大队基本上都是山地,一场暴雨地里面存不住什么水。 还是是连绵的中雨,最能解决整个汝县的这场大旱。 刘一民背上挎包朝著文化馆跑去,等一会儿下雨再去就来不及了。好在文化馆已经开门,只不过依然没有什么人。 难怪余樺当牙医的时候就想来到文化馆上班,这里的人是真懒散。余樺第一天上班故意迟到了两个小时,到了单位发现自己竟然是第一个到的。 当时他就觉得这单位来对了。 此时对於刘一民来说,他有同样的感慨。只不过,他註定不会在这里,他高考学校报名表都已经填好了。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不少人骑著自行车风风火火的衝进了文化馆的大院,一边停车,一边心有余悸地抬头看了看乌云密布的天空。 “幸亏来的早,要不然来的时候说不定这雨就砸身上了!” “我看不会下,雷声大雨点小!” “你知道什么?气象部门早就说了,这次有大雨,革委会的人都在大楼里面待命,旗杆上的小绿旗掛了多少个了,还有小黄旗,革委会的人都在准备防洪。” 几人正说著话,忽然察觉到了异常,雨点重重地砸在了他们的身上,刚开始还是稀稀拉拉的,紧接著越来越密集,文化馆房顶的瓦片被打的啪啪响。 “人都来齐了吧。”老张拍了拍自己微湿的中山装,数了数创作组这些人,一个不少全部到齐。 “一民,接下来你给馆里这些人讲讲你的创作经验,你要是没准备好,过几天也行。”老张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生怕他临时怯场。 对於一个年轻人来说,確实有点仓促。 “老张,没事,我隨便讲一讲,如果有不对的地方,也欢迎大家指正。” 创作组的办公室有一个黑板,刘一民在上面刷刷写下:“文学作品的根!” 正准备开讲,门口响起了敲门声,老梁举著伞推门走了进来,站在门口笑著说道:“馆长,一民,我们曲艺创作组和文物保护组的同志们,也都想过来听一听。” “让他们都来,难得有这次学习的机会。”老张有点意外,平常开会可没见这些人有这么大的积极性。 老张说完,外面涌进来了十几个人,顿时宽敞的办公室变得逼仄了起来。 大家稀奇地打量著刘一民,又低声討论几下,暗道这也太年轻了! “小伙子,文学的根是什么意思?”老李轻哼了一声,一个年轻人,也未免太狂妄了。 刘一民绵里藏针地说道:“老同志,你別急,我慢慢给大家讲,讲完后,有的是討论的时间!” 昨天就看见这个老头一脸不服气,没想到今天率先找自己的茬! “咳咳!都静下来,好好听一听,有本事也在《人民文艺》上发表文章。”老张有点生气,他是真生气了,老李平常发发牢骚也算了,今天一开始就挑刺。 刘一民衝著老张微微一笑,开始讲道:“提起文学这个词,普通人就会觉得这个词很高大,离自己很远,我相信在座的各位也这么觉得。 生活中,只要沾一点『文学』,就会有人觉得自己跟普通人不一样,自己是一个作家。但我想说,『文学』应该是很土的,文学作品的写作应该贴近人民群眾、贴近实际生活。它不是空中楼阁,它不能靠凭空想像。 这也就是教员说的那句『文艺为什么人的问题是一个根本问题。』我们的作品想要有生命力,就必须扎根人民群眾。 我们要知道我们的作品是给谁看的,是给人民群眾看的,这就是文学的根。有的作家写作用词要用別人看不懂的,觉得看不懂的才是高级的。 实际上写小说,语言要平实,要通俗易懂,要让读者觉得自然,简单的语言也有力量,甚至它能让读者產生情感上的共鸣。能成功將读者的情绪代入到小说里面,这才是成功的小说。 外面下雨了,很多同志在抱怨可能中午回不去了。但作为农民的儿子,我从这场雨里面看到了社员们的欢呼和惆悵。欢呼的是地里面的庄稼有救了,惆悵的是怕暴雨冲毁了庄稼。” “我认为要想写好小说,坐在这间办公室里面是没用的,需要下去,到人民群眾中去看一看,或许会有不同的灵感。 我相信各位也採过风,但很多作家採风是以一种局外人的眼光去看的,没有真正想过,那些社员心里面是怎么样想的,他的背后故事。 以一种局外人的目光去批判或者讚扬,能写出什么好文章呢?只能是无病呻吟和矫揉造作!” “哗啦啦啦!”办公室里面的掌声如雷,一时间將外面的雨声都给掩盖了。 “题材的选择,文章好不好不仅在於文笔,也在於题材。题材也就是角度,这些角度可以大,文章合为时而著,为时代写作。也可以小,小到生活中的一点一滴,我来咱们文化馆满打满算不到一天,我就觉得有很多可以引申的故事.....” 老张看著毫不怯场的年轻人,光这一份从容就已经超越太多的年轻人了。 等到演讲完毕,老张站起身大声地说道:“一民,你会成为一个伟大的作家的,我现在邀请你加入文化馆,只要你同意,你的工作和户口馆里面立马去办。” “这样的年轻人,必须吸收到咱们文化馆!” “小小年纪,见解不凡!” 第25章 有这么防同志的吗(求追读) 馆长办公室內,老张一个劲地喝著茶,忽然倒了几下,发现里面没有了,於是生气地將茶杯放在了桌子上。 过了一会儿,才抬头说道:“一民,你知道咱们文化馆是多好的工作吗?多少人想来都来不了,前阵子很多人给我打招呼,都被我给拒绝了。 咱们这里的作家职业化,你来了,你可以静下心写作。你要是想採风,可以,我批准,你可以不来办公室,待在你们生產队也行,工资照发,还给採风补贴!” 老张一脸期待地看著刘一民,实在想不到站在自己面前的这个年轻人,为什么不愿意来文化馆工作?这是他当馆长以来,第一次被人拒绝。 隱隱的又有点失望,觉得刘一民这是趁机在给他提条件。 “老张,你別激动!”刘一民赶紧说道。 “我能不激动吗?”老张的手都是颤抖的。 “我是因为参加了高考,过一阵成绩就要下来了,考上后我是得去上大学的。”刘一民快速地解释道。 “你参加了高考?也对,你才22岁,高中毕业,是应该参加高考!没事,高考吧,成绩还没出来,咱们可以先入文化馆,户口转著也快。 一民,高考不是你想像的那么容易,去年咱们县一个都没有。当然,我还是很希望你考上的。大学当然比文化馆有前途,不过,你也得做最坏的打算对不对?” 老张的眉头终於舒展了,嘴角都忍不住翘起来,但还是忍住了。他不知道刘一民高中学习怎么样,但是打心眼里觉得,汝县今年也不会出来大学生。 听县中学的校长说了,去年的考题很简单,整个汝县愣是一个都没考上。革委会主任大发雷霆,汝县的教育在整个地委算是好的了,整个革委会信心满满,结果是个鸭蛋。 “老张,我觉得这太麻烦了,成绩马上出来,不急这一会儿,我觉得我的希望很大。”刘一民无奈地说道。 “年轻,还是年轻!不过你既然这么说了,我答应你。只要你想来文化馆,隨时能来。另外这阵子你也不要回去了,就在文化馆当个临时作家,我让后勤给你在后面宿舍找个房间,每天补贴两块,算下来比正式工的工资还高,怎么样?” 老张心里已经盘算好了,只等到时候成绩出来,成功將刘一民拉进文化馆。年轻人不懂文化馆的好,等知道了就急著进。 “老张,补贴一块就行,不过有没有自行车票,我看咱们文化馆的自行车几乎是人手一辆,我也想买辆自行车。” “自行车票我来想办法,两天內。另外,两块钱补贴不变。” 刘一民高兴地说道:“痛快,难怪咱们文化馆的同志们每天上班乐呵呵的,真是火车快不快,全靠车头带。” “抓点紧,爭取再写一篇,诗歌也行。”老张迫不及待地说道。 他想让刘一民以文化馆为作者单位发表一篇,这样整个文化馆都跟著增光。他不知道怎么回事,眼皮开始一跳一跳的,总觉得眼前这个年轻人在这儿待不太久。 这种感觉让他非常不舒服,给刘一民找个办公位后,就扛著锄头修理园去了。刚才下暴雨,不少的地方被冲毁了。 “还是草草让我省心,哎呦,怎么给衝倒了?这雨也太大了。” 老张刚想埋怨几句雨大,却又想到刘一民说的旱情。不由得思索了起来,自己是不是离人民太远了? 暴雨来的也快,散的也快。只剩下稀稀拉拉的小雨滴,不过看样子,过一会儿还会再下,因为乌云还没有散去。 果然,中小雨一连下了两天,整个汝县的旱情得到了缓解,也没有引发山洪。 8月10日,隨著第8期《人民文艺》的持续销售,《驴得水》这篇小说也越来越被更多的读者所熟知。报纸上对《驴得水》的评论慢慢地多了起来,都是从各个方面进行分析的。 这本小说跟一般的通俗小说不同,很多人第一遍並不能完全看懂。但是当读到崔道逸的评论后,便立即豁然开朗,原来还能从这个角度进行分析。 但是一看报纸,哦豁,这方面也能分析? 於是在读者心中,开始慢慢地形成了一个门槛,那就是能不能看懂《驴得水》这篇小说,能看懂的人滔滔不绝地说自己看这本小说的感悟。 没看懂的为了避免被人认为自己看不懂,於是產生了从眾行为,也谎称能看懂。甚至看不懂的人,往往更积极地推荐这本小说。 这不仅仅是在《驴得水》上面出现,在很多批判小说上也会出现,在社会的其他方面,其他现象中也能够得到一定程度的体现。 跟其他小说不一样的是,《驴得水》还带了喜剧化的写作手法,也收拢了一大批此类的读者。 《人民文艺》编辑部开始陆续收到读者来信,不过写的有深意的不多。崔道逸本来还准备找到几篇好的读者来信刊登一下,看后作罢了。 或者只能看看之后,有没有更深入一点的读者来信。 “老崔,这篇《驴得水》可是给咱们这期杂誌的销量立了大功,不少同行都向我打电话了解这位作家是谁,还祝贺我们拿到了好的稿子。 你立即给刘一民同志发一封约稿函,说咱们全社期待著他的下一篇作品。还可以告诉他,如果有意的话,可以参加咱们《人民文艺》创办的作家培训班。” 张广年激动地说道。 “行,我这就给他写信。”崔道逸点了点头,就是张广年不说,他也正准备写信。 《燕京文艺》杂誌社也多方面打探刘一民的消息,他们也想发约稿函,可惜不知道地址。编辑周燕如还去《人民文艺》打探了几次,愣是没打听出半点口风。 “《人民文艺》编辑部都是保密局出身是吧,一个个保密工作做的那么好!”周燕如生气地说道。 “老周,消消火,可不能这样说,老张他们可都是老革命了。”《燕京文艺》编辑部的编辑章德凝说道。 周燕如接过章德凝递过来的茶杯:“我周燕如也是老革命了,在边区的时间不比他们短,有这么防同志的吗?” 第26章 张俞(求追读) 上影厂的宿舍內,一名姿色不俗的少女正靠在枕头上,双手捧著一本《人民文艺》仔细地阅读,看到不解的地方,往往要皱著眉头思索十几分钟,实在看不懂的话,还会拿出床头的各个报纸,读一读上面的分析。 薄薄的被子將腿盖了一半,她下身只穿了短裤,上身穿著的是天蓝色的短袖,额头上浮现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她保持这样的姿势已经很久了。 “张俞,还在看啊,三天你看了至少有十遍了吧,再好看也该看腻了。”室友擦著头髮端著脸盆,身著跟她一样的短裤短袖走了进来。 “每一遍都有不同的感觉,真不能撒谎,一个谎言需要用无数个谎言来圆。不行,我想给作者写一封信,探討一下这本小说。” 张俞翻身下床,露出了白嫩的大腿,坐到六人宿舍里,唯一的一张书桌旁。 “別白费力气了,写《驴得水》的刘一民肯定收到了不少读者的信,大部分信连拆都不会拆!” 深夜,当室友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张俞还坐在书桌旁,时而奋笔疾书,时而用手托著下巴望向窗外。 窗外是沪影厂的大楼和大院,黑漆漆的一片,只有远处闪烁的几盏灯光和一轮红月。 “张俞,张俞,你还在写呢?”吴海雁低声说道。 “哎呀,海霞姐,你怎么还没睡,我正在想事情呢!”张俞被吴海雁的声音嚇了一跳。 张俞之所以称呼吴海雁为海霞姐,是因为吴海雁在电影《海霞》中饰演了女民兵海霞。当《海霞》电影在全国上映之后,吴海雁彻底被全国人民所认识。 於是在77年的时候,从闽省的军区文工团调到了上影厂。成年的海霞是吴海雁演的,年幼时候的海霞则是我们更为熟悉的蔡茗儿演的。 “想什么呢?你不会是在想《驴得水》的作者刘一民吧!张俞,姐劝你一句,刘一民长得怎样你还不知道,別瞎想,万一是个糟老头子呢!” “就是,有的地方写的老气横秋,肯定是个糟老头子。”黑暗中又露出一个脑袋,低声说道。 “陈宠,你怎么也醒了?”吴海燕低声问道。 “早醒了,看张俞写信有一会儿了,我数了数,光纸都撕了七八张了。”陈宠嘚瑟地说道。 张俞低头数了数纸篓里面的纸团,刚好八个,转头羞怒道:“你们猜错了,別瞎说,我就是想探討一下文学问题。” 吴海燕年长几岁,过几个月就准备和同样唱京剧的丈夫结婚,她知道意味著什么。但话又说回来,谁能不崇拜作家? 他们靠著一支笔,就能写出如此动人又深刻的故事,任谁都要讚嘆几句。 “胡说,不跟你们聊了,我要睡觉了!”张俞快速地关掉抬头,跑进了被窝,蒙著头装作睡觉的样子。 “陈宠,赶紧睡吧,张俞都不好意思了,你可不准给刘一民写信。”吴海雁说道。 “知道了,海霞姐,我写的字拿出去纯属丟人。我就想著什么时候能像海霞姐一样演个角色。海霞姐,你结婚了能不能还住在宿舍,我捨不得你!” 吴海雁愣住了,我结婚了还住宿舍,那我结婚干什么? “噗嗤!”张俞听到后在被窝里面笑出了声,露出脑袋说道:“陈宠,这样,等海霞姐结婚了,你住她们家,这样你们就可以不分开了!” 陈宠笑道:“真的可以吗?海霞姐?” “我困了!” 吴海雁的丈夫现在是沪市京剧团的,两家人关係很好,算是青梅竹马。吴海雁的父亲曾在苏皖边区从事文艺工作,解放后是沪市京剧团的创始人。 68年受到衝击,原本在闽省京剧团的吴海雁也因此到农村插队,后来到了军区文工团,之后就是上影厂。 两人结婚后,京剧团那边会给一套房子,不过只是一室的。住房分配有严格的规定,领导的子女也不能例外,只有等有孩子后可以再分两室的。 一间屋子,陈宠住过去算怎么回事?算了,还是装睡吧!吴海雁蒙著头,再也不说话。 过了一会儿,觉得大家睡著了,张俞又开始想如何给刘一民写信。 ...... 文化馆,老张正兴高采烈地讲刚才县革委会主任在革委会的会议上提及了《驴得水》这篇小说,说革委会主任十分欣赏,夸讚这是刘一民的一小步,汝县文学界的一大步。 “一民,最近有没有什么灵感?”老张问道。 老李也迫不及待地围了过来,这几天他已经对刘一民心服口服了,经常拉著刘一民討论文学创作的事情。 “我写了一首诗,正准备投出去。忘在宿舍了,我一会儿给你们拿过来。”刘一民笑著说道。 老张够仗义,他也不能太拉了!所以打算以文化馆为作者单位,发表一篇诗歌,对他而言也没什么损失。 “正好,我也有一个喜讯,一民,你看这是什么?”老张从包里面拿出一张票递给了刘一民。 “自行车票?这么快?”刘一民看著手中的小自行车票,感嘆不已,这下自己可终於有属於自己的自行车了。 “一民,你想买自行车?钱够了?”老孙问道。 “够了,存了好久了。” 正在此时,一道声音在门外响起,一个女生走了进来,衝著老孙喊道:“爷爷!”接著目光紧紧地盯著刘一民,看的他一头雾水。 过了一会儿才想起来,这正是老孙说的她孙女,孙艺红。馆里面的其他人都认识孙艺红,纷纷打起了招呼。 “艺红,这就是一民,一民想要买辆自行车,咱们县的百货商场离这儿有一段距离,你骑著爷爷的自行车,把一民带过去,顺便再去公安局砸个號。” “啊?”刘一民摸不著头脑,百货商店离这里也就不到一公里。 孙艺红没说话,立马跑出去寻找自行车,接著瀟洒地按了按自行车的车铃,示意刘一民上车。 “一民是男生,让一民骑。一民你放心,我这车子看起来单薄,但是能站起来蹬,別心疼,能吃力。”老孙乐呵呵地说道。 等刘一民骑著自行车走远,文化馆的其他人都別有深意地看了一眼老刘,这是想玩榜下捉婿啊。 老张没说话,榜下捉婿,老孙想,別人更想! 第27章 刘一民提车 汝县只有一个百货商店,也叫百货大楼,73年建成的,是整个县城的標誌性建筑,三层的拐角大楼,一经建成,就成了汝县人买东西的最佳场所。 也有人喜欢在里面瞎逛,就是为了看看这百货大楼到底是多么的气派。 大门口,是两根一人抱粗的柱子。门前人来来往往,有小孩穿著破旧的衣服在台阶上跑来跑去,手里面拿著已经黑了吧唧的木枪。 刘一民在前面骑著,气氛十分尷尬,两个人谁都没有说话。终於到了百货大楼门前,刘一民笑著说道:“孙同学,谢谢你了,到这儿就行。我上去买完自行车,自己去公安局就行。” 孙艺红犹豫了一下,但还是说道:“那行,我先回文化馆找我爷爷。” 走进百货大楼,一股凉气扑面而来。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一个人进来浑身轻鬆多了。百货大楼墙面厚,加上这是一楼,即使没有后世的空调,也觉得非常凉快。 里面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商品,一层是日用品,二楼是大件。刘一民直接朝著二楼的卖自行车的地方跑去,因为来得晚,所以他排了好长时间的队,终於排到了。 柜檯里面还剩下三辆凤凰,两辆飞鸽。刘一民询问了一下价格,凤凰和飞鸽的价格错了十块钱。凤凰的是28型的大链盒轻便自行车,属於车中贵族,售价一百七十八元。 “二八凤凰的自行车票,同志,你看一下。”刘一民將挎包里面的自行车票递给了自行车售货员,票的中间有一道摺痕,是刚才刘一民折的。 售货员打开一看確定无误后,疑惑地看了一眼刘一民。凤凰二八大槓是最抢手的货,商业局將票分到各个单位,普通职工基本上拿不到这个自行车的车票。 眼前这个年轻人,年纪轻轻,就能拿到车票,显然不一般。 “同志,我的车票有问题吗?”见售货员一直在打量他,刘一民忍不住问道。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不好意思同志,刚才走神了,总共一百七十八元。”售货员不好意思地说道。 刘一民从挎包里面掏出一沓崭新的大团结,数了十八张,递给了售货员:“一百八十元。” 大团结就是十元,目前人民幣最高的面额就是它。上面因为印著人民代表走出人民大会堂的图案,所以由此得名。 “同志,自行车一百七十八,收您一百八十,找零两元,你稍等一下。”售货员將自行车票和钱放在一起,又填写了一张收据。一切都整好后,將票据和钱一起夹在了头顶的铁夹子上。 然后猛地用力,將铁夹子甩了出去,铁夹子顺著铁丝最后稳稳地落在商场中央。铁夹子的重点附近有一张圆桌,圆桌中间坐著几个穿蓝色工服的收银员。 她们不断地將铁丝上的夹子取下,对好帐后,將章盖在收据的单子上,留下底单后。將找零的钱和收据夹在铁夹子上,也是一甩,铁夹子顺著铁丝重新回到售货员手中。售货员取下钱,將它交到刘一民的手里面。 这就是铁丝收银,中央的收银员跟通过无数根铁丝和售货员连在一起。 刘一民开心地抚摸著自己的自行车,感嘆一句:“这新车可真新!” “车能不新吗?同志,能不能让让,我尿急,我买完自行车就走,排了几个小时队了!”身后的男人夹著大腿根,双脚焦急地移动,手中的钱和票都被他用手捏的变形了。 刘一民赶紧闪开,衝著男人抱歉一笑,又是推又是扛的將自行车扛下了楼。 自行车不仅现在的职能跟后世的小汽车一样,就连管理也是。自行车必须到公安局登记,上牌。为了防止被偷,车把上也会把车牌號给砸上去。 特有的名字叫做“砸钢印。”砸了钢印发了拍照,这才是正规的自行车,砸了钢印自行车每年也得交自行车税。 公安局里,警察查看了一下刘一民的证件和收据,笑著问道:“同志,运气不错,还能拿到凤凰的车票。” “我们单位对我不错。”刘一民胡诌道。 “我现在给你做登记,等我一会儿,你到办公室里交一个手续费,一毛五分钱。一会儿拿著收据,找到我领拍照,再给你砸个章。” 半个小时后,一切办理完毕。刘一民的自行车后面多了一个白底红字的拍照,上面写著“汝县”两个大字,中间是数字“1818118”,最下面是“汝县公安局制”。 又去交了自行车税,每年两块四。交完之后,工作人员会给自行车执照后面纳税记录那一页,盖上一个“自行车完税证”的税戳。 “好了,手续走完了。如果丟了记得来公安局报案,有了这个钢印也好找了很多。”警察衝著刘一民摆了摆手。 刘一民骑著凤凰自行车飞快地穿过汝县的大街小巷,忍不住用轻轻地拨一下铃声,清脆的车铃立马吸引了两边行人的目光。 盯著自行车看了很久,再看一看车上的小伙子,心里一惊,哦嚯!小伙子有点东西! “崭新的凤凰,也不知道我什么时候能有一辆!” “下辈子吧,你不吃不喝得半年时间!” 文化馆的人等刘一民从上午等到了下午,一个个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大家都想听听刘一民的诗歌到底怎么样?老张恨不得自己亲自去买自行车,暗道自己这车票拿出来的有点不是时候。 老李背著手焦急地问道:“你们觉得一民写诗歌写的会怎么样?” “肯定写的好!” “那可不一定,会写小说不代表就会写诗歌。”有人出言反驳道。 “哎呀,怎么还不回来,我中午饭都没吃好。”老王喝了一口茶,“呸”的一下把嘴里面的茶叶又吐到了茶杯里面。 只有老孙有点心不在焉,今天孙女送刘一民去买车,本意是让两人多多交流,没想到孙女送到就回来了,这是没看上自己孙女? 正当大家胡乱猜测的时候,自行车的声音在院中响起。 老张“蹭”的一下就站了起来:“一民回来了!” 第28章 诗惊四座 刘一民刚將自行车锁好,文化馆创作组的几个人和馆长老张就跑到了他跟前。 “老张,你们看看我的自行车?要不是去的及时,今天就拿不到了。”刘一民拍了拍自行车的车座,真皮的车座跟美人臀的弹性一样。 “一民,別看车了,大家等著你的诗歌,快拿出来给我们看一看?”平常最爱发牢骚的老李,拉著刘一民的手就要往宿舍楼急赤白脸的跑。 “老李同志,你稳重点!”老李平常握笔的手,竟然將他的手腕握的生疼。 老李依旧拉著刘一民朝著宿舍楼跑去:“稳重不了!一民,咱们文化馆就靠你了。” “老李,你在这儿等我,我自己一个人跑的更快。” 刘一民快速地跑到宿舍,抽出自己所在桌子里面的稿子,回到创作组的时候,一群人眼巴巴看著他手里面的稿纸。 一个个眼睛瞪地溜圆,老张擦著额头上的汗:“一民,赶紧念吧!” 老李咽了咽口水,也应声附和,难得的没有出言阴阳老张。 “那我开始念了,大家听好!”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刘一民淡然一笑,大声地念了起来。 【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我是你河边上破旧的老水车, 数百年来纺著疲惫的歌; 我是你额上燻黑的矿灯, 照你在歷史的隧洞里蜗行摸索 我是乾瘪的麦穗,是失修的路基; 是淤滩上的驳船把縴绳深深勒进你的肩膊; 祖国啊!我是贫困,我是悲哀。 我是你祖祖辈辈痛苦的希望啊, ........ 祖国啊!我是你的十亿分之一,是你九百六十万平方的总和; 你以伤痕累累的乳房餵养了 迷惘的我、深思的我、沸腾的我; 那就从我的血肉之躯上去取得你的富饶、你的荣光、你的自由; ……】 刘一民参加过诗歌朗诵,对於诗歌的朗诵调再熟悉不过。所以他不简简单单是读,而是声情並茂的朗诵。 这首诗是舒亭在79年写的抒情诗,他把里面的“我是乾瘪的稻穗”改成了“乾瘪的麦穗”,更適合他这个北方只见过麦穗的农家小子。 等到朗诵完毕,创作组的办公室里鸦雀无声,落针可闻。等刘一民停下来了好久,老张才率先反应过来。 “一民,继续读啊!” “没了!” “没了?”老张声调立马提高了几倍! “没了!” “啪啪啪啪啪!好!好!好!”创作组的七个人用尽了浑身的力气,拼命地鼓起了手掌,接著老张也奋力地配合了起来。 直到双手拍的和充血的脸一样红,才停了下来。 “一民,我能看看你的草稿吗?”老李激动地说道,看著刘一民的脸,甚至带著一丝祈求。 “这首诗歌大气磅礴,充满希望。是一首好诗,河边破旧的老水车,我记得咱们县城的河里面就有一个水车,废弃很久了。燻黑的矿灯—不就是指咱们的这里的煤矿吗?將矿洞比做成歷史的隧道。 真是好比喻,我一辈子都想不出来这么好的比喻。一民,我真想知道,你这个脑子是怎么想的?” “別说一辈子,就算是八辈子你也想不出来。”老李阴阳道。 这话是老孙说的,要是平时老孙肯定要回敬一下老李,可现在他只是呵呵一笑,接著便挤到手稿边,踮著脚睁大了眼睛。 有人的脑袋晃了一下,挡住了他的视线,他生气地將对方的脑袋给拨了过去。 “像话吗?像话吗?都给我散开,別看了。”老张推开人群,抢过草稿,自己举著看了起来。 “不错,真不错,光靠这一首诗,就能够抵挡上不少人半辈子,甚至是一辈子了。尤其是这一句【我是你的十亿分之一,是你九百六十万平方的总和】读起来真有力量。前面写了年轻人的迷茫,后面是充满希望。 四人棒下台后,我们的国家充满希望。最后表达了年轻人一代的报国之志,从个人上升到国家,真是一首好诗。” 老张地分析引得其余人频频点头,接著老张激动地问道:“一民,准备好投哪个刊了吗?” “我准备投《诗刊》,毕竟《诗刊》是目前我们国內诗歌类刊物的第一,影响力大。” “对!就得投《诗刊》,这样的大作,投其它的小刊物都埋没了。”老张拍了拍桌子,敲得桌子邦邦响。 老张说完,拉著刘一民就要去邮局,看到刘一民在封面上写上寄信地址:“豫省洛城汝县望嵩南路人民文化馆”时,老张才放下了心。 笑的像个孩子得到了心爱的玩具一样,刘一民又问邮局的工作人员要了一张纸,上面写著“发表时请註明作者单位——汝县人民文化馆。” “一民,让你见笑了。主要是咱们馆里面这群人不爭气,我当文化馆馆长这么多年,兢兢业业,就这一个愿望一直实现不了。再实现不了,我都没脸去见马克思了。 当然,我这级別,估计也见不到马克思。” 老张难得的开起了玩笑,接著又说道:“今天上班的时候路过革委会,咱县革委会主任还问起你的情况,听说你参加了高考,他非常高兴,还让教育局的人去查你去年的高考成绩,看看你今年希望大不大。” 刘一民:“......” 去年那零分的高考成绩,能看出什么希望? 回到文化馆,大家还在兴高采烈地討论著刘一民的诗歌,其中討论声最大的无疑是老李。多年阴阳的本领用到了夸讚上,还是一如既往的犀利。 “同志们,大家可以討论,但是只能仅限於咱们这个创作组,出去后,要有保密意识!你们都是老同志了,什么意思,我也不跟大家说了,都明白! 同志们,咱们大家要向刘一民同志学习,要在文艺领域为人民发光发热。” 老张人挺好,只不过有时候喜欢喊几句口號鼓励一下大家。 在创作组接下来的日子里,刘一民一边写作,一边跟创作组里面的人探討创作。 经过刘一民的的报告,还真有不少人经常跑到下面的生產队採风,再也不是以前就在大街上隨意转一转,连散食的步数都做不到。 9月即將来临,成绩即將公布的风吹的越来越近,所有参加高考的考生甚至革委会的人都跟著紧张了起来。 革委会的主任也很愁,得知本县的知名作家刘一民也参加了高考,觉得作家写小说写的那么好,成绩也肯定不错。 於是查了一下去年的成绩,结果一查傻眼了,考了零分。 第29章 口气太大 《诗刊》在诗人心中的位置几乎跟《人民文艺》在文坛的地位差不多,是唯一的专业发表诗歌和诗歌评论的国家级诗歌杂誌。 两者都是作协旗下的,可以说是孪生兄弟一般。两者的命运也一样,都是刚復刊不久,《诗刊》从76年復刊。 等四人棒打倒后,《诗刊》是彻底的甩开了包袱,准备大干一场。內部甚至提出了一个口號,叫做“只瞻前,不顾后。” 8月13日,《诗刊》的编辑正在稿子堆里面疯狂寻找稿子,一个个热的满头大汗。编辑部中间的一张空桌子上摆著一盆切好的西瓜,旁边放著吃乾净的西瓜皮。 编辑部的墙上掛著编辑部的办社宗旨“为社会主义服务、为人民服务”和“百齐放”“百家爭鸣”的双百方针。 诗歌跟小说不一样,最多也就几百字,编辑仔细地看完也就十分钟时间,基本上不会错过很好的诗歌。 当然不排除一些诗歌写的比较深奥,编辑要很费劲地才能读懂他的意思,这就比较考验编辑的诗歌分析能力了。 遇到好的诗歌,这些编辑便会旁若无人地大声地朗诵出来,让编辑部的同志一起评点一番。这要是换成了《人民文艺》的编辑,读一篇几千字的短篇小说就能把他们累的够呛,要是中篇,简直是要了老命了。 《诗刊》编辑邹获凡正在信件堆里面扒拉著投稿信,他不仅仅是诗人也是作家,对他来说,编辑的工作不仅不枯燥,反而让他感到很充实。 六十一岁的年纪,工作起来还是跟个年轻人一样。 他最喜欢看到的投稿信是以前诗人朋友寄过来的,可以通过诗歌了解到他们的生活现状和目前的心理情况。 自从今年调入《诗刊》编辑部工作后,他就经常跟以前的朋友联繫,得知一些人在乡下生活过得困难,也会时不时地提供帮助。 邹获凡收到投稿信会先看看寄信人的地址和姓名,他要看一看是不是自己的朋友。 “刘一民。”邹获凡看这里刘一民的名字,轻轻地读了一下,总感觉这三个字很熟悉,但一时半会又想不起来。 於是摇了摇头不再去想,快速地打开了信封,一张小纸条率先掉落在桌面上。邹获凡好奇地打开一看,顿时乐了。 “发表请註明作者单位?汝县....”邹获凡冷哼了一声,这口气未免也太大了,跟作者已经知道会必须发表一样。 “看我给不给你发表!” 邹获凡推了推老镜,决定仔细地看一看这名作者的“大作”,看看什么样的作品能让作者的嘴跟吃了大蒜一样,口气冲天。 邹获凡甚至心里面浮现出一个恶趣味,就是不给这位作者过稿,顺便好好挑挑毛病给本人退回去。 邹获凡打开正文稿纸,戏謔地读了起来。 看到第一句,就让他有一种直衝天灵盖的震撼,捏稿纸的手不自觉地用了用力。 本来靠在椅子上看稿,隨著精神的专注,不知不觉地坐直了身体。 等看到最后,猛地用手拍了一下桌子,激动地站了起来,脚踢开了身后的椅子。 这举动嚇得对面的编辑一跳,大家是共用一张大桌子,他这边一拍,那边跟地震了一样,顿时一脸幽怨地看著热血沸腾的邹获凡。 只见邹获凡摆开了架势,张开臂膀,以极其夸张的肢体动作朗诵了起来: “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我是你河边上破旧的老水车, 数百年来纺著疲惫的歌; 我是你额上燻黑的矿灯, 照你在歷史的隧洞里蜗行摸索....” “好!老邹这是谁写的?”邹获凡读完之后,有编辑好奇地问道。 “你们先说,这诗怎么样?”邹获凡指著一群编辑挨个问道。 “写的好啊,写的太好了。生动感人,情真意切。而且这比喻吧,很新奇很有想法。” 编辑部內,一群编辑七嘴八舌地说道。 主编严晨听到外面的动静,也赶紧走了出来。就邹获凡搞的动静,他不想听见都难。可惜出来的时候,他只听清了后半部分,前半部分隱隱约约,就是这隱隱约约,让他心急。 快速地走到邹获凡面前,笑著拿过了稿子再次读了起来。 “这作者肯定是北方人,老邹,你说我说的对不对?”严晨看了前几句,就抬头跟邹获凡打起了赌。 “为什么?老严?”邹获凡问道。 “因为写的是乾瘪的麦穗,要是南方人,就该写稻穗嘍!”严晨笑著说道。 “不错,你接下来再看看,这些比喻,很有特点,这人写诗有一种灵性,没有灵性是做不了诗人的。”邹获凡拿起一块西瓜,大口地吃了起来,刚才念完,便觉得口乾的很。 “主题明確,爱国之心跃然纸上,在新的时代,我们就需要这种充满激情的年轻人。教员说得好,世界是是属於年轻人的。能写出这样的诗歌,这名作者肯定也是年轻人。” 严晨看完之后,再次將目光转向了邹获凡。 邹获凡没点头,因为他不知道刘一民的年龄:“老严,那你猜猜,这是谁写的?” “別让我猜了,你赶紧说吧,同志们都等急了。”严晨催促道。 “刘一民,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应该是个新人。”邹获凡笑著说道。 编辑部的编辑部托腮沉思,忽然有人拍了拍大腿说道:“是不是豫省洛市汝县的刘一民?” 邹获凡见他反应这么激烈,赶紧拿出信封看了一眼,发现还真是,於是问道:“你认识这个刘一民?” “哎呀,你们忘了,这一期的《人民文艺》上发表的《驴得水》了吗?他的作者就是刘一民啊!” 邹获凡猛地拍了拍额头,恍然大悟:“哎呀,是他啊,难怪觉得那么熟悉,就是想不起来,原来是《驴得水》的作者,也难怪能写的出来这么好的诗歌。 我还想谁的口气那么大嘞!” 其余人立马也笑了起来,屋子里充满了快活的气氛。 诗歌的討论热度再次提升了一个维度,这个新人不仅发表的小说好,诗歌也好。 颇有一鸣惊人的意思! 趁著大家休息的间隙,加上有邹获凡带头,纷纷起身拿上一块西瓜啃了起来,大家不啃,自己第一个吃还真不好意思。 吃瓜吃的很快,基本没人吐西瓜籽。一边吃,一边看了看编辑部的其他同志,脸上的笑容意味深长。 感谢刘一民,终於有机会拿西瓜了吃了! 第30章 《诗刊》过稿 刘一民的手稿在《诗刊》编辑部內传来传去,毫无意外地將在《诗刊》的下一期进行发表。 甚至邹获凡大声地嚷嚷,这样的诗歌不发表,天理难容。完全忘了,他打开信封的时候说过什么。 “大家都別看了,爭取也发现像这样诗歌!”严晨摆了摆手,编辑部的气氛一下子安静了很多。 “这样的诗歌,老邹,稿费你觉得给多少合適?” “多少?千字七块吧,这样的诗歌,稿费太低了,咱们也拿不出手啊!”邹获凡笑著说道。 “七块?是不是太多了,多少老作者都拿不到七块,一个诗坛新人,拿这么高不合適吧?而且稿费太高了,不利於年轻人奋斗,应该给年轻人一点进步空间。” 副主编邵燕向提出了自己的反对意见。 这是不少编辑看到新人稿子的第一想法,对於新人,即使稿子跟老人的差不多,也会往下压一压价格,大部分能拿到的稿费都是千三和千四,千五的都极少。 这就能看出《人民文艺》是多么大的魄力! 严晨听完邵燕向的话,露出思考的神色。 邹获凡赶紧说道:“老邵,你这说的不对,咱们要不拘一格降人才,为诗坛抡才是我们的责任。不能因为是新人,就降低稿费。照你的意思,把你的工资砍半,工资太高是不是也不利於你奋斗,应该给你点进步空间。 你看看,当了这么长时间的副编辑,努努力就能成为主编了。” “老邹,你说的跟我说的是一个意思吗?”邵燕向顿时急了,工资砍半,他还活不活了?今天砍半,明天一家老小就得喝西北风。 “怎么不是一个意思?” 邹获凡毫不客气地回懟道。在《诗刊》的编辑部,除了严晨他保持一点尊重之外,其余人没有他不敢懟的。 別看邹获凡是新来的编辑,他就像《亮剑》里面八路军战士说李云龙的那句:“他可不新了,h军时就是团长,资格老,面子就大。” 邹获凡17年出生,邹荻帆以笔作枪,参与发起並组织了“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40年因各种原因进入復旦学习,毕业后,当过香港《华商报》特约编辑,文化部对外文化联络局联络处长,《文艺报》副秘书长、编辑部主任, 经歷十分丰富,人生中还创办过各种救亡诗刊,参加救亡运动。跟艾青和夏言等人都很熟悉。 邵燕向的资格虽然也不俗,在抗大学习过,解放时是隨军记者,可是跟邹获凡比起来,那可真是小巫见大巫。 邹获凡副主编的任命估计要不了多久就下来了,明眼人都知道他是严晨之后的主编。 邵燕向无奈说道:“我持保留意见。” “我也觉得不给七块,至少也要给五块或者六块,或者我们问一下崔道逸,参考一下他们的稿费,总之,过低是不合適的。中央为什么恢復稿费? 除了体现我们国家是社会主义国家,採取的是按劳分配的方式外,还有一种用意,那就是鼓励优秀的作家和诗人参与创作。我觉得,极低的稿酬是没办法鼓励他们的。”副主编葛落也说道。 “老葛,你这样说的话,我不同意。我们是作家和诗人,怎么能谈钱呢?这太有损诗人的形象了。”邵燕向像是抓到了话里的漏洞一样,急忙说道。 这个年代,文人是羞於谈钱的,大家对文人的印象就是脱俗,不沾染铜臭气。 “老邵,你的工资?”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这不一样,这是我的工资。”邵燕向赶紧说道。 “那以后老邵要多在我们杂誌发表诗歌,稿酬嘛,就按照3元算。” 邵燕向:“......”我不说了,还不行吗? 最终,严晨给《人民文艺》打了一个电话,把刘一民的稿费同样確定为千字六元。崔道逸得知刘一民要发表诗歌了,一个劲儿地要求严晨给他念一念。 结果得到的只有一句:“等过几天发表后再看吧!” 邹获凡中午吃饭的时候,遇到葛落,笑著说道:“感谢你今天说话。” 葛落平常很沉默,向来不怎么发表意见。 “我说话,也是有私心的。一是写的好,二是刘一民是我老乡。老家相距估计只有几十公里,都在洛市,我们那边走出来一个作家和诗人不容易。” 葛落开心地说道。 “原来如此,不採取高稿费,是没办法吸引作者的。《星星》下个月就復刊了,到时候作者的选择可就多了。” 《星星》作为一家同领域的杂誌,虽然在川省,但影响力不弱於《诗刊》。 ........ 文化馆宿舍內,刘一民开著檯灯,认真地趴在桌子上写作,时不时隨机打死一只过於亲昵的蚊子,瞻仰一下它的尸体后,再將它摔在地上。 忽然窗户被人敲了两下,打开窗户,拉开窗帘,看到刘运生正一脸惊讶地站在窗口。 宿舍楼是筒子楼,一条长廊连两边,通风就靠左右的窗户。不过老张给刘一民了特殊照顾,他的这个房间位於走廊中间,原来是值班室,门口开了一个窗户。 “一民,这么晚了你还在写书?”刘运生揉了揉自己的眼睛,感到不可思议。 “还早著呢,这才11点半。”刘一民看了看手錶,笑著说道。 刘运生听到刘一民的话,一下子睡意就没了,什么叫才11点半,有天赋也就罢了,怎么写作也这么努力? “一民,十一点半了?我都睡一觉了。”刘运生是起夜看到了这屋子的亮光,还以为刘一民睡著了没关灯。 “马上就睡,主要是现在灵感有点多,不写下来,我怕明天忘了。” 刘运生一听来劲了,急忙问道:“一民,我能进去看看吗?” “进来吧!”刘一民打开了房门。 刘运生看了看自己下身,訕訕一笑,忙说道:“我过会儿再来,你別上门,我马上就来。” 过了一会儿,刘运生穿戴整齐,坐到刘一民的旁边,看起了刘一民的稿子,又隨口探討起了文学创作。 “《高考1977》?这是写高考的小说?” “对,我参加了高考,有点感悟,就试一试將他们写出来!” 第31章 文字的力量 深夜,刘运生披著中山装和刘一民聊了很久,除了刚开始聊了几句目前刘一民正在创作的小说外,刘运生很知趣的没有继续聊下去。心里面很想看看刘一民写好的手稿,但还是忍住了。 只看了第一页,对题材討论了几下,浅尝輒止。他知道如果自己要求的话,刘一民会给他看。 作为作家,他知道,有一种事情最不能干,那就是偷同行的稿子。他可以忍受自己是一个小作家,但决不允许自己成为小偷。如果看了,又怕自己忍不住,乾脆就不看了。 “一民,我知道你行事光明磊落,且又没有体会到人的阴暗面。像这类手稿的东西,可千万收好。咱们这群人,读了书又拿笔写几篇文章,往往自詡清高傲骨,但也是平常人,也有私利,利令智昏的事情也有人做的出来。”刘运生交代道。 接著两人聊了聊目前文坛上的文学创作走向,尤其是关於十年间的文学作品越来越多。刘运生也想从这方面入手进行创作,询问刘一民的建议。 “题材很重要,老刘你这个想法对,如果为了发表的话,当然是可以的。最近有不少的作品我也看了,往往是对一点的批评变成了广泛的批评,本来是正常的批评又变成了夸张的批评。 直面苦难,揭露苦难是对的,但落笔往往是曲解加夸大。我看你以往的文章,偏向现实主义,且以农村视角敘事居多,我觉得不妨从这片土地找灵感。” 刘一民的话让刘运生皱著眉头沉思了起来,本想反驳,但也觉得说的很对。想了半天,还是没鋝清头绪。只能晃了晃脑袋,起身说道:“一民,你年纪轻轻,就有这样的见解,就算你考不上大学,像你这样的人也留不在文化馆。 在铺天盖地的討论声中,还能保持自己的清醒,这才是真正的作家能做到的。我回去好好想一想,你也早点休息。” 最近《文匯报》上发表了卢心华的《伤痕》,在全国各地引起了强烈的反响。“伤痕文学”这个词,也开始逐渐出现在报纸上,逐渐將批判十年期间的文学都称呼为“伤痕文学”。 刘一民看了看,只觉得写的太过。他觉得,一切的批评要建立在事实的基础上。 想到这里,又翻开桌子上的草稿,准备將最新的一个情节补齐再睡觉。 《高考1977》是一部关於1977年恢復高考后,一群知青通过考大学回城的故事。现在国家刚刚恢復高考,是全国瞩目的大事情。今年高考,国家和《人民日报》都经常下达最新的通知和评论,每一次都能引起社会的討论。 可以说,高考这件事情但凡有点风吹草动,都能跳到全国人民的神经上。 这个时候写《高考1977》,可谓是正当时。 这部片子的背景是东北林场,那里的知青生活跟豫省的相比,更加艰难。这群来自天南海北的知青在东北扎根,每天喊著战天斗地的口號。 忽然一则高考恢復的消息传遍了整个林场,农场瞬间沸腾了。他们沉寂许久的內心开始悸动,他们知道这是他们回城的为数不多的机会。 片子开始,农场里,知青里面的先进分子、林场革委会主任老迟的爱將潘志友,忽然跟成分不好的女知青陈琼谈起了恋爱。老迟对潘志友寄予了厚望,自然不可能坐视不管。 但他没有通过强硬的手段,而是通过推荐陈琼上大学让两人分开。就在这时,陈琼的父亲陈甫德偷偷跑到了知青点附近,他为了弥补对女儿的亏欠来到这里偷偷帮知青补习功课。 老迟看著知青们一个个因为参加高考,不仅对生產不积极,也逐渐不再像以前那样服从命令。於是动用了一切手段,阻止他们考大学。 知青要参加高考,必须他盖章。老迟手里面的公章,就像是一座大山,压得知青们喘不过气来。 知青和老迟之间的裂痕越来越大,最终在知青的怒火中,老迟不得不妥协。而老迟也醒悟了过来,为自己荒唐的举动感到懊恼。 最后老迟积极帮助知青高考,让他们没有后顾之忧。高考的时候,老迟亲自送他们去考场。他坐在外面,紧张地期待著这些知青能够考试成功。 別的知青奋力答题,只有潘志友答满了试卷,却没有交上去,他选择留在农场。 想留下的最终会留下,不想留下的永远无法强求。 当然,刘一民並不会全部照抄,他会对里面进行改编。故事的背景改在豫南的农场,桐柏山山区有很多的知青,是一个好的取材地点。 《高考1977》本质上也是知青文学,他不是知青,他是农民。所以故事的主体也要稍微进行改变,像他这样的农民也是参加高考的主体。 增加了一个农村青年李天易的角色,跟知青同龄的年轻人。以潘志友为首的这群知青刚来的时候,不但抱怨农场的环境,还经常跟附近的社员发生衝突,甚至有一些知青会去偷社员家的鸡。 农场革委会主任老迟对李天易这个小伙子很满意,於是让他配合自己改造这些知青的思想。久而久之,李天易跟这些知青结下了深厚的友谊。 李天易对生活的乐观精神感染著这群知青,知青们在城里的所见所闻也令李天易嚮往不已。 当得知高考恢復后,他们相约一起考大学。 知青潘志友和陈琼的爱情,刘一民也没有刪除,爱情好是个宝贵的东西,读者也爱看。 另外他没有將笔墨过多的放在老迟阻止大家上学的情节上,而是放在了老迟支持大家上学,鼓励大家复习的情节上。当知青因为复习而感到挫败时,老迟还以自己的革命经歷鼓舞大家。 这让大家意识到,老迟在强硬严厉的外表下,也不过是一个慈祥的老人,而且还是做出了巨大贡献的老人。 他力求在写实的基础上,做到积极向上,不使风格过於压抑。在贫穷和艰难的生活中,给大家带来乐观前行的力量。 第32章 令人震惊的稿费標准 文学作品的读者多,也就意味著文字的影响力大。靠著虐心的故事情节来左右人的情绪不算什么本事,能用温暖的文字感染人才算能力。 刘一民將最新的故事情节写完后,检查了一遍没什么大问题,才关掉房间里面的灯,上床睡觉。 有电灯泡就是好,要是在麦积大队的家里面写到这么晚,煤油灯少不得要把他的两个鼻孔给燻黑。 高中的时候,经常有老师晚上熬夜太久,早上不注意,鼻孔跟挖煤的矿洞一般黑。每当这时,同学们就会想方设法的让別的同学看到,然后再相视一笑。 今天外边的月亮格外的圆,月光从朝外的玻璃窗上洒落进来,地面霜白如雪。再加上筒子楼外的松树偶尔摇摆几下,地面上真如苏东坡写的“如积水空明,荇藻交横。” 8月20號,刘一民正在文化馆里面跟馆长老张几人聊天吹牛。文人没事的时候就喜欢聚在一堆聊天,说是聊天交流创作经验,实际上大部分时间都在互相捧臭脚。 有句话说得好,文人最先学会的功力不是笔力,而应该是捧臭脚的能力。 自从刘一民来了创作组,馆长老张也不爱在自己的办公室里面待了,每天上班就是直接坐到创作组,其余的几个文艺辅导组和文物小组的人,也时不时过来討杯水喝。 但办公室里面捧臭脚又很尷尬,因为刘一民在的话,其余的人不好意思再捧別人的臭脚,自己捧的也尷尬,被捧的人更尷尬。 归根到底,还是因为现在文化馆和文学界的人还是讲点脸面的。 不像后世,一群高校教师,诗坛名人对著贾小姐的“屎尿屁”诗歌专门开个会。眾人围一圈,想尽办法的吹捧,能找角度找角度,找不到角度找话术。 而贾小姐,一脸娇羞地坐在中央,再扮作受宠若惊的感觉。 不能捧“文学能力”,那大家总要聊。於是开始讲经歷,尤其是创作组成员的一些趣事。 刘一民捧臭脚的能力还欠火候,只是一味地发出感嘆声。 只发出几声“嘶”、“呀”、“哎呦”的感嘆声,便让说话的人洋洋自得了。 相处这段时间,大家越来越觉得刘一民好,年少成名,还没什么架子,还尊重这群没出息的老同志,甚至老李都想把刘一民引为忘年交了。 老孙则时不时地会在刘一民旁边,提起自己孙女孙艺红在家里面的趣事,一边说笑,一边偷偷观察刘一民的反应。 见刘一民脸色如常,心里面升起一阵失落。 自家的宝贝孙女,就这么看不上眼吗?好歹也是高中生啊!倒是回到家,孙女经常问刘一民在文化馆的事情。 “以前咱们洛市的文化馆邀请我去工作,我没去,我说干革命,哪里都是干!以前啊,我写的文章还是不错的。这老张可以作证,当时不省作协开会,还邀请过我。” “嘶!” 老李手捧茶杯,吐沫横飞,用余光撇到刘一民的反应,心里暗爽,老张也乐呵呵地说道:“我作证,当时確实是这样,上级领导怕我不放人,还专门来做我的工作。” 老李里面有很多夸大的成分,老张也乐的捧,一个阴阳怪气的老李好还是一个乐呵呵服从安排的老李好,他还是分得清的。 其余的人,纷纷拿著茶杯凑过来让老李讲一讲去作协开会的事情。实际上,他就去了一次,火车晚点加上当天还因为不认识路迷路了,等到了的时候,头半天的会已经结束了,第二天才正式参加。 但他开始给大家讲,第一天开会多少多少的领导入场,还亲自跟他握手勉励。 他也不怕別人揭穿,因为那次会议,整个文化馆就他去了! “我跟你们说.....” 大家正聊得火热,邮递员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进来。邮递员是这里的常客,来文化馆送报送信跟来自己家一样。 不过“刘一民”的信是他第一次送,他知道这是文化馆新来的作家,而且跟文化馆的其他作家不一样,人家有真东西。 “刘一民同志,《诗刊》给你的信。”邮递员笑著说道。 “你们先聊,我去拿一下!”刘一民看著戛然而止的聊天氛围不好意思地说道。 “是不是过稿了?这还聊什么聊,我们也沾沾喜气。”老李高兴地说道。 老张尤其兴奋,率先接过了信,当准备撕开的那一刻,又不好意思地递给了刘一民。 【刘一民同志: 你的诗歌我社已收到,诗歌主题明確,立意高远、构思新颖,我社一致决定刊登您的诗歌。希望你您继续保持创作积极性,为人民创作更多的优秀诗歌。 希望您继续投递,下次来稿可直接投递给邹获凡同志。 《诗刊》杂誌社】 “邹老过的稿子?邹老出来工作了?”老李惊讶地说道。 刘运生感嘆道:“应该是刚出来,一民了不起,邹老可是诗坛的支柱级人物。” 老张颤抖地接过手稿信,激动地说道:“可算如愿了,做了那么多年的梦,终於有一天成真了。” 大家还没有散去,刘一民知道是想看什么,於是打开了匯款单,24块钱的稿费,算下来就是千字六元。诗歌的算法跟小说不一样,诗歌是十行算一千字。 “千字六块?这么高?”文化馆这些人不是羡慕稿费多,而是震惊於这个稿费標准。 “苏老的稿费据说也才千字六块,一民,你这第一首就赶上咱们豫省第一届文联主席的標准了?”老李不可置信地说道。 刘一民淡笑道:“可能是为了鼓励我。” “別谦虚了,这標准看的我有点呼吸不上来,我缓缓,我缓缓……” 稿费標准象徵著不同作家的地位,能拿的多说明写得好,编辑部认可。这跟钱多钱少有关係,但更多的是一个面子问题。 大半天,文化馆的这些人才消化完,都在心里感嘆道天才啊,这才是真正的天才。 君不见《诗刊》都为他打破常规,还没听说过哪个新人这么厉害! 办公室沉默了许久,刘运生想转换个话题,於是拉著老李说道:“老李,再讲一讲你参加作协会议的故事?我们可都想听。” 老李正准备讲,看了看已经坐到办公桌前拿起笔的刘一民,顿觉索然无味,悻悻地说道:“咱们还是向一民学习吧,多写一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发表了。” 老张背著手说道,像是看开了一般:“也不能过於强求了。” 第33章 厉害啊,一民(求追读) 似乎大家都被刘一民的稿费標准给激励到了,整个文化馆创作组的作家一连几天都是坐在办公室的凳子上一动不动的,任汗水打湿衣被,在如此这般狠心之下,平均每天每人诗歌的產出率达到了三篇。 如此这般速度,就连刘一民也瞠目结舌。 老张坐在一边,看著这些人朗诵自己写的诗歌,头都有点大了,不过同志们的热情是值得肯定的。再看看刘一民,手里面拿著他们的诗歌手稿,一脸痛苦。 他们写完之后,总是要先自己在办公室里面念一遍,之后再送到刘一民的手里面,要求点评一二。 文化馆其他组的人经过创作组的办公室门口时,听到一声声的咏嘆调,都情不自禁地停下脚步偷听一会儿,听了几句后,就又嫌弃地摇了摇头离去。 创作组的这群人,真是疯了。 文化馆的其他组成员都暗地里调侃,最近千万不要从创作组门口过,容易被人强行餵shit。 “啊! 山, 还是那座山! 啊! 人, 再也不是那个人!” “一民,你觉得我这首怎么样?我觉得这是我今天写的最好的!”老李兴奋地问道。老李这两天精神头是最大的,灰白相间的头髮朝后梳的整整齐齐,白色的短袖衬衣一尘不染,看起来比老张更有馆长的气质。 刘一民想捂耳朵,但是又觉得有点不礼貌,低头嘆息了一下,抬头说道:“还行,跟我以前认识的一个老张的诗挺像的。” 老李没仔细问老张是谁,只是自顾自地说道:“我也觉得,你们能听出来这是什么意思吗?意思是物是人非。” “青山万年不老,人不过百年便是黄土一抔。”刘一民感嘆道。 “对,就是这个意思!还是一民懂我,你们这些人,水平比一民还是差点,老张,我想往《诗刊》投一投,你觉得怎么样?” 馆长老张正在打盹,听到老李的话,啊呀了一句,也不再说话。要是隔著以前,他肯定会鼓励两句的。老张最近在想,他作为文化馆的馆长,是不是不能光把精力放在文学创作组上面来。 唉!要是一民能留在文化馆就好了! 刘一民趁著大家探討的功夫,走出创作小组的办公室,在文化馆的小园里面转了一会儿,等心態稍微的稳定之后,才转身回办公室。 忽然觉得,那些专家学者能对贾小姐尿了一个坑的诗讚扬为有灵性、不拘一格、构思新颖而没有笑场,刘一民觉得这也是一种本事,自己还真没有。 刚到创作室门口,就看见老孙的桌子旁边,站著一个女孩子,正是他的孙女孙艺红。看到刘一民进来了,老孙笑著说道:“一民,这是艺红煮的芦苇根茶,给你倒点喝一喝。 这夏天啊,难熬。这芦苇根水生津止渴,还能清肺热,降火气,关键是这芦苇根,也不是什么值钱东西,隨便挖。” 刘一民这才看到,孙艺红手边握著一个暖水壶,看起来提了很久,手指勒的通红。其余几个人的桌边杯子里面,都倒著芦苇根茶。 老李一个劲儿的夸讚好喝,孙艺红看了一眼刘一民,笑著说道:“李爷爷要是想喝,每天我都烧一壶带过来,反正我单位就在旁边的招待所,最近我都上白班。 这些芦苇根是我亲自挖来的,烧一壶送过来不是什么难事。” “一民多喝点,你们年轻人火气旺。”老李调侃道。 刘一民还没说话,外面又响起一阵脚步声,接著一个门卫老头儿的声音响起:“小同志,刘一民同志就在里面,你自己过去吧。” “谢谢您啊,大爷!” 刘一民听到声音一愣,这不是李兰勇的声音吗?急忙转身,就看到李兰勇躡手躡脚地出现在门口,他没有第一时间看到刘一民,而是偷偷地露出个脑袋,衝著老张说道:“您好,大爷,刘一民在不在?” “兰勇!” 老张正准备说话,刘一民的笑声打断了他,索性乐呵呵地在一旁看著,也不再理会。 “馆长,这是我朋友,我们出去聊一聊。” 老张笑眯眯地说道;“去吧,去吧!” ........ 刘一民带著李兰勇走到自己的宿舍,李兰勇打量了几眼,羡慕地说道:“厉害啊,一民,都混上宿舍了。”接著好奇地摸了摸墙壁,又一屁股坐在床上,使劲地晃了晃,还挺结实。 “临时住在这里,来喝水,大热天的,你今天怎么来了?”刘一民用水壶给李兰勇倒了一杯凉水,好奇地问道。 “最近天热,队里面也没什么事情,我就来县城转一转,顺便去县革委会打探一下徵兵消息,公社现在没接到通知,但根据我爹在县革委会的朋友透露的消息,今年徵兵的名额比去年多。 一民,这意味著我有机会。”李兰勇说到最后,双手紧紧捧著满是磕痕的搪瓷杯激动地满脸通红。 这时刘一民才发现,今天李兰勇不仅穿著海魂衫和绿军裤,还戴著平常捨不得戴的军帽,海魂衫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烂了一个洞,被用灰白色的布给补上了,烂的位置刚好在领口附近,看著还是很明显。 “我就说你有机会,相信我!”刘一民拍了拍他的肩膀,笑著说道。 “这是婶子让我带来的,这个邮包是给你的,还是《人民文艺》寄过来的,你什么时候又投了?” “不是,最近我没投《人民文艺》,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刘一民疑惑地打开邮包,邮包里面还有一层油皮纸紧紧地包著,细麻绳绑的很紧。 经过几个步骤,打开后一摞信静静地躺在牛皮纸中间。其中有一封是崔道逸的约稿函,告诉刘一民自己听说了他诗歌的事情,希望能再收到稿子等等,並將《驴得水》收到的读者来信挑选几封寄了过来。 其余的几封是读者来信,数了一下总共八封,其中有一封写著“张俞”两个字,娟秀的小字一眼就能看出来是一名女生。 “厉害啊,一民!读者都给你写信了?”李兰勇震惊地说道。 刘一民將信放进抽屉里面,拉著他笑著说道:“走吧,兰勇,我请你吃饭。” “可得好好的宰你一顿,东方红,去东方红吃!”李兰勇兴奋地说道。 “没问题!” 楼下,李兰勇看著刘一民推出来的崭新凤凰二八大槓,下意识地说道:“厉害啊,一民!”现在,他说“厉害啊,一民”就跟喝水一样自然。 第34章 地区文化馆要人(求追读) 文学创作组办公室內,小组成员看著刘一民和李兰勇的背影,暗暗揣测,两人是什么关係。 老张看了一眼孙艺红,笑著说道:“艺红,一民这小子走了没福气,来,暖水壶里面的这点倒我这个杯子里边吧。” 孙艺红走后,老张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在给什么人说话:“年轻人的事啊,真搞不懂了,搞不懂就搞不懂吧,也不是咱们光想就能搞懂的,顺其自然最好。” 老孙喝了一口茶,若无其事地说道:“是啊,一代人有一代人的想法。” 老张还想说什么,电话忽然响了起来,脸色刚开始还挺好,慢慢地凝重了起来,看了一眼创作组的成员后起身匆匆离去,骑著自行车直接朝革委会而去。 东方红是全县最好的国营饭店,里面的菜品全,尤其是肉菜种类多,他们作为最大的国营饭店,肉等比较稀缺的食材,能够得到优先分配。 味道也好,这个年代大家肚子里面的油水都不足,多放点油都能吃的香喷喷的,何况是肉。做的只要不是太难吃,都能吃下去。 走进东方红饭店,迎门的是柜檯,后面站著两个懒懒散散的服务员,瞥了刘一民和李兰勇一眼,隨后將眼睛转到头顶的价格表上,意思是想吃什么自己看。 饭店除了一个大厅,还有一个二楼,光服务员都有七个,全都繫著白色的围裙和头戴白色的帽子,吃饭的人衣服穿著都比外边的大部分行人乾净和体面许多。 “辣椒炒肉、灌肠、两碗烩菜和六个面饃,总共多少钱?饭票只有一斤的,不够的话,我们加钱。” 辣椒炒肉9毛钱,灌肠8毛,大烩菜一碗5毛,白面饃一个5分钱,这是有粮票的价格。 “两块七。”服务员打量了两人一眼。 刘一民数了数钱,又指著服务员后面架子上摆著的汽水说道:“再来两瓶汽水,北冰洋的。” 一顿饭了三块钱,看得李兰勇眼皮直跳,这也太奢侈了。 “一民,等我当兵走了,我也请你吃。”李兰勇开心地说道。 “那估计得等你当兵回来探亲的时候才行,你出发的时候,我已经在学校了。我爹娘在家里面怎么样?” 等菜的间隙,两人聊了起来,只不过李兰勇的眼睛一直朝后厨瞅,一边说话,一边小心地吞咽著口水。 “不行了,我不行了,一民,你別给我说话了,我现在满嘴都是口水,肚子也在咕咕叫。”李兰勇趴在桌子上,无奈地说道。 李兰勇本来想去后厨催一催的,可是扫到“不准无故殴打顾客”的標语时,又泄了气。听说,后厨的这帮厨子打顾客很有一手。 先上来的是烩菜,这是豫省的特色菜,各种菜配合著猪肉扔进去一起炒,上面浮著一层油,味道特別好。豫省农村家有红白喜事的时候,请来帮忙的人吃饭的时候就会做这道菜。 柔软温热的白面馒头,李兰勇一口下去就是一个大缺口,缺口上残留著牙印和烩菜的汤汁。刘一民也被感染了,两人也不说话,就开始了乾饭模式。 直到桌上最后一块青椒放进嘴里,两人才放下筷子相视一笑,一口橙汁入肚,打了一个饱嗝,空气里还都是烩菜的味道。 李兰勇摸著肚皮感嘆了一句:“当作家就是好啊!” “怎么?不觉得当兵好了?” “当兵也好,但没你吃的好。部队里面经常是清水煮白菜,伙食费只有四毛五,不过吃饱是没问题。听我哥说空军的伙食標准最高,一类灶最高两三块,天天吃肉。” 李兰勇只要提起部队的事情就头头是道,这些全靠他哥通过信告诉他。 吃完饭,將汽水瓶子放到柜檯上,空瓶子回收一分钱一个,服务员当场递给了他们两分钱。 回去的路上,路过邮局,刘一民进去又给《诗刊》寄了一首诗。县城的邮局大,业务量也多,寄信还得排很长时间的队。 “一民,这是你新写的?” “对,不过这是诗,不是小说。”刘一民笑著说道。 “多少字?” “没多少,只有两行!” “两行?”李兰勇挠了挠头髮,眼睛瞪了好一会儿才说道:“两行,能算诗吗?”他虽然不喜欢读书,可也上过初中。 “怎么不算?诗歌並没有固定的长短,主要看內容。” 刘一民笑呵呵地说道,这两句是他很喜欢的以前很喜欢的句子。如果不是的话,他才不会投,稿费按照千六的標准,也才六块。 “厉害啊,一民!”李兰勇感嘆道。 两人回到文化馆,中午就直接將蓆子放在了地板上,两人躺在蓆子上午休,比睡在床板上凉快多了。 ......... 革委会主任办公室,馆长老张眉头皱成了螺丝,他从革委会主任杨玉山的嘴里听说,地区文化馆的同志要来见一见刘一民,但他们还不知道刘一民已经在县文化馆工作了一段时间。 这一次来肯定是为了將刘一民调到地区文化馆,老张心里面是非常不情愿的,人才到手还没捂热,甚至连档案还没进文化馆。 杨玉山也不愿意,县里面好不容易出现一个作家,直接就要被摘桃子了。 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老张抬头说道:“杨主任,市文化馆的人来不一定有用,刘一民同志参加了今年的高考,他在等高考成绩.....” 还没说完,杨玉山挥了挥手,撇了撇嘴说道:“老张,他考不上。” “杨主任,我觉得....” “我上次让教育部门的同志查了一下去年我县考生的高考成绩,他考了零分。” 负责查成绩的人只看了去年的分数匯总,並没有去调刘一民的档案,要是调了就会知道他为什么是零分。 “不至於吧,杨主任,你在开玩笑....其他的再差,作文总应该有成绩的。”老张只当杨玉山在开玩笑。 “我可没心情开玩笑,我估计他写了什么不该写的,所以作文是零分,去年出现过不少。就算作文考的不错,其余的不行也考不上。” 老张冷静了下来,他一直在惦记著刘一民的高考成绩,每次问的时候,刘一民总是一副信心十足的样子。 没想到.... 看来,县文化馆是留不住了! 第35章 这样写一定有他的道理(求追读) 午休过后,刘一民去供销社买了点东西,让李兰勇帮自己带回家给刘富庆和杨秀云。这些票都是他从文化馆的同志手里面悄悄买来的,他们有的需要钱应急,刘一民刚好目前不缺钱。 三百六十元的小说稿费买完自行车还有將近一百八十元,加上诗歌的稿费,除去其他费还有两百元。当务之急是將这些东西变成物资,来改善家里面的生活。 换来的票大多数是副食品票,像布票这种根本没有。一年国家发的几尺布票,做条裤子都不够,谁家都缺布票。布票定量之初是每人16尺,后来变成了三尺六,只能做一条裤腿,两个人的布票七尺二寸够做一条裤子。 不是穷的吃不上饭了,没人拿布票换。不过他买了很多方巾,妇女用的方巾不需要布票,杨秀云可以用线把方巾缝起来缝成大块布,做被套也不错。 “看见没,张梅佳刚才看你的眼神?”走出供销社后,李兰勇兴奋地说道。 “真没注意,光顾著选东西了,这些汽水你到时候路上喝,回去的时候慢点,我估计过几天也要回去了。你给我爹娘捎个话,家里缺什么东西的话,就用大队的电话打到文化馆,到时候我带回去,电话直接转接到文化馆创作组就行。” 刘一民整理了一下李兰勇的军绿色挎包,將汽水放好,不至於骑自行车的时候掉出来。 “张梅佳看到你这幅样子,估计都不敢认你了。我刚才看到她一直在往这边瞅,我还去给她打了个招呼,让她远远地参观了一下你买的崭新凤凰。” 革委会的供销社很大,张梅佳负责的是其它的柜檯,刚才买东西的时候並没有碰面。李兰勇趁著刘一民挑东西,特意跑过去炫耀了一番。 刘一民无奈地朝后看了一眼供销社的大门,正好碰到张梅佳朝这里张望,对方想说点什么,又没说出来。 “好了赶紧走吧!” “我现在才知道你当时说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是什么意思!”李兰勇跨上自行车,衝著刘一民摆了摆手。 刘一民又看了一眼供销社,也不知道上次张梅佳是怎么得罪李兰勇了,让他在心里面记了这么记了这么久。 回到文化馆,老张还没有回来,刘一民跟大家打了一个招呼就开始坐在凳子上准备写作。下午的太阳刚好直射进办公室,不一会儿,手腕处的汗水就將稿纸弄得脏兮兮的。 下午四点左右,老张脸色不太好的將刘一民叫了出去,院子里还站著一穿著白色短袖衬衣的中年男人,双手提著黑色的包,戴著眼镜,不时地抬一下手腕看看时间。 “一民,这位是咱们地区的文化馆同志,秦逸德同志,他想见见你,顺便徵求一下你的意见,有没有调入地区文化馆的意愿。你要是....” “老张,这就是刘一民同志吧。”秦逸德打断了老张接下来的话,紧紧地握住了刘一民的手。 “你好。” “你好你好,刘一民同志,你的《驴得水》我们都看了,写的非常好。地区文化馆的杨馆长知道后,特意让我过来一趟,他最近忙著《牡丹》杂誌復刊的事情,没时间过来。你有没有兴趣调入我们文化馆,地区的文化馆的条件肯定是要比县里面好。” 秦逸德一边打量刘一民,一边激动地说道。《诗刊》下期还没有发售,秦逸德还不知道刘一民还会写诗歌的事情。 “老秦,你怎么说话的,我们县文化馆怎么了?还得看一民的意见,县文化馆离家近,要是到了地区,回家不方便。”馆长老张在旁边开口道,紧张地盯著刘一民。 他从革委会回来见到刘一民的时候,心態开始纠结,的確能去地区肯定要比县里面好,可又捨不得。 刘一民看了一眼馆长老张,接著说道:“秦同志,我想老张同志没给你说我的情况,我参加了今年的高考,就算是要进文化馆,也得等高考成绩下来之后了。” 秦逸德看了一眼老张,显然老张没给他说这个情况,过了许久才说道:“原来是这样,刘一民同志,我们隨时欢迎你的到来,那等高考成绩出来后,我们再联繫你!” 聊了一些文学上的事情,秦逸德才一脸惋惜地离开了文化馆。 老张表情复杂地看著刘一民说道:“一民,文化馆的工作其实也不错,实在不想的话,也可以推荐你到咱们省作协当专职作家,其实作家写的好了也很有前途,没必要非得上这个大学。” “老张,我很有信心,考都考了,总不能不去上吧!”刘一民笑著说道。 老张手背在身后,手指转了许久,最终想说的话没忍心说出来,只是说道:“那行,还是等成绩下来吧!” 刘一民看了一眼老张,今天的老张有点奇怪。 不过刘一民没有跟秦逸德去地区,老张还是很开心的。跑到无果树下,摘了一篮子无果送到了创作组。他种的这些果树,都是文化馆员工的福利,果子结的多了,每人回家都能分不少。 ...... 8月27日,《诗刊》编辑部內,邹获凡一上班就看到了刘一民的来信,诧异地说了一句:“写的这么快?”。 诗人写诗和作家写小说都要有灵感的,有时候几个月不见写一篇,这短短一个月的时间,投了两篇? “谁啊,老邹?” “写《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的刘一民,又写了一篇。” “可能是存的稿子吧,我看看这次写的怎么样?”编辑部的人一听,立马围了过来,自己桌子上堆积成山的稿子也不管不顾了。 在大家的期待的目光下,邹获凡缓缓地撕开信封,这动作把旁边的编辑都看急眼了,恨不得亲手上去给拆开。 “快点吧,老邹,急死我了!”编辑们纷纷开口说道。 邹获凡嘴角一勾,笑呵呵地说道:“別急,別急。” 等一张稿纸摊开后,所有人都傻眼了,甚至邹获凡以为自己看错了,摘下眼镜,揉了揉眼眶后再次戴上。一张大稿纸中间写了三行字,一行是標题,只有两行是內容。 “怎么这么短?”有编辑不可思议地问道。 “別急,再看看,刘一民这样写一定有他的道理,我们再认真看看!” 第36章《一代人》过稿, 请他来燕京! 邹获凡起身拿著稿子在办公室中间走来走去,一边走一边读。每一次读的时候用的声调都有所不同,像是要通过不同的抒情方式,仔细地揣摩一下诗歌中的含义。 其余的编辑站在一边,双手放在胸前,单手托腮,屁股靠在桌子边沿,不太丰满的臀部被分成了四份,也在心中暗诵这两行诗。 “大家有没有发现,这两句是越读越有味道,越读越有感觉。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黑夜和光明,两个矛盾体,身处黑暗,心向光明。也不说什么是黑暗,也不说什么是光明,给了我们无限的思考空间。” 邹获凡脚步一顿,立马转身衝著同事们激动地说道。 “对,黑夜,光明!是啊,经歷了那么多的事情,我们要见到光明了。”副主编葛落说道。 严晨看了看四周的编辑,心想自己也得说几句话,咳嗽了一声:“串起来了,一切都穿起来了,这首诗的名字叫“一代人”,指的是什么,不显而易见吗? 《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里面写了这么一句,『你以伤痕累累的乳房餵养了迷惘的我、深思的我、沸腾的我。』迷惘的我可不就是身处黑夜之中的我、深思的我是追求光明的我、沸腾的我是追求到光明之后的我。 作者在追求到光明之后,热血沸腾,浑身充满了希望!他这两首诗,一先一后,思想一脉相承,刘一民同志了不起啊!” 严晨说完,其余的编辑一想可不就是这样吗?主编还是主编,分析的比大家分析的更深入。 “是啊,刘一民同志是个了不起的诗人啊!” “了不起的刘一民同志啊!” “黑色的『眼睛』也写的不错,寓意著我们追求真理的时候,要用眼睛去看,眼见为实,而不能道听途说。这首诗不仅仅在现在使用,在过去我们从白区到西北的时候也適用,放在未来也適用。 人就是要不断的追求光明,追求真理!”邹获凡大声地说道。 “黑色的眼睛,这首诗歌一看就是中国人写的,而且那些洋鼻子老外看到还不懂是什么意思,他们可没有黑色的眼睛。” 葛落的调侃让大家一愣一愣,紧接著爆发出愉快的笑声。 邹获凡趁著大家兴头都在,於是问道:“老严,这稿费!” “七块!” 严晨没有一丝拖泥带水,旁边的副主编邵燕向张了张嘴还是没说话,葛落和老邹的战斗力,他是见识过了,还是不触霉头了。自己再说一句不满的话,估计今天可不止这两个人了。 严晨说完又看向旁边的葛落:“老葛,你以前有没有听说过刘一民,这可是你的小老乡呦!” “以前没听过,估计真是个年轻人,刚崭露头角,也有可能是那边的知青。”葛落也不確定地说道。 “老邹,你再给刘一民同志回信的时候,你问问他,愿不愿意来燕京?咱们《诗刊》准备举办写作培训班,培养点年轻的诗人。另外可以跟《人民文艺》崔道逸一块邀请,两个杂誌的培训班都可以上,我相信老崔会很乐意的。” “行,我这就写。我也想见一见,写得好还写得快的刘一民同志!”邹获凡开心地说道。 严晨回到办公室,想了半天后再次回到编辑部里面:“这两行小诗,直接放在封面上,不放在正刊里面。正刊里面刊登《祖国啊,亲爱的祖国》!不订阅杂誌的读者,通过封面看到这两行小诗,能忍住不订阅吗?”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严晨嘿嘿一笑,文人出身的他,此刻脸上掛上了奸商的嘴脸。 ....... 8月底,出成绩的消息的消息满天飞,每天革委会门口都挤满了不少人,都想知道確切的消息。革委会的人总是回应,就在一两天。 老张告诉刘一民,今年高考要公布分数,以往没这么做过,缺乏经验。地区招生部门要將成绩单送到县教育局,应届生的成绩单要到学校去领,社会考生的成绩单要到革委会教育局领。 “本来成绩单是要到各个公社,但是革委会害怕中间出什么差错,咱们县就由革委会统一发放。”老张怕刘一民著急,亲自去问了问教育部门的同志。 “好!”刘一民点了点头。 老张本来想走,又忍不住转身说道:“一民,你真的不担心?” “有什么好担心的?” “你呀你...”老张看这里刘一民信心满满的样子,牙疼地拿起茶杯,咕咚咕咚了几口白开水。喝完后又看向老孙,还是煮芦苇根的茶喝著有味道。 艺红这孩子,不来还挺想她的! 8月28日,革委会通过广播將高考成绩明天公布的消息传到各个公社,公社接通下面各个生產大队的广播,一时间所有人都知道高考成绩要公布了。 8月29號一大早,革委会门口挤满了人,革委会人上班的时候,还是翻墙进去的。 “我嘞个乖乖,地委行署將成绩送来了没?”革委会主任杨玉山对著正在擦汗的教育局局长说道。 “说是9点到,地委还派了警察和民兵一起送。” “你赶紧下去,让考生排好队,再找招待所送来几桶水,派点人过来,这么热的天,又挤在一起,別再渴著人了!”杨玉山赶紧说道。 “行,我马上去办!” 刘一民本来不想来的,等到下午再来看一眼。老张非得一大早拉著刘一民来到了革委会门口,找了个凉快的地方坐在那儿休息,甚至文化馆的创作组的其他人也坐在文化馆的平房上,观察著革委会的情况,这里还能看到刘一民。 老张不是被刘一民的信心感染了,而是怕他接受不了自己的成绩。 杨玉山看到老张后,又打量了一下身旁的年轻人,认出来了他就是刘一民,於是上去打起了招呼。 “这是我们汝县的年轻作家吧!你好,长得一表人才,老张,文化馆可得对有才华的年轻人多点照顾。”杨玉山一边跟刘一民握手,一边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表示亲昵! 刘一民打了一个招呼,杨玉山又问道:“在文化馆適应吗?文化馆旁边就是电影院,刚好,我还有几张票,年轻人喜欢看电影,拿去看。” “杨主任,电影票就算了,有月票吗?给点月票!” 第37章 文科第一(求追读) 三人在革委会的角落里聊天,院子里的考生焦急不安,还有抱著孩子来看分的。好在杨玉山及时让人送来了水,大家的焦急的情绪缓解了不少。 有一些考生是认识刘一民的,他同届的学生除了他之外,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参加高考,有工作的也想碰碰运气。尤其是那些满三年工龄的,上大学还能继续领工资,谁不愿意? 不过让他们奇怪的是,刘一民怎么跟革委会的主任一起聊起了天。他们记得,刘一民刚上初中,吃饭时菜都不敢买。直到大哥刘一国当了工人,刘一民的条件才改善了许多。 儘管如此,上学的时候,衣服上的补丁依然是从大腿补到了小腿,跟人交流的时候,总是一副窘迫的样子! 没听说过跟革委会的主任有关係啊! 消息传播的慢,很多人还不知道此刘一民就是作家刘一民! 杨玉山聊天的时候有一点心不在焉,眼睛总是往门口瞟。隨著离九点越来越近,心扑通扑通的跳,暗道,今年高考汝县该不会在几个县里面又是垫底吧! 关键是她女儿今年也参加了高考,被嚇得今天不敢来看成绩! 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车来了,人群立马躁动了起来。杨玉山拔腿就往门口走,大楼里的革委会工作人员紧隨其后往门口跑。可是人太多了,根本挤不开。 不过很快,人群往两边散开,给吉普车和偏三轮留了一条路出来。军绿色的偏三轮在前面开路,坐著一名警察和两名红袖章民兵,荷枪实弹。吉普车上坐著地委招办的工作人员,还有两名警察。 “杨主任,今年你们县可是要露脸了!” “露脸?老兄你可別打趣我,屁股不露出来就不错了!”杨玉山老脸一黑,认为对方是在调侃自己。 紧接著让革委会教育局的工作人员交接后,准备发成绩单。 工作人员率先將今年的录取分数线张贴在了革委会的大门口,文科本科录取线为262,理科为248分。 这个分数线一张贴,立马引起热议。77年招生录取时,还採取了按年龄段划线,今年是一刀切。 年纪大的考生自然是满意,因为去年25岁以上的考生录取线要高將近100分。 正当大家开始领成绩单的时候,招办的工作人员搂住杨玉山的肩膀笑著说道: “你得请我吃饭!我跟你透个消息,今年地区的文科第一名就在你们县,各地区的招考成绩交流不便,省招办捂著消息不发,我们甚至觉得这个成绩应该是全省第一!” 杨玉山听到后,心颤了几颤,下意识地问道:“谁?” 反应过来后,杨玉山又觉得不可置信:“咱俩多年的革命同志,你就这么看我的笑话?今年能考上十几个,我这革委会主任的脸就有光了!” “还不信,成绩单就在档案里面,我专门放了一个地方,我给你取出来!”招办的工作人员瞥了他一眼,转身从车上拿了下来。 杨玉山慌忙接过,三下五除二就拆开了档案袋,第一次感觉到档案袋上缠的线是如此烦人,恨不得直接將档案袋撕开。 “刘一民同志...” 成绩单上名字后面写了一大堆,杨玉山都没功夫看,直接看向了下面的成绩栏,喃喃自语道:“语文92、数学91、政治85、歷史90、地理、93、英语51。总分(不含英语):451!” 杨玉山不可思议地看了好几遍,又抬头问道:“老於,没搞错吧,今年题简单?” “简单?你们县今年除了这一个,过线的文理加起来基本上也就三十个左右,还都是300左右的。再加上报志愿没报好的,能上大学的有二十个就不错了,你们县今年全靠这一个451撑著,你运气真好,不过就靠这一个,也超过其它县了!” 老於冷哼了一声,说到最后又颇为感嘆地说道。 “哈哈哈哈,我就说吧,老於这可不是运气,这是革委会和考生共同努力的结果!” 杨玉山大笑一声,不再管老於,而是跑到排队的人群前面,也不顾自己的革委会主任身份。扯著嗓子喊道:“咱们县出了个文科第一,文科第一,451分,刘一民同志在哪儿,刘一民同志在哪儿?” 杨玉山满脸通红,太阳穴青筋暴起。 “嗡”的一声,人群像是煮开的沸水一般,立马就炸锅了,紧接著大家开始左顾右盼,看到底谁是刘一民!。 刘一民一听,准备上前,旁边也有人挪了一下脚步,老张赶紧拉住了刘一民的胳膊说道:“喊的是刘一民!” “老张,我就是刘一民啊!” 老张生怕刘一民跑上去丟人,因为已经有『刘一民』跑上去了,还不止一个。 “他们也叫刘一民,会不会重名了,毕竟你去年的成绩?”老张没有说下去,毕竟说出来就太伤人了。 “哎呀,老张,你鬆开,肯定是我,去年我就没进考场。”刘一民无奈地笑了笑,將老张的手从自己的胳膊上拽了下去。事实证明,人在无语的时候,是真的会笑! “啊!”老张傻眼了,没明白没进考场是什么意思,不过还是跟上了刘一民的脚步。 杨玉山看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三个意气风发的『刘一民』,还有一个作家刘一民,慌忙念起了准考证號。念完后,另外三个锤头丧气的离开了,这一跑过来,还得继续往后排队。 “一民?真是你?” “杨主任,如假包换,这是我的准考证!”刘一民將准考生递给了杨玉山。 “还真是你!还真是你!你去年不...” 杨玉山几乎是咆哮著说出来的。 刘一民嘆了一口气,继续解释道:“杨主任,去年因为一点情况,没能进考场!” “原来是这样,我就说嘛!”杨玉山接著用拳头锤了一下刘一民的左胸口:“哎呀,好小子,真给咱们县爭光!知道吗?你很可能还是咱们全省第一,县里面得给你戴大红,得表彰,得让你作报告,得敲锣打鼓送你上学,得给你月票……” 杨玉山说到最后,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说些什么,自家女儿的成绩单都忘记让人查了。 文化馆的平房上,几个人看著大院內发生的一切,却又听不清。只看见老张抱住了刘一民,老李下意识地说道:“老张这是在干什么?” “不会是一民没考好,想不开,老张是在拦著他吧!” “有点像!” 第38章 全县作报告(求追读) 文化馆內,一群人还在商量著到时候怎么安慰刘一民。这边革委会,已经是笑声和哭声夹在在了一起。成绩过低的考生,拿著成绩单心如死灰,甚至直接掩面哭泣的不在少数。 “老於,让你认识一下咱们洛城的文科第一,刘一民同志,不仅还是第一,而且还是咱们洛城的作家,写的小说刚在《人民文艺》上发表。一民,这是咱们地委招办的主任於水。” 招办於主任笑著伸出了手:“刘一民同志,不错的小伙子。我这次来,就是想亲眼看看,咱们地区的文科第一长什么样子!五百分的试卷,拿到了四百五十一分,自恢復高考以来,这是咱们地区的最高分数了。 让我更没想到的是,写《驴得水》的作家也是你。在我们教育系统,很多人都討论了你这部小说。老杨啊,你真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於水一脸复杂地看著杨玉山,去年成绩那么差,今年不声不响地放了一个卫星,要只是地区第一还罢了,毕竟每年地区都有第一,关键很可能是全省第一。要是全国?这是於水断然不敢想的事情。 “什么叫捡,这是我们县革委会重视教育和刘一民同志努力的结果!” “得了个便宜,你就卖乖吧!刘一民同志,恭喜你可以上大学了!感谢你响应国家恢復高考培育人才的伟大號召,希望你能紧紧跟隨d中央的脚步,参加新一代的长征。奋力攻关,为实现四个现代化贡献无穷的革命精神,我们为有你这样的年轻一代,感到自豪和光荣!让我们为了共同的目標,奋勇前进!” 於水又是紧紧握住刘一民的手不断地晃动,旁边的县里面的记者的相机咔咔的拍个不停,最后跟杨玉山、老张几人又来了一张大合影。 过了一会儿,杨玉山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將刘一民拉到角落里低声问道:“一民,你老实告诉我,你报的哪个学校?” 刚才光顾著高兴了,要是志愿没报好,一切都白搭了。再闹出一个文科第一,最后上了专科或者普通本科的笑话就完了。 刘一民笑著说道:“燕大,中文系文学专业!” “好好好!”杨玉山高兴地用拳头击打了一下手心,发出响亮的“啪啪”声。 汝县终於要出了一个燕大的学生了! 老张也开心地说道:“一民,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你这么有把握,我还为你担心了这么长时间。 每次问你都是信心十足,我还以为你在自欺欺人,没想到是成竹在胸!” “自信人生二百年,会当水击三千里!” 刘一民来拿成绩单的同学,听到成绩都是感到不可思议,怎么都想不到文科第一是以前那个刘一民。 学习是不错,但远远达不到这种程度。 过录取线的三十个人,大部分都是以前老三届的,刘一民的同学,除了他,只过线了一个人。 有人想跟刘一民打招呼,但是看著旁边的几个领导,又默默地拿著擦屁股都显硬的成绩单离开了。 刘一民也不想在这儿引人注目,藉口要跟家里面打个电话报喜,就朝著文化馆跑去,老张紧跟其后。 到了文化馆,一群人就围了上来,一脸关心,有的人还出言安慰,说什么革命多挫折,重头再来即可。 “错了错了!”老张急赤白脸地说道。 “什么错了?” 老张笑著说道:“一民是文科第一,你们搞错了!” “嘶!咦,没错吧!”一群人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都有。 刘一民笑了笑表示没错,拿起电话拨打了过去。今天知道要出成绩,刘福庆让杨秀云在大队等电话,自己带著社员上工去了。 当杨秀云听到刘一民考上了的时候,激动地说不出了话,最后还听到抹眼泪的声音。刘一民没告诉她具体成绩,只是说考上了。 “一民,考上了就行,考上了就行!”杨秀云抹著眼泪,等反应过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把电话给掛了。 她也顾不得再回拨,朝著三队上工的山坡便冲了过去,还没看到刘福庆,就扯著嗓子喊刘一民考上了,整个枯叶河两岸都能听到杨秀云的声音。 刘一民之后又给矿上打了一个电话,大哥下矿了没接到电话,只能让人等他上来了再转告他。 下午,天色擦黑,刘一国和工友缓缓从矿洞里面升起,刚到地面便有人告诉了他这个好消息,刘一国用手掏了掏耳朵里面的煤渣,半天没反应过来。 等反应过来后,从口袋里面掏出钱,高喊著要请客,矿洞上爆发出一阵欢呼,大喊刘一国这个铁公鸡终於捨得拔毛了。 “我弟要是能考上大学,我也请客!” 文化馆的人在刘一民打电话的时候,几乎是趴在电话上听,掛完电话,祝贺声不绝於耳。 下午,杨玉山开心地来到文化馆,告诉刘一民,县里面准备带人去麦基大队报喜。 “杨主任,这有点过了吧!” “我还嫌不够嘞!你准备准备,9月1號革委会准备在电影院召开表彰会,你还得做一做报告,鼓励一下大家,给你两天的准备时间够了吧!” 作报告这种事情刘一民没做过,但他听过励志演讲啊!高中那几年,每年都得听一场,高三上下学期各一场,中间还得加一场感恩教育。 他很佩服那些励志教育的老师打鸡血能力,平时能考专科的学生都能被忽悠到台上,大喊我要上清北,我要上清北! 台上喊还不行,还得围著演讲场地边跑边喊! 鲁迅说过,听得多了便会了。 接下来刘一民將《高考1977》的稿子放到邮筒,就开始专心写演讲稿。 什么仰望星空的话,別管对不对,往上加就对了!面对参加高考这群营养不良的考生,这点鸡汤绝对能把大家给补到位,补到大出血! 电影院是现在经常使用的开会场所,有场地,有喇叭。李兰勇他爹,当年就是在电影院做的报告。 见刘一民同意了,杨玉山开心地背著手离去,等走出文化馆的门口,又重重地嘆了一口气,这次他闺女又没有考上。 第39章 现在高考还来得及吗? 8月30號,刘一民收到了《诗刊》的过稿信,拿到过稿信的事情,刘一民从邮递员手里拿过后,並没有闹的让全文化馆的人都知道。不过隨之而来的邀请函让刘一民陷入了沉思。 《诗刊》的邹获凡將想法跟《人民文艺》的崔道逸通过气后,两人一拍即合,联名写信给刘一民,询问他是否有参加两大杂誌举办的培训班的想法,上面写著生活补贴、粮票由杂誌社提供、作家齐聚一堂共同交流等等。 如果確定参加的话,他们会跟单位协调,发调函。信中言辞恳切,两人非常希望刘一民能来燕京一趟。 文学讲习所这种非大学培养作家的机构从新中国成立后就存在,最有名的是作协举办的讲习所,不过隨著作协的解散也就停了,80年才恢復,后来又改名为鲁迅文学院。 次之的还有燕京大学举办的讲习所,这时代很多作家都是草根出身,上过大学的是凤毛麟角,靠著这个燕京大学举办的讲习所,解决了学歷问题。 余樺这个高考落榜生就是靠著参加鲁迅文学院和北师大举办的创作研究班获得了文学硕士身份,解决了自己的学歷问题。 现在讲习所没恢復,各大杂誌为了培养新人,获得优秀的稿件,也开始率先举办各种各样的培训班,不过这种培训大多是交流为主,能学到多少东西就看自己了。 要是以前,刘一民肯定会去参加,但现在自己被燕大中文系录取是板上钉钉的事情,哪有比燕大中文系更好更权威的地方?中国文坛多少人都是从燕大中文系出来的,说起来《人民文艺》的崔道逸还是刘一民的师兄。 至於大学政审,根本不可能卡刘一民。 三代贫农,父亲剿匪民兵、大伯更是烈士,有比自己更红的吗? 刘一民觉得,那当然是有的!只不过在考生里面也不算多了,自己这政审肯定是没问题。 看完信后,刘一民提笔给两人分別回了一封信,写上自己会去燕京,但不是现在,要等燕大开学。写完后,贴上邮票,扔进了邮筒里。 接下来,刘一民看起来了自己的演讲稿。演讲稿大体分为三部分,第一部分是写自己的悽惨求学经歷,第二部分写自己成功后的高光时刻,第三部分是一碗鸡汤。 干了这碗鸡汤,从今以后咱们就是革命同志了! 刘一民看完,觉得没什么问题,甚至有的部分自己完全可以做到脱稿,无它,耳顺了! 创作组的刘运生一边喝茶一边挪动著小脚步,缓缓移到刘一民桌旁,看起了演讲稿。 “老刘,你想看拿去看!”刘一民笑著说道。 刘运生訕訕一笑道:“那我就先帮你把把关!” 他刚拿起稿子,其余人都围了过来,爭先恐后的看起了报告的內容,嘴里面还一边嘟囔著,七嘴八舌,议论纷纷。老李被挤在人群后面,脖子都快伸成长颈鹿了! 人类的悲欢並不相通,我只觉得他们吵闹! 刘一民起身来到老张的小菜园,摘了几颗无果还有白色的小甜瓜,没有上科技的小白瓜吃起来是清甜,没有那么腻,也可以说没有那么甜,瓜味很浓郁。 整个人吃美了才拍拍屁股上的土,摸著肚子朝办公室走去,刚进门,就见几人红著眼睛,眼角还带著泪。 “你们怎么了?打架了?”刘一民纳闷地问道。 “一民,你写的我们都想参加高考了!里面写的词儿让我们这个年龄看,字字戳心啊,年华虚度,年华虚度!”老李感嘆道。 刘运生调侃道:“我们现在参加高考还来得及不?” “哈哈哈,一民,不怪我们,实在是你这篇报告太能煽动人心了!” 县电影院提前一天就停止了售票,开始整理起了报告场地。用红纸写成的黑色毛笔大字贴在电影院大门上面充当横幅,写著“文科第一刘一民同志经验报告会”。 还有类似“向刘一民同志学习,为祖国四化做建设”的標语! 电影院旁边插了不少的小红旗,刘一民的成绩被用大字报贴在了墙上,下面是汝县过线考生的具体名单。 汝县电影院的大小跟后世不一样,兼具会议室的功能,能满足县里面召开四干会,可想而知面积有多大。但隨著关於刘一民作报告的广播发出,县里面听说一些临县的考生也会来参加。 於是紧急在电影院外面的安装了大喇叭,保证没进场的人也能听到。同时,报告的广播將会通过县广播线路直接通到各个生產大队。 晚上,县里面专门通知刘一民早上五点多就要到场。九点开始五点就要到场? 刘一民刚想问为什么,对方就解释道怕晚了挤不进去! 第二天,刘一民四点半就被喊醒拉到了电影院,下面的座位上已经稀稀拉拉的坐了不少人。刘一民的位置在主席台上,不过会议没开始,他於是坐到了台下。 刚坐下就听说有人在议论,到底什么样的人能高考451分! “同志,你是汝县的吗?我是隔壁的,考451的刘一民你认识不?”有人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问道。 “451,还好吧,也不算太高。”刘一民隨口答道。 “咦,口气可真大,怕不是要將电影院给掀了!”身后有人嘲笑道。刚才问刘一民的老哥也把嘴一撇,头一扭不再跟刘一民讲话。 刘一民確实觉得考的不高,数学自己没记得有错的地方,才91分。 隨著主席台布置完毕,杨玉山坐在台上朝下看,见刘一民正坐在角落里打瞌睡,於是用喇叭喊道:“请刘一民同志上台!” 刘一民无奈地看了看手錶,这才不到六点! 一群人都在左顾右盼,两边加中间的过道迟迟不见刘一民的身影。 “同志,收一下腿,我要上台了!”刘一民轻轻地说道。 接著在旁边几人不可置信地目光中,在灯光的照耀下,缓步走上了主席台。 这就是考了451分的男人?原来人家就在自己身边!刚才出言嘲讽的人,顿时感觉脸上臊的红! 走到半路,刘一民回头衝著他们,咧嘴一笑! “一民,你困了?”杨玉山关心地问道。 “您说呢?” “我们这些老头子都能熬,你这个年轻同志忍一忍,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矿务局的局长,杨成林同志!” 刘一民闻言眼神一亮,矿务局,这可是大哥所在煤矿的直属单位啊! 第40章 顶峰相见(求追读) 杨成林是洛城矿务局的局长,这次会议本身不用他出席,也没邀请。只是听说地区的第一要讲经验报告,带著没考上的二女儿就厚著脸皮跑了过来。 “你好,杨局长,久闻您的大名!”刘一民笑著握手说道。 杨成林饶有趣味地挑了挑眉毛:“哦?刘一民同志,你听说过我?” “送我大哥去三矿上班的时候经常在信息栏上的报纸上见过。”刘一民脸不红心不跳地说道。 杨成林点了点头,原来刘一民跟煤矿还有点渊源。继续问了问刘一民大哥的情况,得知上次煤矿比武得了劳动模范的称號,脑子里面逐渐有了点印象,当时是矿务局的领导亲自颁发的奖品。 “我这块手錶还是大哥用他的奖品工业票给我买的!”刘一民將手腕上的沪市牌钢錶转了一下,让杨成林的印象更深了。 会议没到开始时间,杨玉山也没让冷场,而是开始发表起来了自己的讲话,都是一些號召大家为国家做贡献的口號。 杨成林不断地询问刘一民的学习方法,最后略带不好意思地说道:“我跟老杨,我们两家是一个地方的,都姓杨。刘一民同志,我也不跟你客套了。听说你在文化馆创作,有个不情之请,我想让我闺女跟著你复习几天。” “杨局长,客气,反正我在文化馆事情少,隨时可以。” 杨成林满意地点了点头,这小同志,能处!要是跟咱闺女也能处,那更好! 9点,杨玉山已经说的口乾舌燥,工作人员给他添茶都添了好几次。 “一民,不要紧张,就像我这样就行!”杨玉山这是在给他打个样,害怕他紧张。 “向您学习!” 会议开始后,电影院里响起催人振奋的歌曲,刘一民被戴上大红,在杨玉山的带领下,下面爆发出摧山倒海搬的掌声。 电影院观眾大厅下面座椅39排,固定座位1134个,如今不只是座位上坐满了人,就连走廊的过道和后排都站满了人。 鼓掌的声音久久不息,震的耳膜都是疼的。 “下面有请刘一民同志给大家作报告!” 刘一民起身来到主席台外面,用老式的立式有线扩音器,坐在主席台上太影响他发挥了! “同志们好,我是刘一民,走廊站著的同志们坐下吧,我没什么好看的,普普通通,又黑又瘦,鼻子没长歪,下面还长了张嘴,所以坐下吧,坐著也能听!”刘一民笑著说道。 “哈哈哈哈!” “我今天给大家做报告的主题是《挺起胸膛向前看》,我跟大家相比没什么特殊的,也只是百万考生中的一员。去年这个时候,还在地里面上工。 当然,撅著屁股上工没什么不好的,但上大学对於我来说,可以更加海阔天空嘛!中国的高考可谓是浩浩荡荡,我只不过是侥倖暂时立在了潮头。 我们如何向前看,对於我们来说高考就是向前看。未来在哪里,未来就在那一张张试卷上,巴掌大的成绩单上! 未来也很大,未来是长江黄河、三山五岳、南极北极、世界的精彩只有走出去才能看见。汝县的山外面还是山,但只要我们一直走,就一定能看到一望无际的大海。 要看到精彩的世界,你要干什么?那就是静下心来学习,做题再做题!” 革委会是让刘一民来鼓励大家的,他自然要宣传高考的重要性。不过78年普通人也只有这一条路,做生意还不行。 “没有人生来是第一,我成绩的获得是靠自己的努力。你们见过冬天凌晨4点的汝县吗?我见过。凌晨4点的天空真的很黑,但四百五十分的成绩真的很耀眼。当你觉得累了,休息一会儿的时候我在学习,当你吃饭的时候我也在趁机学习......” 麦积大队,刘福庆和杨秀云蹲在广播下,对视了一眼:“一民4点起来过吗?” “应该...应该起来过吧!” “去年高考,大雪封山,我骑著自行车到学校门口的时候已经摔得鼻青脸肿,错过了入场时间,当时我觉得天都塌了,还是监考老师把我送进了医院。但今年,我成了第一。我不是炫耀,我是想说,人生的容错率大到你的想像,这次考不好,咱们下次再来就行了。 每年几十万人上大学,为什么不会是你呢?” 杨玉山和老张擦了擦泪水,这孩子命苦啊! “你们能来这里听讲,就已经胜过很多人了!以前我们埋头干活,如今我们要仰望星空!我写了一首诗,黑夜给了我们黑色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我们每个人都有黑色的眼睛,我们都要去寻找光明! 同志们,我亲爱的同志们!没有什么能信手拈来,你必须非常努力,才能看起来毫不费力!总有一段路,是一边哭才能一边走完的。低头是题海,抬头是前途,埋头是题海,抬头是未来啊同志们!” 刘一民在台上几乎是吼出来的,刚开始还觉得有点尷尬,慢慢地代入了进去。难怪那些做励志演讲的不觉得尷尬,原来激情来的时候自己也是很爽的! “日报的记者,全部记录,明天全文见报,一个字都不许漏!”杨玉山激动地吩咐道,讲的太好了,太好了! “你所站立的地方是中国,你的心跳就是中国的心跳。对於国家而言,已经来到了一个新的时代,青年同志们,让我们挺起胸膛,向未来出发! 须知少年凌云志,曾许人间第一流!让我们以梦为马,不负韶华!” 刘一民讲完,总觉得还缺点什么,不够爽。於是想了半天,举起右拳,大声地说道:“同志们,追光的人,必將光芒万丈!” 此刻整个电影院只有刘一民的声音在不断迴响,声音顺著线路传遍汝县的所有生產大队,所有的山川河流! 掌声久久不歇,每个人的灵魂都被放大了,以至於大家觉得电影院如此拥挤! 报社的记者手都快记麻了,还一脸兴奋地嗷嗷叫,喊著再来几句! “刘一民同志,你一定能成为一个伟大的人,伟大的作家!”台下不知道谁喊了一声,接著所有人都喊了起来。 “刘一民同志,我想问一个问题,你看到你的成绩的那一瞬间高兴吗?”记者举手问道。 “没什么值得高兴的,这是努力的结果。另外,还有更高的山峰等著我去攀登,山顶的风景永远比半山腰的更美丽,所以,同志们,祝你我顶峰相见!” 杨玉山激动地鼓著掌,对著旁边的杨成林说道:“这小子,亏我还担心他,比我能讲,改天得向他学习学习!” “得了吧,你那点墨水,別学了,我家二姑娘跟著学学还行!” “我不行,还有我大姑娘啊,就你家那二姑娘,省省吧,跟刚挖出来的煤似的!” 第41章 诗歌爭相传颂(求追读) 刘一民的报告犹如一针肾上腺素注入到了所有考生的体內,离开电影院回家的路上都是在嗷嗷叫,一群人又是笑著哭,又是哭著笑,发誓明年一定要考上大学。 第二天,汝县的报纸以《催人奋进新一代,天才作家刘一民为考生鼓劲》为题目將刘一民在电影院的演讲全文刊登了出来。这则报导犹如一枚石子投入到了湖面,不仅在汝县,在全洛城都引起了极大的反响。 报告被《洛城日报》还有其它县的日报进行了转载,革委会一看影响这么大,立马又安排了记者对刘一民进行了一次报导。 在报导里面大力讚扬刘一民,称呼他为“革命的后代,时代的弄潮儿!” 《一代人》的诗歌在《诗刊》还没有发售之前,就传遍了整个洛城。 大街小巷的人都在议论这两句“黑夜给了我黑色眼睛,我却用它来寻找光明!”,人是怎么能將黑色的眼睛和光明联繫到一起的?果然是天才诗人。 各种各样的头衔纷至沓来,什么天才诗人、天才作家、洛城第一才气、洛城文科第一这个头衔越传越离谱,最后在街头大妈的嘴里变成了遥遥领先的全国第一。 这不是领先一点点,而是遥遥领先! 刘一民的家庭情况也被记者报导了出来,大伯是烈士,父亲是剿匪民兵。甚至传出刘福庆跟著大军剿匪,一个人被一群土匪包围,最后一人一枪將土匪进行了反包围,杀的土匪片甲不留,跪地磕头叫爷爷。 刘福庆毫髮无伤,面对大家的关心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淡淡地表示不过是些许风霜罢了。紧接著脑袋里传出婴儿的啼哭声,回到家才知道家里老婆生孩子了! 大家传的有鼻子有眼的,刘福庆都怀疑自己是不是忘了这回事儿了! 跟李兰勇他爹还有老婆杨秀云对了半天帐,愣是没对上! 这些议论对刘一民而言是嘈杂的噪音,但是对革委会的杨玉山而言,这是鸞吟凤唱!这成绩和这排名对於汝城而言很可能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 既然这样,肯定得一次性的將宣传价值给榨乾净!杨玉山:“毕竟领导在这个位置,要考虑的多嘛!” 文化馆,文学创作组办公室,多了六张年轻的面孔。这些都是来跟著刘一民复习的,杨玉山的女儿杨婷婷、杨成林的女儿杨秀玉,其余的几个也都是各个领导的子女。 老孙看著围在刘一民旁边认真请教的几个女孩儿,嘆了一口气,默默地盖上了茶杯盖子,背著手走到小园里散步。 老张正在打理桃树,看到老孙过来,招呼著他过来帮忙,看见老孙兴致不高,又听到创作组传出来的笑声。 拍了拍老孙的肩膀说道:“別嘆气了,我早就说了,你想榜下捉婿,別人也想,儿孙的事情,你就別操心了。” 老孙想反驳几句,又觉得老张说的对,也不再说话。 《诗刊》第九期刚在报亭和新华书店上架,封面上的两行诗立马引起了读者的注意。读者订阅《诗刊》,目前最期待的诗人当属艾清、顾诚、北岛、舒婷、食指等人。 朦朧诗尤其受到年轻人的追捧,每逢年轻人聚会的时候,文艺青年总是要高声朗诵几首朦朧诗比试一下。 今天大家像往常一样涌进报亭,查阅报纸杂誌。第一眼就被《诗刊》封面上的两行小诗给吸引了,封面上將“刘一民”的名字给標红了。 “刘一民?《诗刊》上第一次见到这个名字?”有读者好奇地说道。 “这两句写的不错,就是太短了。《驴得水》的作者也叫刘一民,不知道是不是同一个人,同志,这是两毛钱,给我来一份!” 燕京,一名诗刊的忠实女读者买过一份诗刊,一边走路一边翻阅了起来,看到精彩的诗句,还会默默地念上几遍,恨不得能够当场背会,这样下一次跟朋友聚会就能露脸了。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歌颂祖国的,嗯?作者又是刘一民?一人在第九期的《诗刊》上发表了两篇?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能耐!” 女读者看了一半时走到了工厂门口,喇叭里响起了《东方红》,这是上班的號角。她依依不捨地將杂誌塞进了自己的挎包里,朝车间慌忙跑去。 上班的时候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眼睛总是朝放在车间柜子上的挎包里面瞅。 旁边的工友看到后,將手中的扳手装进口袋,走过来无奈地问道:“李丽,怎么回事,上班时候心不在焉的,歇一会儿,你再这样下去,小心伤到手。” “我今天刚看了一首诗歌,看了一半,后一半没看,心里面痒的跟猫抓的似的,不跟你说了,趁著休息的时候我赶紧看完。”李丽拍了拍身上的工服,又將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才郑重地拿出《诗刊》。 旁边的工友见状,也都围了上来。 “李丽,来给我们念一遍!” “对对对,念一念!”工友起鬨道。 李丽感嘆了一句写的太好了,而这种诗歌也最適合念,大气磅礴,不念出来反而觉得心中鬱积,不吐不快! 李丽站到了凳子上,四周的工友抬头望著她,一脸期待。 “《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作者刘一民......”一首完毕,李丽读的热血沸腾,浑身气血上涌,脸色潮红,额头汗珠密密麻麻。 “写的太好了,读起来真提劲儿!同志们,我们工人是领导阶级,要有更高的觉悟。就像诗里面说的,我让我们用自己的血肉之躯,去取得国家的富饶、国家的荣光和国家的自由!” 一名工人大声地喊道,握拳向上挥舞,衣服里面背心上“工人突击队”几个大字十分醒目。 《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这首诗隨著《诗刊》被全国人民所熟知,大家从十年的阴云中走出,鬱闷,彷徨和爱国热情在这一刻被点燃,街头巷尾爭相咏唱。 文化馆里,也是一片喜洋洋的景象。老张这一次订阅了上百份《诗刊》,文化馆眾人人手一本,他又给附近的单位都发了发,发的时候特意將页数翻到了《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这一页。 得意地撇著嘴角指著上面的小字告诉对方:“大家看见没,汝县人民文化馆刘一民同志的最新诗歌,封面也有,两首诗同期发表,你们仔细想一想,这是什么样的才气!” “刘一民同志可真厉害!”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文化馆也厉害!” 第42章 录取通知书到(求追读) 进入九月之后,全国高校开始陆续发放录取通知书,汝县已经有人收到了煤炭专科学校的录取通知书。 整个革委会都在期待著刘一民的通知书,杨玉山恨不得每天都给邮局打一个电话询问一下。 9月13號,眼巴巴的杨玉山终於接到了邮局的电话,刘一民的录取通知书到了,邮局马上送到革委会。杨玉山激动地让人將记者找来,准备给刘一民送录取通知书。 记者必须记下这歷史性的时刻! 文化馆內,矿物局局长正坐在一边看刘一民给自己二姑娘讲题,二姑娘脸上崇拜是抑制不住。回家听二姑娘讲,刘一民讲的比学校老师都讲得好。 简单易懂,在文化馆待了几天便受益无穷。 讲完课,杨成林拉著刘一民到外面聊天,拿出一个信封,要感谢刘一民,被刘一民给拒绝了。 杨成林满意地说道:“一民同志,你们家了不得。我昨天去三矿见了你大哥刘一国,不错的小伙子,在三矿的掘进队进尺量保持全矿第一!” “杨局长,我哥经常说作为煤矿工人就要多为国家挖煤,这才对得起煤矿工人的身份,而且既然进矿当矿工,就要干掘进这种最危险的工作,衝锋在前。” 掘进队的工作非常危险,是前期挖巷道的,採煤队是在掘进队后面採煤,两者一前一后。 “什么煤矿工人,是矿务局安全科的巡查员!从今天,不,从昨天开始就是了。矿务局煤矿容易出现事故,小的还好,大的是要死人的。你大哥,熟悉矿下作业,知道如何操作,是安全科需要的人才!” 昨天刘一国刚从矿井里面钻出来,矿上人事科的人就过来告诉他矿务局的最新任命。 亲爱的达瓦里氏,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干部身份了! 刘一民咧著嘴笑道:“多谢杨局长!” “不用感谢,你哥应该得的,安全科早就跟我说,要调一个一线工人充实到科里面,只不过恰好你哥最合適。” 大哥的事情解决,刘一民彻底放下了心。在矿下干活太危险,隔几年矿上总要传出来发生事故的消息,每次听到这刘福庆和杨秀云听得心惊胆战。 有一次井下渗水,消息传到麦积大队,刘福庆打电话给矿上,矿上电话占线打不通,他闷著头就朝矿上跑。李兰勇他爹李大山骑著自行车在后面追,两个人到矿上后看到刘一国安然无恙,刘福庆累的一屁股瘫坐在了地上。 刘富国当时说什么就要让刘一国放弃工人身份回家种地,好说歹说刘福庆才回家。到家里面,杨秀云已经哭成了泪人。 这下来到地面上工作,基本上不用操心安全问题了。 正谈话间,一阵敲锣打鼓的声音传了进来。杨玉山看到刘一民一马当先地跑了过来,高喊道:“一民,你的录取通知书到了!” 录取通知书上被杨玉山特意绑上了红绳,作报告那天用过的大红再次绑到了刘一民身上。在大家的强烈要求下,当眾拆开了录取通知书。 周围人屏住呼吸,眼睛眨都不敢眨,死死地盯著刘一民手上的动作。 通知书没有那么多的里胡哨,只是一张小小的长方形纸,上面写著“燕京大学”四个大字,下面是几行小字。 【豫省洛城汝县革委会转刘一民同志: 经学校录取,豫省高校招生委员会批准你入我校中文系文学专业普通班学习,请於1978年10月5日至6日持本录取通知书到我校报到。】 下面落款是燕京大学革委会,红彤彤的印章格外的显眼。 刘一民將录取通知书高高举起,周围的人群立马爆发出一阵欢呼声。周围的人眼中既有激动也有羡慕,跟著刘一民复习的几个年轻人徵询过刘一民意见后,小心翼翼地接过录取通知书,仔细地抚摸了起来。 传到下一个人手中时,上一个人不捨得看了几眼,像是要把录取通知书的样子印在脑海中。 杨玉山告诉刘一民还要敲锣打鼓的將通知书送到麦积大队,刚一说出口就被刘一民给叫停了。 “可惜了!”杨玉山吧唧了一下嘴,似乎觉得这远远不够。 等到离开文化馆,杨玉山和杨成林两个人一合计,觉得真不行。背著刘一民去麦积大队热闹了一番,给刘福庆开了一场表扬会,感谢他为国家培养出了一名优秀的年轻人。 晚上矿上出钱,请县曲剧团在麦积大队搭起了舞台唱了一场大戏,看的十里八村的社员如痴如醉,纷纷感嘆刘家出了个大学生,整个公社都沾了光。 要上大学需要先转一下户口,拿著录取通知书就能办理。户口改到学校,刘一民才能有城市居民的粮食关係,在学校才能领到饭票。 不过这些事情,刘一民不用管,革委会的人全安排的利利索索的。 ...... 《人民文艺》,崔道逸看到刘一民的投稿信后,咧著嘴快速地拆开阅读了起来。他的桌子上还摆著最新的《诗刊》,诗歌名字下面的“刘一民”三个字被用钢笔重重地圈了起来。 旁边写著“本期《诗刊》此诗当属第一!”,“盪气迴肠、文采斐然”。 崔道逸读完《高考1977》,发出一阵狂喜,在诸多编辑诧异的目光中直奔主编办公室。 “老张,刘一民又投稿了,好文章,你快看看!讲高考的,写的可真快!” 张广年正准备埋怨崔道逸大喊大叫,听到是刘一民投稿,立马直起了身子换上了一副笑脸。 如果说《驴得水》是偶得佳作,那《一代人》和《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这两首诗歌的发表,就说明此人肚子里是真有东西。 不是偶然发表一篇,而是能够源源不断提供优秀文章的作者。这样的作者,对任何一个编辑部来说都是爭抢的对象。 “快拿来给我看看!”张广年笑著说道。 过了一会儿,张广年幽幽说道:“刘一民同志真会抓题材,高考刚恢復就写高考,这不是就衝著咱们杂誌的胃口来的,哪有不过稿的道理! 关键是写的很不错,主人公群体也很有代表性。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他还是一名社会观察家啊!” 感谢大家的支持,读者老爷们有月票的投一投,新书榜21名几天了,三过家门而不入20名以內,希望抬一脚。谢谢大家的追读,跪谢! 第43章 燕京文坛期盼著(求追读) 目前高考是整个社会热议的话题,但关於高考的作品还没有。张广年已经能够想像到,將知青和高考结合在一起的《高考1977》发表后会引来多少人的热议。 学生一直是文学杂誌的主要受眾群体之一,读者正在参加轰轰烈烈的高考,文学怎么能够缺席呢? “他在书里面写高考,但也没有完全写高考。写知青初到时和社员產生的矛盾,写社员对知青的帮助。这成为这群城里面的孩子,在下乡的时候感受到的久违的温情。久经磨难的岁月里,在我们身边也总会发生温暖的事情。 最后通过高考,有人离开,但最终也有人留下,国家的大势和个人的选择相互交织。不管什么岗位,都是在为国家做贡献。” 崔道逸端起桌子上的白开水,像是在品味一杯回味无穷的好茶。 张广年一句话,又將崔道逸从小说中拉回了现实:“老崔,上次写信邀请刘一民同志来燕京的事情怎么样了?” 崔道逸放下了茶杯正色道:“还没有收到刘一民同志的回信,估计他已经看到信了,回信应该也在路上。” “写信太慢了,以后跟刘一民同志的通信,可以选择拍电报!写信一来一回的时间太久,时间全都耽误了。”张广年沉思道。 “行,我一会儿去扒拉一下我收到的信,这几天收到信太多了,光给我个人的都有几捆,看不过来了!” “这是好事儿,说明大家对文学的热情又上来了!”张广年开心地说道。 崔道逸点头离开,张广年又將他叫了回来,眼睛中露出狡黠的目光:“要不咱们就告诉他需要改稿,不怕他不来!” “这稿子还需要改?老张,改稿我看就没那个必要了吧!”崔道逸诧异地说道。 隨后又反应了过来,张广年这是想办法让刘一民来燕京,只是说道:“我先去找找信!” 刘一民的回信和稿子实际上几天前就已经到了,被一封封投稿信给压到了下面,崔道逸今天才翻到投稿信。 过了一会儿,崔道逸终於从信山信海中找到了刘一民的回信,累的他满头大汗。看完刘一民的回信,崔道逸傻眼了! 这么年轻?刚参加高考?燕大的师弟? 接受了现实后,崔道逸勾起了嘴角,师弟啊,这以后约稿可方便多了,师兄的面子得给吧! 崔道逸將事情匯报给了张广年,张广年也深感意外,不过想到燕大马上开学,到时候再见也不迟。 ......... 《诗刊》编辑部內,邹获凡也收到了刘一民的信,对著编辑部內的眾多编辑感嘆道:“还想让刘一民参加培训班,这还参加什么?有什么培训班能比燕大更好!” “刘一民同志考上燕大了?”其他的编辑诧异地转身看向邹获凡。 “对,信上说开学后来燕京!” “了不起,今年我们筒子楼不少家属子女都参加了高考,有的考的还不错,但还没有人能考上燕大!”有编辑感嘆道。 “能考上大学都不错了,不过刚恢復高考,很多家庭都还没意识到高考的重要性,初中毕业不让考高中,非得上中专!” “正常,初中考中专出来就是铁饭碗,上了高中不一定能考上大学,人家从实用性上考虑也没什么错!”邹获凡说道。 “可惜不能早一点见到刘一民同志,真想看看这位年轻的诗人和作家怎么样!” 有编辑摇了摇头,颇为惋惜,接著转身看起来了自己手头上的稿子。 本来编辑部隨著刘一民的这封信对刘一民的討论要告一段落,过了一会儿,几名不速之客的到来再次打破了编辑部的平静。 赵振凯、姜世卫、食指三人先后来到了《诗刊》的编辑部,赵振凯和姜世卫就是北岛和芒可,两人刚取了这两个笔名。 他们拿著《诗刊》杂誌走进编辑部是因为在《诗刊》上看到了刘一民的诗歌,对刘一民非常感兴趣,想来编辑部多了解了解。 当得知刘一民考上了燕京大学,几人的兴趣就更浓了,他们迫切地想要认识一下刘一民。 “真想见一见,能写出《一代人》这种经典诗歌的作者!”北岛感嘆道。大多数人更喜欢《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但北岛和芒克觉得《一代人》写的更好。 而且两行诗歌,风格极为大胆,当他们看到的时候都吃了一惊,写两行也行? 看了半天后,才笑著说道:“写两行还真行!” 芒克认真地询问北岛,问他能不能写出类似的诗歌,北岛没有直说,只是说自己要写的话有点难度! 间接承认自己写不出来,北岛在诗坛成名已久,自然是要面子的! “燕大要是不开学?咱们就见不到刘一民同志了?”食指悲伤地说道。 邹获凡看了一眼食指,10月份再见也用不著这么悲伤吧! 食指的脸上带著一丝病態的苍白,邹获凡想到食指刚写出来的《疯狗》诗歌,觉得食指这个诗人带著一丝不属於普通人的疯狂,或者说他有不被世人理解的偏执。 毕竟是,被燕大医院確诊过精神分裂的男人! “老邹,你给刘一民同志拍一封电报,就说我们都想见见他,看能不能儘早来京!发电报的时候带上我的名字。”北岛说道。 芒可:“还有我!” 食指:“加上我!” “看来是民心所向,老邹,你就再发一封电报,打电话给崔道逸,再加上他的名字。咱们就说,燕京的文坛期盼著刘一民同志的到来。 让我这小老乡提前来燕京,也能熟悉一下燕京的环境。”葛落笑著说道。 邹获凡看著一脸期盼地眾人,感受到了一种使命在肩的感觉,於是重重地点头:“我这就给老崔打个电话,《人民文艺》肯定也想他来。” 邹获凡跟崔道逸打电话表明了编辑部和几名诗人的意思,北岛他们崔道逸也都认识,所以很利索的在电报上加上了自己的名字。 “崔道逸,三个字,拍电报是两毛一分钱,记得给钱!”邹获凡调侃道。 崔道逸揶揄道:“《诗刊》这么小气?不行的话这钱我们《人民文艺》全出了!” “那行!我算算多少钱,一会儿给你说!” 第44章 文化馆的不舍(求追读) 邹获凡拍完电报,北岛、芒克和食指开心地走出了《诗刊》编辑部,北岛和芒可之所以过来是因为他们最近心血来潮,想创办一家杂誌,刘一民这样的作者是他们爭取的对象。 当然这话没对邹获凡他们讲,要不然他们会被当成来挖墙根的。只不过他们创作的《今天》杂誌,创办的那一刻起就是秋后的蚂蚱,没多久就被咔嚓了! 北岛兴奋地拉著食指,热情地邀请道:“食指同志,你的《疯狗》写的非常好,我们找个地方聊聊吧!” 食指瞥了一眼北岛,淡淡地说道:“不了,我习惯一个人,孤独才是人生的常態!” “一个人有什么劲儿,我们大家坐在一起聊聊天,谈谈文学理想,诗歌未来,难道不是一件快事吗?”芒可也说道。 食指双手插兜,忧鬱地望著眼前的建筑和行人:“一个人未必不快乐,每个人的本质都是孤独的,有时候孤独的人更快乐!” “那你为什么还来《诗刊》杂誌,还想见一见刘一民同志?你不是喜欢孤独吗?”北岛没生气,笑著调侃道。 “你不懂,那是孤独的另一种状態!” 说完后,食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两人,只留下北岛和芒可,两人苦涩地相视一笑,要是別人这样说,他们早就跳脚了! ...... 文化馆內,刘一民讲题讲的口乾舌燥,旁边的几人一个劲儿的点头,接著又问出令刘一民崩溃的问题。 刘一民现在就像是家长教小孩一样,幸亏他年轻,要不然得吸著氧气给他们讲课,饶是如此,血压也是蹭蹭的往上跳。 难怪考了两年没考上,就这基础考上了才是不正常。如果有一天他们几个考上大学了,刘一民还得仔细想想,是不是冒名顶替了? 80年代和90年代上大学被冒名顶替的事件很多,自己吭哧吭哧的复习、满头大汗的参加高考,结果別人替你上大学了! 现在文化馆创作组的几人也不討论写作了,甚至也不下棋,下棋哪有看刘一民讲课精彩? “这个定理咱们学过好几次了,已知三角形的两条边求第三条边,可以用?”刘一民嘴角微张,期待地看著几人,希望有人能够回答出来。 “勾股定理!” 老李喝了一口茶,將茶叶“噗”的一下吐进茶缸,翘起二郎腿,悠悠地说道,神情中带著一点小得意,仿佛在说我在旁边就听明白了。 “啊对对,我想起来了,是勾股定理!”几人如获大赦,赶紧点头说道。 馆长老张瞪了一眼嘚瑟的老李,让他不要打扰刘一民讲课。心里面也暗暗为杨玉山这个革委会主任捏了一把汗,看来自己得想办法提醒他一下。 不要让杨婷婷再把精力浪费到学习上了! 刘一民衝著老李撅了噘嘴,偷偷地伸出了一个大拇指。接著看向几人嘆了一口气说道:“这些都是很基础的定理,你们基础差,得多练习。你们看成绩单,很多人其他各科目的成绩差不了多少,唯有数学能拉开大家的差距。” 这次高考的数学成绩,能考五十分的学生已经是中上水平了,二三十分的比比皆是。 所以刘一民將复习的重点都放在了数学上面,只求能帮助他们提高一些。等刘一民走了,他们会被安排进高中毕业班,和应届的高二学生一起学习。 老张出去了一会儿,贴心的买来不少的小豆雪糕给大家解暑,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低声说道:“师傅领进门,修行在个人,你也別上火!” 刘一民点了点头,当了几年的大队老师,职业病总是犯,想开了后就好多了。 下午,刘一民接到了电报,看完上面的內容,面无表情地將电报摺叠好塞进兜里,电报的名字比內容都长。 北岛和芒可生怕自己的笔名打不出名气,写上自己的大名后面还得备註上自己的笔名。两个人的名字加起来,比他们创办的杂誌命都长。 当时邹获凡问他们,什么时候起的笔名,两人异口同声地说道:“昨天晚上刚想好!”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邹获凡:“......” 走在路上,忽然脚步一顿,內心狂喜。燕京好,得赶紧去燕京,到了燕京没人气自己了! 回到文化馆,刘一民將事情告诉给了老张。老张听到后愣了几秒,心中满是不舍。他知道刘一民等开学也肯定要走,但提前走还真是捨不得。 “一民,等放假回来,一定要先来文化馆看看,这里就是你的家。下了火车站,就得来这儿。”老张严肃地说道。 “好,等放假一定会第一时间来看您!” 在刘一民心里,老张著实是人不错,每天两块钱的补贴,这比去杂誌改稿的补贴都高。 一天两块,一个月就是六十,当时为了留下他,可谓是下了血本。 文化馆的人知道后,都表达出了对刘一民的不舍。老孙还调侃老李,要不是刘一民来文化馆,怎么可能治好他阴阳怪气、爱发牢骚的臭毛病。 “老孙,你孙女呢,让艺红送一送一民!”老李眉毛一横,背著手说道。 “老李....我跟你拼了你。”老孙咬牙切齿说道。 两个人互相顶嘴,让分別的伤感气氛少了许多。 刘一民回家,老张非得骑著自行车送一送。他先跑到供销社买了许多稀缺货,考了第一名,革委会杨玉山给他了不少的稀缺票。布票扯的布,能给刘家一人做夏冬两身衣服还富裕。 其余的生活用品票,也多。甚至还贴心的给刘一民准备了全国粮票,供他去燕京的时候用。 “一民,我看也不急著去燕京,你可以在家多待几天,陪陪家人。在麦积大队,可没有人找你问题了。” “哈哈哈,老张,正有此意,10月1號到燕京就行,在杂誌社待几天,等5號开学报到。” 两人一路骑到出城的路口,在过往的煤车的轰鸣声中,刘一民停下了自行车:“老张,已经出城了,別送了,只是回个家而已!” “送君千里,终须一別。那行,我就在这里回了!到了燕京可別忘了咱文化馆,我可要经常在杂誌上找你的消息。要是发现你文学水平下降了,我可是要写信鞭策你的。” 老张此时说话像一位长辈,本来他想说写信骂你的,但他觉得以自己么水平说这话有点不合適。 读者老爷们,求月票,求追读!谢谢! 第45章 燕大、文坛,我来了! 麦积大队,往常平静的小山村这两个月异常的热闹。刘一民骑著自行车回到麦积大队的时候,社员看到刘一民,远远地停下来冲他招手,还喊著:“刘家的大学生回来了!” 消息像是一阵旋风似的传遍整个麦积大队,乡下人不怎么识字,但也知道大学生的厉害。对全国有哪些大学不清楚,但燕大的厉害他们都知道。 尤其是经过革委会在麦积大队的宣传加上一台大戏,现在十里八乡谁还不知道刘家二小子要一飞冲天了。 刘一民回到家,刘福庆和杨秀云还在上工。不过到家没多久,刘福庆和杨秀云就跑了回来,看著这个给他们老刘家爭了大光的二儿子,一阵子嘘寒问暖。 杨秀云看著刘一民自行车上驮著的布和其他日用品,一边埋怨刘一民乱钱,一边在心里面盘算起来,给刘一民做什么衣服合適。嘴里嘟嘟囔囔,可眼睛里哪里有埋怨的样子。 刘福庆跑到院子后面的窑洞里面,提溜出来一只灰黄相间的杂毛野兔,喊著杨秀云给刘一民做好吃的。刘家的院子是回字形结构,左右加上厨房共三间的土房子,后面挖了一孔窑洞。院墙也是夯土垒的,上面长著杂草。 “一民,这头兔子可是有大来歷,革委会送喜报的第二天,我早上天不亮偷偷去祖坟那边,刚好看到它,平常跑得快根本抓不住,没想到这次跑了十米左右就抓住了。我觉得吧,这是你爷爷......” 刘福庆说到最后声音越来越低,生怕被別人听到了说他是four旧,宣扬封建迷信。 晚上,刘家的肉味馋的社员家的小孩都给哭了。家家户户紧闭门窗,生怕肉味勾引的吃不下去饭。也有人坐在门前,闻著肉味就饭吃,嘖,那叫一个香喷喷! 刘一民在饭桌上告诉二老自己等月底就要去燕京,正在津津有味地听著刘一民讲在文化馆故事的杨秀云顿时沉默了,刘福庆夹了一口肉放到刘一民的碗里,笑著说道:“他娘,孩子去燕京是好事,那里是咱们首都、有天安门、老人家也在那儿!” 杨秀云生气地回懟了一句:“我当然知道是好事!” 接著將碗里面的饭菜给吃完,默默地回到屋子里面,拿出买回来的布,准备给刘一民做衣服。用软尺量了量刘一民的身高,嘟囔了一句:“跟以前一样,真的不会长了!” “你娘是捨不得你!”刘福庆笑著说道。 “爹,我知道!” 吃完饭,刘福庆拉著刘一民坐在院子里面的香椿树下,讲起了这几天大队发生的事情。一说起来,就笑的止不住。县革委会主任跟他握手,公社主任请他吃饭,麦积大队的社员见到他都是乐呵呵的。 一队的韩少民见到他都是给他点菸,以往这待遇都是他不敢想像的。 “唱戏的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咱家这鸡犬还真升天了。咱家的狗现在出去,都比別家的狗叫声大!....咳咳咳.....”刘福庆说的太开心,被旱菸呛的咳嗽了起来。 “爹,你这烟也该少抽。” 正说话间,李大山和李兰勇跑了过来,让刘一民给他讲讲县里面发生的事情。 “一民,你那天在喇叭里面讲的可真有劲儿。我爹羡慕的死了,当年他做报告可没有全县广播。”李兰勇蹲在院子里眉飞色舞地说道。 李大山瞪了一眼李兰勇,差点忍不住刀了自家这老三,转头看向刘一民说道:“去的人多不多?我当年作报告的时候,电影院的座位可都坐满了!” 两人进来后,零零散散的社员也开始往刘家聚集,不一会儿,院子里面就挤满了人,差点没办法下脚,七嘴八舌地问东问西,眼睛瞪地溜圆,听到精彩的地方,还会点头討论几天。 现在的刘一民,就跟说书先生差不多。 直到夜深,刘一民打了一个哈欠,李大山见状起身踢了踢旁边的社员说道:“走了该走了,一民骑自行车回来也累了,想听明天再说。一个个上工懒得跟磨上的驴似的,打著都不动,真应该让一民写一写咱们大队的这些『懒驴』。” 李大山每天凌晨起来,村口的铁块钟得敲好几遍,各个生產队的社员才能聚齐上工。大队上工没时间规定,天蒙蒙亮,起来就敲钟。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里,刘一民有时候会上工陪一陪二老,总是听到社员不是喊作家一民就是喊大学生一民。 杨秀云有时候也是:“是俺家那个大学生兼作家的一民来了吗?” 杨秀云本身不是炫耀的人,只是刘一民高中毕业没找到好工作,接著当个大队老师最后还失业了,那阵子太压抑了,总觉得周围都是社员议论刘家的声音,这次是好好的出口气。 说几次后,也觉得索然无味,她也不再提了! 一边上工,一边给刘一民准备上学的东西。这年代上学东西都得自己带,没票在燕京也不好卖。被褥衣服什么的都用麻绳捆著,牙膏脸盆等日用品全部准备,最后一看要用扁担挑著才行。 这年代出门用扁担挑不丟人,很多人都要挑一大堆东西。刘一民觉得太麻烦了,做了一下减法,最后背著被褥,双手提著一个网兜,装了一些日用品。 去了燕京,跟编辑部的熟,到时候弄点其它的票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临走之时,杨秀云想到刘一民有时候会胃不舒服,消化不良肚子胀,赶紧用纸包了一些炒好的牵牛仔装到了口袋里面,嘱咐他肚子不舒服的时候记得吃。 这是牵牛的仔,治疗肚胀有效果。 “爹娘,你们放心吧,我送一民走了!”刘一国骑著自行车上面掛著行李,他专门回来送刘一民的。 李兰勇知道刘一民要走,也非得骑著自行车送他:“是啊,叔婶儿,一民去燕京几个月后就放假了,你们別担心。” 一路上,刘一国不断地嘱咐著刘一民出门在外注意安全,到了写信报平安,又顿了顿说道:“还是拍电报吧,拍电报快,拍电报几个字用不了多少钱!” 到了火车站,李兰勇將自己的照片递给刘一民,非得让他到时候带著自己的照片在天安门拍张照寄给他。 “大哥,兰勇,你们回去吧!” 刘一民坐在火车上,看著这座小煤城离自己越来越远。 “燕京,大学,文坛,我来了!” 第46章 热情的编辑 “旅客们,您乘坐的是由郑市发往燕京的第61次特快列车,明天上午八点到达我们伟大的首都燕京,人民铁路为人民,我们是郑市列车段三八青年包乘组.....” 汝县没有直达燕京的火车,得到郑市换车中转。小县城这段路火车基本上没什么人,汝县是小站,运煤的火车比较多。 从郑市火车站上车,刘一民才知道什么叫做拥挤,简直要比上春运了。 车厢內十分拥挤,站著的人几乎是没办法落脚,有的人被踩住了脚,一个劲儿的“哎呦”。 “谁踩著我脚啦?” “明明是你鞋大,耽误我脚落地了。” 刘一民肩背手提的带著行李,嘴里面叼著车票,好不容易找到了自己的硬座。硬臥不好买,至於软臥就別想了,需要一定级別的才能买。 上车的时候是晚上11点多,驶出车站的时候,外面黑乎乎的。绿皮火车伴隨著“嘎吱嘎吱”的声音,刺穿晚上的雾气以时速50公里/小时的速度朝著燕京驶去。 这速度,在70年代已经算是快车了!设计的速度是高於50公里的,但是因为停靠等各种原因,平均下来也就50公里左右。 这还是特快列车,不停靠小站。从到郑市到燕京的慢车,有的要停靠三四十个小站,要费一二十个小时。 最丧心病狂的是要停靠七十多站的,刘一民打死都不坐,一二十个小时下来,屁股估计都要坏死了。看到密密麻麻的时刻表,刘一民真得为铁路工作者鼓个掌。 刘一民坐在硬座上,晃了晃屁股感受了一下硬度,这硬座確实够“硬”,是长条木板椅子,硌的他屁股难受。他找出一些衣服,垫在自己的屁股下面,才慢慢地靠在车厢上睡著。 凌晨五点左右,刘一民经过一夜无数次调整坐姿之后,终於被火车里面鸡打鸣的声音给吵醒了。 刘一民准备起身去下厕所,刚一用力就感觉到脚下面不对劲,低头一看,有个人的手迅速地收了回去,下面传来哎呦和抱怨的声音。 “同志,不好意思,不知道下面有人睡觉!”刘一民抱歉道。 躺在下面的人知道自己不占理,也不再说些什么。 去了个厕所,又到餐车里面吃了一顿饭,这饭的味道可真不错! 说是八点到站,实际上真正到站的时候已经是九点半了。伴隨著广播声音里响起到站广播,刘一民朝著火车下站口疯狂的蠕动。 “旅客们,我们伟大的首都燕京到了!我们来自五湖四海,我们从事不同的岗位,希望我们学习劳模精神,在自己的岗位上发光发热,为祖国的四化建设添砖加瓦!” 有时候感觉自己没有动,愣是被前后的人架著往前走。 前面的人背著行李,鼓鼓囊囊的包在他的脑袋上蹭来蹭去,公鸡在耳朵旁边咯咯叫,接著就有人咆哮道:“谁的鸡拉屎了?拉屎了?” “叫什么叫?屎来运转不知道啊!”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等走出了火车站,刘一民才能好好的呼吸一下新鲜空气,燕京站的广场上还有一些工人正在施工,有国营照相馆的摄影师在这里给人拍照。 背后是高大的燕京站和巨大的钟楼,建筑上面掛著领袖画像,还有各种各样的革命標语,一些来燕京出差的和开会的干部最喜欢在这拍照留个纪念。 接下来,刘一民找到通往《诗刊》编辑部的公交车,公交车上更挤,老式的铰接式公交车,两节车厢连在一起,里面挤了一二百人。 后面的车厢十分不稳,不少人都坐的难受。尤其是一些老同志,被挤的唉声嘆气,一个劲儿的说晕车。 好在刘一民並没有坐多久,不到十分钟后就在朝阳门內大街上下车,顺著这条大街继续西走能直接到故宫的北门,北门后面就是南锣鼓巷。 《诗刊》编辑部在东四南大街85號,下车后走不到五分钟就能到。《人民文艺》在朝內大街166號,这里距离《人民文艺》也很近,大概也是五分钟的路程。 《诗刊》编辑部就是在文联和作协里面,邹获凡在信里面告诉他,將他的住宿安排在了作协的招待所。 刘一民背著重重的行李走到85號楼门口才重重地鬆了一口气,对著门卫室里面的老门卫笑著说道:“大爷,《诗刊》编辑部在哪里?这是我的介绍信,邹获凡同志邀请我过来的。” 穿著合身工装的大爷上下打量了一眼刘一民,露出狐疑的目光。接过介绍信看了一眼,验明正身。 “你是诗人?” “算是!” “这么年轻?你等著,我给编辑部打个电话確认一下。最近很多冒充诗人想进去见编辑的,你要是真的,他们一会儿过来接你。里面院子比较多,你不好找。” 门卫快速地给编辑部拨去了电话,对面问叫什么名字?门卫大爷冲刘一民喊道:“你叫什么民?” 刘一民还没说话,电话对面的人惊喜地喊道:“是不是刘一民?刘一民同志,是不是你来了?” “对,是叫刘一民,你们赶紧过来领一下!” 三分钟左右,邹获凡就跑了出来,一边跑一边用手巾擦了擦眼镜。 “刘一民同志是吧?我是邹获凡,一路坐火车来,辛苦你了!” “邹编辑好,我就是刘一民!”刘一民伸出手笑著说道。 邹获凡接过介绍信看了看,高兴地从刘一民手中接过行李,不断地对他说著辛苦了。 “我们编辑部的同志们早都想见你了,里面还有你一个老乡。我先带你去招待所,给你安排下住宿。” 招待所条件比汝县招待所好多了,房间里面的各种用品齐全。 “这里前几天住的是个作家,给《人民文艺》改稿的。刘一民同志,来这里食宿我们编辑部包了,稍后给你几张饭票,凭票到食堂吃饭,不需要钱,有什么需要的你就跟我说。咱们住的这片很方便,旁边就是王府井。” 邹获凡热情地给他说道。 “咱们?”刘一民挑眉问道。 “对,我刚到《诗刊》工作不久,前几天住文化部招待所,但是那里是防空洞改的,太过潮湿。我也就搬到作协的招待所了,就住你隔壁。” 邹获凡想帮助刘一民收拾房间,被他给阻止了。 “那行,你先收拾。收拾完你休息一会儿,中午我过来喊你吃饭。” 邹获凡临走还不忘吩咐一下服务员,照顾一下刘一民。 第47章 一首诗当见面礼 招待所的房间內,煤油的味道夹杂著樟脑丸的气息。漆面斑驳的深棕色的写字桌上摆放著一盏煤油灯,不过里面没有煤油。窗户衝著外面的东四街道,拉上灰格子粗布窗帘,屋內立马暗了下去。 白色的床单磨损严重,不过洗的很乾净,床单的不起眼的角边儿被人用烟烫了一个洞。脏兮兮的木门后面放著深红掉色的脸盆架,牡丹样式的脸盆静静地摆在上面,架子顶部掛著一条毛巾。 脚架下面放著一个痰盂,上面印著“讲卫生”三个大字。刘一民將东西放好,洗完脚后,一屁股坐在了招待所的床上。 接著整个人呈“大”字躺下,左右翻腾了几下,將酸痛的身体拉伸,肉体和灵魂重新磨合了一遍后才闭上了眼睛。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已经睡著了。 邹获凡回到编辑部,一群编辑抬头围著他,问刘一民长什么样?是大学生还是年纪大的“大学生”。这年头,各种年龄段的大学生都有。燕大招生有限制,但年龄最高也限制在入学年龄是30岁。 “很年轻!” “有多年轻?”有编辑好奇地问道。 “20出头的小伙子,精精神神的,看起来就有一种蒸蒸日上的样子。个子也很高,跟那个赵振凯..北岛差不多高,但是看著比他有精神,更真实......没有很多诗人有的那种忧鬱的感觉。” 邹获凡本来想说的是故作忧鬱,但是又觉得不合適,去掉了'故作'两个字。 “真想见一见我这个小老乡!”葛落在一旁说道。 邹获凡笑著说道:“坐了那么久的火车,太累了,年轻人得休息一会儿,人都来了,还愁见不到面,大家都好好看稿子吧!” 说完,邹获凡率先坐下,拆开自己旁边一麻袋的稿子,挑著看了起来。越看稿子越觉得没意思,抬腕看了看时间,发现离中午开饭的时间还早,於是嘆了一口气硬著头皮继续看。 如此三四次后,邹获凡再也没有了看稿的心情。 “老邹,我看你还是別硬著头皮看了,我这个小老乡把你搅的心神不寧的。”葛落將自己桌前的稿子推到一边,接著说道:“杀两盘?” “你这是想趁我心神不寧的时候將我军啊?来来来,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大师!” 邹获凡索性也不再看稿,两人找了一个没人的办公室,开始摆起了象棋。 ....... 等刘一民听到外面“咚咚”的敲门声时,已经是下午一点半了。隨便套上衣服,胡乱的抓了几把头髮,拉开了木门后面的铁插销。 门外的邹获凡手里面端著一个饭盒,还有一瓶汽水,看到刘一民打开门,终於鬆了一口气。 他中午下班的时候跟葛落来叫了一次刘一民,可是怎么敲门都没开门。葛落觉得肯定是刘一民太累了,还没睡醒,两个人索性作罢。吃完饭,邹获凡专门用自己的饭盒给刘一民打了一份饭,怕他饿肚子。 好在门敲开了,再不敲开,邹获凡都准备让人撬门了。 刘一民晃了晃脑袋,让自己的意识稍微清醒了一点,赶紧让邹获凡进来。 “一民,看来你真是累坏了。你赶紧吃点,吃完再睡!” 邹获凡放下饭盒和汽水,又看到刘一民热的满头大汗,便到水房接了一盆凉水,给刘一民洗脸。 “邹编辑,不用,我自己来。”刘一民接过湿噠噠的毛巾,没有让邹获凡给他擦脸。 饭盒里面上层是红绕肉,下层是米饭加上炒白菜。刘一民確实也饿了,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邹获凡怕他噎住,催促著他喝汽水。 打了一个饱嗝后,邹获凡开始向他介绍起《诗刊》,从《诗刊》的创建和发展说起,大概就是说《诗刊》多么多么的牛,在文坛诗歌分类里面是多么多么的权威,以后有稿子要记得投他们之类的。 邹获凡又讲起了北岛和芒可等人找他的事情,刘一民已到燕京的事情,邹获凡还没有通知几名诗人和《人民文艺》的崔道逸,他想让刘一民多休息休息,多在《诗刊》里面走动一下,多…… “一民,你怎么看现在的诗歌的创作方向?”邹获凡终於忍不住问道。 “邹编辑,我看了几期《诗刊》。我认为目前的诗歌创作方向跟我们所处的歷史时代是分不开的,不仅是诗歌还包括文学小说。从十年的阴云中刚刚走出来,人们有太多的想说的,但又不知道应该说什么。 就像是一个人终於从迷雾里面走了出来,他反而更迷茫了,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走。所以诗歌的创作,必然是各种风格都有,但一个主体思路定然是批判和反思,加上对未来的嚮往。诗人和作家的思想从集体主义开始到个人自由主义过渡。” 刘一民简简单单地说了几句,邹获凡听到后对眼前这个年轻人又是刮目相看,能超脱於诗人本身的身份去看诗坛,这本身就是很了不起的。 邹获凡看饭盒已经见底,离自己离开的时候不远了,终於问出了最后一个问题:“一民,最近有没有写诗?有的话,正好免了寄信这个流程。” 刘一民皱了一下眉头,邹获凡看到后赶紧说:“没有也没关係。” “老邹,既然来了总得给你们一个见面礼。最近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我想一想!”刘一民站起来说道。 最近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什么意思?邹获凡还没反应过来,这边刘一民已经拍了拍脑袋说有了。 “有了?”邹获凡重复了一遍,接著激动地问道:“真有了?” “老邹同志,你带纸笔了没有,我念,你来记一下!” “带了带了,你念!”邹获凡慌忙从口袋里面掏出小本子,用嘴咬掉钢笔的笔盖,一脸期待地看著刘一民,隱隱觉得,又有一篇经典的诗歌要出炉了。 自己能亲眼见证这齣口成诗的一刻是莫大的荣幸,一会儿回到编辑部可得好好的吹一吹。 “老邹同志,我开始念了啊!” “念吧!” 第48章 小李白横空出世(求追读) 刘一民在房间里面念,邹获凡快速地记了下来,生怕稍微慢一点就没有记全。 “《跨越自己》 我们可以欺瞒別人 却无法欺瞒自己 当我们走向枝繁叶茂的五月 青春就不再是一个谜 向上的路总是坎坷又崎嶇 要永远保持最初的浪漫 真是不容易 有人悲哀 有人欣喜 当我们跨越了一座高山 也就跨越了一个真实的自己” “没了?”邹获凡记完,觉得自己刚找到速记的状態,正准备挥墨泼毫,结果没了!不过他也知道好的诗歌不是看长短、看字数是看內容。 他便也不再想字数的事情,而是开始高兴地欣赏这首名为《跨越自己》的诗歌,刚才写的时候只觉得美,但是没时间去想到底美在哪里? 刘一民拿起饭盒,去水房洗乾净后回来,邹获凡还是在那儿细品。 “是啊,我们可以欺瞒別人,但谁又能欺瞒自己。走向枝繁叶茂的五月,这代表的是美好的未来,是成长。人只有不断前行,走在路上才不会迷茫。 过去、现在、未来多少年轻人都深陷迷茫之中。但即使未来的路坎坷,我们也要不忘记以前的自己。” 刘一民坐在床头,看著邹获凡在桌边兴高采烈地进行註解。 “一民,你刚说诗歌的创作方向是从集体到个人的歌颂,可就写出来了。你確定是刚才想出来的?”邹获凡像是一个老狐狸一样,盯著刘一民的眼睛,但凡刘一民有一个不对劲,就等於露出了马脚。 文坛有些人確实是这样,喜欢吹嘘一瞬间的灵感,但实际上都是改了又改的东西。 “老邹,你刚才不是看见了吗?” “就是因为看见了才觉得难以置信,好了,不打扰你了,我得赶紧回编辑部了!”邹获凡迫不及待地拿著手中小本子离开了招待所。 编辑部內,邹获凡大摇大摆地走了进来,手里面的本子放在身前最显眼的位置,在办公室里来回走了几步后,终於有人问道: “老邹,你手里拿个本子干什么?难不成是刘一民同志又给你写了一首诗歌?” “怎么可能?这才多久?就算是天才也需要一段时间吧!”有人立马回道。 邹获凡得意地撇了撇嘴角:“老王,你这想法不行,我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天才诗人。这是一首年轻人写给年轻人的诗,不,也可以这样说,这是年轻人写给年轻共和国的一首诗!” 邹获凡觉得,刘一民这首诗不仅在个人身上適用,对国家也適用。尤其是那句,要永远保持最初的浪漫。 甚至他觉得,这首诗就是以个人借喻国家! 在大家期待的目光下,邹获凡轻了轻嗓子,声情並茂的读了起来: 【我们可以欺瞒別人 却无法欺瞒自己 当我们走向枝繁叶茂的五月 ...... 要永远保持最初的浪漫 ....... 当我们跨越了一座高山 也就跨越了一个真实的自己】 “还真写出来了?写的还不错,我最喜欢第一句,我们可以欺瞒別人,但无法欺瞒自己。光鲜的外表和真实的內心,外表別人看,內心自己读。” 刚才开口的编辑老王感嘆道。 “我这老乡是有备而来啊!”葛落一边鼓掌一边附和道。 “老葛,你也错了!” “错了?” “对,不是以前写的,而是当著我的面写的。你们不知道,我问他有没有写好的,你们猜他怎么说的?” 眾编辑:“怎么说的?” “他说最近没有,不代表现在没有,他站起来在屋子里这么一走?” 眾编辑:“七步成诗?” 邹获凡对著好奇地眾人摇了摇头,又伸出食指晃了晃,淡淡地说道:“没有七步!” 眾人听闻,大跌眼镜,一脸不可置信,只觉得邹获凡在吹牛,但从战火中走过来的老同志,也不可能为了一个作者吹牛。 於是大家又问道:“六步!” “五步!” “四步!” “三步!” “两步!” “一步?” 大家从六数到一,邹获凡还是摇头。有的人急的挠头转圈,也有的人反应了过来,大声地猜道:“他肯定是没有走!” “又错了!” “哎呀,你快说吧,老邹,你要不是老同志,你现在能不能站在这里,我真的不能保证.....”主编严晨也跑过来凑起了热闹。 “他右脚挪了一小步,我还没反应过来,他就喊了一句!”邹获凡是上癮了,说完又立马闭上了嘴,嘴角憋著笑。 “挪了一小步,说了什么?” “他说!” “.......” 见大家已经在摩拳擦掌了,邹获凡赶紧说道:“他说有了!” 说完,他还將刘一民在房间里面的挪的一小步给学了出来,脚尖轻轻一动,大家的目光便隨著脚尖移动了一下,又用眼睛量起来,这一小步到底有多长。 “嘶,他的一小步,诗坛的一大步!”严晨拍了拍额头笑著说道。 “最关键是,他刚睡醒,头还是晕乎乎的,眼神都是迷离的,我当时就想起来了一个人,你们知道是谁吗?” “谁?“ “李白,李白斗酒诗百篇,他刚睡醒的样子就跟喝了酒一样。我估计我刚走,困得又睡了过去!” 邹获凡这个比喻,很快刘一民就被大家起了一个绰號叫做“小李白!”邹获凡又讲了讲刘一民对诗歌创作方向的理解,大家对刘一民这个人的好奇心更重了。 “老邹,晚上你必须带我去见一见我这个老乡!”葛落抓住邹获凡的胳膊,咬牙说道。 见邹获凡点了点头,又抱著肩膀衝著大家说道:“我告诉大家,我们那里本来就是文化之乡,文风一向浓厚。伏牛山下有诗人,一民斗酒诗百篇!” 不出邹获凡所料,刘一民现在果然在宿舍里面睡觉,他还不知道刚才编辑部又集体高潮了一次。 严晨觉得这首诗歌一定会引起年轻人的追捧和共鸣,感嘆道:“还是年轻人懂年轻人,年轻人的迷茫除了年轻人,我觉得其他人写出来的都不对味! 我们编辑部,也要永远保持我们最初的浪漫,想明白我们为什么人办刊,为什么人服务。走得远了就不能忘了,歷史上的教训要吸取,忘了是要吃大亏的同志们!” 邹获凡:这小同志应该给月票! 第49章 刘门立雪(求追读) 招待所没有单间洗澡间,不过晚上有公共的澡堂可以洗,就在招待所的二楼。晚上,在306房间內,刘一民吃过饭,邹获凡邀请他晚上一块去泡个澡。 刘一民欣然同意,跟著邹获凡来到了公共澡堂。 “这个招待所最舒服的地方就是这里了,文化部那边的招待所,锅炉经常坏。”邹获凡泡在浴池里面,懒洋洋地说道。 一般的招待所都是淋浴,很少有像这个还有带一个澡池子的。刘一民坐在里面,任由水把自己的身体漂浮起来,全身的肌肉得到彻底的放鬆。 邹获凡本来想跟刘一民继续谈一谈文学创作,头转过来的一剎那,眼睛在人中的地方停留了几秒,忽然酸溜溜地说道:“年轻就是好啊!” 邹获凡顿时觉得这地方不適合谈文学,更適合吹牛。 於是两人有一搭没一搭聊起来了自己的故事。刘一民顺著他的话题一点,邹获凡的话匣子立马被按开了,滔滔不绝地讲著自己以前流亡时候的故事。 “我们那时候没想著有未来,就想著趁著自己还活著多说几句话,说不定哪天就说不了了。办杂誌、办报纸、参加演出。被封禁、被追捕。出汉口行香江,想过很多,就是没想过噤声。 谁能想像,一个木匠的儿子能走到今天?那年代多少人都是朝不保夕!” 刘一民一边听邹获凡讲,一边给出积极的回应,让邹获凡十分满意,谈论在兴头上,都没有意识到有人走到了两个人身边。 “老邹,又在年轻人面前吹呢?” 来人带著明显的豫西口音,年纪跟邹获凡差不多,只不过有点禿顶,左边稀疏的银灰色头髮往右边梳。跟邹获凡说话,但眼睛一直笑眯眯地打量著刘一民。 “一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们社的副主编葛落,汝阳人,你们还是老乡!” “葛主编你好!”刘一民起身握手道。 “一民,你好啊!燕京文坛不大,但想找个老乡也不容易。我年轻的时候在咱们那边做抗日地下演出,还去过你们那边。別叫主编,我跟老邹都是副主编,你叫我老葛同志就行!”葛落隔著水雾仔细地打量著刘一民,当看到某个部位时,反应也跟邹获凡一样。 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但是在澡堂里面见老乡,是不是太赤裸裸了? “老葛,我是第一副主编!”邹获凡假装不满地说道,活跃起来了气氛。 “邹第一副主编。”葛落坐在两人中间,笑著看向邹获凡。 “葛落同志请讲!”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刘一民同志不远万里来到燕京,一路上风尘僕僕,舟车劳顿。咱们编辑部是不是应该给点实际帮助,各种生活票也给点,自行车票也是必须的,要不然以后来咱们编辑部不方便,影响投稿!” “老葛,你在这儿等著我呢,该给。这两天我看看咱们作协工会有没有什么票,自行车票没问题,別的地方缺,燕京找一张自行车票还是非常容易的。” 经葛落一提醒,邹获凡觉得想要抓住刘一民的心,还真得在生活上多多帮助。 刘一民感激地看了一眼葛落,有个老乡就是好。葛落毫不在意的用手擦了擦脸,起身说道:“一民,来帮我老头子搓搓背!” ........ 刘一民来燕京的消息,《诗刊》编辑部刻意的没有散布消息,但《人民文艺》的崔道逸还是一早就得到了消息,直接跑到刘一民在招待所的房间门口,搞了一出“刘门立雪”。 《诗刊》还想捂消息,但燕京文坛就这么大,何况《人民文艺》跟《诗刊》几乎相当於是邻居,鸡犬相闻。 10月1號,这一期的《人民文艺》今天正式开售,刘一民的第二本小说《高考1977》也將接受读者的检验。 崔道逸觉得没问题,毕竟是第一本写高考的小说,读者群体对此天然会產生共情能力,且不说別人。几百万考生和考生的家长,核心群体在这里放著。 编辑部都上班了,刘一民才推开门。昨天白天睡得太久,晚上很晚才睡著,醒来的时候已经將近9点了。 “您是?” 打开门,面前站著的中年男人嚇了刘一民一跳。穿著白色的短袖衬衣,下身则是蓝色的粗布裤子和千层底布鞋,戴著黑色的眼镜。 五官立体且突出,看著像一名外交家。 “刘一民同志?”崔道逸看著面前年轻的小伙子,疑惑地问道。 “对,我是刘一民!” 崔道逸高兴地双手握住刘一民的手:“刘一民同志,你好,我是《人民文艺》的崔道逸,听说你昨天来了,所以今天一大早过来拜访你。招待所的同志说你很年轻,我还以为他们在开玩笑。” 刘一民笑著將崔道逸请进了屋內,並打开了窗户通风。 “刘一民同志,叫我老崔吧,说起来我还是你的师兄,56年从中文系毕业就到《人民文艺》了,以后可要多走动走动。你还没来,已经在燕京的文坛掀起了一阵风,很多人向我们编辑部打听你的消息。” 崔道逸一边说,一边將这一期的《人民文艺》样刊从包里拿出来递给刘一民。 “《高考1977》作为高考题材的小说,我们编辑部对他寄予了厚望。我们主编老张同志,目前也负责作协的工作,他夸讚你的小说很有特点,跟目前的文学界作品相比,多了一种温情。《伤痕》发表后,很少有小说愿意提及艰难岁月中大家互帮互助的故事。” “老崔,感谢编辑部的认可。我只是觉得我们往后看的目的不是为了批判,而是为了往前走,对於我们来说,未来更重要!” “好一个未来更重要,你这个说法符合目前文学界的另一种观点,不过这两种观点都在萌芽。一民,作为师兄我得劝你一句,未来你的作品影响力越来越大,但在某些方面还是要慎重,不要轻易踏进漩涡。” 崔道逸意思没表达的很清晰,但刘一民明白。前世中文系讲过现代文学的时候学过,这段时间及以后文学界出现关於文学作品的思想爭论,大致就是歌颂还是批判、歌德还是缺德等等。 “谢谢师兄!” “一民,接下来有没有写作的想法,我帮你看一看?”崔道逸从进来,眼睛一直朝书桌上的稿纸瞅。 “这是我昨天晚上刚想好的题材,只是写了一个故事大概走向!” 崔道逸接过稿子,认真地看了一眼:“写狗的?” 第50章 《忠犬八公》改编(求追读) 《人民文艺》作为国家级杂誌,自然是不缺稿子,但是缺好稿子。编辑部的编辑除了留在编辑部审稿外,还有一部分编辑跑到全国各地寻找作者组稿。 整个编辑组对於优质稿件,可谓是如饥似渴。 刘一民这次写的是小日子电影里面很有名的《忠犬八公》,忠犬八公是一个真实的故事,讲的是一只1923年出生於日本秋田县的秋田犬,主人是一名大学教授野英三郎。 自从教授收养了这只秋田犬后,这只秋田犬每天在清晨送主人上班,傍晚准时在车站迎接主人。直到有一天,主人上课的时候突发脑溢血离世,这只狗依然每天在车站等待。 即使被送养了多人,但每次都能成功逃到车站。车站小贩和周边商户、路人被他的忠诚打动,自发餵养照顾直到死亡。 这件事情经过《朝日新闻》的日本记者报导,被大家所熟知。在1987年的时候,编剧对这个故事进行改编后改成了电影。 电影不仅打动了整个日本,也打动了全世界。这种电影不含政治背景,在文化输出方面能起到很大的作用,即使持有不同政治立场的观眾,也能接受它。 不过小日子刚开始对八公进行宣传,可是有政治意味的——恩情、忠诚! 刘一民对《忠犬八公》进行了改编,將故事里面的主人公和故事的发生地和情节都进行了替换,让它更適合目前这个时代。 主人公名字为老薛,一名从战场上下来的老兵,当他得知家乡正在组建林场,准备大面积植树抵挡风沙的侵袭的时候,他毅然放弃了组织上的安排,决定从事植树造林的工作。 走出火车站的时候,发现了一直被其它大狗追逐咬打的小狗,心地善良的他抱著狗回到家里,並將狗命名为“小八”! 因为他把狗当作他带过的第八个兵! 当他说出要到林场种树的时候,媳妇儿十分不理解。他毅然决定一个人背著铁锹来到林场,到了才发现,林场总共十几个人,而他要独立负责一个山头。 这里离林场总部很远,连木屋还没有建成。他二话不说,一人一狗开始了护林植树的工作。山的这边有灌木还有稀疏的林木,山的另一面则是光禿禿的黄沙。 他带著狗苦中作乐,唱军歌的时候,狗还会坐著认真听。有时候惹他生气,还会骂狗为“小八嘎”! 一年后,老薛的老婆也来到了林场。老薛种树中午不回来的时候,老薛的老婆会做好饭,將饭掛在小八的身上带去。 一人一狗吃过饭,老薛种树,小八则单独巡林,遇到偷伐的人则大叫,嚇不走的则由老薛赶来护林。 三年后,林场为了照顾老薛,送来了一匹马,从此小八又多了一个玩伴。有一天,老薛种树的时候因为风沙太大,被埋在了沙漠里面,小八疯狂的用爪子將他挖了出来。 老薛宠溺地摸了摸小八的头:“以后再也不叫你小八嘎了!” 直到有一天,老薛累倒在了种树的路上。组织上给老薛召开了追悼会,老薛的儿子也把老薛媳妇儿给接走了。 走的那一天,老薛的媳妇儿到处找不到小八,还以为小八离开了。 其实这时候的小八,正和平常一样,在灌木和稀疏的树林中护林。附近的人们听说了老薛的事情,没有人再上山砍树,小八再也不用和人爭斗了。 直到几月后,新一批的植树队伍走进林场,他们是一群精力旺盛且有技术的林业大学的学生,他们到了之后巡林的时候发现,小八仍然像往常一样巡林。 小八和老薛的故事被大家所熟知,这群年轻人种树的时候会给小八带点饭,但不管怎么做小八就是不愿意和他们亲近。 当这群年轻人被野兽追逐的时候,小八勇敢的上去跟野兽爭斗,最后失血而死。 小八死前望著木屋的方向,这群年轻的学生已经跑了回去,隱约中他看到老薛正背著行李向它走来,脑海中响起老薛种树时给他讲的那句话。 “小八,你护林偷懒了没有?” 刘一民讲故事的大概跟崔道逸讲了讲,讲完后发现崔道逸的眼角闪烁著晶莹的泪,不过被他掩饰的非常自然。 “很感人的一个故事,一民,我看过各种各样的稿子,能让我忍不住流泪的不多,我相信这篇小说一定能打动所有的读者。”崔道逸拍了拍刘一民放在膝盖上的手。 刘一民心想,我要的是打动全世界。 他改编这篇小说不仅仅是讲老薛和小八之间的故事,更是想传递出这个时代的中国人对责任的重视和不怕牺牲、不顾私利的精神品格,以及中国在环境保护方面所做出的贡献。 文化產品(书、电影等)是文化输出的主力,也是最容易被外国人所接受的一种宣传方式,爱和忠诚容易引起情感共鸣。 保护环境则在21世纪后越来越受到大家重视,外国总是指责中国破坏环境,刘一民要通过这本书告诉世界中国在环境保护方面所做出的努力,破除我们受制於西方敘事的困境。 “这篇文章一定要给我们《人民文艺》!”崔道逸一副刘一民要是不答应,他就不走的样子。 “师兄,好,我答应你,等写完后立即拿给你看看!” “那咱就说好了!你在《诗刊》也没什么事情,去我们《人民文艺》转一转?”崔道逸趁机邀请道。 “师兄,改天吧,邹获凡同志邀请我去《诗刊》坐一坐?”刘一民迟疑道。 “行,不过你的写作重心还是要放在小说创作上来,小说更能体现我们作家的思想和完整的实现我们的想法。”崔道逸生怕刘一民因为诗歌的创作,耽搁了小说的创作。 外面邹获凡的声音响起:“老崔,我可从来没有说过你们《人民文艺》的坏话啊!” “什么你们《人民文艺》?我们都是作协下面的,一家人。老邹我还没说你呢,不地道啊,一民到燕京的消息自己捂著,跟金屋藏娇似的。” 邹获凡丝毫不相让:“我捂著?捂著你不照样知道了,要是没捂著,其他的杂誌社早就过来了,还轮得著你?” 读者老爷们,求月票!本身看电影,书啥的就容易哭,我也写哭了。 明天追读对推荐很重要,希望大家明天可以追读一下谢谢! 第51章 朱霖(求追读) 崔道逸一想还真是,要是消息传了出去,不说別人,就说《燕京文艺》的周燕如早就跑过来了。邹获凡走进来拿起桌子上的稿子,看了一眼故事的大概剧情,笑著看向崔道逸:“看来又是一篇好稿子!” “那是当然,我们燕大中文系,什么时候让人失望过!听说昨天一民还给你们写了一首诗,咱们是扯平了,这个306房间,咱们共用。” 邹获凡淡淡地说道:“那能一样吗?一首诗歌多少字,一篇小说多少字?” “嘿!我说你这老邹,也太贪心了!你还打算给一民给你们写几万字的诗歌?再说了,一首诗歌几块钱,撑死也上不了一百块。我们编辑部给一民的稿费,哪次不是两三百块钱?” 崔道逸这话算是说到了刘一民的心窝里面,诗歌出名快,小说挣钱快。 写小说夹杂著诗歌,那是快上加快! “小说写的时间还长,费精力费纸费墨水,多给点钱也是应该的。”邹获凡不服气地说道。 “老邹,你还真以为谁的灵感都跟一民一样快,大部分人写小说和诗歌所用的时间差不了多少。” 邹获凡没办法反驳,最后梗著脖子说著什么诗人的事情怎么能用钱衡量等等。 崔道逸开心地走了,不仅10月的第一天已经找到了一篇优秀的稿件,还因为懟的邹获凡无话可说, 走出招待所的那一刻,他浑身充满了干劲…… 他走后,邹获凡郑重地对刘一民嘱咐道:“一民,可別听他瞎说,你要知道,我只听说过有人当街朗诵诗歌的,可没听说过有人当街背小说的,小说的传播速度可比诗歌差远了。” 刘一民点了点头,啊对对对,你们说的都对! 崔道逸走后不久,刘一民跟著邹获凡来到了《诗刊》的编辑部,通往编辑部的走廊里扔著一个个的麻袋,邹获凡告诉他这些都是投稿信,走廊的另一头做著標记的都是废稿。 “跟小说相比,大部人都觉得诗歌创作门槛低,只要感嘆几句就能成为诗人,这也就是为什么我们《诗刊》接到的稿子要比《人民文艺》多得多。《诗刊》復刊以后,发表的诗歌在国內引起了巨大的反响,现在投稿的信跟雪一样,很多都来不及看。” 邹获凡介绍道。 “看来我还是比较幸运了,投稿信没有泯然於这些信之中。” “锥处囊中,锋芒自露。你的诗歌就算是我们没看到,其它的杂誌也不会放过。这些就不一样了,我们看不上,別家也看不上!” 邹获凡一边说一边走进编辑部,笑著向大家介绍刘一民,一时间不少人衝著他打招呼。 “这是我们主编严晨、副主编邵燕向.....” “大家好!” “年轻人,年轻的诗人,文坛就需要一民这样的人。”严晨右手握手,左手拍著刘一民的肱二头肌,对著编辑部的眾人夸奖起来了刘一民。 眾人熟络之后,严晨笑著问起了刘一民如何看待当前及未来的诗坛。昨天邹获凡给大家讲了刘一民的几句话,都觉得刘一民对当前的诗坛的看法很有参考意义。 於是,才有了今天严晨的提问。 “严主编,我就是班门弄斧。你们对诗坛的了解肯定比我更多,我只是从最近几期《诗刊》上的诗歌作者和表达进行了分析。诗坛现在有两种诗人,一部分是年轻人、一部分是从十年中甚至是新中国成立后走过来的诗人,他们的诗歌创作的思想必然是不一样的,所以分歧是必然的。” 以艾清为首的归来派诗人和以北岛、舒婷几人为代表的朦朧派,在八十年代爭夺诗坛的主流地位。“朦朧派”这三个字,大家不仔细去研究出现的背景不会发现,实际上这是一代老诗人对这些年轻诗人的批判,认为是“晦涩怪异,畸形的產物”。 80年《诗刊》第八期发表了《令人气闷的朦朧》,所以朦朧派以此得名。 刘一民没有讲太多,把话题转向了如今的燕京诗坛,老乡葛落开始向他介绍如今的诗坛现状。 “一民整体上讲的是对的,我们都有这种感觉,不过这才符合百齐放百家爭鸣的方针。北岛和芒可他们估计过不了多久,也知道你来燕京的消息,他们可急著见你,现在燕京诗坛.....” ......... 燕京西单,一套摆设简约但整理的十分乾净的房子內,一名教授模样的男人正坐在沙发上翻看杂誌。房间內普通人家寻不到的一些电子物件,在这里都可以看到。 大厅內的桌子和房间內,各种物件摆放的整整齐齐,入户门的后面木质掛鉤衣架上掛著几件衣服,还有刚洗好的白大褂,屋子內定然有一名主人是一位医生。 男人看杂誌的时候一丝不苟,甚至有的地方要反覆琢磨一下,遇到不好的文章还会轻声文明的咒骂一下。 翻看到下一页的时候,忽然眼前一亮,读了许久后衝著另外一个房间喊道:“霖霖,今天《人民文艺》有一篇文章写得不错!” 房间內传来一声略带慵懒且疲惫的声音:“爸,什么题材的?” “关於高考的,名字叫《高考1977》!” 房间內,正在看医学专业书籍的女孩儿疲惫的揉了揉眼睛,头也不回地说道:“你看吧,我上大学又没有通过高考,不看!” 女孩儿手里握著钢笔,遇见不懂的还要標出来,白嫩的手指因为握笔挤压多了几分红润,她叫朱霖,中国医学科学院的学生。 “刘一民写的!你真不看?” 朱父说完刚抬头,就发现女儿已经出现在自己的眼前,眼睛紧紧地盯著他手中的杂誌。 “auv,刘一民这三个字比你爸爸我都好使,这是他第三部作品了吧,写的真快,我刚看了几千字,写的非常不错,来,咱们父女两人一块看。” “爸,你说错了,加上诗歌是第四部,《诗刊》封面上的《一代人》你是不是忘了?还有他不仅快,质量也高!”朱霖说完,便认真地看了起来,窗外的阳光通过斑驳的玻璃落在她长长的眼睫毛上。 一边看书,还不忘偷偷地从兜里掏出一颗奶放进嘴里吸吮。 《诗刊》编辑部內,刘一民刚从编辑部出来,迎面走来了几个人,嘴里嚷嚷著:“刘一民同志在哪里?” 第52章 拒绝加入《今天》杂誌(求追读) 《诗刊》编辑部门口的走廊本来就拥挤,来了几个人之后更是挡的严严实实。为首的一个人不苟言笑,一副忧鬱的样子,旁边的几人嘻嘻哈哈,最后面也吊著一个人,像是一伙又不似一伙。 为首的人穿著藏青色的中山装,双手插在上衣的上衣的口袋里,打量了一下刘一民后笑著问道:“你就是写出《一代人》的刘一民同志吧?” “我是!你们是?” “你真是写出《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的刘一民啊,看起来比老赵精神多了!”芒克说道。 北岛確认眼前的年轻人就是刘一民后,指著身后的几个人说道:“你好你好,我是赵振凯,他是姜世卫、黄锐、刘雨,最后面那个是郭路升也就是食指。” 编辑部门口挤了一大堆人,自然让编辑部里面的这些老同志坐不住了。纷纷走出来跟杂誌的主要投稿者打著招呼,不过这些编辑今天看他们的眼神都怪怪的。 北岛不知道怎么回事,不过也没有多想,而是邀请刘一民出去逛一逛燕京。 这些编辑们刚才听了刘一民的话,都在想今后这群年轻人在诗坛能够引起多大的动静。 看著打成一团的刘一民,暗道,刚才还在说年轻一代,刘一民自己不就是年轻一代吗? “几位来的可够整齐的,带稿子了吗?”邹获凡调侃道。 芒克笑道:“老邹同志,不要那么急迫嘛,一民同志来燕京了,你们还会缺稿子?” 邹获凡不置可否,看向刘一民道:“一民,早点回来,晚上还想跟你下两盘。” “老邹同志,拐不跑,放心吧!” 平常不苟言笑,总是心事重重的北岛开起了玩笑。 拉著刘一民走出了编辑部,几人都是骑自行车来的,北岛邀请刘一民坐在自己的后座上,一边骑自行车,一边向他们介绍燕京。 食指一如刚才一样,骑著自行车跟在大家后面,只是偶尔会打量几眼刘一民。 “这是南锣鼓巷、前边是鼓楼,你往南边看,老佛爷她老家!” 北岛带著刘一民来到了鼓楼附近的一处大杂院,听他们介绍这是张鹏止的家。推门进去,张鹏止正將椅子和桌子摆好,看到几人进来后,高兴地说道:“这就是刘一民同志吧?” “准备好了没有?” “准备好了,刘雨带来的茶叶都泡上了。刘雨,不愧是北影厂的,你爹喝的档次够高的!”张鹏止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示意大家闻一闻味道。 “滚蛋,这不是我的,是田庄庄他爹的,我爹哪能跟老厂长一个档次?”刘雨笑骂道。 “嘿!老厂长都见马克思这么多年了,家里还有这么多的存货?” “也有可能是田庄庄他娘的!” “对,他娘的!” “哈哈哈!” 刘雨是北影厂的子弟,跟陈大导和田庄庄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对,就是那个拍出號称十年內没人看得懂的电影的陈大导。 十年又十年过去了,嘿!您猜怎么著? 这部被调侃为一个馒头引发的血案的电影,还是没人能看懂! 几人落座后,食指起身说道:“我要走了!” 北岛疑惑地问道:“你不是想见一见刘一民同志吗?现在就在这,怎么刚来就走!” “已经见过了,长得跟我没什么差別。”说完,食指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芒克搂著刘一民的肩膀说道:“郭路升,很厉害,《四点零八分的燕京》就是他写的,不过他属於...嗯...你应该明白,以前治疗过。” 芒克说的时候,用食指衝著脑袋转了几下。 “我觉得食指写《四点零八分的燕京》里面那句『我的心骤然一阵疼痛,一定是妈妈缀扣子的针线穿透了我的心胸』这句的时候,肯定是自己的亲身经歷。”刘雨怕气氛尷尬,活跃起来了气氛。 “怎么说?” “因为我妈在给我缝完衣服,穿上后我琢磨著怎么有东西一直扎,我就找啊找,最后你们猜怎么著?” “怎么著?” 刘雨喝了一口茶后大声地说道:“结果找到了我妈丟了好几天的针!” 刘雨这么一闹,整个气氛就火热了起来。一群人聚在一起,探討了一下当前的政策,接著开始朗诵诗歌,轮到刘一民的时候,他朗诵的是他自己的那首《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一个个朗诵的血气上涌,激情澎湃,见时机成熟了,北岛率先开口:“一民,你觉不觉得现如今的诗坛少点什么?” “我刚来燕京,还没熟悉环境。”刘一民说道。 “我们准备办杂誌,名字都想好了,就叫《今天》,这几天正在找油印机,我跟芒克负责创作,刘雨张鹏止负责理论,黄锐当美术编辑。一民,我们现在邀请你加入《今天》,为我们国家的诗坛发光发热。” 北岛说完,一群人期待地看向刘一民。 “不好意思,让大家失望了,我对燕京还不太了解,所以....” 刘一民没说完,芒克接话道:“理解,我们的错,一民刚下火车,连作协大门还没出过。不说了,聊聊其他的,以后欢迎一民加入。” 眾人聊了聊,忽然聊到了稿费上面,最后甚至谈到写作的功利性上面,觉得诗人不应该为了稿费写作。其实意思就是说,在《今天》发表的诗没稿费,为爱发电。 “一民,你觉得呢?” “合理的稿费是有利於文学的繁荣,毕竟诗人和作家也要吃饭。金钱不曾视我为粪土,我为什么要视金钱为粪土?如果说金钱是一个生命,视它为粪土是不是对它来说不公平?” “一民这个比喻妙趣横生,而且具有哲理性,我看一民还是个哲学家!”北岛沉思片刻后笑著说道。 刘一民是不想加入《今天》的,不说对里面的那些大部分诗是不是喜欢,单看诗坛的未来他也不愿意踏进这个漩涡里面。 我都重生了?我还要跟著你们到处粘贴非法k物?然后再被查禁? 聊到太阳下山,刘一民藉口邹获凡还等著自己下象棋回到了招待所。 求追读求月票!好睏,昨晚一夜没睡,睡一会儿去,我醒来能看到多了几张月票吗?读者老爷们,跪谢啦! 第53章 生產队的驴都没这么使的(求追读) 十月份的燕京,气温舒適了许多。傍晚回到招待所,坐在自行车的后座时,还隱隱觉得有点冷。送他回来的是刘雨,其余的几个还在大杂院里面聊诗歌。 刘雨是北影厂的子弟,可能是家庭薰陶的原因,性格活泼许多。他害怕刘一民从大杂院出来时觉得彆扭,一路上总是找各种话题聊天。 “一民,你马上要开学了吧?我有两个好朋友,一个就是刚才大家聊的田庄庄,另外一个是陈凯戈,他们也是大学生,北电导演系的,你干艺术是靠笔,他们是靠摄影机,但都是艺术,以后有机会一块儿坐坐。 我们这个圈子喜欢聊文学聊诗歌,除了北岛和个別的几位外,其余的性格都很张扬,用老燕京的一句话,就是爱玩儿。比如田庄庄,他爸是北影厂的老厂长,开口闭口就是『他妈的、草』。 反正一句话,在燕京以后有的是机会,文学界迟早还是咱们年轻人的天下。” 送走刘一民后,大杂院的討论声其实是相当激烈,只不过越討论越觉得少点什么。他们本以为这次拋出橄欖枝,刘一民会欣然加入,没想到竟然吃了闭门羹。 冷场了一会儿后,黄睿阴阳怪气地说道: “这豫省来的,是跟咱们不太一样啊!” 张鹏止也冷哼了一声,抱著膀子不停地晃著脚,不屑地说道:“我看呀,整一个土老帽儿,这种人写出来的诗就像地里面刨出来的地瓜一样,土!” “地瓜好啊,下乡的时候有个地瓜吃就能乐半天哈哈哈!” “別说了,文坛是靠作品说话的,你们有本事,也写出来一首像样的诗歌。” 北岛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心里面儘管带著一些不满,但並没有表达出来,觉得刘一民可能跟他们不是一路人,从诗歌中能感觉出来,刘一民的诗歌倾向於积极向上,自己的属於比较阴鬱。 见眾人没有继续说话,北岛淡淡地说道:“咱们的杂誌肯定是要办的,要办一份属於我们年轻人,属於时代的诗歌杂誌,说出我们心里鬱结已久的话,不断地发声。不过我们也要小心点,平常该上班上班,有事儿请假討论。” 走出院子,北岛头疼的看了一眼刘一民离开的方向,光靠他的诗歌显然是撑不起来一份杂誌的,他还得再找点作者。 刘一民对身后几人的反应一点都不在乎,文学界靠的还是作品说话。 你没作品,你这样做就叫不知天高地厚,你有拿得出手的作品,大家就会说你性情中人、清高傲骨。 民国大师说要带著孩子上青楼,被一群人肉麻的称呼为“不拘小节”。 这是你的问题吗?不是你的问题,而是世俗丈量世界的標尺总是在摇晃。 这边宽一点,那边紧一点! 刘一民送走刘雨,刚推开房间门。隔壁的邹获凡听到动静就走了出来,好奇地问道:“这么快可就回来了?” “老邹同志,听你这话像是很意外?” “我以为你们这群年轻人凑到一起会有说不完的话,你们聊了什么?” “老邹同志,你怎么这么好奇?没聊什么,我初来燕京,还有很多事情都不熟悉,听他们讲讲燕京趣事就足够了。” 刘一民將邹获凡请进屋子,但邹获凡没进,喊著他一块去吃饭。 “你这样做是对的,没有调查就没有发言权。文坛的风一直都没停过,有时候甚至还刮旋风、怪风、黑毛风,初到燕京,还是要谨慎。不说这个了,吃完饭休息会儿,晚上一起泡澡。 过不了多久就不能住招待所了,到时候再想泡澡可就难嘍!” 晚,无事,澡堂泡澡.... 在泡澡的时候邹获凡告诉他,明天《诗刊》举办的培训班將邀请艾清过来讲课,艾青刚从疆省回来,被邹获凡邀请了过来。 说是讲课,实际上並不讲具体的內容,只是给大家鼓鼓劲。 第二天上午,在作协的会议室內,刘一民赶到的时候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诗刊》的编辑们也都放下手上的活赶了过来。 《人民文艺》的崔道逸也在,看到刘一民后,笑著坐在了他旁边,问起了小说的进展。 “师兄,乾脆这样,以后你把我关进屋子里面,只给我一日三餐,让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除了吃饭睡觉,就爬在桌子上写小说算了。” 刘一民无奈地说道。昨天刚从这里走,今天就问进展。麦积大队的驴除了双抢和抗旱期间,可没这么使唤的。 “真的可以吗?” 刘一民板著脸,指了指门口道:“艾清先生来了,你不如问问他这样对待文坛接班人好吗?” 崔道逸缩了缩脑袋后,又笑著搂住刘一民的肩膀说道:“我怎么捨得这样对你,你可是我至亲至爱的师弟,中文系老师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扒了我的皮!” “同志们,大家坐,都这么长时间了,难为大家还记得我。看到此情此景,我不免心生激动。此时此刻,恰如彼时彼刻。我们经歷了那么多,终於走了过来。如今的诗坛可谓是万物復甦,一片勃勃生机.....诗坛的未来在你们的手里。 最近《诗刊》杂誌上刊登了不少的诗歌,我最喜欢的是那首《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这让我想起,38年我写下《我爱这土地》的时候.... 《诗刊》请我来给大家讲课,我觉得现在课不重要,现在精神最重要,信心最重要……” 艾清先生讲了三十分钟左右,讲完后整个会场掌声一片,不少人爭相过去跟艾清先生握手。 刘一民也想上去,但根本挤不过去於是作罢。 艾清先生离开后不久,刘一民回到招待所,本来想骑著邹获凡的自行车去逛一逛天安门,李兰勇交给他的事情还没有办。 正好借著还是国庆的时候,去好好拍几张照片,到时候一起寄回家。 邹获凡过来告诉他:“一民,別出去了,艾清先生在编辑部跟严主编聊天,想见一见你!” 刘一民高兴地扎好自行车,跑了几步转身:“老邹同志,有照相机吗?我想跟艾清先生合个影。” 刘一民十分喜欢艾清的《我爱这土地》,里面的那句“为什么我的眼里常含泪水,因为我对这片土地爱的深沉。”是他经常会想起来的经典句子。 “那你先去编辑部,我到作协借一部照相机。” “多谢了!” “正好我也照一张,你不说我还没想起来,我们很久也没见面了!” 感谢大家的月票,感谢天下纵横有我大佬的200点幣打赏! 第54章 艾清:讲得好!(求追读) 编辑部內,艾清正坐在严晨的办公室聊天,两个人在谈论目前的文坛。艾清从疆省回到燕京,但还没有被撕掉標籤。 先是聊了一些还没有回来的老朋友,接著聊起了诗坛的新一代诗人。 “北岛这位年轻人,我见过,在诗歌上很有灵气,你们要多刊登和培养一些年轻人,他们才是诗坛的未来,至於我们这些老傢伙,迟早是要腐朽到土地里面。” 北岛和艾清很早就见过,对这位年轻人艾清是非常赏识,甚至朦朧诗的兴起跟艾清的支持有一定的关係。 他这个时候不会想到,他之后会被批评为“诗坛霸王”。 “老艾,你能回来,真为你感到高兴。文学界百废待兴,老张亲自在《人民文艺》坐镇,等时机成熟,你来《诗刊》怎么样?” “一切听从组织的安排,不过《诗刊》还是靠你们,老邹就做的不错!” 刘一民很早就到了,听他们在里面聊的很热烈就没有进去,一群瓜子里面加个生,不仅瓜子彆扭,生也彆扭。 “一民,艾清先生可是十分看重你,你一定要给咱们豫省文学界爭光。” 葛落给刘一民倒了一杯水,里面泡著他爱人去年秋天採摘后晒乾的菊。野菊不能泡太久,泡久了非常苦。 如今文坛里,豫省的知名作家和诗人少之又少,想当年的李杜白之乡,文气没落到这种地步,葛落想起就痛心,所以每次看到刘一民,他总是感到格外的亲切。 葛落觉得在燕京碰见个潜力巨大的老乡,就跟74年援建坦赞铁路时在非洲碰见一个陌生的中国人一样难。 刘一民微微一笑,感谢起了他的菊茶。 邹获凡背著从作协借来的相机来到编辑部,看到刘一民正在跟葛落聊天,於是说道:“一民,走,咱们两个一起进去。” 邹获凡推门进去后,就衝著艾清介绍道:“老艾同志,这就是刘一民同志。” 艾清打量了一下刘一民,主动伸出了手说道:“我刚才在讲台上看到了你,你旁边坐的是《人民文艺》的小崔吧。” 刘一民一愣,没想到艾清竟然注意到了自己,笑著点头:“崔道逸同志是我师兄,刚才在催稿。” “看见没,我才不来《诗刊》,要是来了,跟小崔一样,也成为烦人的编辑了,整天催稿。年轻人,你是不知道,以前啊我也经常遇到这些问题,明明没灵感,非得约稿。我总不能应付了事,小同志,我理解你的感受。” “艾老,见到您很激动,刚才人多,本来想上去握手的,但是又不擅长往前挤。您的《大堰河——我的母亲》和《我爱这片土地》是我最喜欢的两首。” 艾清听到刘一民这样说,挑了挑眉毛,看了一眼旁边的严辰和邹获凡,饶有兴趣地说道:“哦?你讲一讲?” “我觉得不管是诗歌还有现实主义的小说,都跟我们这片土地、人民、国家、时代紧密的联繫在一起,只有紧紧扎根在土地里面的作品才是好作品,人民的作品。这两首诗写於国家积贫积弱的时代,歌颂了土地和人民还有对国家的爱。 对这片土地的热爱才是我们走向未来的力量,如果不热爱这片土地,脱离了这片土壤和几千年来的中国文化,我不知道我们能走向何方!” 刘一民讲的时候,艾清放在身后的手慢慢移到了身前,本来略带轻鬆微弯的身体逐渐挺了起来,他恍然间有一种感觉,刘一民像是他的同龄人,也是从那个年代走过来的。 跟北岛聊天的时候,这群年轻人可不会这样说,他们注重个人的自由和內心世界,阴鬱的风格他並不喜欢,但也不是很討厌,只觉得这是不同的性格和成长背景造成的。 还有就是一种长辈对待晚辈的慈爱,前辈对待后辈的居高临下的包容,所以愿意支持这些年轻人去表达自己的想法。 “一民同志,讲得好,讲得好!我们可能遭遇一时的曲折,但要相信前途是光明的。” 艾清在撕掉標籤后的诗歌,里面有对十年的批判,也有对光明的歌颂。他的那首诗歌《鱼化石》將这一段经歷比做成地震,『鱼』经过地震被埋葬后成为了化石,但最终鱼又被地质勘探者发现。 在这首诗的最后,又表达了积极的前进態度。 刘一民適时的表达了想要合影的想法,艾清十分亲昵地握著刘一民的手拍了一张合影。 “可惜!”刘一民说道。 艾清好奇地问道:“怎么了?一民?” “可惜现在照片出不来,要不然可以请您签个名字!”刘一民道。 “哈哈哈,等我確定了地方,你隨时来找我都行。” 送走艾清,邹获凡说道:“一民,最后老艾对你的称呼都变了,也开始叫一民了,你厉害!照相机给你,你去天安门拍照用的上。晚上换回来就行,到时候作协的摄影干事把照片洗好给你。” 邹获凡爽快地说道,又怕刘一民把相机弄坏,急忙吩咐他注意保护相机。 “老邹同志,谢了,要是咱们《诗刊》有最佳编辑比赛,我一定投你一票!” “得了吧,你要是投我,你老乡就该吃醋了!” 邹获凡摆了摆手,笑著目送刘一民离开,刚一转身,暗道忘了交代刘一民,轻点蹬自己的自行车了。 这小伙子有火力,怕不得站起来蹬! ........ 《人民文艺》编辑部门口,崔道逸远远地就看到一个穿著素色衣服的女孩,不断地在大门口徘徊,手里面拿著一个信封。 不知道在想什么,穿著帆布鞋的左脚不停地绊著右脚,要是有蚂蚁,绝对已经被碾死了。 “你好,小同志,投稿吗?我是《人民文艺》的编辑!” 朱霖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嚇了一跳,“呀”的一声缩紧了身子,接著拍了拍胸口说道:“我不投稿,我是读者,写了一封信。我就住在西单,离这里很近,我想就不用再另外寄信了。” “读者来信?”崔道逸热情劲消散了不少,不过还是接过了朱霖的信:“给我就行。” “谢谢了,老同志!”说完,朱霖骑著自行车就快速地离开了。 “老同志?”崔道逸撅了噘嘴,56年毕业的大学生也成老同志了,本来隨手想把读者信扔到一边,但扫了一眼,发现上面写著。 “《高考1977》?给一民的?” 求追读求月票,跪谢!刚发现书上新书总榜了,有月票的老爷投一投,帮忙冲一衝,我太想进步了! 投大神是锦上添,投我是雪中送炭,跪谢! 第55章 我確实不爱钱(求追读) 1978年10月2日,刘一民站在长安街上时不时地按下手中的快门。长安街上人来来往往,穿著灰蓝色工装的工人拿著扫把在人群中打理著地球,军绿色的吉普和寻常地方见不到的黑色高级轿车在这里不算罕见。 不少群眾站在城楼门口,看著红色城墙上的领袖画像脸上的崇拜油然而生。 天安门城楼门口的摄影师最是忙碌,找他拍照的人已经排成了长队。他们都是国营照相馆的摄影师,每天的工作就是在这里拍照。刘一民排了好长时间的队,才轮到他。 “你好,同志,能不能用我的相机给我拍几张照片?我付一样的钱!”刘一民笑著询问道。 如果用国营照相馆的相机,还得过几天才能过来取照片,太麻烦。 摄影师瞥了刘一民一眼,又打量了一下他带的设备,能自己拥有一台相机的,可都不是普通人。不过看了一下,摄影师就疑惑地问道:“作协的?” “您怎么看出来的?这是我从作协借来的。”刘一民犹豫了一下说道:“我是一名作家。” “作家?”摄影师的声音立马提高了几个分贝,看刘一民一脸肯定的样子,加上照相机上面的『作协』字样,痛快地答应了刘一民的要求。 刘一民没有忘记从挎包里面掏出李兰勇的照片,也让他跟天安门合了个影,经典的背景角度都拍了一张。 “谢了,同志!” “不客气!”摄影师將相机还给刘一民后,就开始忙著跟后面排队的人拍照。 “对了,作家同志,你叫什么名字?” 刘一民走了十几步后,摄影师才想起来还没问名字,在身后远远地扯著嗓子问道。 听到后,刘一民转身衝著摄影师摆了摆手:“刘一民!” 摄影师听到后点头接著开始躬下身子继续给其他的顾客拍照:“好了,下一位!” “同志,刚才找你拍照的应该还是个诗人,《一代人》和《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的作者就是刘一民!” “对,最近《人民文艺》上的一篇小说讲高考的也是刘一民写的。” “高考那篇我看了,我挎包里还有这一期的《人民文艺》,刚才从前门楼子那里过来的时候,还有不少人在报亭前排队买杂誌,旁边还有买过的人在跟大家討论这篇小说。” 摄影师听到大家的议论声,急忙朝著城门楼望去,刘一民此时早已经走到故宫里面去了。 “你们怎么不早说,早知道我得跟他拍一张合影留个纪念!” “我……我也后悔了,谁知道他这么年轻啊,刚想起来!” “忒年轻了!” 刘一民顺著金水桥,通过天安门和端门一直走到故宫的午门,了一块钱买了张门票进去参观了一下。 可惜这时候的故宫开放的地方还很少,一些大殿还在修缮,工人们和游客互不干扰。转了一圈,又从午门退出了故宫。 半天下来,累的渴的差点脱水,可惜陈奇还没有在前门楼卖大碗茶,要不然非得过去蹭一碗。 ....... 《高考1977》这本小说在《人民文艺》上刚一发表就引起了大家的热议。一些报纸也开始对《高考1977》这篇小说发表书评。 中青报第一时间以《中国青年奋力向上生长,无数高考生的精神食粮》为题率先发表了书评,不仅如此,还专门採访了一些高考生,询问他们的高考经歷和对这部小说的感受。 记者:“你觉得这部小说里面反映的农场干部刚开始对知青参加高考持排斥態度,是否属实?” 有知青思考了一下说道:“我们是插队知青,大队对於我们的高考还是比较支持,因为我们回城了,大队就能省去我们一份粮食。 但我朋友在一些地方的农场,確实遇到了这种情况。朋友告诉我,他很高兴有人能將这个情况给反映出来,很多考生都对这本小说的作者十分推崇。” 记者:“你们看完这部小说有什么感受?” “无穷的精神力量,积极乐观的前进態度和对知识的渴望。最重要的是,书中男知青潘志友的选择给了我们一个启发,我们每个人都承担著不同的分工,不一定非要上大学。考上大学是建设祖国,留在农场当知青也是建设祖国。” 报纸文章的最后,记者写道:“一场顶风冒雪状况频出的赶考之旅,歷经磨难心志不改,一群年轻人用自己的行动证明了恢復高考的这个伟大决策是成功的,是受到人民拥护的决策。年轻人的心被打开了,这群年轻人的未来也打开了。 我们要坚持高考的伟大决策,通过公平的手段挑选出优秀的人才,用年轻人的智慧去建设未来的中国。” 一些家长看到自己的孩子在乡下参加高考是那么的不容易,都情不自禁地流下了眼泪。一边从事体力劳动,另一边还要熬夜看书,其中的艰难可想而知。 可是很快又被书中知青们和当地社员互相帮助的温暖所打动,艰难的岁月里互相打气,感受到了人与人之间的善意。 前面在大家心中是面目可憎的老迟,到后面成为了知青的支柱,再看到老迟以前的战斗经歷,对这位久经沙场的老同志感到敬佩。 既讲述了这群孩子参加高考的不易,又没有过多的渲染,让大家通过这篇小说感受到深深的绝望。 总之,看完这篇小说读者不是抱怨,而是充满信心! 招待所里,邹获凡告诉刘一民,下午的时候《燕京文艺》的周燕如来过,只不过被他给请走了。 “老邹,怎么回事?”刘一民很好奇,《诗刊》和《燕京文艺》的竞爭关係是不大的,《燕京文艺》跟《人民文艺》才是铁桿竞爭对手。 “老周来找你约稿子,我问她《燕京文艺》能给什么样的標准?你知道她怎么回答我的?” 邹获凡说到最后十分生气。 “什么標准?” “千字五块!这不是看不起人吗?虽然一民我知道你写作不是为了钱,是为了文学,但是稿费的標准是个尊重问题,哪有人越写稿费標准越低的道理。” 刘一民老脸一红,咳嗽了一声,挺著胸膛说道:“是,我確实不爱钱!” 邹获凡看刘一民这个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我当时就给她说,慢走不送,出门左拐有门槛,您老当心可別摔著!” “老邹同志,你这是为我得罪人了啊!” “不怕,別看我们两个认识的久,但感情还是咱们两个深!” 看到刘一民感动的样子,邹获凡更满意了,咱说这么多,要的不就是这个效果? 感谢大家的月票,感谢书友浩瀚3393的100点幣打赏,感谢书友20180612083652658的500点幣打赏。 第56章 一个小人物的北平史(求追读) 晚上无事,澡堂泡澡... 邹获凡告诉刘一民,《燕京文艺》的周燕如实际上不错,只不过目前《燕京文艺》的负责人过於保守,她们这些编辑工作起来也是束手束脚。 《燕京文艺》的第一任主编是老舍,自老舍之后,不再任命主编,而称呼为主要负责人。 “老周也是从西北走出来的老同志,革命觉悟还是有的。” 刘一民知道周燕如,作为一代知名的编辑,现代文学史绕不开的人。因为现代的很多作家,跟周燕如都有过合作。 比如周燕如和余樺,余樺的成功刚开始离开不了周燕如的帮助,亲自打长途电话邀请余樺北上改稿。当时余樺还不知道改稿报销路费和食宿费,每天还给补贴。 当周燕如告诉他改稿每天补贴2元的时候,余樺兴奋地恨不得立刻到燕京,因为当时他的工资一个月才16元。 “邹同志,聊著呢?” 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在澡堂里面响起,刘一民通过声音望去,一个穿著大裤衩的老头佝僂著身子走了进来,皮肤乾巴的像黑色的树皮,不过在澡堂水雾的滋润下,皮肤的水分增加了不少。 一双老脚像鹰爪一般,抓地力十足。 “老马啊,忙完了?” “忙完了,添了最后一次煤,炉子烧的旺著呢,我进来也泡一泡,这位年轻的同志是?“锅炉工老马躺在水池里面,嘴里发出十分享受的低吟声。 “刘一民,我们杂誌请来的诗人,过几天就该去燕大上学了。一民,这是招待所的老马,六几年就在这儿了吧?” 老马仰著头算了一下,感嘆道:“65年身体不行了,就被安排在了招待所烧锅炉,这里的锅炉我烧了十三年嘍!” “一民,老马生下来就在这片地方,那时候还叫北平,你要是想知道老北平的故事,听他讲准没错。”邹获凡笑著说道。 刘一民看向眼前的这个老头,是本该老成稳重的年纪,偏偏看起来有点玩世不恭,脸上的跳动的血管像是要破皮而出。 “邹同志,你可別拿我打擦了,解放前我就是个臭拉车的,生在北平,可是我连我娘是谁,我爹是谁我都不知道。最早的记忆,还是跟城门楼下那野狗抢发霉的高粱饼!” 老马可能是年纪大了,见刘一民听的认真,於是就晃著脑袋讲了起来:“以前北平这地界,自我之上那都是爷,自我之下,就剩下那些野猫野狗了。咱是啥,说白了咱就是天天挨人家那臭脚丫的下贱货,人家扇咱巴掌还嫌手疼。 嘿,都是爷,我惹不起。不过我想了,咱也得当爷,给谁当爷,给別人当爷人家不干吶,那就自己给自己当爷。你打我,你手疼,疼死你个王八羔子的,你贱不贱啊,自己找罪受!” 邹获凡笑著说道:“老马有阿q精神!” “阿q是谁?也是咱老北平的人吗?”老马疑惑地问道。 邹获凡笑了一下,认真地说道:“哈哈哈,仔细算的话,阿q应该是绍兴人。” “嗐!那离咱们这儿可远了!后来拉洋包车,小日子来了,学生们上街喊口號,那些fd派不干,派jc打人。有个学生坐到我车上,我发疯似的跑,最后狗日的都没追上来。 学生告诉我,『我这算革命』,咱也不懂革命,就知道他没给钱! 后来小日子真来了北平,大家生活过得艰难,尤其是后来,中国人只能吃混合面,吃这玩意,屙屎都带血。小日子的马都吃的大豆,我就偷偷跑到牲口棚偷吃的,还差点挨了一枪。 我当时整个人都瘫坐在了地上,心扑通扑通的,我就捂著我的胸口,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知道我没死,赶紧一个人跑回家。后来我学聪明了,跟著马后面捡马粪,马消化不了的咱消化。 .......” “gmd走了,咱解放军来了,当时我也凑到城门口看热闹,不管什么军,咱日子还得过。我就在街上找活,碰见解放军,主动问我喊同志。我当时不知道啊,还以为我们这些拉车的又有了新名字,后来一番解释才知道,原来同志是亲切的称呼,志同道...合的意思。” 老马讲的有点累了,於是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趴在了澡池子边上,笑著说道:“您说我一个臭拉车的,跟邹编辑这样的人成同志了!” “咱们目標一样就是同志,革命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邹获凡笑著说道。 “对对对,我现在烧锅炉也是干革命,这位小同志年纪轻轻也干革命,我要是年轻的时候就明白这档子事儿,我也豁出去了干革命。” 走出澡堂,邹获凡说道:“老马一个人,就是几十年的北平史啊!” “从不同人的视角看待歷史,都是不一样的风景。” 刘一民点了点头,老马的事情倒是跟《狼烟北平》里面的文爷差不多,《狼烟北平》里面的文三的经歷十分悽惨,但他总是能苦中作乐。 吹牛、挨嘴巴子是文爷的日常,但这个人总是能自洽。 《狼烟北平》和《活著》有点像,但是比《活著》多了几分幽默和歷史的厚重感,跟《茶馆》相比,刘一民觉得比《茶馆》更精彩,写的更细腻,每个角色都很有特点。 《狼烟北平》侧重的是小人物在歷史下的抉择和国家民族意识的觉醒。 《茶馆》则是侧重时代变迁下的集体命运,带有反思和批判的意味。 关键是这时候写《狼烟北平》,也不敏感,主要的笔墨在解放前,揭露旧社会的可恶和吃人本性。 不过当前还是儘快將《忠犬八公》的改编作品顺利完成,他写了两千多字,主人公老薛和小八已经在火车站相遇,接下来就是老薛回老家和老婆相见的故事情节了。 在招待所剩下的几天刘一民不打算出门,呆在招待所里写作,预计一个月內將这本小说给完工交稿。改编外国的作品挣外匯,国內的名气也得先打起来。 这两部小说写出来的话,估计在文坛的地位就稳了不少,没人会再將刘一民当一个文坛新人来对待。 10月5號上午,刘一民收拾好东西准备去燕大,这离燕大还很远,並且燕大那边比较荒凉。邹获凡和葛落两人骑著自行车將刘一民和行李送到了燕京站,准备从这里上车到燕大。 两章一起发,求票! 我:求求求! 读者老爷:给给给! 第57章 我就是那个鱉孙(求追读) 燕京火车站前的广场上有各个大学的迎新点,燕大的迎新点一眼就能够看到,跟其他学校的迎新点相比,站著几个百无聊赖的学生,偶尔会有学生挑著扁担或者背著行李过去登记。 燕大迎新点的鬆弛感,只有不远处的清华能够媲美。今年燕大总共才招收一千名左右的本科生,外地来的学生又分散在各个车站。整个迎新点上午才接到了四十多名学生。 “老邹同志,老葛同志,就送到这里吧!” 刘一民拿著录取通知书登记好之后走到停在广场一侧的公交车旁,现在是燕大的迎新车。 上面零零散散坐著不少的学生。老邹和老葛一人提著被褥,一人提著网兜,倒是刘一民双手空空,只拿著一张录取通知书,搞得他有点不好意思。 “一民,我们两个將行李给你放好再走。” 刘一民来的巧,刚到这趟迎新车就要往燕大开,不用坐在车上苦苦的等了。邹获凡和葛落將行李放好,握住刘一民的手告別,邹获凡又將这阵子找到的各种票交给刘一民,最贵重的是一张自行车票。 “买了新自行车,记得来《诗刊》编辑部看我们,你要是不来,我们可要到燕大去找你。”邹获凡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笑著说道,葛落见公交车已经发动起来,便催促刘一民赶紧上车。 车上不少学生看著这一幕,大家都十分好奇,以为是家长前来送孩子上学。这个年代家长送孩子上学可是稀罕事儿,有的都二三十了,让家长送也不合適,有这样的稀奇事儿,大家都乐意看个热闹。 並且葛落和邹获凡两人的穿著和气质都不像一般的人,一看就是在单位工作的。 公交车上,一名穿著绿军裤长头髮,长相略显猥琐地男生瞥见这一幕,衝著旁边的女生兴高采烈地点评道:“咦!真是个稀罕事儿,上个学还得两个家长来送,我就是考个第一,也是我自己来的。” 旁边的女生微笑著点了点头,见女生终於笑了,男生说的更起劲了。 刘一民上车后,在车里面扫了一眼,正看到这长得“老成”年轻人正在叨叨个不停,眼神偶尔会落在自己身上。在又一次眼神落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刘一民衝著他微微一笑,直接朝他走去。 多年以后,面对记者的採访,著名作家刘振云准会回想起在公交车上跟刘一民初次见面的那个遥远的中午。 阳光透过车窗照在刘一民的侧脸上,本应该是诗意的相遇场面,却被刘一民嘴角的邪魅一笑给破坏掉了。 刘一民径直坐在刘振云的旁边,本来在低声蛐蛐他的刘振云立马噤声,衝著他笑著说道:“我叫刘振云,家是豫省延津嘞,恁是哪儿嘞?” “咦,恁也是豫省嘞?我是豫省洛城嘞!” “咦!不远,那是老乡!”刘振云一听是老乡,立马起劲了,全然忘了刚才自己曾阴阳过这个老乡。 前排的女生名是燕大法律系的学生,也是豫省来的。刘振云坐火车的时候两人有一面之缘,到了公交车上,刘振云顺势坐到了女孩身后,自来熟的聊了起来。 公交车启动,刘一民衝著下面的邹获凡和葛落挥了挥手告別,刘振云的嘴角下意识地又撇了撇。 隨著公交车远去,葛落看著依依不捨的邹获凡,笑著问道:“是不是公交车后面的铁皮挡著你的视线了?跟刘备送徐庶一样,走了走了,搞得好像你是一民的老乡似的。编辑部还有事情,有几个老同志回燕京了,估计这会儿已经到作协了!” “宋红同学,实不相瞒,在来学校之前我是很愁的,成绩单到的时候县里面告诉是我们地区的文科第一名,后来通知书来了,我爹和我整宿整宿的愁,睡不著觉...” 宋红打量了一下刘振云的穿著后,问道:“是怕没钱上大学吗?学校给咱们发补贴,我听说每个月有十四块,省点吃是够用的。” 刘振云洋洋自得的表情瞬间僵硬了,不过好在他脸皮厚,说道:“不是没钱,我跟我爹愁,是不知道燕大在哪儿,我爹每天拿著录取通知书坐在村头,逢人就问知不知道燕大在哪儿,怎么走!” 刘一民暗道,这刘家爷俩真够装的。 唉,不对,自己好像也姓刘!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宋红一听就知道这傢伙是在炫耀,瞥了一眼神情自若的刘一民,也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听著刘振云喷吐沫星子。刘振云丝毫不觉,他此时已经完全进入了雄竞状態。 “咦!这就是天安门!”刘振云大声地说道,脑袋恨不得伸出窗外。为了让大家了解燕京,公交车故意走了长安大街而不是一路向北。 等过了天安门,刘振云嘟囔道什么时候也来天安门、故宫看看,就是不知道要不要钱。 “一块钱!”刘一民说道。 刘振云下意识地说道:“啥?” “他说故宫门票一块钱!”宋红重复道。 “这么贵?那还是不去了,你咋知道?“ “前几天去了一趟,没啥看头。” 刘振云看著刘一民,心里有很多的话想问,比如他是豫省的,为什么前几天能去故宫之类的,难道他几天前都来了,不过在女同学面前,他还是没有问出来。 宋红衝著刘一民问道:“这位同学,你考了多少分?” “我考了397,地区文科第一。”刘振云抢先说道,接著神秘地说道:“县里说我本来可能是全省第一,不过后来听说洛城有个鱉孙,考了451,唉!我就成第二了。” 宋红点了点头,她也听说了,继续看向刘一民问他的高考成绩。 “451!”在两人愕然的目光中,刘一民嘆息一声后,淡淡地说道:“没错,我就是你们口中那个考了451的鱉孙!” 刘振云惊的差点被吐沫给呛死,剧烈的咳嗽了起来,脸憋得通红,刘一民拍了拍他的后背帮他通气:“不至於,咱俩这差距,你把我当做竞爭对手,实在是有点难为自己了! 懟个奶吃!” “鱉...谁吃你的奶?”刘振云说完,硬气地將奶放进了自己的挎包里面。 接下来的路上,刘振云一声不吭,在一旁听著宋红和刘一民閒聊。两人为伴,三人不欢;三人行,总有一人是多余的。 “唉!”刘振云嘆息一声! “嘆什么气,再嘆气坐车底,別坐车里!” 等到了燕大的南门,刘振云重新活了过来:“咦——这就是燕大,比俺县嘞革委会都好看!” “咦——这就是未名湖!” “咦——这就是博雅塔!” 宋红:“刘振云,你能不能別咦了?” “ロ...夷” 感谢大家的月票和推荐票,谢谢大佬天下纵横有我的200点打赏。 第58章 燕大,新起点!(求追读) 燕大学生报导的地点是在大饭堂,这不仅是学生吃饭的地方还是学校的礼堂和电影院。外面看就是一个大瓦房,入口旁边还堆著柴火,墙壁上有烟燻火燎的痕跡。 走进里面,顶上是木樑作为支撑,里面乌泱泱的已经挤了很多人。刘一民和刘振云找到中文系报到的地方,拿出录取通知书和粮食关係转移证明等各种资料交给登记资料的老师,核对过信息后填下名字这就算报导完成了。 “那个老乡,有没有五块钱,我先借你,等到了宿舍还你!”刘振云冲刘一民尷尬地说道。学生要交五块钱押金领一把木板凳,这个凳子可以在宿舍用,也可以在放电影的时候来大饭堂用。 刘一民点了点头,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张大团结:“老师,这是我们两个的。” 交完钱,旁边黑黑瘦瘦的老学长递给了他们一人一把凳子,吩咐道:“木板凳一定要保存好,丟了可就不退了!我叫陈健功,中文系的师兄,你们有什么事情可以找我。” 刘振云拉著刘一民走到一边低声说道:“陈健功师兄,我在杂誌上看到过他的小说,没上学前就已经是作家了。” “哦!” 刘振云还以为刘一民不知道厉害,想继续说几句,不料却被正在发凳子的陈健功给听到了。 瀟洒地扭头看向刘振云:“师弟,你大可以大声地说,不错,我就是陈健功,作家嘛,不敢当,但也发表过几篇文章。” 去年恢復高考,进入中文系的学生有不少都是小有名气的。陈健功上学以前跟他大哥刘一国一样是个撅屁股挖煤的,今年已经29了,挖煤的时候相亲不好相,於是对外介绍自己的身份时就说自己是“黑色冶金粉末研究所”的工作的。 两人冲陈健功打了一个招呼,转身排队去领饭票了。在燕大上学,每月最低可以领十四块五的补贴,其中十二块钱是伙食费,两块五是零钱。 上大学前已经工作几年的,每月照常领工资,算是学生中的贵族。 饭票主食的话男生是一个月三十六斤,除此之外还有一些菜票。三十六斤主食,想吃饱还得自己想点办法。两人拿著绿绿的饭票后开始去找宿舍,两人被分到了一块。 男生宿舍在未名湖的北岸,总体被称为“德才均备斋”,是一个由七个宅院组成的仿明清式的古典建筑群,砖混结构,设计风格雄浑有力,阳气十足。 绿瓦白墙,红柱亭廊,门窗和各种雕刻都继承了四合院的衣钵,但又带著明显的西方文化的痕跡。 “咦,住的地方跟皇宫似的。”刘振云一边感嘆,一边挑著扁担站在一边礼让行人。 他们住在均斋的三楼308宿舍,进去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人了,六人间的宿舍,不过有两个床铺上的木板被人给抽走了。 “你好,我叫李学勤,老家浙省人,当过生產队队长,高考成绩373,是我们地区的文科第一名。” “你们好,我叫陈大志,考的不怎么样,以前是个木匠!”陈大志嘴唇很厚,说起话来十分有力量,但口音也很重,像是晋城人。 “我叫刘振云,考了397,豫省人,当过兵!” 见他们想说话,刘振云急忙说道:“我不是第一,他是我们第一!” “397还不是地区第一?”李学勤不敢相信,从衣冠南渡之后,南方人的学子的成绩是领先北方的,他373已经是第一了,好傢伙397还不是。 “嗯,他451!” 刘振云觉得这成绩都不是人考的,他数学考了89,已经很厉害了,大部分人考了三四十,他就是通过数学跟別人拉开的距离,一问刘一民考了多少,答道91! 沉默,整个宿舍死一般的沉默,豫省人来宿舍先出了一个“2”,后甩上一对王炸,炸的大家晕头转向的。接下来,连问都没问刘一民的名字和各科成绩。 过了一会儿,四人算是熟络了,李学勤一边抽菸一边愤愤地告诉他们。在生產队的时候,他是有资格成为工农兵大学生的,而且考的文化成绩是公社第一,但是被別人给顶了。本来觉得此生无望,没想到高考恢復了,这才有了上大学的机会。 陈大志除了自我介绍后就一直沉默不说话,刘一民后来才知道,因为晋城话只说给晋城人! 工农兵大学生走推荐,也是需要文化课成绩的,只不过文化成绩对录取影响很低。燕大现在还有76级的工农兵大学生,中文系的老师授课,还得从语法学起。 77级高考的生源好了一点,但底子差的学生大有人在,开学课堂测验,一些人不知道“韩愈”是谁。 铺完床,刘一民躺在上铺试了试,觉得还可以。扭头看见旁边上铺的刘振云正在掏鸟,过了一会儿,在刘一民嫌弃地目光中,从鸟巢里面掏出毛边的五块钱递给了刘一民,上面脏兮兮的,手上的汗渗入纸幣,散发出臭臭的“钱”味。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老乡,你以后得学我,钱放在挎包里面容易丟,你知道我为什么放在这儿吗?”刘振云用手指沾了沾吐沫,数了数兜里面的钱,確定无误后又放进了鸟巢。 “因为敏感!” “对,別人轻轻一碰,我就能感觉到,这是我在部队回家的时候学习到的经验。” 铺完床,刘一民准备去买点东西。喊上刘振云一起,刘振云是没什么买的,不过寢室里面就他们两个老乡,也想好好的攀攀关係。 在燕大的供销社,在刘振云不可思议地目光中,刘一民买了肥皂、镜子、水壶、暖瓶还有牙膏等、毛巾等日用品。 有些票多亏了老邹同志。 “同志,再来一盒海鸥洗头膏。”用肥皂洗头,刘一民总觉得不舒服。 刘一民买了两盒雪膏,送了刘振云一盒,非得推辞不要,但刘一民执意让他收下。不知道70年代宿舍啥规矩,但21世纪的男生宿舍,你的洗漱用品不是你的,是大家的。 刘一民不想跟別人共同使用一盒雪膏,另一方面,他也挺喜欢刘振云的。 “老乡,你可真有钱,你怎么买这么多东西,有这个钱买几本杂誌多好?” 刘一民回头看了看他,笑的更开心了,买杂誌,这四捨五入刘振云还算自己的客户。 刘振云觉得,自己上大学的第一课是刘一民教的,看到旁边女同学不断地嚼著东西,刘振云死死地盯住看了几眼,小小的眼睛里大大的疑惑。 追上刘一民的脚步问道:“燕京的女生怎么跟生產队的牛似的,嘴里面一直嚼?” 感谢大家的月票和推荐票,顺便求票!祝大家周末愉快,谢谢各位抬爱! 第59章 新生里有个大作家 “跟吃一样將外面的纸剥了,放在嘴里面嚼,刚开始这味道跟差不多,嚼到最后味没了先不要吐,一会儿我再教你!” 刘一民手里面拿著一盒泡泡,正在教刘振云如何吃。刚才那名燕京的学生吃的是口香,刘振云没有见过,他觉得嘴里一直嚼东西是老家的牛棚里才会出现的事儿。 刘一民看了一下女同学手里面拿著的盒子,发现是口香。转头回去问售货员,结果只有沪市生產的天山牌泡泡,一盒要三块钱,里面有100个。三块钱能在燕大吃一星期的饭了,妥妥的贵族商品。 刚才已经觉得刘一民很阔了,刘振云现在才发现刘一民是真阔。三块钱拿出来眼睛都不眨一下,掏钱的动作感觉自己一辈子都学不会。 刘一民在家里买完自行车后还剩下两百块钱,《高考1977》这篇五万字的小说,千字六块的標准,总共三百块钱的稿费。兜里一共有五百块钱,来燕京的时候给家里留了一百块钱,买了一些日用品还有其它费,现在兜里还有三百七十块。 兜里面的自行车票最近就打算將它兑成实物,买完手里面就剩不到两百块钱了。刘一民感嘆道他挣钱已经很快了,但钱的速度也快! 回到宿舍,室友陈大志正在宿舍里面哐当哐当,手里面拿著小锤,嘴里面噙著铁钉。李学勤告诉他们,这是隔壁宿舍的桌椅,中文系的老师刚才来看新生,发现一些桌椅和床板没修好,陈大志刚好是木匠出身,於是拉著他给大家修。 刘一民將泡泡给大家尝了尝,大家都没见过泡泡这新奇玩意儿,只在沪市、燕京这种大城市才有。生產口香和泡泡的企业少,一是產量低,第二是相当一部分的產量直接被民航局给预定了,极少一部分流入各大商场和供销社。 改革开放后倒是上来了,但是这些工厂又承担了创匯的任务,大部分出口了,国內依然稀缺。眼睛一直盯著国外,转身一看被偷家了,国外的企打进来了。 接下来整个宿舍都在刘一民的带领下吹泡泡,陈大志本来嘴里面噙著铁钉,现在也变成了泡泡。等中文系的老师满头大汗地又拿著一包铁钉进来的时候,看到此起彼伏的泡泡笑出了声。 “哪位是刘一民同学?”中文系的老师看了看刘一民和刘振云,笑著问道。 “老师,我是刘一民!” 中文系的老师热情地伸出手说道:“欢迎你来到燕大,刘一民同学。”接著看向刘振云说道:“那你就是刘振云同学了?” 刘振云本来是靠在铁架子上跟大家聊天,赶紧直起身子点了点头。 “你们这个宿舍了不起啊,不是全省文科第一,就是地区文科第一。尤其是刘一民同学,咱们中文系是燕大招生分数最高的专业,刘一民的分数在咱们系是最高的。据我所知,咱们校也没听说有比刘一民同学高的。 不知道你们熟悉了没有,刘一民同学不仅仅考的好,写作水平也好。他是《驴得水》和《高考1977》的作者。李学勤你別瞪眼,你手里不正拿著这期的《人民文艺》吗?” 中文系的老师从李学勤的手里面拿过这期的《人民文艺》,並將他翻到《高考1977》这一页,指著上面的“刘一民”三个字让大家都瞅了瞅。 “咱们中文系不培养作家,培养文学评论家,因为真正的作家是没有办法培养的。但对於一名作家来说,上北大中文系对於他文学水平的提高將是十分重要的。你们几个要多向刘一民同学学习,提高自己的文学水平。咱们燕大的吴组緗教授、朱光遣教授、杨诲教授等等,隨便推出来一位都是大师级的人物,希望你们在燕大有所成长。” 中文系的老师將杂誌递还给李学勤的手里面,关心地问陈大志能不能修好,不能的话只能明天找校工了。陈大志擦了擦汗,信誓旦旦地保证一定能够修好。 中文系的老师满意地离开了,等走后宿舍开始沸腾了起来。原来宿舍上铺这位刘一民就是杂誌上的这位刘一民。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他们作为文学青年,杂誌上但凡出现一名有名气的作家,他们都要仔细地研读一下作品。 刘一民的连著两期都出现在《人民文艺》上,《诗刊》更是一期刊登了两首诗歌,他们研读的更为深入。 刘振云看著刘一民,暗道难怪这小子那么有钱,原来都是挣的稿费,心里面想写小说的念头达到了顶峰。刘振云虽然是知名作家,但在中文系的时候还是处於发育阶段,直到1987年开始发育完成。 他在《人民文艺》上接连发表几篇小说引起强烈的反响,这才让大家知道原来中国文坛还有个刘振云。 李学勤拿著杂誌,凑到刘一民旁边,笑著问道:“一民,我一直有个问题很好奇,为什么在《高考1977》里面,潘志友不通过考大学回城?如果是我,肯定选择考上大学。” “因为通过潘志友在农场的表现可以看出,这个人具有很复杂的性格。他对国家和社会的思考很理性,他有时候明白问题所在,但他依然选择忠诚的接受上级的指挥,带著大家不折不扣地完成任务。除此之外他能在职责范围內照顾农场的知青,这体现了他身上温暖的一面。 在爱情面前他表现得很执著,为了陈琼可以牺牲掉自己,这是牺牲精神。这个人的复杂性格可以增加故事的深度和揭露了人性的复杂,並不是千篇一律的脸谱化人物。” “《一代人》我很喜欢,一民最近有没有新的诗歌?”陈大志问道。 “有,《诗刊》的下一期发表!” “嘖!” 一群文学青年在一起怎么能不聊文学,很快整个宿舍的氛围都调动了起来,从刘一民的小说聊到最近很火的《伤痕》。刘振云开口是托尔斯泰,闭口则是普希金。 几人的聊天很快被外面路过的学生听到,在门口偷听了一会儿后加入了大討论。 “听说咱们学校的三角地很热闹,大家都在那里討论文学,到时候一定去见识见识!” 隨著宿舍里面的人越来越多,整个中文系的新生都知道了,他们这一届的学生里面有一个了不起的新生,是一个大作家! 他叫刘一民! 感谢天下纵横有我大佬的五百点打赏! 感谢书友20230711121533922大佬的五百点打赏。 求月票、推荐票,谢谢各位读者老爷,您吉祥! 第60章 中文系之宝树(求追读) 燕大中文系分为三个专业,分別是新闻专业、文学专业、古典文献专业。三个专业中以文学专业最为闪耀,人人都像是大文学家,开口闭口就是文学理想。 其次是新闻专业,新闻专业在这时代是保密专业,学生个个都像记者;古典文献专业的学生是闷罐子,一心只做研究。 三大专业前两年上的课程是一样的,都是在一间公共教室里面上课。 在大教室里面,新生一个个止不住兴奋劲儿,都想往前面坐。刘一民坐在第五排,旁边是刘振云和几个舍友。 在等待上课的期间,不少新生將目光放在刘一民身上。外向的学生会来跟刘一民打个招呼,平时比较內敛的则跟旁边的同学偷偷谈论。 他们到燕大的第一堂课是严家炎先生的课,严家炎主要研究领域在文学现代史,但他讲的《水滸》也非常有意思。可能因为《水滸》,他后来对金庸小说表现出较为开明的態度。 率先將金庸的小说进入大学的课程,慢慢地金庸才被中国文学的学界所接受。 “同学们,欢迎大家来到中文系,今天给大家讲《水滸》!” 严家炎讲课颇为严肃,被调侃为“严上加严”。讲课的时候基本不看讲义,目光总是在下面不断地巡视,讲到开心的地方,情不自禁地在讲台上挥舞著双手。 他讲水滸喜欢讲林冲,认为林冲的一生是不断地被逼迫的一生,他被逼迫上梁山,又被王伦逼迫下樑山。因为老婆被逼上了梁山,因为手艺被王伦所妒。 接著又讲起《水滸》里面几对可以生死相托的兄弟,鲁智深和武松、鲁智深和林冲、杨雄和石秀等。 严家炎有时候讲课毫无规律可言,正讲著《水滸》,话题一转就是大家刚来中文系,如何在中文系交朋友的问题。看似毫无规律,又跟课堂內容紧密相连。 “交朋友是你们一生都要学会的课题,错交朋友的后果在《水滸》里面讲的一清二楚,林冲错交了陆谦最后被逼上了梁山;卢俊义错交了吴用最后家破人亡,最终也上了梁山。 第五排长得像燕青的同学,起来回答一下,你觉得如何交朋友?” 嚯!刘一民正在认真听讲,没想到严家炎直接就开始了提问。按了一下左右跃跃欲试的李学琴和刘振云,老师提问的是浪子燕青! 李学勤还想表示一下不满,讲台上严家炎笑著道:“没错,就是站起来的这位同学。” 刘振云挪了挪屁股,暗道幸好自己刚才就是想调整一下坐姿,自己可根本没有想站起来的意思。 “老师,在张岱的《陶庵梦忆》卷四《祁止祥癖》里有讲过,人无癖不可与之交,以其无深情也;人无疵不可与之交,以其无真气也!告诉我们交朋友要交有血有肉的朋友,也不要对朋友有过高的要求!” 张岱的意思是说一个人没有癖好是不值得交往的,因为他对任何事情都没兴趣,如此对任何事情都不感兴趣的人,交往寡淡无味,他的生活有你没你都一样。 一个人没有瑕疵,他就不是真实的人,生活中善於偽装自己,一个处处偽装自己的人怎么可能会付出真心来交朋友。 “说的好,鲁智深虽爱憎分明,却粗莽狂暴,有时还贪小便宜。但能够跟林冲和武松成为朋友,且为了朋友可以出生入死。所以交友,不要因为一些缺点而敬而远之。 古往今来,但凡名士,都有癖好。袁宏道说:『世人但有殊癖,终生不易,便是名士』,一些为常人不能理解的癖好,一旦一辈子终身坚持,便成为后人的美谈。你读过《陶庵梦忆》?” “读过一遍,里面的一些名句有印象。” “那你你如何看待张岱的《陶庵梦忆》?”严家炎带著几分考究的意味。 “张岱写了那么多感念前半生,从书里感受到的是故国的繁华犹如黄粱一梦,他梦醒之后的无奈和悲凉!”刘一民说了大致的想法,没有展开细讲。 “我给大家讲一下!” 严家炎通过刘一民的话引申了许久,才想起问刘一民的名字。 “你就是刘一民啊?”严家炎嘴角一勾,身体前倾,想要看清楚刘一民的长相。学生还不知道“韩愈”是谁的时候,他已经读过且能引用《陶庵梦忆》里面的句子,文学积累已经高出大家一截了。 严家炎笑著夸奖道:“《驴得水》写的不错,今天一见你人也不错,那就是不错不错!” 严家炎的幽默让整个大教室里面的学生都笑了起来,没想到刚才还“严上加严”的教授有这幽默的一面。 “下一节课,咱们不分析《水滸》,咱们分析《驴得水》这篇小说,杂誌上和报纸上都有关於这篇作品的评论,可以参考也可以全抄,只要你好意思。刘一民同学不需要准备,就听听大家怎么讲!” 严家炎从课堂上瀟洒离去,教室里面死一般的沉默,第一堂课的课后作业就这么有难度,很多人还不知道如何对小说进行分析,严家炎也没有教分析的方法。 一个个耷拉著脑袋走出了教室,也有的先人一步朝图书馆跑去,准备搜集资料。 严家炎回到办公室,不少教授好奇地问他对78级学生的整体观感如何? “老谢,考你个问题。你祖上谢安曾问:'子弟亦何豫人事,而正欲使其佳?',当时谢玄是怎么说的?” “老严,就这?当时谢玄说'譬如芝兰玉树,欲使其生於庭阶耳'。”中文系教授谢冕说道。 严家炎喝了几口水后优哉游哉地说道:“中文系整体跟上一届差不多,但那个写出《驴得水》的那个刘一民,就是咱们中文系之宝树啊!” 目前刘一民写了《驴得水》和《高考1977》两篇小说,在一定程度上《高考1977》引起的反响更大。 但在这些教授眼中《驴得水》因为他的批判性,才是最有价值的作品,是批判性和思想性俱佳的“雅”文学作品。 严家炎一句话,刘一民就又多了一个“中文系宝树”的绰號。 ........ 刘一民正在图书馆里面写作,有人告诉他《人民文艺》的编辑崔道逸正在外面等他。图书馆適合写作,宿舍只有一张桌子,刘一民也不好意思长时间霸占。 崔道逸今天来是为了看稿子,生怕一不小心就被別的杂誌社给抢走了。一篇好的稿子,编辑是从头到尾都要关注著,就这还经常出现自己怀胎十月,孩子被別人抱走了的事情。 他挎包里面装著十几封读者来信,准备一併交给刘一民。读者来信比较多,这是他们挑出来的。其中一封比较有价值,他准备下期刊登並附上刘一民的回信。 ps:今天睡觉一直断断续续醒来,导致头比较疼,先发出来,我再慢慢的修改。谢谢大家的票,顺便再求一波! 第61章 这人生的参差啊!(求追读) 燕大图书馆位於整个燕大正中心,南边是大饭堂,也就是后来燕大百年纪念堂。顺著图书馆往北走,则是未名湖。 在通往未名湖的一段凉廊內,崔道逸在这里等著刘一民,凉廊的柱子上缠绕著翠绿的扶芳藤的藤蔓。 崔道逸坐在一旁认真地拿著刘一民的草稿读了起来,他已经写了两万字左右。 目前的剧情到了老薛遭遇沙尘暴,小八奋力相救。狗先是將老薛的脑袋和一只胳膊扒了出来,接下来老薛和狗合力从沙堆下面把自己挖了出来。 如果单是一只狗將整个人都给挖出来,那就太过魔幻了。 等老薛脱困后,狗累的躺在地上一动不动,老薛一度认为狗为了救自己累死了。 “一民,我有个问题,在前面两万字的剧情里,大部分的笔墨落在人和狗的日常相处上,关於狗护林和老薛跟偷伐者做斗爭的笔墨却很少。先是寥寥几笔讲述有这种现象,接下来仅仅出现了一幕与偷伐者做斗爭的情节,这是你故意安排的吗?” 崔道逸看完后,忍不住皱眉问道。在他的印象里面,大部分作家都会將笔墨放在与犯罪分子作斗爭的情节中,以彰显主人公的英勇形象。尤其是在十七年文学的作品中尤为明显。 十七年文学指的是49年到66年之间的一个文学时期,不管是知名作家还是普通的作家的作品里面都蕴藏著高昂的革命精神,政治性是这一时期文学的主要特徵。 刘一民如此处理倒是让崔道逸大感意外,看完后就忍不住问他到底是什么原因。 “师兄,这部小说的中心思想在於人和狗之间和谐相处,日常的点点滴滴来触动读者的心灵,主要是温情而非斗爭。如果对斗爭描写过多,就容易出现主次不分,喧宾夺主。况且老薛的日常生活就是护林种树,不是只有跟犯罪分子作斗爭,才能展现出他英勇的一面。 光荣在於平淡,艰巨在於漫长!能独自一人来到荒漠的边缘地带,十几年如一日的工作,忍受孤独和风暴,这难道还不足以展现出他英勇的一面吗?” 刘一民说完,崔道逸的脑海里不断地响起“光荣在於平淡,艰巨在於漫长!”这一句话,沉思一会儿后如梦初醒,衝著刘一民笑著说道: “你说的在理,这样一说,我觉得你这种处理手法是极为高明的,偷伐者的故事写的太多,確实有喧宾夺主之嫌。” 崔道逸作为京城四大名编,他看稿子很准,被作者反驳回去还觉得合理的情况並不多见。 “什么极为高明?什么光荣和平淡?让我看看!”一道突兀的声音在两人耳边响起,声音中带著五分严厉三分不屑和两分好奇,在这瞬间稿子也被人给夺了过去。 崔道逸正准备破口大骂,看到来人后换成了一副笑脸,耷拉著脑袋温顺地说道:“老师,您怎么来了?” 来人是个老头,是个低矮的老头,大约只有一米六左右,年轻时可能会有一米六五。头髮灰白,戴个眼镜,看的极为认真。 老头看了约半个小时后,抬头看向刘一民:“你叫刘一民?” 刘一民点了点头,虽然他不认识这个老头,但凭藉崔道逸的態度来看,定然是中文系的老师,还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师,中文系呆久了,什么样的教授都能见到,刘一民早就习惯了。 “写的还行?难怪小严称呼你为中文系之宝树。”说完,老头背著手施施然离开了凉廊。 小严?严家炎教授? “不认识吧?中文系老主任,咱们燕大中文系任职时间最长的主任。”怕刘一民不懂老主任的份量,崔道逸继续说道:“当年五四运动,火烧赵家楼知道吧?” 火烧赵家楼刘一民知道,巴黎和会失败,愤怒的学生跳进赵家楼胡同的卖国贼曹汝霖家里面,暴打章宗祥。学生们找不到逃跑的曹汝霖,於是一把火將他的家给烧了。 “他烧的?”刘一民忍不住问道。 “对,就是他烧的,咱老主任杨晦!” 中文系真是藏龙臥虎啊,拉出来一个就是大佬! “这是《高考1977》的读者来来信,挑好的。这一封没邮票,是西单的一个女孩子直接到编辑部门口给我的,就是见艾清先生的那天。人长得挺漂亮的,就是....”崔道逸说到最后,顿住了没往下说。 “就是怎么了?” “人挺漂亮,就是眼睛有点问题!” 刘一民接过信看了一眼上面写著“国医科学院医学生朱霖”。上次崔道逸给的读者来信他都没有回,现在还在家里压箱底! “这一封我看写的不错,你到时候抽个时间回復一下,顺便刊登在《人民文艺》上,有稿酬!” “好!” “今天最后一件事情,一名中青报的同志联繫到我说想找你约稿子,估计一会儿就能过来。”崔道逸本来想说刘一民很忙没时间写稿,但对方说这个稿子刘一民写过,不需要浪费时间,只需要稍加润色即可,这倒让他很好奇,到底是什么稿子? 刘振云和李学勤、陈大志三人从图书馆出来,看到刘一民,一起走过来打招呼,三人的眼睛不时落在崔道逸身上。 刘一民主动介绍道:“这是咱们中文系的师兄崔道逸师兄,现在在《人民文艺》当副主编。师兄,这是我三个舍友,都是写作的好苗子。这是我老乡,十分热爱文学。” “三位师弟你们好,以后有稿子可以直接投给我,就算是不过我也会给你们提出修改意见,谁让咱们都是中文系的。” 刘振云三人激动地跟崔道逸握手,《人民文艺》的副主编,只要是在燕大想投搞的学生都有过了解,四大名编之一,还是师兄,能得指点一二受益无穷。 握完手后,三人感激的看了一眼刘一民,太给面子了! 寒暄了一会儿,三人背著挎包离开凉廊。自从严家炎先生布置《驴得水》的作业后,刘一民就將三人给孤立了,他们三个天天腻在一块查资料写书评。 三人走了十几步后,不约而同的回头羡慕地看向刘一民。他们还苦苦挣扎在过稿线,刘一民已经可以跟副主编谈笑风生了!不禁感嘆高山仰止,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望其项背! “这人生的参差啊!”李学勤摇了摇头。 刘振云半天后无奈地说道:“我怎么感觉咱们上的不是一个中文系?” 感谢大佬天下纵横有我的500点幣打赏,太带派了! 感谢大家的月票和推荐票! 第62章 得让全国年轻人看到(求追读) 在70年代末的中青报,刘一民觉得他们是真敢说,比大报更敢说。上面的一些文章,真正做到了报社名字里“青年”这两个字。78年在各大报社和杂誌的復刊潮流中,10月7日,也就是刘一民到燕大的第三天中青报復刊了。 復刊后第一篇文章就是批判所谓的老子英雄儿好汉、老子fd儿混蛋的文章——《家庭出身该沿袭吗?》 一时间引起了社会上的热议,也让很多人不满意。青年拿著中青报沸腾了,接下来的报纸上,每天都会出现各种各样关於青年问题的文章。或批判阻碍青年前进的条条框框,或鼓励青年们学习知识文化,积极参加高考、学习科学文化等等。 给中青报写信成了青年表达內心的困惑和愤懣的重要途径,据说现在中青报经常被各地年轻人寄来的信给堵塞门口,刘一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崔道逸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朝著南门的方向焦急地张望,约定的时间已经到了,中青报的小编辑怎么还不来? “老崔,他们找我约什么稿子?”刘一民问道。 刘一民想到这里,內心一震,不会中青报要拿自己当剑吧! “我也不知道,中青报这阵子做的很激进,年轻人无不以看中青报和向中青报投稿为荣。你作为青年作家,他们肯定想让你说点什么!” 一般的报社约稿是带著主题的,崔道逸暗道要是到时候给的主题太棘手,但凡看到刘一民有点抗拒,自己就出言帮忙阻挡一二。 崔道逸正想著,忽然一个扎著马尾辫的女生跑了进来,抬头一看正是中青报的小编辑。小姑娘额头上都是汗,跑起来的时候为了避免挎包乱晃,两只手死死地抓著挎包带。 “崔老师,不好意思,路上自行车坏了,我將自行车扔到南门,跑著过来的!”小姑娘將手在衣服上擦了擦,手心的汗水擦乾净才伸手跟崔道逸握手。 “难怪,赶紧坐下歇会儿。”崔道逸心疼地说道,想起自己刚上班的时候,也是这个年纪。 小姑娘微微一笑,转头看向刘一民伸出手说道:“这位就是刘一民同志吧?” “一民,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中青报的於佳佳,於佳佳这姑娘可是个要强的女孩子,復刊后进的中青报,约稿的劲头让当年的我都汗顏!” “你好,於佳佳同志,我就是刘一民。” 於佳佳看著比自己不大的年轻人,紧张的心多少放下了一点。她刚约稿,劲头虽大,但有时候面对比自己年纪大的同志总是放不开。 进行了一场自觉流利但较为笨拙的寒暄之后,刘一民终於听清楚了她的来意。 “於佳佳同志,青年代表什么的我不敢当,只是比平常人稍微努力了一点点,青年代表实在是抬举我了。”於佳佳的一些彩虹屁,听的刘一民头大,这么重的头衔,不得压死他。 別人不说,就是燕大这群人不得喷死刘一民,写几篇文章就成当代青年代表了?谁还没写几篇,就算没他写得好,但青年代表这个名头自己也是爭一爭的。 崔道逸:“佳佳说的不错!小李白的名號,我在《人民文艺》都听说了。” “你们確定要这篇稿子?” 刘一民手里拿著於佳佳递过来的《豫省日报》,是9月份的,上面转载了一篇文章《催人奋进新一代,天才作家刘一民为考生鼓劲》。刘一民纳闷,什么时候这篇文章被省报也给转载了! “刘一民同志,你的这篇报告非常好,语言鏗鏘有力,文字催人奋进。写出了青年一代积极向上的昂扬斗志,我们豫省的同事將份报纸给我寄了过来,我看完之后当即决定来找你约稿。 给青年做的报告,怎么能不在中青报上发表呢?应该让全国的青年都听到你的声音,都振作起来,向前看,向著光明出发。” 崔道逸好奇地接过一看,又瞥了一眼於佳佳,难怪会给自己说是已经写过的稿子。看过之后崔道逸忍不住说道:“一民,你作报告是有一手啊,要是把你放到建国前,嘿,也是个拿喇叭的!”、 煽动性太强了,追光的人必將光芒万丈,这句话念著可真提劲儿。 “由於这篇是报告,且是记者现场记载的,我怕记的有背离原报告的地方,所以今天来是想问问一民方不方便以这篇为基础,重新出一篇稿子。” 於佳佳说的很含蓄,但意思谁都明白,就是我们想要更好一点的。 “好,我儘量给润色一下,只不过寄信时间可太久。” 於佳佳急忙说道:“五天行不行,五天后我骑自行车过来拿!” “行,只不过五天后过来自行车可得提前检查好,可別再坏了!”刘一民收起报纸调侃道。 於佳佳闹了一个大脸,接著两人起身道別,崔道逸载著於佳佳离开燕大,准备带著她去修一下自行车。刘一民站在凉廊里,隱隱约约听到崔道逸教於佳佳如何跟约稿,如何跟作者沟通。 ........ 麦积大队,刘福庆从邮递员手里面接过包裹,上面显示是老二寄回来的。心想老二刚到燕京给家里已经拍过电报报过平安了,怎么又寄回来一个包裹。 喊著杨秀云一起打开包裹,里面放著两个信封,一个信封上写著“给兰勇”三个字,另外包裹里面还有一些家里稀缺的日用品。 “这孩子,到了燕京还惦记著家里面,咱在家里面啥都不缺,倒是他,也不知道一个人在燕京,能不能照顾好自己。”杨秀云埋怨道。 打开信封,里面都是刘一民在燕京拍的照片,老两口一张张的看了起来,看完后还会时不时地评点一番。 “一民也跟老人家合影了,你看后面的天安门真跟咱家掛的画像上一样!” “他娘,你自己在这看著,我把这封送给兰勇。” “行,这照片咱家得掛起来!” 李兰勇接过信,美的鼻涕都冒了出来,里面还有刘一民在天安门给他寄来的领袖像章。 “福庆叔,爹娘,以后我也得去一趟燕京看看天安门,照片上的天安门就这么好看,到燕京看,肯定更好看!” 读者老爷们,打劫,快交出你的票! 第63章 为工农兵大学生发声(跪求追读) 宿舍內,在刘振云三人的注视中,刘一民从挎包里面掏出十几封信放在了桌子上,准备一一拆开看。他们三个正在討论各自的思路,在刘一民进来后集体噤声。 总感觉在刘一民这个原作者面前討论如何分析《驴得水》这篇小说,就像吴组緗教授站在曹雪芹面前谈自己懂《红楼梦》,施耐庵面前说自己懂《水滸》。 “一民,你怎么收到这么多封信?”李学勤凑过来问道。 “家人来的信!”刘一民笑著说道。 “家人?”刘振云不相信,家里面怎么可能一下子来这么多,难不成这小子真有所谓的七大姑八大姨?瞄了几眼信封上面的字,大声地说道:“一民,我还以为你是个老实人,这明明是读者来信!” 刘振云一副別忽悠我,我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的表情! 刘一民眼皮一抬瞥了他一眼,慢悠悠地说道:“谁说读者不是家人?你们要把读者当家人,读者才能把咱当亲人!” 三人听到刘一民这话顿时肃然起敬,这才是真正的作家啊!我们只看到了他的成功,却没有看到他认真对待每一个读者的態度。 刘振云心中暗道,自己要向刘一民学习的东西还很多啊! 三人只给別人写过读者信,哪里收到过读者信,好奇地打量著信封上的一个个名字,心里那个羡慕啊! “一民,这些你都要回復吗?”陈大志问道。 “回一封就行了,哪能都回復!” “欸,刚才你不还说这都是你的家人吗?”刘振云下意识地问道。 刘一民淡淡地说道:“振云,《人民文艺》编辑部还放著我两麻袋的家人,《诗刊》也有两麻袋,我能都回吗?” 四麻袋读者来信?三人嘴角直吸凉气,嘶嘶声此起彼伏,不知道的还以为进蛇窝了。 “我要是有这么多的读者给我写信,我就做一张床,把信铺在床板上当垫子,我睡在上面!” 陈大志拿起一封来自津城的读者信,用手轻轻地摩挲了几下后,又轻轻地放在了桌子上。 这些信的主人有知青、有学生还有工人等等,基本上各个群体都有。 更甚者刘一民在打开一封读者来信的时候,里面滑落了一张照片,照片的背景像是在西子湖畔,一名女生身穿白色的布拉吉,站在桥边的护栏旁,撑著伞,只露著侧脸。 刘一民將照片捡起看了一眼,就拿这个考验干部?还真以为我是猪猪导师? 这张照片一下子吸引了另外三人的目光,尤其是李学勤,在浙省的乡下当知青,对当地很有感情。看完后说道:“典型的江南女子,唉,让我想起了那首戴望舒的《雨巷》。” 刘振云盯著照片骚包地念起了戴望舒的《雨巷》:“我希望逢著一个丁香一样的, 结著愁怨的姑娘 她是有 丁香一样的顏色 丁香一样的芬芳 丁香一样的忧愁 在雨中哀怨 哀怨又彷徨....” 陈大志用一口浓郁的晋城普通话接道:“她飘过 像梦一般的 像梦一般的淒婉迷茫 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飘过这女郎....” “好了,闭上嘴巴,春天还没到!”刘一民將照片塞进信封里面,紧接著看其他的信。 三人齐声说道:“冬天快要到了,春天还会远吗?” 最后看到的是朱霖的信件,这是崔道逸標记要回的,打开之后,上面写了密密麻麻的两页纸,字跡娟秀,直接在来信上表明自己是一位工农兵大学生,没有参加过高考,但是想谈一谈自己对高考的看法。 难怪崔道逸挑选这样一封信选择回復,实在是因为视角太过独特。高考恢復以来,学校里面的工农兵大学生和高考上来的大学生在学校涇渭分明,两个群体不说势同水火,也算是敬而远之。 高考上来的这群人看不上工农兵大学生,觉得他们没有真才实学。加上报纸上不断地批评各种阻碍高考的血统论,放宽政审政策,这个群体目前受到很大的压力。 【尊敬的刘一民同志: 你好,我是一名工农兵大学生,没有参加过高考。我们是国家在特殊时期大学生,自从高考恢復以来,我跟我身边的同学能够听到各种各样的声音,我决定谈一下我自己的看法。 工农兵大学生是国家在中断大学招生后的一次尝试,也可以说是一次实验。从一线的农民、工人和军队里面选拔优秀能干的年轻人上大学。採取的是群眾推荐、领导批准和学校覆审相结合,並非不考试,文化水平也是重要的一环。这些从一线出来的工农兵学生往往更能吃苦,更能奋斗、最重要的是他们有很深的一线工作经验和建设情结。 我这样说可能很多人会反驳我,但我也当过知青。当地的社员跟我们知青比,谁更能吃苦呢?我想是当地的社员。从正面看,一线的优秀工人通过学习大学课程,可以成为一线的技术工人,弥补一线技术工作者的不足,对於国家的建设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很多工农兵大学生在毕业后,成了各个单位的中流砥柱。 当然整体是好的,不免出现因私废公等现象,不少有能力的青年被剥夺了学习的机会,我想这就是为什么恢復高考为大家所欢迎。竞爭更加的公平,同时也更加的激烈,增加了大家向上的动力,对於国家培养更高水平的科学技术人才是有利的。 无论是工农兵大学生还是高考考上来的大学生,都是国家四化建设的重要力量。如今社会只批评工农兵大学生是不公平的,看出身对於其他的学生来说也是不公平的。 伟大领袖告诉我们,看问题要採取科学的分析的態度,既不要绝对肯定也不要绝对否定....】 刘一民思考片刻后,写了一封回信,大致意思就是鼓励工农兵大学生和高考上的大学生要正確看待自己所担负起来的歷史意义和歷史重任,放下包袱,轻装上阵,努力学习科学文化知识,为国家四化做建设等等。 最后加上一句,【愿我们的未来比过去更加灿烂,每个梦想都能如愿以偿!】 回復完后,刘一民又从信封里发现了一张小纸条,上面探討的则是在《高考1977》里面,男知青潘志友为女知青陈琼做了那么多的事情,陈琼在最后上完大学会不会回到潘志友的身边? 刘一民只回了六个字【同志,你觉得呢?】 最后本身就是一个开放性的结局,给大家留足了遐想空间。 你让我告诉你?我自己都不知道! 感谢天下纵横有我大佬的三百点幣打赏,感谢书友20180612083652658大佬的1300点幣打赏;感谢书友20221218170901668大佬900点幣的打赏,感谢书友20230711121533922大佬900点幣的打赏。 今天是三江pk,希望大家支持一下,求追读! 第64章 他还成青年代表了?(跪求追读) 写完后刘一民把信装进信封里面,到时候这封信得先去《人民文艺》编辑部,等他们將內容摘抄之后,原件再寄到寄信人,也就是这位国医科学院的工农兵同学手里面。崔道逸同样跟於佳佳五天后过来取信。 不知道这封读者来信刊登在《人民文艺》上,会不会引起大家对於这两类大学生的大討论? 刘一民將十几封信装起来放在床头,感嘆道:“以后还是不要让他们把信带过来了,没地方放!” 李学勤咬了咬牙,刘振云捂著腮帮子,只有陈大志凑过来说道:“请我去长征食堂搓一顿,我给你打一张方柜,专门用来给你放信!” “行啊。”刘一民搂住陈大志的肩膀,笑著问道:“能不能打造一个四合院样式的柜子,你知道的,我这个人比较喜欢中国传统文化,尤其是家具和建筑。” “算了,就当我没说话!”陈大志无奈地撇了撇嘴,本以为还能蹭一顿饭。四合院样式的柜子?那还是柜子吗? 刚开学的时候陈大志修理桌椅床板还剩下不少的材料,这些木板和钉子都堆在他的床下面。 刘振云正准备出门,被刘一民给喊了回来,他回头望向刘一民,手里拿著饭盒隱隱有点著急。再晚一会儿,食堂里面的锅塌豆腐就没了。 刘振云来学校时间不长,就已经知道了学校的哪个菜最有性价比。学校的素菜五分钱,锅塌豆腐这种被油炸过的菜一毛钱,带点肉沫的一毛五,红烧肉之类的要两毛,锅塌豆腐是一毛钱里还能吃出肉味的菜。 大家平常在一起,一到吃饭的时候自动消失,为了避免吃饭的时候饭菜的阶级不同產生尷尬。 “今天我请大家去长征食堂吃饭!”刘一民冲刘振云咧嘴一笑。他身上有不少的全国饭票,都是当时革委会给的。 刘福庆在他考上大学的时候也带著粮食到粮站换了很多的全国粮票,这些票在学校食堂没办法用,到长征食堂搓一顿倒是好选择。 这年代,燕大附近还很荒凉,连片的农田和低矮的民房,出去吃饭並不好找到合適的国营饭店。 长征食堂在燕大的南门,两层小楼,里面菜品丰富,肉也新鲜。是不少燕大学生打牙祭的好地方,只可惜能去的学生大部分是一些拿工资的贵族学生。 “这不好吧?”刘振云一边说一边放下了手里面的饭盒! “什么不好?” 刘振云嘿嘿一笑,快速地脱掉自己的衣服:“我是说穿这一身衣服去长征食堂吃饭不好,老李,你挺尸呢,赶紧换衣服,大志,快点,別倒腾你那个铁钉了。” 长征食堂內,刘一民拿著菜单递给几人,他们都不好意思点,怕点的太贵不合適,刘一民只能自己来。 “一份熘肝尖、番茄肉片、溜肉片、鱼香肉丝....” “够了够了!”李学勤赶紧说道。 “你们吃米饭还是吃麵条?”刘一民问道。 这一顿饭实际上费下来还不到三块钱,熘肝尖这几个肉算是这里最便宜的肉菜了,不是刘一民不敢点更贵的,是怕他们吃著有负担。 等菜上来了,几人果然吃的犹犹豫豫的,刘一民道:“赶紧吃,今天我开心,就当你们替我庆祝庆祝,《中青报》要转载我一篇文章,还给稿费,这钱相当於大风颳来的。给读者回信也有钱,早就想吃点不一样的了,正好给了我一个藉口。” 三人听到刘一民的话,客气劲儿算是降下来了不少,夹筷子的时候不再那么犹豫到底是多夹肉还是多吃饭。 刘振云开心地说道:“一民,等以后我过稿子了,也要请你们来长征食堂吃饭!” “我等著,赶紧把你嘴上的油擦一擦!” “不擦,擦了別人怎么知道我今天吃肉了?” 嘿!这话地道,像八旗子弟能干出来的的事儿。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 崔道逸和於佳佳同一天过来拿稿子,於佳佳认认真真地看刘一民修改的地方,她发现刘一民对於这次约稿还挺重视,大部分语句都优化了,读起来更加顺畅,层层递进,最后达到整篇报告的高潮。 “你所站立的地方是中国,你怎么样,中国便怎么样!你若光明,中国就不会黑暗。愿中国青年都往上走,摆脱冷气。你觉得国家不好,那就去建设他。你觉得四化的进程太慢了,你就学习科学文化知识加速四化的建设。坐视嘲讽不如埋头苦干,与其夸夸其谈,不如奋勇向前!” 於佳佳念完后感嘆道:“有梁启超先生那《少年中国说》的味道了!” “我哪敢跟梁启超先生比?” “现在不敢,將来可说不定!”崔道逸插话道。 “刘一民同志,稿费稍后送来,我向你保证,不低於《人民文艺》的稿酬標准,具体的我跟主编去爭取。我现在赶回报社,爭取明天早上就见报。” 第二天一大早,报亭里面就出现了刘一民的这篇报告。《中青报》儘管没有把刘一民的这篇报告登在头版,也是放在了重要的版面。 在全文的旁边还附上了编者按(编辑对文章的评论),【本文报告为刘一民同志真情实感的流露,用朴实的文字描述了他考上大学前后的经歷和心路歷程,用自己的经歷鼓励当代青年向上走,尤其是最后一段颇像《少年中国说》里梁启超先生对全国青年的寄语。 刘一民同志从豫西农村走出,经歷挫折不改其志,响应国家號召顶风冒雪参加高考,以451分的成绩进入燕大学习,是当之无愧的当代青年积极学习科学文化的代表人物。唯出身论已被证明是行不通的老路,广大青年通过高考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候来了。 青年们,到大学去!到课堂上去!到建设四化的战场上去!】 《中青报》的这份报纸自发行后就被街头成千上万的年轻人排队购买,在寒意渐浓的秋季,喊出通过高考改变命运的时代声音。 也有不少人看到刘一民的经歷后,猛地撕碎报纸,怒吼道:“大学,我也行!” 燕大很多人拿著报纸跑到中文系的大教室外面,想看看刘一民到底长什么样? “青年代表在哪里?”外面一群人起鬨道。 刘振云挥了挥手:“青年代表在这儿!” “这要是將一民关进宿舍,学著故宫卖门票,咱们能挣不少钱!”李学勤笑道。 “故宫门票一块钱,咱们卖八毛不贵吧?我算算啊,一天要是一百人看,那可就是八十块!”刘振云板著指头数,数到最后嚇他一跳。 鼓楼附近的四合院里,《今天》地下杂誌这个草台班子又在接头,张鹏止拿著《中青报》扔在了桌子上,阴阳怪气地说道: “嘿!这土老帽儿还成中国青年代表了!” 求月票推荐票,求追读!快把票票甩我脸上,就喜欢这个感觉 谢谢大家的支持,跪谢! 三江pk,跪求追读 养书的大佬们,看一看最新章节,跪谢跪谢! 今天三江pk,有点差距,但不多,我今天跪一跪,明天说不定就成功了。 你点的不是数据,是我的命根子! 你投的不是票,是俺的希望啊! 第65章 要不你自己创办个杂誌吧! 四合院內,张鹏止说完,其他人都没有搭话,有人的脸上很不忿,將目光望向北岛。北岛一如既往一副严肃加上忧鬱的表情。阳光被四合院西厢房正脊遮挡,余下一点落在北岛的脚边。 刘雨无奈地抿了一口茶,他觉得张鹏止的话没什么意义,报纸上的一篇文章能说得了什么,何况451分的成绩確实优秀啊! “中青报的这篇文章说明不了什么问题,抓典型树榜样本身就是他们经常干的事情,我觉得咱们还得平常心看待。报社、杂誌和电视都在报导寧铂,都说他如何如何的天才,我们总不能去证明我们比寧铂更天才吧!” 寧铂是78年媒体爭相报导的神童,两岁半能背三十多首领袖诗词,五岁上小学,中医书一看便能看药方;唐诗宋词稍稍一学可与人吟诗作对;受高层接见,两次对弈皆胜之,13岁入中科大,专门为他成立少年班..... 论天才,谁看了都汗顏! 芒克扫了一眼刘雨后说道:“刘雨,这能混为一谈吗?这是文坛,我听说艾清跟刘一民见面后,逢人就夸他。以至於不少回燕京的文坛老人,都知道了刘一民。” “咱们的杂誌创办得加速了,等11月底,第一期要跟读者见面。我们不跟谁爭,但是咱们必须发出自己的声音,扛起新一代诗歌的大旗。”北岛说话时,语气跟平常一样。 张鹏止和芒可点了点头,他们目前剩下的就是纸张问题,他们是地下出版物,没纸张定量,又没钱去买纸。各个杂誌社有自己的纸张定量,有些刚成立的杂誌卖得好,但是没纸印。 不过芒可是在造纸厂工作,黄睿在一家工厂的宣传科工作,几个人决定每天顺一点,等什么时候顺够了,《今天》的第一期就到了跟读者见面的时候了。 ..... 燕大,课堂上,黑板上写著三个大字《驴得水》,严家炎教授像学生一样坐在第一排,讲台上站著刘振云,正磕磕巴巴的讲著他的课堂作业。 刘一民坐在严家炎教授旁边,每当一个学生讲完,严家炎教授总是问一句:“一民,你怎么看?” “老师,有同学的分析角度挺新奇的!”刘一民想了半天,憋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你倒是不得罪人!都分析的是什么玩意儿,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你说城门楼子,他说胯骨肘子。求新求异,形式主义严重,一两千字下来言之无物。” 严家炎不满地说道,不过声音极低,刚好他们两个能听到,旁边的学生主动跟他们保持了距离。 严家炎一边吐槽,等学生讲完后,抬头看著讲台笑著说道:“分析的不错,接下来好好夯实一下文学基本功。” “我还得鼓励他们!” “教授,求新求异说明咱们燕大中文系的学生有傲骨,不愿意参考杂誌和报纸上的分析角度。”刘一民说道。 严家炎一听,顿时乐了:“你呀,总是能夸出点新样。” 刘振云分析的是驴和主人公张一曼的关係,认为驴象徵著为学校和学生辛勤奉献的张一曼,人们对待驴这种牲口,平时拉磨,实在拉不动了就杀了吃了,寓意著张一曼註定会被大家所拋弃。 “这个还分析的不错,话虽然说的很粗糙,但是意思表达出来了!” 刘振云讲课结束,严家炎走上讲台,双手支撑在桌子上开始给大家讲文学理论、讲文学分析的框架结构。 “要分析《驴得水》,首先要分析的是张一曼这个人物,所有的分析都是围绕著张一曼展开,她是这部小说的灵魂,从她的一生中看到人性的复杂和悲哀.....” 下课后,刘振云拉著刘一民问起来,自己在台上讲的时候,教授跟刘一民说啥了。 “教授说你讲得好,是整个系讲的最好的。” “真的?”刘振云惊喜过望,又扭捏地说道:“其实碍於时间,我还有很多没有讲出来....” 李学勤凑过来凑过来问道:“一民,我们准备报名参加咱们学校的文学社,你要不要一块去?” “你们先去吧,我还有事儿!”刘一民摆了摆手说道。 刘振云一脸好奇,他跟李学勤一样,都是准备去报名参加文学社的,听说里面的人个个有文采,说话又好听。 “什么事儿?咱们文学社刚恢復,现在正在招人,咱们进去相当於元老级,副社长是咱们中文系的师兄。” “我得去《人民文艺》一趟,投一篇稿子。” 《忠犬八公》小说已经写好了,全篇写了四万五千字左右,算是一个小中篇,刚好不负崔道逸所託,10月底交稿。 不过《人民文艺》第11期应该是赶不上了,要等到12月才能发表。 “又投稿,还要不要我们活了?” “一民,你要不自己创办一个杂誌吧,就你这创作量,自己出一个季刊杂誌,绝对可以。”李学勤无奈地说道,这篇小说是他们看著开写的,中间没注意,一不留神可就完稿了。 “创办杂誌?好想法,等以后创办了,请你当编辑!” 李学勤的话让刘一民想起童话大王郑渊杰,因为杂誌不给他涨稿费,一气之下自己创办了《童话大王》,里面的童话全都是自己创作的,可谓是一代牛人。 童话跟刘一民写的小说还是有区別,就算是只写几千字的短篇也能累死他。 刘一民说完后,在几人的注视下跨上自己带车灯的崭新凤凰朝著校外驶去,带车灯的凤凰跟现在的劳斯莱斯一样,有了车灯,以后骑夜路就方便多了。 燕大到《人民文艺》编辑部的距离很远,骑自行车要一个半小时,好在下午没课,他的时间来得及。顺便到时候再去一趟作协招待所,跟老马聊聊天,搜集一下老北平的资料。 《狼烟北平》的剧情他熟悉,但是关於老北平的人物风貌以及其他的地理资料他还不懂,写出来不地道可不行。 就在他朝著《人民文艺》出发的时候,《燕京文艺》的两名编辑也朝著燕大骑来,信誓旦旦地要从刘一民的手里面约到稿子。 感谢大佬纵横天下有我的200点幣打赏,上架后加更感谢。 感谢大家的月票和推荐票,再求! 第66章 那个年轻人不用改稿子(求追读) 他第一次骑著自行车从燕大来到《人民文艺》编辑部,恍惚间有一种进城的感觉。出了燕大,路两边都是农田,附近公社的社员们正忙著收红薯。大队长和支书们,在田里面指挥社员抢收,遇见偷懒的,直接破口大骂。 几十年的时间,燕大附近的农田可就变成了高楼大厦。 朝內大街166號是一座临街的长方形灰色大楼,大楼一共五层,临街的门窗紧紧关闭,有一种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感觉。 一楼的大门上掛著《人民文艺》的白底黑字的招牌,大门和大楼是一体的,从门口往里面看里面黑洞洞的,光线很暗。 走进去后,两边的走廊上贴著各种各样的大字报,绿色和白色的都有,也有一些最新发表的文章节抄。 大部分是《伤痕文学》的作品,在最里面的位置看到了《驴得水》的,只不过因为时间长,风已经把纸边给吹起来了,破烂的样子坚持不了多久。 黑暗中闪出一个人影,是个男同志,身材消瘦,头髮很长,不过往后梳,显得脸很大。打量了一眼刘一民后,疑惑地问道:“我怎么没有见过你?” “我第一次来!”刘一民觉得这人很眼熟。 “第一次?投搞的?” 见刘一民点了点头,男人啪的一巴掌拍在了刘一民的肩膀上,说道:“別紧张,我叫冯继才,借调到《人民文艺》改稿子的。” 嚯!老冯啊,难怪看上去有点眼熟。不过你从什么地方,看出来我紧张了? “第一次来没关係,《人民文艺》欢迎你,只要有写作梦想,咱们谁都了不起。你是来投稿还是改稿的?看你的样子没带行李,应该是来投稿的吧! 我告诉你,第一次投稿別抱太大的希望,当然能改的话编辑会让你改,说不定以后咱们就住一块了。” 冯继才从77年开始来到《人民文艺》,一直到了79年才离开,在朝內大街166號,呆了两年时间,改了两年的稿子。 来新人是他们最高兴的事情,在这里时间长了,总是看著那几副面孔,日子著实有点平淡。 “我来找编辑,可能不需要改。”上一次有问题的地方崔道逸指出来了,其余的问题两人也达成了一致。 “瞧!年轻人吧,就是年轻!哪有不用改的稿子,我以前也是这样认为的。在这里有一句话,好作品不是写出来的,是编辑改出来的。何况来这里改稿子还有补贴,不改白不改,就是要是最终不过的话,只能捲铺盖走人了。” 冯继才搂著刘一民的肩膀,一副过来人的样子。 走到三楼,冯继才笑著说道:“瞧,往里面走,分为南组和北组,燕京是北组,直接进去就行。我们改稿的在四楼,希望咱们还能在四楼见面。” “谢谢了!” “不用客气,小同志,我说了,第一次来没关係,有写作梦想谁都了不起。” 冯继才说完,头也不回地朝著四楼走去。 编辑部的门没有关,刘一民礼貌性地敲了敲门后直接走了进去。《人民文艺》编辑部比《诗刊》更加的逼仄,七八张桌子靠在墙边,也是一落落的稿纸。 头顶电线裸露在墙皮外面,中间掛著一个白炽灯,看著像要掉下来的样子。 刚一进去,几个编辑抬头从不同的方向望著他,接著又各自对视了一眼,似乎在確认是谁的作者。 “我找崔道逸编辑,我叫刘一民。” 声音刚落,崔道逸立马从一摞信封里面抬起头,刚开始眼睛还有点迷茫,迟钝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 惊喜地说道:“一民啊,你来了!” “师兄,给你交稿子!”刘一民从挎包里面把稿子给拿了出来递给崔道逸。 “你不来我都准备去找你了!你等会,我看一看!” 崔道逸给刘一民找了一个凳子,旁边立马有其他编辑给他倒上了茶递给了他:“刘一民同志?果然年轻,我叫谢明情,来喝水。” “谢谢!” “不客气,应该是我们谢谢你。” 崔道逸快速地將稿子看完后说道:“老薛去世后,小八在老薛的坟头旁边搭窝陪伴,如此忠诚,真叫人泪目!” “我们也来看看!”其余的几个编辑高兴地围了过来。 “师兄,有需要改的地方吗?” “怎么?你很著急?”崔道逸问道。 “我想去作协招待所一趟,有点事情!”刘一民说道。 “那你去吧,我看了没什么改的地方,距离下次发表还有时间,如果有事情我再去燕大找你。可惜,主编老张一直想见你,可惜他今天去文化部了。” 崔道逸惋惜地摇了摇头。 “我就在燕京,迟早有机会,我仰慕张广年先生很久了,《黄河大合唱》从小唱到大!” “就你会说话,赶紧去吧!” 等刘一民走到门口,崔道逸喊了一句,冲他做了一个“七”的手势,张嘴说道:“我替你爭取。” 紧接著就听到刘一民噔噔噔的下楼声,崔道逸举起茶杯吹了吹热气,慢悠悠地说道:“我这师弟,瞧他急的!” 冯继才在四楼一直没有等到刘一民,以为刘一民没过稿,要不然肯定也会被安排到四楼住宿和改稿,还好自己没问叫什么名字! 第二天来到编辑部让编辑看稿子,还是没忍住问,编辑笑著告诉他,那个年轻人不用改稿子。 “那是刘一民!” ...... 刘一民静悄悄的来到招待所,老马晚上烧锅炉,白天没事就在锅炉房里打盹,不过冬天要来了,招待所让他自己製作点煤球,可能以后要用。 “小同志,是你啊!”老马正在用模具打好煤球,接著將煤球放到空地上晾晒。 “老马同志,我来帮你!” “別,別脏了你的手,你的手是用来写东西的,你找我是还想听一听我以前的事情?” “对,想听您讲一讲!” “行,我给你讲。等你写好了,让我也看看。我不识字儿,就让別人给我念。这一辈子能成为书上的人儿,死了也值了。” 刘一民在旁边帮著和煤,老马一边讲一边干活,什么都不耽误。 《诗刊》编辑部,有编辑对著正在审稿的邹获凡说道:“老邹,我怎么感觉看到刘一民了?” “在哪儿?” “跟老马在干活,看著像又不像,一民怎么会跟老马混一块?” 邹获凡快速地钢笔盖好掛在中上装的胸口,麻利地起身:“没错,就是这小子,我得赶紧去,可別让他给跑了!” 求月票推荐票,新书期两更,到上架 第67章 老马眼里的北平 邹获凡著急忙慌的赶到作协招待所的时候,刘一民正在跟老马一块蹲坐在製作好的煤球旁边,老马嘴里面叼著烟,每抽一口就享受地闭上眼睛,等烟从喉咙到肺里面过了一遍之后,再慢悠悠地吐出来。 “牡丹啊,你小子档次可够高的,这烟好,我得让它在我肚子里面过个够,要不然白瞎了这么好的东西!”老马將烟吐出来后,还不忘吧唧一下嘴回味一下刚才的滋味。 刘一民嘿嘿一笑,將烟塞进老张的口袋里面,说道:“我不抽菸,专门孝敬您的,您拿著!” “有心了,你给马爷送了这么好的烟,马爷得好好的给你说道说道....” 老马话刚到嘴边,邹获凡的声音就打断了他:“小同志,你不地道啊!都到这儿了,不去《诗刊》坐一坐?像话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你在我们《诗刊》受委屈了!” 邹获凡七分打趣,声音中还带有三分怨妇的味道。 “老邹同志,我这不是还没来得及吗?”刘一民站起来衝著邹获凡坦然一笑,老马从兜里面將烟掏出来给邹获凡递了一支,指缝里面还残存著没洗乾净的煤渣。 “我看你是压根不想去,学徐志摩是吧,轻轻的我来了,正如我轻轻的走?”邹获凡显得极为生气,好像刘一民做了什么不可饶恕的事情一样:“走之前我就跟你说,多来《诗刊》看一看,《诗刊》就是你的家,你说说开学差不多一个月了,你一次都没来! 你要是再不来,我都准备去你们中文系堵你了!” 刘一民直视著邹获凡,笑嘻嘻地说道:“我到我家可比这儿更隨便,家里面可没人问我要稿子!” “说吧,这次带了几首过来!”邹获凡也不听刘一民的话,上来就將军。旁边的老马笑呵呵的站在一边,看这喜剧的一幕。对他来说,这一幕在他枯燥的烧锅炉生涯中真是难得。 “准备了,准备了!”刘一民无奈地说道。 邹获凡一听喜上眉梢,热情地拉著刘一民的胳膊:“嘿!你小子,我就说你是个厚道人,做人最讲究!今晚別走了,我让食堂单独炒几个菜,老马咱仨晚上喝一点。 別说你回学校,我已经跟你们系的辅导员打过电话了,还要上课是不是?我问过了明天没课!” “行啊,那我没问题了,我去买酒!” “得了,你还是別去了。我屋子里面还有几瓶,都是以前认识的朋友送的。咱们今晚上,不醉不归!” 老马今天晚上也不需要烧锅炉,因为锅炉坏了,几天了还没有修好。 晚上,在邹获凡的房间內,桌子上摆著两瓶白酒和几盘菜。 邹获凡让食堂炸了一盘生米、辣白菜、跑到外面买了点肉做了一盘酱牛肉、另外一盘是猪皮冻。刘一民跑到供销社买了不少的炒瓜子,老马贡献了一碟咸菜还有一小碗酱油。 在两人注视的目光中,老马给他们表演了一个筷子沾酱油当下酒菜的喝酒方法。《狼烟北平》里面的文三用石头蘸酱油,老马用筷子沾。老马要比文三聪明,筷子比石头方便多了。 “你们两个试一试?”老马得意地看向两人,似乎是在炫耀他这个特殊的喝酒方法。 刘一民用筷子沾了沾酱油,筷子上沾的酱油很少,只能给味蕾带来一丁点的刺激,一口二锅头入喉,辛辣味立马將酱油的味道给遮盖了下去。 从这方面看,文三要比老马聪明,因为石头上可以沾更多的酱油。 刘一民赶紧夹了几口菜,他的这副模样惹的老马调侃道:“就这你就受不了了?” “以前拉车,一天下来挣的刚好混个肚圆,不好的时候那就是小日子来的时候,真吃不饱饭。当时我们最不想去的地方就是饭馆和八大胡同,难受啊!饭馆门口都是肉香味,蹲坐在外面拉客口水直往肚子里面咽。蹲在外面的时候我们都在想,全聚德盘子是不是都是香的。 在八大胡同里面拉客,听著里面的窑姐儿娇滴滴的声音,心就跟猫挠的一样,也难受。可是就这两个地方有钱人多,不去还不行。別看我们蹲在外面,其实心在里面....嘿嘿....” 老马说的自己有点不好意思,感觉在两个有文化的人面前,讲这个有点粗俗。 “八大胡同里面也是苦命人!”邹获凡感嘆道。 “是啊,可咱也是,她们也瞧不上咱们,我呢有心照顾她们生意,也照顾不了。不过这日子说不好也好,至少咱没饿死。多少人拉著车拉著车,指不定遇见个什么病啊灾的就回不来了。我还活著,有时候吧,觉得活著真没什么意思,可到最后还是我活著,想活的却死了。 有个拉车的都叫他大脚趾头,穿鞋总是顶破鞋帮子,后来乾脆穿草鞋或者不穿鞋跑。解放了,几年不见的儿子跟著解放军回城了,本以为日子变好了,没两天可死了。 我当时就想,我要是死了也不亏,比他多活好几天,咱赚了,没想到这一赚就是二三十年!” 老马喝多了,谈兴出奇的高,等彻底醉了的时候,两人把老马扶回了他在锅炉房旁边的小屋子。 “老马还挺幽默!” “幽默的不是他,是生活啊!” 刘一民准备到旁边的房间睡觉,邹获凡拉著刘一民问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老邹同志?”刘一民打了一个嗝,二锅头的气味直扑邹获凡,搞得他退后了好几步。 “诗歌!” “明天给你,我先去睡个觉!” 刘一民回到房间里,拍了拍脑袋,整个人清醒了不少。刚才老马给他讲了不少东西,他拿出钢笔趁著记忆,將一些老北平的细节给记下来。 主要是记一些关键点,例如老北平人当时最喜欢吃什么、有钱人吃什么、普通人吃什么;有钱人喜欢去全聚德、广和居、东来顺、、西来顺等,有钱有势的则是六国饭店。普通人吃路边走街串巷的烧饼,有钱人吃的是吊炉烧饼。 老平人喜欢去的地儿有琉璃厂、天桥等,老马最喜欢去天桥玩儿,唱戏的、卖艺的、喝茶遛鸟的、相声、大鼓书、抖空竹、摔跤、打拳外,三弦书、说青、跑马、高蹺、莲落、竹板以及卖膏药的场子,热闹之极。 当然他最想去的还是八大胡同。 等记的差不多了,刘一民拍了拍脑袋,开始给老邹想诗歌,歪歪扭扭地在稿纸上写下两个字《理想》。 第68章 《理想》 这一首《理想》本是流沙河的作品,在81年《诗刊》上发表,刘一民让这首诗歌早几年跟读者见面,高中的时候经常背诵,每次背的时候都是激情澎湃。 【理想是石,敲出星星之火; 理想是火,点燃熄灭的灯; 理想是灯,照亮夜行的路; 理想是路,引你走到黎明。 饥寒的年代里,理想是温饱; 温饱的年代里,理想是文明。 离乱的年代里,理想是安定。 安定的年代里,理想是繁荣。 理想如珍珠,一颗缀连著一颗, 贯古今,串未来,莹莹光无尽。 美丽的珍珠链,歷史的脊梁骨, 古照今,今照来,先辈照子孙 理想是罗盘,给船舶导引方向; 理想是船舶,载著你出海远行。 ....... 请乘理想之马,挥鞭从此起程, 路上春色正好,天上太阳正晴。】 刘一民写完之后,困意来袭,翻身躺在了床上,很快就进入了梦乡。第二天一大早醒来的时候,邹获凡就已经站在了自己的门前,迫不及待地想要看完成好的诗歌。 刘一民打了一个哈欠,指了指床头的稿纸:“老邹同志,你自己看吧,就在床头,我去洗个脸。” 到了公共水房,老马正在骂骂咧咧的通水房的下水管道,不知道怎么回事,一大早就有人把他从床上薅起来,说水房堵了。 “你怎么样?”老马一边干活一边关心地问道。 “没事,就是头有点疼!” “你喝个酒跟云贵的鸚鵡喝水似的,酒量太差了,就昨天那点,根本不是我平常的量,平常我是。”老马用空著的手冲他比划了一个“三”字。 云贵是他以前拉车的时候经常拉的一个八旗子弟,手里面常年提著鸟,后来鸟死了,也没钱买了,就提这个鸟笼,到最后鸟笼也被他给卖了。 怕被別人看不起,云贵硬是说自己的鸟是神鸟,別人看不见,只有自己能看见。 刘一民看著老马吹牛的样子,也不戳破,根据他的观察,老马再多喝二两,早上醒来估计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水房没办法用了,刘一民就在旁边帮著老马乾活,可惜折腾了好久都没有通。 “理想是石,敲出星星之火; 理想是火,点燃熄灭的灯; 理想是灯,照亮夜行的路; ” 两人干活的时候,邹获凡吟诵的声音由远及近,最后直接在水房里面大声地朗诵了起来,老马扣了扣耳朵,水房里面的回声振的他耳膜疼。 “一民,你不仅仅是年轻人的榜样,还是年轻人的鞭策者。號召大家为了理想,勇敢前进。把理想具化成『石、火、灯』,说明了理想对於我们的意义。接下来是不同年代里,理想的具体化。 语言简洁明了,对仗押韵,格调明快,適合大家朗诵,阴阳顿挫的。我刚才朗诵的时候,就感觉我这个心一点点的被打开,最后由一个个小理想,变成了大理想。 啊!太美了,最后一句直接升华。『路上春色正好,天上太阳正晴』,意思是告诉大家,现在勇敢出发吧,不要错过这美好的时节。” 邹获凡一脸陶醉,说道最后,整个人的身子靠在了门板上,像是要去做一场『理想』的美梦。 就在此时,水房的下水道“噗嗤”一声通了,老马洗了洗脏兮兮地手,张嘴露出泛黄的牙齿,得意地说道:“这首诗歌好,我听懂了!” 邹获凡像是找到了知己,开心地说道:“老马都听懂了,说明这诗歌真的好。诗歌就是给人民群眾写的,人民群眾听不懂算是怎么回事?老马,你讲讲!” “我別的没记住,就记住了那几句。在饥寒的年代里,理想是温饱。我当时饿的快要死了,心里面可不就想一口吃的。”老马將洗过的手放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走到邹获凡面前,有板有眼地讲了起来。 “你继续说,老马,吃饱了的时候呢?” “吃饱的时候想的是八大胡同!” 邹获凡的老脸一黑,手都哆嗦了起来,咬著牙说道:“老马,温饱的年代里,理想是文明!” “文明?嘿,吃饱了我都不能多想一想?我也没想不文明,我也想了。比如吃饱了我就有力气倒腾倒腾自己,洗乾净,这不就是文明?” 老马认真地说道。 “这就对了,乾净卫生也是文明!” “倒腾好了我就去找窑...” “好了老马,你的意思老邹听明白了。”刘一民笑著说道,其实老马说的也没错,饱暖思淫慾,只不过很多人不愿意拿出来说罢了。 邹获凡走出水房,告诉刘一民自己一定要为这首诗歌写一首诗评,这首诗歌除了內容之外,形式上也很美,运用了各种修辞手法,他得一一分析出来。 “老邹,那下次我等著你的诗评。还有这诗歌写起来很费精气神,我茶不思饭不想多天才有点头绪,你是诗人,你应该知道的...” “七块,啥也別说了,我去给主编说,不给我把编辑部给掀了!”邹获凡信誓旦旦地说道。 刘一民一愣,老邹同志这么狠,调侃道:“比划比划就行,別真掀了!” “你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 回到燕大,刘振云三人看到刘一民回来,对视了一眼后,凑过来问刘一民昨晚干什么去了? “昨天在文学社,你猜我们碰见谁了?”刘振云神秘地说道。 “谁?” “《燕京文艺》的编辑周燕如跟咱们师姐章德凝,陈健功师兄专门介绍了我们。”李学勤开心地说道。 “然后呢?” “然后她们问你怎么没去?”陈大志说道。 “你们怎么说的?” 刘振云沉思一会儿说道:“我们当然是实话实说,说你拿著稿子去《人民文艺》了。我本来想掩饰一下,但是一想,这样可以在《燕京文艺》面前帮你提提价,还是选择实话实说。” “你猜她们怎么说?”李学勤急忙插嘴说道。 “怎么说?” 陈大志掐著腰,学著周燕如的话说道:“《人民文艺》到底有谁在呀,怎么写个稿子就往《人民文艺》投,写个就投?” “哈哈哈!” 陈大志的样子將宿舍里面几个人逗给逗笑了,刘振云白了一眼陈大志,本来他想学的,结果被抢先了。果然,老陈看著平时老实,也是想进步的。 两章一起奉上,求双票,月底啦,大家该清仓啦! 第69章 刘一民竟然给你回信了? 周燕如和章德凝两人从《燕京文艺》出发燕大就是为了找到刘一民,她们在出发前已经通过熟人打探到了《人民文艺》给的稿费標准,千字六块。 在一面感嘆崔道逸扰乱新人市场的时候,也下定了决心,编辑部一商量,决定也给六块,六块拿不下的话就给七块。 《燕京文艺》最近新换了负责人,名叫李轻泉。跟上一任保守怕事的负责人相比,李轻泉的大胆和勇於承担责任的做法让下面的编辑彻底甩开了膀子。 大家干劲十足,一心想要约到好的稿子,在文学界好好扬眉吐气一把。周燕如带著章德凝是因为,周燕如是二审编辑,手里面的稿子初审编辑大多都是章德凝,作者是两人共同负责。 另一个原因就是章德凝是中文系的师姐,跟燕大中文系的学生有天然的亲和力。 但是当两人满怀信心地来到燕大中文系的时候,却找不到刘一民。又听说五四文学社正在招新,很多新生都去了。两人一拍脑门,觉得刘一民应该是去参加文学社的招新了。 燕大这个文学社不是简单的学校社团,他们还有自己的社刊,面向社会出售。因为燕大在文学方面的成就力压其它高校,所以燕京大量的高校和单位都会订他们的社刊。 社刊《未名湖》这个名字確立之后,矛盾先生亲自提写刊名並撰写发刊词。 周燕如和章德凝赶到五四文学社,遇到了中文系的陈健功,他是副社长。陈健功热情地让周燕如在社员和准社员面前做了一个简单的小演讲和鼓励大家勇敢的追逐自己的文学梦想。 她们本以为刘一民就在下面,后来当眾一问才知道,刘一民这小子跑到《人民文艺》了,顿时觉得呼吸不畅。 这次就是为他来的?又跑空了! 两人觉得不能白来,一来一回两三个小时的自行车程,就在学校里面等,让刘振云三人见到刘一民通知他们一下,结果刘一民晚上就没回来。 “一民,你是不知道,师姐走的时候,幽怨的眼神。还有周燕如编辑,五十多岁的人了,硬是等了几个小时。要是有一个编辑愿意为我这么做,那我死也无憾了!” 李学勤神色复杂地说道,当时死皮赖脸的將自己写好的七千字的小短篇塞到了师姐的手里面,师姐拒绝的很有礼貌。 “这是师姐临走前给你留的信!”刘振云把放在桌子上的信递给了刘一民,上面写著“刘一民同志亲启”。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01??????.??????】 “谢了,各位!” “客气!” 刘一民打开信仔细地看了一眼,上面写著: 【尊敬的刘一民同志: 我是《燕京文艺》编辑周燕如,《燕京文艺》作为国內一家纯文学杂誌,读者遍布全国。您的作品《驴得水》和《高考1977》在国內文学界產生巨大的影响力,我社特向您约稿,题材不限,稿酬標准为千字七块....】 “周燕如同志还挺客气的!”刘一民感嘆了一句,將约稿信装进了信封里塞到了枕头下面。 周燕如本来是打算先给千字六块,不行的话再往上提,可是听到刘一民去了《人民文艺》后就彻底坐不住了,走的时候直接將稿酬標准定在了七块。 她觉得这个稿酬標准应该是最高的了,《人民文艺》给千字六块已经很高了,不可能这么短的时间內再往上提。 可惜,《人民文艺》的崔道逸拿到刘一民的稿子后找到了张广年,稿酬標准即刻从千字六块上调至千字七块。 “你们听说了没有,现在风向变了,咱们国內引进了小日子的电影《追捕》和《盛乡》等电影,现在报纸上很多谈论的,据说在沪市上映,根本买不到票。真想去看看小日子的电影是啥样,听说里面还有那种镜头!” 李学勤冲他们眨了眨眼,一副你们懂得的意思。 刘一民冷哼一声,那种的算什么,小日子更那种的他也看过。 “咦,小日子电影有啥看,我还是喜欢看《南征北战》,当兵的时候部队经常放,退伍后到现在还没看过。”刘振云冷哼一声,表现出对小日子电影不屑一顾的样子。 陈大志看了一眼刘振云,也凑过来说道:“咱们的电影也得到小日子去,这才叫平等,不过看样子,咱们跟小日子的关係確实要缓和了。 小日子电影我也想看看,但我更想去人艺看话剧,票是真难买!” 人艺还没有彻底恢復,不过还是小规模演出,但每一场的票都卖的很火爆,平常人根本买不到。 刘一民也想去看,不过最近演出的是郭沫若的《蔡文姬》还有《丹心谱》等,是人艺小心翼翼的试探。 刘一民更想看的是《雷雨》和《茶馆》,他並没有加入抢票大军。 ..... 国医科学院的女生宿舍內,几名女生拿著杂誌走了进来,激动地问道正坐在桌旁看信的朱霖:“朱霖,《人民文艺》刊登了一封读者来信,写信的人叫朱霖,老实交代,是不是你?” 朱霖听到后快速地转身,凑到杂誌前看了起来,终於刊登了!她接到回信已经好几天了,每天就等著《人民文艺》最新一期发表。 “別看了,是不是你呀?”舍友楚嵐推了推朱霖的肩膀,急不可耐地问道。 朱霖眼神中闪过一丝小得意,强忍住心中的激动说道:“不错,是我。我也就是隨便写一写,真没想到能发表。” 当看到自己写的信变成了铅字,儘管她早就知道要刊登的消息,也忍不住心里边的激动。將自己的文字发表,是多少人心里面的梦想。 “真羡慕你,刘一民竟然给你回信了,我写了几封都没回。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把你的照片放进信封了!”楚红双手晃著朱霖的肩膀,逼问道。 “哎呀,你瞎说什么,什么照片?没有的事情,我就是把自己的心里话写了出来!”朱霖脸颊微红,手不自觉地挑了一下额头散落的长髮。 “回信在哪里,快给我们看一看!” 国医科学院的宿舍是八人间,另外七个人齐齐地围在朱霖的床头,等她將刘一民的亲笔信拿出来给大家看一看。 第70章 我可以给他打针(求追读) 朱霖的床是在上铺,她特意將信压在了床铺最里面的一角,找出来后看著上面的字跡,神色一松,不舍的將信递给下面眼巴巴地七人。 她们现在就跟湖里面等待投食的金鱼一般,目光隨著信转动。现在大家对作家的追捧程度,跟后世的粉丝追捧明星差不多。 有粉丝拿到明星的亲笔签名的话,肯定也是如同朱霖一般。 朱霖手中的信被楚红拿到手,下面的几个人挤搡著看了起来,朱霖出声让大家小心点,別把信给抢拦了。 “刘一民这字写的不错,我听人家说,作家的字跡代表著作家写的时候的心情、甚至还能反映出作家的人品。” 朱霖的室友在下面嘰嘰喳喳,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刘一民的人品和他的书一样,很过硬!不过硬的地方,就是没有回覆她们的信。 在上铺的朱霖,將枕头竖起来靠在墙上,听著下面的议论,嘴角上勾,硬不硬她不知道,但这个人肯定是个十分有趣的人。 这封信她已经读了好几遍了,每当看到最后那一句“同志,你觉得呢?”的时候,总是忍不住笑出声。 “刘一民到底是个怎么样的人儿啊?蛮有趣的!”朱霖觉得自己有必要继续跟他討论一下《高考1977》的结尾问题。 这一次朱霖还收到了《人民文艺》寄过来的稿费,千字两元。不到两千字的信,给了她四块钱。 “听说现在燕大的五四文学社经常举行诗会,等下一次的时候咱们一块去看,好不好?说不定能见到刘一民!” 楚红几人看完后,依依不捨地將信塞到信封里面,接著提议道。五四文学社的诗会不仅限於燕大內部,燕京周围高校的学生甚至是外面社会上的诗人都可以去参加。 “我也去我也去!”其余的人都纷纷举手同意。 “你们去的话,那我也去!”朱霖点头同意。 几个人又开始討论朱霖信的內容,夸讚朱霖这是给她们这些工农兵大学生长了脸,她们又不是过街的老鼠,凭什么要人人喊打。 “刘一民同志说得好,不管是工农兵和高考上来的大学生,都是四化建设的中坚力量!”楚红拿著杂誌,在宿舍中间一边踱步一边有声有色的念,像是在做演讲一般。 “刘一民同志说得好....” 等聊天聊到最后,话题便又转换到了见到刘一民的时候,她们能为刘一民同志做什么。 “我会做糕点,到时候我先回家做,做好了咱们一块去燕大,送给刘一民同志尝一尝。” 轮到朱霖的时候,坐在床上双手不断地纠缠,朱霖嚅囁著道:“如果他生病的话,我可以给他打针,你们知道的..我扎针的技术在咱们宿舍是最好的。” .....,.... 燕大,刘一民手里拿著信刚从传达室走出来,这是李兰勇来的信。在信里面兰勇告诉他,汝县的徵兵工作已经开始了,今年招兵的人数比往年多,麦积大队就有四个名额。 他作为支书的儿子,自然是其中的四分之一。 “一民,当我穿上这身绿军装的时候,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我爹拍著我的肩膀,第一次觉得在他心中我已经长大了。 咱们麦积大队的四个人,很可能是在一个部队,咱们的死对头韩德强也在,你放心,我到部队了有机会再给你写信,你记得多给我写点燕京的事情。里面偷偷给你夹了五块钱,就当我当兵请你吃的饭。 你自己去找个饭店吃,跟你室友一块,告诉他们在麦积大队你有一个朋友,李兰勇请他们吃的。今年咱们这边接兵早,听接兵的领导说,今年训练任务重,不过我不怕。 还有一件事,我爹屁股上確实挨了一枪,平时坐的久了会疼,你可不能告诉別人,不说了,马上要下火车了。” 刘一民看完信后將信叠起来,右手往信封下面仔细掏了掏,果然里面有五块钱的纸幣。 这傢伙,当了兵对请自己吃饭的事情还念念不忘。刘一民回到宿舍给李兰勇回信,让他好好训练。平时多吃苦,战时少流血。 下午,燕大留学生办公室透露出一则消息,要跟学校的留学生一起举办一次茶会,將在学校挑选一些学生去参加。 人选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政治上要过硬。 燕大留学生自从十年之后就开始逐渐恢復,留学生群体最多的是来自第三世界的兄弟国家的学生,接下来是亚洲日韩的学生。 现在小日子跟国家开始逐渐进入蜜月期,派遣了不少留学生来华,其中一些毕业后就可以进入外交省跟中国打交道,另一部分是一些日本企业的职员,来学习汉语,为进入中国市场做准备。 欧美的留学生也有,不过这个群体数量不是那么多。 “可千万別选我!”刘振云坐在床边,祈祷道。 这年头跟留学生打交道不是一个好差事,交往过密容易被调查。中文系以往选择的人最多,毕竟他们是来学习汉语,不是来学习其他的知识,中文系的学生参加是最好的选择。 留学生还有专门的中国陪住学生,不过现在是同性陪住,选到哪个学生哪个哀嚎。 “放心吧,大部分选的都是燕京本地的学生,像中文系的查建瑛师姐,还要陪住。燕京的人口音清晰,咱们都多少带有点口音,尤其是老陈,一口晋城话,留学生都听不懂。 別最后再把留学生教坏了,学了一口晋城话回去了。”李学勤说话的时候,特意学著陈大志的晋城口音。 陈大志鄙视的看了两人一样,不屑地从挎包里面拿出杂誌:“你们想那么多,还不如来看看一民最新发表的诗歌,都是一个宿舍住的。说实话,一民,每次看到你发表点东西,我都自惭形秽。” “又发表了?” 陈大志听到刘振云的话,晃了晃手中的《诗刊》:“上面的刘一民三个字,我怎么也不可能认错!” “中文系的诗气都被一民给吸乾了!” “你们仨说话注意一点,我还在宿舍呢,什么诗气,吸那么多湿气,我风湿病啊!”刘一民在上面吐槽道。 “你跟我们一个宿舍吗?我们怎么没感觉到?”李学勤看著《诗刊》上发表的《跨越自己》,哼哼了一声。 《跨越自己》11月份发表,《理想》和《忠犬八公》都要等到12月份了。 感谢大家的支持,求求双票! 第71章 红楼梦是不是伤痕文学? “我曾经在燕大扫厕所,我毫不客气的告诉各位,我扫过的厕所是所有教授中扫的最乾净的。” 燕大课堂上,吴组緗教授以一段幽默的自述作为开场,开始了今天的讲课。吴组緗坐在讲台侧面的凳子上,翘著二郎腿,脚上是面的布鞋,不过上面被菸灰烫了一个小洞。 脖子上繫著灰色的围巾,上课的时候戴著帽子,如果出汗便缓缓地摘下,露出稀疏的银髮,手里夹著烟,时不时地要吞一口。 “我这个人一直不受宠,所以忍受得了冷言冷语,脸皮也厚。老舍先生一直受宠,所以受不得冷眼。所以告诉课堂上的诸君,你们要学我,脸皮厚一点,別人骂骂又何妨。 文坛里面向来是你骂我,我骂你,真正动手的少。要是动起手来,光脸皮厚可就不行嘍,腿还得跑得快!” 说完,吴组緗教授浑然不顾讲台下面学生已经笑的前俯后仰,得意地抽了一口烟。等抽菸完毕,才缓缓地將手指指向刘一民。 “宝树,你站起来讲一讲,如果遇到爭辩该如何?刚才就你笑的最欢!” 刘一民看了一眼刘振云,刚才笑的最欢的明明是他。 不过既然教授点名了,他快速地站起来看向讲台说道:“教授,真理不辨不明,学生少不得要跟对方辩上一二。” “辩不贏呢?” “那就辩到贏!” “如果对方急眼了,你怎么办?”吴组緗眼神中露出欣赏的目光。 “学生握锄头出身,手上有的是力气,拳脚也略知一二。” 吴组緗教授悠然自得地抽著烟,烟正准备入喉润肺的时候,听到这么一句,呛的他赶紧扯起围巾的一角遮挡自己的嘴巴。半晌后才平復了一下呼吸:“看来以后得离你远点,因为我这个人有时候容易急眼。” 吴组緗教授摆了摆手,让刘一民坐下后开始了今天的《红楼梦》讲解,今天是《红楼梦》正式的开讲,十月份课堂上,吴组緗只是让大家看《红楼梦》,或者跟学生侃大山,聊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事情,有一次甚至聊到了《聊斋志异》上面去。 “今天著重给大家分析《红楼梦》里面,贾宝玉人的性格形成的原因和贾宝玉的现代民主主义思想。” 吴组緗认为贾宝玉的性格有三重特点,第一:对世俗男性的憎恶,对女性的尊重和关爱;第二:对所在阶级的奢靡、腐朽的憎恨,对下层人士的关爱和亲近;第三:通过上述分析出来的他具有个人权利的尊重、人性解放和人权平等精神,也就是民主主义。 “我们的贾宝玉同志还是民主主义的先驱,说明作者曹雪芹通过对社会的观察,和家道中落之后,逐渐跟我们的农民同志打成了一片,开始关心底层人民的生活了。” 刘振云说道:“中文系的这些老教授,一个比一个风趣幽默,我什么时候才能学会!” 说完带头鼓起了掌,讲到这里,已经到了课间休息的时候。 “等你什么时候有老教授的阅歷和学识了,说话自然就幽默了!” “那得到何年何月了!”刘振云惆悵地说道。 课中休息,吴组緗教授在讲台上喝完茶润过喉之后,嘴里面叼著烟走到刘一民几人旁边,隨便拉了一张凳子便坐了下来。这还不算完,竟直接抽出了烟递给四人。 “不会吸的可別拿,我这烟可贵!” 四人除了刘一民不抽,其余的几个人都抽,刘振云没菸癮,介於可抽不可抽之间,把烟夹在了耳朵后面。 吴组緗教授先给自己点上,他吸菸的时候还要加上一个黑色的过滤嘴,点完烟后,甩了甩火柴让它熄灭,看向几人笑著说道:“你们別觉得老头子话多,实在是憋的太狠。” 刘一民他们已经司空见惯了,有的老教授比吴组緗更爱讲,直接跑到学生宿舍盘著腿坐在床上开讲。 吴组緗教授刚一坐下,不少学生都围了过来。77—78级学生底子差,但学习劲头也大,这也是为什么77—78被称为闪耀的两届大学生,当然天时的因素分不开,谁让他们是恢復高考后的第一批大学生。 77和78级同年入学,同年毕业,前后差了几个月。 一个稍微有点胖胖的女生凑了过来,带著浓郁的滇省口音,皮肤稍黑,提出一个让大家眼前一亮的观点:“吴教授,《红楼梦》算不算是曹雪芹的伤痕文学作品?” 饶是吴组緗也对这个观点感到新奇,一时没有说话。提出这个观点的女生是张曼凌,云南人,78级的一些学生喜欢称呼她为老大姐,48年生人。 77年因为政审没上復旦,今年是滇省的文科第一。 刚好在三十岁之前接到了录取通知书,要不然因为年龄问题还是没办法入学。 她还没毕业就成为知名作家,但毕业之后,主要从事的工作却是整理歷史文献,调查研究拍摄纪录片。改革开放后,首位登上《时代》周刊的中国女性。 另外还是一位中医迷,因为小时候中医救过她的命,送李政道中药,去了台岛也不忘带一批滇省白药送人。 对中医的这个態度,在大部分高知的群体和反对中医的声浪中还是很罕见的。 见吴组緗没有说话,张曼凌衝著刘一民眼神一挑,挑战的意味不言而喻。也难怪这位老大姐战斗意味浓,如果不是刘一民,在刘振云还没发育完全状態下的78级中文系,张曼凌在文学专业,张曼凌才是那个学霸! 吴组緗教授看了一眼张曼凌,呵呵一笑,然后起身说道:“下一堂课就由你们两个讲台上辩论,不过不许动拳脚!” 张曼凌不服气地说道:“我也在滇省德宏握了五年的锄把子,不比一民少,当然,一民在我面前就是个小弟弟,教授放心,我会照顾他的。” 刘一民无奈地说道:“张曼凌同学,没必要非得找我吧!” “教授说的,可不是我说的!再说了,其余的男同学,也没人敢站出来!” “豫省的文科第一和滇省的文科第一对上嘍!”不知道谁开了一句玩笑话,班里面的气氛顿时热烈了起来。 “你们搞清楚概念,一民的文科第一可是咱们中文系第一,少不得是全国第一,张大姐的分数跟我差不多!”刘振云及时挺身而出,帮助大家纠正了概念。 “刘振云同学,要不然你上来!”张曼凌咬著牙说道,她年龄大,但是她还没结婚呢,一口一个大姐,她能生气吗?自己可以自嘲,但是別人说好像就变了味道。 第72章 伤痕文学走不远(求追读) 刘振云听罢缩了缩脑袋不再说话,刚去厕所的学生听说班里面要举办一个小辩论,一个个欢呼的手舞足蹈,甚至还出去叫人去了。 刘一民和张曼凌两人站在讲台的两侧,题目就叫做——《红楼梦是不是曹雪芹的伤痕文学作品》,刘一民觉得这个题目就很扯,很可能这大姐只是脑袋“灵光一现”,看她的样子,说不定现在已经在后悔了。 刘一民率先开口问道:“张曼凌同学,你为什么会觉得红楼梦是伤痕文学作品?” 张曼凌深吸一口气,当自己站在讲台上看大教室的时候,尤其是下面还进来了许多其他系的学生,甚至还有不少人正往里面走,她心怦怦跳。 刘一民率先发问,让张曼凌先进行自证,他再发问,对方继续自证,从而让辩论的主动权掌握在他的手里面。 “伤痕文学的由来就不讲了,大量的伤痕文学作品里面的內容为主人公受到各种各样的伤害,產生了一段极为悽惨的经歷,甚至是妻离子散、母丧独存。从內容上看,《红楼梦》里面大量的篇幅也写了林黛玉和其余各种人的悽惨经歷。 两者的內容上有相通之处。” 张曼凌说完,得意地看向台下的学生和教授,又衝著刘一民勾起了嘴角。 “那形式上呢?”刘一民问道。 “形式上...” 刘一民一问一答,他还没有说多少话,张曼凌已经说的是口乾舌燥。教室里面人挤的越来越多,大家呼出的二氧化碳在教室里面堆积,站在台上的张曼凌感觉脑子有点不够用了,越来越混沌。 见她差不多已经偃旗息鼓了,刘一民笑著说道:“我觉得拿《红楼梦》跟伤痕文学来对比的话,对红楼梦是不公平的。伤痕文学我觉得更像是控诉文学,里面的內容是对那几年的控诉,充斥著非黑即白的论断,文学价值极低。 更有甚者,为追风而作,为赋新词强说愁,有形而无意。《红楼梦》虽然也是一部悲剧小说,但以爱情为主线,揭露了人性的美好和丑陋,具备人性美和悲剧美,运用了一些超现实主义的元素,还有浪漫主义的写作手法,艺术价值极高。 所谓的伤痕文学是时代產物,而且还是走不远的时代產物,《红楼梦》的却能一直被大家拿来研究。” “你凭什么觉得伤痕文学走不远?”教室的最后面有一位其它系的学生站起来说道。 张曼凌皱了皱眉头,没有说话,而是等著刘一民解答,她也很好奇。 “十年的经歷,难道我们要谈数十年和上百年吗?这段时间在我们的歷史上,充其量是一粒灰尘,我们有太多的事情要做。我们接下来的任务应该是前进,而非一直往后看。 现在大家都在谈伤痕,好像我们走不出来了,批判是为了轻装上阵,不是为了一直增加包袱。还有一些人臆想的伤痕、为了成名刻意夸大的伤痕,单纯个人情感的宣泄,我个人觉得这是不对的。 没有艺术价值的作品,哪里能走得远呢?” 张曼凌接过话说道:“我觉得刘一民同学说得对,我在德宏插队五年,那里条件不好,是歷史上有名的“瘴疫之地”。《三国演义》大家看过七擒孟获,其中有一部分就是说的丞相吃了瘴气的大亏。 条件不好,但是那里的人对我们都很好,帮助我们成长,教我们如何在当地生存下去,还有的知青在那里获得了爱情,这一段经歷对於我的人生而言非常重要,我们大学生,还是要有踩在泥土上的经验,这就是一民同学刚才说的人性之美。” 刘一民看向张曼凌,这位大姐被自己给说服了? “你们两个下来吧!”吴组緗教授说完走上了讲台。 “很多伟大的作品都是悲剧,喜剧的很少。因为悲剧里面充满了人性的美与恶,给读者带来对人性的反思和社会的洞察,最重要的是继续活下去的勇气。让大家变得沉浸於悲伤,可不应该是目的呦! 一民同学讲得好,张曼凌同学敢於提出问题也很不错,让我们向他们学习!” 吴组緗教授做了个总结,算是对刘一民的观点表示了赞同,也给刘一民跟下面同学的討论画上了句號。 在吴祖緗教授的带头下,教室里面响起热烈的掌声。 “一民,讲的不错!”刘振云衝著刘一民鼓起了掌。 “主要还是她命题有问题!”刘一民说完,他刚才有一种吴祖緗故意阻止继续討论下去的感觉。 下课后,张曼凌主动走到刘一民旁边主动伸手笑著说道:“感谢你刘一民同志,给大家带来了精彩的演讲!” “张曼凌同志,你也不错。” 两人走在路上,身后跟著李学勤三个人,对著他们嘀嘀咕咕。 张曼凌双手扶著挎包:“我看了卢心华的《伤痕》,感觉有点言过其实。我是在乡下待过的,当地人对我很好。” “写《伤痕》的他才在乡下待过多久,没多久就进了部队。”刘一民淡淡地说道。 “我对你刚才讲的超现实主义比较感兴趣,能不能仔细讲一讲?”张曼凌继续问道。 “先去食堂吧,肚子闹革命了!” “怪我,是我让你浪费了太多的口舌,这顿饭我请!” “我吃的可多!” “都是同志,饿不著你。” 如今《百年孤独》还没进入中国,文坛对魔幻现实主义还没有研究,要不然少不得很多人讲《红楼梦》和魔幻现实主义联繫起来进行討论。 刘一民倒也不能真让对方请,可是张曼凌不依不饶,他只能跟刘振云一样去买一份锅塌豆腐。 果然,锅塌豆腐的队排的很长,等到了刘一民的时候,看来只够最后一份,身后的刘振云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双腿像是憋了一泡大的一样不断地耸动。 对於刘振云而言,世界上最远的距离,莫过於队排到了,锅塌豆腐没了。 “算了,我想吃其它的了!” 刘一民收起饭盒,转到了其它的队。身后的刘振云,激动地都快哭出来了,掏菜票的时候手兴奋地都是抖的。 最后刘一民打了一份鱼香肉丝和清水白菜。 “放心,我没你有钱,但还是有点小钱,不用怕吃穷了我!” “我不是怕吃穷了你,我是怕这饭后劲儿大!” 张曼凌没明白是什么意思,两人站在桌子旁,低声討论起来了《红楼梦》里面的超现实主义元素。 大饭堂有桌子,但是没有凳子,要么带回去吃,要么只能站著或者蹲在地上吃,这一顿饭是他吃的最难受的,旁边的张曼凌却吃的津津有味。 不给我双票,少不得要动些拳脚指点一二! 第73章 留学生茶会 (求追读) 燕大大饭堂內,刘一民给张曼凌讲了大概二十分钟左右的《红楼梦》里面的超现实主义,主要是开篇的女媧补天的神话,以及后来剧情发展中夹杂的佛道的元素。 快速地吃完饭后,反手捶了捶酸痛的背部。张曼凌看到后,眉毛一挑问道:“怎么?腰不是很好?”接著反应过来,是低头吃饭太久的缘故:“怪我怪我,我去给你洗饭盒,你在这里等著,不要走动。” 说著从刘一民手里面夺过饭盒,跑到水池旁边排队去了。 刘一民看著背影,感嘆道,这姑娘,人,还挺好,知道讲课不能白讲!11月中旬的燕京,温度已经骤降,水龙头里面流出来的水是凉水,洗完饭盒之后手往往冻的通红。能不沾冷水,刘一民自然开心。 “一民?”刘一民正站著无聊等待的时候,肩膀被人给拍了一下。 “陈健功师兄?” 来人正是那天给他们发凳子的陈健功,现在是五四文学社的副社长,除了副社长是学生外,社长是团委的人。学校可以让学生办杂誌,但不可能做到一点不审查。 “一民,不用叫我师兄,叫我健功就行。上次文学社招新,你怎么没有来?”陈健功笑著问道。 “有点事情,去《人民文艺》了。” “现在有没有加入的想法,中文系的学生大部分都加入了五四文学社,我想邀请你加入。没有你的五四文学社,怎么能叫文学社?” 陈健功跟刘一民聊天期间,还有几个文学社的社员走了过来。 刘一民看著旁边的几个人,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也不能拒绝,只是说道:“我平常可能不会去参加文学社的活动。” “只要你加入就行!”陈健功显得非常开心,吃饭的时候他也听別人讲了今天78级中文系上课的时候,刘一民跟另外一名学生开展了辩论。 对伤痕文学的论断,他感到非常新奇。这样一位有自己的想法和创作能力的学生,是他们亟需的,《未名湖》不止是发表作品,也发表文艺理论。 刚说完加入,陈健功就开始拉著脸约稿。 “我现在手头没有稿子,等有適合咱们《未名湖》的稿子,我一定投。” 刘一民说完,张曼凌从人堆里挤了进来,看到刘一民后长舒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你走了!” “张曼凌同学是吧?”陈健功看到张曼凌后,如同刚才邀请刘一民一样,邀请张曼凌加入文学社。 张曼凌看了一眼刘一民,笑著说道:“那我也加入!” 走出大饭堂,身后的几名社员对视了一眼,查建瑛说道:“还真难请!” 陈健功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两人的背影说道:“人家有资格,我看他的小说,我感觉跟他比差远了。而且咱们写的大多是短篇,对於笔力的考验跟中篇相比,难度不是一个等级。” “咱们好歹也是师兄师姐!”查建瑛不死心地说道。 “那又如何?艾清先生逢人就夸,咱们什么时候能见到艾清先生的面都不一定。要不是咱们在中文系,那些老教授咱们也见不到。” 將饭盒放到宿舍,刘振云三个適时出现,当听到刘一民也加入了文学社,三个人顿时觉得找到了组织。 “后天也有诗会,到时候咱们宿舍一块参加!”刘振云笑著说道。 刘一民对这些诗会没什么太大的感觉,感受不到大家的对诗会的热情,天气越来越冷,还不如窝在宿舍或者到图书馆爬格子,儘快將《狼烟北平》给写出来。 “到时候再说吧!” ........ 11月19號,刘一民没有去参加诗会,也没有去图书馆写作,而是被拉著参加留学生的茶会。留办选择的標准是第一政治过硬、第二是有文学水平、第三是能讲普通话。 以往燕京的学生被挑选的多,就是因为燕京本地的发音跟普通话差不多,带不歪留学生。 三个条件,刘一民都符合,於是就被直接点名参加留学生的茶会。 留学生的茶会在勺园举行,勺园是留学生的宿舍,这里条件好,两人一间还有热水每天洗澡,待遇是中国学生比不了的。 参加的留学生大概三四十位,中国学生的人数等同。留办的领导先讲了一大堆场面话,接著是学生自我介绍,接下来自由发挥,可以去跳舞,也可以找人聊天。 中国的学生跟这帮留学生相比,安静了许多,大多数人来都是因为指名道姓,只想混完全场离开。 刚打开录音机,放上音乐,留学生就高兴地到教室中间的空地上跳起了舞。 “哎呀....哎搂上了,搂上了!”一名中国学生捂著眼睛低声说道,捂著的时候手指间还露著缝,明明想看,但还是装作不想看的样子。 见中国学生都很害羞,这些留学生们就更放肆了,甚至还在说一些骚话。 “刘,很高兴认识你!”一名高鼻樑,深眼窝的美国人走到刘一民旁边主动伸出了手,褐色的偏黑的的头髮微微捲曲,看起来有点滑稽。 “你好,李聪仁。” 刚才做自我介绍的时候,刘一民记住了他的名字,英文名字叫安德鲁,自己起了个中文名字叫李聪仁,美国陆军退伍,接受政府的资助来中国留学,主修的是歷史。 “你竟然记得我的名字,我也知道你,你是一名非常有名的中国青年作家,我很喜欢中国的歷史,希望咱们能做朋友。”李聪仁用磕磕巴巴的中文说道。 “我也很喜欢美国的歷史!” “刘君,我是小美贺子,来自日本,以后请多多关照。”一名有点婴儿肥,眼睛很大的小日子留学生也向刘一民伸出了手。 “空你几哇!” “刘君会日语?”小美贺子瞪大了眼睛。 “一点点!” 李聪仁和小美贺子拉著刘一民聊了起来,小美贺子中文很差,不过英文很好,李聪仁刚开始还充当翻译,不过后来三人乾脆用英文交流了起来。 “刘,你为什么喜欢美国的歷史?”李聪仁好奇地问道。 刘一民淡淡一笑:“因为我喜欢创作,创作自然就要收集素材,歷史是最好的素材。” “我向你学习,果然你的成功不是幸运,在舞会上也不忘学习。那这样,你给我讲中国的歷史,我给你讲美国的歷史,你喜欢听哪部分的?” 读者老爷们:第二章老时间发 第74章 美国民权运动(求追读) 刘一民举起手里面的啤酒跟李聪仁碰了一下,旁边的小美贺子也急忙跟上,刘一民不知道这个鬼...贺子是想干什么。 “我现在主要研究的是武周歷史,你喜欢美国的什么阶段的歷史?跟你们中国的歷史比起来,我们美国的太短了,光武周的歷史我已经学的很头疼。” 李聪仁问道。 “我想了解一下你们五十年代到七十年代的美国社会,我在图书馆看到了一些资料,非常感兴趣,但是资料並不多。” 旁边的贺子也露出一副好奇的样子,大大的眼睛盯著李聪仁。 李聪仁听到后,脸色微变,接著又露出疑惑的眼神,过了一会儿才说道:“如果是其他人谈论这个话题,我会觉得他別有用心,但是刘,我很乐意告诉你,你应该想知道的是美国社会的民权运动吧!” 六十年代,中国经歷了一段特殊的时期,美国也並不平静。有色人种开始爭取基本的权利,嘿人爭取工作机会和参加大罢工,著名的民权解放运动领袖马丁路德金於68年被刺杀。 李聪仁是白人,但並不是种族主义分子,据他所说,他的嘿人战友救过他的命。 “马丁先生遭遇刺杀,我也非常痛心。刘,听你的意思,你对马丁先生也了解?”李聪仁询问道。 “了解,我对他所做的事情充满了敬意,我觉得我应该为他的事业做点什么,你知道的,文学不分国界!” 刘一民隨口胡诌道。 “真的?你是第一个让我感到出乎意外的中国学生,如果你需要帮助的话,可以隨时来找我!我还有一个朋友,明年就来中国留学,他在美国学习的就是汉语,等他来了,我介绍你们认识。” 李聪仁说完,又提出一个问题:“刘,如果我们想更好的学习汉语的话,你觉得应该如何做?” (请记住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刘一民想了想后说道:“你们可以举办一个汉语角,就是一群人在一起,像这次的茶会一样,互相练习汉语。” 刘一民乾脆將后来中国学生学习英语的经验照抄给了李聪仁,至於管不管用,就不是他的问题了。 隨著音乐的带动,加上啤酒,场內的中国学生也逐渐活跃起来,从质疑跳舞到加入跳舞。 “刘君,可以邀请你跳一支舞吗?” “我不会跳!” “没关係,会扭动就行,像我这样,来,手搭在我的腰上..”小美贺子认真地教著刘一民。 不过他只跳了一会儿,便停了下来:“贺子,你还是跟別人一起吧,我不喜欢跳舞!” 接下来,一群人又来到电视房看电视,电视房也是留学生才有的待遇。 等茶会结束,刘一民正准备离开勺园,李聪仁追了上来,递给了刘一民一本书,全英文的,里面的內容正是刚才李聪仁讲的那些。 “谢谢!”刘一民举起书冲李聪仁做了一个感谢的姿势。 “不客气,我期待著你的创作,你可以隨时过来找我,我可以隨时过去找你吗?” “可以!” 刘一民刚走,李聪仁就开始在留学生中间提议建立一个汉语角,大家固定时段来一起练习汉语,几个希望学习汉语的留学生纷纷同意。 这个时候能愿意来中国的,大部分都是对中国文化抱著喜欢的態度。 刚到宿舍,几乎是同时,刘振云几人走大声地笑著走了就进来,手里面还提著各种各样的东西。 “你们不是去参加诗会了吗?怎么跑去买东西了?”刘一民疑惑地问道。 李学勤从盒子里面掏出一块饼乾放进了嘴里面,刘振云的嘴里还没有嚼完,含糊不清地对刘一民说著谢谢,这让他更加的疑惑了。 “一民,你今天不去参加诗会可亏大了,你是不知道,今天在诗会上见到了八名漂亮的女同学,一问才知道,是来找你的,可是你没去,於是她们拜託我们把送给你的礼物带了回来。手工做的甜点,真有心!”陈大山得意地说道。 “其中有一个女同学最漂亮,叫朱霖,她说她给你写过信!”刘振云说道。 李学勤好奇地问道:“对对对,你们什么时候联繫上的?怎么没商量好一块参加诗会?” 朱霖?刘一民放下书想了想冲他们说道:“你们忘了,《人民文艺》刊登了一篇读者来信,就是朱霖写的,当时我给她回了信!” “是这样啊,我想起来了,她们是说自己是国医科学院的学生,她们走的时候问我们下周你会不会参加?” “你们怎么说的!” 刘振云举起手里面的饼乾,露出一丝狡黠:“我们说你下周参加!” “而且喜欢吃甜点和饼乾!” 几人吃完拍了拍手,一块都没给刘一民留。吃完后开始打听留学生茶会的事情,別看一个个都不想去,心里好奇的紧。 听完男男女女搂在一起跳舞,又是瞪大眼睛一片咂舌声,像是在后悔自己没去。 “一民,我可得警告你,跟这些留学生接触可得小心,別被审查了。听说里面有些人,会专门拉拢和腐蚀中国学生。”刘振云慎重地说道。 有没有专门拉拢的不知道,但交往过密確实会让留办的人警惕。不过隨著改革开放,留办这种机构也慢慢取消或者跟其它部门合併。 晚上,刘一民围著燕大校园散步,几个黑影在草丛中闪过,跑到三角地旁边的布告栏,慌忙地粘贴著什么东西。 天冷,晚上的三角地开始逐渐冷清,很少有人会发现他们的异常举动,即使发现不但不会管,还会等他们走后好好看看上面的內容,写的好了还会喊人过来看。 刘一民饶有兴趣地站在旁边等著,忽然黑影冲刘一民看了过来,过了一会儿试探著问道:“刘一民?” 熟人?刘一民走过去发现是《今天》杂誌的张鹏止,布告栏上张贴的是第一期《今天》杂誌。 “你们杂誌做好了?” “做好了,你看一看,里面的诗歌很多都是北岛的,北岛不愧是咱们年轻一代诗人的代表,艾清先生也夸讚过他,写的非常好,一个人撑起一个杂誌,我就不行了,才写了三首。来,给你一份。” 张鹏止像是在谦虚,实际是在炫耀,將油印的杂誌递给刘一民的时候,嘴角带著得意。 “写的不错,向你们学习!”刘一民笑著说道。 张鹏止脸上的笑容僵住了,就像是一拳打到了上,让他难受极了。 张鹏止憋屈的走了,他们刚离开,学校保卫处的人就把刚贴的《今天》给撕了。 第75章 转载稿酬(求票,求追读) 《今天》的第一期发表了他的那首《回答》,这一首诗歌刘一民也非常喜欢。第一期大部分刊登的都是他们以前写过的诗歌,除了《回答》能看之外,其余的能看的不多。 大量的诗歌就是几个短句凑在一起,甚至看不懂表达的是什么意思,这就是为什么被艾清、臧克稼称为“朦朧”的原因,有的诗歌估计只有他们自己懂写的是什么。 发刊词和致读者的话挺有意思的,发刊词的里面写著老一代诗人落伍了,新的诗歌纪元从此开始了。这些老一代诗人,听了能开心吗?刘一民觉得,这些老人能忍到八几年后出手已经算是很能忍了。 关键是写的好也行,大部分写的跟汝县文化馆那些人一样,要说有什么不同,可能就是他们没有自办的刊物,没办法发表。 致读者的话更有意思,写著“歷史终於给了我们机会”,再联想到北岛的立场,就有意思了。难怪他出国之后,面对国內的批评声音,会將他们视作党同伐异,甚至认为是迫害。 《今天》的定价是五毛钱一份,价格比《人民文艺》和《燕京文艺》贵了三倍以上。这也能理解,除了纸张是免费顺的之外,其余的都得钱,跟正规的出版物没办法比。 刘一民將杂誌叠了起来,估计过不了几天,校园內外都是对这份杂誌的討论的声音。 “一民,你还能看懂英文书?”李学勤看著刘一民拿著的书吃惊地问道,接著眯著眼睛哼哼了两句:“你不会是在充当大尾巴狼吧!咱们的英语水平都差不多,约等於零,我不信你能看懂。” “不瞒各位,平时你们睡觉的时候我都在学英语,我觉得这英语並不难,只要你们掌握了技巧,都能学会。”刘一民合上书后,对著一脸不信的李学勤说道。 “那你给我们讲一讲,这书里面说的是什么?” “这本书记载了美国六十年代的民权解放运动,还有马丁路德金的著名演讲..”,马丁路德金有一个著名的演讲,叫做《我有一个梦想》,后来还被收录到了中国学生的语文课本里面。 三个人一听,真能看懂啊,於是拉著刘一民给他们讲一讲书里面说了什么事情。路过他们寢室的一些学生,听说这里有人在讲美国歷史,也都停下脚步钻了进来。 刘一民简单的讲了一下三角贸易,嘿人是如何成为了美国嘿人,如何在种植场里面摘,这些讲完之后,接著给他们讲五六十年代美国社会发生了什么事情,嘿人如何爭取自己的权利,嘿人领袖是如何被刺杀的。 “鱉孙,这些白人可真不是个东西,嘿人帮他们打贏了南北战爭又帮著他们参加其它战爭,结果还是受歧视。”刘振云用气得豫省话都出来了,上了燕大之后,大家都很注意自己的口音,儘管有时候普通话说的蹩脚。 “所以从来就没有什么救世主,也不靠神仙皇帝,得全靠自己!” “美国嘿人手里面捏著的是烧火棍啊!” “你们不懂,他们管这种叫非暴力不合作。” “那就对了,非暴力不合作,那暴力他们就合作了。” 说话的人刚一说出口,立马引起了不少人的笑声。一些了解过甘地的人,都知道非暴力不合作是什么意思,此学生闹了一个大脸,但还是不知道自己说错在了那里。 “其实,一定程度上也不错!”刘一民嘿嘿一笑,一秒一棍不合作,那一秒三棍呢! “啪啪啪!”三声短暂而又响亮的掌声在宿舍门口响起,刘一民扭头一看,不知道什么时候门口站著一个穿著粗布衣的老头,一脸欣赏的看著刘一民。 “教授,您是!” “邓教授?”有学生认了出来,这个了老头是歷史系的系主任邓广明。 邓广明从门口挤了进来,笑著说道:“刘一民,讲的不错,前阵子跟老臧聊天,他还说如今诗坛和文坛出了个年轻人,是燕大中文系的,没想到今天见到了。” “教授,过奖了,我就是胡诌!” “年轻人不用谦虚,我来想给歷史系的学生讲个问题,凑巧听到了,你继续讲,我听听,说不定还能交流点经验。” ..... “一民,这是稿费,我给你送来,就省得你跑一趟了!”崔道逸讲一个黄色的信封递给了刘一民,里面不仅装著《忠犬八公》的稿费,还有一些杂誌或者报社转载的稿费。 总共有五家杂誌社和报社转载了《高考1977》这篇小说,有的杂誌社选择寄给了刘一民,有的则是寄到了《人民文艺》,由《人民文艺》转交给刘一民。 “半年的时间,稿费標准就到了七块钱,这速度可以用前无古人来形容了,就你们那个师兄陈健功,现在他的稿酬標准,老周给的应该是四块,最近要涨了,可也才五块。 上次你遇见那个冯继才,听说你不用改稿子,整个人鬱闷了好几天。” 陈健功是《燕京文艺》准备重点培养的青年作家,除了《燕京文艺》,基本上不在其它的杂誌上发表。 “哈哈哈,冯继才同志我看肚子里有东西,人热情。”刘一民想起上次到《人民文艺》的时候,冯继才搂著他热情的样子。 “就是稿子要改多次,一个月下来补贴比我的工资都高。” “感谢师兄亲自过来送稿费,走,请你吃饭。” 《忠犬八公》的稿费总共拿到了三百一十五块钱,转载的稿费比正常发稿的稿酬少,不过零七零八算下来,信封里面的钱也达到了五百块钱。 崔道逸拉住了刘一民的胳膊,“得,你甭费事儿,你的饭我不敢吃,要是吃了你这饭,稿子以后都不好催。最近有没有什么想法?” “师兄,放过我吧,这大冷的天,我手都撑不开,得慢慢来。” “年轻人火力旺,这点苦算什么,二十多岁正是文学创作的年纪,可不能浪费了。你不是说了吗?追光的人必將光芒万丈,寒冬腊月的手虽然很冷,但写出来的字很耀眼吶,我的师弟,努力,坚持,再坚持!” 崔道逸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骑著自行车冲他得意一笑后扬长而去。 刘一民噘嘴说道:“欸,师兄,你说这都是我的词儿啊!” “不管谁的词儿,能用上就是好词儿,有事儿来《人民文艺》找我,来的时候记得带稿子。” 求求票,今晚有加更,一会儿两章一块发! 第76章 诗会挑事儿(求追读) 周日下午,五四文学社的诗会在下午三点后开始举行。宿舍四人换上了乾净的衣服来到诗会举办的大教室,刘一民第一次参加,不过也知道大致的流程。 一群文艺青年谈一谈诗歌、谈一谈文学、兴头来了再朗诵几首,等大家都表现表现,差不多就该结束了。 刘一民跟在刘振云三人身后,他们来了几次,在这里都混成了熟人,中文系的学生不认识但也跑过去看过,只有不少校外的和非本系的学生没见过刘一民。 不过当刘振云在前面大声地说出他就是刘一民的时候,都纷纷过来给他握手。 “77级法律系,姜明岸!” “77级中文系,郭晓聪!” 刘一民一个个的给大家打招呼,人太多,以至於有的人打过招呼,转眼就忘了。 四个人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刘振云朝著人群中扫了一眼,遗憾地说道:“人没来!” 没来?我还想看看呢?刘一民无奈只能既来之则安之。 今天的诗会比往常特別,邀请了《诗刊》的邹获凡来讲课,主要是讲诗歌创作。在座的哪位能说没给《诗刊》投过稿子,能过稿的寥寥无几,大家都翘首以盼,手里拿著小本本。 邹获凡在陈健功的带领下走进教室,一眼就看到了猫在角落里的刘一民,衝著他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陈健功一看,眉头一挑,这位小师弟能来还真是有点意外。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还欠《未名湖》稿子呢! 邹获凡在诗会上讲个课,讲完之后收穫了一大包的投稿信,刘振云几个人也从口袋里面掏出了皱巴巴的投稿信。 “健功,你们继续,我在旁边听一听,感受一下年轻人的活力和创作热情!”邹获凡冲陈健功说完,就冲刘一民这边走了过来。 《今天》杂誌的出现无疑点燃了眾多学生的创作热情,大家开始张口闭口的谈论《今天》上出现的诗歌,里面的一些诗歌给大家造成了一种我上我也行的感觉。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一个刚介绍完后被刘一民遗忘姓名的学生在诗会上大声地念出来了北岛的《回答》。 “邹获凡同志冲咱们过来了,不会是我写的诗歌过他老同志的法眼了吧!”李学勤看著走过来邹获凡,激动地拽了拽刘一民的胳膊。 越来越近,三人都紧张了起来,心里面想到时候邹获凡跟他们说话,应该怎么回答。 邹获凡和三人同时伸出了手,看到这一幕,邹获凡一愣,不过还是非常自然地跟他们握了起来,寒暄了几句,將目光停在了刘一民身上:“你的稿子呢?” “老邹同志,你饶了我吧,我有两个口袋,左边是空的,右边也是空的。” “不逗你了,你也参加了文学社?”邹获凡问道。 刘一民给邹获凡找了一个座位,笑呵呵地对他说道:“閒著没什么事情,过来看看,没想到你今天过来,要是知道,我得早点来。” 邹获凡嘴角嗤笑一声,拍了拍刘一民的小臂:“你呀,这张手写得好,这张嘴啊说的好,来的时候老马还跟我说,等你閒了跟你一块喝酒。” “过阵子再去看老马,天太冷了!” 旁边的三个看著他们两个谈笑风生,心里面那个羡慕,还能跟编辑一起喝酒? “北岛他们捣鼓了一份《今天》杂誌,你怎么看?” “有的还不错。” “是啊,有的还不错,你的话应验了,他们的发刊词还专门把老一代诗人给指了出来损了一遍,北岛这孩子孤傲,但哪位老一辈的诗人不是从年轻走过来的。就说艾清先生,以前青年时代,也是激扬文字,为救国疾呼。臧克稼的《有的人》,是传世的佳作。” 邹获凡的意思刘一民明白,孤傲对於文人来说並不是缺点,甚至还能被人津津乐道,但老一辈诗人真的过时了吗? “刘一民同学,你能讲一讲《今天》吗?作为新一代年轻诗人的代表,你对《今天》上面的发刊词怎么看?” 两人正聊天的时候,一声突兀的声音打断了他们的谈话,抬头看过去,也没有找到到底是谁说的,整个诗会现场因为这一句话安静了下来,大家的目光都聚集在了刘一民身上。 还没开口,雷雨般的掌声便响个不停。 邹获凡抿嘴一笑,幸灾乐祸地凑在刘一民耳边低声说道:“这下子不想说也不行了!” “您这样有点前辈的样子吗?”刘一民冷哼了一声。 “小同志,我可是早就把你引为忘年交了!” “讲一讲吧,你可是我们燕大的代表。”又有人忍不住催促道。 门外来得晚的几个女生正垫著脚看刘一民,她们来的太晚,连教室都没挤进去,只能垫著脚站在门口。 “我看到了,我看到了,长得很年轻。” “我看一看,我看一看,抬著我点....” “哎呀,看不到啊,那老同志的脸挡住了!” “哎,这老同志……” 刘一民身子往前走了一下,笑著说道:“刚才是谁提的问题,这个问题很尖锐,一不小心可是要挨骂的。” 对面一名女生举了举手,冲他靦腆一笑:“刘一民同学,我是新闻专业的。关於诗歌新纪元的说法,你怎么看?” “你是干新闻的好苗子。” “哈哈哈!” “我觉得诗歌的表达在於用简洁的语言表达出诗人的此时此刻的感情或者是身边发生的事情,言之有物,言之有情且能为读者所理解所认同,就是好诗歌,跟新老没什么关係,白居易说诗歌为时为事而作。时代不同,背景不同,做出来的诗歌也不同。我喜欢老一辈的诗歌,也不妨碍我喜欢北岛的《回答》。” “你觉得你跟北岛哪位才是新一代诗人的代表?” 成心挑事儿是吧,刘一民看向这位新闻专业的女学生,已经颇得几分后世流量至上的精髓。 “你这样说,屋子里的这群人都不同意,我们因为喜欢诗歌,所以才聚在这里,大家都是诗人,诗人不分大诗人小诗人,即使现在不是,以后也是。至於谁是代表,我说了不算,读者说了算。” 提问的女生脸红的低下了头,教室內再次爆发出掌声。 “说得好,我们是因为喜欢诗歌,所以才聚在这里!” “不分大诗人小诗人!” 刘一民这话,对於诗歌过稿困难户来说尤其的受用,大家挤破头,说到底不就是为了一个身份认同吗?別人不说,看宿舍三个人的表情就知道了。 以后谁再说自己发表不了诗歌不算诗人,直接拿出刘一民同志的话反驳,只要我热爱,那我就是诗人了! “滑头!”邹获凡一边鼓掌一边冲刘一民撅了撅嘴,刘一民一说话倒是谁都不得罪。 教室门口,八个女生脚踮的都快抽筋了,楚红衝著后面的几个人激动地说道:“你们听听,刘一民说的真好!” “说的什么呀?我没听清,就听见鼓掌了。” 八个人的动静闹得前面的几个学生忍不住回头看,不耐烦地说道:“要不然你们进去?” “好,谢谢您了同学,咱们燕大同学都是活雷f!” 第77章 我最喜欢跳舞(感谢天下纵横有我大佬) 学生群体之间办报和办杂誌也是潮流,新闻专业的学生有自己的报纸,刘一民说的这些话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登上新闻专业学生自己的报纸上面。 诗会的教室里面,学生们一个个的走到教室中央朗诵诗歌,文学社还拉来了一台接线的扩音器。朗诵各种诗歌的都有,有自己写的,还有朗诵已经成名的作品。 “当年我们在流亡的时候,也经常像你们这样聚会,一开口就是满腔的怒火。有老同志说,这两年年轻人越来越喜欢爱情之类的诗歌,我们忙活了那么久,不就是让年轻人能做些年轻时候该做的事情,谈谈情说说爱,没什么不好。” 邹获凡指著教室中间,正在朗诵《雨巷》的一名男生,笑著说道。 刘一民在旁边坐著觉得有点吵,想走了,但是邹获凡在这儿,也不好意思挪动屁股,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 “忘了给你了,这是《理想》的稿费,老严看了之后,我都没提,直接按照七块的稿费標准给的。” 刘一民笑著將稿费放进了口袋里面,《理想》的行数多,七块钱的標准能拿到六十多块钱,顶得上別人写一个小短篇了,果然分行是一个技巧。 《理想》这首诗歌原文大多是两句一行,中间加了个逗號。刘一民乾脆將逗號全部变成了空格,行数多出来了一倍。 “谢了!” “不客气,应该谢谢你自己!” “怎么说?” “脸皮厚,分行看得老严眉头直跳,最后说了一句,还是你们年轻人有头脑。”邹获凡想起当时的情景,又忍不住乐了。 潜台词是,还是年轻人脸皮厚,老一辈的诗人才拉不下老脸这样干。 “燕大的同学们好,我是国医科学院的朱霖,我朗诵的题目叫做《致橡树》。”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刘振云推搡了一下刘一民,声音压的很低但带著一丝激动:“来了来了,就是她们几个。” “谁啊?” 刘一民和邹获凡一起抬头,正看到瞭望向她们这边的朱霖,目光对视,朱霖低眉一笑,这一笑让教室里面的气氛更热烈了。 还真是她! 刘一民冲她微微点头,让正在朗诵的朱霖气息不稳,赶紧將脑袋扭到其它地方。 朱霖的室友她们,冲刘一民拼命的挥手,又各自將手上带的礼物提在空中,疯狂的暗示他。 “看过来了,他看过来了!” “不知道他喜不喜欢我上次送的饼乾..” 朱霖朗诵完毕,回到人群里面,红著脸拍了拍胸脯。楚红第二个上去,冲刘一民笑著说道:“我给大家朗诵的是,刘一民同志写的《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你们认识?”邹获凡问道。 “邹编辑,我来给您讲一讲事情的来龙去脉,是这样的,这都是一民的读者...”刘振云三人好不容易找到了切入的话题,拉著邹获凡聊了起来。 李学勤和陈大志在旁边补充,四人此时跟文化馆的刘运生那东家长西家短的嘴有一比。 邹获凡不断地点头,这小伙子有点东西,不过年轻的时候谁还没一些女读者了,这在文学界来说已经是见多不怪了。 他们三人聊著聊著就本性暴露了出来,刘振云低声说道:“邹编辑,我有一个朋友写了一首诗,想投给咱们《诗刊》,我给您念念,看看行不行?” 李学勤:“邹编辑,我也有一个朋友!” “谁还没个朋友,我那个朋友写的,我感觉还行,我先念一念!”陈大志挽了挽袖子。 等念完之后,邹获凡抿嘴摇了摇头,他们又说道:“没关係,下次我將您的意见给我朋友说一说。” 邹获凡也没有戳穿,而是看了一眼刘一民,又看了看正在朗诵的其她女学生。 晚上七点,燕大未名湖边,寒风乍起。 朱霖和楚红几名室友,將带来的东西高兴地递给刘一民,跟上次的差不多,刘一民手一挥,旁边的三人立马走上前接了过来。 “刘一民同志,我上次做的饼乾好吃吗?”舍友刘丽一边挽著楚红的胳膊,一边问道。 刘一民看了一眼心虚的刘振云:“好吃,很甜!” “刘一民同志,能给我们签个名吗?”楚红从挎包里面掏出钢笔,递给了刘一民。其余七个人,立马反应过来,纷纷从挎包里面掏出笔记本。 “好!”冰凉的钢笔冻得刘一民一哆嗦,签完名字乾净赶紧將钢笔放进了手袋里面。 看到老邹同志站在一旁,背著手,左顾右看,刘一民笑著说道: “这是咱们《诗刊》的第一副主编邹获凡同志,你们不让他签个名?过了这个村可没这个店了!” “真的?”朱霖看了一眼邹获凡,赶紧拿出笔记本和钢笔递到了邹获凡面前。 老邹同志慈祥地看了朱霖一眼,缓缓接过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下自己的大名,然后看了一眼刘一民,孺子可教! 等所有人签完了名字,朱霖几人跟刘一民握了握手,冰凉的手提醒大家该离开了。 骑著自行车,走了十几米,朱霖又推著自行车吭哧吭哧地跑了过来:“刘一民同志,下个月5號我们女生宿舍楼有舞会,我们舍友想邀请你参加!” “好啊,到时候一定去,我这个人最喜欢跳舞。” “真的?” “你擅长什么舞蹈?” “我擅长踩脚!” 朱霖愣了一下之后,“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著推著自行车离开,声音从前面传来:“刘一民同志,我们到时候在校门口等你,下午六点!” “年轻真好,我也该走了!一民,下次记得来《诗刊》,咱们跟老马再喝一顿,他这几天一直嚷嚷著,那根本不是他的量!” 邹获凡走后,刘一民跺了跺冰凉发麻的脚,对著三人说道:“走吧,吃饭去!” 刘一民尝了一口饼乾,愕然地看向三人,难怪刚才送饼乾的刘丽脸色变了,这饼乾是咸的。 “一民,舞会我们能不能一块去!” “不合適吧,女生宿舍楼的舞会,肯定都是女生,你们去不合適!” 求求票,这一千月票我能达到目標吗?老爷们,清仓啦! 上一章审核了好久,唉! 第78章 《人民文艺》的野望 “他真同意参加咱们联欢会了?” 回去的路上,楚红不知道问了多少遍,搞得朱霖已经开始下意识的怀疑自己,当时有没有听错。 “你们觉得刘一民同志怎么样?” “有礼貌,不像有的人恃才傲物!” “不过咱们上次送的礼物,他应该是没吃,我送的是咸饼乾,他说是甜的。” “哈哈哈!” 朱霖口中的舞会,实际上是个联欢会,诗会的扩大版,充其量就多了人唱几首歌。交谊舞目前国內还不敢跳,这是封资x的东西。 ..... 燕京的冬天是真冷,还没进入十二月份,刘一民身上穿著的裤都感觉不够用了。西伯利亚的寒流形成的西北风开始彻夜的刮个不停,夹杂著黄沙拍打在他的脸上,嘴里时不时的能吃上一口老黄沙。 跟汝县相比,燕京的黄沙更厚重,吸起来那叫一个地道。 陈大志,晋城人,倒是对这个冷感觉到稀鬆平常。刘振云当过兵,家是黄河北的,儘管穿的薄,但精气神好。 刘一民冻的直哆嗦,李学勤这个南方来的直接被冻的差了辈了,成燕京人口中的孙崽了。 他正打算什么时候弄点票买个军大衣,或者是从其它门路弄一套。家里面就给他寄来了一套大衣,还是一套崭新的。 大哥刘一国在信上说,他找人帮忙搞到的一套蓝色的军大衣,听说燕京冷,就给他寄了过来。在信中告诉刘一民,不要担心家里面,好好上学。现在他调到地面上工作,干部身份挣得也多了。 矿务局是好单位,一到冬天,各个单位都想多弄点煤指標,给下面的员工发点煤票取暖。为了搞到额外的指標,就得表示表示,所以矿务局现在是福利最好的时候,没事儿就发点东西和票。 蓝色的军大衣披在身上,再配一个雷f帽,御寒能力呈倍数上升,走在学校里,不知道多少人投来羡慕的目光。 “真羡慕你有个好大哥!”李学勤摸著厚实的军大衣,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 “这话说的,不羡慕我哥有个好弟弟。李学勤同志,还得三年呢,你在燕大要学会適应,革命人永远斗志昂扬。” 刘一民拍了拍他的肩膀,朝著图书馆走去。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没想到路上遇到了张曼凌,手里面捧著一本书,看到刘一民后,热情地过来打招呼,並炫耀起了手里面的书:“一民,《欧也妮葛朗台》,我排了三小时的队才买到的,这是最后一本,你看不看,我借你先看看。” “不用了曼凌,你排了这么久你拿著看吧,中国的名著我还没研究明白,就先不看外国的了!”刘一民笑著摆手拒绝。 “瞧你谦虚的,你要是没研究明白,中文系除了教授们也没人研究明白了。”接著脚步一顿,狐疑地看了一眼刘一民:“你是不是早看过了?” “真聪明,看过一点点,研究的还不够深入。” “你在哪儿看的?”张曼凌好奇地问道。外国名著就最近才开始放开,每一次发售都是排著长队,刘一民又没去买。 刘一民想了一下,隨口说道:“我在《诗刊》编辑部待过一阵,里面有些老同志有这本书,借来看过。” 张曼凌听到后点了点头,又苦笑道:“又被你给抢先了,我还以为我是第一个看的。你看过了,你给我讲一讲葛朗台这个资本主义世界的贪婪吝嗇鬼。” “我...” “中午给你洗饭盒!” “得,成交!” 外国名著在八十年代对中国文学界的影响可谓非常深远,《欧也妮葛朗台》里面的葛朗台的形象,被不少人拿来形容自己吝嗇的朋友。 遇见抠门的,直接称呼对方为“葛朗台”,人也骂了也不显得粗俗,甚至还能显摆一下自己的文学水平。 “这是你现在写的小说?挺有意思的名字,《狼烟北平》....不过,我一定能赶上你的。”张曼凌不服气地说道。 “曼凌同志,人最重要的是超越自己!” “大作家就是道理多!” .... 《人民文艺》编辑部內,崔道逸正在埋著头忙碌。第12期的《人民文艺》样刊已经印出来了。主编张广年看了这一期的稿子后,直接拍板,相比上个月首批整整加印了三十万册。 崔道逸看了看本期的样刊,封面上印著一个老人和一只黄狗。在无边无际的沙漠和连绵不断地沙丘之上,一名老人身著破烂的黄色军装背著铁锹,行走在沙漠中。 旁边跟著一只黄狗,一人一狗都是背影。但那只狗的形態仔细看下去,又仿佛是往后勾著头在看读者。 “老崔,全社上下可是对刘一民同志这篇小说寄予了厚望,加印了三十万册啊!”张广年笑著说道,声音里面带著一丝忧虑,生怕卖不完。 “我看了,內容绝对没问题。现在也应景,刚好黄沙肆虐燕京城,也让读者看看,咱们国家在治沙上採取的努力,体会一下林场工人的辛苦。” 崔道逸一脸轻鬆,心里没有张广年的担忧。见多了各种稿子的编辑,都被这故事给感动了,何况读者! “《收穫》马上就復刊了,有巴老坐镇,咱们国刊的名头也不好使,靠这一期,也让巴老看一看,咱们《人民文艺》也不是吃乾饭的!我跟文联的领导打了保证,保底销售五十万册。” 各大杂誌纷纷准备復刊,还有出版社也传出准备新创办杂誌的消息,张广年身上的压力可想而知。 “要是能靠一民的这篇文章衝上七十万册的销量,我到燕大请他吃饭。有意思的是,这次去文联见到了万老,他竟然问我了不了解刘一民?” “万老?家宝公?”崔道逸吃了一惊,这位能提起刘一民,显然没那么简单。以老人家的地位,不会毫无目的的提起一个新人。 “是啊,我当然说我不了解,我没见过。” 曹禹,本名万家宝,文艺界跺一跺脚能晃三晃的人物。 “老张,你没见过你还不会夸?我那师弟才华出眾、为人谦虚、品德高尚....” 《人民文艺》的销量还不知道怎么样,但《今天》杂誌里面的人都狂喜了起来,他们自从贴到各个学校和公园之后,收到了不少要订购《今天》的信,信里面偷偷的夹著钱,有的还专门跑到大杂院敲门给他们塞钱鼓励他们。 “我就说,咱们的诗歌只要发表了,哪还有刘一民什么事儿!”张鹏止得意地说道,又將自己贴杂誌的时候遇见刘一民的事情给抖了出来。 “嘿,那土老帽儿说咱们写的不错!” 第79章 手下一帮留学生(求保底月票) 1978年对於中国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年份,1978年12月更是特殊,十一届三中全会在京召开。此时距离宣布改革开放剩下不到一个月的时间,距离北边解体也只剩下十三年。 轰然倒塌之后,中国人顿时鬆了一口气,北方带来的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燕大的三角地自从进了十二月份,每天都很热闹,寒风中掩盖不了大家討论当前时事的热情。大家有议论即將召开的会议的,也有討论边疆局势的。 媒体上对南边猴子的措辞越来越严厉,大部分的学生都在提议,给对方一个狠狠的教训。 刘一民不免为李兰勇担心了起来,也不知道他分到哪个部队了! “一民,你觉得这次开会,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刘振云凑过来问道。 “根据目前透露出来的信息来看,政策肯定会出现一定程度的改变,我们拭目以待就行,现在的任务是好好学习,下午朱光遣教授的美学课,可別再让教授指到你了!”刘一民笑著说道。 “朱教授...算了,我还是看书去了!”刘振云耷拉著脑袋,开始了看书。 下午刘一民从教学楼里面出来,碰到了美国留学生李聪仁,身边还跟著小美贺子和其余的几位留学生,各国的都有,其中有一个络腮鬍,像是阿拉伯人,带著头巾。 李聪仁热情地跟刘一民打招呼:“刘,好几天没见到你!” “你们在找我?”刘一民问道。 “也没有刻意的找,有缘总会遇见,没想到今天才遇到。”李聪仁笑著说道。 有缘总会遇见?刘一民给了李聪仁一个白眼。旁边的小美贺子上前解释,李聪仁学习的是武周的歷史,学到了武则天崇佛的部分,为了搞清楚,就去看了不少佛教的內容,人现在张口闭口就是有缘没缘的。 “咱们两个缘不缘的不重要,我的肚子现在跟食堂有缘,得去见一面!”刘一民笑著回道,在学校上学,明明什么都不干,肚子饿的快。 “刘,我也跟食堂有缘,走,我请你到我们食堂吃饭,”李聪仁拉著刘一民的胳膊就准备走,旁边的几个留学生笑著簇拥了过来。 刘一民拍了拍李聪仁的胳膊:“別,你们留学生26楼的食堂去还要登记,太麻烦。” 旁边的一位留学生说道:“校方分两个食堂不公平,我强烈要求在一个食堂吃饭,这样还可以跟中国学生学习汉语,我明天就去抗议。你好,刘一民同志,我叫克俚福,来自美丽的马尔他。” 克俚福的络腮鬍刮的很乾净,眼窝不深,脸盘很宽,他后来做过马尔他驻中大使。 见刘一民想走,几人一商量,拉著刘一民来到了长征食堂吃饭,他们手里拿著外匯券消费,这玩意儿是个硬通货,能买洋玩意儿。 聊了半天才知道,他们想了解一下老北平的各个方面,学习一下中国的文化。 “你们找我算是找错人了,我不是燕京人,我是豫省人。你们把我当成京爷,那不是僭越了吗?” “僭越”这个词好几个留学生不懂,好在李聪仁懂,又给他们解释了一大堆。 “刘,我们想了解北平应该找谁?” 刘一民看在这一桌菜的份上,说道:“等有时间了,我带你们找一个老北平,不过这可不是谁都能见的,给马爷准备几瓶莲白。” 听完后,一群人兴奋地用手交流了起来。 “刘,我们已经跟留办的老师还有中文系的老师打过报告了,让你带我们了解中国,他们都同意了。” 李聪仁跟克俚福对视了一眼说道,克俚福是中文系的,提前找到了中文系的领导说明了此事。 刘一民:.... 回去的路上,克俚福和李聪仁两人一左一右,刘一民让他们两个到时候別把小美贺子带过去,他怕马爷看到小日子搂不住。 等混熟了才知道,他们这几个留学生真不是白给的,戴著头巾的那位是巴j组织的,身上还带著biubiu,还有个傢伙是职业s手。 刘一民一脸无奈,这特么一群都是什么人啊,燕大当真是兼容並包啊! 回到宿舍,留办的人已经在等著他了,简单的了解了一下情况,告诉刘一民让他不要紧张。 “刘一民同志,我们看过了你的档案资料,是个好同志,政治上可靠。你带著这些留学生,我们也放心,多带他们学习学习咱们中国文化,让他们感受一下咱们的革命精神。“ 刘一民装作打死不跟他们这些人接触的样子,在留办的领导再三的做工作下他才同意。 “你放心,我们今天的话都记录成档案递交到校办还有部里面。” 得到了他们的承诺,刘一民才放心。后来他又提议成立一个中华文化研究社,由团委或者留办那边的人当社长,上了一个双保险。 从今天开始,他手下就有一群留学生了。別的不说,拉著这群人去倒卖友谊商店的商品和外匯券,就能积攒万贯家財。 前提是,他的脑袋得够硬。 ..... “燕大新闻专业办了一份学报,你们看了没有?刘一民在上面接受了採访!” 《今天》编辑部所在的大杂院內,主要的成员又一次聚会。他们在统计《今天》杂誌总共收到多少份的订购信,以及规划下一期的內容。 “看了,一派无言,什么大诗人小诗人都是诗人,谁是代表他说了不算,读者说了算,这孙子口也忒大了。”黄睿翘著二郎腿说道。 张鹏止也说道:“言之有物,言之有情,是在说咱们言之无物吗?咱们还没一个月,就收到了快两千份订购信,说明咱们的诗歌是受欢迎的,我昨天去西单mz墙,很多人都在討论。我还专门拿他跟北岛做了比较,大家对北岛的呼声比较高。” “爭论嘛,咱们下一期再发表一篇关於诗歌理论的文章。”北岛淡淡地说道。 正说话间,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几人嚇得立马看向门口,听到是刘雨的声音,才放下心来。 刘雨眼圈微红地走了进来,手里面拿著几份杂誌和报纸。 “刘雨,你怎么了?谁欺负你了?”黄睿问道。 “《人民文艺》上发表了刘一民的一篇小说,写的太好了,都给我看哭了。《诗刊》上也发表了刘一民的一篇诗歌,报亭排队买的人都买疯了。这么冷的天,队排了得有几百米。” 其余几个人一愣,纷纷从刘雨的手里面將两份杂誌给接了过去,刘雨的话犹如一记耳光打在了张鹏止的脸上。 “疯了?你看错了吧,杂誌上文章那么多,谁知道大家是为了那篇文章买的!”张鹏止不死心地说道。 这话如同郑渊杰去找编辑加稿费,编辑傲慢的对他说,谁知道因为是你的作品好,还是因为其他人的好。 老郑的听到这话,鼻子都气歪了! ps:关於留学生群体带biubiu这个,大家可能不相信,是真的,查了那个克俚福的採访。我想是因为那一段国家向外输出gm! 4月,求保底月票! 上架感言 没什么好说的,老时间下午七点,十章…… 四月一號这个时间对我个人来说还挺那个的…… 求点大家的保底月票和推荐票,顺便求个首订! 献祭两本年代文: 重返80:开局娶高挑女知青 我在1979,捲成文坛巨匠! 第80章 人人手握《人民文艺》(求首订) 第80章 人人手握《人民文艺》(求首订) 刘雨看了一眼张鹏止,生气地说道:“我要是撒谎我脚底流脓,你们不信可以去看看北张鹏止缩了缩脑袋,说到底他还是怕刘雨这个北影子弟的。 刘雨喝了一口茶,又从怀里掏出《文艺报》摔在桌子上,说道:“那些还不重要,你们看这一份《文艺报》上的这篇文章。” 见他这么激动,北岛拿起报纸看了起来,一篇文章格外引人瞩目一一《驴得水》的文艺价值研究。 北岛看完標题就没有继续往下看,將报纸放在桌子上,用一如以前的语气说道:“《驴得水》这篇小说確实写得好,关於这篇小说的评论文章很多,这也没什么。” 刘雨从袖口伸出右手,用中指点了点文章作者名字,用高深回测的语气说道:“你们看,这篇文章是谁写的,有没有书评不重要,但谁写的可就重要了,这位能写一篇书评, 可是多少人都求不来的。” 刘雨中指敲击的颇有节奏,让旁边的几位心烦意乱的,等看清楚上面的两个字之后, 也大吃了一惊。 “曹禹!” “曹禹!” “还真是曹禹!” 围坐在这里的几个人都傻眼了,没想到人艺的院长曹禹会专门为《驴得水》写一篇书评。他们可以在文坛对著几位老诗人扎刺,可在曹禹面前可真不敢。 敢说艾清的诗不行,谁敢说《雷雨》跟不上时代了? 一时间,院子里面有点沉默。鲁郭茅巴老曹,六位文艺界擎天之柱。郭六月份去世, 如今还健在的只有茅巴曹三位。 茅盾和巴金主要是文学和评论领域,文学界的擎天之柱。曹禹这位则是戏剧界的,话剧在如今的文艺工作者圈子里面属於鄙视链的最高端,即使后世,人艺培养出来的演员也是吊打其余的演员。 “咳,其实刘一民写的小说確实不错!不过在诗歌方面,我觉得还是..:”张鹏止说话的时候感觉到嗓子有点干,说到最后直接去喝茶了,再也没说话。 “走,咱们去看看外面到底啥情况,刘雨你说的挺嚇人的!”黄睿起身说道。 在刘雨的带领下,一群人来到附近最近的新华书店,一看不得了,好傢伙,果真是排起了长队。黄沙飞舞的街头,路边的杂物被刮的呼呼乱滚,仍然挡不住大家的热情。 “同志,你们这是在买什么?”黄睿问道。 “买《诗刊》和《人民文艺》,同事买了我看了,写的太好了,小说感人,诗歌激励人心。我买一份回去给我家二子看,明年考大学,用刘一民同志的诗歌激励一下他。”男人裹紧军大衣,又冻得蹦跃了两下,给脚底板恢復热量。 “就是,写的还是治沙的,你瞧瞧咱们燕京这沙,早就该治治了。” “塞罕坝那边一直都在种树,黄沙漫天啊,冬天是大雪封门,看小说上写的,治沙是真难,多亏了那些同志们在那边战斗。” 一名女同志拿著杂誌在旁边给大家讲,目光遥望塞罕坝,就感觉到一阵颤抖。 “这狗也了不起,能等老薛那么长时间,我现在看我们家的大黄,都在想它以后能不能等我,但要是等我吧,又怕它像小八一样,变成一只野狗。我买了一本看过之后,我觉得得给我朋友寄几份。” 排队的男人捂了捂耳朵撇向几人:“你们不来买杂誌?” “我们不买!” “小同志,年纪轻轻多看看书,对你们有好处,学习一下刘一民同志,人家还是燕大的学生,別整天游手好閒的当顽主。”男人撇了撇嘴,不再搭理他们,气得张鹏止牙咧嘴的。 嘴巴张的太大,好好感受了一下舌尖的黄沙。 等他们转身走后,男人有对著前边的人说道:“我家老二要有刘一民的一半,就是祖宗积了大德了!” “回家坐到井沿儿上慢慢做梦吧!” “哈哈哈—” 眾人说完,著脚看向书店门口,暗道什么时候才能买的到。 人群中一个中年妇女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別人一问怎么回事,她泣不成声:“我为老薛哭,也为小八哭,我也为我女儿哭,我女儿就在塞罕坝啊!” 说起来刘一民的这篇小说,风沙的功劳也不小,燕京的几代人,早就吹够了黄沙,谁不想把沙治好。 一想到还有像老薛这样的人在治沙,心里面对於治沙的希望就增加了不少。 《人民文艺》编辑部內,发行所给张广年打来电话,告诉他三天內订货量比上个月增加了十倍,很多书店都在要求继续订货。 “看样子,咱们提前加印的决定没有错!你们继续盯著,说不定我们这次得再印一批。”张广年长舒了一口气。 “广年同志,我一直盯著,要我说你们这一批能卖完就不错了!” “走著瞧,我有预感!” 他掛断电话,看著手里面的《文艺报》,仔细地读著曹禹的文章:“老万这篇文章可挺有意思,难怪上次向我打听刘一民。” “一民,你能不能不要写的这么感人?”李学勤用手不断地擦著自己的双眼,看完后就为小八哭个不停。卫生纸珍贵,擦眼都不捨得用,不是用手就是用袖子。 “给,这卫生纸你们用来擦眼吧,用手別擦出病来!” 看三人一边哭一边看的样子,因为手上湿了,又蹭了蹭杂誌还有讲义,手上沾了不少的油墨。 他们现在用的还是苏式教材,学校老师会给他们髮油印的讲义,手上容易脏兮兮的。 到教室里面,张曼凌红著眼晴跑过来问他:“老薛是真的吗?小八是真的吗?” “张曼凌同志,像老薛这样退伍后参加治沙工作的同志还有很多,小八是艺术化的, 但我相信这样的狗也有很多。” “你这首《理想》也写的很好,很振奋人心!”张曼凌继续夸道。 “教授来了!” 上完课,碰到了李聪仁和克便福,追著他问为什么中华文化研究社一次也没举办活动,他们这些留学生已经等不及了。 “今日有事,不开社!”刘一民淡淡地说道。 “刘,我想请你到海淀澡堂泡澡,怎么样?”克厘福问道,他除了喜欢喝中国茶之外,就是喜欢泡澡堂,一周总要去一次海淀澡堂。 刘一民脚步一顿,咧嘴笑道:“今日无事,倒是適合泡澡!” 感谢s沁园春雪大佬的100点幣打赏! 感谢大侠你好大佬的500点幣打赏! 第81章 风雪中的塞罕坝 第81章 风雪中的塞罕坝 海淀国营澡堂比作协招待所的大池子好多了,跟后世的一般澡堂差不多,泡完澡还能找人按一下。按完能躺在外面舒舒服服的休息一会儿,还有瓜子和茶。 要是外地来京的干部或者其余的人找不到招待所,在澡堂子里面过一夜也是好选择。 但是票不便宜,两毛钱一张,够一人吃一顿差不多的了。 “舒坦,克厘福同志,你倒是会享受!”李聪仁第一次来泡澡,整个人觉得被净化了一遍。 克厘福躺在床上,身上搭了一条白色的浴巾,半眯著眼晴说道:“以后一周我请你们来一次怎么样?” “嗯?”刘一民笑道:“这不好吧!” “邓教授说了,一般中国人这样说,就是特別好的意思!”李聪仁插嘴道。 三人休息了一会儿,开始问刘一民一些问题,看在泡澡的份上,刘一民同志当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这一期的《人民文艺》真的是彻底火了,让其余的杂誌羡慕的流口水。尤其是《燕京文艺》的周燕如同志,一想到那天错过的稿子就是《人民文艺》上的这篇老薛和小八,整个人一脸懊悔。 “德凝,我们真傻,真的,我们只知道守株待兔,如果那天追在刘一民后面,说不定能攀上他。” “上次的约稿信也没有回音,要不咱们再去?”章德凝试探著问道。 “去,必须去,我就不信了!” 在首都的人民还没见到第一场雪的时候,他们的北边,已经连续下了几天的暴风雪。 从天上俯瞰,天地皆是白。在大雪之中,有几座孤零零的木房子显得格格不入,木房子已经被雪掩埋了一大半,木屋的门口的雪稍微矮一点,这是屋內的人早上剷出来的路, 半天的时间就已经被雪盖的差不多了。 房顶的烟肉上冒著白烟,屋內一群人身上包著被子围坐在电话机的听筒旁边,脸上都冻得皴裂,此时却都带著笑。 电话旁边他们自己製作了一个简易的扩音器。 这是塞罕坝林场,原本是清朝的木兰围场,皇家打猎之地。清末之后,开围放垦,再加上战乱,开始逐渐荒漠化。为了抵御浑善达克沙漠南侵,国家於62年设立林场。 来自全国各地的127名大中专毕业生和242名工人开始了造林的奇蹟。 他们像老薛一样,屋子里的这十几个人专门负责这片区域的造林工作,里面有学生还有上了年纪的老工人。 以前这里没有电话,自从山上出事之后,林场费了大力气扯上了电话线。 入冬之后,下面就很难再上来人了,补给只能等到雪小点的时候。这里最早十月份就开始下雪,冬季漫长难熬,平均积雪期可以达到一年七个月,蔬菜只有土豆,白菜拉上了要不了多久就被冻成烂水了。 今天下面林场打来了电话,说要给他们念一篇小说,主人公也是治沙的,一群人兴奋地围坐在电话前听下面的人念了起来。 他们在山上呆的久了,每次下面有消息他们都能乐半天。冬天食物都送不上来,何况报纸和杂誌了。 听到下面林场的人看到杂誌还想著他们,他们都调侃林场总算没把他们给忘了。 “老薛治沙还有条狗跟著,咱们也有条,小安子,过来。”工人听到老薛带著条狗, 兴奋地指著木板床下面躺著的小安子。 小安子,取名平安的意思。 “咱们比老薛好,咱们十几个人儿,老薛刚开始可就一个人儿,想找人说话都没。” “就是就是!” 这群人对老薛的处境可谓是最能感同身受的,但是代入感刚开始相对也低,因为他们確实在跟恶劣的大自然做抗爭。 就像你跟一个正在受冻挨饿的人说,另外一个人很可怜一样,自己还没顾过来,哪能想到別人。 可当听到狗將老薛从黄沙里面扒出来的时候,一群女生已经没办法平静了,纷纷抹起了泪。 到最后小八日夜在老薛的坟前守护,又为了救年轻的学生死了之后,大男人也忍不住了。 “同志们,你们的奋斗d和人民都记得,塞罕坝成立至今,咱们成功的抵挡了黄沙的侵袭,还种活了一片林,只要坚持下去,胜利指日可待。首都的人民正在受到黄沙的肆虐,全国都在看著我们,他们通过这篇小说,知道了我们在努力。 过几天有报社的同志会从燕京过来採访大家,等天晴了我们一块上山,你们有什么需要告诉我们,我们尽力给大家送上去。” “不是尽力,是必须!” “同志们,你们听到了没有,厂长说是必须!” “厂长,没什么要带的,山下积赞的信和杂誌送上来就行。 7 掛断电话后,一群人沉默地走到木屋的窗前,为了抵御风雪,窗户已经被用门板封的死死的,根本看不到外面的景象。 “来,同志们,咱们打开门,剷出一条路,咱们出去欣赏一下塞罕坝的雪景!在这里几年了,还没好好的看过一次雪!” “好!”一群人奋力铲开一条雪道,站在雪窝之中,望著塞罕坝,望著刚种活的林子,望著远处那一棵被塞罕坝林场的所有人都称为希望的松树。 “我们不会也埋在这里吧!”不知道谁的一句话,让这里的所有人都沉默了。 良久,又有女生提议道:“我们打电话给山下,让他们帮我们给刘一民同志写封信吧!” “好!” 12月5號,刘一民早早地拾了一下自己,剪了剪头,將雪膏在脸上充分的抹匀实,照了照镜子,满意地点了点头。不过看了看头髮,暗道可惜,没有斯丹康头油。 刘一民在打扮,旁边的几人嘴里时不时的发出奇怪的声音。 “一民,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要去见部里领导嘞!”李学勤酸溜溜地说道。 刘一民整理了整理领子,笑著说道:“女宿舍楼举办舞会,肯定女生多,我这是代表咱们燕大的形象,得好好的拾摄拾摄。” “就你歪理多!” “对,你们以为一民这是为他自己打扮的?这是为咱们学校打扮,为咱们打扮的!”刘振云凑过来说道。 “对!” “能不能带我一起去?” “走了,不跟你们聊了!” “下午六点才开始,一民,你怎么这么早出发?” “我先去《诗刊》待一会儿,走得太晚天冷。” 等宿舍门重重地关上后,不知道谁“呸”了一声,三人对视了一眼后,无聊地翻起了手中的讲义。 现在的国医科学院就是在后世的协和医院,位於天安门旁边,距离《诗刊》编辑部很近,从那儿骑自行车出发,几分钟的路程。 晚上在作协的食堂吃个饭,跟老马聊聊天,再去国医科学院,什么事儿都不耽误,什么事儿都干了! 第82章 朱霖的贴心礼物 第82章 朱霖的贴心礼物 下午五点半,刘一民骑著自行车朝国医科学院的骑去,一眼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朱霖和楚红,两人冻得一直脚、搓手、揪耳朵。 “刘一民同志,这儿!”朱霖衝著刘一民挥了挥手。 等刘一民推著自行车走过去,朱霖看了一眼楚红后带著意说道:“刘一民同志,上次走的时候说顺嘴了,实际上是我们跟协和举办的联欢会,不是什么舞会。” “我知道,要是真的我也不敢来!”刘一民笑著说道。 楚红看了一眼朱霖,一边带路一边说:“上次朱霖忘记告诉在哪个门等你,我们宿舍兵分四路,分別等你,我们两个比较幸运,在这儿等到了你。” 朱霖赶紧说道:“都怪我,那天晚上回去什么都没说明白。” “朱霖同志,不要总说抱歉的话,现在不挺好的,什么也没耽误。”刘一民看了一眼朱霖,毫不在意地说道。 楚红道:“今天我们宿舍准备朗诵你最新的诗歌《理想》,一起朗诵。天上太阳正好,路上天气正晴!” “可惜现在是晚上,没太阳嘍!” 他们三个人又去分別將其余的人给聚到一起,一群人说笑著朝联欢会的举办教室骑去。国医科学院和协和医学院实行的是院校合一,科学院是研究型的机构,双方的学生经常会举办一些联欢会。 朱霖几个带著刘一民朝里面走去,看到刘一民,教室里面响起热烈的掌声。 “你们真把刘一民同志请来了啊!” 楚红在前边,以一副老大姐的样子,扯著嗓门大声地说道:“刘一民同志参加咱们的联欢会了,热烈欢迎!” 刘一民看了一眼往里面奏的朱霖,今天她穿了一身蓝色的袄,背个红方格子的布挎包,领口系了一条粉色的丝巾,头髮繫著红色的头绳。 再看看里面大部分都是女生,不知道的还以为刘一民真来到女儿国了。 一群人推著刘一民上去做了一个简短的发言,接著联欢会正式开始,诗歌朗诵夹杂著红色歌曲。 《交城山》这种以晋省民间小调改编的曲子,还有《祝酒歌》等。 【美酒飘香啊歌声飞朋友啊请你干一杯请你干一杯.....】 上面唱的热烈,下面刘一民签名都没有断过,不时传过一个本子邀请他签名。 终於等到了朱霖她们上去朗诵《理想》,朱霖当过舞蹈演员,还专门设计了几个动作。伴隨著朗诵声,翩起舞。 刘一民感嘆道,这才是人过的日子啊! 正听的起劲儿,旁边的一位女学生凑过来问道:“刘一民同志,你什么时候出诗集?” “诗集?”刘一民一愣,他还真没想过出诗集的事情,关键他在《诗刊》上也没有发表几首。 “我才写几首,还没到出版诗集的地步!” “刘一民同志,你谦虚了,诗集上的诗歌不一定都是发表过的,你肯定还有很多,可以一起出版。我相信,《诗刊》上发表的是你最优秀的诗,但是其余的肯定也不错,你看《今天》上面就有很多普通的,我跟同学们都等著你出诗集!” “同学,我没写很多,確实离出版诗集还远著。” “刘一民同志是贵精不贵多。”旁边有人插话道。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说完还看向刘一民,只见他点了点头,这位同学猜的不错。 等到曲终人散,刘一民从怀里面掏出手錶,已经是八点半左右了。冬天太冷,手錶他现在都是放口袋里面。 “刘一民同志再见!” “同志们再见!”刘一民一边走一边跟大家挥手告別:“你们医学院的女同志可真热情。” “我们想邀请你来很久了,只是一直联繫不到。”楚红解释道。 “没想到在医学院文学也有如此旺盛的生命力,以后咱们可要经常交流!” 刘一民离开医学院,想起刚才朱霖好像往她的挎包里面塞了什么东西,双腿支撑著自行车,趁著路灯的光,將东西从挎包里面翻了出来。 看到手里面的这针线织成的东西,刘一民陷入了沉思,这玩意儿是干什么用的?也不是帽子,如果是帽子的话,也太浅了。 但不是帽子,定然不是其它东西。 坐在自行车上想了一会儿,正准备骑著走,感受到屁股上的冰凉,灵机一转,跳下自行车,將类似帽子的东西套在了自行车的车座上! 嘿,正合適,感情是给自行车座做的帽子。 冬天骑自行车坐垫凉,这倒是个好办法! 蹬了一个多小时的自行车,蹬的浑身冒汗,终於赶回了燕大,从南门进校的时候隱隱听到有人说。 “走吧,看来刘一民今天又不会来了!” “德凝,我怀疑刘一民是不是在躲著咱们?” “应该不能吧!” 回到宿舍,他才知道那不是幻觉,是一直闻名不得一见的周燕如同志。 正在討论曹禹的那篇《驴得水》书评的几人,立马停止了討论,凑过来笑著问道: “舞会怎么样?” “不是舞会,是联欢会,那位女同志一激动说错了。”刘一民回到宿舍,赶紧用暖壶给自己倒了点热水准备泡个脚。 骑自行车出了一身汗,回到宿舍没多久,就感觉身上开始冷了,泡完脚直接上床,准备美美的睡一觉。 “曹老的这篇书评,写得好,比咱们的见解深多了,远高於其它的书评,艺术理论高了一大截。一民,曹老给你写书评,你不应该激动吗?”刘振云一副不解的样子,要是自已能得曹老指点一二,能兴奋的从宿舍楼上跳下去。 “今天是五號,一號写的,我总不能一直激动下去吧!” 李学勤插话道:“这倒是,主要是一民见得多了,觉得稀鬆平常!” 曹老的这篇书评好在哪里呢,其实最好的地方在於他是曹禹写的。 第二天,一大早,刘一民迷迷糊糊地就感觉到有人在推自己,翻了一个身子,刘一民吃语道:“別闹,陛下—” 耳边传来一阵嬉笑声,接著被窝里传来了冰凉的触感,一下子刘一民就醒了过来。 秋了揪凌乱的头髮,睁开迷迷糊糊的眼,面前出现一张饱经风霜的面孔,顿时睡意全无:“杨教授!” “做美梦呢?”杨诲背著手仰著脸挪输道。 宿舍另外三个人捂看嘴笑,刘振云肩膀耸动的幅度最大。 “起床,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人艺的导演蓝天野同志!” 身著一身蓝色服,外面套著风衣,围著黑色长围巾的蓝天野衝著他笑著伸出了手: “你好,刘一民同志!” “穿好衣服,我们到楼下等你!” 第83章 人艺邀请改剧本 第83章 人艺邀请改剧本 刘一民快速地穿好衣服,匆匆洗漱完毕,瞪了一眼旁边幸灾乐祸地三个人说道:“你们怎么不早叫醒我!” 刘振云摊了摊手:“我倒是想,杨主任不让我们叫,我看他是想诚心捉弄你!” 刘一民没有搭话,急忙朝著楼下跑去,屋內又是一片笑声,比刚才笑的更加放肆。几个人一边笑一边说:“刚才一民说別闹什么来著?” 杨诲和蓝天野站在宿管窗口的旁边,一边交谈一边等刘一民。 “杨教授、蓝先生,刚才实在是不好意思,让你们见笑了!”刘一民老老实实地说道。 “瞎,这算什么,年轻人嘛,睡个懒觉很正常,像我们这些人,只有睡好觉,脑子才能清醒,清醒了才能创作出好的作品。”蓝天野一边跟刘一民握手,脸对著杨诲。 上次刘一民见到杨诲的时候是个脾气古怪的老头,今天见面,是说不出的慈祥。 “一民,老蓝过来是想邀请你把《驴得水》这篇小说改编成话剧的剧本,他们人艺看上了,觉得非常有改编价值,相信万院长的那篇书评你也看了。” 改编成话剧剧本?刘一民暗道果然如此,曹禹写了一篇书评就相当於释放了一个信號,他心里有猜测,没想到行动这么快。 人艺內部已经恢復的差不多了,分散到各地的演员和导演回来的十之八九。现在摆在他们面前的还有一个难题,那是缺剧本。 当然,要是一直演以前的剧本,尤其是《茶馆》和《雷雨》,观眾倒也不会少,只是话剧的发展总不能靠以前的剧本维持。 曹禹作为院长,带著下面將最近比较好的小说授了一遍,看中了刘一民的《驴得水》。 《驴得水》本身就是话剧改编的电影,只不过他只看过电影,没看过话剧。 “蓝先生,我可以试试,就是怕写的剧本不到位。话剧和小说不一样,人物的心理等各种描写都是通过台词凸显出来的,对人物对话的要求很高。” 刘一民迟疑地说道。 “你能说出这句话,说明你是懂话剧的,交给你我放心。你只管改,改的不好还有我们这群老头子嘛,我们给你把关。另外话剧剧本重要,演员也重要,我们在一遍遍排练的时候也会做一些修改。” 蓝天野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眼神中带著欣赏,示意他大胆地去改。 “蓝先生,我要是遇到问题,能不能到人艺找找思路?” 蓝天野没明白,杨诲咳嗽了一声说道:“老蓝,让一个年轻人改话剧剧本,確实有点难,人艺有老编剧,可以帮帮忙,另外听说万院长最近没什么事情,也可以指点一下我们燕大的晚辈。” 蓝天野看了一眼刘一民,又看了看杨诲,这两人一唱一和是在打万院长的主意啊! 刘一民感激地看了一眼杨诲,诚惶诚恐地说道:“万老如果能指点一二,够我受用一辈子了!” “家宝公亲自审这部剧本,对人艺来说,剧本至关重要,你们放心,一民有问题来人艺找我,我带你去找家宝公。另外,你要是想去人艺看话剧,可以直接去办公室找我,给你几张好位置的票。” 蓝天野离开后,杨诲看了一眼刘一民,又將手背在了身后,略带生气地说道: “我也是专门写话剧的!” 刘一民听到这话反应了过来,杨诲確实也写了不少优秀的话剧剧本,这位是吃醋了, 正准备出口狡辩几句。 杨诲又说道:“你要是能得到万院长指导,肯定比我强。不过毕竟我离的近,你要是有什么问题,也可以来燕东园找我,我住在67號楼。食堂的饭吃不惯的话,也可以来我这儿改善一下。” 燕东园和燕南园都是燕大教授的住所,中西合璧的古典別墅。区別是燕南园在校內, 燕东园在东门外。 “杨教授再见!” 刘一民將杨诲送出宿舍楼,杨诲衝著他摆了摆手,不再让他继续往前送了。 送走杨诲回到宿舍,宿舍里面三个人忙问人艺的蓝天野找他干什么。 “没什么,就是他们请我把《驴得水》改成话剧的剧本!” 三人一听傻眼了,刚才好像笑的太大声了! “这不好改吧!” “慢慢来!” 刘一民看了看一脸气的几个人,实在心有不忍,於是出言鼓励了他们几句。从挎包里拿出大白兔奶递给了他们,用刺激一下他们的多巴胺。 再这样下去,他怕以后去厕所都找不到人跟他一起,因为他尿的太骚了。 中华文化研究社第一次活动终於开始举办了,刘一民一直不举办,气得李聪仁去找了留办的领导。刘一民双手一摊,没场地啊! 很快,留办专门找了一个小房子,刘一民上面掛了一个“外研社”的牌子,全称为一外国留学生中华文化研究社。 留办的领导很无语,走之前看著刘一民了一句:“不知道的还以为你这是厅局级的单位。” 在李聪仁和克福的四处招揽之下,社里面的留学生达到了十二人,占据了燕大留学生总人数的五分之一。 “穆拉土,埃塞人,目前是哲学系的学生。” 听到李聪仁介绍,正在喝茶的刘一民差点被呛住,这可是以后的埃塞总同,中国人民的老朋友。 燕大不单单为国內培养人才,为国外也培养,这里的很多人学完汉语后归国,大部分人从事的很可能是对华外交的工作,像成为总同的不多见。 埃塞的总同也是总同! 小小的一间屋子里面,聚集了不少的狠人。 “副社长,人都到齐了,开始吧!”李聪仁说道。 “欢迎大家,我是刘一民,大家来自各个国家,但到了这间屋子,咱们就是同志。正所谓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邻。即使以后离开了中国,也不要忘了我。有你们的一口吃的,就要有我...咳,我的意思是好好学习中国文化里面的为友之道,当一个合格的朋友。 李聪仁来华的时间长,你先给大家讲一讲你在中国的感受,其他人认真听。” 刘一民说完,看向一旁的穆拉土:“穆拉土同学,要是他听不明白,记得问李聪仁。” 第84章 塞罕坝的邀请(求票) 第84章 塞罕坝的邀请(求票) 外研社的这群人来华的时间不一样,有的是在北语学过一年的汉语才转来燕大,有的则是直接来的燕大,基础不同。 李聪仁在讲的过程中,说的有不对的地方,刘一民会出言打断一下。讲的主要是中国人的生活习惯和衣食住行方面的內容,至於涉及到文化方面的东西,他还没学习到家。 李聪仁讲了半个小时,喝了一杯茶润了润喉咙,看了一眼刘一民,这到底谁是留学生?谁是中国学生?到底谁给谁讲? 等他讲完,李聪仁將目光投向刘一民,意思是总该你讲了吧? 只见刘一民端坐了一下身体,郑重其事地说道:“二个个来,分別用汉语介绍一下自已和你们国家的歷史,十分钟以內,锻链一下你们的汉语能力,要不然以后出去找人给你们讲老北平的歷史,你们別听不懂。” 就这样,第一次外研社的活动伴隨著大家的自我介绍而结束,只不过最后闹了一点不愉快,李聪仁差点被其余的几个来自第三世界的留学生给揍了一顿。 来自埃塞的穆拉土刚准备动手,被刘一民给挡住了,因为李聪仁提到了嘿人在美国遭遇的不平等,脸都气白了! “嘿,嘿。你们这群人,我跟你们是兄弟,我也是反种组主义。”李聪仁嚇得跳到墙角,双手抱头,一个劲的解释。 “我刚才说了,大家都是同志,我们的领袖教导我们团结能团结的一切,李聪仁同志就是你们团结的对象,你们下去好好看看教员的文章。” “一民,我们想邀请你在《未名湖》上发一篇关於目前诗歌的文艺思想的文章,你上次讲的言之有物言之有情,我们觉得非常不错,所以想请你延伸一下。” 图书馆內,刘一民正在写作,陈健功“恰好”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他现在手头有两篇稿子要写,一篇是《狼烟北平》,一篇是《驴得水》的话剧剧本, 按理说《驴得水》有原小说在改的应该是很顺利的,但真正改起来真是坐蜡了,一写就挠头。 《狼烟北平》因为经常看电视剧加上听老马讲了不少的事儿,写起来很顺利。 “健功,你看看我的头有什么不一样?”刘一民用双手撑著下巴问道。 “没什么不一样啊?”陈健功纳闷地说道。 刘一民抿嘴笑道:“没发现我头大了一圈?” 陈健功这才反应过来,刘一民是说他现在手头上的事情多。不过,刘一民倒没让他失望,从笔记本里面抽出一页纸递给了他。 “咱们《未名湖》各大高校的学生看的比较多,这首诗肯定符合年轻人的口味,相信对《未名湖》的销量能起到一点作用。” 陈健功看著纸上面的短诗,念道:“《远和近》” 【你一会儿看我一会儿看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陈健功低声念了好几遍,抬头笑著看向刘一民:“年轻人懂年轻人,哪个年轻的学生不渴望爱情?简洁有诗意,一民,谢谢你了。下一期的《未名湖》可算是有一首高质量的诗歌了。” 说完后看了看刘一民桌子上的正在创作的稿子:“一民,我走了,不打扰你了,加油,我等著去人艺看你的话剧。” 还没写多久,中青报的小记者又找到了刘一民,手里面带著一份报纸还有一封信。 “於佳佳同志,你们总这样写我,容易遭人嫉啊!”刘一民指著报纸上的文章,笑著打趣道。 “刘一民同志,我还得感谢你。要不是你的这首《理想》,我想在报纸上发篇文章也很难。” 於佳佳通过刘一民的《理想》写了一首时评一一“青年人的《理想》就是国家的《理想》”,成功的被编辑看中刊登在了报纸上。 “不用谢我,这是你自己的劳动成果。”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我自己几斤几两还是知道的,报社內老记者和编辑多的是,说起来还是借了你这篇《诗歌》的东风。” “这风可不是谁都会借的。” 《理想》在读者中间传颂,以此为题,自然多了几分过稿的机率,所以於佳佳將之称之为借风。 於佳佳说完,又从挎包里面掏出一封信,告诉他这是塞罕坝林场的工人给他写的。 “要是走正常的读者寄信流程,你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了,所以他们寄给我让我转交给你。你有什么想说的,可以写下来,等明天我坐上火车要去塞罕坝採访!” 刘一民一边拆信,一边异地问道:“你要去塞罕坝,现在那边可是天寒地冻!” “不止,暴风雪几天都没停了,我到那里也得等天好了再上山。我身为一个记者,得把他们的事跡报导一下,让所有人知道他们的努力。以往也不是没人报导,可惜只是简单的报导,引起的议论不大。 现在不一样,有了你这篇小说再去报导肯定能引起轰动,说到这里,又是借了你的东风。” 於佳佳说完后,犹豫了一下又坦诚地说道:“像我们这样的记者很多,尤其是我年纪轻,基本上采不到重要的新闻,要想做出成绩,就得去那些老同志们去不了的地方,冰天雪地的没多少人愿意去。 跟他们种树相比,我是带著私心的。一想到这里,我就觉得我好像做了什么对不起他们的事情,拿他们的受苦经歷换我的名声一样。” 於佳佳说到最后有点愧疚,刘一民能理解她这种想法,出言安慰道:“君子论跡不论心,论心无完人,能这么做就已经很厉害了,写好报导就是你对他们最好的回报。” 在信上塞罕坝的工人感谢刘一民写的小说,让大家看到了他们治沙的辛苦,还告诉他,山上也养了一只狗。他们大部分人山上林场住了两代林场工人,最年轻的77年才上去。 並告诉他现在他们治沙已经取得了显著的效果,邀请他在春暖开的时候前往塞罕坝“我是想给他们带几本你的签名杂誌,多了我也带不了,另外带一封你的回信,刘一民同志你觉得怎么样?” 第85章 加印到缺纸 第85章 加印到缺纸 刘一民在杂誌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从兜里面拿出三块钱递给了於佳佳,於佳佳准备拒绝,刘一民说道: “杂誌要是让你掏钱,怎么能算是我送的?” 接著摊开稿纸给林场的工人同志写了一封回信,表示自己写的小说能够被他们看到是自己的荣幸,相比之下,他们才是最应该讚扬的人。 【治沙之事,功在当代,利在千秋!】 刘一民很想说一些感谢之类的大话,写上之后总觉得自己在夸夸其谈,跟於佳佳刚才的心態差不多。 “跟他们相比,我也不好意思喊什么口號了。於佳佳同志,我去买点奶,到时候帮我带上去吧!相信有一天,塞罕坝会变成一片绿洲,希望有一天我也有机会去看看!” “好,一定带到!” 刘一民离开图书馆,买了一袋大白兔奶交给了於佳佳。 “刘一民同志,再见!” “於佳佳同志,希望你回来的时候有所收穫!” 送走於佳佳后,刘一民没有直接回燕大,而是骑著自行车来到了燕东园67號別墅,敲响了老主任杨诲的別墅大门,向他请教话剧剧本的写作。 杨诲看了看刘一民写完的一部分后,当即指出了他的问题所在:“话剧和小说不一样,你不要光知道语言表达不一样,还要明白场景不一样。你要先想像出一个场地,一个空间,在这个空间里面,什么人千什么事儿,你还要知道舞台上面是什么样的。 明確地写出来你的舞台摆设,场景如何切换。你就想你此刻身在舞台中央,校长该干什么事情,他的动作是什么样的;张一曼在干什么,她的动作是怎么样的,用语言让观眾快速地了解这个人的性格。” 刘一民在旁边认真听,用手快速地记下杨诲说的话。 “话剧是语言的艺术,语言要精简。你这个语言就太繁琐了,演员说完怕不得背过气去!” 最后杨诲建议刘一民自己去一趟人艺,好好的看几场话剧,感受一下舞台,这样改编起来才能如鱼得水。 刘一民点头答应后跟杨诲告別,离开了教授云集的燕东园,准备听杨诲的,等有了时间去人艺看几场话剧找找灵感。 门票?直接找蓝天野,为了创作,免费的门票不用白不用。 长征食堂內,刘一民坐在崔道逸的对面,崔道逸旁边的则是《人民文艺》的主编张广年,三人见面后,张广年就不断的打量著刘一民,眼里面的欣赏就没有消失过。 心中暗嘆,这个人年轻且內敛,不像很多人恨不得自己让锋芒毕露,让旁人一看便知道他身上有东西,浑身透露著一种閒杂人等请勿接触的感觉。 “老崔提起你,总是夸你,艾清也是,现在看起来,他们夸的没错。刘一民同志,你知道我们杂誌这个月已经卖了多少册了吗?”张广年一边夹菜,一边打哑谜。 刘一民看了一眼崔道逸,崔道逸抿了抿嘴后微微一笑,也不说话,一心只管吃饭。 “三十万册?” 张广年摇了摇头说道:“给你提个醒,上个月的销量是三十八万册!” “五十万册?” 张广年跟崔道逸对视了一眼说道:“不逗你了,我们这个月向上级保证的是销售五十万册,这我们已经觉得很困难了,没想到月中就完成了,现在销量已经快要七十万册了, 我们预计这个月能达到八十万册。 你不知道,为了印出来,我们用完了这个月的纸张定量,专门紧急联繫了相关部门, 在文化部领导的支持下,重新拨了一批纸。幸亏是在我们《人民文艺》,要是在《燕京文艺》这种杂誌手里面,根本要不来那么多的纸。” 张广年说完,脸上一副傲然之色。作为目前国家作协的负责人,他是有资格说这种话的。 八十万册,这个数字让刘一民吃了一惊。另外也不得不感嘆,这几年真是文学最好的时代了。动輒几十万、上百万册的销量在其它国家是难得一见的。 此时的美国年销量第一的书销量在二十万册左右,中国一般作家的单行本,甚至也能达到百万本。按此时的人口比例来看,中国的读者数量也是远远高於美国的。 当然这是时代的因素,美国人此时除了读书,他们有更多的娱乐方式选择。 崔道逸適时补充道:“所以啊一民,以后投稿还得选择《人民文艺》,作协下面有出版社,人民出版社。等这一期的结束,我跟出版社方面沟通,给你出单行本。” 崔道逸此时恨不得脸上写上几个字,要合作就找大平台! “不说其他的,一民,你让我刮目相看,请你吃饭,感谢你帮了我个大忙,要不然这一期的销量任务很难完成。” “张老,您这样说,我可承受不起,我是唱著《黄河大合唱》成长起来的一代,您的歌一直激励著我前进。” “你就是这样夸的艾清吧!”张广年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如果有可能的话,刘一民是不想跟这些编辑见面的。因为每次见面,最后必然会谈到下一个稿子上面来。 这是他最头疼的时候了! “最近人艺想让我改个剧本,精力上有些分散。另外我想尝试一下中长篇,这部小说的时间跨度大,涉及到的人物多。我想全面的展示一下从1937年前后到新中国成立后这段时间里,老北平的人物风貌。以一个不同寻常的视角,来看待社会的变迁。” 刘一民没有给他们说具体的完稿时间。 “好饭不怕晚,《人民文艺》等得起。你想了解,可以隨时到《人民文艺》找我,那没歷史我熟啊!”张广年感嘆道。 “一民,你不会这次不想投给《人民文艺》了吧?”崔道逸反问道。 刘一民叫屈道:“张老,您瞧我这个师兄,每次来都要將我的军!” “你以为老崔这个名编的名头是怎么来的?”张广年调侃道,接著又开口:“一民, 不用张老张老的叫,老张,或者老张同志。” 第86章 跟朱霖一起看话剧 第86章 跟朱霖一起看话剧 张广年对於人艺邀请刘一民写剧本的事情很感兴趣,提起了在文联曹禹打听刘一民情况的事情。 “看来,老万早就有这个打算了!你有什么不懂的,只管去找他,年轻人不要脸皮薄,一薄就容易错过!” 正说话间,一群留学生走了进来,看到刘一民后,热情地围坐在了一起,搞得张广年和崔道逸都一脸茫然。 心想,这些留学生是吃错药了? “老张同志、师兄,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们外研社的!” 张广年沉思了一会儿,问道:“没听说过这个机构啊,外事部门下面的机构?” “哈哈哈,这是学校留办成立的社团,外国留学生中华文化研究社!” 也就是张广年和崔道逸的涵养好,要不然就张嘴骂了,“外研社”三个字把他们唬的一愣一愣的。 不过正好他们在这,刘一民乾脆抓了他们壮丁,让他们给这些留学生讲讲以前北平的故事。 对於这些外国人想了解中国文化,张广年很高兴,坐在一旁认真地讲了起来。 等长征食堂的服务员过来催促关门了,他们才结束。 看著他们的背影,克俚福搂住刘一民说道:“刘,今日无事,適合泡澡!” 穆拉土在旁边插话道:“李聪仁请客,我们要剥削一下这个美国佬!” 西单一处家属院內,朱琳走进客厅,將身上的挎包掛在门后。朱父正坐在沙发上,翘看二郎腿认真地看看报纸。 最近会议期间各种各样的消息层出不穷,对於他们这样的知识分子,要时刻注意看新闻,判断国內的政策走势。 “爸,还在看报纸?”朱霖脱下蓝色的袄,露出黄色的毛衣,毛衣里面套著白色的衬衫,衣领露在毛衣外面,显得十分干练。 “当然得看,这可是关係著未来国家的走向。最近报纸上的新闻,让我感受到,上面有了新的想法。跟美国人都签了联合公报,过几天就到了1979年1月1日,那时候咱们跟美国可就正式建交了。 你说说,东西方两个国家,这动作对於全世界来说都是大事,了解国家大事,吃不了亏,来,坐这儿跟我一起看会儿报纸!” “不看了,回屋休息一会儿!”朱霖漫不经心地说道。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不看呀,这刘一民的文章....” 朱霖像神经反射一样的回头看向朱父,只见朱父笑吟吟的看著他,脸上带著一丝玩味,朱霖才反应过来上当了。 “哎呀,爸,你..:”朱霖轻轻地拍了一下朱父的后背,下一秒眼晴死死地盯在桌子上的话剧票上:“你从哪儿弄的话剧票?” “学校工会给的,我打算跟你妈过两天去看!”朱父看了一眼朱霖,心中生出一丝不妙的感觉。 朱霖不等朱父反应过来,一把將两张话剧票拿到了手里面:“你们看什么看?都老夫老妻了,我还没看过,您给我吧,我提升一下自己的文艺水平。” “你自己也只需要一张票!” “我有个朋友!” 朱父拿朱霖没有办法,於是只能命令她在沙发上陪自已看会报纸作为补偿。 “上次你写的读者来信挺不错,我同事都在夸你,说让你学医亏了,应该学文学的。”朱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又將《人民文艺》发表朱琳读者信的那一页给翻了出来。 “现在学也不晚,我们上次邀请刘一民同志来我们学校参加联欢会了。” “哦?”朱父下拉了一下眼镜,仔细地观察了朱霖的表情,饶有兴趣地问道:“怎么样?是否真如报纸上写的那样?” “不止!” “不止?” “是呀,真人比报纸上写的还好,年轻,有礼貌,待人真诚热情,没有架子..:”朱霖摆著指头数了起来。 朱父听完之后,警觉地说道:“霖霖,写得好是写得好,可不要被才华给迷了眼。我觉得,还是得跳脱出来观察一个人。文艺圈的人啊,你父亲比你懂,尤其是中文系的..” 朱父很想说,文艺圈的那些破事儿,他都明白,那些有文学才华的人,大部分的感情是一团乱麻。 但又不好意思说出口,再说了万一冤枉了人呢! “爸,他不一样,再说了我们刚认识。” 朱父笑一声,总感觉这话很耳熟。他不一样,又说刚认识,这不互相矛盾吗? 嘆了一口气后,將《人民文艺》给扔到了桌子下面,也不再说话,而是专心地看起了报纸。 朱霖待了一会儿后,趁著朱父不注意,背上挎包离开了家门。噠噠噠的跑下楼梯,骑著自行车来到燕大找到刘一民。 “刘一民同志,我正好路过燕大,刚好拿到了两张话剧票,感谢你在信里面指导我的写作,这两张话剧票就当谢礼了!” 刘一民接过话剧票,看了一眼是老郭写的《蔡文姬》。 “我一个人看话剧用两张?”刘一民笑著问道,手有节奏的搓著手里的两张票。 朱霖说道:“你要是一个人看不了的话,可以请你朋友一起看?” “朋友啊!”刘一民为难地四处环顾,像是在想到底送给谁才好。 朱霖的装作不在意的样子,心里却在吶喊,难道我不是朋友吗? “这样吧,两张票,我一张你一张,我请你去看《蔡文姬》怎样?”刘一民说道。 “那谢谢了,刘一民同志,晚上的票,要去的话,得赶紧出发了!” 刘一民回到宿舍换了下衣服,刘振云他们三个在图书馆,留了一张纸条,上面写著自己晚上可能不回来了,不用等他。 “走吧,朱霖同志!” 刘一民用手拨了一下自行车上的铃鐺,发出一阵悦耳的铃声。《蔡文姬》这场戏是在7点开场,朱霖来这里已经骑了一个多小时,回去的路上腿软,两个人慢了不少。 “我以前在体校待过,还当过兵,这点路对我根本不算什么。刘一民同志,你会滑冰吗?” “不会,我们那儿没有冰场!” “游泳呢?” “也不会!” “瞎,等有时间教你滑冰。” “我不太喜欢滑冰,我喜欢游泳,等夏天来了,你教我游泳!” “好!” 第87章 《雷雨》的缺点 第87章 《雷雨》的缺点 两人紧赶慢赶在七点之前到了人艺门口,燕京人艺的外表庄重典雅,门口立著一根华表,台阶上站著不少的人,还有焦急的男同志不断地抬腕看著手錶。 门口有卖葫芦的,刘一民过去买了两串,是回城没活乾的知青,偷偷摸摸的在卖。 “尝尝怎么样?”刘一民將一串葫芦递给了朱霖。 朱霖轻轻咬了一口,衝著卖葫芦的回城知青笑著说道:“不错,很甜。” “我这是祖传的,搁老佛爷那时候起,我家就是做葫芦的,老佛爷还吃过呢!”男知青大言不惭地说道。 刘一民打趣道:“老佛爷吃了怎么说?” “说太甜,牙给粘掉了!” 男知青这话让旁边的人都笑出了声,纷纷走上前买了一串,很快就一售而空。 走进人艺,精美的柱子和吊顶,感觉跟外面像是两个世界。人艺剧场里面的座位分为上下两层,他们的位置是在二层靠后的位置,前面有遮挡,而且还需要探著身子往下看, 十分不舒服。 不过刘一民很知足了,总不能要饭的嫌饭嗖。 “刘一民同志,咱俩换下位置吧,我这边视野更好!”朱霖说道。 “不用了,就这样挺好的。你要是觉得不舒服的话,我去问问,看有没有预留的票?”刘一民问道。 不过他第一次来人艺,还真不一定能找到蓝天野。 朱霖摇了摇头,忙说不用麻烦了,人艺的票早都卖空了,现在想找个空位置根本不好找。 “刘一民同志?”有人慢慢地走到刘一民旁边,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问道。 “你是?” “我是杨力新,蓝导让我给你两张票,下面留的有位置!” 刘一民在打量著杨力新的时候,杨力新也在透过昏黄的灯光打量著刘一民,据蓝天野交代,这可是大作家刘一民,而且正在给人艺写剧本。 杨力新75年考入人艺,一直还没演过什么角色,心里盘算著如何跟刘一民搭上关係, 但又害怕对方觉得自己势利。 “蓝先生怎么知道我来了?”刘一民好奇地问道。 “刚才蓝导演在外面看到你买葫芦了,又发现这位置不是很好,所以托我给您送两张票,话剧结束,蓝导演让您先別走。”杨力新老实地说道。 “好!” 刘一民將票递给了朱霖一张,笑著说:“走吧,朱霖同志,恭敬不如从命。” 朱霖老老实实地跟在刘一民身后,没想到刘一民还真认识人艺的人,蓝导演,那不就是蓝天野吗? 人艺有名的导演不到,焦菊隱去世后,蓝天野和欧阳山尊是人艺的牌面,今天看的《蔡文姬》就是以前焦菊隱老爷子导演的版本。 见朱霖欲言又止,刘一民主动解释道:“蓝先生想把《驴得水》搬上人艺的舞台,所以我们才认识。” “那岂不是大家以后排队买票,买的就是《驴得水》的话剧票了?”朱霖问道。 刘一民嘴角一勾:“也不一定,得看剧本好不好!” 《蔡文姬》跟《雷雨》《茶馆》比起来,刘一民还是更想看后两部,可惜现在都不演。不过,从表演上看,人艺演员的功底是真的深厚,演起来让观眾如痴如醉,都忘了他们是演员而不是角色本人。 《蔡文姬》时长总共两个半小时,中间有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 中场休息时,朱霖主动寻找话题,问道:“刘一民同志,你觉得《雷雨》这部话剧怎么样?” “《雷雨》当然是极好的,但任何话剧都没办法做到十全十美,《雷雨》也是有缺点的,不过跟优点比起来,缺点就不算什么了。” “哦?《雷雨》还有缺点?” “有,比如人物塑造过於极端,实际上人性是复杂的。另外从节奏上来看,为了达到戏剧和批判的效果,看起来剧情走向不自然。比如为了让矛盾一起爆发,一瞬间达到高潮,设置了太多的巧合。” 刘一民还没说完,旁边有位老同志不满地说道:“小同志年纪轻轻,口气倒是不小, 万先生的作品,也是你能批判的。” “老先生说的不对,革命人不能盲从,要敢於提出质疑。”朱霖插嘴道。 “嘿,你这女娃倒是会帮忙!”老同志说完也不再搭理他们两个。 等话剧演完,人开始慢慢散去,杨力新不知道从哪个角落闪了出来,笑著说道:“刘一民同志,蓝导演在等你。” “一民,你来了也不招呼我一声,要不是我在外面跟老朋友说会儿话,还不知道你来了!”蓝天野笑著说道。 “最近剧本改的不顺利,杨教授建议我来感受一下真实的舞台。” 蓝天野对於刘一民口中的不顺利没有感到意外,在他的认知里能顺利才见了鬼了。 “不著急慢慢来,过两天你有时间的话过来,我给你把把关,再想看话剧,找我就行,这位女同志是?” 蓝天野注意到了刘一民身后的朱霖,饶是他见过那么多的女演员,也感觉到面前的女孩儿十分漂亮,气质出眾。 “这是我朋友,朱霖!” “你朋友?不错,第一眼还以为是我们人艺新来演员了!”蓝天野夸讚道。 朱霖脸一红,赶紧给蓝天野打招呼。 刚到人艺门口,一群人惊呼下雪了。两人跑出去看,果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下雪了,大街上已经铺了一层积雪。 一群人在雪窝里面扒自己的自行车,朱霖看向刘一民苦笑道:“不好意思啊,刘一民同志,没想到看个话剧还下雪了,你要是回燕大还得骑一个多小时。” “没事,今晚大家都是风雪夜归人! 刘一民和朱霖骑自行车经过天安门,漫天飞舞的雪笼罩著紫禁城和长安大街,白茫茫的天地中似乎只剩下他们两个赶路人,雪团横衝直撞,两人都弓著腰並尽力维持著身体的平衡。 【年轻的娃娃们,雪大了也不要急,要加油啊!】 朱霖的家不远,很快就到了。朱霖拍了拍身上的和髮丝上的雪,看了一眼楼上,犹豫道:“刘一民同志,要不,你去我家躲一会儿雪?” “不用了,一个多小时的路不远,放心吧,我骑的好,摔不倒!”刘一民一脸轻鬆地说道。 朱霖心里面的愧疚更深了,我真傻,12月份就是会下雪嘛! 等刘一民走远,朱霖才走上楼。 刘一民来到胡同口,车子拐了个弯,认准大路奋力骑去,重新走了一遍长安大街。 “老马!马爷?睡了没有,是我,一民啊!” 下这么大的雪,嘴上说说就行了,咱还真回燕大啊! 第88章 曹禹眼光真准 第88章 曹禹眼光真准 刘一民晚上来招待所,没有介绍信,邹获凡现在也不在招待所住了,只能跟老马挤在了锅炉房隔壁的小房间。 老马揉著睁不开的眼,身上只穿了一件大裤,刚打开门,雪就直往屋里面钻,直接给他冻醒了。 別的不说,老马这房间里面真暖和,锅炉房晚上这个时候虽然不继续添煤了,可是还保持著燃烧,只不过是闷烧状態。 老马的房间是在锅炉房里面,温度保持的特別好。老马关上门就迷迷糊糊的又准备睡了,根本没问刘一民到底是怎么回事。 晚上,两人爭了一夜的被子! 第二天中午,刘一民才从作协出发回到燕大,下午有课,他没办法不回去。 回到宿舍取讲义的时候,刘振云三人拉著他问他干什么去了,一晚上没回来。 “三位同志,我觉得咱们还是留点个人空间比较好,今天是王瑶教授的中国文学史吧!” “对,走吧!” 一群人踩著雪走进教室,燕园不少树枝被昨夜的大雪压倒,有的地方一片狼藉,不过未名湖的湖光塔影配合著白雪,倒是別有一番风味。 王瑶教授经歷也比较传奇,35年就在清华入了d,37年学校南迁的时候他暑假在家, 战火纷飞被困在了平遥,因此脱离了d。 44年加入了民主tm,从51年起就是改造的对象。 教室里,一群学生对著外面的雪景卖弄起来了诗气,刘一民打了一个哈欠,掀开讲义,仔细地预习了起来。 铃声已经敲响,但仍然不见王瑶教授的身影。 张曼凌说道:“该不会是因为大雪,教授摔倒了吧,我去燕南园寻一下。” 还没起身,外面传来了几道寒暄的声音,副校长季羡临率先走了进来,接下来是杨诲、朱光遣、王瑶、严家炎等人,他们没有坐在前面,反而在教室后面寻了一个位置。 季羡临站在讲台上说道:“同学们,今天本来是王瑶教授的课,临时有变,今天大家不学习文学史,我们邀请到了人艺的万家宝同志给大家讲话剧史!” 喻!整个教室如同炸了窝的蜂群一般,夹杂著教室桌凳的碰撞声,几乎所有的学生都站了起来,將身子探出桌外,看向教室门口。 “季校长,曹禹先生来了?”有学生见没有看到人,於是大声地问道。 曹禹的笔名和本名、家宝公或者万院长、看起来是称呼一个人,但实际上间接的表明了跟曹禹的关係如何。 “安静,你们这般举动,后面的教授可都看著呢,平日里也不见你们如此热情!” 在万眾瞩目之下,曹禹身穿灰色的风衣,戴著前进帽,右手放在胸前,围幣搭在胳膊上,眼镜下的脸庞,笑容可。 进来的一瞬间,教室里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曹禹衝著所有的学生挥舞著左臂。 刘一民暗道,这齣场的姿势,跟排练过似的。 刘振云捏了捏耳朵,低声道:“大丈夫生当如此!” 曹禹的目光在一百多人的大教室中缓缓扫过,最后精准地落在了刘一民的身上,嘴角一勾,又特意衝著他摆了摆手臂。 见刘一民神色如常,顿觉无趣,缓缓地走上讲台,低声跟季美临聊了几句,开始了这次的讲课! “曹禹先生刚才看咱们了,不会是说的话被他听到了吧!”刘振云面露戚戚然。 “昨天我听到有燕大的同学说,《雷雨》这部话剧有很多的缺点!”曹禹还没说完台下又是一片譁然。 所有人左右对视,不管怎么看自己旁边的同学也不像是能说出这句话的人。 张曼凌坐在前排,直接扭头看向了刘一民,这一对视不要紧,当下就確定了七八分! “他说得对,《雷雨》的缺点很明显,我很高兴,咱们燕大出了这样的学生,这让我看到话剧在燕大中文系传承的希望,我今天给大家讲一讲话剧史!” 中国的话剧史倒不如说是曹禹的个人话剧史,《雷雨》標誌著中国话剧走向成熟,还是曹禹人生中的第一部话剧,那时候的他二十三岁。 曹禹从话剧如何传入中国的,到中国知名的话剧,都讲了一遍,对自己的话剧简单的提了提,重点是老舍和其他话剧作家的创作的剧本。 一大节课下来,几十年的话剧史讲的差不多了。 曹禹拿起桌子上的名册说道:“我年老了,要是再年轻几岁,一定来到燕大给大家好好上课,可惜精力有限,我跟你们校长说了,在咱们78级中文系选个学生,閒暇的时候教他一点戏剧创作。” 后面的杨诲哼哼了一声说道:“明明是一大早来咱们燕大抢学生,还说得这么冠冕堂皇!” “我本来这节课要讲重点的。”王瑶无奈地说道。 曹禹翻了翻名册,恶作剧一般从前翻到后面,从后翻到前,最后隨便地敲了敲名册上的一个名字,说道:“那就刘一民吧!” 声音落下,教室里一两百號人拋来羡慕的目光,刘一民赶紧站起来说道:“多谢万老师指导,我一定努力,不给您丟脸!” 曹禹的手指在讲台上敲了三下,別有深意地笑著离开了教室。 刘一民收拾东西跟在曹禹身后走出教室,全然不顾身后的震惊、羡慕、嫉妒,不过那几十秒,总感觉如芒在背,好像有人想要刀自己。 隨著一群教授接连离开,张曼凌来到宿舍三人旁边说道:“曹禹先生挑人可真准!” 李学勤无奈地说道:“张曼凌同志,你还是太年轻了,有没有可能曹禹先生就是来挑他的?” “你是说有內幕?” “什么內幕啊,明摆著,前几天曹禹先生才发表了《驴得水》的书评!你没发现,其余的教授没感到意外,像是早都知道了!” 为了这盘醋,才包的这顿饺子啊! 刘振云套拉著脑袋说道:“我给豫省丟人了!” “得了吧,这要是算丟人,丟人的又何止你一个,习惯就好,只要努力追赶,总有一天能追上。” 第89章 改革开放(求月票) 第89章 改革开放(求月票) 看几个人还是提不起劲儿,张曼凌又说道:“你们听过《伊索寓言》吗?乌龟和兔子赛跑,最后反而是乌龟贏了!” 《伊索寓言》明朝通过传教士传到国內,但这年代真没点阅读量的人还真不知道。 “张曼凌同志,龟兔赛跑,乌龟之所以贏,是因为兔子睡著了。我除了见刘一民早上睡过懒觉,其余的时间比我们还拼,这哪儿追的上!”李学勤说道。 刘振云和陈大志两人都没有看过《伊索寓言》,自然不知道为什么乌龟贏了,李学勤一讲解他们才明白。 张曼凌听完后,好不容易的一口气也吐了出来,一屁股坐在凳子上说道:“我坐下缓缓再走!” 刘一民跟著曹禹走到教授办公室,曹禹扭头笑著问道:“你小子,什么时候认出来我了?” “昨天从人艺走出来的时候,看到了贴在墙上的照片,那时候才发现!”刘一民一边给曹禺倒茶,一边老实地回答。 “不错,有股子机灵劲儿!你將你最近写的稿子,都拿给我看一看。《驴得水》这篇確实適合改编成话剧,《忠犬八公》儘管销量高,但改编的话故事太单薄。” 曹禹接过刘一民奉上的茶,又说道:“这一杯就当你的奉师茶了。” “老师,改天亲自给你泡一杯好茶!”刘一民笑著说道。 “茶不茶的不要紧,我先给你看一看稿子。你准备写成四幕剧?刚完成了第一幕,速度其实已经不慢了,第一幕打磨的也不错,只不过对舞台的理解有点浅。”曹禹评价道。 “昨天去看话剧,就是想感受一下舞台,杨诲老师教我的。” 曹禹感嘆道:“杨教授啊,看来他用心教你了,只可惜被我摘了桃子。我常在人艺, 有什么不懂的你记得去问我,人艺排练你也可以去参加,当个观眾,看看他们是怎么打磨的。当我的学生,你应该感受到压力,那么多人都看著你呢!” “学生一定努力。”刘一民表態道! 作为曹禹的学生,刘一民刚才已经感受到压力了,要是剧本写不好,根本不好意思跟在他身后。別人一句你老师像你这么年轻的时候,已经创作出来《雷雨》了,刘一民就被的无话可说。 “別那么客气,你昨天晚上可不是这样!”曹禹笑骂道。 接著他又看到剧本下面压著的《狼烟北平》的稿子,耐心地看了一遍后,刘一民又给他讲了讲大概的剧情走向和立意。 曹禹的眼神慢慢亮了起来,又看了一遍稿子才说道:“你这篇小说好好写,写出深度和厚度来,尤其是那个时代,社会各个角色在国家危机关头的意识觉醒和个人抉择。小人物的生存、小人物的悲哀、小人物的坚韧、折射出整个时代的悲哀,咱们整个民族的坚韧。 你这种底层敘事的方式,也符合群眾创造歷史的群眾史观,我觉得改编成话剧搬上舞台的话,比《驴得水》的反响会更好,它的故事足够宏大,它的观眾共情能力也更强!” 曹禹又具体的指导了一下《狼烟北平》的写作后,才放心的离开,他此时有点庆幸, 自己来的更早。 看到刘一民,他想到了自己创作《雷雨》的时候了。 12月22號,三中全会闭幕,国家实施改革开放的消息迅速传遍了大江南北,所有人都在討论,改革开放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平时议政最热情的大学生们,一时间也没搞懂,学校到处都有人聚成堆在討论。 “对內改革,对外开放!改革国內不適合现状的体制和一些政策,对外面打开国门, 跟外国人做生意。” 刘一民对著宿舍里面的几个人讲道。 不单单是宿舍里面拉著刘一民讲,那些外国人也拉著刘一民讲,以中国在第三世界国家中的影响力,这么重大的一个转变对於他们国內也会產生巨大的影响。 时间很快来到了1979年,在新的一年里的第一天,中美正式建立了外交关係。 李聪仁这个美国留学生拉著刘一民庆祝,参加还有小日子和东欧的学生,对他们来说,以后跟中国的关係就更近一步了。 “刘,你上次说创作不分国界的事情,想的怎么样了?隨著我们两国建交,文化上的交往肯定会更加频繁,我相信以你的水平,一定能贏得美国读者的心。” 李聪仁激动地问道。 “你觉得五六十年代,一对白人和嘿人互相救赎的故事怎么样?”刘一民问道。 “救赎?” “就是被白人歧视的嘿人,有一天他们成为了朋友!” 李聪仁坐在一边,说让他想一想。 小美贺子伸出手说道:“副社长,在这个开心的日子,我们跳一曲如何?” “贺子,我还是教你一首中文歌吧!以后咱们外研社聚会,都要会唱中文歌,这是《祝酒歌》,我先教大家唱!” 刘一民天生有点五音不全,好在这群留学生也不咋能听出来。 当於佳佳一身疲惫地站在刘一民面前的时候,他还没意识到於佳佳在塞罕坝经歷了什么。细皮嫩肉的小姑娘,手上都长出了冻疮,脸也皴了。 “你这是?” “刘一民同志,別管这个,这次去可谓是不虚此行,我写了一篇调查报导,主编通过了,我在哪儿待了半个月,山顶上待了一个星期,亲身体会到了那里的苦。” 於佳佳说起报导的时候,两只眼睛冒亮光! “自从小说写了之后,塞罕坝林场经常收到一大堆关心的信件,有的里面还夹著钱, 说要给林场的工人改善生活,林场无奈,只能自掏个邮费又给人家寄了回去。” 於佳佳想起林场的领导给她说的时候,脸上哭笑不得的样子就觉得好笑!他们一时间受到那么多人的关注,也有点受宠若惊。 “这是塞罕坝林场山上的同志给你做的一件小礼物,让我送给你,还让我转告你,感谢你的大白兔奶!” 於佳佳从挎包里面小心地掏出来一个木盒,上面写著“塞罕坝林场工人赠刘一民同志”的几个大字! 第90章 老北平的饮食文化(求订阅) 第90章 老北平的饮食文化(求订阅) 在於佳佳的注视下,刘一民打开盒子,盒子里面放著的是用木头製成的笔架,笔架被仔细地打磨过,连翘起来的小木刺都没有。 “这是塞罕坝林场的工人同志用死去的樟子松做的,你是作家,他们觉得送个笔架更合適。”於佳佳在旁边解释道。 刘一民拿起笔架打量了一下,做的十分精美。左边三层架子可以放东西,右边是两层上下打孔,可以放钢笔。 “林场的同志们有心了!” “行了,东西已经交给你了,完成林场同志们交给我的任务了,我先走了!”於佳佳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像是完成了一件重大的任务。 “別,我请你吃个饭,老让你这样跑,我心里面也过意不去!”刘一民顺势邀请道。 “怎么能让你请,我来请你!”於佳佳笑著说道。 主编念在於佳佳辛苦的份上,特意给她放了两天假,她现在也不急著回去, 两人一边吃饭,於佳佳一边给她讲在塞罕坝的所见所感,冬天大雪封山的时候,往上送物资的时候,马拉人推的往上面送。 “有的地方的雪都埋到我的腰上面了,林场的同志把我拉上来的。你不知道,原先所有人都没想到能在塞罕坝种活树,林业局的同志不甘心,最后转了很久见到了一颗活著的松树,大家看到后有了信心,认为只要有一颗活的,就证明这里能种活树。 於是一群人从天南海北到塞罕坝安了家,第一代人住的是窝棚,风一刮上面的茅草顶就吹没了。刚开始成活率不足百分之八,从上到下都在说项目下马,他们不相信,终於找到了成功的经验。” 刘一民看过《最美的青春》这部电视剧,摸索出来的经验是由苗木从外地引进变成直接在本地育苗,从苗子开始就適应本地的环境,种到山上后成功率倍增。 於佳佳將自己的记录和採访资料送给了刘一民,告诉他以后写作的时候可能用得著。 吃完饭,走之前於佳佳告诉他:“塞罕坝的同志们等著你,有去的机会可別忘了!” 翌日,於佳佳写的深度报导《塞罕坝的坚守一一从一棵松树到亿万棵松树》被刊登在了中青报的二版版面,报纸旁边还配了大雪天,林场运送物资、和林场工人生活的照片。 八千字的深度报导內容整整占据了一个正版,堪比一篇短篇小说。 在刘一民的小说创造的全民討论的氛围下,这篇报导又给塞罕坝治沙的话题增添了一把火。这篇深度报导从各个角度对塞罕坝林场的歷史和种树的艰辛歷程进行了报导,里面涉及到的採访人物多达数十人,上至林场的厂长下到刚分配的大学生,具有广泛的代表性。 深度报导还具有故事性,不像一般的消息新闻读起来乾巴巴的,读者甚至可以把它当做一篇纪实性的小说来读。 报导被其余的央媒和各地的媒体转载,號召学习塞罕坝的林场治沙精神,並將其称呼为“一棵松精神”。 於佳佳这个普普通通的名字,隨著这篇深度报导,也进入到了新闻界和读者的眼中。 第三天,於佳佳一大早顶著寒风来到报社,主编把她叫到办公室好好的夸奖了一番。 主编徐住庆看著於佳佳手上的冻疮和皴裂红斑的脸笑著说道: “佳佳,做的不错,年轻人就要有不怕吃苦的精神!你的这篇报导林业部的同志们看了之后,都找到我,说要好好的表扬你。咱们社这些年轻人,我最看好你,你可要好好的努力,爭取为人民写出更优秀的报导。” “徐主编,我一定继续努力,不辜负报社的期望。”於佳佳得到主编的夸奖顿时喜上眉梢,可是因为脸皴了的原因,表情变化幅度不能过大,於是只能勉强撑著笑。 走出主编办公室,其余的同事看到於佳佳,脸上也露出敬佩的神色。 “佳佳,乾的不错!” “咱佳佳別看年轻,也是铁打的姑娘!” “贾老师,还有许多的地方得向您学习,这次我拍的照片,很多都不太满意,还浪费了不少胶捲。”於佳佳走到社里的老摄影记者贾华民旁边认真请教道。 元旦过后,马上就要到放假的时间了。寒风刺骨的校园內,比往日更加的忙碌,学生都在为期末的考试做努力。往常的时候图书馆人挤人,现在图书馆人根本挤不进去。 宿舍几个人索性也不再去图书馆,而是呆在宿舍里面看书背书。 “朱教授给我的美学试卷打了60分,还批註了三个字『没有美”!”刘振云坐在床上抱怨道。 李学勤盘著腿,手里面拿著文学史的讲义说道:“大家分数都不高,美学咱们班平均分,好像才65分。” “一民,你怎么就89分?”刘振云不甘心地问道。 刘一民看了一下自己的试卷:“我也不知道啊,朱教授判的卷子,还是多想想后面几门吧,考完就该放假了!” 1979年1月底就是春节,他们13號就要放假,10號所有的考试全部完成。 “还有七天就要放假了,一民,咱们两个买同一趟火车,能同乘一段,火车上也算不孤单。”刘振云提议道。 “这要让你失望了,我估计回去也要到小年了。”刘一民苦笑道。 刘振云不解地问道:“你怎么回去那么晚?” “万老师不让我走,说是必须让我把话剧剧本的初稿给写完,要不然不放我回家。” 前几天曹禹就给他说了,必须在回家前將《驴得水》的剧本的第一稿给写好,要不然就留在他家过年。刘一民反对无效,等放假那天,曹禹的司机过来接他,直接將他安排到人艺宿舍。 “我就不该问,我真羡慕你,你到人艺写稿子,能经常得到曹禹先生指点。”刘振云说完,又继续问道:“你可注意点,別到时候买不到火车票了!” “想得到曹禹先生指点的话,我有一个非常简单的办法。”李学勤扫视了其余两人一眼,脸上的表情显示他准备捉弄別人了。 “什么好办法?”陈大志放下手中的讲义,凑到了李学勤面前。 “拜一民当老师,那你就是曹老爷子的直系二代弟子了。” 李学勤说完,陈大志还没反应过来,他自己就坐在床上捧腹大笑了起来。等陈大志反应过来,两人吵了几句后,宿舍再次安静了下来,又投入到了学习之中。 这小子还挺会想捷径的! 1月10號,当最后一场《现代文学史》的考试结束之后,刘一民刚走出考场,就被李聪仁和克福两人给拦住了,穆拉土站在旁边,三人显然是有备而来。 马上要放假,来中国的这些留学生大部分也要回去,只有极少数因为各种原因会留在燕大过年。他们这次来,是强烈要求刘一民带他们举办最后一次外研社的社团活动。 也是刘一民一直答应,但是没有带他们去找的老马。 “李聪仁同志,你不能总是搞逼宫这一套!”刘一民样装生气地说道。 “刘,我这是让你听听群眾的呼声,跟其他的社团相比,我们社团举办的活动实在是太少了,用你们中国的话说..:.嗯...叫做放养!” 李聪仁的口语进步了不少,还知道什么叫放养。 嗨!bro,你们本身也不是我养的啊! “明天早上八点,校门口集合,我带你们去!” 这件事情一早刘一民给老马提过,老马很痛快地同意了,说要让这些洋鬼子见识见识什么叫老北平人的一日三餐。 考完试,也没课了,刘一民可以放心的带著他们玩了。 翌日一大早,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在燕大南门集合,骑著自行车朝著作协招待所飞奔。 凌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著他的脸,他將雷f帽的两个护耳放下系好,扭头看了看跟来的留学生,除了穆拉土看不出来变化,其余的人鼻子和脸都冻得通红。 但身上的劲头一个比一个大,嗷叫的往前骑! 等到了作协招待所,老马看到十几號人后,扔下手中的铁锹,拍了拍手说道:“好傢伙,一民,你给我带来这么多的洋鬼子?” 接著又凑到刘一民耳朵边低声说道:“这个比煤都黑的,就是非洲人吧?” “您老火眼金晴,咱们第三世界的同志,埃塞人。这个是美国人、马尔他、冰岛、” 刘一民还没介绍完就被老马给挥手打断了:“你给我说我也记不住,管他这岛那岛的,今天好好宰他们一顿!” 看著两人在窃窃私语,李聪仁眉头一皱,主动开口说道:“我们不是鬼子,我是美国人!” “嘿,感情能听懂中国话啊!”老马嘴一撇,毫不客气地说道:“美国人比鬼子好不到哪儿去,想当年在北平拉洋车的时候,我拉过美国兵,两人坐在车上是又抱又啃的,后来还欺负我们女学生。” 刘一民跟老马找到招待所的领导,告诉他燕大的留学生要找老马了解一下老北平,招待所的领导二话不说就同意了,让老马好好带著这些留学生转一转,就是有一条,千万不要闹出什么外事纠纷。 “今天呢,马爷带你们转一转,咱老北平人早上起来,像我们这样的人吃的豆汁儿配焦圈、再来一点萝卜丝。现在已经过了早上了,一会儿马爷带你们去东来顺吃涮羊肉,我们也叫涮锅子。” 老马说完警了他们几眼,接著老神在地问道:“你们知道跟中国人在一块吃饭最重要的一点是什么吗?” “什么?”一群人对视了一眼,感兴趣地问道。 “跟朋友在一块吃饭,要学会抢著付钱,这才是朋友!” 李聪仁这些来中国一两年的学生,对中国人吃饭这套相当熟悉,他们经常看到中国人付钱的时候相互推,刚开始不理解,后来觉得中国人付钱的方式还挺有趣。 一群人从作协的招待所往北走,来到了南锣鼓巷,胡同里面不时见到男男女女的肩上扛著几颗大白菜。老马告诉他们,这是冬天没什么菜选择,家家户户都是大白菜和萝下过冬。 胡同里是瀰漫著煤球的味道,老马向他们介绍什么叫四合院,大户人家的四合院和小户人家的四合院有什么区別。 中午一群人来到东来顺吃涮锅,老马觉得西来顺实际上更適合这些老外的口味,可惜店早就关了。西来顺和东来顺这个名字里面的“东西”不是简单的地理概念,西来顺里面的“西”带著西派的意思。 走进东来顺,十几张黑白分明的外国面孔,立马引起了所有食客的注意,依靠在柜檯上的懒散服务员也不由得挺直了身子。 “涮锅子,新鲜的羊肉先来上五斤吧!”老马衝著服务员说道,接著对刘一民说道:“一民,你小子也没来尝过东来顺吧?” “还真没有,第一次来!”刘一民笑道。 “以前啊,东来顺有自己的羊场,用的羊叫小尾寒羊,人家这羊肉可有讲究,,只选用羊身上几个最好吃的部位,现在可不行了,能供给他什么肉,他就用什么肉。你们这群老外,也记住,北平人在吃上是很讲究的,京城里贵人多,人家吃的就是那个讲究。” “讲究是什么意思?”克厘福问道。 刘一民在旁边给他解释了一遍,他才明白。 在等菜期间,老马给大家讲以前的东来顺是怎么样的。等铜锅烧开,羊肉上来后,他迫不及待地教大家如何涮羊肉和拌芝麻酱。 “先涮上脑,我涮多久,你们涮多久,时间太短容易不熟,太久了肉又容易老!” 铜锅里的清汤滋滋的冒著热气,一群人的目光隨著老马的筷子一上一下,芝麻酱的浓郁香味和肉味涌入鼻腔,舌尖一卷,羊肉伴隨著葱一起刺激著味蕾。 “舒坦!”老马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笑著说道。 “等到琉璃厂溜一会儿,再带你们去吃全聚德!” 第91章 家师曹禹 第91章 家师曹禹 70年代的琉璃厂既没有以前热闹,也没有后世繁华。里面的东西很多被打成了four 旧,也就这几年,有的才开始慢慢开门。 走进里面,既感觉不到以前的富贵气,也感觉不到文化气。老马滔滔不绝地向大家讲琉璃厂以前是干什么的,还有一些买卖上的名人軼事。 谁捡漏了,谁家破落了卖字画被坑了等等都是他拉车的时候听別人说的,就连吃饭那些道道也是,拉车的时候喜欢跟人閒聊, 久而久之了,知道的也就多了。 琉璃厂最热闹的地方是琉璃厂的旧书店,不过现在以內部书店的名义卖书。 刘一民对古书也不懂,倒是没什么想入手的想法。转了一圈后,李聪仁买了一本歷史方面的书,克俚福买了一本《红星照耀中国》,也叫《西行漫记》。 这是美国记者斯诺在1936年6月到10月,在西北的所见所闻,该书出版后,曾在国际上受到震动。 店员冲刘一民调侃道:“这几个老外的革命热情挺高涨的嘛!” 见对方搭话,刘一民左右无聊,低声问道:“有没有老书?越老越好的?” “有倒是有,你买不了!”店员看了刘一民一眼,犹豫著说道。 “不是我买,是这些老外买。咱们用不著的书,卖给这些洋鼻子挣外匯。” 店员看了一眼刘一民,又看了一眼后面正在整理书架的老头,老头见状低声询问了一句后,看了一眼那些外国的留学生,对刘一民说道:“有一本旧书,不过虫咬一点,你要不要?” “不是我要,是这些老外!” 老头也没搭话,只是说道:“你看看,让那些老外过来付钱就行,这玩意儿还是得留在咱们自己人手里。” 刘一民看了看,也没看出来什么门道,书的名字叫《两汉策要》,老头告诉他三块钱一本,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从书库里面翻出来的,但绝对是个好东西。 有人提过一嘴,说是什么像是“课本”。 “课本?”刘一民暗自琢磨,应该是“刻本”的意思,要是真的话三块钱,也不贵, 刘一民让李聪仁帮他付钱,万一真捡了漏了。 路过一家书画店,刘一民又看上了一副画,说是张大千的。见刘一民想买,老马走到旁边跟人打起了招呼,原来他们以前认识,这店员解放前是个学徒。 “我可给你说,一民是个作家,刘一民知道吗?他认识的懂画的多了去了,你要是骗他,不用他说话,只在报纸上提两句,你就吃不了兜著走。” 老马这架势,像是对方说个“假”字,当场就要动手似的。 “马爷,我能骗你不成,再说了这是那些画家托店里卖的,我也犯不上啊,两块五一副。”接著店员看向刘一民,打量道:“没看出来,您还是个作家。” 於是刘一民又收了一副张大千的荷图。 带大家见识过琉璃厂后,老马带著大家来到了全聚德,教大家吃烤鸭。 “我以前就在门口蹲著拉车,觉得全聚德的盘子一定是香的,后来有钱咱也来这吃了一次,发现跟滷煮摊上的碗没两样。对了,你们这几个,等有时间,你们可要吃一次滷煮,可千万不要吃洗的太乾净的,这滷煮啊,就得吃骚的,越骚越有味道。” 相比吃涮锅用筷子,饼里卷烤鸭和葱丝儿方便多了,一个个吃的满口冒酱汁儿。 “今天就到这儿吧,马爷也吃饱了,什么时候想再吃,来找马爷,马爷別的不知道, 吃的略懂。这个美国佬学的不错,能当个爷们儿处!” 老马走出全聚德,拍了拍肚子,又鬆了松裤腰带,顺便夸奖了李聪仁几句。 李聪仁领悟了出发之前老马说的精髓,一路上抢看付钱,刘一民和老马对看他狂竖大拇指,这让他付钱的时候特有成就感。 走之前,又给老马留下了一瓶莲白。 老马拉著刘一民问道:“小子,你那小说什么时候写好?” “快了快了!” “每次问你,你总是说快了,该不能等马爷埋进去了,你烧给我看吧!” “瞧您老这话说的,您这身体多棒啊,要放假了,明天我就到人艺改剧本,事情有点多,不过您放心,等我开学回来,绝对已经差不多了。” 刘一民拍著胸脯打起了包票。 “那行,我等著,等马爷什么时候想吃全聚德了,你再把这几个洋鬼子叫来,老佛爷以前可没少给他们钱。”老马嘿嘿一笑。 “得嘞!” 回去的路上,一群人心满意足,高声地谈论著老北平的饮食文化,李聪仁一想到自己吃的馆子有几十年的歷史了,顿时觉得自己吃的不只是饭,而是文化和歷史。 一想到这里,蹬自行车的脚更有劲儿了。 考试完结束的第二天,刘一民早早的收拾好了东西,铺盖卷和洗漱用品全部装好,在宿舍三人的目送下,刘一民坐上了曹禹的专车。 曹禹的级別是有专车和司机的,还不是吉普车,而是轿车。 到了人艺,蓝天野已经等了很久了,握住刘一民的手高兴地说道:“一民,从今以后咱们可是一家人嘍,家宝公多长时间没收学生了,我们都没想到你能成为他的学生。” “万老师能收我当学生,是我的荣幸!蓝先生,最近可能要打扰您了。” “哪里的话,我还等著导演你的话剧。来,我带你去宿舍。咱们人艺的这座大楼不仅能看演出,还要用来住宿。 三四层是宿舍,四层是女生宿舍,三楼是男生,屋子有点小,你別介意,只能够放下一张床和一张桌子。” 刘一民跟在蓝天野身后上楼,司机帮著刘一民拿著行李。上了三楼,各种各样的味道夹杂著食物的味道。 跟下面的演出厅相比,三楼就像一个毛坯房,自顶部向下都是水泥面,楼道里摆放著各种各样的东西,水泥墙上都是烟燻火燎的痕跡。 这上面跟筒子楼没什么区別! 结婚的人两个人住一间,没结婚的一群人挤在一个屋里面当单身宿舍。 刘一民独自一个房间,在这里面也是蝎子拉屎独一份,像蓝天野他们,则是住在史家胡同56號的大院,后来叫史家胡同20號。 “一民,这房子肯定没招待所舒服。本来我想把你安排到作协的招待所,你在哪儿也熟。但是家宝公发话了,说他的学生怎么能嫌弃人艺的条件差,来改剧本又不是来享受的,不能让你搞特殊化。” “蓝先生,对我来说,有个能写的地方就行。”刘一民乐呵呵地说道。 单独的一间房子,已经算是人艺內部的特殊化了! “行,你先铺床,咱这也有食堂,实在不想下去,看谁家开火了蹭一碗也是可以。咱们人艺的演员跟別处的不一样,大家好相处!” 蓝天野见刘一民適应的很快,满意地点了点头,又交代了几句,离开了刘一民的房间。 等刘一民收拾完,大家都知道了,人艺三楼来了一个年轻人,是院长的学生。不少人过来打招呼,能住在这里的基本上是一些像杨力新这种二十岁左右的或者比他稍微大一点的刚成家的年轻人。 刘一民一走出房间,就是一张张热情的笑脸。大部分的时间他都將自己关在房间里面改编剧本,遇到演员们排练他会坐在旁边看他们练戏。 《茶馆》和《雷雨》一直没有復演,但人艺內部已经为他们的復演做著准备。 排练场內,刘一民就坐在舞台的侧面,认真地听著导演和演员们的磨合。 《茶馆》排练场上,蓝天野给刘一民打了一个招呼,便认真地去扮演属於他自己的角色秦仲义了,于是之扮演王利发。 还有一张非常熟悉的面孔,大宅门里面吃葡萄的常公公黄宗洛老爷子,饰演的是松二爷。《高山下的环》里面的雷军长童超,此时饰演的是庞太监。 台下面是一群年轻的学生,在下面学习表演。 现在人艺在討论到底是继续演修改过的《茶馆》,还是最初的《茶馆》。后来的《茶馆》经过不断的修改,改到最后老舍看完一言不发直接离场,以前在结束的时候还会上场跟演员打声招呼。 《雷雨》改到曹禹也不满意,每个角色都要求表现出来高昂的革命热情,哪怕是角色伤心的时候,也必须大声地表演。 看了一会儿,于是之走擦了擦脸上的汗,走过来问道:“一民,感觉怎么样?” “以前没看过,今天可算是开了眼了,老戏骨就是老戏骨,表演的很到位,要不是您过来找我说话,我还真以为您就是王利发!” 于是之笑的往后仰:“挺会逗老头子开心,休息了几年,老胳膊老腿动起来跟以前不一样了!家宝公给我说了你《狼烟北平》的这部小说,我还等著出演里面的角色,我看那个我演一个落魄的八旗子弟不错。” 落魄的八旗子弟,那就是《狼烟北平》里面的白连旗了,人倒架子不倒,最后还靠著倒卖金圆券和袁大头,挣了点钱。 “您这形象高低得演一个地下党!” “就你会说话,一会儿排练完,到我家吃饭怎么样?” 刘一民站起来笑著说道:“我老师约我去坐一坐,时间碰了,改天登门拜访您!” 于是之一脸遗憾地说道:“那我就不跟家宝公抢人了!” 聊天期间,于是之不断地在心里面给刘一民打著分,说起话不卑不亢,夸人夸的到位又没有刻意討好之嫌。 有才华,家宝公这是收了一个好弟子啊! 台下的杨力新对著旁边的濮存惜羡慕地说道:“我什么时候能像刘一民同志一样站在那儿跟於老师笑著聊天。” 濮存惜白了他一眼,合上了手里面的笔记本:“你想什么呢?人家是编剧,咱们是演员,人家是写戏的,咱们是演戏的。戏比天大,编剧的地位跟咱就不一样。” “也是,不过再好的戏也得靠咱们来演!老濮,你要是想来人艺,你不如抓住机会, 出演《驴得水》,里面的几个男角色年龄要求都不大,正是咱们的好机会。” 濮存惜的父亲是苏民,也是人艺的导演。只不过濮存惜下乡插队回来后进入的是空政话剧团,回到人艺一直是他的梦想。 后来被蓝天野看重调回了人艺,到最后还当过人艺的副院长。 “你不怕我跟你抢?”濮存惜反问道,他知道杨力新也是一直想演《驴得水》的,而且想演的是里面周铁男,喜欢校长的女儿佳佳,年轻有血性讲义气,可是后来被一枪嚇成了贪生怕死的人。 “各凭本事,你要是能抢得过我,说明我业务不到家,还得练!”杨力新笑著说道, 嘴上这么说,心里面也打嘀咕,谁不想登上舞台让观眾看见。 “台下的你们几个,我相信你们也认识了,这是咱们曹院长的得意门生,刘一民。你们几个年轻人,好好向刘一民同志学习,好好把自己的业务练上去。”于是之对著下面几人说道。 刘一民跟所有人打了一个招呼,年轻一辈是羡慕,老一辈是关爱,在人艺,真是集万千宠爱於一身。 在这里,遇到事情,没有什么比一句“家师曹禹”更管用了。 走下舞台,刘一民收拾好东西,背上挎包准备去曹禹的家里面。杨力新著濮存惜一块请刘一民吃个饭,討论一下角色的事情。 但是濮存惜这种艺术家庭出身的孩子,带著一股子文人特有的清高,拉不下脸,最终两人眼巴巴地看著刘一民从身边跟他们打了一个招呼后离开。 “老濮,你能回来的机会可不多。人艺没什么新本子,老本子都有人演,《驴得水》 就是你的机会。” “唉...再等等吧,不是剧本还没写出来嘛...总有...机会的!”濮存惜鼓起的勇气,总是被心头涌起的羞耻感给压了下去。 第92章 集师姐和师娘宠爱於一身(万更求票) 第92章 集师姐和师娘宠爱於一身(万更求票) 刘一民在街边买了点东西,当礼物提著来到曹禹家里面。本来想將张大千的荷图当做上门礼物的,不贵但又怕曹禹觉得自己过於刻意,还是隨便一点好。 来到门口,敲了敲门。开门的是一位穿著朴素,短头髮的女同志,打量了一下刘一民后,笑看问道:“你就是刘一民吧?” “是我,您是?” “我是万方,算是你师姐,进来吧,小师弟!” 万方是曹禹的三女儿,第二任妻子方瑞所生,方瑞因为曹禹下f受到了惊嚇,74年去世。跟著万方走进曹禹的家里,厨房里走出一位妇人,她就是曹禹现在的妻子李玉如。 “一民,来了,赶紧坐。以后来就不要带东西了,你老师他不喜欢这个。你喜欢吃什么菜,我给你做!”李玉如热情地说道。 她知道老万对这个学生很满意,连带著她第一次见面也觉得刘一民十分顺眼。 “师娘,您不用特意忙活,我来厨房帮您吧!” 刘一民一句师娘,让李玉如更开心了,忙说不用帮忙,她炒个红烧肉和白菜豆腐,今天的菜就算完成了。 “你这孩子,以后来这里就像自己家,难怪你老师总夸你,想吃什么,儘管跟师娘说!”李玉如高兴地回到厨房,一边做菜一边看客厅里面的万方和刘一民。 万方刚结婚,今天是因为刘一民特意过来的。她现在在《剧本月刊》里面做编辑,曹禹写的《驴得水》书评,本来是她约的稿子,但最后阴差阳错,发表在了《文艺报》上。 万方怕刘一民拘谨,不断地找话题跟他聊天。正聊著天,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於是赶紧跑到书房拿出一本杂誌,递给刘一民。 这是《收穫》的復刊以来的第一期样刊,《收穫》1979年1月开始正式復刊,从此沪市那边的文坛將再次活跃起来。 万方示意他继续往下翻一翻,在她的提示下刘一民看到了《忠犬八公》这篇小说。 “嗯?” “想不到吧,《收穫的》復刊后的第一期竟然转载了你的这篇小说,晓林说,他们编辑部吵了很久才確定下来。” 晓林叫做李晓林,是《收穫》的主编巴金老爷子的女儿,在《收穫》当编辑。 《收穫》第一期就转载《人民文艺》的稿子,不少老编辑觉得容易被人觉得从復刊开始,气势上就落了《人民文艺》一筹。 但最后编辑部经过討论,还是顶著反对的意见刊登了出来。 巴金和曹禹是好朋友,所以样刊出来后,还没发售就立马送来了一本。父亲是好朋友,连带著万方和李晓林也成了好朋友。 “晓林给我说,我父亲是你的老师,我是你的师姐,那她也是你的师姐,让你投稿的时候想著你这位远在沪市的师姐,要不然她下次来燕京,可饶不了你!”万方调侃道。 刘一民装作头疼地说道:“师姐,手头没稿子,要是有稿子,肯定得投给咱们自家人!” 崔道逸要是在此,肯定少不得来一句,师姐是自家人?师兄就不是了? “《狼烟北平》呢!”万方笑道。 她早从曹禹的嘴里面听说了这部小说,曹禹私下里说《茶馆》和《狼烟北平》都是写老北平的,《茶馆》是坐在茶馆里结识三教九流看北平,《狼烟北平》则是靠著人力车夫的两条腿跟三教九流打交道,跑著看北平。 “这一篇稿子《人民文艺》已经约了!”刘一民为难地说道。 “不逗你了,既然已经被约了,那你就不能失约。晓林的意思是等《驴得水》的剧本改好了,到时候发在《收穫》上面,《收穫》不仅发表小说,也发表剧本。老舍先生的《茶馆》就是发表在了《收穫》上面!” 刘一民异地问道:“我这剧本能发表在《收穫》上的同时,再给人艺吗?” “怎么不能?稿费照付!” 刘一民见惯了稿费,也不嘴角上扬,差点压不住,这是三贏啊! “那到时候,一定得给晓林师姐寄过去!” 万方看了一眼刘一民,调侃道:“想笑就笑吧,这里又没外人,著不难受啊!” “哈哈哈,师姐,这要不到时候人艺我就不要稿费了!” “人艺家大业大,缺你那点稿费?好好改,听说你被我父亲天天关在人艺的三楼写作,也挺辛苦的吧!” “没有,我习惯了晚上十二点睡!” 万方听完眉头一皱,她还没说话,师娘的声音就从厨房传了过来:“你年纪轻轻的, 十二点睡觉怎么成?可別累著了,等老万回来我说说他,自己的学生自己不心疼啊!” “师娘,老师其实挺疼我的,我那屋子锁不好,还专门让人换了一把锁。” “他让人把你锁屋里?” 正聊著,曹禹从敲门走了进来,看到李玉如神色不善,万方同仇敌气,纳闷地问道:“你们怎么了?” “老师,师娘和师姐,觉得我在屋子里面有点累,心疼我!” “心疼你是应该的,谁让她们是你的师娘和师姐呢!”曹禹放下手里面的公文包,將外套脱下,笑看说道。 “是啊,自己的徒弟自己不心疼,得靠师娘和师姐心疼,一民,红烧肉,你一会儿多吃点!” 饭桌上,话题基本上全是围绕著刘一民转,这让他受宠若惊。曹禹没怎么谈《驴得水》,反而一直聊《狼烟北平》。 如果他得知有《狼烟北平》的存在的话,一定会让刘一民改《狼烟北平》,但转念一想,拿《驴得水》来练练手也挺好的,到时候改编起来更得心应手。 “《收穫》的样刊你看了吧?”曹禹问道。 “我看了,《收穫》这样做,我是没想到的。” “这就是老巴的与眾不同之处,这也是对你的关爱。老巴这人比我累,以前总是要在天上飞来飞去,现在文艺界百废待兴,上面又开始安排他到各个国家进行文化交流。” “去哪儿?晓林也要去吧!” “可能第一站是法国,老巴就是法国留学回来的,交流起来方便许多。老巴跟文化部提议,不应该只是他们这些老人跑来跑去,也应该找一些年轻人跟著他们去跟外国的年轻人交流交流。 年轻一代才是文坛的未来,我看他是想偷懒了!” ps:万更是基础 第93章 剧本稿费 第93章 剧本稿费 巴金被誉为“二十世纪中国文学的良心”,在国內作家里他的政治地位也是极高的, 建国后就不断地被派到各个国家进行访问交流。沈从文曾经调侃,天上飞来飞去虽然光荣,但是对於一位老人却是一件苦差事。 “一民,我的这位老哥哥要是见到了你,肯定会考校你一番,你可不能给我丟脸。剧本改的怎么样了?”曹禹笑著问道。 在他没注意到的地方,李玉如的眉头皱了一下,暗道吃个饭也不消停,心疼的给刘一民夹了一块红烧肉瞩附他好好吃饭。 “谢谢师娘,老师,剧本已经改完了,我正在做最后的修改!” 曹禹意外地看了一眼刘一民,呵呵一笑:“不错,速度够快的。看来,让你一个人住在人艺,对你的创作是有帮助的。在我预计中,你最多改到第三幕。” “一民天天晚上改到12点才睡,能不快吗?父亲,你对一民太严苛了!”万方不由得说道。 曹禹道:“好啊,才见面多久就站到他的一边了。 吃完饭,刘一民在曹禹的带领下来到他的书房。书房面积不大,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书香气十足。一张宽大的书桌摆放在靠窗的位置,他的一张书桌跟《人民文艺》编辑部两个人用的差不多。 上面摆放著文稿和檯灯,书桌背后是实木的书架,架子上还放著梅瓶和一块方砚。 刘一民將剧本的稿子递给曹禹,曹禹坐在书桌旁戴上眼镜仔细地看了起来:“旁边有唱片,你要是想听音乐可以自己放,隨便点,这是自己家。 “老师,我看看您身后的藏书?” “看吧!” 曹禹手里面拿著笔,他觉得有问题的地方就先圈出来。书架上各种书都有,刘一民选了半天,拿了一本法国作家阿尔丰斯·都德的《最后一课》。 里面讲述了普法战爭,法国战败后,割让土地给普鲁士,一所被割让土地上的法国乡村小学正在进行最后一次法语课,上完课后,他们就不能再学习法语了。 以儿童的视角,讲述国家战败的这一重大歷史事件和表达爱国情感,从角度上可谓是另闢蹊径。將天真的儿童和战爭联繫在一起,更能让人感受到战爭的残酷和国家的重要性。 “你在想什么?一篇短篇看了这么长时间?”曹禹看完剧本后,见刘一民还在看,笑看打断了正在看书的他。 刘一民將书放回书架:“老师,我在想,在你上学的时候,我们国家也发生不少这样的《最后一课》。” “是啊,这是那些小日子进行的文化控制,尤其是小孩子,努力让他们忘掉自己的母语,从小就开始用日语交流。这是侵略者惯用的手段,这本书我也非常喜欢!” 曹禹將剧本手稿递给刘一民:“你很上道,悟性很强,剧本需要改正的地方不多。我原本以为圈圈要把整个剧本给圈满,不错不错,我看剧院已经可以拿著这版进行排练选角了!” “是老师您教得好!” 曹禹看著刘一民满意地说道:“我可不领这一份功劳,是你自己的悟性好,对话剧这个舞台已经了解颇深,明天我去找蓝天野,让他可以拿著前两幕的剧本进行选角,你再完善一下就可以回家了!” 曹禹本来这次是想要好好的將刘一民骂一骂,按一按这个徒弟,可是改到最后,发现真正要改的地方不多,总不能拿著基本上不用修改的剧本將他臭骂一顿。 在曹禹老一辈师父的眼里面,年少成才固然是值得高兴的事情,但也怕太过志得意满。就像过冬的小麦,踩一踩碾一碾,来年长势会更好。人艺培养演员,也是採取的揉三揉这种办法。 今天准备了一大堆词儿,硬是没骂出来! 站在门外,曹禹嘱咐刘一民,多写点好剧本,人艺从今年开始彻底甩开了膀子,剧本现在是最大的短板,现在还不显,时间越长这个短板越能体现出来。 八十年代人艺缺剧本缺到了引进了很多美国的剧本,进行“洋戏土演”。 “一民,记得常来!”师娘和万方站在门口向刘一民挥手告別。 关上屋门,万方衝著曹禹问道:“真要选年轻人跟著巴叔叔去法国?” “还没定,老巴是这样想的。但年轻人不確定性太大,相关部门不好拿主意。”曹禹开口道。 “年轻人不確定性大,那就选择確定性大的年轻人,巴叔叔不会从沪市选人吧?”万方追问道。 “沪市现在的年轻一代作家,跟其他地方相比,还是差了不少,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要不然等你巴叔叔过几天来燕京,你自己问他。” 回到人艺,刘一民立即开始了按照曹禹的意见,对剧本进行了修改,不加快速度不行了,小年马上就要到了。大哥刘一国从1月开始拍了好几封电报,询问刘一民什么时候回家。 曹禹主要是对佳佳去延城这条线写了修改的意见,画了一个圈,圈外面写著“转折太过生硬,需要早早埋下伏笔,不至於让观眾感觉突兀。” 刘一民想了许久,决定將佳佳加一段偷偷阅读进步刊物的剧情,此外就不再做其他的修改。 第二天,刘一民早早的將剧本交给了蓝天野,看完剧本,蓝天野高兴地说道:“年轻人办事就是利索,从时间上来看,你比家宝公设想的快了三天!” 蓝天野一边看剧本,一边讲起曹禹跟他打赌刘一民改剧本时间的事情。改好的时间比曹禹打赌的快了三天,蓝天野则没想到春节前能拿出来。 在排练厅里面,两人正在看剧本,听到外面曹禹的笑骂声:“一民呢,让这小子给我滚出来!” 蓝天野瞅了一下入口,低声说道:“你惹家宝公生气了?” 刘一民也是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不明白出了什么事情:“没有啊,我討老师高兴还来不及,怎么会惹他生气?” 曹禹和于是之走了进来,于是之看到刘一民后,挑了挑眉毛,一副要看好戏的样子。 “家宝公,怎么了?”蓝天野问道。 “你问问你身边这小子,什么时候我把你锁在屋子里面改稿子了?他呀,跟我们家老李说,我专门换了个锁,把他锁在屋子里面改稿子白天不出门,每天改到十二点,不到十二点不让睡觉!”曹禹背著手,气呼呼地说道。 昨天晚上走后,在床上李玉如一直给曹禹讲为师之道,要心疼徒弟,旁敲侧击,听的他一头雾水,细问之下才知道自己这徒弟在女儿和李玉如面前偷偷给自己上了眼药。 万方因为母亲的缘故,一直是曹禹最喜欢的女儿,小时候经常带著她来人艺看话剧, 看排练,培养她的文学和创作能力。 难怪宝贝女儿吃饭的时候也在提醒! “冤枉啊,老师,我可从来没有这样说过!”刘一民急忙大呼冤枉。 “我们这些写故事的,谁还不会写个伏笔!” 蓝天野和于是之走到一旁看起了剧本,两人装作置身事外的样子,耳朵落在了原地, 听著师徒慈爱的这一幕。 “家宝公这个徒弟,还..::“于是之没说完,说到一半他也不知道怎么形容。 蓝天野瞅了一眼低声说道:“我们这些人老了,谁不愿意旁边有个淘一点的年轻人陪著,我看家宝公是乐在其中。万方也长大了,结婚后不能常陪在身边,现在有个学生陪他,你看脸上乐呵的,哪有半点生气的样子。 家宝公,有一段时间没这么开心过了。” 曹禹年少成名,后半生却没创作出跟他的名声相匹配的作品,这是他的不甘。他一直苦心积虑,想要再燃烧一次自己。83年的时候,画家黄永玉写给曹禹一封信,告诉他是“从海洋萎缩成了小溪流”。 曹禹面对晚辈的指责,非但不生气,还把这封信裱了起来警示自己,但最终还是带著不甘离开。 人艺的动作很快,在蓝天野的指挥下,开始进行选角排练,首先確定了于是之饰演《驴得水》里面的校长,吕钟饰演的是张一曼。名字听起来有点陌生,可要是说她是《神探狄仁杰》里面的武则天,大家就熟悉了。 现在她三十八岁,画一下妆,饰演张一曼正合適。 《驴得水》里面的裴魁山则是由修宗狄饰演,刘一民前几天还看过他在《丹心谱》里面的表演,饰演的是一个善於钻营的变色龙角色,倒是十分適合求爱不成后疯狂毁的裴魁山。 年轻的周铁男,则是定的吕钟的丈夫吴桂凌,《西游记》里面的镇元大仙。 可是因为年龄的原因,表演了几遍,愣是演不出来年轻的周铁男的感觉。年轻的周铁男血气方刚,遇见事情容易衝动。吴桂凌表演出来,则是成熟稳重的衝动,缺少了那么一股子莽撞。 铜匠的老婆选择的是严敏秋,《倚天屠龙记》里面的灭绝师太。 不过蓝天野没有什么好人选,年龄差稍微大点的,在化完妆之后看不出来差別。於是,在缺少佳佳这个角色和铜匠的角色之下,蓝天野开始了第一次排练。 根据曹禹的安排,刘一民拿著自己剧本坐在旁边看演员表演,有不適合实际情况的, 立即修改剧本。 “晓林要你的剧本,等过两遍戏修改的差不多,就可以寄给她。”曹禹说道。 “好的,老师。” “另外,编剧在话剧里面的作用很大,你是年轻人,要多听一听蓝天野和于是之两位老同志的意见,不懂的地方请教一下。剧本稿费的事情让于是之给你谈,咱们两个的关係,我要避嫌。” “老师,我理解。” “你理解就好!” 曹禹离开后,刘一民在现场改本子,有不少演员提出了不错的意见,比如吕中说张一曼的有些话说起来太绕口,不符合她隨性的性格。 跟大家相处了一个下午,刘一民长了不少的见识。有的角色虽小,但是大家都在认认真真的演。铜匠媳妇的戏很少,別人排练的时候,严敏秋就在旁边琢磨戏,想著如何让角色更加深入人心。 演员们对刘一民也很满意,提出来的意见只要合理都接受,不像有些老编剧,提出意见很难相处。 “一民,感觉怎么样?”排练完后,于是之过来问道。 “人艺的话剧能受到大家喜欢是有原因的,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 “没有小角色,只有小演员,再小的角色,演出来了,演员他就不小。”于是之带刘一民走进他的办公室,开始谈稿费。 “一民,人艺刚恢復,咱们內部的剧本稿费標准实际上还是一团乱麻!” 于是之刚一开口,刘一民心一阵冰凉,这不就在为低稿费做铺垫吗? “於老师,没事,我个人同意人艺的稿费安排。”刘一民说完,將冻得有点肿胀的手放在了桌子上,有意无意地展示了起来。 于是之眼皮一跳,无奈地將眼晴挪到了其它地方:“有同志说给100块,我是不认可的,毕竟你的辛苦都看在眼里,我严厉地批评了他们..::” “於先生,咱们都是自家人,就不用说这些了,您直说就行!”刘一民看了一眼老奸巨猾的于是之,还给自己玩这一套。 先给你给低期望,最后適当的高一点,超额满足你的期待值,就让你感动的稀里哗啦了。 “二百四十九块钱,加上后续的演出场次分成,至於分成嘛,一场八毛,一年结一次!” 对於分成刘一民没感觉到意外,他摸清楚了人艺的规矩,分成活著一直给,死后五十年,之后就变成了无版权剧本。 “二百四十九快?怎么还有零有整?”刘一民笑著说道。 “二百五十块也不好听啊!” 刘一民乐了,开玩笑道:“那为什么不是二百五十一?” 于是之笑著说道:“那少的一块钱是你剧本首次演出的分成!” 二百四十九块钱,加上后续的分成,跟小说的三百六的稿费差不多。不过剧本再投给《收穫》,加上《收穫》给的稿费,至少能拿到五百块钱! 第94章 出版社破例 第94章 出版社破例 走出于是之的办公室,刘一民回到自己的房间开始整理自己的剧本。不过初稿上面有不少的改动痕跡,得另外抄写一份投出去才行。 寒冬腊月的抄写,真是一件苦差事! 刘一民愁眉苦脸地回到三楼住的地方,已经有不少人在做饭了,看见刘一民,纷纷热情地开口邀请他来尝一尝。 刘一民礼貌地一个个的拒绝,回到房间放下东西,拿上饭盒准备去食堂吃饭。 打开门,一股浓郁的香味扑鼻而来,杨力新端著吃的站在了刘一民的门口,正犹豫著要不要敲门,没想到刘一民出来了,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杨力新脸上闪过一丝无措后,舔了舔乾燥的嘴唇尷尬地说道:“刘一民同志,你还没吃饭吧,这是我自己做的炸酱麵,你尝一尝?” 刘一民看了一眼麵条,酱里面带著肉丁。杨力新是燕京人,就喜欢吃这一口。 见刘一民正准备拒绝,杨力新鼓起了勇气,直接闯进了刘一民的房间,將麵条放在了桌子上,接著又跑出去端了一盘炒鸡蛋和炒土豆走了进来。 “刘编剧,我做的饭可好了,你来尝一尝,我从小口味重,不过这次没放辣椒,你要是想吃辣的,我这里有单独的辣椒,直接放进去,好吃!” 杨力新从最初的尷尬,开始慢慢地放开。有些事情做之前犹犹豫豫,做完之后好像也就那么一回事儿! 杨力新心里不断地给自己打气,一定要抓住机会,就算抓不住这一次,抓住下一次也行。 “那今天我就尝尝你的手艺,给我来点辣子,我也喜欢吃!” “好,我这个卤,是我自己调的,吃过了都说好。以后您要是不想下去,直接来我这就行,我自己做,又是一个人,添双筷子的事情。” “麻烦你了,不错不错!”刘一民尝了一下,色香味俱全,加了点肉末,吃起来更香了。 肉加上鸡蛋,这顿饭杨力新是下了大本钱了。刘一民也知道他的心思,不是想要演年轻的周铁男,就是小铜匠。 人艺选演员,有ab角,留著备选的,中间不合適也会换人。 “你来人艺几年了?” 话题打开,杨力新开始从头开始讲,讲的时候里面带著一丝小心机,心酸的小故事, 想要博得刘一民的同情。 “其实大家都一样!” 杨力新异地看向刘一民,没看出来你有辛酸啊,全是光鲜! 从三楼一走,跟电影里面去什么地方似的。左一个“刘编剧,回来了?”,右一个“一民,来尝尝我做的饭!” “你看我跟於先生、蓝先生一起笑著聊天,改剧本,你只看到了这一面,没看到我晚上熬夜写剧本,你看我的手已经冻的有点肿了,今晚还得连夜把改好的剧本重新抄一遍, 抄完之后投给《收穫》,这么多的字,全抄下来,估计一晚上睡不了。 力新,我也难啊!” 杨力新一听,確实如此,赶紧也安慰了起来,教他一些保护手的办法,经常用温水泡泡手。 “刘编剧,你也真不容易!” “是啊,抄著真不容易!” 刘一民夹了一口鸡蛋,继续说道:“抄著可太不容易了,夹个鸡蛋都夹不稳!” 杨力新闷著头,觉得自己通过这种方法向刘一民提要求,太给人添麻烦了,刘编剧那么忙,求人家帮忙合適吗? 喉! 忽然抬头看刘一民还在看自己的手,他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自己的手,灵机一动:“刘编剧,这样,你把抄写的任务交给我,我晚上反正也没事,就当练字儿了,一准给你抄出来!” “这是不是太麻烦你了?” “麻烦什么?一点都不麻烦,你的手还留著干其它的事情!”杨力新当即放下碗筷, 开始看起了稿子,估算看自己多久能抄好。 “我没事儿,抄剧本还能帮我领悟一下剧本里面的角色,这对我来说是个好机会!” “那好吧,实在是麻烦你了!” 杨力新將稿子带好,现在就准备回去抄写。 “铁男!” “嗯?您叫我什么?”杨力新下意识地问道。 “哎呀,你瞧我这个脑子,刚才你这么讲义气,我把你当成《驴得水》里面的周铁男了,哎呀呀..” 杨力新气血瞬间上头,他觉得现在自己张嘴,心能直接从喉咙里面跳出来,咽了口吐沫压一下,激动地说道:“刘编剧,赶明儿我一早给您拿过来!” 看著杨力新激动地跑回自己的房间,刘一民哼著小曲儿坐到了书桌旁。 翌日,一大早,杨力新就敲开了刘一民的门,將剧本递给了刘一民。 “这么快?”刘一民看了看杨力新的手,真抄了一晚上? “刘编剧放心,我抄完后还对照了检查了两遍,没有抄错的地方!” “好,真是太感谢你了,改天请你吃饭。也別叫我什么刘编剧了,叫我一民吧!”刘一民看了一遍,笑看说道。 “我叫您一民同志吧!” “都行!” 杨力新觉得蓝老师和於老师这样的人称呼刘一民为“一民”,自己也称呼,总感觉不好。 上午,排练场上,蓝天野走到刘一民旁边问道:“感觉怎么样?” 刘一民点评道:“比昨天更好了,只不过演周铁男的修宗狄同志还是没能演出来年轻的感觉。” “唉,我也发愁,確实是这样!老修別的都好,终究是老黄瓜刷不了绿漆啊,你有没有什么推荐的?” 蓝天野的比喻让刘一民忍不住笑了出来,看了一眼在后面坐著的杨力新,低声说道:“那个小伙子挺年轻的,长得也不错,挺適合年轻的周铁男!” “杨力新啊,那我让他试一试!” 于是之说完,喊道:“杨力新,过来!” 杨力新的一下站起来,激动地腿撞在了座椅的靠背上,声音响彻全场。 “年轻人,就是容易激动!”蓝天野笑道。 杨力新根据蓝天野的安排,表演了几句周铁男的台词,又让他演了演小铜匠,最后说道:“適合演周铁男,咱们还缺一个小铜匠!” 杨力新立马说道:“我有个人选!” “你?你先演好周铁男吧!”蓝天野忍不住说道,要不是刘一民在旁边,他可能就要生气了。 “蓝老师,濮存惜在黑省待过,那里离蒙省近,他会几句蒙语,要不然咱们这也没几个懂蒙语的人。”杨力新硬著头皮,终於还是决定为濮存惜爭一次机会, “老苏的孩子啊,一民你觉得呢?他现在是空政话剧团的。” 杨力新趴到刘一民的耳边低声说道:“一民同志,昨天《驴得水》他也抄了!” 刘一民瞪了他一眼,杨力新这话好像在说,昨天行贿的是我们两个啊! “咳,要不然让他也试一试?不行再换掉!” 见刘一民同意,蓝天野立即让杨力新去联繫濮存惜。 杨力新激动地跑到了史家胡同56號院,他昨天晚上抄了几页后,觉得自己一个人抄不完,於是跑到了这儿求濮存惜帮忙抄。 到了濮存惜面前,全然没有了在刘一民面前的卑微,二手包工头的丑恶面目显露了出来,指著濮存惜的鼻子说道:“这是刘一民同志给你的机会,別人想抄还轮不到呢!” 濮存惜一看这架势,以为是已经说好了,激动地也抄了一晚上。今天杨力新去验收的时候,轻飘飘的给他说一一待定。 濮存惜比杨力新大几岁,差点没忍住揍他。 杨力新一边跑一边想,自己这也算仁至义尽了。 濮存惜看到杨力新还敢来,生气地骂道:“又有需要抄的了?” “嘿,你应该感谢我,赶紧走,蓝老师让你过一遍小铜匠的戏,把握住机会,说不定你能调回人艺!” “还敢骗我!” “爱来不来!” 杨力新说完,自顾自地往回跑,自己可別把自己的角色给耽误丟了。 这抄写的可真值,以后还得抄写! 濮存惜终究是不敢赌,顾不得穿戴整齐就往人艺跑,跑到之后才发现,杨力新到底是多么的仗义! “你们两个上去来一段,差不多的话,就开始一起排练,先说好,好好表演,表演的不好还是得换下你们!” 蓝天野开始重新上台指导,刘一民告假了一下,走出了排练厅。 將《驴得水》的剧本装进信封贴上邮票,扔进了邮筒里面。收信人直接写了“李晓林”,而不是《收穫》编辑部。 “不知道亲爱的晓林师姐会给什么標准的稿费!” 不管怎么说,这稿费也算是意外之喜了。 下午,刘一民正在排练厅,崔道逸带著人找到了他。 “师兄,你怎么来了?” 崔道逸听到后一句师兄打了一个激灵,脸色复杂地说道:“你现在叫我师兄,我都觉得惭愧,没想到你竟然成了曹老的学生,我听到这消息的时候,连著確认了几遍。” 他还去找到了张广年確认,张广年告诉崔道逸自己早有猜测,曹禹是隨便给人写书评的人? “你永远是中文系的师兄!” “就凭这句话,以后你的稿子不管是什么,我全部收了!”崔道逸握住刘一民的手, 热情地说道。 全部收了?这崔道逸的脸皮比自己还厚! “不跟你开玩笑了,这位是出版社的编辑李书,你现在有时间吗?想给你谈谈出版的事情,怕再晚几天你就回家过年了!” 崔道逸旁边的提著公文包的中年男子立马伸出手说道:“你好啊,刘一民同志,我是出版社的编辑李书。你在《人民文艺》出版的这篇小说销量十分好,在全国各地还有上面都產生了巨大的反响。 我们想趁著这个机会,推出单行本,你觉得怎么样?” “李编,现在是不是有点不是时候,大家都看过了。”刘一民笑著说道。他查了一下相关规定,稿费只恢復了基本稿酬,並没有恢復印数稿酬。 也就是说,如果刘一民选择出版,他只能拿到几百块钱! 李书笑著说道:“单行本是单行本,杂誌是杂誌,不会影响,甚至单行本的销量会远远高於杂誌。” “是这样啊!”刘一民笑著说道。 崔道逸见刘一民在考虑,从包里面拿出一个信封:“一民,这是《收穫》转载你的小说给的稿费,我们都没想到《收穫》会转载,这样的杂誌,对我们《人民文艺》来说是一次巨大的露脸机会。你不意外?” “师兄,我在万老师家看到样刊了,晓林师姐送过来的。” 崔道逸恍然大悟,原来如此,不过一声晓林师姐,引起了他的警惕。 “一民,你考虑下。现在国家没有恢復印数稿酬,不过我们主编觉得,你这样的书不给印数稿酬说不通。毕竟政策还在逐渐適应发展需要,难免落后实际需求。我们决定採取迁回的方法,支付给你百分之三的印数稿酬,等印数稿酬恢復了,按照国家的標准来。 或者等印数稿酬恢復,按照新標准统一支付这一部分的稿费怎么样?” 李书听到崔道逸谈稿费,才想起来最重要的还没说。 “破例啊,这你们不会为难吧?”刘一民问道, 李书拍著胸脯说:“没关係,总有办法的,对於优质的小说,我们出版社一向是十分尊重作者,保证作者的基本权利。一民,你就是我们要尊重的作者!” 百分之三的印数稿酬,就是每销售万册,另外付基本稿酬的百分之三,刘一民算了一下,《忠犬八公》的基本稿费是三百一十五,百分之三就是九块多,一百万册印数稿酬差不多才一千块钱。 真廉价,不过跟现在的物价比,又是一笔巨款。等到印数稿酬恢復,標准也不知道会是多少。 “既然话都说到这份上了,感谢出版社尊重我们这些卖弄手艺的作者!”刘一民经典的咧嘴一笑,同意了出版单行本的请求。 “那就这样说定了!另外,一民,你还得找几个人写个序,曹老肯定是一个,你还有没有其他人选?” 刘一民笑著看向崔道逸,崔道逸连忙摆手:“我跟曹老出现在一本书上,我配吗?” 第95章 朱霖的机会 第95章 朱霖的机会 崔道逸给刘一民选了两个人,一个是《人民文艺》的张广年,资格上不如曹禹,但也是执掌看目前的文坛,作协的一把手。 另外一个是邹获凡,他现在隱隱有诗坛主师的趋势,而且从诗才和资歷、人品上也没问题,跟刘一民又很熟。 “老张那里你就不用去了,我直接去找他,让他写,你去找一下老邹,你要是不想去,我去也行!你在人艺这边也很忙,我还等著看你的话剧。” “我亲自去吧!” 刘一民想了想,让崔道逸过去不合適,邹获凡可能不计较,但这是礼节问题。 “行!”崔道逸点了点头。 李书和崔道逸走到一楼,李书忽然脚一停,崔道逸盯著李书的动作,示意他老实一点“哎呦,老崔,肚子有点不行,我得去解个手,你先等下我,你先走也行!” 我在这等著你,十分钟!”崔道逸见他不像装的,於是摆了摆手,看了下手錶。 李书连忙答应,朝著厕所跑去。不过几分钟后,李书又出现在了排练厅,找到了刘一民。 “一民同志,我们出版社准备成立《当代》杂誌,我代表杂誌社向你约稿,稿酬跟他们一样。” 李书还没说完,崔道逸已经怒气冲冲地出现在了他身后。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 “老崔,你听我说.:” 崔道逸和李书离开之后,刘一民也离开了排练厅,目前除了佳佳这个演员还没找到, 其余的都到位了,已经不需要他在这里了。 蓝天野打算从北影厂找几个年轻的小姑娘,人艺现在能拿得出手的小姑娘太少了,找了几个都不符合。 刘一民借了一辆自行车来到《诗刊》的编辑部,找到了邹获帆。编辑部內,煤气的味道和烟味相互夹杂,也不知道这些老同志是怎么忍得住的。 煤球炉上面支著铁壶,铁壶不断地咕咕冒著热气。 “稀客啊,一民,怎么来了?”邹获凡笑著打起了招呼:“在人艺怎么样?当了万院长的学生,压力大不大?” “压力是有的,不过我就是蒸汽机!” “怎么说?” “压力越大,动力越强。” “有股子自信,我喜欢!” 刘一民將写序的事情告诉了邹获凡,刚开始还很高兴,听到曹禹也写后,连忙摆手拒绝,刚好看到走进来的葛落:“一民要出书了,你当老乡的应该写个序!” “你以为我没听到?老邹还是你来吧,一民不是说了,压力越大,动力越强!你看这茶壶嘴,嘟嘟的冒热气。”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邹获凡想了一会儿,最终同意,不过决定在邹获凡后面,加上几个名字,当做大傢伙合力做序。 刘一民暗笑,这是准备集大家的力量对抗曹禹呀! “我、老严、还有老葛、还有.:::” 刘一民笑道:“行,人越多越热闹!” 旁边的邵燕向巴巴的等了半天,愣是没等到邹获凡提起他的名字,看著念到名字的都起身感谢,心里面越发不是滋味, “能跟曹老在一本书上面,是我们的荣幸!”葛落笑道,压力分担到这么多人身上, 全然没有了任何压力。 “一民,你別光出书啊,我还等著给你出诗集,你得加把劲,爭取明年出一本诗集, 我到时候拉著整个诗坛给你作序助威怎么样?” “我努努力!”刘一民笑道。 “我等著!” 葛落调侃邹获凡:“明明是我老乡,偏偏让你老邹给从信封里挑到了!” “哈哈哈,这不是运气,爭取稿费的时候我也不遗余力,我们这叫做互相成就!” 邵燕向黑脸坐在一边:点我呢刘一民跟老马打了一个招呼离开了作协,出门碰到了正在停自行车的北岛。 “一民?”北岛喊道。 “你这是?” “《回答》要在《诗刊》上发表了,我过来拿稿费。”北岛道。 “这样啊,恭喜恭喜!” “我应该恭喜你,《理想》和你的小说,都写的不错,同时间都引起大家的爭抢!” 两人客气地寒暄了几句,刘一民登上自行车朝人艺走去。 北岛推著自行车来到《诗刊》的编辑部,打探起刘一民来干什么,是不是投稿了,想看看这次写的是什么? “不是投稿的,一民的小说要出版了,邀请我写个序。” 北岛不动声色地点了点头:“哦,是这样啊!” 走出《诗刊》编辑部,看了看阴鬱的天空,想起了《未名湖》上的短诗,哪里是“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明明是“我看云时很近,我看你时很远。” 人艺门口,冰葫芦开始偷偷摸摸地卖了起来。 刘一民过去要了一串,站在旁边一边啃,一边听这个返城知青跟別人胡扯。又是这个王爷福普不吃饭,吃了葫芦就好了。老佛爷躺床上起不来,太监拿著葫芦把老佛爷从床上给粘了起来之类的。 刘一民默默地举了大拇指,这是真能吹!大家图一乐,又不贵,难怪他卖得快。 “要是搁以前天桥上,你高低是个说书的!”刘一民笑道。 “那可不成,我这嘴还得练!你是干什么的?我感觉见你好几次了,人艺怎么跟你家似的,你哪儿来的那么多票!” “我啊...” “刘一民同志?” 刘一民看去,朱霖一脸惊喜地站在了旁边,手里面拿著票,没想到在这儿碰到了刘一民。 “又来看话剧啊?”刘一民问道。 “对,《丹心谱》,你看吗?我其实看过了,你要看的话票给你!”朱霖把票递给了刘一民。 “不用不用,我最近一直在这,《丹心谱》看了好几遍了!” 朱霖拍了拍脑袋上的毛线帽子,尷尬地说道:“忘了,现在你不用买票也能看!” “走,一块进去吧!” 旁边的卖葫芦的知青半响摸不著头脑,什么人啊,吹的也忒大了,不买票也能看? 你当你是曹禹啊! “还是二层的位置?” “能买到就算不错了,不过这次的二层是第一排,位置好了很多,没什么遮挡,还能看全景,我觉得在二层一排看《蔡文姬》才是最好的选择,《蔡文姬》是根据歷史编排的,有一种史诗级的感觉,从上面看能感受到歷史似乎还离我们很近,我们站在歷史之外看那段没有经歷过的歷史。” 刘一民看了一眼朱霖,一阵子不见,文学修养好像提高了。 准备入场的时候,在影壁旁遇见了蓝天野,刘一民冲他打了一个招呼,蓝天野微微点头看了一下朱霖,还是那个女孩儿,没换! 在入场口分开,刘一民还没吃饭,再说了二层没有预留的位置,他现在去就是抢座了。 刚到三楼,蓝天野冲了上来:“一民,刚才那女孩儿是谁?她可以演佳佳!” ps:抱歉了,以后爭取写审核能过的內容! 第96章 专业的《诗刊》编辑部 第96章 专业的《诗刊》编辑部 房间內,蓝天野坐在刘一民对面打探起来了朱霖的情况。得知上过体校、学过舞蹈还在文工团当过演员后,心里面已经確定了七八成。 “难怪这姑娘看起来体態好,原来是有基础,你们是怎么认识的?”蓝天野坐在床上翘起了二郎腿,腿一动床板哎扭哎扭的响。 “通信认识的,她写的读者来信联繫过几次,后来在燕大的诗会上见面了,现在她在国医科学院上学,估计明年就毕业了!”刘一民一五一十地说道。 “读者来信?还得是年轻人,巴金先生和妻子也是这样认识的,两人的感情在文学界一直是一代佳话。” 蓝天野顺势打探起来了两个人的关係。 “我们才见过没几面,不过我觉得她可以试一试!” 朱霖如果在人艺打磨几年的话,对她的演技肯定是有好处的。人艺从八十年代开始, 走出太多的好演员。 “才见了几面?看来这小姑娘还得继续努力!” 蓝天野逗了逗刘一民后开始商量朱霖的事情,准备等下面的话剧《丹心谱》演完之后,找朱霖聊一聊。 蓝天野走后,杨力新端了一碗麵条悄悄走了进来,对著刘一民感谢个不停。 “老杨,不用感谢我,我就是顺嘴提了一下,能不能抓住还得看你的能力!”刘一民嘬了一口麵条,杨力新又给他递过来一瓣蒜。 “一民同志,人艺的年轻演员多了,光我们宿舍住了十六个,凭啥今天蓝老师喊的是我,不是人人都有这个机会。我跟濮存惜商量了一下,准备请您吃个饭!” “你们两个先演好再说,演好了我请你们吃饭。”刘一民將蒜给推了过去,一会儿还得找朱霖,总不能操看一口流利的蒜味。 杨力新走后,刘一民打开《收穫》寄来的转载稿费的匯款单,显示是一百五十七块钱,转载稿费是基本稿费的百分之五十。加上这笔钱,现在手里面的存款有一千一百块钱。 趴在桌子上看了一会儿书,等《丹心谱》话剧结束,刘一民来到了出场口,看到了正在左顾右盼的朱霖。 “看什么呢?”刘一民走上去问道。 朱霖赶紧说道:“没看什么。”说完跟刘一民打招呼后准备离开,被他给叫住了。 刘一民將她带到一边,问她有没有兴趣参加人艺的话剧排练。朱霖听到这话,久久没有反应过来。 “你是说我演《驴得水》里面的佳佳?刘一民同志,我当然愿意参加排练,但是我·——我怕我演不好。我跟人艺的演员相比,我什么都不会。” 朱霖紧张地双手放在腹前紧紧地相互缠绕,脸上带著紧张、不安、还有期望。 “你说的对,你確实比不上人艺的演员,让你来演的话,对你是个挑战。” 朱霖抿了抿嘴,暗道这个时候不应该说点鼓励的话吗?哪里有打击人自信心的。 “不会不要紧,人艺的演员又不是出生就会的,都是经过不断地打磨,只要努力,就一定能成为合格的话剧演员。可以先参加排练,实在不行的话,再换人。朱霖是吧?你放心,如果演的合適,到时候学校那边我们人艺会出面协调。” 蓝天野走到刘一民旁边,拉扯了他一下,向朱霖解释了起来。 朱霖感激地看了一眼蓝天野说道:“感谢蓝老师给我的机会。我考虑一下。” 考虑了一会儿后,朱霖纠结地抬头看向蓝天野,问下什么时候参加排练?” 听到朱霖答应,蓝天野露出了笑脸:“明天上午,我先帮你追一追其他演员的进度, 下午的时候参加大家的排练,怎么样?” “好,我一定准时参加,谢谢您,谢谢刘一民同志!” 事情敲定下来,蓝天野没有放鬆,明天还得看排练结果,实在不行的话还得换人。选角是演出成功的第一步,他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你们年轻人聊!”蓝天野选下最后一句,笑著离开。 刘一民將朱霖送出剧院,正在並肩走的朱霖,上前一大步转身冲刘一民行了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礼。 “朱霖同志,你这是干什么?”刘一民赶紧扶著她的胳膊,將她身子给直。 “刘一民同志,谢谢你,我知道肯定是你在蓝老师面前提了我,要不然这种机会怎么会轮到我呢?所以我特別的感谢您,走上舞台是我的梦想,但实际上我总怕演不好,心里面胆小,觉得我没有这方面的能力。我现在头还是晕乎乎的,感觉像是做梦一样!” 对朱霖来说可不就是做梦吗?来人艺看了一场话剧,结束了有人告诉她,她也可以站在人艺的舞台上,天上这么大的一个馅饼,就这么砸在了她的头上! “既然找你演,就说明你有上去的能力,接下来就看你有没有留下的能力!还晕吗?” “晕。” 刘一民揣著手打趣道:“晕的话你掐自己一下,要是自己下不去手,我来掐你一下! 为朱霖看左右人已经走的差不多了,这里还是角落,也开起了玩笑:“刘一民同志,要不你出於革命友情,帮我掐一下!” 刘一民没有客气,趁她不注意,在她白嫩的手背上旋转了一下,立马疼的她牙咧嘴,连忙揉了揉泛红的手背。 “刘一民同志,你...” 朱霖想说,你还真掐啊,但想到是自己要求的,只能闭上了嘴。 “怎么样,清醒了吗?” “清醒一点了..:”朱霖低著头轻声说道,手不停地揉著手背。 “还好清醒了,被掐的机会可只有一次,这个忙我可不是什么人都帮的!”刘一民看著吃痛的朱霖,轻声笑道。 “那我谢谢你!” “不客气!” 看见没,她还得谢谢咱! 刘一民转身搓了搓刚才掐朱霖的手指,好像掐起来也没什么特別的感觉。 朱霖骑著自行车走在寒风刺骨的大街上,心里面久久不能平静下来,心里面想著回家如何跟朱父和朱母说这件事情。刚才在人艺的经歷就像放电影一样,不断地在她脑海里面闪来闪去。 最后定格在那张笑脸上:“这个忙我可不是什么人都帮的!” 全身沸腾的气血在被掐过的手背上匯集,一瞬间的疼痛感再次衝进脑海。顾不得大街上的风大,停下了自行车,用牙摘掉手套,打著手电筒看了看自己的手背,已经没了刚才被掐的痕跡,只有被冻的通红的整只手。 轻轻地抚摸了几下手背,又戴上手套朝家里面骑去。 翌日,刘一民一早找到曹禹,告诉了他自己要出版单行本的事情,邀请他给写一个序。 “好啊,这本书的销量早该出单行本了,我今天就给你写,到时候单行本出来了,你可得送我一本!” “老师,到时候第一本绝对送给您!” “不,一本不行,我得送人,我朋友多,到时候给我一百套!” “一千套也有!” “哈哈哈,就你嘴甜,等下午的时候你来找我拿。我已经让人给你买好车票了,今天就是小年了,在咱们中国人的观念里面,小年开始已经是年了,留了你这么多天,你也该回家了。车票我已经让人给你买好了,明天你就回去吧,过年早点来!” 曹禹轻轻地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自己学生这阵子確实也累了。 “老师,那我今天出去一趟,买点东西给家里面带回去!”刘一民高兴地说道,回家肯定要给家里面带点东西。 “你师娘给你准备了一份燕京的一些特產,晚上去我家过小年。” “那怎么好意思?” “心里面偷著乐吧,你要是想出去,你跟老蓝请假就行。” 刘一民找到蓝天野,请了一个假,他用电话给燕大勺园留学生楼打了一个电话,找穆拉土。中国离埃塞太远,这一来一回的话光路费就不少钱,穆拉土选择在中国过年。 留学生到友谊商店买东西不需要票,刘一民请他帮自己买一块手錶,这手錶到时候送给大哥刘一国。 穆拉土欣然同意,跨上自行车就朝著人艺来了。他知道人艺的地址,留办经常组织活动,其中有一项就是带著他们看话剧。 “老穆,这里!”刘一民冲穆拉土打了一个招呼。 穆拉土来了一个漂亮的旋转,示意刘一民坐在后座上,不用另外再骑一个自行车:“刘,走,友谊商店!” 友谊商店,凭藉著穆拉土这张脸,他轻鬆地混了进去。里面各种各样的商品琳琅满目,只让穆拉土帮忙买了一块手錶、两条烟,其余的东西想买,但是回家也用不上,索性作罢! “老穆,走我请你吃饭泡澡!”刘一民从兜里面掏出一沓人民幣递给了穆拉土,他不是一比一的还,而是加点钱。外匯券和大团结一样能,但是外匯券到友谊商店买东西不用要票,实际上的价值差了许多。 外匯券在很多人眼里面等於稀缺的物资。 “刘,不用客气,我们都是第三世界的同志,应该互帮互助。” “老穆,不愧是你,在中国的呆的久了,革命觉悟就是不一样,感谢是必须要感谢的办留学生公寓里面的留学生几乎走完了,剩下的大部分就是他们嘿人留学生,穆拉土在学校都快閒出病来了。刘一民带他到国营餐馆吃了一顿饭,又到了国营澡堂泡澡。 每次要到过年的时候,北方的澡堂总是人满为患,都想好好的清理一下过个好年。这年代澡堂子少,两人排了很久的队才排到,等到了他们的时候,澡池子里面的水早已经成了高汤了。 送走穆拉土已经是下午了,刘一民没有直接回人艺。又骑著自行车来到《诗刊》编辑部,昨天跟邹获凡约好的,序今天过来掌。 到了《诗刊》编辑部,编辑部还是老样子,只不过堆在走廊里面的信更多了。 刘一民推门进去,用手在鼻子前扇了扇:“你们也不嫌呛得慌?”里面煤球没充分燃烧的气味加上烟味,刘一民进去就感觉到大脑里面开始缺氧。 “我们这些人都习惯了,快来,序已经给你写好了!”邹获凡高兴地將稿子从抽屉里面抽出来递给了刘一民。 “我们和一民的初次见面一一当我第一次从信堆里面扒出一民的投稿信时,看到上面的字,我在想这是哪个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竟然口出狂言..::” “好了,別念了。我的已经写好了,你的呢?” 邹获凡挪了一下凳子,將身体正对著刘一民,双手环抱,一副不给就不让走的样子。 “老邹同志,明明是文化人的礼尚往来,你这样一搞,好像是一场交易似的。”刘一民將序认真地塞进了挎包里,无奈地看向不依不饶的邹获凡。 “一民,你要是能多拿出来几首,老邹愿意跟你做任何交易。”葛落开口调侃道。 “老葛同志,你留在燕京过年?” “老婆孩子都在,就在燕京过了。” 邹获凡不满地说道:“你们两个別一唱一和的,最重要的是稿子。” “別急,我答应的事情肯定是说到做到。”刘一民笑著说道。 邹获凡迫不及待地从刘一民的手中接过稿子,葛落拿起茶杯,抿了一口菊茶,也弓著腰来到了邹获凡的身后,认真地看起来了刘一民的诗歌。 过了一会儿,其余坐著的编辑也忍不住,都围了过来,可惜空间有限,有不少人在外围伸长了脖子根本看不到。 “老邹,念一念,念一念!”外围的编辑忍不住说道。 “你们先別急,等我先看完!” 里面葛落一边看,一边不满地说道:“別压我,別压我!” 一圈人不停地伸著脖子,葛落同志成为被挤的最惨的那个同志。严晨从办公室里面走出来,看到这一幕,不满地说道:“你们这群人,还有点编辑的样子吗?” 见自己的话没有起到任何的作用,严晨衝著刘一民抱歉一笑:“一民,別见笑,我们《诗刊》的编辑都是专业的,除非遇到特別好的稿子,不会出现这种情况。” “我懂,我懂!”刘一民笑道。 严晨给刘一民倒了一杯茶后,里面的邹获凡还没有开始念,於是忍不住喊道:“老邹,你干嘛呢?” 第97章 邵燕向道歉(还有一更) 第97章 邵燕向道歉(还有一更) 里面的邹获凡没有出声,严晨迫不得已开始扒拉起了围在外面的编辑,一个一个的让他们回到原位。刘一民悄悄地走到一边,打开了木质玻璃窗户,打开的瞬间,外面的冷空气疯狂的涌入,编辑部的温度像是马上下降了好几度。 里面的没有燃烧充分的煤气夹杂著烟味和其余不知名的味道被冷空气给赶了出去,刘一民觉得,再这样下去,《诗刊》编辑部非得一氧化碳中毒不可。 等严晨扒拉开所有人后,邹获凡拿著稿子,走到窗户边,大口地吸了几口气,拍著起伏的胸口说道:“你说说你们这些人,都挤在一块,我坐在凳子上都呼吸不上来了!” 接著將稿子递给严晨,大喘气地说道:“老严,你念念吧,我缓缓!” “老邹,编辑部里面还是得通风!” “通风,以后绝对通!” 里面的这群老编辑,有一个算一个,都是老菸民,就看谁比谁吐的烟雾多。甚至內部还有人调侃,中指和食指之间熏的越黄,专业性越强。 【热爱生命一一刘一民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我不去想能否贏得爱情只要热爱生命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严晨念的时候並不像邹获凡念诗歌的时候有一种充满激情的癲狂感,而是一种低沉的饱含深情,毕竟作为主编,不能让下面的其他编辑看笑话。 严晨念完之后,邹获凡还不忘冲其他人使了一个得意的眼神:“別坐著,都来评价评价如何?” “老邹,一民写的当然是没的说,跟《理想》一样,都带著激励人心的作用,但听起来又有不同。《理想》是一往无前,这首《热爱生命》饱含著个人的情感,既有一往无前,催人奋进,还有劝解处於人生低谷和蹉跎岁月中的人,勇敢地去热爱生命。” 葛落笑著说道。 “对仗工整,富有韵律美,这点跟《理想》相似,读起来朗朗上口,很有节奏,声音从弱到强,最后经过层层的递进,达到最终的高潮。『只要热爱生命,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严晨附和道。 “在改革开放的时候,我们正需要这样的诗歌,来激励全国上下,去夺得新的胜利。 从四人棒灰飞烟灭到开会之前,国家和个人整体都是处在迷茫之中,如今虽然大家还是迷茫,但至少有了一个大的方向。 我觉得我们的诗歌也应该从迷茫中走出来,號召大家万眾一心,只要目標一致,胜利就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对,只要目標一致,胜利就在我们的预料之中!” 《诗刊》编辑部內,编辑异常激动,他们觉得,国家迷茫的太久了,个人也迷茫的太久了,鼓励人心的诗歌就像是迷雾中的火把,不断地指引著大家向前。 邹获凡看了一眼热情发言的邵燕向,神色古怪。 邵燕向看到后,衝著邹获凡微微一笑,接著看向刘一民说道:“一民,我得给你说声对不起。当初你的第一首诗投来的时候,大家在一起商量稿费,当时老邹提出的稿费標准很高,我觉得不妥,於是阻拦了一下,觉得高稿费不利於年轻人的奋斗,容易让年轻人滋生志得意满,恃才傲物的心態,所以提议给你低稿费。 老邹当时据理力爭,老葛也是,幸亏当时老严拍板,跟《人民文艺》的稿费看齐,既不到七块,也不过低。现在看来是我错了,你的创作激情不会因为这稿费而改变。” 邵燕向真诚地说道,旁边邹获凡和其他人都没有开口,严晨笑呵呵的,他倒是乐於见这一幕,编辑部內还是要团结。 刘一民看了一眼邹获凡和葛落,没想到编辑部里面还有这样的一段故事,难怪当时拿到稿费的时候自己还在想,两个编辑部的步调出奇的一致。 “老邵,这也不能怪你,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想法,一民也不是什么小度之人,能写出这么多大气磅礴的诗歌,他的心胸定然是宽广无比。用咱们文化人的说就是,胸中有山河,胸中有丘壑。” 邹获凡率先说道。 “邵编辑,老邹同志说的对,每个人都有发言的权利,教员也说了,要让大家说话!” 见邹获凡和刘一民这样说,邵燕向神色一轻。 接著邵燕向又满脸尷尬,不好意思地说道:“那个,老邹,一民,序上面能不能加上我的名字,我..:” 刘一民拿出稿子一看,果然上面密密麻麻的名字,就是没有邵燕向的。 邵燕向想了许久,同一间屋子里大家的名字都在上面,自己的没有,別人要是问起来,自己根本没办法解释。 好像自己多不会团结同志一样。 刘一民笑著说道:“好!” “我有个提议,不如把编辑部討论稿费標准的这件事情也写上去。” 邵燕向的提议得到了在场人的同意,邹获凡主笔修改了修改,最后面还简单地加上了邵燕向懊悔的话。 刘一民拿著序走了,加上邵燕向对他没什么损失,有了编辑部里面的故事,这个序也更有看头,至於以后怎么接触,以前怎么样以后还是怎么样? “高稿费不利於年轻人创作?”刘一民差点当场“呸”了一句,这跟低房价不利於奋斗不是一个道理吗? 离开《诗刊》后,编辑部內又因为谁给《热爱生命》这首诗歌写诗评爭论了起来,邹获凡已经写了几次了,再写的话其余人当然不同意。最后严晨拍板,想写的人每个人写一份评论,最后看谁写的好就发表谁的。 严晨回到办公室,抽出稿纸,用钢笔快速地在稿子上写下“热爱生命一一..:· 一燕京的街道上,不像后世张灯结彩,但也是充满了年味。 胡同里面,家家户户的烟肉上冒著热气,各种各样的味道瀰漫在胡同里面,难得的肉味让在外面玩耍的小孩子流著哈喇子。 还有些小孩子在玩滚铁环,滚铁环是用一根带著弯鉤的铁丝推动和控制铁环滚动的速度和方向,小孩子穿著鞋,裤子上粘著脏泥跑来跑去,玩的不亦乐乎。 骑著自行车回到人艺,到排练场观摩了一下排练。演员齐活了,排练顺畅了许多,蓝天野正坐在下面,看他们从头到尾排练一遍。 “一民,回来了?” “蓝老师,怎么样?” 蓝天野知道他问的是朱霖,於是说道:“肯定是不如人艺的老演员,跟杨力新他们比也有差距,不过小姑娘很努力,至少台词是记住了,至於其他的慢慢来!” 刘一民听完后没有说话,而是看起了表演。 “台词说的很顺利,就是表情跟不上!”刘一民说道。 “是啊,太紧张了!” 朱霖正在表演,看到刘一民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在了蓝天野旁边,一瞬间慌乱了一下说错了台词,意识到失误之后,赶紧向蓝天野道歉。 “没事再来!”蓝天野揉了揉额头,无奈地说道。 见没再继续出错,蓝天野看向刘一民调侃道::“这小姑娘台词总不至於说错,怎么你一来就说错了?” “蓝先生,那我走?”刘一民起身说道。 “得,你坐下!锻链一下她,要不然以后在接近千人的剧场表演,还不净出错。”蓝天野一把拉住了刘一民,示意他坐下。 中场休息的时候,朱霖走到刘一民旁边说道:“不好意思啊,刘一民同志,让你失望了!刚才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心一下子就乱了!” “你要是第一次排练就演的非常完美,那他们人艺这些演员不就是白练习了这么多年吗?”刘一民指看旁边的杨力新说道。 杨力新喝了几口茶,擦了擦汗连忙说道:“是啊,朱霖同志,我75年入学,今年都快练了第四年了,你才第一天,已经很好了。我记得我第一次排练的时候,台词说出来结结巴巴的。老濮,你呢?” 濮存惜连忙走了过来,也开始讲起来了自己初次排练的失败经验,讲的比杨力新还惨,一边讲一边警了一眼刘一民,看看他脸上什么表情。 看到刘一民很满意,心里面才鬆了一口气。 “看,他们是专业的还这么艰难,对你可想而知。你要是第一次比他们都强,乾脆他俩买一块豆腐撞死算了!” 朱霖成功被逗笑了,心里面也恢復了些许的信心。对著杨力新和濮存惜说道:“杨力新同志、濮存惜同志,以后请你们多多帮助!” “朱霖同志,放心,只要我们能帮的地方肯定帮忙!” 濮存惜说完对著刘一民说道:“刘作家,谢谢你,我跟杨力新这次机会,都是你给我的,我们一定好好努力!蓝老师给我说了,只要我表演的好,他就想办法把我调到人艺!” “你们不用客气!” “以后在人艺,有用得著我们的地方,您说话。”杨力新跟刘一民混熟了之后,说话比濮存惜隨意了许多。 舞台上,又排练了一次后,今天的排练正式结束。 刘一民跟朱霖走出排练厅,一出门就碰到了曹禹。 朱霖看向曹禹,下意识地说道:“这不是那天看话剧遇到的老同志吗?” 放假回家,还有一更,稍后奉上————求票 第98章 和刘一民同志的二三事 第98章 和刘一民同志的二三事 “曹老?” 朱霖得知上次反驳的老同志是曹禹的时候,她侷促的站在一边,神色显得很慌乱。 “老师!” 曹禹没有接刘一民的话,而是看著朱霖笑著说道:“小姑娘,別紧张,我就是在这里等我这学生,你们要是想聊,我再等会儿?” “聊完了,聊完了!”朱霖急忙摆手说道。 曹禹再次问道:“要不一起去我家吃个饭?你上次请他看话剧,他应该请你吃顿饭, 可是他明天就要回家了,不如一起去我家!” 刘一民看向曹禹,不知道这个老师再打什么算盘! “不用不用,我家就在旁边,很近!” “哦,本地人啊!”曹禹看了一眼刘一民,笑著说道:“那就不留你了,下次让他单独请你吃饭!” 朱霖脸红的站在一旁,看著刘一民跟著曹禹离开后,走到窗户旁猛地呼吸了几口。曹禹收刘一民当学生的事情,很早就通过燕大的中文系传到了整个燕京的高校。 只要喜欢看刘一民的书和诗的人,没有人不知道。但朱霖没想到的是,今天能碰上, 曹禹还是那天晚上见到的老头,一想到自己那天晚上说了一句“老同志你说的不对,”心里面就直打鼓。 刘一民跟看曹禹一块上车,曹禹打探起朱霖的情况,刘一民舒缓了一下脖子说道:“老师,师娘还在家里面等著呢!” “別打岔!” 刘一民老老实实地说了之后,曹禹点了点头:“根正苗红,改天我向老蓝问问,看这姑娘怎么样?” “我们认识不久。” 曹禹笑吟吟地看著刘一民,缓缓说道:“我说的是问问她演技怎么样?” 见刘一民吃,曹禺心情大好。 “老史,明天你送一民到火车站,他带著东西,走过去也不方便!” 老史是曹禹的司机,跟了他很久了。 到了曹禹的家,师娘桌子上摆了不少的菜,包的饺子,还烙了不少的火烧。小年烙火烧的习俗,在刘一民的老家汝县也有,只不过方法有点不同。 “一民、老曹,赶紧洗手吃饭,就等著你们两个!” 今天方方不在,家里面只有他们三个。 吃饭的时候,李玉如不断地给刘一民夹菜,搞得他都有点不好意思。 “师娘,我这个差不多了!”刘一民见又要来一盘饺子,赶紧说道。 “这么大个小伙子,这点哪儿够。” “谢谢师娘!” “以后別说谢,都是一家人,旁边的是我买的一些燕京的小吃和糕点,明天回家的时候你带著。” 刘一民將目光望向旁边的桌子上,网兜里面装著不少的纸盒,应该都是吃的。刘一民看向李玉如和曹禹,很感谢他们,对一个学生像家人一样,他怎么能不感动。 曹禹將自己写好的序交给他,明天从人艺出发的时候,顺便將写好的交给崔道逸,剩下的事情他就不用管了。 “要不骄不躁,创作是一件需要保持长久热情的事情,我相信,这本书只是你的第一本,接下来我还要看到第二本、第三本.:.你明白吗?” “明白,老师,我一定会努力!” “你的思路很开阔,好好写。” “赶紧让一民吃饭,到家了也不忘教育学生。”李玉如催促道。 翌日,曹禹的司机老史早早的接上刘一民来到《人民文艺》,崔道逸看完序后,向他保证,一定会让出版社儘早开印。 张广年的序也写好了,刘一民看完后看了一眼崔道逸,因为上面的署名也不是张广年一个人,而是还有一个名字一一艾清。 “正好那天艾清先生在,老张就邀请他一块写了,现在看来大家的想法是一样的。”崔道逸笑著说道,邹获凡做的序后面缀了一大堆名字,崔道逸看的眼皮直跳。 “人多热闹!” 送走刘一民后,崔道逸沉思了许久,看了看张广年做的序,又看了看邹获凡的,总觉得上面缺一个名字,想了很久,终於想起来,缺了自己的名字。 曹禹给刘一民买的是软臥,这让他不用坐在木板凳上打瞌睡了。 “史叔,再见!” 刘一民提著东西走进了燕京站,广场上的风吹得他直打哆嗦,走进车站里面才好了许多。等了约莫半个小时,在广播的通知下,刘一民坐上了回家的火车。 火车上,刘一民根据车票上的號找到了自己的床位,里面已经躺著了一名老同志,床上面放著黑色的公文包。 老头看到刘一民后,皱了皱眉头,一个年轻人怎么来坐软臥了? 这个年龄根本不可能到坐软臥的级別,厅局级的干部才有资格坐,要么是五十岁以上的处级干部,除此之外就是一些首长的警卫人员和隨从了。 刘一民身后也跟著一位老同志,长得胖乎乎的,他们在一个软臥厢里面, 刘一民躺到床上,来往的乘务员看到了,投来异的目光,接著就是查票,看到没问题才不解地离去。 “小伙子,你是哪个单位的?”躺在床上的老同志问道。 “我是燕大的!” “燕大的老师?” “学生!” “嗯?” 刘一民没有继续再回答,等到吃饭的时候,刘一民前往餐车。躺在床上的老同志感嘆道,一个年轻人怎么能买到臥铺票! 胖乎乎的老同志正在擦眼镜,衝著眼镜片上哈了一口气后,赶紧拿出手帕擦拭。戴上眼镜,警了他一眼说道:“別看他年轻,可是坐小轿车来的!” “小轿车?”躺在床上的老同志立马起身, “是啊,还是部级的配车!” “部级部级”床上的老同志不断地琢磨道。 等刘一民回来,看到躺在床上的老同志也不躺了,而且坐在那里。 刘一民感到异,不过也没有跟他们聊天的意思,靠在车厢上看起了书。 到了洛城下车,又转了一次车,这次坐的是硬座,折腾了一个多小时后,终於回到了汝县。 小站上还是那样,矮墙边的积雪被煤尘染成了黑雪,零零散散的乘客行色匆匆,刘一民一眼就看到了站台上的刘一国。 “大哥!”刘一国现在的穿著和精气神跟下煤矿的时候完全是两个人,看起来还胖了一点。 刘一国帮刘一民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接过网兜说道:“一民,哎呀,还是你眼神好,我都没看到你。走,赶紧回家,爹娘都等急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学校有点事。”刘一民没有仔细说。 “来,上车,回家过年!” 刘一国將网兜绑在大樑上,驮著刘一民高兴地说道,一路上不断地给他讲著最近县里面和大队发生的事情。 “哥,矿上乾的咋样?” “乾的好,领导都很照顾我,加上我上过初中,懂点文化,学习起来不难。矿务局是个好单位,过年发了油还有酱油、醋等家里面都能用的上。” 刘一国身上带著煤味,但是以前因为长年跟煤接触,导致的皮肤上黑色素沉积在慢慢地消失。回去的路上,因为拉煤的车將路碾成了一个个坑,一下雪,变成了水坑,黑色的水坑散发著难闻的味道,两人时不时的就需要下来走。 好在遇到了田庆平,他开著拖拉机从县里面回公社,车上拉著的是公社从县供销社统一购买的化肥。 “一民,燕京咋样?去天安门看了吗?”田庆平一边开车,一边不时地扭头往后看。 “去天安门了,燕京很大,你在公社怎么样?” “咱们这里的知青点解散了,知青都回去了,不过我还在公社,在粮库干,今天开拖拉机的家里有事,我就来拉化肥,凑巧遇上你,等一会儿我把化肥在公社卸了,我送你们回去!” “不用了,庆平,骑自行车就行!” “別磨嘰!要是公社主任知道是你回来,估计还跟我抢著送,你的文章我都看了,写的很好。县革委会的杨主任,还让所有的学生背诵你的《理想》,让他们像你一样考大学。” 田庆平兴奋地说道,县和公社对於刘一民这位从本地走出去的人才可谓是格外的关注,文化馆写了几篇刘一民的书评和诗评。上面夹杂了一些和刘一民一起在文化馆的点点滴滴,没想到在省里面杂誌上发表了。 这让馆长老张兴奋异常,鼓励大家多多挖掘和刘一民同志的二三事。 过稿率出奇的高,刘一民研究小说,他们研究刘一民和刘一民的小说。 说到老张,刘一民改天还得去文化馆看看他们,今天是没机会了! 等到了公社,领化肥的大队早已经派人在这里等著了,一群人將化肥快速地卸下,田庆平开著拖拉机將刘一民送回了麦积大队。 刘福庆和杨秀云开心地拉著田庆平在家吃饭,刘一国不仅將自己的肉配额买了肉,还收了一些肉票。杨秀云杀了一只鸡,刚拔过毛现在在房樑上掛著。 饭桌上刘一民吃著饭,旁边人不断地问著在燕京怎么样?有没有去纪念堂看老人家? “爹娘,大哥,庆平,以后啊,都有机会去燕京!” 四人脸上高兴,但心里却知道,出个门实在是太难了。里面最有可能的就是刘一国和田庆平,但两人想要作为代表去燕京,得何年何月了! 开介绍信,自己去燕京,想都不敢想! 田庆平临走,刘一民从网兜里面掏出一盒糕点还有自己买的小东西递给田庆平,看他拒绝,不由分说得放在了拖拉机上。 “庆平,你还说我磨嘰,你不也是。要不是有你,我能在供销社的宿舍休息?休息不好,能考上大学吗?” 田庆平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忽然难过得说道:“其实怪我,77年高考就应该想到的,要不然,你早就上大学了!” “77年不公布分数,就算考上了也没人知道我是第一,哪有78年风光,再说了又不怨你,只是碰巧天气不好。你代我向你哥说声谢谢!” “行,那我走了,也尝尝燕京的东西好不好吃!”田庆平高兴地甩著膀子用摇把摇开了拖拉机,砰碎砰的发动机声音很快消失在了大队路口。 回到家里面,刘一民將烟递给了刘福庆:“爹,你经常抽旱菸,尝尝这捲菸怎么样? , “这烟不便宜吧?你浪费这钱干啥?”刘福庆不认识牡丹,只是在他朴素的认知里面,捲菸很贵,不是他们这种人家能抽的起的,公社的干部才吸捲菸。 “爹,用不了多少钱,抽点好的。”刘一民接著又从包里面拿出一条围幣和鞋子递给了杨秀云,杨秀云高兴地將围幣戴在脖子上。 “大哥,送你一块表!”刘一民將手錶递给了刘一国。 刘一国憨厚地说道:“大哥戴啥表啊戴,这表都是你们这种人戴的。” 刘一民还没说话,杨秀云开口了:“老大你拿著,这是老二的心意。当时你不也送了一块表给老二,你现在也当上干部了,应该有块表,我上次去你单位找你,我看人家都有,就你没有,我跟你爹回来还说想给你凑一块,可是没票。” “是啊,大哥,当时你买表可是了你几个月的工资,我现在写东西,有钱,这还没我写一篇小说贵,你拿著吧,赶紧给我找个嫂子。”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刘一民这块表和刘一国的这块表价值並不一样,刘一国平时省吃俭用,知道他成了作家,借钱也要给他买,这让刘一民非常感动。 刘一民笑著说道。 说到“嫂子”,刘一国不好意思地接过表,有个手錶找对象是容易不少。 杨秀云和刘福庆两人也早就想抱孙子了,以前是在煤矿下面不好找,现在当了干部了,应该抓紧一点了。 刘一国扭头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强撑著笑脸说道:“你也別天天想著写,你看看你手都有点肿了,这钱永远挣不够。” “大哥,我明白。这些是我老师和师娘托我给你们带的,尝一尝,他们在燕京对我很好,你们在家不用担心!” 晚上,一群人不由自主地来到了刘一民家里面,刘福庆乾脆拿来了许多柴火在院子中间供大家取暖,一群人站在火堆旁边,听著刘一民说这燕京的新鲜事儿。 “老刘、秀云你们可真有福,一民有了大出息!”李兰勇的父亲李大山在旁边笑著说道。 “我爹起名的时候就给我带著福字!”刘福庆得意地给大家散著烟,杨秀云抓了不少的生给大家吃。 第99章 上本地县誌了 第99章 上本地县誌了 直到晚上十一点左右,院子里面的热闹才慢慢褪去。社员们离开刘家后,三三两两的社员走在一起,兴奋的討论声在麦积大队枯叶河两岸响起。 刘一民讲的新鲜事儿,是他们在麦积大队所听不到和见不到的。年龄大的社员对著身后跟著的自家小孩,鼓励他们好好学习,將来能够向刘一民一样走出麦积大队。 “你瞧瞧你一民叔,读书读的好,你们也要好好的学,將来给咱们家爭气!” 李大山还没走,跟刘一民谈论著李兰勇,1月初的时候兰勇寄回家来一封信,说在部队乾的很好,家里不要担心。提起李兰勇,李大山的脸上也是乐呵呵的。 只不过看到刘一民的时候,加上又到了过年,心里面还是难以抑制住思念之情。 送走李大山,刘一民拖著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屋內,屋子已经被重新打扫了一遍,床铺也是杨秀云新铺的,几个月的时间不见,回到屋子里面感觉空间比以前小了很多。 翌日醒来,刘一民开始在家里面帮厨,杨秀云熬猪油的时候或者著煮肉的时候,给她打著下手。 “一民,你看看萝卜煮好了没有?煮好的话,把萝卜馅给拌一拌!” “好!” 杨秀云看著忙碌的刘一民,时不时的笑著嘱咐他小心一点。只是当目光扫过房梁的时候,脸上一片恼怒。好不容易宰的鸡,刘一民没吃到,被不知道谁家的猫跳起来给吃了。 “別让我知道是谁家的猫!”杨秀云拿看菜刀重重地砍向案板,厉声咒骂道。 刘福庆也疑惑被,谁家的猫那么野,掛在房樑上也能跳起来將鸡给叼走,想起前几天晚上半睡半醒间隱隱约约听到的重重落地声,心想应该就是那个时候被叼走的。 1979年1月28日,农历大年初一。当麦积公社所有人从睡梦中醒来开始忙活的时候, 不知道什么时候大雪已经將整个村庄覆盖,枯叶河两岸时不时地传来树枝折断的声音, 里啪啦的像是枯叶河也在放鞭炮庆祝新年。 刘一民早早地起床和大哥刘一国一起铲雪,刘福庆和杨秀云两个人在屋子里忙活著煮饺子,杨秀云在屋內高兴地望著屋外的两个儿子。 “一民,你要不休息会,我来剷出一条路就行!”刘一国笑著说道。 “哥,小瞧我了,握了那么多年的锄把子,总不至於忘了!”刘一民將铁掀搭在肩膀上,朝手掌心吹了吹气,搓了搓后继续开干。 “好了,你们哥俩別干了,饺子出锅了!” 刘一国跑到堂屋里拿出一掛鞭放到院子中间用火柴点燃,院子里面的鞭炮声伴隨看刘家四口人的笑声,宣告著1979年正式来临。 “大哥,1979年给我个嫂子!”刘一民咬开热乎乎的猪肉饺子,里面的肉香味立马涌入鼻腔。饺子难得的一次肉多萝卜少,吃的是满嘴流油。 杨秀云在一旁不停地给刘一民添著饺子,添到最后,刘一民连连告饶,实在是吃不下了。 大年初五过完,刘一国就回到了矿务局开始准备上班,刘福庆也忙碌了起来,今年麦积大队准备集体养一些猪,这样等到年底的时候,家家户户都可以杀猪分肉,还能卖钱。 李大山时不时的召开大队的两委会,刘福庆作为小队长,自然每一次都要参加。 刘一民有时候陪著杨秀云蹲在坐在墙角晒太阳聊天,聊完后回到屋子里面写小说, 《狼烟北平》趁著在家的这段时间给写完了,里面加了一些老马讲的亲身经歷。 比如去马既里面偷豆子、捡马粪等。在全聚德门口和八大胡同门口等客时候的难熬, 通过跟其它车夫的对话表现了出来。 “一民,大队有你的电话!” “好,等一下!” 刘一民听到后將钢笔放好,朝著麦积大队的大队部跑去。跑到门口,熟悉的感觉涌上心头。以前的初中班教室已经被大队用来堆放杂物,木门上著锁。 刘一民教的最后一堂课的黑板没擦,从窗户往里面看,还能够看到。 跑到放电话的屋子,刘一民接过电话,熟悉的声音传了过来。 “一民,放假了怎么还不来文化馆,文化馆的同志们可都想著你,你要是不来,我们就去麦积大队找你了!”文化馆的馆长老张笑著问道。 他的话音刚落,文化馆的其他人就衝著电话吼道:“一民,你要是不来,我现在就去了!” 老张打趣道:“听到了吗?一民,你要是不来,文化馆的这些人我可按不住,他们都要去你家吃中午饭嘍!” “老张同志,路不好走,我准备过几天回学校的时候,到文化馆一趟,就不用来回折腾了!” 最近不下雪了,路已经好走了不少。 “这样,你什么时候回学校,我提前一天让革委会的车过去接你,来招待所住一天, 顺便来指导一下工作。”老张乐呵呵地说道,当天来文化馆一趟,就那点时间,也就够喝杯茶的。 刘一民想了想后,跟老张约好了时间。 李大山见刘一民掛断电话后,对著正在开会的两委成员说道:“文化馆的老张现在还是革委会的委员,我上次去革委会遇见他,他还热情地邀请我去文化馆坐一坐,要我讲一讲一民小时候的事情。” “哈哈哈,支书你咋说的?” “我说,小时候都是撒尿和泥的孩子,谁知道长大能成为作家还考上了燕大。我这样说,他不同意,非得问一问小时候有没有跟別人不一样的地方,我只能坐在那儿想啊想。 从这以后,我开会,我都躲文化馆那帮人远远的。” 刘一民不知道老张问这个是干什么,直到出发燕京前见到了老张,才知道他是要將自已写到县誌里面去。 “老张,这是不是太过了?” 刘一民打死也没想到自己也能够出现在县誌上,老张自从刘一民上学后,一直在琢磨著这个事情。 “过什么过?你是咱们汝县第一个全省文科第一,考上燕大的大学生,还是作家,你现在这小说和名气,在咱们省排列的话,都是名列前茅,你要是上不了县誌,那咱们的县誌上,也没多少人能上。” 老张还將笔记本上搜集到有关刘一民的故事给刘一民看了看,老张绝对是认真了,还到自己上的初中和高中找老师聊过天。从初中和高中老师的描述来看,刘一民那个时候简直是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 什么身上穿的不好,吃的不好,但是泰然自若不自卑之类的话,都往上写。 刘一民看了几眼,感觉到没眼再看下去,於是將本子还给了老张:“老张,我自己看都觉得描述的不像我。” 真是人一旦成名了,做什么都是对的。吐口吐沫比別人吐的远,那你就是从小天赋异票。 “一民,你不要谦虚,我觉得挺像你的。” 老张得意地揣起了本子放进手提包里面,又向他打探起其它的事情,问他有没有去过国家作协,里面怎么样之类的,刘一民一一给他解答。 来到文化馆,文化馆的人早已经聚到了一起,烧好了茶围坐在炉子旁,就等著刘一民的到来。 刘一民走进创作组的办公室,正对著门口的墙上掛著几份杂誌,老张介绍道:“这些都是文化馆在各个杂誌上发表的文章。” 老张推开围上来的文化馆其他人,向刘一民介绍了起来,除了杂誌,还有一些报纸文章。 刘一民盯著仔细看了看,当他意识到是什么的时候,已经来不及后悔看了。 《刘一民同志创作“高考1977”的前夜》 《“驴得水”小说取材地一一实访解放前小学遗址》 《『一代人”诗歌艺术价值分析一一迷茫的诗坛和迷茫的时代》 《“理想』中的刘一民同志一一刘一民同志的个人文学理想分析》 关於刘一民的努力创作小故事多发於各大报纸,起到鼓励人心的作用。刘运生写的什么自己半夜起床发现刘一民还在写作,12点的星光照耀刘一民的创作之路等。书评和诗评发布在《豫省文艺》《洛城》等等杂誌上面。 刘一民看到这些文章,不亚於看到那些奇葩的短剧名字。赶紧將目光撇开,衝著文化馆的眾人说道:“你们写的真好啊,同志们!” 老李兴奋地伸出两根手指,得意地说道:“去年我发表了两篇,当然我知道,这不是我努力的结果,全是一民努力的结果。” 刘运生热情地捧过来一杯茶,让他拿著暖暖手:“一民,你不知道,就你十二点创作的这事情,我写了之后,咱们县的初高中都將这个故事贴了出来,鼓励学生们向你学习。” “你们一个个的都坐到凳子上,让一民坐下跟你们聊。”老张看围的越来越紧,赶紧给他解围。不单单是文艺创作组的人在这里,文物保护组和曲艺辅导组的人也都在这。 “一民,你到燕京见到了多少作家?”老宋头迫不及待地问道。 “第一天去《诗刊》见到了邹获凡,第二天在《诗刊》见到了艾清,艾清先生也刚回到燕京,我们合了一张影,还有张广年,他现在负责《人民文艺》..:” 刘一民从挎包里掏出他跟艾清的合影,递给了大家。 “燕京的文坛跟咱们汝县比,就是大海和小水坑的差距,一民,你到了燕京才能发挥出你最大的创作潜力。”老张高兴地说道。 这些人名都是他们只能在杂誌上看到的,刘一民年纪轻轻就跟他们站在了一块,假以时日,在他们的心里,走的肯定比这些人更远。 “艾清先生啊,他的诗歌我最喜欢,可惜无缘一见。”老李遗憾地说道,接著看向刘一民:“一民,你什么时候再见到艾清,告诉他,在汝县还有他的一个读者。” “岂止是你一个,我们都是。”刘运生反驳道。 老张邀请刘一民跟他们讲了讲目前文坛的创作方向以及在燕大学到的创作方法,中午文化馆的食堂炒了一桌子好菜,下午像往常一样,刘一民坐在创作组办公室里面跟大家一块写作,主要是指点一下其余的人。 革委会主任杨玉山也跑了过来看望刘一民:“好小子,没给咱们县丟脸,后来知道你是全省第一,省招办还让我去省里面开会介绍经验,我有个屁经验,都是你自己的能力。 我实在没啥说,就把你在做的报告又给总结了提炼了一遍。” “哈哈哈,杨主任,希望咱们县今年高考还能取得优异的成绩,到时候你再去做报告。鲁迅同志说,报告要常做,常做才能常新。” “你別唬我,鲁迅同志真说过?” 晚上入住招待所的时候,刘一民遇见了老孙的孙女孙艺红。孙艺红看到刘一民,热情地將他带到了房间,给他铺了铺床,让他安心住下。 “一民,你有什么事情,就去叫我!” “好!” 孙艺红点了点头离开了房间,想到当初爷爷准备撮合他们两个,就忍不住笑出了声, 笑完后神色落寞的回到招待所的柜檯前,同事看到她兴致不高,问她话她也不说。 翌日,刘一民起床来到文化馆,今天的文化馆大家上班尤其的早,食堂里面吃饭的时候,做饭的师傅还专门给刘一民煮了十几个鸡蛋,让他带著到火车上吃。 刘一民是下午的火车,到时候老张找人把他到火车站。 吃完饭,老张领著刘一民在文化馆閒逛,忽然见角落里面的破陶罐片引起了刘一民的注意,刘一民走过去拿起来看了看,陶罐片的罐体很粗糙,上面的一些线条也是如此,一点都不像后世那么精美。 “一民,你对这个感兴趣?”老张背著手俯身看著这些陶片,不知道这些东西有什么好看的。 “老张,这是哪儿来的?” “下面公社送来的,说是在苹果地里挖出来的,馆里没人懂这个,还有很多的罐子, 下面要求文化馆保存,但文物保护组的同志们都觉得没什么价值。” 刘一民看著红陶片,对老张说道:“老张,这玩意儿比你当年保护的文物还要珍贵, 很可能是国宝,你一心想发表文章,这一件宝贝,够你发表几篇了。” 第100章 真正的国宝 第100章 真正的国宝 刘一民说完,老张拿起罐子片看了看,还是没看出来有什么不同的地方。只觉得这罐子片,比平常见到的罐子片更粗糙,没什么用。 不过见刘一民看的认真,心里面也嘀咕了起来,不会是真的国宝吧!馆长张久意跟其他人相比,还是有非常重要的文物保护意识,从他在十年期间保护了不少的文物就能看出来。 但是地方上文化馆的水平有限,有些看起来普普通通的文物看不出来它的价值。 张久意又喊来文物保护组的人研究,要真是像刘一民说的国宝,毁在他们手里,可是歷史的罪人。 保护组的人见刘一民看的认真,也不敢下结论了。 “老张,这是红陶片,你看著线条很粗糙,说明它不是近现代的工艺,有年头了。我劝你们还是找上级文物专家下来鑑定,先到下面公社把罐子好好的保护起来。我跟燕大歷史学方面的教授聊过,略微懂一点。” 刘一民下午就要出发了,要不然肯定要亲自去看一眼文物, 不过老张看了看时间,觉得现在坐吉普车过去还来得及,於是又將革委会的吉普车借了过来,杨玉山一听可能出现国宝了,革委会的工作也不干了,决定跟著他们一块去。 三辆吉普车从革委会出发,在馆长老张的带领下来到了下面的公社。 公社里的人看到这么大的阵势,还以为是要来检查工作,当听到是来看陶罐的时候, 一群人摸不著头脑,几个破陶罐这么大的阵仗。 只有一名干部,露出了激动的神色,赶紧將他们带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这是刘一民同志,咱们省去年的文科第一,他看到了这些陶罐,觉得不是件简单的东西,所以我们来看看。老李,你来讲一讲你发现的过程。” 这个老李是公社老李,叫李健安。 李健安激动地说道:“这是前阵子我在大街上,听说苹果地里面挖出来了陶罐,我就去看,我以前跟著中山寨考古大墓群学习过,觉得这不像是简单的东西,我於是挖了十几个,实在是太累了,我分三次运了回到了家里。 后来发现了里面有r骨头,家里人觉得嗨气,我又拉到了这里!想著联繫文化馆保护,但都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刘一民同志,你知道?” 刘一民摇了摇头说道:“我也不確定,感觉不简单,掀开看一看!” 隨著李健安將罐子外面的东西掀开,其中一件陶罐立马引起了刘一民的注意。他的目光死死地盯看罐子,上面画看的“石斧”清晰可见,还有一个动物。 確定了,就是它! 刘一民手死死地握在袖筒里面,歷史书上出现过的“鸛鱼石斧图”,新石器时期的物件,陶器上的绘画风格,代表了中国先民的山水画思想开始萌芽,是中国画的雏形。 没想到有一天歷史课本上出现的宝贝,能被刘一民亲手触摸。 “杨主任、老张上报吧,绝对不简单,让他们找人来看看,你们看这个线条,很简单,但已经开始了写意,说不定是最早的中国画。” 至於如何不简单,刘一民也不是专业的没办法说出来。 这件鸛鱼石斧彩陶缸是国家级文物,后来被列为64件不可出国的文物之首。 “我就说,这东西不简单,这东西不简单!”李健安激动地说道。他从地里面將这东西给挖出来,被不少人说没用,家里人更是觉得晦气。 上报文化馆,文化馆也不重视,他自己都怀疑是不是挖了一批没用的废物。 张久意看向杨玉山,杨玉山点了点头,不管怎么样,让上面派人来看看是应该的。 於是开始商量看怎么运到文化馆,放到吉普上怕烂了,於是让公社套上牛车,做好保护措施,开始往文化馆里面拉。 张久意从吉普上拿出五双线手套,被刘一民看到后,问道:“老张,你这是?” “奖励啊,如果真是文物,李健安可就立了大功了,得奖励!” 刘一民无语:“老张,你就给人家五双线手套?这可能是国宝。” 这年代,李健安费劲挖肯定不是为了奖励,但给五双线手套,刘一民是觉得不妥,如果不是他,这些罐子可能就碎到地里面,或者被人给弄走了。 “老张,我在文化馆写作补贴一天还两块钱,你这,我觉得这不妥。” 杨玉山走了过来,听刘一民一说,也觉得不妥。 老张想了想问道:“一民,你觉得怎么办?” “杨主任,先把现场保护起来,里面肯定还有,老张,给奖励点钱?” 杨玉山沉吟了片刻,也说道:“那就给点物质奖励吧,再赠送一条锦旗。一民,你觉得呢?” “我觉得如果確认是文物,可以把人家调到文化馆工作,不是所有人看到都有保护意识。” 刘一民帮这位公社干部,爭取到了他能爭取到的利益。杨玉山做主,等到时候確认了,奖励一百块钱加上调动工作。 坐上吉普车准备离开公社,李健安拉住刘一民的胳膊,再次问他到底做的有没有价值? “李健安同志,不管最后是不是文物,你做了你做的事情,你就比没做的人有价值! ? “老李,如果是真的,到时候我们邀请你来文化馆工作,专门从事文物保护的工作。”馆长老张说道。 “这我倒是没想,你们来这一趟,只要是没给国家造成损失就行,要是真能给国家做贡献,那就够了,我一个公社的,也做不了什么大事情。” 李健安握住馆长老张的手,老老实实地说道。 刘一民上车后,看著开始帮忙搬运陶罐的李健安感嘆道,什么时候才能不让老实人吃亏!老张有错吗?似乎也没什么错,这是思维的定式造成的。 这年代,大家做贡献都是自愿的。后来,可能大家会觉得不值,毕竟跟贡献比起来得到的奖励太低。 回到文化馆,老张当即给上级文物部门发电报,请求上级派文物调查组下来调查。 “老张,確认是真的后,你跟著调查组后面发表点研究文章,不是水到渠成吗?”刘一民笑著说道。 “一民,要真是文物,你是首功!” “老张,我不是,李健安才是。” 下午刘一民坐上火车,离开了汝县,可惜这次回京只能坐硬座。一路上,想到自己参与了国家级文物的发现,心里面的兴奋抑制不住。 “小伙子,怎么那么高兴?”旁边有大爷问道。 刘一民笑著说道:“大爷,没什么,就是为国家做了一点小贡献!” “小贡献?为国家?为国家做的贡献还能有小的?” 燕大开学还要等两天,刘一民到了燕京先去了《人民文艺》,亲自把稿子交给了崔道逸。 “终於完稿了,一民,你坐,我给你倒杯水,我看看!”崔道逸翘著二郎腿靠在椅背上读了起来。 刘一民坐在编辑部里看这两期的样刊,遇到了前来跟编辑沟通的冯继才。 “一民,你上次可骗惨了我,我还以为你是个新人,没想到你是刘一民!” 崔道逸喝了一口茶,头也没抬地说道:“老冯啊,一民跟你比起来,可不就是个新人作家,他去年七月份才发表第一篇文章,你74年就开始了吧?” 冯继才听到后,无奈地说道:“这么一想还真是,真是人比人气死人,一民是天赋异凛,吃的就是作家这碗饭。 入行还不到一年的时间,写出来的东西比他强多了。冯继才觉得,自己日子真是过到了狗身上。 妈的,还让不让人活了! 见崔道逸看稿子还需要一定的时间,冯继才於是拉著刘一民来到了四楼他们改稿子的地方,一进去一股难闻的味道扑面而来。 房间里面像是大车店,里面大通铺,能住十几个人,床铺对面是桌子,桌子旁边还著纸箱子,抽菸的人比比皆是。 “来来来,给大家介绍一下,这是刘一民同志!” 冯继才高兴地拍著手让大家安静下来,隨著掌声响起,屋子里面安静了下来,都好奇地打量著刘一民。 看了一会儿觉得这傢伙也没有长三只眼,跟他们一样,怎么写小说和诗歌写的那么好n “刘一民同志也来改稿子?”有人问道。 冯继才想起了自己当时在编辑部问的话,於是学著当时编辑的语气说道:“刘一民同志不需要改稿子!” “一民,我们这里的作家都很热情,像是一家人。”冯继才热情地跟大家介绍,一握手。 等介绍的差不多了,冯继才拿出自己的稿子,让刘一民帮忙看,刘一民说道:“老冯,我不是编辑,我给你提不了什么意见!” “你看看,我写的不好,刚来的时候標点符號都不会用。” 刘一民看了一眼標题,只有一个字一一《啊!》,加上一个嘆號,刘一民不用看,就知道里面是什么样的內容,肯定是伤痕文学作品。 看了一部分內容,果然是。冯继才在旁边给他介绍起这篇文章的大概剧情走向,一个谨小慎微的知识分子因为一封想像中丟失的家信而落入惊恐、怀疑、揭发、认罪的灾难之中的歷程。 刘一民看完后將它放下:“我看你的这篇故事已经写的差不多了,很完整,这是已经改过的稿子吧?” 冯继才异地看向刘一民:“火眼金睛啊,確实是改过的。我投给了《收穫》,收穫编辑李晓林给我寄回来的时候,提了不少的意见。我按照她的意见改过的,改完后再投。” “发表肯定是没问题的。” “一民,你最近写的是什么內容?”冯继才好奇地问道。 “写的是老北平人从解放前到解放后的生活经歷。” “写十年期间的事情了吗?” “写了” “写的是什么?” “劳动人民在十年期间也得劳动啊!”刘一民笑著说道。 “没写遭到迫害的事情?” “一个年过六旬的老工人谁来迫害他?现实人物是在街道的关照下,干不了重活,街道办將他安置在了作协的招待所,我们聊过。” 刘一民说完,这里面的作家都咂著舌,感觉刘一民的写作风格跟他们不一样,要是他们写的话,肯定是要加上的。 冯继才半响后说道:“一民,我看过你的小说,跟现在主流的小说风格不一致,现在大家都在写伤痕文学。” “我没经歷过那么多的事情!” 不知道谁说了一句:“一民,那你是浪漫主义者,我们这些人写作倾向於现实主义。” 冯继才也说道:“一民,你觉得写作应该是浪漫主义还是现实主义?” “从哲学上看,没有脱离现实的想像,我们的想法不管是多么的异想天开,总带著现实的影子。文学自然也是基於现实的文学,浪漫主义文学也是。我不觉得,这两者是非此即彼的关係。 你们说是浪漫主义,相反我的写作里面,都是充满了对现实的描述,《高考1977》更是选择了现实中歷史事件,通过这一歷史进程,来观察整个社会的变化。” 刘一民这样一说,屋子里都沉默了。这里面的作家水平不一,大部分只是来改稿,最后的结果是带著稿子捲铺盖滚蛋。 对於文学流派的爭议,只是浅显的从各种书评和大佬的发文中了解到的。 一民,你的意思是,你不是现实主义,也不是浪漫主义?”冯继才问道。 “我力求从现实的生活中挖掘人性的光辉,不刻意去描述黑暗,但也不忽视黑暗。” “就跟你的老薛一样,在残酷的自然和现实面前,写出了一段感人肺腑的故事!”冯继才说完之后,看了看自己的稿子问道:“那我写的是不是太过了?” “过不过的,你自己肯定知道,每个人都有不一样的写作风格。” 冯继才他们这样写是整个环境下的產物,这样的稿子受喜欢。今年开始,文坛上面对於文学的爭议火药味越来越浓,下面的人这些作者通过作品展现出自己的立场。 第101章 见巴金 第101章 见巴金 刘一民在四楼待了一个多小时,跟他们聊了聊创作的事情,看了一下时间,猜想到崔道逸已经看完了,於是起身来到了三楼。 冯继才躺在自己的床铺上想,到底什么是现实主义,什么是浪漫主义?最后得出了一个结论,刘一民是偏佐派,而他是惜春派,两个人的文学风格从根上就有不同。 偏佐派和惜春派作为目前文坛的两大阵营,双方开始不断地交锋。不过从力量上看, 一直是惜春派大佬云集,周杨、巴金、张广年、茅盾等等。偏佐派则是:林默寒、丁令、 刘白雨等等。 直接的交锋则是张广年和林默寒两个人,在一起发生不少的爭执。但他们这些人爭执归爭执,私交甚好,惜春派的人,在以前不少是佐。 惜春派主张对十年开炮,张广年最早拍板通过了刘新武的《班主任》,是一个开始的標誌。 下面的作家纷纷站队,互相进行论战。 编辑部內,崔道逸放下刘一民的稿子,感嘆道“一民,你的这本小说让我看到老北平几十年的歷史,像一副画卷,在我面前缓缓展开。这个文三儿,也太有意思了,像鲁迅先生笔下的阿q,被人打了还会自己安慰自己, 从他身上感受到了强韧的生存力量,要是我,我做不到这个地步。” “北平城没打过文三儿几巴掌,都不能说自己混得好。可是最后呢,咱文爷活到了最后,其它的人早已经成为了一杯黄土。”刘一民笑著说道。 “从一个人力车夫身上还能看到民族意识的觉醒,儘管对於文三来说这民族意识聊胜於无,可没有民族意识的普遍觉醒,咱们走不到现在。” “师兄,怎么样?” “听到你刚开始说的时候,就知道写出来一定精彩,但你写的不但精彩,还出彩!”崔道逸將稿子递给其他人看。 “既然如此,那我先走了,我去人艺一趟,明天再回学校。” “唉,你別急。单行本的事情,出版社的同志们已经在努力了,预计四月份左右,第一批单行本就会印出来,出版社第一批准备印十万册。我跟他们说了,到时候让他们送你一批,这是你第一次出版,肯定有很多人要送,自己买也要不少的钱。” “他们同意了?” “同意了,你报个数字,我到时候给他们提!” “多谢你了师兄!” “太客气,你能出版单行本,我也有面子。” “给我准备两百本吧,我老师要送人!” 人艺排练场內,刘一民悄悄地坐在了排练场的后面,看人艺的演员们排练《驴得水》。人艺的演员初八就开始排练了,今天已经十六了。 刘一民坐在后面看完了后半场,他觉得差不多了。但前面的蓝天野还是不满意,一个劲儿地喊著纠正肢体动作,確保真正地融入到角色里面。 等排练结束,朱霖率先走了过来:“刘一民同志,你回来了?” “不错嘛,有很大的进步!”刘一民夸奖道。 朱霖得意地说道:“蓝老师说我適合做演员,去卫生所研究院当个研究员实在是太亏了!” “那你得多练练,现在离一个真正的话剧演员还差得远。” 朱霖脸上的笑容缓缓消失,嘆了一口气后说道:“我知道,我跟他们比差的太远了, 不过我会努力的,爭取演好佳佳的这个角色,不能因为我拉了《驴得水》这个后腿。” “朱霖同志,不错有志气,奖励你一颗吃。”刘一民手一翻,掌心出现几颗大白兔奶。 “谢谢!” “一民同志,我们也要吃!”杨力新笑著说道。 朱霖听到旁边的声音,赶紧將刘一民掌心的大白兔奶抓进口袋里面,接著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站在旁边。 “来,吃吃吃,给大家带的有,大家辛苦了!”刘一民笑著说道。 朱霖看著正在分的刘一民,唉,原来都有啊! “一民,刚才感觉怎么样?”蓝天野问道。 “我感觉进步很大,于是之老师演的校长非常传神,张一曼也不错,刚开始那种活脱的性格演了出来,身上有股子不被世俗所束缚的样子。” 吕钟笑著看向刘一民,张一曼是本场话剧最重要的角色,话剧出不出彩,她占了至少四成,身上的压力特別大。 刘一民也没想到,武则天和慈谿太后演张一曼,居然演的还不错。 “一民夸奖咱们,咱们也別得意,有的地方演的非常不好,还是得好好的打磨剧本, 打磨角色。”于是之开口按了按大家浮躁的情绪,唱了一个黑脸。 等演员散去,刘一民问蓝天野,朱霖表演的怎么样? “小姑娘能吃苦,看得出她过年在家也练了,最近一直在打探你什么时候回燕京,旁敲侧击,跟我听不明白似的。” “问我什么时候回?” “是啊!想问直接问不就行了,反正问了我也不知道。”蓝天野说完看向了坐在后面休息的朱霖。 刘一民也看了一眼,隨后问道:“蓝老师,万老师呢?” “巴金先生来燕京了,这两天你家宝公一直陪著他聊天。昨天两个人刮著风,硬是在外面走了半个小时,要是我,我受不了。”于是之在旁边插话道。 “原来如此!” 休息了一会儿,排练开始继续。朱霖从后面走到刘一民旁边,轻声问道:“刘一民同志,晚上想请你吃饭,可以吗?” “请我吃饭?” “对,当面感谢你!” “好呀!”刘一民掏了掏口袋,笑著说道。 最终跟朱霖的这场饭局还是没约到,曹禹得知刘一民回到人艺了,让万方过来找他, 晚上去曹禹家吃饭,顺便见一见巴金老爷子。 “巴老这个人对待晚辈很和气,小师弟你不用紧张!”万方笑著说道,接著看向排练场上的朱霖,悄悄地问道:“那就是请你看话剧的小姑娘啊!” “师姐,你怎么知道?” “人艺的事情就没有我想知道而不知道的,长得不错,比你师姐我漂亮。” 第102章 巴金:更適合做我学生 第102章 巴金:更適合做我学生 人艺剧院距离曹禹住的復兴门外南侧大街的“部长楼”还有八公里左右的距离,万方是专门过来接刘一民的。 到了曹禹家,万方敲开门,刘一民手里提著从汝县带来的一些特產跟跟在身后。李玉如笑看接过问起刘一民在家年过的怎么样。 当听到刘一民说一切都好后,招呼著刘一民吃水果。实木茶几上放著两盘洗乾净的水果、还有一盘放著瓜子果,都是给客人准备的。 曹禹和巴金还在文联开会没有回来,据万方所说,从年后,他们已经开了不少次会议了。 “师娘,我来帮你吧!”刘一民挽起袖子,来到厨房准备帮李玉如干活。 “你刚坐火车回来,折腾了十几个小时,你不累?你坐沙发上或者去客房睡一会儿!”李玉如將刘一民推出了厨房,给他指了指客房的位置。 “师娘,没事,我在洛城转车的时候运气好,买到了一张硬臥票,睡了一路了,我帮您摘菜。” 洛城转车比郑市转车好了一点,就是买票的人不是那么多。等车到了郑市再买票的话,硬座几乎是唯一的选择了。 “那行!”李玉如、万方、刘一民三人在厨房忙碌了起来。 李玉如是唱京剧的出身,擅长的是唱旦角,程砚秋和梅兰芳都是李玉如的老师。李玉如在厨房高兴起来的时候,嘴里面情不自禁地唱起来了京剧。 “一民,你们那边豫剧和曲剧比较出名。” “对,我考上燕大的时候,革委会还派了曲剧团到我们那里唱戏,不过跟豫剧相比, 曲剧在我们那里只能是第二大剧种。”刘一民一边摘菜,一边说道。 万方在旁边补充道:“李姨,一民是他们省的文科第一。” “哦?这我还不知道,看来是我这个师娘当的还不够格,对一民的关心还不够。” 李玉如自己称呼自己为刘一民的“师娘”时,眼晴的余光一直在观察著万方脸上的表情变化,见方方没什么反应,才放下心来。 “你知道豫剧和曲剧差別在哪里吗?” 刘一民思索了一下,旁边的万方也支起了耳朵,她是《剧本月刊》的编辑,各地戏剧这种话题恰好在她的研究范围之內。 “京剧属於徽戏进京,我觉得跟豫剧相比,根上就有很大的不同。南方戏风格比较细腻,豫剧融合了秦腔等北方剧种,表演风格较为豪放。徽戏进京之后,主要是给宫廷和上层人士表演,豫剧则是普通的老百姓看的较多。 內容上就表现为京剧很多內容往上靠,例如才子佳人、王侯將相。豫剧表演贴近下层生活,家庭故事,孝顺父母善待妻儿和家国情怀等等。 第三是... 话没有说完,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李玉如一听敲门声音,就笑著说道:“老万回来了,我去开门!” 刘一民跟万方对视了一眼,两人跟在李玉如的身后“巴大哥,快进来!”李玉如热情地说道。 “老哥哥,进来吧!” 巴金一头白髮往后梳,皮肤黑,75岁的年龄,皮肤上长了不少的老年斑,戴著棕色的方形眼镜,从进门的那一刻,一直都是笑呵呵的,精神很饱满。 巴金的身后跟著女儿李晓林,年纪比万方看起来大很多,头髮被烫的很蓬鬆,穿著黑色的风衣,围巾也是当下流行的绒线织围巾。 “老师!”刘一民先跟曹禹打了一个招呼。 曹禹笑著將刘一民介绍给了巴金和李晓林:“这就是我新收的学生刘一民,你们虽然没见过,但是也是老熟人了。一民,这是一直想见的巴金老爷子、这是晓林。” “巴老,晓林师姐!”刘一民一一地打过招呼。 “家宝可很久没有收学生了,你能被他收为学生,说明你不简单,你不必称呼我为巴老,你也叫我巴老师吧!”巴金慈祥地说道。 李晓林说道:“一民,在信里面,万方可是把你好一顿夸,我早就想来见见你了。” 寒暄了几句后,刘一民跟著李玉如一起將做好的饭菜给端了出来,一群人落座后,曹禹笑著问起刚才进门的时候在谈什么,谈的那么高兴。 刘一民知道,这是曹禹在打开话匣子。 “刚才师娘问我豫剧和京剧的差別,我就讲了一下我个人的一些理解。” “对了,一民你刚才还没有讲第三。”李玉如想起刚才刘一民还没有说完。 “豫剧的唱腔和京剧也有不同,不过在师娘和万老师、巴老师面前讲这个,著实有点卖弄了!” 曹禹道:“我们都喜欢听听年轻人的想法,要不然別人会说我们这些人老了,听不得年轻人讲话。老巴,我这个学生单行本要出版了,到时候我送你一本当个纪念。” 巴金看了略带炫耀的曹禹:“好啊,进步很快。现在正在跟外国的出版社接触,说不定,一民的书可以先一步走出国门。中国书刊社的亨利联繫了我,他告诉我说正在跟美国当局申请,看能不能放宽销售中国书的限制。” 中国书刊社几乎是美国人在六七十年代阅读中国书和期刊、了解中国的唯一途径。是一名出生在中国的美国人回到美国后创办的,六七十年代,美国盛行麦卡锡主义,他们的行动受到了严格的限制,书款也只能打到指定的帐户,不能直接打给中国,销售额和书刊名字每个月都要做一次匯报。 “从某种方面看,一民的书是最適合在美国出版的。尤其是驴狗这两篇小说,里面的涉及的政治元素较低,篇幅没有集中在政治上,而是对人性的思考和人与动物之间的温情上面。 政治意味淡,对我们来说就更容易走出国门。 刘一民对这个话题也非常感兴趣,不过坐在一旁没有开口,而是静静地听著曹巴两位大佬聊天。 “一民,你对这件事情怎么看?”巴金將头转向刘一民。 “如果能將书出版到美国自然是好事,这样也是咱们宣传的一种方式,让外国人通过书了解一下咱们中国。当然了,在国外出版,国家能得到外匯,我能得到稿费。” “你倒是很坦诚,一点都不做假。是啊,咱们的书要是能顺顺利利在国外出版,对国家和对个人都是好事情。”巴金肯定了刘一民的这种观点。 一名优秀作家的作品在国外產生的影响力,比一台宣传机器还要强大。鲁迅、曹禹、 茅盾、巴金这些人在国內外都有巨大的影响。 尤其是鲁迅,是日韩教科书里面的常客。日本作家大江健三郎获得诺奖的时候,他母亲告诉他,亚洲最应该获得诺奖的是鲁迅,你比他还差得远。他自己也说,有生之年希望向鲁迅靠近一点,哪怕只是一点。 由此可见,鲁迅的影响力。 曹禹开口继续说道:“不过咱们对外国的情况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了解,很容易吃大亏。” “两位老师,我也觉得是这样。我们如果光想著走出去,只为了完成一个走出去的自標的话,很容易吃亏,美国人讲的可是利益。” “中国书刊社的情况还是有点特殊,不过你说的也有道理。一民,你写的书我多多少少都有一点了解,包括诗歌。在《收穫》编辑部和沪市的作协,都有不少人提及你。”巴金没有继续谈在国外出版的事情,而是將话题转向刘一民个人身上。 “我跟两位老师比起来,还差得远。巴老师,您的《激流三部曲》和《爱情三部曲》 我都看过,对我的写作影响很大。” 巴金对於刘一民的夸奖摆了摆手:“我们这些人能写点东西,並能被大家记住,我觉得跟我们的能力相比,更重要的是时代的原因,因为那是一个战斗和批判的时代,我们的作品包括家宝的,都带有强烈的时代烙印。” “时代给了我们机会。”曹禹接话道。 “你的作品,我看了,跟现在的写作相比,有一种不一样的东西。能在大潮之中,保持自己的写作风格,也是一种能力。” 李晓林终於找到了说话的机会,插嘴道:“一民的小说,读起来带著温情、力量、鼓励、热烈,其中部分的写作风格,跟父亲年轻时候的作品相似。” 巴金听完李晓林的话,衝著曹禹摊了摊手开玩笑道:“看吧,一民更適合当我的学生,家宝,你是不是抢了我的学生!” “老巴,那只能证明你年轻过,年轻人看待世界的方式跟我们是不一样的。初生的太阳必须比我们更加热烈,我们吶,是残阳,你见过残阳还有热烈的吗?” “万叔叔,即使是残阳,您散发出来的热量也丝毫不会减少。”李晓林吹捧道。 “少来,你们这些年轻人,就会哄我们这几个老头子高兴。” 饭桌上,曹禹和巴金的谈话没有明確的话题,像极了好朋友见面,想起来什么说什么,没有一丝的拘束。 巴金想起最近热映的日本电影,气愤地说道:“最近我看了日本的《望乡》,我觉得这是一部很好的电影,揭露了真实的歷史。可是我们的一些同志,竟然说他们是银h电影,最后自己拿来剪剪刪刪,搞出来一个残缺品。 “有些同志就喜欢瞎搞,话剧改来改去,最后改的我自己都不认识。”曹禹对此表示深感认同。 “不过从日本电影在咱们国家受到欢迎来看,我明白了,要想扩大影响力,还是得拍好电影。未来希望不光是咱们的文学作品能走出去交流,咱们的电影也可以。” 吃过饭,曹禹和巴金在交流。李晓林和万方、刘一民坐在一起。李晓林將《驴得水》 剧本的稿费递给了刘一民,六万字的剧本,稿费是四百二十块钱,也是按照最高七块的標准给的。 有这样一笔收入,刘一民的身家增长到了一千五百元。 “以后多照顾照顾师姐,咱们《收穫》刚恢復,正是缺好稿子的时候。”李晓林衝著刘一民打起了感情牌。 “晓林师姐,《收穫》能看上我的稿子就行。” “这可是你说的,万方,你可听到了,以后给我做个见证。” 吃完饭,曹禹送巴金和李晓林回燕京饭店,这里既是饭店,也承担著酒店的功能,里面的住宿条件比招待所好太多,这里可是招待外宾的地方。 回去的路上,巴金对著曹禹说道:“家宝啊,你怎么想著收了个学生?” “老巴,你这是套我的话呢?《驴得水》適合改编成话剧,我就看了一遍,发了一篇文章,本来是给万方写的,谁知道最后给了《文艺报》。我们第一次见面是看话剧,这小子竟然在说《雷雨》的缺点,我觉得他不错,一个年轻人敢谈论《雷雨》的缺点,本身就显示出了他的与眾不同之处,质疑能力是一名优秀作家必备的品质,还不错,就想亲自调教调教。 这小子还真给我了不少的惊喜,等著吧,过不了多久,他还会有一本话剧作品。这小子,写得快,质量还好。” “家宝,要不你把这学生让给我吧,我来替你培养培养!” “老巴,你这是说真的?” “我觉得你这徒弟不错,说话不卑不亢。现在的一些年轻人,大多眼高於顶,写出一点东西便洋洋自得!有能力,还谦虚的人不多了。可惜,我在沪市,离燕京太远了。” “这倒是,文人不可不吹牛,但也不能老是放空炮。学生不能转让给你,倒是可以让他跟在你身边学习学习,但是说好了,可得完璧归赵。” “原来你打的是这主意!” “哈哈哈,你觉得怎么样?” “我觉得可以!” 刘一民帮忙收拾完厨房之后,被万方送回了人艺,他还不知道的是,他未来一段时间,已经被曹禹和巴金给安排好了。 “小师弟,早点休息,这一天下来肯定累坏了!” “明天是太阳起来我不起,刚才还不觉得,回来就开始困了!师姐,你回去的路上慢点!” 第103章 美国的「伤痕文学」 第103章 美国的“伤痕文学” 翌日,刘一民从床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上午10点钟。杨力新早上叫刘一民起床吃饭,叫了一声见里面没有动静就没有继续喊。 刘一民舒展了一下懒腰,昨天不觉得身体难受,今天从床上醒来的,挪动了一下身子,感觉大腿都是酸的。 拖著疲惫的身体起床洗漱,从四楼的洗漱间的窗户往外望,今天的燕京天气格外的好,刺骨的西北风不再拼命地摇晃著人行道上的杨树和柳树,让它们有了喘息的机会。 杨树和柳树在燕京的街头非常普遍,因为生长周期短,所以被大量种植来绿化和抵挡沙尘暴。 洗漱完毕后来到食堂,食堂里空空荡荡,看了看一乾二净的窗口,刘一民捂了捂肚子,看来又得忍一阵子了。 厨师看到刘一民后,冲他招了招手,笑著说道:“刘作家,別走別走,给你留的有饭。早上於老师特意通知了我,说你今天起来的晚,让食堂给你留著饭。赶紧来吃,一直在锅里面热著,现在还是热乎的。” 刘一民没想到于是之这么心细,对著厨师说道:“谢谢您了,师傅!” “哪里的话,顺手的事情,用不著谢。你下次想吃什么,你给我说,能做的我给你做。”厨师將酸辣土豆丝和大片肉全部放进了刘一民的饭盒里面,比平常的量多了两三倍。 刘一民乐的连忙道谢,跟厨子打好关係果然是有好处的,即使是不打好关係,也决不能得罪了厨子。 “师傅,有一阵子没吃,还真想你的手艺!”刘一民盖上饭盒,准备离开。 “那你以后常来人艺,能在人艺待著的,都了不起。人艺建好,我就在这做饭,几十年的手艺了!要不要再拿个馒头?” 等刘一民出来的时候,手里面不仅捧著饭盒还拿著一个大白馒头。现在接近十一点, 正好把中午的饭也给吃了。 今天人艺不排练《驴得水》,而是在排练曹禹的本子《王昭君》,这是曹禹受总理所託写的话剧,歌颂民族团结,可惜78年才写好。为了写这部话剧,曹禹亲自去了蒙疆两省实地考察。 从60年布置这个命题作文,期间经歷了十八年,上映后一票难求,但也毁誉参半。批评者认为这是过度拔高了王昭君的形象,从歷史中哭啼啼的王昭君变成了话剧里面笑嘻嘻的王昭君,一个促进民族团结的美好形象。 刘一民吃完饭后,过去看了看,剧本写的非常好,曹禹也是採用了现实主义相结合的方法,將王昭君的形象从外到內都给立了出来。 老师不愧是老师。 下午,朱霖来到了人艺,找到了刘一民,手里面捏著饭票,说要请他吃饭, “你专门来找我吃饭的?”刘一民疑惑地问道。 “那个不是!”朱霖赶紧说道。 刘一民笑嘻嘻地说道:“不是专门请的我不吃!” “啊!”朱霖一瞬间有点手足无措,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排练厅门口闪过一道人影,衝著刘一民喊道:“刘一民同志,有几个外国人找你!” “外国人?” “对,大鼻子老外!” 刘一民朝著门外走去,来到人艺的门口,李聪仁几人正在跟门卫手嘴交互著交流,李聪仁的手势都快打出残影了,门卫愣是不让进。 “梁大爷,他们是来找我的。”刘一民赶紧说道。 李聪仁兴奋地冲刘一民挥手:“刘!”后面跟著的是克福和穆拉土。 “我就说我们认识!”克厘福衝著门卫得意地说道。 “一民啊,你赶紧带著他们进去吧!” 刘一民站在台阶上挥了挥手,李聪仁背著包跑了进来,包里面鼓鼓囊囊的,看起来还是重物。 “你们怎么来了?”刘一民好奇地问道。 “我们几天前就来学校了,我们跟人艺打电话,得知你已经回来了,所以专门过来找你。刘,好久不见,我在美国想死你了!” 李聪仁兴奋地楼住刘一民的肩膀,克福在旁边讲著在家的所见所闻。穆拉土双手揣兜,心想我比你们强,在寒假的时候还跟刘一民同志见了面。 刘一民將他们带进自己在人艺的宿舍,四人人进去,整个屋子立马感觉到不够用了。 四个人都是属於高个子类型,除了刘一民,他们三个还十分壮实。 三个人坐在床板上,刘一民都怕他们把床给压塌了,迫不得已,又去隔壁找了几个凳子。 “刘,这是我从美国给你带来的书,你懂英文,我就不用给你翻译了。从歷史到种族相关的小说,都在这里。我现在可以確定,你的想法是一个天才的想法。” 李聪仁高兴地將包里面的书都给掏了出来,摆放在刘一民的书桌上。 “这是《根》,嘿人作家亚歷克斯写的,76年出版,讲述了一个嘿人家族从非洲..: 穆拉土同志,你应该不会有激烈的情绪吧!” 李聪仁想起上次发生的事情,双手抱胸呈防御姿势一脸戒备地看著穆拉土。上次外研社讲这个事情,当时穆拉土的反应让李聪仁现在还心有余悸。 “你们对非洲做了什么事情,难道我不该有激烈的反应吗?不过我知道在此时此刻不应该,我努力克制!”穆拉土说道。 “好,这是讲述了一个嘿人家族从北贩卖到美洲,被白人压迫剥削,后代反抗压迫后最终融入美国社会的小说。当时给美国社会带来了激烈的震盪,几个月后就被改编成了电视剧,美国广播公司在和黄金时刻连播八个晚上,创造了收视纪录。” 李聪仁激动地说道,这本书加上电视剧的影响,连续几个月成为美国畅销书。 “f***”穆拉土低声咒骂道。 刘一民安慰几句,穆拉土才稍微恢復了平静。 “李聪仁,你想说什么?”克福问道。 “我想说,刘的想法完全可以,这个想法已经被《根》这部小说给证实了,刘应该將他给写出来。”李聪仁紧紧地握住刘一民的手,疯狂地晃动著。 克厘福反问道:“可刘是中国人,在美国发表肯定会受到限制。” 李聪仁的热情熄灭了一半,不过旋即他的眼睛又亮了起来:“现在中美已经建交,我相信不久的將来,刘就可以带著他的小说跟美国读者见面。中国有句古话,叫做静观其变。刘可以先写出来,等时机合適了,就在美国出版。” “这倒是个好办法。”克厘福说道。 “刘,中国有句古话,为千千万万人写作,你得为美国嘿人发声。” 穆拉土也说道:“对,我替嘿人同胞谢谢你了!” 刘一民翻开《根》这部小说看了看,確实是揭露了美国嘿人被奴役的惨痛歷史。刘一民又看了看其余的书,其中有一本是美国嘿人的生存歷史,里面还记载了一本名为《美国嘿人生存指南》的书。 美国嘿人和白人生活在一座城市,但是他们的餐厅和旅馆跟白人是严格区分开的,白人的地方不会接待嘿人。 李聪仁告诉他,经过他的了解,目前美国在杂誌上发表文章稿酬的標准在每字5美分到20美分之间,也就是千字50美元到200美元。 这样的稿酬標准让刘一民大吃一惊,同样的长度拿到美国发表是翻倍的赚啊,这还不算外匯的匯率。 刘一民掸了掸身上的灰尘,沉重地说道:“我觉得我有必要为美国的嘿人民眾做点事情,为美国嘿人同志们立命,接过马丁路德金先生的旗帜。” 刘一民知道不少的关於嘿人的小说或电影,他先给李聪仁讲的是《绿皮书》,这是一部电影。讲的是一位嘿人钢琴家成名后来到种族矛盾最严重的南方地区巡迴演出的故事。 出发前,他特意找到了一名美国白人来保护他。这名美国白人生活不顺,加上因为酒吧装修暂时失业,正好缺一份工作。 即使如此,这名美国白人在看到僱主是嘿人的时候,仍然犹豫了。不过隨著他们南下,两个人在日常相处的过程中逐渐改变了彼此的看法。 在南方,这名钢琴家遇到了各种各样的麻烦,即使是宴会上都是前来听他演奏的客人,他仍然不被允许和这些白人一起在宴会上面吃饭。 《绿皮书》指的是一份类似旅游指南的书籍,上面挤在了嘿人哪里能去,哪里不欢迎他们。这写出来,简直是美国的“伤痕文学”。 这部电影有原型故事,钢琴家叫唐谢利,司机叫托尼,电影剧本是托尼的儿子写的。 实际上,里面大部分內容已经经过了戏剧化处理,两家人为其中的真实性打了不少的口水仗。唐谢利一家觉得里面大部分內容都不是真实的,托尼就是司机,两家人没有成为朋友,也没有因为肤色问题遭到过刁难。 这部电影拍摄於2018年,在2019年,获得了91届奥斯卡金像奖。 刘一民將里面的人物改一下,再將故事的原型改编处理。改成主人公是一位从南方逃出来的奴隶后代,学习的是大提琴。 发生的故事適度进行改编,只要歧视不变和最后两人的友谊不变,整部小说的思想性就不会改变。 不过以刘一民的身份写完投稿到美国,不知道对方会不会刊登! 这种以其它国家为背景的小说在七八十年代的中国不多,但绝不是罕见。只不过大多集中於对苏等国家背景的感人故事,这带有一定的命题色彩。 荷兰人高罗佩也写了《大唐狄公案》的英语著作,最后翻译成中文大约一百四十万字。 如果在美国发表不了,那就直接学习荷兰人高罗佩,在本国发表,產生一定影响后, 再翻译出版到故事的发生地所在国, 不了解美国社会?有外研社的这帮人,还有一英文书帮助了解。 四人聊了许久,刘一民又从李聪仁的嘴里面了解到了不少美国社会的故事,包括六十年代美国社会的美国人的衣食住行等等。 等到了下午六点,克福看了一下时间后笑著邀请刘一民一块去海淀国营澡堂洗澡。 这时候,刘一民才想起来朱霖好像要约自己吃饭,连忙对著三人说道:“今日有事, 就先不去泡澡了!” 三人听到后一脸的失望,还想到澡堂里面继续坦诚相待,再谈一谈文学创作问题。 刘一民送他们到楼下后,转身回到话剧院,刚到二楼,就看到朱霖站在排练室的门口,一脸幽怨地看著自己。 “不好意思,这些外国佬忒烦人!”刘一民抱歉地说道。 “没事,刘一民同志,我刚才想了想,我就是专门来请你吃饭的。”朱霖真诚地说道。 “好啊,去哪儿吃,我胃口可大!” “你隨便挑,绝对让你吃饱。”朱霖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客隨主便,我怎么著都行!” 朱霖歪著头想了一会儿,本来想著带刘一民去旁边的国营餐馆吃饭,但转念一想,好不容易有一次请吃饭的机会,不能浪费了。 於是咬著牙说道:“刘一民同志,我请你到老莫吃一顿!” 老莫?刘一民想拒绝,因为在莫斯科餐厅吃一次饭可不便宜,別把朱霖给吃穷了。谁知道刘一民还没说出口,朱霖又重复了一遍:“就老莫,不去不行!” “那恭敬不如从命!” 老莫在燕京西直门大街上,距离人艺七八公里的距离。刘一民借了一辆自行车,跟在朱霖的身后来到了莫斯科餐厅。 老莫位於燕京展览馆旁,远远地就能看到高大的尖顶,庄重高大的建筑一瞬间就能將你拉入一种华丽的氛围之中,让你感觉身处在了另一个世界。 难怪燕京人来这里吃饭,都有一种朝圣的感觉。 外面的大街上人来人往,朱霖两人將自行车锁好后,快速地走了进去。 朱霖边走边向刘一民介绍著老莫:“以前我做梦就是在这里吃一顿饭,可惜家没多少钱,我们爸妈不能常带我来吃,每一次间隔的记忆都十分遥远。” 第104章 新华社2月17日电 第104章 新华社2月17日电 门前高大的柱子和打扫的一尘不染的阶梯,让人经过的时候就不自觉地小心了起来。 走进莫斯科餐厅,七米多高的房顶让人走进入就会產生莫名敬畏之心。 房顶上是一大朵一大朵的雪,跟下面铺著雪白桌布的餐桌互相对映。里面有很多的穿著军大衣的年轻人坐在餐桌前大声地著,谈情说爱的小情侣一边皱著眉头看著这一幕,一边时不时地低头窃窃私语。 有年轻的姑娘在餐厅中间唱著俄罗斯歌曲,《喀秋莎》或者是《莫斯科郊外的晚上》,优雅的琴声和吵闹声显得格格不入。 朱霖笑著询问刘一民吃什么,知道他没有来过,向他讲解著这里最好吃的食物。 “你吃什么?”刘一民反问道。 “罐燜牛肉,这里的罐燜牛肉可好吃了。” “俺也一样!” “这里的...” “俺也一样!” 罐燜牛肉一块四,里面现在还做蛋炒饭,点了两杯红茶三毛钱,最后两个人了五块钱。朱霖怕刘一民吃不饱,自己点完之后,一个劲儿地问刘一民还吃不吃这个,还吃不吃那个。 “朱霖同志,不用那么客气,我又不是大胃王,这些已经足够了。” 朱霖听到后,这才作罢。 接著向刘一民讲解起来了老莫里面的发生的各个故事,说精彩的地方,笑的眼晴眯成了月牙。老莫里面发生过的奇奇怪怪的事情,她都嫻熟於心,此时派上了用场。 朱霖讲著讲著,发现刘一民一直在盯著自己看,脸一红赶紧低下了头。 “刘一民...同志,你在看什么呢?” “没看什么,你在看什么?”刘一民笑吟吟地看著朱霖。 “我也没看什么?” 刘一民嘴角勾起一丝奇妙的弧度,淡笑道:“没看什么?那你为何不敢抬头睁眼看我?” “我...刘一民同志!”朱霖神色慌乱,赶紧转换话题说道:“刘一民同志,你知道你那首诗歌,目前最受我们同学欢迎吗?” “知道!” “哪首?”朱霖平稳了一下情绪,抬起了头,不过目光一直游走在刘一民下巴到胸口的之间。 “《远和近》,我觉得,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这首诗歌对於青春期男女来说,杀伤力跟所谓的《少女之x》差不多,男女谁都喜欢將自己的想像中的爱情诗意化,想像爱情的美好。 “对就是这首,虽然是发表在《未名湖》上面,卖出去的数量不如《诗刊》,但是很多同学都將它抄在了笔记本上。楚红那段时间就经常念一一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朱霖说起楚红,脸上的红霞慢慢褪去。 刘一民忍不住再逗道:“那你看我时很远吗?” “我..:”朱霖又被嘻的不能说话,红霞再次泛起涟漪,幸好这时候服务员將燜罐牛肉给端了上来,朱霖慌忙让刘一民品尝品尝,看好不好吃。 罐牛肉是这里的招牌,燉的又软又烂,肉很入味,刘一民一边吃一边夸奖了起来。 两人吃完后,快速地离开了莫斯科餐厅。 回去的路上,太阳已经落下,蹬起自行车来瑟瑟发抖。 “刘一民同志,你很少写关於爱情的诗歌,你还没有写过关於爱情的小说,你接下来会写吗?” “会,爱情是文学永恆不变的主题,古代的梁山伯和祝英台、《牡丹亭》里面的杜丽娘和柳梦梅都是流传的经典,我自然也不能免俗。”刘一民喘著粗气应和道。 “那我到时候一定要看看!” 刘一民笑笑没说话,到时候不仅让你看,还要让你演。 人艺门口,刘一民摆了摆手,推著自行车走进了人艺。 朱霖直到刘一民走进人艺大楼才骑上自行车离开,心里面却在嘀咕,怎么走的时候连一句再见都不说。 想到餐厅里面刘一民的话,又是一阵脸红,不断地猜想到底是什么意思! 唉!我看你就是很远嘛! 第二天,到了开学的时候,刘一民收拾好被褥,坐上曹禹的专车来到未名湖畔的宿舍楼下,学生看到车远远地就停下脚步行注目礼。 刘振云三人正在宿舍楼下开心地拥抱诉说思念之情,刘一民衝著他们喊道:“你们三个过来帮我拿一下行李!” “来了,一民!”刘振云快速地跑了过来,从刘一民的手里面接过铺盖卷,一边仔细地打量著司机老史。 等小轿车离去,李学勤用拳头撞了一下刘一民的胸口,笑著说道:“可以啊,都有配车了!刘一民同志,此风不可长啊,要学会保持艰苦朴素的生活作风。” “是滴是滴,太张扬了!” “赶紧帮我拿上去,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刘一民不顾他们的调侃,催促道。 刘振云说道:“我昨天,李学勤和陈大志都是今天到的。” 等將行李拾上了楼,刘振云问刘一民剧本改好了没有。 “改好了,要不然我也不能回家过年,我小年后才回去的。振云,帮我递一下枕头, 去年咱们系成绩总排名出来了吗?” “出来了!” “你们成绩怎么样?” “勉强过关,你是咱们系第一名,不知道你怎么学的!”李学勤盘腿坐在床上,无奈地说道。 “一民,等《驴得水》在人艺演出的时候,我们能不能一起去看?” “可以啊,我看看到时候能不能帮忙要点票。” 到时候真的开始演出,人艺肯定会送刘一民几张票的,只不过是不是第一场演出就不一定了。一般首场演出的票就很难买,內部肯定是要控制送出去的票数的。 “这还是我第一次有机会去看话剧。”刘振云高兴地对三人说道。 李学勤附和道:“我看过一次,不过我们那里的话剧团,肯定不如人艺演得好!” 两天后,时间来到了2月17號。 1979年2月17日,对y自卫-反击战正式打响,这场战爭让不少人猝不及防,但有心人早已经注意到,官媒最近对猴子的用词是越来越严厉,打已经是在预料之中。 “一民,你快听学校广播!”各大宿舍楼和教学楼的窗户一瞬间被学生全部打开,都跑到旁边將目光望向正在发声的大喇叭,校园內走动的学生和老师也停住了脚步。 【新华社bj2月17日电,新华社奉中国政府之命,於1979年2月17日发表声明如下:yn 当局\无视中国方面一再警告,最近连续出动..:.被迫进行,自卫\反击!】 宿舍里,一群人围著报纸不断地看著上面的几行小字,李学勤笑著问道:“你们猜, yn他们那边现在怎么样?” “怎么样?肯定是被打的哭爹喊娘,我告诉你们,我在部队待过,白眼狼跟我们比, 我们是他师父,不知道天高地厚!”刘振云气愤地说道。 刘一民看了一眼报纸,笑著说道:“早安,y南!” 不过当想到前线战士会有牺牲,刘一民心里面又没有了教训白羊狼的兴奋。 第105章 请你代表青年讲几句 第105章 请你代表青年讲几句 2月17日这天,燕大的学生人手一份《人民报》,不管走到哪儿都有人在討论这张报纸上的通报、討论滇桂两省的战场。 燕大三角地聚集起来的学生比平时多了数倍,黑压压的人群里不断地爆发出教训白眼狼的欢呼声。 年轻人对於yn的可耻行径,早已经是忍无可忍。去年刘一民走在学校就经常能够听到应该教训一下白眼狼的声音。 外研社內,屋子里聚集了一大堆的留学生,刘一民被围在了正中间,留学生七嘴八舌地询问刘一民关於中国出兵的看法。不仅有外研社的社员,还有没加入的留学生。 这些留学生也被行动镇住了,没想到中国这么迅速,刚发表声明,就已经打了过去。 他们来自各个国家,他们的国家也都还没有反应过来。 不过这里面的大多数人,相对来说都是支持中国的行动。y南入侵柬埔寨,国际上都是反对的声音,这些留学生更是如此。 得知泰国边境出现大批难民,燕大,这些留学生还为柬埔寨捐钱捐物,甚至准备亲自前往柬埔寨参加人道主义行动。 “刘,你觉得你们国家为什么突然发起进攻?”一名来自法国的留学生问道。 “大家也看报纸了,他们连续袭击我们边境,製造流血事件。小孩子仗著大人撑腰总想闹一闹,讲道理不听,那就只能讲一讲拳脚。一万次劝告,不如让他自己摔一跤。”吃吃苦头,就长记性了! “我不明白,为什么y南敢於对中国出手,你们以前互相称呼为同志!”又有人说道,显然是做了功课,知道中国跟y南的歷史。 “我们把他们想的太好了,我们有句古话,畏威而不怀德....” 李聪仁插嘴说道:“这句话我知道,我们研究武周的歷史时,也学习了唐太宗的这句话,我给你们解释一下..:” 李聪仁解释完,一群人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究竟有没有听懂也不知道。李聪仁看向刘一民,询问是否能够打败y南。 李聪仁身是陆军退役,本来是要被五角大楼往y南送的,刚好赶上了撤军,这才避免了被送往y南战场。他对於y南军队的战斗力的认识,来自於老兵的讲述。 “听他们说y南人躲在树上,草丛里,甚至是脚下的枯草堆里面,美国军队可是世界第一,y南现在號称是世界第三。”李聪仁说道。 刘一民淡然一笑,说道:“50年的时候美国也是號称世界第一,62年的时候我们也有邻居號称世界第三,经过友好的沟通,对方最后决定放弃世界第三的称號。这次嘛,也不例外!” 刘一民说完,外研社了解这段歷史的留学生都笑出了声。 “讲,他又不听;听,他又不明;明,他又不做;做,他又做错;错,他又不认; 认,他又不改;改,他又不服;不服怎么办,只有打!”刘一民继续说道。 小美贺子听完后握著拳头说道:“中国有句古话,识时务者为俊杰—— 刘一民看了小美贺子一眼,心想大姐,你闭嘴吧! 李聪仁和几个留学生商量了一下,一起建议刘一民將刚才讲的话给写成大字报张贴到三角地,外研社或者是留学生可以自主选择是否签名,和中国学生一样,到三角地来表明自己的態度。 “好,我签第一个名,大家自己决定是否要签。” 大字报写好之后,刘一民率先签名,李聪仁、穆拉土、小美贺子等外研社的留学生几乎全部把名字给签了上去,李聪仁等人又到留学生楼呼吁大家签字,最后签名人数达到了三十几人。 外研社的大字报刚贴到三角地,就引起了中国学生的注意。 一群人围在大字报前面,读了起来:“讲,他又不听;听,他又不明..:..小孩子仗著大人撑腰总想闹一闹,讲道理不听,那就只能讲一讲拳脚。” 大字报的最后是一份支持出兵的决定声明。 “写得好,朗朗上口。讲,他又不听....”一群学生念完,忍不住又念了一遍,比刚才的声音更整齐,像是一群人合声朗诵。 “看吧,外国人也支持咱们,早就说了,就应该狠狠地揍他们一顿。不过,外国人怎么中文这么好?” “外研社的副社长是中文系的刘一民,肯定是刘一民写的!” 这几句话经过口口相传,迅速在燕大学生中间流传起来,不少人慕名跑到三角地抄写,手抄本很快就流入了燕京的其他高校。 甚至有的学生,將这句话当成诗歌一样朗诵。 燕大,中文系大教室,刘振云在旁边念著这几句话,张曼凌这次专门坐到了刘一民的前面,转头询问他是怎么想的,能写出这么简单又有道理的句子。 新闻系的学生说刘一民更適合做一名宣传工作者,因为凭藉著几句话,就能做到一家报社一样宣传效果,甚至比报社的宣传更十分深入人心。 大家正在討论的时候,孙宇石教授夹著讲义走了进来,他讲的是现代文学史。进来后没像往常一样,先在黑板上写要讲的內容。 “今天我路过三角地,见大家都在討论,我就去凑了一个热闹,咱们中文系的刘一民同学,给我开了一个眼界。 不到六十个字的內容,將报纸上发生的大事给概括了一遍。用这不到六十个字,让大家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简单易懂,朗朗上口,这六十个字像是一阵风一样在燕大、在燕京传播。 大道至简,了不起啊,看来刘一民同学,完全领会了老子所说的大道至简的意思。其实人类为什么发明了诗词这一文体,现代又演变成了诗歌,就是在於寥寥几笔便能讲清楚一件事情,或者讲作者的情感。” 孙宇石教授说完,又指著刘一民说道:“我看到大字报后面的名字,我才发现,咱们的刘一民同学的统一战线工作做的非常好啊,留办让你当外研社的副社长,真是人尽其才。” 孙宇石教授说完,才正式开始了此次讲课,主要讲现代文学史上的名人作家的写作风格。当场还拿了鲁迅和赵树理来举例子。 两个人虽然都是乡土文学作家,但是写作风格迥异。 “鲁迅和赵树理,两人都是乡土文学的大师,他们的写作紧紧扎根在农村这片土地上,从表面看,他们的风格相同,实际上看,却是有很大的差异....” 孙宇石一口气讲了將近一个小时,咽了咽口水只觉得口千舌燥,於是对看刘一民说道:“刘一民同学,你站起来讲讲造成他们两者写作差別的原因,我喝口茶,偷个懒。” 又是我?中文系这些教授让刘一民站起来回答问题几乎成了每节课的必打卡项目。、 刘一民站起来后想了想说道:“教授,我认为一个作家的写作风格跟他的背景是分不开的,背景分为成长背景、知识背景等等。鲁迅先生从小是少爷,对於农村的了解大多是从短工、下人身上听来的,听的不完全,这也就是为什么他写出来的容,是真实的一角再加上虚构一部分。 赵树理先生是土生土长的农村人,从土里面长出来的,所以他的作品农村味儿很浓。 另外鲁迅先生留过学,赵树理先生没有。 所以,造成了两人写作风格上的差异。鲁迅先生是以世界的视角看农村,赵树理先生是以农村的视角看世界。鲁迅先生批判讽刺是为了『树人”,树理先生通过一个个故事给大家『树理”。” 刘一民“树人”和“树理”这套说法,让孙宇石乐了起来,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仔细一想確实是如此,於是说道:“刘一民同学,讲的不错,以后这套东西就是我给別人讲了!” “哈哈哈!” “同学们別笑,这就是教学相长。关於刘一民同学所说的背景不同,有没有同学想提问的。” “我!”张曼凌扭头冲刘一民说道:“刘一民同学你说我们的写作风格会受到个人的背景所影响,那我们能不能写作的时候完全脱离自己的背景?我们如何通过自己的背景, 写出一部属於我们自己的作品?” “在理想状態下,有意识地脱离是可能存在的。就像偽造品的时候,刻意的掩盖自已的痕跡。但正常状態下,不可能。”刘一民说完目光看向旁边的刘振云: “至於你说的第二个问题,如何通过自己的背景,写出一部属於自己的作品。只要想挖掘,我们身上就有很多可以写的点。张曼凌你是知青出身,知青的这段经歷可以写。刘振云同学是退伍参加的高考,这段经歷也可以写。” 刘振云正在津津有味地听刘一民回答问题,没想到下一刻话题就到了自己身上。感受到同学和教授的目光在刘一民话音落下的那一刻全都落在自己身上时,顿时紧张地挺直了身子。 不过大家的目光仅仅是匯聚了一秒,便离开了刘振云。 刘一民的话让在场的学生沉思了起来,想自己身上有没有可供挖掘的故事。 中文系不培养作家,但谁不想成为作家? 下课后,刘一民推了推挡在旁边的刘振云,只见他保持著听课的姿势,全然没注意到已经下课。 这是进入顿悟状態了? 李学勤又推了一把刘振云,刘振云反应过来后激动地起身抱住刘一民,双手不断地拍著刘一民的后背,大声地说道:“我知道写什么了,我知道写什么了,谢谢你一民!” 刘振云刚才猛然反应过来,看似刘一民拿他举例子,实际上是在帮他,想到这里,刘振云更感激了,激动地表示如果发表了,就请刘一民到长征食堂吃一顿。 “別拍了,別拍了,要被你拍散架了!” 刘一民揉著后背,刘振云这傢伙是恩將仇报啊! 走出教学楼,刘一民仍然感觉到后背生疼。 刘振云不好意思地说道:“我刚才手劲儿这么大啊!” “也不是,主要是我没有闪。”刘一民嘴硬道。 刘一民也没想到,自己就那么一说,刘振云还真有了灵感! “一民,你能不能指点我一下?”李学勤道。 陈大志一听,立马附和地说道:“还有我,还有我,一民你不能厚此薄彼。” 李学勤推了一下陈大志:“你就写你当木匠那些事儿,传承一下赵树理先生的山药蛋派。” “木匠有什么写的?”陈大志不服气地说道。 “李学勤说的对,木匠怎么没啥写?” 陈大志一听刘一民也这样说了,於是笑著说道:“有道理,那我好好想想!” 李学勤:—— 2月22號,声明发出的五天后,於佳佳骑著自行车来到了燕大,找到了正在图书馆里面学习的刘一民。 “刘一民同志,你的那几句话写的好,我在中青报都听说了。现在西单的mz墙上也贴著你的这几句话,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於佳佳笑问道。 “於佳佳同志,咱们这关係,你有话直说!”刘一民撇了撇嘴,现在这小姑娘也成了老编辑油子了,还学会兜圈子了。 “咳,让你发现了!”於佳佳脸上闪过一丝尷尬,挑了挑髮丝后说道:“战爭刚开始,各种消息传播的也不及时,大家都聚在一堆討论,討论的多了,难免会出现各种各样的声音。尤其是年轻人精力旺盛,整天討论。 所以我们主编让我来约稿,希望你能写一篇稿子,让大家不要乱想,统一一下思想认识。主编说,你都能把来自十几个国家的留学生思想统一起来,统一一下咱们国內的青年人思想肯定不再话下。 你上次那篇报告写的就非常不错,很多人以你为榜样。目前,以你在青年群体中的影响力,是最適合做这件事情的,请你代表青年人说几句话。” “好!”刘一民想都没有想,就爽快地答应了。 如此爽快,倒让於佳佳大吃一惊:“刘一民同志,这么爽快?” “我有一个朋友,去年刚入伍,他一直的梦想就是当兵,他说只要发生战爭,他就一定要去前线参战。我呢不像他,在后方,別的做不了,只能尽我的能力,写一篇文章。” “我们各自做好各自的事情,就是做贡献!”於佳佳说道。 “於佳佳同志,我写完给你打电话,到时候你过来取!” “好。”於佳佳骑上自行车离开,等走到校门口,又转身回到了三角地,她觉得燕大作为国內顶尖的大学,学生们的反应很具有代表性,既然来了,那就写一篇新闻再走。 於是,三角地多了一位格格不入的女生,站在旁边,拿著笔记本,观察著三角地里面的一切。 等演讲的学生回到人群中,於佳佳赶紧走上前:“你好,同学,我是中青报的记者於佳佳,我能採访一下你吗?” 后两章稍后发— 第106章 《人民报》转载表扬 第106章 《人民报》转载表扬 宿舍內,刘一民开始构思稿子的內容。除了他之外,其余的三人也在构思。得益於刘一民的启发,他们三个现在如同发疯了一般。 平常极为葛朗台的刘振云,破例地请所有人吃口香。於是整个宿舍,就像生產队的牛一般,时不时的要反芻。 “等我稿子发表了,钱全部买成口香!”刘振云恨恨地说道。 “不是要请我吃饭吗?” “吃口香也能吃饱!”刘振云似乎已经看到,自己功成名就,口香不愁的那一天了。 对於刘振云来说,口香不仅仅是,还是自己通过努力所追求到的幸福生活象徵。 看到他这个样子,刘一民不禁侧目,自己隨口一说,不会让刘振云提前发育了吧!刘振云真正意义上叩响作家的大门,就是將他自己退伍参加高考的经歷写了出来,写出了一篇名为《塔埔》的小说,发表在了《人民文学》上。 在这篇小说里,和参军前没啥两样的主人公回到了四年后没啥变化的农村,一群人为了高考的一个目標,聚集在了一起。大家高考的目的各不相同,但路却相同。 聚集在这里的学生各有各的故事,也各有各的不幸运。很多人中途没能参加高考,对主人公来说,女学生李爱莲的故事更让人心疼,他们在备考的过程中產生了朦朦朧朧的感情,可是李爱莲却因为病重的父亲没能参加高考,最后草草嫁人。 他们这群人只有主人公“刘振云”,幸运地考上了大学跃上了龙门。 爽文男主! 刘振云此时的写作极不顺利,废掉的稿子没能让他心疼,钱买来的稿纸让他心疼不已,最后到了思索再三才下笔的地步,越是想得多,就越是错的多。 刘振云狂躁地说道:“老子的脑子不值钱,这些纸可是了我的大价钱!” 狂躁了一阵后看到刘一民也撕掉一张纸揉成纸团扔在地上,心里面平衡了不少。 刘一民在稿纸上构思起来自己的思路,稿子最上面写著一一《我们是青年人,我们不是局外人》。 题目想好之后,接下来的行文逻辑整理出来就简单多了。 从这场战爭的必要性出发开始讲,第一、y南侵犯边境,保护领土和人民的需要。第二、改革开放需要稳定的外部环境的需要。 何为统一思想,明確目標就是统一思想。接下来是身为青年人应该做什么,不同岗位上的青年人,做好自己的事情,就是最大的贡献。 【走远路的人不能被路边的野草绊住脚,野草不清理它就一直在那儿,手里有镰刀, 野草才绊不住脚。】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生逢其时,与国成长。新时代的青年,在蓬勃的新时代中, 即使是一滴水,也要做最炽热的那一滴!】 刘一民五千字修修改改,最后改了两天终於改完,亲手交给了於佳佳。 於佳佳看完內容之后,將稿子在手上轻轻一甩:“简简单单几句话,力量感便跃然纸上。我回去了,你等著看明天的中青报吧!” 刘一民回到宿舍,其余三人纷纷抬头看他,李学勤问道:“过稿了?” “过了!” “你写了多少字?” “应该超过五千!” 刘振云抬头看著风轻云淡的刘一民,不著痕跡地赶紧用手將自己的稿子给遮挡住,他的嗓子像是被沙尘暴过了一遍,张了张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低头看稿纸上歪歪扭扭的几个字,脸上一片臊红。 只见上面写著:“两年前,我从部队復原,回到了家,爹说,我白混了。” 数了数自己的字数,才写了24个字,一周的时间才出来24个。再想到三天的时间已经写完了5000字的刘一民,还是能直接发表见报的稿子。 刘振云感觉脑子有点晕,於是摇摇晃晃地起身,拿著东西沉默地走出宿舍。陈大志看到后,赶忙问他要去干什么。 “我大抵是病了,头有点晕,出去透透气!”刘振云头也不回地说道。 宿舍里陈大志和李学勤对视了一眼,也起身说道:“一民,我们也出去透口气,你就別跟著来了!” 刘一民摆了摆手,看著这三个人,不由得想起刘福庆经常骂他跟大哥刘一国小时候的话。 一天天的,净是球疼蛋痒! 刘振云站在宿舍楼下,看到跟他们出来的李学勤和陈大志,疑惑地问道:“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那倒要问问你为什么出来?” 刘振云乾咳了一声,又煞有介事地说道:“可能宿舍不適合我写作!” “我们两个也是这么想的!” 翌日,刘一民从传达室找到自己的信,回去的路上顺手买了一份今天的中青报。中青报將刘一民的稿子放在了重要的版面“时评”的位置。 【红日初升,其道大光,生逢其时,与国成长。新时代的青年,在蓬勃的新时代中即使是一滴水,也要做最炽热的那一滴!】这句话被中青报特意的给標了红。 另外报纸的另一篇新闻也引起了刘一民的注意,报纸上讲滇省的知青在闹回城。刘一民感嘆了一句,大规模的知青回城即將开始。 刘一民最近每次去传达室,总能收到一的来信,各种信件都有。一些读者不往报社寄,直接寄到刘一民手上。 因为经常去传达室取信,传达室跟刘一民熟了之后,每次都將刘一民的信专门放一,到了直接取就行。 回到宿舍,一的信被刘一民给拆开,竟然还从信里面刮出了彩票,有读者寄了五块钱给他。 刘一民的自光立即被这名读者的稿子给吸引了,他讲的是马上就要高考了,越来越紧张,生怕自己考不上,所以希望刘一民鼓励鼓励他。 生怕刘一民不回復,特地偷偷在信里面夹了五块钱,美名其曰:“给的邮费。” 別的不回,这封信金主爸爸的信不能不回。 刘一民勉励了几句,写了写自己考试的心得。这些都是后世高考的时候,老师们经常掛在嘴边的话。 “先易后难、懂得取捨,抓住基础题....” 写完后,刘一民將其装进信封,顺便把五块钱又塞了回去。为九牛一毛上的毛尖尖折腰,简直是笑话! 意外地扒拉到了李兰勇的信,刘一民快速地拆开,迫切地想要知道李兰勇的情况。 李兰勇告诉他,他们部队没有上前线,隔壁的炮团去了,还把他们团的炮拉走了一部分,羡慕的他牙痒痒。一直在写申请信,想要上前线。 “一想到我的炮已经上去了,我却没上去,我就觉得窝囊!” 刘一民给他写了封回信,看李兰勇这个样子,有机会的话,这傢伙还得上去,刘一民给他买了点东西东西,一块寄了回去。 再次嘱咐他好好练习军事技能,不过战爭一开始,想必部队也在狠狠地练。 人艺话剧院里,蓝天野拿著中青报走到了曹禹面前,笑著说道:“家宝公,来,看看今天的中青报!” “怎么回事?往日你看的可都是《人民报》?”曹禹问道。 “今天不一样,报纸不一样,报纸上的作者他不一样!” 蓝天野將报纸递给曹禹,曹禹看到上面的名字后,对著蓝天野说道:“难怪你特意买了一份中青报,我看看,这小子又在说什么了?” “一民这文章写的有气魄,落笔点和立意都很高。此类的文章,能做到高而不空,不是空话废话,已经是很难得了。” “年纪轻轻,就知道谈国际环境,好小子!”曹禹说完,看向蓝天野问道:“一民多久没来人艺了?” “这不才开学没多久?满打满算才还不到十天!”蓝天野数了数日子,说道。 “不到十天?老蓝,不行嘍,回到学校就把老师给忘了,你说说,这么久不来看看我,合適吗?”曹禹摘下眼镜,无奈地揉了揉太阳穴。 蓝天野说道:“家宝公,我看你是太想他了!” “身边有个年轻人在,心情都能好不少。好了,不谈他了,《驴得水》排练的怎么样?” “排练的很顺利,朱霖和咱们人艺几个年轻的小伙子,演的非常棒。老苏家的濮存惜,把后期的小铜匠刻画的入木三分,是个好苗子,还是咱们人艺的子弟,我想..:..” 蓝天野没说完,曹禹也知道说的是什么意思,无非就是调到人艺。苏民倒是没有找到蓝天野帮忙,蓝天野是动了惜才之心。 “朱霖怎么样?”曹禹没有接话,而是问起了朱霖。 “现在已经基本上做到看不出什么太大的瑕疵,以前是《驴得水》的短板,但是这姑娘刻苦,说是不能给刘一民丟脸,排练场下经常偷偷给自己加练,现在已经不是这台戏的短板了!” “那就好,看来我这学生看人的目光不差。你刚才说的濮存惜的问题,等首演结束看效果。好的话,把朱霖和濮存惜都调到人艺。” “好!” 蓝天野刚走,曹禹办公桌前的电话就响了起来,是文化部的领导打过来的电话,夸讚曹禹有一个好学生,十分有大局意识。 成功的为青年同志们解释了为什么要打这一仗的问题,起到了凝聚人心的作用。 曹禹掛断电话后,嘴里面哼哼了几句戏词,继续忙碌了起来。 中青报刊登的两天后,《人民报》和《光明报》都转发了刘一民的文章,《人民报》 的编者按上写道:“任何情况都不能阻挡我们改革开放的脚步,歷史已经证明,和平发展的环境不是求来的,而是打出来的。 青年同志们,必须牢记四化目標,紧跟开放步伐,为四化添砖加瓦。刘一民同志用朴实的话语告诉我们,要及时清理掉绊脚的野草。不仅是国家,个人亦是如此,集中精力, 扫除杂念,轻装上阵,不背包!” 《人民报》的渠道不是《中青报》能够比的,几乎是同时,在麦积大队的刘福庆和杨秀云两口子,就从李大山的嘴里面听到刘一民的名字出现在《人民报》上的消息。 社员们也很稀奇,第一次见到认识的人出现在报纸上,以前看不懂的那些字,也变得和蔼可亲了起来。 “老李,大队还有多少报纸?我得把这一期的报纸贴到我们家的墙上,不,得贴满!”刘福庆从兜里面拿出平常用来装门面的牡丹烟。 刘福庆自己確实不爱吸,但是没办法,现在他可是名人。走到哪里都有人跟他打招呼,到了公社,公社主任热情地搂著他的肩膀,像是许久不见得亲兄弟。 他那时候吸旱菸就觉得不合適了,得抽捲菸! 牡丹烟从口袋里面掏出来,立马就能镇住一批人。 “给你都给你,不够我从公社给你要,公社不行的话,我去县里面!一会儿大家在地里面上工的时候支著耳朵听,公社广播要念这篇稿子!” 李大山端了一脚磨磨蹭蹭不上工的社员,衝著刘福庆说道。 “,老李,你把我当什么人了,我能这么没意识?沾公家便宜的事情我可不干,要不然传出去了给一民丟脸,有一份就行了!” 刘福庆接过报纸,又想起李大山的两个儿子都在外面当兵,於是拉著他蹲在土旁, 抽起了牡丹。 “老李,你也別担心,不会出什么事儿,咱们当年不也是枪林弹雨里面过来的!”刘福庆劝道。 “那能一样吗?咱们是民兵,跟在刘连长屁股后面,当然安全了。兰勇和兰伟是正规的解放军!”李大山道。 “民兵咋?民兵我也打死土匪了,还把你从山上给背了下来!” “你他娘的別提这件事,你要是不背著我,那子弹能打到我屁股上?我在那儿捂著路膊猫的好好的。” 李大山提起这件事就屈,幸亏子弹没打中要害,要不然哪有李兰勇的事儿! “救你还救出错了,应该让死球那里!” 刘福庆说完,生气地离开,准备回家將报纸贴到床头了。 李大山看著刘福庆的背影,笑了一下,也起身跟了上去。 第107章 加入作家访法团 第107章 加入作家访法团 鼓楼旁,一名女孩儿正在推著轮椅在墙角晒太阳,轮椅上坐著一名残疾人,脸色蜡黄,嘴唇带著一丝病態白,长长的头髮几乎要遮住他的半张脸。 因为经常自己转轮椅,胳膊的力量要比別人大很多。双手扣在小腹前,手心有一些老茧子。 史铁生,自从他瘫痪以来到目前,对於大家异样的眼光基本上能做到坦然处之,但每当有人刻意地打量著他的时候,仍然会下意识地將脸扭过去,或者低下头。 “哥,咱们不去《今天》杂誌了吗?”史铁生的妹妹史蓝在旁边问道。 史铁生看著旁边陪著自己的妹妹,脸上露出一丝疼爱的说道:“不去了!” “以后都不去了?” “不去了!” “为什么,要是不去的话,北岛大哥和其他人都会想咱们的。”史蓝好奇地问道。 “你喜欢去?” 史蓝回答道:“我只是觉得那里热闹。” “春天要来了,北海的要开了,可是离菊开还有一阵子。咱妈以前问我要不要去北海看,我没去。后来菊开了,母亲又问我,我还是没去。后来想去了,她不在了。” 史铁生伤心地说道。 史蓝眼角泛酸,不过还是说道:“哥,等开了,我推你到北海看!” “好,蓝蓝,咱妈让我看的不是,是希望啊,是活下去的希望!”史铁生眼角已经泛起泪,不过因为头髮多缘故,並没有被人看到。 “那以后咱们好好活!”史蓝握著史铁生的手,蹲在了他的轮椅前。 “是啊,好好活!”史铁生继续说道:“我最近一直在读刘一民在《诗刊》上发表的诗,是那么的热情洋溢,充满希望。最近的这首《热爱生命》我最喜欢一一只要热爱生命,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史蓝笑道:“难怪你专门將这几期有刘一民的诗歌的杂誌收集了起来,是这个缘故。 那他跟北岛大哥、芒克大哥,他们的诗比起来怎么样?” “风格不一样。我现在在想,一个被命运捉弄的人,是应该继续发牢骚,还是像刘一民诗歌那样,选择热爱生命!我想明白了,越发牢骚牢骚越多,以前砸一块玻璃发泄,后来全家的玻璃都被我砸了。 他们发牢骚,我不能再发,我得热爱生命。对我来说他们的那些诗歌不是,刘一民的这几首才是北海的。咱妈如果在的话,肯定希望我读这些。 站著发牢骚和躺在轮椅上发牢骚是有別的,站著的可以跑到各个地方发,而我只能在轮椅上。” 北岛:你暗戳戳的指谁呢? 史蓝还小听不太懂,只不过她知道大哥在改变,心里面十分欣喜:“哥,以后我推著你去北海看?” “嗯,你说燕大有吗?”史铁生笑著问道。 “肯定有!” “那咱们什么时候去燕大看看!” 时间很快来到三月份,报纸上开始透露出准备撤军的消息,对y南的教训已经达到了效果,3月5號,宣布正式撤退。 但是真正完全退回来也需要时间,到了3月16號才全部退回了境內。 李聪仁他们询问为什么撤退,根据他们的习惯,已经在y南境內高歌猛进,没有遭遇重大挫折的情况下,不可能撤军。 “这就是我们跟你们的区別,我们是惩罚性的是正义的。刚开始的时候你不是还怕我们打不过吗?老李啊,你在中国这么久了,应该听到一句话,正义的战爭必胜。” 刘一民拍了拍李聪仁的肩膀,留下了在原地思索的他。 克厘福跟了上来:“刘,今日无事,澡堂泡澡!” “好!” 《人民文艺》今天开售,刘一民也没有去过多的关注《狼烟北平》的销售情况,克厘福的泡澡邀约是当下最要紧的任务。 马上天热了,再泡澡就不舒服了! 刘一民暗道,天热还是適合游泳,朱霖同志上次表示要教自己游泳,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兑现,下次得找个机会暗示一下。 说都说了,不教怎么行? 晚上,一群人从海淀澡堂出来,回到燕大。自从上次对留学生做了一次统一战线的工作后,留办对刘一民的工作愈发的满意,还专门拨了一批活动经费,让他好好办好外研社。 刘一民的宿舍里,此时正坐著一名带著眼镜的文约约男人,不停地看著手錶,有时候会焦急地询问刘一民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刘振云他们三个对视了一眼后,摇了摇头。 男人是作协的。在宿舍里面等刘一民已经等很久了。 刘一民推门进来后,男人蹭的一下就从床上站了起来:“你是刘一民同志吧?” “我是,你是?”刘一民疑惑地问道, “我是作协外联办的,我来通知你,4月份巴金同志受法国文学界邀请访问法国,经过巴金同志推荐,作协和文联以及文化部的领导批准,决定將你纳入作家访问团的成员之一。刘一民同志,代表文坛出访,无上光荣!” 刘一民也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宿舍里死一般的沉默。 过了一会儿,刘一民才问道:“同志,没找错人吧?” “没有,刘一民同志。巴金同志推荐的你,但是上面觉得你年纪小,犹豫了一阵子。 最近看到你在《中青报》上发表的文章,才决定批准的,文联的周扬和沈雁冰同志,可是对你的文章讚不绝口。我需要把你的资料带走,办相关的出国证件。 另外,这阵子你要学一些简单的法语,以便到了国外跟他们交流。巴金同志回到了沪市,等出发前会来燕京,到时候你们一起出发。” “不好意思,同志,中文系的老师现在应该下班了..” “我已经通知他们上班了!” 於是刘一民跟著他將自己的资料准备整齐,由他带走办理。这年头个人出国的手续繁琐时间长,但是这些部门就不一样了,都是特事特办! 回到宿舍,刘振云三人凑过来问道:“一民,你真要去法国啊!” 第108章 两大导演爭剧本 第108章 两大导演爭剧本 普通人对於法国的了解不多,大多是从歷史和课本上了解的,大家都觉得法国在欧美这些国家中的革命性很强。 相对其它的西方国家,大家对法国还是比较亲切。 刘振云三人围坐在刘一民旁边,可惜刘一民对这次法国之行也所知不多,没办法给他们解答。 “一民,你什么时候认识的巴金先生?”刘振云好奇地问道。 “《收穫》转载过我的小说,应该是这个时候巴金先生关注到的我。”刘一民回道。 他没说在曹禹家见面才认识的,要不然说出来別人还以为是自己走后门。宿舍的三人可能不是那样的人,但传出去別人可就不这样想了。 “说起小说,我的小说只有个头绪,还什么都没有。一民,要不你给我们指导一下!”陈大志从床铺上將自己的稿子拿出来递给了刘一民。 刘一民接过之后看了看,陈大志讲的是一个村子里面的木匠,打的一手好柜子。为人诚实正直,在跟主家做家具的时候是尽心尽力,但是说话口齿不清,有点木訥。 他还有一个师弟,能说会道,但是心眼不好。师弟手艺不好,但因为嘴巴经常能够接到大活。 通过两个人在方圆十里的村子里面做工的时候,遇见的人和事儿。最后周围的人都想考察一下他们两个到底谁更有能力,於是让他们比赛,共同打造一件家具,看谁做的更好。 师兄毫不费力的贏得了比赛,师弟灰溜溜的溜走。通过遇见的人和事儿,和最终的比赛,向读者传达一些浅显的做人道理。 “乡村味道不浓厚,你也是晋城人,应该好好学习一下赵树理先生的作品,把'土'味写出来,打开你的作品,要能够感觉到乡土气息扑面而来。既然是主要写遇见的人和事儿,遇到的人就需要好好写出来,写的精彩。 不需要將配角的复杂面写出来,只需要著力刻画一到两个点就行。贪婪、善良、险恶等等。” 刘一民讲完陈大志和李学勤的,刘振云的稿子也递到了刘一民面前。目前的草稿比上次多了一百来字,讲的是他爹觉得当兵回来,一事无成,肯定在农村娶不上媳妇儿。 刘一民让他重点放在复习班的故事上,多写几个典型的同学,最后劝他们不要心急。 “写作不是一天的事情,是不断打磨的,等写的多了,就水到渠成了!”刘一民宽慰道。 刘振云苦笑道:“怎么能不急,我可是为了这次写作费了好几块钱,口香的钱我都了,要是不挣点稿费,相当於这钱就是赔了。” 刘振云扒拉了一下手指,对於这篇稿子,他有自己的经济帐。 第二天上完课,同学们都起身离开,刘振云三个人没有动,而是眼巴巴的看著刘一民,暗示意味非常浓。 “欠你们的,走吧!”刘一民背上挎包,笑著说道。 李学勤也买了一辆自行车,不过是辆二手的,了他八十块钱,这下子宿舍里面就有两辆自行车了,出门四个人刚好够。 前阵子燕京天好,这两天却又开始经歷倒春寒,沙尘暴比过年前更猛烈了一些,刘一民不得不將军大衣的领子给竖起来挡住嘴和脸。 “一民,你这是什么?”李学勤见刘一民从挎包里面掏出坐垫,忍不住问道。 刘一民將坐垫套上后,给他演示了一下:“没看出来吗?这是坐垫套,有了这个,骑自行车就没那么凉了。” “,狗长椅角闹洋事!”刘振云鄙夷道。 “就是!”李学勤摸了摸自己冰凉的自行车坐垫,嘴硬道。 “谁凉谁知道!” 刘一民见陈大志已经坐好,笑著蹬上自行车离开了原地, 来到长征食堂,三人一如往常点菜那样推推让让,还是肝尖那老一套。 “听说这里的鱼不错,我想吃鱼了,振云,你把鱼写上!”刘一民忍不住说道,鱼算是这里最贵的一道菜了。 刘振云看了看刘一民,吞咽了一下口水,想说一句菜已经够了,但是身体不听使唤, 还是鬼使神差的写了上去。 多年以后,刘振云功成名就,一定能想起刘一民请他吃鱼的这个晚上。 “要说吃鱼,还是得咱们那儿的黄河大鲤鱼。我们那儿做的那个鲤鱼培面特別好吃, 独有的延津做法儿!”刘振云兴奋地说道。 “你吃过?”李学勤问道。 刘振云抹了抹嘴,掩饰了一下自己的表情,嘴角上扬,得意地说道:“吃过,等你们什么时候去延津了,我请你们吃!” 实际上他也在琢磨鲤鱼焙面到底是个什么味道,能让十里八村的人一直对这道菜念念不忘,提起来就流口水。 李学勤讲起浙省的鱼:“我们那里的鱼好吃,西湖醋鱼!” 刘一民不著痕跡地了嘴,心想你確定是真的好吃? 鱼端上来后,刘一民率先夹了一筷子肉,肉质细腻,鱼上面的一层芡汁儿勾的是特別的入味,偏甜口,唯一的缺点就是鱼刺很多。 对於三个北方人来说,吃鱼是一件苦差事,鱼刺吐个不停,李学勤就好很多。不过他看大家的样子,也不好意思多吃,放慢了吐鱼刺的速度。 “一民,你从法国回来,可得好好的给我们讲一讲法国的事情。出国,我这辈子也不知道能不能出一次国。以前我觉得我们县城很大,走不出去,后来去了西北当兵,我觉得咱们西北很辽阔,来到了燕京,我觉得咱们国家很大,也走不出去。” 刘振云感嘆道。 “到时候从法国回来,给你们带礼物!” 作协那边还要求刘一民学一些常用的法语,去法国的访问团里面有法语翻译,但是翻译肯定是跟著巴金先生走,总不能每一个人都配备一个,还没奢侈到那种地步。 跟刘振云他们吃过饭,刘一民独自来到了留学生宿舍楼,找到了李聪仁,告诉了他自己即將去法国的事情,让他帮自己找一个法国的留学生,简单的学习一下。 作协並没有具体通知什么时间出发法国,只是说四月,就算是四月初,他们也还有一个月的时间,学一些日常的句子应该是够了,也不要求能做到十分流畅的交流。 另外法国人懂英语的肯定多,用英语交流也行。 李聪仁听说刘一民要去法国,非常的高兴,带著他来到了留学生楼的4楼403,里面住著一名法国留学生和一名中国学生。 留学生楼里,充斥著留学生的体味还有各种香水的味道。 走进宿舍,留学生的宿舍是双人间,里面放著两张单人床,每个人有单独的桌子和柜子,看起来跟好一点的招待所差不多。 “刘,这是费尔南多,来自法国马赛!” “费尔南多,这是一民.刘。中国作家,我们外研社的副社长,我想你应该听说过他的名字。” 李聪仁说完,费尔南多放下了手里面的法国书籍,笑著向刘一民伸出了手:“李聪仁,我懂中文,刘一民,你好!” 费尔南多一头黄色的短捲髮,眼窝像李聪仁一样很深,络腮鬍像短刺一样,脸部的肤色比其他地方红很多,像一根剥了皮的火腿肠。 “你好,费尔南多,我想要向你学习一些简单的法语。” 费尔南多一听,刘一民要去法国,立马来了兴趣,给他介绍起了法国的一些文化。费尔南多是典型的法国左翼学生,是带著一腔革命热情来到的中国。 法语的发音刘一民学起来比较吃力,费尔南多也告诉刘一民,法国讲英语的人很多, 只要会英语,不用担心语言问题。 “你如果到了马赛,一定要好好感受一下,马赛是法国最古老的城市,你到了一定要尝一尝马赛的茴香酒!”费尔南多高兴地说道。 茴香酒?茴字有几种写法的“茴”? 走出留学生楼的时候,外研社的社员就又多了一人。 周日,刘一民一大早骑著自行车前往人艺,今天休息,他的行程安排的满满当当。不过他特意到了西单mz墙看了一眼,看看这个颇具时代特色的东西。 mz墙是一道灰色的矮墙,现在位於西单文化广场南侧,刘一民推著自行车走了进去。 里面还有刘一民在外研社和中青报上的文章。看了一会儿后,觉得索然无味,骑著自行车来到了人艺,敲响了曹禹办公室的门。 看到刘一民,曹禹不满地说道:“怎么突然有时间来看我来了?你小子,我还以为你把我给忘了!” “哪能啊,时时刻刻心里面掛念著您,这不一有时间就来了!”刘一民笑著说道。 “好了,去法国的事情通知你了吧!” 曹禹起身示意刘一民坐到沙发上,茶几上摆著最新一期的《人民文艺》。 “作协外联办的同志们已经通知我了,老师,谢谢您和巴老师!”刘一民主动给曹禹倒了一杯茶,感谢道。 曹禹轻轻地抿了一口:“不用谢我们,老巴本来就有这个想法。带著你去也是因为他觉得你行,要不然凭我说一句,老巴就没原则了?到了法国,不要给我丟脸就行,年轻人就应该好好走走,看一看。” “瞧好吧,绝对不给您丟脸!”刘一民笑道。 曹禺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指著桌子上的杂誌说道:“《狼烟北平》写完了,剧本改编的事情得跟上。你在中青报上发表的文章我也看了,写的不错,但有的地方也欠缺打磨, 我给你写了一份意见,夹在了杂誌里面,你回去再看。” “小说您觉得怎么样?” “小说人物故事情节都很丰满,尤其是文三儿刻画的非常到位,文三儿的一生经歷了北平近代的所有大事儿,反映了时代的变迁嗯-比我预想中的要好。老蓝很满意,跟老苏抢起了导演的位置,两个人谁都不让谁。” 曹禹说完,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暗:“要是老焦在就好了,他导演《茶馆》,对於这类的剧本,他最有经验了。” 在曹禹的办公室呆了一会儿,刘一民出来的时候挎包里面已经多了一包茶,曹禹专门送给他的,生怕他困了没时间写东西。 刚出门,就见一人迎面走了过来,拉著刘一民的手说道:“一民,我是苏民,你叫我老苏就行。走,去我办公室,咱俩坐那儿喝会茶聊一聊。存惜的事情也多亏你了,还没来得及谢你!” 刚走没几步,身后又响起咳嗽的声音:“老苏啊,喝茶的事情,你怎么不叫我?咱们两个是多少年的交情,喝茶还得偷偷摸摸的?” 苏民无奈地转身看著抱著膀子的蓝天野,赔笑道:“你要是想喝,过几天我单独请你,我得单独感谢你们两个。” “別介啊!咱们两个喝多没有意思,三个人才有意思,走,煮茶论英雄。” 苏民不情愿地带著蓝天野走进自己的办公室,从柜子里面拿出一罐子茶,打开罐子, 茶叶的清香便传了出来。 “我说你怎么不请我喝,原来是有好东西,故意藏著掖著,等下次我来了,估计喝的就不是这罐了吧!”蓝天野阴阳怪气地说道。 “好了,老蓝,你知足吧,明人不说暗话,咱俩这么多年了,谁不知道谁!”苏民被蓝天野的阴阳怪气给气著了,於是不耐烦地说道。 “哈哈哈,狐狸尾巴终於露出来了!不谈剧本,就喝喝茶,一民,什么时候去我家吃个饭?”蓝天野询问道。 苏民正在泡茶的手抖了抖,老蓝是越来越不当人了! “你现在导演《驴得水》,精力哪里够?就別爭了!” “老苏,你现在不还在导演《王昭君》,你精力还蛮多的嘛!” 两章稍后更新,最近耳鸣,影响了码字速度 第109章 羡慕啊,羡慕就去写 第109章 羡慕啊,羡慕就去写 苏民的办公室內,刘一民静静的品茶,听著两人打著口水仗,一句话都不说。两个人都太了解彼此了,一阵唇枪舌战下来,谁都破不了谁的招儿。 正当两人说话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又响了起来。刘一民起身打开,又是一名老同志。 “刘一民同志吧?我是欧阳山尊!” 欧阳山尊说完,里面爭吵的声音瞬间是偃旗息鼓,都站起来看向门口。欧阳山尊和刘一民握了握手后,迈看大步走进了办公室。 斜睨了一眼苏民和蓝天野,带著一丝不满地说道:“吵嘛,怎么不吵了?我是在外面听得不清楚,所以才进来听。一进来你们就停了,我不是白进来了?” 说著真的坐到了沙发上翘起二郎腿,像是看戏一般看著两人,见两人还不说话,又催促两次。 苏民和蓝天野的年龄和导演的经歷差不多,但到了欧阳山尊面前可又不够看了,欧阳山尊和焦菊隱、夏淳、梅阡四人並称人艺四大导演。 如今的欧阳山尊是人艺的副院长加上副总导演,所以在蓝天野和苏民面前,架子立马就上来了,他前阵子一直在指导其它的话剧院工作。 “你们吵啊,继续吵,让一民在这里看你们的笑话。你说说你们两个,加起来一百多岁的人了,为了一个剧本,影响咱们人艺的导演团队团结。” 欧阳山尊一副会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蓝天野一听赶紧说道:“是我们吵的太大声了, 主要是我们实在是不想错过好的本子,您也知道,最近没什么好本子!” “对,是我们吵的太大声了,我们吵的声音小一点!” 欧阳山尊一听这两人的话,气得將帽子甩在了茶几上:“你们就不能发挥一下,咱们人艺內部的谦让的工作作风吗?” “老蓝,院长说,你能不能谦让我一点?”苏民问道。 “谦让不了一点!” “那你们两个都別导了,不像话,真是不像话!”欧阳山尊说完后,笑眯眯地看向刘一民,起身说道:“一民,走去我办公室,咱们两个好好的討论一下剧本的问题。” 蓝天野这时才明白了过来,原来欧阳山尊是有自己的打算,於是哼哼唧唧地说道:“哦?排大戏的人,来给我们排戏来了!” “山尊同志,你都是副总导演了,就不要跟我们抢戏了!”苏民生气地说道。 平日里人艺的演员、导演基本上都是称呼欧阳山尊为山尊,就连家属院里面的小孩也这么叫,欧阳山尊非但不生气,反而觉得特亲切。 最后是曹禹来给刘一民解了围,让他先走了,带著三人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离开办公室,刘一民来到了排练厅。他本来打算离开人艺就去作协招待所,刚开始准备写《狼烟北平》的时候,老马就一直说等什么时候写好了,一定得让他看一看。 现在终於写好了,到了刘一民履行诺言的时候了。可转念一想,现在还不到中午,得到下午去才好,正好喊著他一块吃个饭,给马爷提几杯才行。 剧场內,上午排练《驴得水》,下午排练《王昭君》。一场新话剧,一般来说要排练四十到六十天的时间,按照时间来说,《驴得水》差不多到了首场上映的时间了。 蓝天野不在排练场,演员们排练的也十分卖力。 过了一会儿,蓝天野从曹禹的办公室走了出来,看到刘一民后一脸笑眯眯的,也绝口不提要导演《狼烟北平》的事情。 “一民,感觉如何?是不是比前阵子更好了,山尊同志回来之后,指导了不少的动作。山尊同志是个排大戏的人,他火眼金晴,一眼就知道哪里需要改变!” 接著蓝天野指著朱霖说道:“你看看,朱霖,她现在这个眼神多到位,绝望的表情不像是假的。” “咳,我是来看话剧的,不是来看她的。”刘一民道。 “我知道!”蓝天野坐在刘一民旁边,拍了拍他的肩膀。 《驴得水》一场演下来时间是120分钟,整整两个小时,从头到尾走一遍,体力不好的就已经吃不消了演完一场后,接下来就是针对刚才的问题进行重点纠正。 “张一曼的这个动作,有些地方太大胆,我们做了一些调整,让动作幅度看起来没那么大。没办法,不改不行。” 蓝天野解释道。 刘一民点了点头,这些他都理解。他本身就是一个被审核不断抽打的人,这些太懂了! “休息十分钟!”蓝天野说道。 看到朱霖往这边瞅,蓝天野起身打趣道:“人老嘍,还是得给年轻人让让位置!”说完,又低声说道:“你说我都懂这个道理,山尊同志怎么不懂?跟我们抢什么抢?” 看来他还没有放下,刘一民说道:“我就是个写剧本的。” “就是?你说的轻鬆,写剧本好像是谁都能干一样,《狼烟北平》慢慢来改,不用著急!”蓝天野说完,朝著吕钟(张一曼)旁边走去,准备再给她讲讲戏。 “你好,刘一民同志,好久不见啊!”朱霖伸出手笑著说道。 “是啊,得有大半年了吧!”刘一民调侃道。 朱霖算了一下,调皮地说道:“估计得有一年了!』 “那得好好聊聊,怎么样?” “世上无难事,蓝老师说我的动作,基本上没问题了,直接首演都行,现在主要是跟著大家一块练。” 佳佳这个角色,在话剧里面戏份不算特別多,演起来压力也就没那么大。 “等著你首演!” “《狼烟北平》是不是也要改编成话剧?我爸十分喜欢这篇小说,看的入迷了。在家里面翻看了好几遍,晚上睡著中间醒了,还要打著檯灯看。我妈问他怎么了?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梦见自己也成为《狼烟北平》里面的人儿了,正在跟书里面的人对话,自己起来琢磨一下,对方值不值得交!” 朱霖说完,自己先笑出了声,怕自己动作幅度太大,又低头笑去了。 “叔叔还挺有趣的!”刘一民想了半天,出来了这么一句话。 “我爸虽然是工科,但也喜欢文学,你的每一期杂誌他都看,还有报纸上的文章,认认真真地做了標註,还说什么时候请你去家里面吃饭呢!” “真的这样说的?”刘一民半信半疑地问道。 朱霖硬著头皮说道:“確实是这样!不过我说你时间宝贵,又得上学还得写小说、写诗歌、写评论、改剧本,哪有时间跟他一块吃饭?” 刘一民笑一声,挪输道:“你是怕我去你们家吃饭吧?是不是定量不够?” “哪能啊?”朱霖慌忙解释道:“你要是愿意,我肯定双手欢迎,我家定量是够的, 就算不够,我把我的那一份让给你。” “改天有时间,一定登门拜访。” “什么时候?”朱霖意识到自己有点急了,於是连忙改口说道:“不管什么时候,你提前说一声,我一定做好准备!” “行!”刘一民若有所指地说道:“天越来越热了.::: 1 “是啊,越来越热了!”朱霖不知道刘一民突然这样说是什么意思,於是只能重复了一遍,重复一遍后还是没想明白,不知道如何回復,索性不再继续谈论天气热的话题。 “燕京离天热还得有一阵子时间,燕京的风尘大,刘一民同志,你在燕京还习惯吗? ”朱霖问道。 “闭上嘴巴还好,张嘴在外面是不习惯,我骑著自行车张了张嘴,嘿,您猜怎么著?” “怎么著?” “再闭上嘴的时候,那好傢伙,嘴里面一堆的沙子,不知道的还以为我要在嘴里盖楼房。”刘一民调侃道。 朱霖被刘一民给逗笑了,意识到自己笑的太大声的时候,不少演员都扭头看向了他, 包括蓝天野。蓝天野冲刘一民使了一个眼色,你小子行啊! 朱霖红著脸低头不敢看大家,等目光离开后,才鬆了一口气,脸上带著一丝侥倖。也不再说话,而是麻利地將双手伸向挎包,从里面摸索了一阵,感受到软乎乎的东西后,高兴地將它递给了刘一民。 “又是自行车座套?” 刘一民下意识地问道。 “不是,口罩,燕京风沙大,戴个口罩舒服很多,这是我从学校带过来的!”朱霖解释道。 刘一民拿起来放在光线下看了看,口罩非常厚实,是以前医生用的布口罩,这时候用正好,不冻嘴还防风沙。 原来是嘴套! 刘一民狐疑地看了朱霖一眼,问道:“这不是你用过的吧?” “新的!”朱霖双手在袖筒里面狠狠地掐了自己一下。 “哦!” “哦?” “谢谢了!” “不客气,教员说同志之间就是要互帮互助,互亲互爱!” 说完后,蓝天野拍起了手掌,喊著大家开始继续排练了。 中午刘一民在人艺食堂吃的饭,不过现在不是改剧本,他得掏钱买饭了。厨师给刘一民放的菜跟一座小山似的,看的杨力新一愣一愣的。 没见过厨师这么大方过啊! 在人艺呆到了两三点,《驴得水》的演员在看《王昭君》的排练,蓝天野上午是导演,下午就是演员了。 朱霖看著刘一民离开的背影,又转头將目光放在了舞台上。 杨力新楼著濮存惜说道:“老濮,等过阵子天热了,我请你到颐和园昆明湖里面游泳,我扎一个猛子,就能从这边到那边!” 旁边的朱霖闻言抿了抿嘴,又看了看刘一民离去的方向。 刘一民先到《人民文艺》领稿费,《狼烟北平》的稿费他还没拿。今天的《人民文艺》编辑部格外热闹,不少编辑都在重压自己手下的作者。 “你们都写多久了?不能总是玩儿知道吗?看看改的是什么东西?一民来了啊?” 刘一民冲他们打了打个招呼,找到崔道逸。 “师兄,我来领一下稿费!” “我去给你拿,一民,你看《燕京日报》了吗?”崔道逸问道。 刘一民摇了摇头,《燕京日报》这种报纸他很少看,《人民报》等央媒的报纸,他还看不过来。 崔道逸兴奋地將《燕京日报》递给刘一民:“你看看这篇书评,称你的《狼烟北平》 是一部老北平的歷史书,三教九流都能在小说里面见到,全方位的反映了老北平人的生活和解放前所受到的磨难。 我们根据上次的经验,首批又增印了二十方册。” 刘一民看了一眼后说道:“师兄,骂我的人也不少,有人说徐金戈的戏份太多了,而且將他塑造的过於正面。” “不用在意,徐金戈的晚年正好说明了咱们d的宽大胸怀,让他一个沾满同志们鲜血的特务成了时代的新人。要是gmd抓了咱们的人,能活吗?” 崔道逸带著他领了六百三十七块钱的稿费,《狼烟北平》写了九万一千多字,是他目前写过最长的小说。 刘一民自身的存款,马上就要突破两千块钱的大关了,是五分之一的万元户了。单行本的基本稿酬还没给,刘一民问了一下,出版社正在加班加点的印刷。 张广年走了出来说道:“一民,我会催一催出版社,你马上要出国访问法国,应该带点自己的书跟外国人交流交流,可惜没有翻译本。” “老张同志,还得感谢作协的信任!” “不,是你给作协的信任!作协给每个人都准备的有美元,但不多,你要是有门路的话,想买东西,自己出发前兑换点带出去。”张广年低声说道。 “我明白!” “这对一民不是难题,外研社那么大的机构,手底下一帮留学生。”崔道逸调侃道, 特意讲外研社是个大机构看重念了念。 要想多兑换点美元或者是法国的法郎的话,刘一民只能找外研社的这帮留学生。 刘一民离开《人民文艺》,崔道逸当著编辑部里面的所有人给刘一民的稿费,六百三十七块钱,让这些嘻嘻哈哈跟编辑討价还价的作者们都吃了一惊,看著自己几十块的稿费,心里面五味杂陈。 “怎么,看一民的稿费多,羡慕?羡慕就去写啊,你们有本事也写出来九万多字的中长篇出来!” 崔道逸翘著二郎腿,臭著脸说道,十分欠揍。 第110章 凭什么是他? 第110章 凭什么是他? 手里有钱,心中不慌。 刘一民骑著自行车来到六必居买了点酱菜,六必居在燕京前门大柵栏。六必居是酱菜老字號了,明朝就有了。见证了燕京几百年的风风雨雨,在《大明王朝1566》里面,嘉靖和严嵩、海瑞还围绕著“六必居”的名字进行了一次政治较量。 就是不知道是真有其事,还是六必居的暗广。 关於六必居的六必的由来有很多,流传很广的是稻必齐、曲必时、湛炽必洁、水泉必香、陶器必良、火齐必得的六必。 门口的门质建筑的的顏色泛白,看起来就是有年头的样子。走进去后,推开乌决决的人群,里面摆著一坛坛的酱菜,刘一民买了两种最有名的,酱黄瓜和酱萝卜。 又买了莲白、肉皮冻、凉拌海蛮丝、生米,可惜没有拍黄瓜,要不然文爷的排面都能给老马凑齐了。 骑著自行车衝进了作协招待所,酒在瓶子里面噹噹。刘一民去请了请邹获凡和葛落,可惜葛落有事情,老婆正跟他吵架呢,不敢下班不回家。 又是邹、刘、马三人组。 有日子没见,老马看起来更老了,白的鬍子有日子没颳了。他正在扫地,刘一民拿著酒瓶子从他身后晃了晃,老马过了一会儿才把头转了过来。 看到是刘一民,眼皮用力地抬了抬,笑道:“是你小子啊,怎么?今天又来找我喝酒?” “找你喝酒,不过可不许多喝,我看您老这身子骨,一天可不如一天了!”刘一民说道。 “瞧你这话说的,马爷要是身体一天比一天还好,你们不得把我当成妖怪给抓走嘍, 老了是老了,最近一直在想以前的事儿,你说拉了半辈子车,不说跑遍了整个燕京城,最起码数得看的地方都去过。 现在想去以前的地方转转,都提不起精神。想找人聊个天,也不知道找谁。想蹲墙根晒个太阳,这贼老天,净让马爷我吃沙子儿! 沙子儿好啊,不是小日子的弹子儿就行。” 老马拉著刘一民到锅炉旁坐著,一开口就说个不停。刘一民嘆了一口气,老马是真的老了,老马也该老了! 锅炉房又多了一个新工人,是个返城知青,招待所的人有意让老马多歇歇,知青年轻力壮的,啥都能干。 “刘一民同志,我听马爷提起你,说他认识你,我还不信,没想到真是你!”工人周兴说道。 老马得意地说道,跟文三儿吹牛是一个样:“小崽,好好睁开你的眼看看,马爷给你吹牛了没有?刘一民同志,如假包换。作家怎么了?作家也得给马爷提著莲白。” 刘一民跟周兴打了一个招呼,把《人民文艺》递给了老马,老马让刘一民念给他听, 於是锅炉房里,刘一民给老马念了起来。 等邹获凡来的时候,刘一民才念了一万字左右。 老马让刘一民放那儿,等周兴有时间了,让周兴给他念。 晚上,三人单独找了一间屋子喝了起来。邹获凡兴奋地给刘一民讲起自己看《狼烟北平》的感受,老马得知这篇小说很多人看,兴奋地多喝了两杯。 手里面捏看生米,听看邹获凡讲。 “你连马爷吃马粪的事儿都写上了?不地道,这以后马爷出去怎么见人?”老马已经喝的晕晕乎乎的了。 邹获凡向他解释,就是要写的真实一点,这样后人才能知道以前的生活不是人过的。 老马又说道:“那马爷不怪你了!” 听到文三儿一直挨打的时候,老马又不愿意了,数了数自己的手指头:“马爷没挨过那么多的打。打马爷的都死了,最快的一个是打完后,一个月后死在了大街上,马爷走过去呸了他一口,人呀,总是给自己作孽。” 等老马喝的晕晕乎乎的睡下,嘴里面嘟著:“要是有下辈子,马爷可不拉车了,这不是人过的日子!” 有邹获凡在,一切都好办,晚上刘一民在招待所睡下,第二天一早,去看了看老马, 发现一切如常,才放心地回到了学校。 老马这身子骨,刘一民感觉撑不了多久了。 人生是个不断迎来送往的过程,刘一民还没迎过来,但往已经送走了不少,只不过还从来没有一个清晰的送往记忆。 时间很快来到了三月底,作家访法团的出发日期终於定了下来,定在了4月22號,从4 月24號开始到法国进行为期三周的访问。 燕大的校报刊登了刘一民將作为青年作家代表隨团出访的消息,整个人又被推上了风口浪尖。《狼烟北平》里面关於徐金戈的剧情不断地被人拿出来放大,批评的浪潮愈演愈烈。 好在《人民文艺》有这样的预料,事先准备了应对的书评,以个人的名义,发表在了《燕京晚报》等报纸上。 效果有,但是不显著。 “刘一民同志,你没事吧?”朱霖急匆匆地从人艺骑著自行车跑到了燕大,看到了刘一民后,关心地问道。 “我能有啥事儿?”刘一民摊了摊手,坦然一笑,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你別听那些人瞎说,你是什么人,他们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吗?” “那我是什么人?”刘一民反问道。 “正直善良、热情向上、文字鼓舞人心、催人奋进..::”朱霖扒拉著手,不断地说著,嘴一边说,脑子飞速地旋转想下一个词。 “我真是没事,听拉拉叫,你还不种地了吗?” 见刘一民真没事儿,朱霖骑著自行车冲刘一民摆了摆手,赶回去排练了。 “呦,这是谁啊?”张曼凌恰好路过,看著刘一民笑著说道,目光一直盯著自行车上的朱霖。 西单mz墙上,贴出来了一张“凭什么是他?”的大字报,引起了大家的热议。 中青报编辑部內,於佳佳看著摘抄的內容,一字一句的进行分析,最后写成了一篇文章,敲响了主编办公室的门了。 “徐主编,我刚写的时评,您看一下,情况比较急,我就直接给您拿来了!” 第111章 凭什么不是他? 第111章 凭什么不是他? 主编徐住庆正在审核今天的重要新闻,看到於佳佳进来,一副著急的样子,於是狐疑地接过递过来的稿子认真地看了起来。 一般文章要是到主编手里面,肯定是经过了层层审核。像於佳佳这样的,不多见,但是也偶尔会出现。 一般是突发的事件,需要立即刊发的新闻。 徐住庆扫到题目,眼皮一跳,抬头看了一眼於佳佳,见於佳佳神色如常,又继续低头看了起来。 一边看,一边右手不断的有节奏的敲击著桌面,显然稿子的內容让徐住庆觉得有点为难。 看完后,徐住庆抬头说道:“佳佳,你这篇文章可是有点带著个人的立场!” 標题上赫然写著一一《为什么不是他?》,里面几乎是对西单mz墙大字报上的內容进行了一一反驳,逐字逐句的进行了分析。 “主编,我觉得我们应该正確的表明自己的立场。如果咱们社不好表明態度的话,可以以读者来信的方式,以读者的名义刊登在咱们报纸上面。”於佳佳提出了建议。 见许住庆还在犹豫,於佳佳继续说道:“主编,咱们报社的目標是做青年同志们的良师益友,就应该关注青年人这个群体中发生的大事,面对有矛盾的內容,不能做到视而不见,而是应该勇敢的正视矛盾,真正做到站在时代的前沿为青年同志发声。” 徐住庆看著於佳佳,急忙说道:“於佳佳同志,你是一名记者,请不要激动嘛!” “徐主编,我没有激动,完全是出自一名记者的噢觉。这个新闻,正是青年同志们想看的內容。”於佳佳又凑上前了一步。 你这还不算激动?徐住庆心里面无奈地说道。不过於佳佳说的,確实是值得他考虑。 最近青年报为什么受到大家的欢迎,就是因为敢於做报导,不迴避矛盾。 以读者来信的名义,说一些编辑部不好说的话是一个很好的方法,他们以前也没有少用。 於佳佳忽然说道:“徐主编,你知道以前百奖评选吗?” “能不知道吗?《大眾电影》杂誌社通过每期的杂誌发行银髮选票,读者们写完选票重新寄回来,杂誌社通过收集选票產生具体的获奖名单。你想说什么?”徐住庆抬头问道。 百奖62年开始第一届评选工作,因为是群眾投票,也被称之为“群眾奖”。 “我们也可以举办类似的评选活动,例如最受大家喜欢的青年作家。《大眾杂誌》印出选票的那一期,往往是销量最好的期数之一。我们想要在青年群体扩大咱们中青报的影响力,这倒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如果刘一民听到了於佳佳这样说,肯定会竖起大拇指,咱们的於佳佳同志,已经初步具有流量思维了。流量在哪儿,报纸在哪儿! 徐住庆饶有兴趣地站了起来,打量了一下於佳佳,饶有意味地说道:“你对刘一民同志挺有信心,你没想到万一选出来的不是刘一民,而是其他人呢?” “我相信。”於佳佳笑著说道。主编一站起来,她就知道这事儿能成。 徐住庆在屋里步后,还是摇了摇头:“还是不妥,万一选出来的不是他,这不成了干扰作协同志们的工作了,作协的同志肯定会有意见的,咱们报社的任务不是给各个部门添乱。” “您为什么不问一下作协同志们的意见呢?”於佳佳反问道。 徐住庆听到后,眼前一亮,是啊,询问一下作协同志们的意见,如果他们愿意选一下,那报社就做个顺水人情,不管出了什么结果,作协自己捏著鼻子认。 於佳佳本来想说的是,不管选的谁,但数票的权利在他们手里。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敢说,怕徐住庆跳脚。 徐住庆给作协打了一个电话,作协的人回復自己要匯报一下。 “你们作协儘快给出意见,现在这个事情大家议论很多,议论的多,就容易走偏。我们这个也是为了你们作协的工作考虑,请务必在今天下午五点之前给出意见。” 掛断电话,徐住庆露出老狐狸一般的笑容,看向於佳佳说道:“我们现在就等作协的同志们电话,另外你的这篇文章我改一下,你再重新组织一下稿件。改好之后,召集编辑部的同志们,开一个会。” 於佳佳拿著稿子走出主编办公室,长呼了一口气,此事算是成功了一半。刘一民同志啊,刘一民同志,咱们两个的阶级友谊,我只能帮到这里了。 在燕大,刘一民接到了作协打过来的电话,让他去领一笔200块钱的费用。刘一民看了一下课程,发现今天没课,於是骑看自行车来到了作协。 “刘一民同志,咱们代表国家出国,都要换一身行头,代表咱们国家的形象,一身蓝色的中山装总归是不適合的。第一次出国的,会发放200元的置装费。 这笔钱是用来购买西装、衬衣、皮带、皮鞋等衣服费用的。时间还有二十多天,足够你去定製一身西装,这200元的標准只高不低。” 作协財务部,刘一民在作协的同志带领下来到了財务部,財务人员递给刘一民一个信封,信封里面是崭新的钞票,刘一民当面数了数,確认无误后签上了领取的名字。 对方看刘一民签完名字,又递过来一个信封,这次的信封里面很薄,正准备打开看, 作协的同志道:“这是证明,要不然不会给你做西装,到了店,出示这个证明就行。” “多谢您了!” “不客气,你做一身好的,要是下次再出国,那就只能领一百块钱的置装费了。” 刘一民又打听了一下能做西装的地方,大街上卖的都是中山装,刘一民对燕京人生地不熟,不知道做西装的店在哪儿。 “红都服装店,他们只製作西装,其余的衬衣、皮鞋、腰带都需要你自己跑著买,这是一趟辛苦活,你最好找一个熟悉燕京的朋友帮你一块,要不然几天下来你可能都凑不齐。” 说完,外联办的同志就离开了。 刘一民琢磨了一下,准备离开,刚走到作协的门口,又有人跑了过来,喊刘一民回去再领一笔费用,另外作协的领导要见一下他。 “这是200元的礼品费,代表团出去难免要互相赠礼品,所有的费用都在200块钱里面,如果超了的话,就需要自己另外掏腰包了。” 刘一民点了点头,至於送什么东西,他还真不知道。根据张广年的计划,到时候带一批样书出国,当做赠送的礼物。 刘一民又被带进一间办公室,介绍道:“刘一民同志,这位是作协的李记同志,负责日常工作。 张广年是作协的一把手,李记是二把手。 李记梳著老干部头,戴著眼镜坐在书桌前,书桌上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文件。看到刘一民后,李记笑著摘掉了眼镜,起身笑道:“看谁来了,我的小老乡来嘍!” “李老。”刘一民打招呼道。 “坐,不要拘谨,咱们是老乡,说豫省话,听著亲切。”李记是豫省南城唐河人,两人確实是老乡。 “你加入代表团,任务非常重,出国一切都要谨慎,作协和文联是很相信你的,希望你的这次法国之行,能够好好的起到沟通交流的作用。”李记身体靠在沙发上,用浓郁的豫省口音说道。 两人交流了一会儿,李记又告诉了他中青报的事情,讲中青报的同志们想做一次投票,询问刘一民的意见。 “一民,我跟老张在电话里面交流了一下,我们觉得肯定是没问题。” “我听作协的意见!” “好!” 刘一民走出作协,直奔红都服装店。红都服装店是从沪市迁过来的,专门为出国的人和外宾定做西服,刘一民没想到自己也能有这个待遇。 红都服装店在东交民巷,出了作协大门,沿著东四街一直往南走,到了燕京火车站再往西走。半个多小时,刘一民终於找到了红都服装店。 红都服装店的门店在临街的三层楼里面,旁边是燕京市人民服装厂,街道边上停放著寻常地方不多见的小汽车。 知道里面是做什么的,就不会对外面停著的轿车感到吃惊了。 推开门,店外店內仿佛是两个世界,头顶的大灯照射在地板上,富丽堂皇的感觉跟后世的商场差不多。刘一民刚进去,就有人关注到了他。 看到他胸前別著的校徽,又打量了他一眼,来红都这么年轻的人还真少见。 “你好同志,这是我的介绍信!”刘一民將自己的介绍信掏出来递给店员。 店员核实过后,说道:“刘一民同志,麻烦你坐在这里等候,前面还有不少的同志正在等。” 前边有的是要出国的运动员,有的则是使馆的人员,有出国的,也有一些是驻华的外交人员。 70年代,时任驻华联络处主任的老布时就经常来红都做衣服,后来访问的时候,还笑看亮出了自己衣服上的红都標籤。 等了很久,终於轮到了刘一民。 “小同志,了不起,年纪轻轻就要出国,你是运动员还是?”红都服装店的老裁缝师傅操看一口沪市普通话,笑看打开了话题, “不是,我是作家。老同志,大家出国一般做什么面料的衣服?”刘一民问道。 “一般来说做一套西服,还有一套中山装,哎呦,这个中山装的面料可跟你身上穿的不一样,是西服的料子,穿上去贴身又舒服。我给你选择最適合你的,绝对让你满意。 来,我先给你量一下你的尺寸!” 老裁缝师傅拿著软尺不断地在刘一民身上量了起来,量完后將数据认认真真的记好:“小同志,你的身材很標准,做起来不难,一个星期左右就能做好,你要是急的话, 四天左右。中间你还得过来试一下样子、试成衣,有不合適的地方再改一改。 有的同志体型就很难做,试来试去,老需要改。” “我不急,辛苦您了师傅!” “为人民服务嘛,我们是沪市来的,专门做西装的。”老裁缝师傅笑著说道。他在这里工作了不少年了,见了不少的大人物。 “老同志,你知道哪里卖皮鞋、腰带和衬衣吗?”刘一民问道。 “衬衣卖的地方多,皮鞋要好找一下。等你西装好了,你带著西装去买衬衣更合適要不然买了不合適就浪费钞票。200块钱的置装费,还是有点紧巴巴的。” “好,那我过几天再过来!” 刘一民打了一个招呼,离开了红都服装店,骑著自行车回到了燕大。 中青报內,经过於佳佳在编前会上一番较量,终於通过了她的稿子,决定明天刊发, 就以读者的名义来刊发。 作协李记亲自打电话给了徐住庆,告诉他们对於报纸上印发选票的事情,他们原则上没有意见,並且会在作协內部协助中青报做好这次工作。 “老徐啊,青年是国家的青年,我们作协也十分关心新一代的青年作家,今天我见了刘一民同志,我对刘一民同志在文学界的青年一代中的影响力,完全放心。 不过希望你们在统计选票之后,跟作协通一下气,让我们的工作有所准备。” “老李,放心吧,这项工作至少也等到刘一民同志回国后才会完成,你们放心。”徐住庆笑著掛断了电话。 第二天刘一民看著中青报上面的报导一一《读者眼中的刘一民:凭什么不是他?》陷入了沉思,谁写的呢? “一民,你看了没有?”宿舍门被刘振云三人猛地推开,人未至声音倒是先传了进来。 进来后,看著刘一民手上的报纸:“你也在看?有条有理,逐字逐句地反驳,这篇文章写得很有力量,很有水平。” 李学勤插嘴道:“关键是很解气!《狼烟北平》这么好的作品,都能被他们挑刺反驳,这些人单纯就是预设立场,从自己的立场去找证据。 第112章 单行本印刷完成 第112章 单行本印刷完成 刘一民看著同仇敌气的三个人,笑著说道:“你们三个从哪儿回来的?” “今天五四文学社的师兄组稿,邀请我们过去参加,今天文学社的社刊《未名湖》有很多人在討论你,搞得像是你的作品研討会。陈健功师兄鼓励我们多写一些《狼烟北平》 的书评,支持一下你!” 刘振云笑著说道。 “有时间替我谢谢陈健功师兄!”刘一民笑著说道,没想到《未名湖》还准备挺自己一把。 陈大志摆了摆手中的笔记本:“你上次写的诗,让《未名湖》的销量增加了很多,编辑部那些师兄师姐这算是谢你。” 三人又聊了聊於佳佳的这篇文章,感觉分析的十分到位,自己等人怎么没有想到写这种,跟小说比起来,这种文章要简单许多。 聊完后,又开始味肚地想自己手里面的小说。 刘一民拍了拍他们三个肩膀,安慰了几句后走出了宿舍。 初至四月,燕京的气温暖和了许多,路基两边的杂草间开始泛绿,从远处看能看到一抹绿色,走近想找確实不太容易。 刘一民走进外研社,里面零零散散的来了不少的留学生,李聪仁他们还没有到。过了大约十分钟,李聪仁姍姍来迟。 他的手里面也拿著一份中青报,跟著其余人一块指指点点。 “刘,今天准备讲什么,我已经迫不及待了。”克厘福笑著说道。 “今天给大家讲中国人的朋友之道,什么叫做损友和益友,对於朋友加同志,我们如何对待。” 看大家来的差不多了,刘一民开始通过引用孔子的友直、友谅、友多闻的益友观和友便辟、友善柔、友便侯的损友观开始讲起。 整整聊了一个小时,刘一民让他们各自发表自己的意见。 “刘,你就是我的益友,为了你我愿意插自己两刀。”李聪仁举手说道。 “不只是益友,是亦师亦友。”穆拉土说道。 “刘,十分期望你能够来马尔他,听说你要去法国,法国的马赛离我们马尔他不远我们都生活在美丽的地中海边上,希望我们的友谊能够长存。” 克福声情並茂地说道,李聪仁鄙视了他一眼,说那么多,就你中文好! “谢谢!”刘一民点头微笑。 等活动结束,刘一民找到费尔南多问他法国的物价如何,结算是不是只能用法郎? “可以用小额的美元,但大部分是用法郎。”费尔南多老实地说道。 “咳,费尔南多,我出发去法国...:”刘一民询问能不能向他兑换一点法郎,费尔南多没有犹豫就答应了。 目前国內私人没办法持有外幣,外国匯过来的钱,去取钱直接就被兑换成了人民幣, 另外会给点侨匯券,可以用来买一些稀缺的物资。 但是这些外国人不一样,要消费的话需要將钱兑换成外匯券才能用,但不会强制所有兑换。外匯券用不完的话,还能换回去。 目前国內实行的是固定匯率,如果刘一民有渠道的话,將人民幣换成美元,美元再换成法郎,法郎兑换成人民幣,转一圈就能够挣不少的钱。 费尔南多给刘一民按照当前的匯率兑换了300法郎,一下子就去了《狼烟北平》一半的稿费。 “不用客气,这是为友之道。”费尔南多开心地说道。 4月5號,刘一民根据约定再次来到了红都服装店,师傅热情地邀请刘一民试样衣,看了看效果,老师傅满意地说道:“除了腰有点宽鬆之外,其余的地方十分合身,我再给你修一修,就可以直接做成衣了,做完后还得来试一次,你明天就过来吧!” 刘一民摸了摸布料,布料的质地非常柔软,不是这年代做职业装经常用的的確良,只不过顏色看起来没有的確良那么亮。 的確良在这个年代大受欢迎,但穿起来並不舒服。 “小伙子,你要去哪个国家?” “法国!” “法国,欧洲呀,蛮辛苦的,从燕京坐飞机到巴黎,要好久的。”师傅戴著老镜用捲尺在样衣上一边比划,一边摇了摇头。 他没有去过法国,但他在这里知道的比绝大多数人都多,跟前来做衣服的稍微一聊天,就能得到不少的消息。 “法国的大使经常过来找我做衣服的,他们这些外国人,做衣服做的特別的勤快,都有钱。” 翌日上午,刘一民如约来到红都服装店试成衣,灰色的西装和灰色的中山装都十分合体,只不过穿上这一身,感觉看起来老了不少。 “这才有个出国的样子,小伙子,你走几步,看看有没有不舒服的地方?” 老裁缝师傅笑著欣赏著刘一民,仿佛是在欣赏自己的作品。这身西装,显得刘一民的身材十分挺拔,只不过脚上的鞋跟西装有点格格不入。 “小伙子,这是我给你列好的几个店,你分別去买就好了。如果没有的话,你就要再辛苦多跑跑了。” “多谢您了!” “不客气,下次做成衣再来找我!” 一件西服加上一件中山装,了150元,算下来身上置办齐全的话,200块钱差不多了。 单子上列的第一个地方就是王府井这里的燕京市百货大楼,刘一民从王府井周边过了无数次,还真没有进来过。 眼前百货大楼是55年建成的,建筑风格融合了苏式和中式的建筑风格。苏l对中国的影响可谓是体现在了各个方面,各地都能看到苏式的建筑。 高耸的立柱和拱门下,前来购物的市民络绎不绝。广场上乾净整洁,这里是中国规模最大和商品最全的百货商店,不少外国人也过来参观,窗口自然是打扮的漂漂亮亮。 走进百货商店,一楼是售卖一些日化用品的地方。到处是一些革命標语,还有一些是向张秉贵同志学习的口號。 著名的全国劳动模范张秉贵同志就在一楼工作,专门卖果。 去年,张秉贵被燕京市授予“燕京市特级售货员”的称號,今年就要被授予“全国劳动模范”的称號了。 凭藉著“一把抓”的本领当上了代表,还是当上了常务委员。 对於一个售货员来说,靠著绝活走到这地步,也算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了。柜檯前挤满了人,大家都想让张秉贵亲自给自己抓一把,感受一下劳模精神。 去世后,大楼前摆放著他的半身铜像,被领导评价为:“一团火”精神光耀神州。 刘一民想去看看,可惜今天的时间有点赶,没办法过去。於是推开人群,朝著上面跑去。经过一番寻找,终於找到了卖衣服的柜檯。 衬衣的样式有点少,刘一民买了一件白衬衣和一件天蓝衬衣,但是没有领带,皮鞋有倒是有,没有合適的。 又转了几个地方还是没有,刘一民骂了一声回到了学校里面,等过几天再出来找找。 4月10號,《人民文艺》的崔道逸通知刘一民单行本已经印刷好了,给刘一民准备了二百六十本样书,供他当礼物。 刘一民来到《人民文艺》,崔道逸兴奋地將书递给他。 书的上面还带著浓郁的油墨味,纸的顏色偏黄和偏软,封面上的图直接用的是《人民文艺》那一期的配图。 书的定价是一本6毛,不过跟刘一民没关係,又不是版税合同,他挣不到书的售价分成。 “刘一民”三个大字在封面的標题下面,曹禺给刘一民写的序放在了最前面,接下来是张广年、艾清、崔道逸,最后是《诗刊》编辑部。 崔道逸敏锐的察觉到了刘一民在他的名字上停留了几秒,於是笑著解释道:“那天你走之后,我看《诗刊》编辑部写了那么多名字,我们也不能弱了气势,於是就把我的名字给加了上去。” 刘一民笑嘻嘻的打量了崔道逸一眼,只见他脸不红心不跳也懒得戳破,只不过旁边的其他编辑却直接说道:“老崔,你脸皮可真是练出来了,两个名字气势弱,三个名字就不弱了?为什么不把我们的名字加上去?” “你们这是誹谤!一民,走咱们进办公室里面说,这里人多眼杂!” 崔道逸拉著刘一民进了他自己的办公室,留下其他的编辑气得咬牙切齿,直到门关上,他们才羡慕的將脑袋转了回来。 “师兄,你能不能帮我找个三轮,我想把这拉到人艺。” “好,我现在就去给你找三轮。” 崔道逸骑著人力三轮拉著一车厢的样书来到人艺,在他的发动下,来了不少人帮忙, 將书摆放进了曹禹的办公室里面。 等送走崔道逸后,刘一民跟人艺的其他人打了打招呼,来到了曹禹的办公室。 “老师,够吗?”刘一民笑著说道。 “够了,你小子,瞧把你得意的,你坐在这里,把你的名字签完再走。”曹禹曹禹將钢笔递给了刘一民,示意他赶紧写。 刘一民瞬间变成了苦瓜脸,二百多本,得写好几个小时。 “你赶紧签,不过记得给我留个地方。” 曹禹看著刘一民的苦瓜脸,丝毫没有心疼的样子。 “您也签?” “我不配签?”曹禹反问道。 “当然配,您的名字写上去,我整本书都熠熠生辉!”刘一民赶紧说道。 “別贫了!” 一本书上籤著师徒两人,这是曹禹亲自给刘一民站台啊。 等刘一民签完一百多本的时候,手已经酸了,比正常写稿子累多了。曹禹头也不抬地问道:“出国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皮鞋和领带还没买好,没找到卖的,要么就是卖完了!”刘一民无奈地说道。 “我还有点外匯券,你去友谊商店买,顺便再买两个旅行箱装东西。一个箱子装衣服,一个装书,总不能两手空空去跟人交流,回来再继续签名。” 曹禹盖上钢笔抬头看向刘一民,接著又说道:“要是在法国惹出祸来,可不要说我是你老师!” 刘一民:收回了一个外匯券感动。 曹禹没有理会刘一民感动的小泪,走进排练场问蓝天野《驴得水》有没有排练任务,得知没有后,喊看朱霖,让她陪刘一民去友谊商店挑选东西。 “女同志眼光好,好好的帮他挑一挑!”曹禹说道。 朱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但她心里面打起了鼓,她也不懂西装啊。心里打定主意, 到哪儿就做一个参谋,能不说话就不说话。 友谊商店在建外大街17號,距离人艺也不远。朱霖志芯的跟著刘一民来到了友谊商店外,门卫一双鹰眼锐利地扫视看进来的人。 朱霖扯了一下刘一民的袖子:“刘一民同志,咱们不是外国人,没办法进去啊!” 还真是,上次来友谊商店,刘一民是跟著穆拉土,穆拉土的样子一看就是外国人,但刘一民和朱霖一看就不是外国人。 刘一民想了一下说道:“你搭著我的胳膊,到时候他们问,我说英语,你就说我是归国华侨,我再展示一下外匯券,应该就没事了。走过去的时候,不要看他们,咱们理直气壮地走进去。” 朱霖咬了咬嘴唇,重重地点了点头。 “搭在我胳膊上,放轻鬆,你这是手,不是掛鉤。对,放轻鬆!” 朱霖的手搭在刘一民的肘窝处,刚开始还挺紧张,后来在刘一民的调整下,自然了不少。 “跟上我的脚步,可別踩我的鞋子!” 两个人理直气壮地从门卫旁边走过,门卫盯著两人看了许久,大声地说道:“你们两个,是没有看见我吗?” “嘿,bro。”刘一民转身摆了摆手。 门卫走了过来,询问朱霖:“他说什么呢,不什么不,是不是在骂我?” “没有没有,他是华侨,刚回国。” “shoping(购物)”刘一民甩了甩手里的外匯券。 门卫打量了一下刘一民,外匯券確认无误,於是摆了摆手:“进去吧,进去吧!” 朱霖拍了拍胸口,笑著说道:“好险啊!” 不知不觉间,挽著刘一民骼膊的手越来越紧,两个人就像真正的情侣一样走在友谊商店,等到她发现后,赶紧鬆开了 第113章 临行前的交代 第113章 临行前的交代 友谊商店里,刘一民拿出西装摆在身前,將领带在脖子前比划比划,问朱霖配什么顏色的好看“我觉得都好看。”朱霖在旁边低声说道。 “哈哈哈,我知道,哪一个最好看?”刘一民对著镜子问道。 朱霖想了想说道:“蓝底条纹的这个最好看,看起来年轻自然,適合你这个年纪。” “那就它了!” 又买了一双黑皮鞋,皮鞋和领带,了刘一民30块钱的外匯券。来到三楼寻找行李箱,这个年代没有滚轮拉杆行李箱。 柜檯上和后边货架上摆放的都是手提硬皮箱,刘一民拿起来感受了一下份量,可真不轻。里面再加上行李和书,这拿著可不容易。 不过也没什么好选择,刘一民只能选择了两个二十六尺寸左右的棕色硬皮箱,皮箱的把手两边有两个机械扣和皮带扣。 两个硬皮箱了120元,曹禹给了他两百元的外匯券,到最后只剩下了五十元。 逛友谊商店的过程中,刘一民买了二十把摺扇当做礼物,上面画的图有山水、荷、竹子或者是纯字。 算了一下,200块钱礼品钱,他根本不完!对於巴金来说,200块钱的礼品钱,则是根本不够! “刘一民同志,你说法国跟咱们这里一样吗?”回去的路上朱霖问道。 “肯定不一样,要不然不叫法国巴黎,叫中国巴黎了!”刘一民笑道。 “你们什么时候回来?” “应该下个月15號左右。” 朱霖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著自行车的时候一直看著刘一民的背影,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快到人艺的时候,忽然蹬著自行车来到了前面:“我家有个海鸥相机,到时候你到巴黎多拍点照片怎么样?” “好啊!”刘一民想买个相机,但是曹禹给的外匯券显然不够。 “胶捲也有很多,拍完回来我看看法国长啥样!”骑了一会后,又说道:“你的单行本什么时候在书店卖,到时候我想买一本收藏。” “一会儿我送你一本。” 朱霖眯著眼晴笑道:“刘一民同志,其实我就是这个意思,我到时候给我爸带一本,他看著肯定开心。” 刘一民扭头看著笑的灿烂的朱霖,慢慢地也学会开玩笑了。 “多少都有,还带著万老师的签名。” “中!” 刘一民:.... 刘一民將剩下的外匯券交给曹禹,又拿出来了一个信封,里面装著人民幣。曹禹看到后,板著脸说道:“我不缺这个,你自己拿著。” “老师,这钱您得收下!” 曹禹想了想,还是说道:“外匯券你拿著吧,我用不到这些,而且我家里还有。” 刘一民最后將剩下的外匯券收著,不过將200元外匯券的人民幣给了曹禹:“老师收学生,哪有给学生钱的道理?您老收著吧,我也不缺钱。单行本的基本稿酬也发了,作协还给我了置装费和礼品费。” “那行,你找个地方换上西装,今天回去吃。” “好!” “让化妆的同志,帮你看看!” 刘一民找了剧组的更衣室,换上西装,洋装里面套著中国的毛衣毛裤,不这样搭配,实在是冷的受不了。化妆的同志给刘一民的头髮整理了一下,在镜子前显摆了一下,猛地换上一身修身的衣服,看起来整个人挺拔了许多。 走进排练场,一群人艺的演员对著刘一民竖起了大拇指。蓝天野调侃道:“一民,你这形象, 应该来我们人艺当演员。” 杨力新站在旁边仔细地盯著刘一民身上的布料看,刘一民笑著说道:“蓝老师,我就不来跟力新同志,抢饭碗了!” “哈哈哈!” 朱霖看著神采奕奕的刘一民,情不自禁地捏紧了手。 “你那单行本可得送我一套,必须是你跟家宝公都签过名字的。”蓝天野低声说道。 “给您老留著呢!” 4月10號,中青报关於“当代中国青年作家代表投票”正式印发,看著上面的人名,刘一民觉得这次中青报玩了个大的。 三十岁以下的作家,写过两篇小说或者诗歌的,有点名气的都列了上去。 这一期的报纸一发表,就引起了热烈的议论,与其说是议论,也不如说是爭论。但对於报纸来说,有爭论才有销量,才有影响力。 各大高校和一些作家小团体、杂誌、各地文联和作协都在討论著这份报纸上的名单。有名字在上面的高兴,至少这算是一种认可,没有名字的则黯然伤神。 曹禹又在《剧本月刊》上发表了一篇书评一一《狼烟北平》的文学价值分析,標题只是跟《驴得水》改了名字,但是只要沾上曹禹两个字,就没有人会觉得是换汤不换药。 《人民文艺》编辑部內,张广年看著评论笑著说道:“老万这还是忍不住了!” “一民出国在即,万老显然也是不想让一民为这事分心。另外人艺那边確实有改编成剧本的打算,从院长到下面的导演、演员都十分看好。人艺那边为剧本的导演权,几个导演爭了起来,山尊同志都下场爭了。” 崔道逸说道。 “我也很期待,这故事的长度和厚度足以撑得起一部话剧。”张广年说道, 在大家议论的时候,刘一民显然没有心情去关注这些了。出发在即,作协和文联开始对他们进行简单的培训,在外的一些礼仪,还有遇到棘手的问题如何解决等等。 这次的代表团除了巴金和女儿李晓林外,还有三名作协的同志,另外就是刘一民了。培训的对象当然只有他们四个。 他们为別为罗孙、高兴建、徐驰,其中高兴建是翻译。 “关於法国国內发生的事情,咱们儘量不要做评价,討论要仅限於文学问题。外国记者提问的话,我们安排的是提问巴金先生。 你们出去要照顾好巴金先生,他老人家可是国宝,不容出现问题。” 等到培训结束,夏言进来见了见他们。 “刘一民同志,年纪轻轻,不错,年轻人是活水,是希望,你跟著老巴好好学。”夏言笑著说道。 夏言,写的《包身工》非常有名,当过文化部的大领导,现在负责电影协会方面的工作。 等巴金和李晓林一到,他们就坐上飞机飞往巴黎。 第114章 初到巴黎 第114章 初到巴黎 1979年4月22日晚上10点,一架来自中国民航波音707客机稳稳地落在了巴基斯坦喀拉蚩的停机坪上。机舱內,刘一民坐在巴金和李晓林对面,疲惫的揉了揉头髮。 70年代在中法没有直航的时候,要想飞往巴黎。除了莫斯科转机之外,另外一条线就是从燕京出发一一仰光一一喀拉蚩一一开罗一一雅典一—希腊,转机的次数比老马起夜的次数都频。 73年两国开通直航,74年燕京到巴黎的航线开闢,中间要在巴基斯坦的喀拉蚩转机。 波音707是国內引进了十架,算是舒適程度比较高的飞机了。座椅的顏色很鲜艷,行李架是开放式的,刘一民的两个大箱子就摆在上面。 箱子里面装了三十多本书和摺扇,就这提起来刘一民已经非常吃力了。 “累了?”巴金靠在座椅靠背上,神色中也略显疲惫,但是一路上谈兴很高。他自从三十年代法国留学结束后,这是第一次即將再次踏上法国的土地, 刚登上飞机的时候,巴金一直在讲自己当初去法国的经歷,一直坐了三十多天轮船才到达了马赛,又坐著火车才最终到达了巴黎。巴金对法国是有感情的,他的第一篇小说就在这里完成,可以说法国是他文学之路的起点。 “有一点!”刘一民笑著说道。 旁边的《文艺报》主编罗孙说道:“一民,你的精力还不如我们这些老傢伙。” “罗主编,革命人永远年轻!” 听到这话,罗孙和巴金都笑了起来。罗孙比巴金年轻,但也已经是六十多岁了。 访法团的成员里,最年轻的除了李晓林就是刘一民两个人,李晓林主要是为了照顾巴金的饮食起居才参加的作家团。 “走,咱们出去透口气,等再次下飞机可就要到巴黎了。” 巴金起身整理了一下西装,笑著说道。一行六人走出机舱,在特定的中转区坐著休息。喀拉蚩四月份百天的气温很热,但是晚上还是很舒服。 “一民,你这一身西服很合身,等到了巴黎,让法国人好好看看咱们文坛的年轻一代。”李晓林笑著说道。 旁边的罗孙、徐驰、高兴建也笑著说道:“中青报的投票我们都看了,等回来的时候,说不定选票已经统计出来了。” “跟大家比,我就是个文学新兵!” “你人新,作品可不新。文坛就得有你这样的年轻人撑场面,你的《狼烟北平》我看了就写的非常好,写出了北平到燕京的沧桑巨变,文笔很老练,跟真正的新兵蛋子比起来成熟很多。”罗孙趁著机会,忙里偷閒地抽起了烟。 不过巴金闻到烟味后,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他赶紧將烟给掐灭:“哎呀,忘了你的身体了。下不为例,下不为例!” 巴金的身体现在身体不好,毕竟是七十多岁的人了,巴金不在意地说道:“就当替我抽了,烟的味道,好就没体验过了。” 巴金这样说,让罗孙更加觉得不好意思了。 大约四十分钟后,他们重新登机飞往了巴黎。这次,巴金打开了乘务员送的茅台酒邀请大家品尝:“品尝一小杯后,打个瞌睡,就要到巴黎嘍!” 六七十年代,民航在飞机上都会为乘客免费提供茅台。因为机票的价格对於普通人来说是非常昂贵的,民航就算是赠送一瓶茅台,也不会吃亏。 眾人眯了大概两个小时,就再次醒来。大家全无困意,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李晓林忽然想起刘一民上次投到《收穫》的稿子,於是说道:“一民,你上次投的稿子,我们《收穫》已经录用,四月期的就会发表。” “一民又投了什么稿子?”《文艺报》主编罗孙好奇地问道。隔壁的徐驰和高也扭了过来,想听一听他们在聊什么, “閒暇之余写了一个短篇,只有一万多字,不足掛齿!”刘一民摆了摆手,谦虚地说道。 罗孙看著一脸谦虚的刘一民,认真地说道:“能投给《收穫》,那已经是不简单了!” “这篇小说跟一民的《狼烟北平》相比,我觉得比不过。但是从题材上看,是一篇难得的佳作。而且最关键的是,很好的贴合了咱们目前的时代背景,感情真挚,情感流露的十分自然。”李晓林夸奖道。 听她这么一说,罗孙就更好奇了。於是非得让李晓林好好的给他讲一讲,到底是什么內容。 “爱情小说,讲的是一对年轻人相恋的故事。而且女主人公是gmd將军的后代,两人在庐山两次两逢,克服了重重阻挠,最终成为了一对情侣。不仅讲爱情,基调是爱国主义,號召在外的中国儿女回来建设祖国。 有歷史的厚度,也有时代的刻度,更有人性的温度。” 李晓林讲的这部小说就是刘一民根据《庐山恋》电影改编的小说《庐山恋》。讲的是gmd將军的女儿周筠....第一个秋天回到庐山故地重游,见到了五年前的老朋友耿樺。 耿樺是一名高干子弟,两人携手游览庐山,產生了真挚的感情。可惜並不能如愿在一起,分別五年后再次相遇,终於突破了阻挠走在了一起,相约一起建设祖国。 这是刘一民当时告诉朱霖自己写的爱情小说,《庐山恋》这部电影在八十年代的影响力,可以用万人空巷来形容。 刘一民將背景改编了一下,改编成中美建交的背景下,周筠再次回到了祖国游览庐山,將中美建交的大背景结合了起来。 写成了一方两千字的小说,情节紧凑。 “咱们要改革开放了,要发展就离不开海內外中国人的共同努力,是应该呼吁在外的华人回来建设祖国。一民,你这篇小说的立意不错。从高处著眼,小处落笔,构思巧妙,两人的爱意成功地升华了对祖国深沉的爱。” 罗孙听完李晓林的將故事简单的讲了一遍后,笑著对刘一民说道,眼神中毫不,掩饰自己的夸讚。 徐驰和高在隔壁也谈论起来了自己的看法,一时间机舱里面的气氛比刚才热闹了不少。 “一民,我代表《文艺报》向你约稿,老万作为你的老师都在我们《文匯报》发文,你没有理由不在!”罗孙將脑袋看向刘一民。 巴金抬了一下眼皮说道:“老罗,约稿的事情回去再说,马上快到巴黎了,想一下到巴黎如何跟法国的同行们交流吧!”说完,又合上了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民航的飞机又在开罗转了一下后,终於在巴黎的戴高乐机场落地。 从戴高乐机场出来到位於巴黎第七区木街20號的大使馆还有三十多公里的路程,不过刚下飞机,大使馆的人就找了过来。 “你们好,访法作家团的同志们,我叫顾志军,韩大使让我来接大家,韩大使已经在大使馆准备午饭接待大家,跟我上车吧!” 上了车后,顾志军向大家介绍起来了巴黎。巴金扭头对刘一民说道:“一民,韩大使也是你们老乡,豫省人遍布世界各地啊!” “这位就是刘一民同志?”顾志军开车的同时,扭头看向了刘一民。 “您好!” “来的时候,韩大使专门提起了你,说来了一位小老乡,韩大使是豫省南乐人。韩大使特別喜欢你的那首《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有时候读起来,还会情不自禁地流泪。”顾志军说道。 罗孙说道:“这首诗歌写的確实不错,写出了对祖国深沉的爱!你们在国外为国家做外交工作,也辛苦了。” “不管到哪儿都是为人民服务,不过在国外就是有一点不好的,想家!” 二十多分钟后,汽车进去了巴黎市区,巴金从车窗往外不断地打量著巴黎,感嘆道:“这里变化可真大呀,我们耽误了太久的时间了!” 其余的人也是一脸震撼的看著巴黎周边的高楼大厦,顾志军笑著说道:“相信咱们国家以后也能够有如此多的高楼大厦。” “巴黎的天怎么灰濛濛的?”李晓林开口问道。 “晓林师姐,他们这边工厂比较多,排放出来的废弃形成了污染,空气中的能见度比较低,所以看起来灰濛濛的。”刘一民笑著解释道, 巴金看了一眼李晓林:“现在好多了,我在的时候,巴黎的天气比现在还坏,整天都是灰濛濛。冬天的时候,分不清烟雾和真的雾气,塞纳河里面都是污水,每到这个时候,都不愿意出门。 而且治安也不好,一个字“乱”,不同政治立场的人在街头进行对抗,打砸的现象时有发生,我见到这些人,都是躲著走。” “巴老对於巴黎的了解,比我们知道的更多。”顾志军道。 “故地重游罢了!”巴金看到路边一闪而过的咖啡馆,兴奋地说道:“那个咖啡馆我以前还来过。我当时搞不懂法国人,於是专门跑到咖啡馆里面观察他们,后来明白,你永远无法理解一个异国人。” 刘一民接话道:“不同国家的人是有文化差异,虽然您当时来留学接受了西方的教育,但是中国人骨子里面的儒家文化塑造的气质和思维方式,在短的时间,甚至一生都没办法被改变,对於外国人看待中国人,也是如此。” “对,你说的是这个道理。不管我们当时喊著如何反对旧文学,提倡新文学,我们的思考方式和行文逻辑是不会改变的。”巴金指了指旁边的饭店:“就像是当时无论说牛排多么好吃,最后都得回到酱牛肉上去。” 到了大使馆,顾志军带著他们走进大使馆旁边的招待所。使馆以前没有专门的招待所,国內来的人都是住巴黎的酒店和小旅馆。后来燕京和巴黎直航后,这里就成了交通枢纽,到欧洲和北非、 北美的人员都会把这里当做落脚点,所以这里就愈发的繁忙了起来。 於是大使馆申请费用,购买了专门的招待所。 招待所的房间很大,每个人单独一间。到了大使馆,里面的工作人员出来了不少人帮忙抬著行李,將他们送上了楼。刘一民的房间是202,刚好在巴金先生的隔壁。 走进房间里面,一股木头的味道充斥著整个房间。屋子中间摆放著一张单人床,被褥像是从国內带过来的。书桌摆放在窗户旁边,白色的纱窗和厚布窗帘拉了起来,桌子上清理的乾乾净净,只摆放著一盏檯灯。 “刘一民同志,你收拾好之后到楼下集合,使馆內已经做好饭了,吃过饭你们在休息。” 收拾完毕后,刘一民站在走廊等待巴金和李晓林,三人匯合后一起走到楼下。 大使馆外面有法国警察巡逻,走进大使馆院內,门上面掛著国徽,院內升起著国旗。在工作人员的带领下走进餐厅,肉香味浓郁扑鼻。 “怕大家吃不惯西餐,韩大使特意交代,给大家做的中国菜,有麵条和米饭。韩大使本来想跟大家聊聊天,但是临时有事,等大家休息过后,再跟大家见面。我代表大使馆的全体同志,欢迎各位同志,希望此次法国之行都能有所收穫。” 在工作人员做了开场白后,巴金代表访问团的全体团员向大使馆的热情招待表示感谢。 “各位同志,我们的安排是明天先跟巴黎文学界的朋友们会面进行交流,下午是自由时间,可以去参观巴黎公社或者是其它地方,由大家商量决定。” “当然是巴黎公社,来了一趟法国,不去看看巴黎公社,那不是白来了?”罗孙高兴地说道。 其余的代表团成员也都是这个意思,70年代来法国,巴黎公社是必须要去的地方,至於铁塔什么的倒是其次了。 吃完饭后,眾人都困的睁不开眼晴了,急著回去倒个时差,好好的睡上一觉。巴黎跟燕京相比差了7个小时,在工作人员的帮助下,大家把手錶的时间往后拨了拨。 等一切差不多了,大家拖著疲惫的身体回到了招待所。让刘一民欣慰的是,招待所有热水,洗了一个澡后,刘一民躺在床上,不超过五分钟就进入了梦乡。 第115章 来自东方的年轻人 第115章 来自东方的年轻人 翌日凌晨,刘一民在床上早早的醒来,穿上衣服后拉开纱窗,望著雾气繚绕的巴黎街道,感觉自己並没有走很远。 又洗了一个热水澡后,身体总算是开始轻盈了起来。 刘一民来到走廊,李晓林已经在走廊上了,看著刘一民问道:“一民,睡的怎么样?” “一沾床就睡著了,晓林师姐你呢?”刘一民望著巴金的房间问道。 “跟你一样,飞机顛簸了一路,我觉得身上都快散架了。也不知道我爸爸怎么样?他老人家不愿意出来的原因就是太过舟车劳顿。” 正说话间,巴金打开了门:“你们两个起来的这么早?我以为我就够早了!” 巴金醒来后,一直坐在窗口打量著清晨的巴黎,感受著久违的熟悉气息、 “巴老师,故地重游,有没有什么感想?”刘一民跟李晓林两人各自走到巴金的一边,隨时准备扶著他。 巴金的行动有点迟缓,但总体而言,对於访问团的行程还能应付过来。 “我刚才在看巴黎街道的时候,我有一剎那觉得巴黎跟长安街、跟沪市的弄堂没什么两样。你昨天说得对,我们的文化已经深入到我们的骨子里面了,就算是想改也改不了的。无论是走到哪儿,总觉得有一双眼睛在深情地注视著我,不管咱们到哪儿,咱们始终摆脱不了自己的祖国。” 李晓林扶著巴金,笑著说道:“爸爸,来巴黎的第一个早晨,变成了你的爱国演讲了!” 三人说话间,其余人也走出了房间,一起朝著楼下走去。 大使馆的工作人员在一楼拦住了他们说道,法国的记者已经在外面將他们给包围了。各大媒体早已经接到了巴金重返巴黎的消息,早早的对此进行了报导。 不仅如此,还重新掀起了巴金文学的热潮。媒体在报纸上,竞相评论巴金以前的作品,让巴黎的读者再一次认识到了巴金。 至於其他人,都是小配角。 “巴金同志,是否要跟记者见个面,咱们也可以从后门走,吃完早餐后前往会场。”顾志军神色间带著一丝紧张。 大使馆门口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出现,一举一动都十分敏感,何况还有那么多的镜头和记者盯著。稍微处理不好,就有可能出现一个大新闻。 “咱们都来到巴黎了,还能藏头露尾不成?从后门溜走不妥,跟法国的记者朋友们见见也是不错,只不过现在不是回答问题的时候。” 巴金说完,在使馆工作人员的保护下走出了招待所。外面蹲守的法国记者一拥而上,好在使馆的工作人员有处理经验,给代表团的人打开了一条通道进去了旁边的大使馆。 记者们不断地拍著照片,代表团的成员微笑回应。 “各位法国的记者朋友,等记者会的时候我们自会回答你们的问题。”顾志军大声地说道。 走进大使馆的餐厅,昨天没有露面的韩大使出现在了餐厅里面,紧紧地握著巴金的手说道:“巴金同志,辛苦了,代表团的各位同志,辛苦了!” “大使同志,你们在国外做外交工作才是辛苦了。” 韩大使身上带著一股子军人气息,新中国的前几代大使大部分都是军人转行。韩大使是打游击的出身,身上还带著一股子隨性的感觉。 “这位就是我的小老乡了吧?”韩大使指著刘一民笑著问道身前的罗孙往左边挪了一步,刘一民得以上前,伸手说道:“您好,大使同志,我是刘一民。” “好啊,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可惜这是正式场合,要不然咱们两个老乡真要泪汪汪一下。咱们都是老乡,咱俩是老乡中的老乡。你的诗歌我很喜欢,加油,爭取创作出更加催人奋进的诗歌来。” 韩大使紧紧地握住刘一民的手,直视著刘一民的眼晴,像是要看透刘一民的內心世界。 “中!”刘一民说道。 听到“中”字,韩大使一愣,隨即跟周围的人一起笑了起来,拍著刘一民的肩膀连声说道:“对,中中中,咱们豫省人就是得说中。” 一句乡音出口,两人感觉更加亲近了许多。 “今天给咱们代表团的同志们准备的是小米粥、鸡蛋和麵包,既然来到了巴黎,咱们也来一次中西结合。” 韩大使邀请大家坐下吃饭,边吃边讲目前的法国现状,主要是讲经济文化,很少涉及到政治上。 第一站是巴黎大学,这里也是巴金当初留学的地方。很多文化界人士聚集在这里欢迎代表团的到来,隨著轿车稳稳停在眾人面前,代表团的成员依次下车跟欢迎的人群打招呼。 实际上他们现在来到的学校是巴黎第九大学,巴黎大学在1968年的伍月**风暴中,大学生占领了巴黎大学,事件过后巴黎大学直接被拆分成了1一13所大学。 可以说巴黎大学,是左意学生的大本营。 参观完巴黎第九大学后,在文学院停了下来,中法两国的作家代表团走进了文学院的报告厅, 在这里他们將展开一次文学的交流, 在进入报告厅的时候,刘一民看到了几个颇有意思的中文標语一一“中国的男学生和女学生可以交流吗?”还有一些其他的政治標语。 伍月风暴的爆发点就是因为男学生要求能够隨意进入女学生宿舍,废除性別隔离,此时的法国大学实行的是男女分班措施,性別之间的界限明显。 法国的一个部长来到巴黎大学为游泳池剪彩,学生质问部长为什么不谈谈学生的性问题,部长轻飘飘的来了一句,你可以跳到水中败败火。 没想到一句话,让整个巴黎和法国的学生都动了起来,走上街头。 戴高乐等政府官员还在洋洋得意他们创造了一个伟大的时代的时候,一场风暴差点让戴高乐从总同的宝座上下来。 校方並没有安排学生参与討论,可能也是有这方面的原因考虑。 报告厅內,法国的作家有让-马里·古斯塔天·勒·克莱齐奥,08年诺贝尔文学奖得手、安妮·埃尔诺,2022年诺贝尔文学奖得手、乔治·佩雷克、莫迪亚诺、2014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 法国人说完欢迎词后,率先谈论起来了目前的法国文坛。如今的法国文坛有一种奇怪的现象, 文学评论比文学创作更加重要,甚至评论要取代文学创作的主体地位。 巴金和中国代表团的成员听说后,都感觉到不可思议。 “文学评论本身就是依附於文学创作展开,文学评论跟文学创作平起平坐,这岂不是有喧宾夺主的意思?”巴金问道。 “在批评家眼里文学创作来自於灵感和智慧,文学评论也是如此,既然都是灵感和智慧的產物。为什么不能平起平坐?如今的法国文坛主张通过各种新的形式和结构来詮释文学的意义,对主体和真实持著怀疑態度..:”徐驰和高静静地听著法国作家发言,对这一崭新的形式充满了好奇。 刘一民听明白了,其实就是法国的先锋文学。先锋文学主张对传统文学的顛覆,去用各种形式的创新和语言的创新来展示自己的“新”。 徐驰和高后来成为先锋文学派的作家,刘一民觉得,这次法国之行对於他们来说影响深远, 八十年代,中国文坛先锋作家也占据了一席之地,他们深受法国先锋文学的影响。追求各种新奇的表现形式和结构来解构主体文学,试图重建一个以自身为標准的主体。 但往往是东施效,刻意挑战传统文学的写作方式,就像是逆反心理的孩子,你让他往东,他偏偏往西走。语言和形式上的离经叛道来不断地刺激、取悦读者,刚开始的时候给人耳目一新的感觉,可是这种强烈的感官刺激终究会慢慢地被读者所拋弃。 余樺就是先锋作家的代表人物,只不过这傢伙比较鸡贼,感觉先锋派要完蛋,迅速地转变了自已的写作风格,写出了《许三观卖血记》《活著》等现实主义文学作品,开始向传统文学回归。 巴金和李晓林也在思索著这一形式,等法国人说完,巴金说道:“文学的发展需要各种各样的探索,要不然只能是一潭死水。” 讲完后,国內的代表开始讲自己的看法,轮到刘一民的时候,巴金笑著看向他示意他別紧张。 参加的法国作家也仔细地打量著这位年轻人,在中法两国的代表团中,刘一民是最年轻的那一个。刨去刘一民,最年轻的也已经三十多岁了。 “巴老师,各位法国同行。我个人觉得先锋文学的出现对於文学的发展具有探索意义,有创新才有进步。但另一方面,我认为形式上的新不能掩盖內容上的新,我觉得內容相对於形式而言更加的重要。追逐於形式,而忽略了內容,无疑是一种舍本求末的行为。 马哲上说,內容才决定形式!” 刘一民说完,法国的作家看著刘一民笑了。乔治·佩雷克说道:“年轻人,你还是一位主体论的作家。我觉得形式上的新颖才能创作出更加有张力的作品,更加有深层意义的作品。有些情感难以表达,我要用难以表达的形式来表达难以表达的情感。” 乔治·佩雷克是著名的先锋文学作家,他的风格是情节任意交错、敘事风格独特。作品甚至很难被翻译成中文,因为里面包含了大量的缺字写作、回文写作、甚至据说还有个人设置的文字密码。 这特娘的谁能翻译? “巴金先生,这位年轻的先生是?”有法国人问道。 刘一民进来的时候,大家都以为他只是隨从人员,没想到也是一位参加交流的作家。 “一民.刘,中国文坛出现的年轻人,十分受中国年轻人的欢迎,我看过他的诗歌。”法国人安妮·埃尔诺笑著说道,她看过访问团的资料,知道有位年轻人参加。 佩雷克嘴角上扬:“哦?年轻人你是否知道魔幻现实主义?你觉得魔幻现实主义是否是先锋派的一种?” “魔幻现实主义是现实主义的分支,只是採用了魔幻的写作手法,是一种形式上的创新,但內容上依然遵循了现实主义,是形式和內容的相结合。这说明,现实主义仍然有顽强的生命力。它受到各种文学表现手法的影响,但魔幻现实主义本质是现实主义。 各位先生嘴里面將先锋文学和魔幻现实主义联繫起来,那说明先锋文学也並没有脱离现实主义,但又极力的摆脱现实主义的影响,处於一种相对拧巴的处境中。但如果真正完成了对现实主义的脱离,那么先锋文学將没有生存的沃土。” “为什么?”佩雷克再次问道。 “因为没人能真正脱离现实!” 会场爆发出一阵低笑,代表团的其他人除了巴金和李晓林,大家对於魔幻现实主义还真不了解,都是一头雾水。 巴金能够阅读內参文件,对世界文坛保持著密切的关注,所以他知道原创於美洲的这一文学形式。 佩雷克看了一眼其他的法国同行,双手一摊,大声地说到:“c'estunesurprise!“ 翻译没听懂是什么意思,巴金笑著说道:“佩雷克说一民是这次代表团的惊喜。” 佩雷克问道:“年轻人,你有没有什么作品,我想读一读你的书!” 刘一民看了一眼巴金,巴金点了点头,刘一民从手提包里面拿出了自己的书递给了佩雷克一本,其余的几个法国代表看向刘一民,於是他將自己的书再次送了出去。 “中文,可惜没有法文版!” 刘一民说道:“佩雷克先生,这正是一个学习中文的好机会。” 所有人因为刘一民的话笑了起来,佩雷克表示自己会向巴金学习,精通多国语言,做一名语言大师。 巴金看著刘一民,讚许地点了点头。 接著法国人询问起中国的伤痕文学,以及十年期间的文学现状。巴金没有过多的谈论伤痕,而是谈及知识分子应该肩负起时代的责任,反思自己和时代,將文学写作超越於个人的苦难之上。 第一天见面比较正式,接下来在巴黎的时间交流就比较隨意,一起去游览各个地方,一边游览一边谈论文学。 “巴金先生,接下来你最想去哪里?”法国人问道。 “我希望去一次拉丁区地纳尔旅馆,看一看罗曼罗兰和海明威先生住过的地方。” “好,我们会安排!” 走出报告厅,门外聚集了大量的学生和记者。 佩雷克在被法国《世界报》採访的时候说道:“巴金先生幽默风趣,文学素养极高,跟这样的人交流,是中法文学界的幸事。 另外,来自东方的那位年轻人,让我印象深刻。” 第116章 他们有的,以后咱们也会有 第116章 他们有的,以后咱们也会有 佩雷克说完,举起了自己手里面的小说,媒体拍照记录下了这一时刻。对於媒体而言,新闻是什么,狗咬人不是新闻,人咬狗才是新闻。 访法代表团巴金作为东方文坛的代表,一举一动本身就受到关注,是大家眾所周知的新闻。想要自己的报导脱颖而出,就需要找到不同角度。 对於记者而言,刘一民就是代表团里面咬了狗的那个人。 法国代表团的作家都接受了採访,每一位媒体都询问了一下对刘一民这位年轻人的看法,想要搞一个大新闻。 採访完后,匆匆赶回报社,开始研究起来了刘一民的资料。 “一民,魔幻现实主义到底是什么?”徐驰好奇地问道。 “我也了解不多,我在燕大图书馆的旧书堆里面看到过一点,了解不深。今天说的那些,也是法国人对他们的文学思想讲的比较透彻,想通了其中的关键。我的这个说法有取巧的嫌疑,因为放在浪漫主义和现实主义的爭论上,也能適用。” 刘一民对著徐驰解释道。 巴金忍不住笑道:“我跟你们讲一讲,有时间的话,你们也可以去书店买一些这样的书籍带回去看。” 刘一民懂英语,徐驰懂法语和英语,买书阅读起来没什么太大的障碍。 “法国人的先锋派文学蛮有意思的。”往徐驰感嘆道:“但我觉得先锋派也要在內容上进行创新。” “一民,今天给咱们中国的年轻人长了脸,下午,你们出去吗?”李晓林笑著问道。 “晓林师姐,我想去巴黎公社看一看!” 一番討论下来,只有巴金不去,他有点累了,想要好好休息。李晓林见状便也不想再去,巴金看到后说道:“放心吧,离开了你,还有使馆的同志在,不会出现什么问题。” 下午,在使馆顾志军的陪同下来到了巴黎公社的社员墙。巴黎公社的社员墙位於拉雪兹神甫公墓內,本来是不允许车辆进入的,但看到是中国使馆的车辆,公墓里面的守墓人主动放行。 顾志军走下车跟守墓人聊了几句,重新回到了车上:“因为来巴黎的代表团总要来看看,所以我们跟这些人打好了关係,时不时地送一点小礼品,对我们友善了不少。” 公社墙在公墓东北角的76墓区,隨著地势起伏的道路前行,走了差不多十分钟就看了一堵灰色砖墙,墙上存留著弹孔的痕跡。墙面上有一块大理石石板,上面写著“纪念巴黎公社死难者”。 1871年5月27日,巴黎公社最后倖存的一百多名社员跟反动军队在这里进行了一次明知没有任何希望的巷战,最后壮烈牺牲。 短短72天的巴黎公社,是人类的一曲悲歌,也是第一次勇敢的尝试,后人的成功是站立在他们的失败经验之上的。 社员墙旁边,是《国际歌》作者的墓。 代表团的人分散在社员墙的各个角落,每个人看著这堵墙都有不同的感受。 “没想到,社员墙如此的低矮,只有两米多。”徐驰感嘆道。 “这恰恰说明了他们的伟大。”罗孙说道。 社员墙的前边放著鲜还有一些旗帜,显然平时这里也有很多人过来。 “一民,有什么感受?”李晓林问道。 刘一民看向李晓林:“感觉我们像是一群来自异国的熟人。” “这就是同志!” 参观完之后,一行人在顾志军的带领下,在公墓四处转了转,这里埋葬了法国不少的知名人物,萧邦的墓也在这里。 转了一圈后,使馆的车辆又带著他们沿著塞纳河走了一段才回到了大使馆。李晓林笑著说道:“大家一个人出去可要看好自己手中的钱。 他们这里盛行小费文化,作协给大家准备了三十美元,可要省著点。” 说著又讲起五十年代巴金出访的趣事,因为推门要给门童小费,但是又没钱。於是跟另外一位代表团的团员约定,两人出门,巴金走的时候,另外一个人要抢先於门童开门,这样就可以堂而皇之的省下小费,反之亦然。 眾人都被李晓林讲的趣事给逗笑了,但笑归笑,看看自己钱包里的钱谁都笑不出来。 “辛苦大家了,发的三十美元的零钱確实不够,不过也只能这样。以前国內將军来的时候, 以前的使馆同志因为囊中羞涩,没有机会带著走上巴黎铁塔游览一番,后来每次想到这件事,那些同志都觉得遗憾。” 驻外使馆並不发工资,他们的工资是由原来的单位支付,使馆给一部分津贴补助用来买生活用品,像顾志军他们,一个月的补助用法郎计算也只有六十法郎。 回到招待所,顾志军给他们讲了讲周围的一些情况,告诉他们要出门的话,可以找使馆的工作人员陪同。 “一民,感觉怎么样?”李晓林问道。 “巴黎的空气不怎么样!” “我也觉得!早上起来难受死了,今天看了看塞纳河,我觉得还不如黄浦江有看头。只不过咱们的建筑和发展程度跟法国比起来,差距有点远。不出来不知道,一出来才感觉他们这些资本主义国家发展的太快了。” 李晓林指了指远处的建筑塔尖,像是一座教堂, “晓林师姐,他们有的,咱们以后也会有的。他们这些国家从工业革命开始就在发展,咱们起步晚,西方又封锁我们。咱们发展的脚步也不慢,只不过底子太薄了。” 刘一民说完,其余的几个团员没有说话,大家看到这场景,再联想到国內,被震撼住是应该的。 翌日,第二天的巴黎报纸照样如常报导中国访法作家团,不过在报纸上將刘一民的照片单独放了出来,旁边是佩雷克举著手中的单行本。 標题各式各样一一《来自东方的神秘年轻人》等等,里面详细的扒了刘一民的资料,刊登了一首翻译过的法文诗歌,就是那首《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一些小报为了头,可谓是无所不用其极,標题十分嚇人,颇有uc震惊党的意味。《中法作家初次交流,年轻作家出言不逊》等等標题层出不穷。 第117章 《费加罗报》约稿 第117章 《费加罗报》约稿 使馆內,一行人一边坐在餐厅里面吃著麵包,一边翻阅今天的法国报纸。大使馆派人送来了今天早上的法国报纸。《世界报》、《费加罗报》、《巴黎人报》等法国主要媒体报纸,剩下的则是一些小报。 “一民,法国人的拍照技术可以啊!”李晓林笑著说道。报纸上,刘一民笑容满面的走出报告厅,脸上洋溢著自信和从容。 刘一民笑了笑,看了看上面的图片下面的小字【法新社供稿】,法新社的发挥是一如既往的稳定。 “这些法国的报纸几乎都將笔对准了一民,看来,一民要引起法国民眾的喜爱了。”徐驰翻了几家报纸,都有刘一民。 除了巴金,其余的团员都变成了【等六人】的词汇。 “法国的报纸,谁贏他们帮谁,谁能给他们带来销量,他们就写谁。各位前辈都是声名在外, 他们已经没办法在你们身上博取读者的关注了,那只能將目光对准我这个毛头小子了。” “谁贏他们帮谁?”李晓林將目光放在了刘一民的身上,对这句话表现出来了极大的兴趣。 刘一民放下手中的麵包,擦了擦嘴说道:“我给大家讲一个故事,有这样的一个笑话,一家法国报纸报导拿破崙回到巴黎。” 【第一天:“科西嘉的怪物在儒安港登陆第二天:“吃人的魔鬼向格拉斯前进第三天:“篡位者进入格勒诺布尔” 第四天:“波拿巴占领里昂” 第五天:“拿破崙皇帝即將接近枫丹白露第六天:“陛下將於今日抵达自己的忠实的巴黎”】 “一周之內,对拿破崙的称呼从科西嘉怪物变成了皇帝陛下。” 一群人听完都忍不住笑了出来,徐驰笑的手抖,筷子落在了地上。巴金也擦了擦嘴,笑著看向刘一民,这个笑话他在巴黎的时候也听过。 韩大使剥了一个鸡蛋放进了刘一民的盘子里:“哈哈哈,法国的媒体就是这样,他们总是要用震惊的词句来引起读者的关注,一民接下来可要小心了,这些报纸是不会放过你的。” “这样的话,我们这些个老头子的压力就小很多了。”罗孙说完咬了一口麵包,发现不好咬动,於是闷闷不乐地说道:“法国人的牙口可够好的,这么硬的东西都能吃下去。” 刘一民吃一口麵包就要喝一口小米粥,太乾巴了:“幸亏咱们只是在这里待三周,还是在使馆,要是待上一个月,学校里面的水煮白菜我做梦都会梦到。” “那晚上我让同志们给你们做水煮白菜。”韩大开玩笑道。 第二天的行程是参加国际笔会法国分会的招待会,这次的招待会上有不少巴金以前的朋友,刚一进入笔会现场,不少人便立即过来簇拥著巴金。 刘一民和李晓林两人一左一右,帮著巴金抵挡热情的欢迎者。不知道谁的爪子拍到了刘一民的脸上,他无语地看了一眼,最后也没找到肇事者。 “巴老师,这也太热情了!” “说明他们心里还认我这个老朋友。”巴金低声对刘一民说道。 在笔会上,不断地有巴金的老朋友询问巴金,现在的巴黎跟以前的巴黎有什么不一样了!巴金只好说比以前更繁华更大了。 巴金一夸奖,这些法国人就更得意了。 寒暄完毕,大家开始谈论巴金的作品,有人认为巴金和曹禹一样,前半生的作品要比后半生好,后来甚至没有再写过长篇小说。 巴金笑著说道:“因为我不想一直沉浸在批判旧时代,我的作品需要点新內容,但是作者的转变是一件困难的事情。” 谈话结束后,有人特意提起刘一民。昨天在巴黎第九大学,刘一民赠送了他的单行本,几名法国作家,尤其是佩雷克专门找人看了看这本书,翻译详细的讲了讲书中的故事。 『刘,你在你的书里面讲了一位勇敢坚强的老人和一条狗相伴的故事,这位勇敢坚强的老人和海明威笔下的圣地亚哥,你觉得有什么不同的地方?”一名法国人问道。 圣地亚哥是《老人与海》里面的渔夫,讲的是他在海上与鯊鱼搏斗的故事。里面有一句名句, 激励了不少中国人:“一个人並不是生来要给打败的,你尽可以把他消灭掉,可就是打不败他!” 刘一民看向对方,从容地说道“感谢提问,老薛和圣地亚哥相同的地方他们都是勇敢的人,是跟大自然手腕的勇土,水里进火里出,恶劣的环境里面闯荡出来的铁骨头,硬汉子。我觉得,敢於跟生活作斗爭的人都是热爱生活的人。 他们不同的地方在於一个是为了生计,一个则是为了国家和人民,这是他们身上最大的不同。 刘一民说完,又一名法国人说道:“刘,听说你昨天在第九大学大谈现实主义,可在沙漠里种树,显然不是现实主义,已经是属於浪漫主义。沙漠里面种树?天才的想法!” 这名法国人讲完,会场传出一阵笑的声音还带著几分嘲讽。巴金面不改色,但是李晓林已经著急了起来。 在几秒內瞅了数次刘一民,心里面担心不已,生怕说错了话,再被发表到了报纸上。 “所以老薛是英雄,是勇士,我们国家有一大批老薛。这是一件真实的故事,如果你们当中有人到中国的话,我愿意带你们去参观老薛种树的地方。我们有一大批的同志在这种人跡罕见的林场奋斗,而且已经见了成效。” 话音刚落,会场又是响起“嗡嗡嗡”的声音。下面的人面面相,低头交流,说完后不约而同地摇了摇头。 见他们还是不相信,刘一民从包里面掏出几张照片,向法国人展示了一下。有於佳佳拍的,也有塞罕坝林场后来寄给刘一民的。 “社会就是书,事实就是教材。如果你们有一天来到中国,愿意去看一看,我很乐意陪各位一起去。我们国家在环境上所做的努力,是所谓的『风沙』掩埋不了的,也感谢大家愿意了解中国。” 刘一民说的时候,还引用了法国思想家“卢梭”的话。国际笔会法国分会的作家对於刘一民的博学,再次有了新的认识。 左意作家听到刘一民这样说,站起来用掌声表达自己的態度。对中国的印象,可谓是两极分化,这些左意的作家,他们在不断地鼓吹中国。 笔友会到了最后,刘一民的书又赠出去了几本,可惜人太多,刘一民又赠送了几把摺扇。他收到了一本卢梭的典藏书,还有一枚30g的银幣。 《费加罗报》的记者从刘一民的手里面借走了照片,他们听到刘一民的讲话,想写一篇关於种树的报导,希望通过照片向读者展示真实的中国。 《费加罗报》的记者看了刘一民一眼,试探著询问能否向他约稿,写一篇关於中国植树的报导。刘一民也怕这群傢伙断章取义,所以同意了,只不过没有约定交稿时间。 回去的路上,刘一民跟巴金说了此事,他也鼓励刘一民大胆写。写完后,由他亲自翻译成法文。 “塞罕坝的同志们给我寄来了不少的资料,我简单地讲一下塞罕坝林场的成立到目前的成功即可,让外国人看,还得符合他们的文化习惯。” 刘一民说完,李晓林插嘴道:“刚才在台上的时候,我紧张的手心都是汗,没想到一民轻鬆应对,看他的表情还游刃有余,一民,你不仅適合当作家,你还適合当外交家。” “一民当作家可惜嘍!”徐驰打趣道。 刘一民谦虚的说道:“我就是对书里面的內容比较了解,中青报有一位叫於佳佳的记者,写了一篇关於塞罕坝的深度报导,我们交换了资料。这就像考试的时候,刚好考到了我准备好的题目。” “我们这些人看似是来接受法国同行们的讚美的,实际上我们像是回答问题的中学生,他们是考官。他们对我这个老头子,还是不愿意提出太过尖锐的问题,对一民可不一样了,所以接下来还是要小心。” 巴金提醒起了刘一民,其余人也深以为然下午参观完卢梭的铜像后,回到招待所,大使馆告诉巴金,有一个人一直在找他,巴金见面后才知道,这个人是他非常崇拜的一名法国文豪的曾孙,听说他来巴黎后,主动来这里找他的。 其余代表团的成员回到各自的房间,刘一民在房间里思考如何完成《费加罗报》的约稿。从塞罕坝的背景开始写,不过度夸张,只求忠实地反映现实。 实际上,在天寒地冻的地方种树,法国这些人看了之后已经觉得是天方夜谭了,再夸张一点, 这些法国人岂不是要当成科幻文来看待了。 来巴黎的第三天,他们参观完巴黎第三大学之后,中文系的师生给他们举办了欢迎会,在会上,巴黎第三大学的学生在欢迎会上表演节目,表达对代表团的欢迎。 表演完节目之后,两名法国学生来到舞台中间分別用法文和中文开始朗诵巴金的《隨想录》。 “没想到,在巴黎也有《隨想录》的读者。” 《隨想录》朗诵完毕,法国的学生拿起报纸,开始朗诵刘一民的《祖国啊,我亲爱祖国!》 只过用中文念的时候,有点不对劲,太过紧张,气息跟不上,好在刘一民都能听懂。 刘一民又赠送了一本书,这名法国学生问刘一民为什么写出来如此饱含深情的诗歌来表达自己对祖国的爱。 刘一民淡淡一笑:“因为我只有一个祖国!” “热爱祖国的人都值得尊敬!”巴黎第三大学的一名教授站起来鼓掌道。 访法代表团在巴黎要待一个星期左右,接下来的行程是尼斯一马赛一里昂一沙多吉里,最后再返回巴黎后,重新登上飞机回到中国。 在即將前往尼斯的前一天,刘一民终於將关於塞罕坝的报导写好交给了巴金,请他代为翻译。 报导写了两千多字,算是一篇非虚构新闻报导。 刘一民是不想麻烦巴金的,因为身体原因,他想让徐驰代为翻译,但巴金坚决不同意。 “家宝的学生,也就是我的学生,哪有老师在这里,麻烦別人的道理。放心吧,我这身子骨还熬得住。明天休息一天,晚上是前往尼塞的火车,在离开前,保证翻译完。 正好在咱们没有离开法国的时候看到报纸,別让报社忽悠了。” “谢谢巴老师!” 第二天中午,巴金就告诉刘一民,他已经翻译完了。刘一民打电话给《费加罗报》,让他们过来拿稿子。 “刘,写的非常好,我现在回到报社,主编审核过確定刊登的话,我们將按照不低於千字五十法郎的稿费標准支付稿酬,在你离开法国前,我一定会將稿费送到你手上。” 千字五十法郎,两千字就是一百,这还是最低。刘一民吸了一口凉气,这价格比他写一万多字的《庐山恋》还高。 资本主义的钱真好赚,特么的,字数写的太少了! 《费加罗报》是高质量报纸,不同於一般的小报。他们的读者是中上层人土,一份报纸的价格也比较高昂,他们有足够的实力以高標准的稿酬来吸引撰稿人。 晚上,一行人坐著火车离开了巴黎,接下来他们的日子就要在旅馆甚至是友好人士的公寓里面度过。 在尼斯他们只待上两天的时间,第二天参加了中法友好协会的招待会。晚宴持续的时间很晚, 巴金的体力不支,只能早退。 刘一民趁机扶著巴金一块离开了会场,他对於这个招待会上的喧譁非常的不习惯。 在刘一民离开巴黎的两天后,《费加罗报》上刊登了刘一民的稿子《中国人在这里种树:沙漠里的一群英雄》並配上了刘一民送给《费加罗报》的照片。 法国的读者第一次看到了中国人民在治沙过程中的努力,看到了那句话【他们把不可能变成可能,所以他们是现实主义的英雄。】 这篇报导再配合上媒体关於刘一民的报导,让《费加罗报》这一期的销量增加了不少。如果说其他媒体是在配合著刘一民造流量造声势的话,《费加罗报》就是抓住了流量的牛鼻子。 第118章 法国出版商主动接触 第118章 法国出版商主动接触 如果说《费加罗报》上的內容是让法国的读者了解中国的话,那对於法国的出版社来说,则是看到了出版的潜力。 巴黎左岸,也就是塞纳河左岸拉丁区,这里有诸多的学院和文化教育机构,文化气氛浓郁,久而久之这里聚集了一大批文化知识分子。 知识中產阶级开始搬到附近居住,各大出版社和书店、咖啡店云集於此,无数的知识分子在这里手捧咖啡谈论学术。 这里的咖啡馆很有名,因此有一句歌词“塞纳河畔,左岸的咖啡... 1 咖啡馆內,一名肤色偏白的法国人疲倦的喝著咖啡,支著耳朵听著大家的议论。手上的报纸显示,当前法国文学界最受关注的客人已经到了马赛。 报纸上那一张年轻的脸庞最近连续出现在多家媒体上面,《费加罗报》上的稿子让大家再次对他有了新的认识一一一位来自东方的现实主义作家。 东方的现实主义作家群体在西方很有名气,另一位深受法国读者欢迎的现实主义作家是鲁迅。 他叫马赛丹尼,一名弗拉马尔利翁出版社的编辑。他的日常工作是寻找可以出版並使出版社获利的图书进行出版,但是他的业绩很不好。 疲惫的身体和褶皱的西装,显示他相比其他慵懒的法国人,他已经做足了努力。但他的心情跟今天的巴黎上空阴鬱的天气一样,成效不显。 擦了擦嘴角的麵包渍,喝完最后一杯咖啡之后,马赛丹尼起身走到街头,低语道:“我想我是应该找这位来自东方的年轻人好好聊聊了。” 凭藉著这年轻人在媒体上的关注度,如果能將佩雷克在媒体前高举的书出版的话,在法国一定会有市场。 “刘,让我帮你在法国出版吧!” 马赛丹尼紧了紧领带,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走进编辑部,他並没有先去自己的工位上,而是直接敲响了主编的办公室门。 马赛丹尼自信地说道:“我要请假前往马赛,我想见一位作者,他的书在法国一定有市场。” 看著马赛丹尼激动的脸庞,主编嘴角闪过一丝嘲弄:“丹尼,你是要去找一民.刘吗?” “你怎么知道?”马赛丹尼大声地反问道, “因为在你之前,已经有编辑前往马赛了。丹尼,你为什么总是慢人一步?你表现的总像是有一个惊人的想法,经过深思熟虑之后决定行动,但每次早你一秒有人捷足先登了。” 主编站起来道,告诉马赛丹尼。在巴黎第五区,也有不少的出版社已经展开行动了,他直到现在才反应过来。 :“丹尼,你就在这儿,等待那个可怜的傻子撞在你的工位上吧!“主编近乎咆哮的语气,让马赛丹尼脸上的自信变成了绝望。 在马赛,刘一民隨著巴金跟他的一些老朋友漫步在海岸上,地中海的死鱼腥味直衝他的鼻腔。 他们经过鱼市,看这里的家庭主妇为一家人准备早餐。 他们一群人中有巴金的中国朋友、也有法国朋友、还有的是中法友协的人。 谈论了许久,一行人才回到宾馆。 这是一家非常现代化的宾馆,刚来的时候代表团的人还在研究如何开房门,刘一民在旁边装作不会开,但经过“正確”的尝试后终於打开了房门。 第二天早上醒来的时候,徐驰吐槽道:“怎么没有人给我们擦皮鞋?咱们在尼斯皮鞋放到门外,会有人过来擦!” 罗孙看著自己的皮鞋,笑著说道:“兴许是十里不同俗,百里不同风,马赛他们就不擦,看来咱们得自己动手了!” 看到刘一民穿著乾净的皮鞋,罗孙忍不住问道:“一民,你这皮鞋擦得好啊,你是四野的吧?” “就是,伏龙芝军事学院的標准,我看看能不能照出我的人影儿来?”徐驰做了一个要趴在皮鞋上看倒影的姿势,惹得大家哈哈哈大笑了起来。 刘一民指了指旁边的擦皮鞋机,笑著说道:“我一个瓣玉米棒子的,哪里会擦皮鞋,那是个擦皮鞋机,我教教你们用。” 教会他们之后,刘一民回到了房间里,桌子上摆著许多报纸的约稿函。他们的行程是公开的, 想找到他们的地址只需要留心打探一下就行。 这些约稿函在刘一民看来都是整整齐齐的法郎,回国后可以直接兑换成外匯券买稀缺物品。可惜,时间不够了。 痛苦啊,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於,挣钱的机会来了,挣钱的时间不够了! “一民,今天又收到了多少约稿信?”徐驰走进来问道! “没有多少,就这几封!“ 刘一民將一约稿信平摊在了桌面上,看得徐驰眼皮直跳,无奈地看了刘一民一眼,这还不多本来以为是代表团的小透明,现在混成了代表团的男二了。 “这马赛的宾馆房间就是好,比咱们大使馆的招待所好多了。”徐驰酸酸地说了一句,就准备离开。 这间宾馆软硬体都是现代化,刘一民打量了一下,最起码达到了后世的三星级酒店標准,就是这床一个人睡著有点大。 “老徐同志,咱们商量一下,我再写几份稿子,你帮忙翻译,稿费咱们二一添作五怎么样?”刘一民忽然搂住徐驰的肩膀问道。 “一民,什么钱不钱的,咱们出来不是挣钱的!”徐驰板著脸说道。 刘一民装作不经意间提起:“喉,既然如此算了,听说咱们代表团回去的话,可以到出国人员服务部免税购买一些工业用品,就是得用外匯券,老徐,你们家有彩电吗?冰箱呢?洗衣机,有了它就不需要用手洗!” 徐驰一听,又转身热情地说道:“一民,我的意思是,什么钱不钱的,咱们最重要的是宣传咱们国家的文学,如果能顺便为国家挣点外匯,那对国家而言,更是大贡献。 你写,我翻译!” “老徐同志,这就对了,挣点外匯,虽然挣得少,蝇子腿也是肉,说不定咱们国家能用这点外匯买点工业零件,实现了技术革新。今天除了巴金先生去见朋友外,我们在宾馆休息,爭取写出一篇来。 法国的《进步报》给出了千字不低於100法郎的標准,正好咱们过几天就去里昂,刚好有时间领稿费。老徐同志,加加油,以你这个级別,家里面早该看上彩电了!” 法国《进步报》是法国最大的地方报纸,就在他们的下一站里昂。 刘一民的话让徐驰十分受用,是啊,他早就该看上彩电了!免税的彩电,能省一大笔钱。彩电不仅仅是生活品质的提升,更是地位的象徵, 当即,徐驰就催促刘一民稿子写起来,他已经迫不及待地想要温习一下自己的法语了。 李晓林和巴金离开了宾馆,刘一民吃过早餐之后,就將自己关在房间里面写起来了稿子。 晚上,一封出版社的拜访信送到了宾馆的前台,宾馆的服务员打电话给刘一民,旁边站著一名身著西装的法国人。 “你好,一民.刘,我是巴黎友丰出版社的编辑,我叫艾尔兰德,可以叫我艾德,我能邀请你喝一杯咖啡吗?” 宾馆的三楼就是咖啡厅,刘一民只能听懂简单的法语,难一点的就听不懂了,询问了一下艾德是否会英语,看到点头后,刘一民来到了三楼咖啡厅。 “一民.刘,终於见到你了,这几天我在报纸上总是能看到你的消息。对你的文学素养,我是深表敬佩,法国文学界將你视为下一代中国文坛的代表作家。” 咖啡厅里,刘一民点了一杯手磨咖啡,坐在艾德的对面,听他不断地吹著彩虹屁。 终於,刘一民皱起眉毛忍不住打断道:“艾德,我这个人喜欢直来直去,你有什么话直说。” “刘,你们中国人不是喜欢先寒暄一番吗?”艾德脸上闪过一丝意外。 刘一民道:“中国人喜欢跟朋友寒暄,我们的寒暄是为了了解朋友的近况。” “我相信,我们会成为朋友,因为我是金钱的使者。刘,我直说了,我对中国一直有好感,我想让中国文学在法国有进一步的发展空间。所以,我想跟你签订《勇敢的老人和他的狗》的出版合同,我们会按照法国的標准向你支付稿费。 对於你来说,法国的稿费是一笔巨款。” 《勇敢的老人和他的狗》这是法国人翻译的名字。 艾德像是一位虚偽的商人,挣了钱的同时,还扯著大旗,还得让刘一民说谢谢。 “艾德,如果你这样说的话,我们没有什么好谈的了!”刘一民起身就要离开。 艾德急忙拦住了刘一民,这个年轻人行事果然跟很多的中国人不一样。 “我们可以向你支付千字25法郎的出版稿费,並且免费为你提供翻译服务。”艾德急忙说道。 “然后呢?” 艾德摊了摊手,激动地说道:“刘,难道千字25法郎的稿费还不够吗?你能够得到至少2000块法郎。” “艾德,这杯咖啡算是我请你的,我先回房间休息了。”刘一民起身说完,准备从口袋里面掏钱。 “不不不,是我请你的,你可以再考虑一下!”艾德说道。 “那谢谢你的咖啡,很好喝,但是今天放的太少了。” 刘一民快步地走下二楼,碰到了回来的巴金和李晓林。李晓林疑惑地看了看三楼问道:“一民,你可够有钱的,上去喝咖啡了?” 三楼的咖啡可不便宜,代表团的人每天闻著咖啡味,可没人的钱包能支持他们上去开一开洋荤。刘一民刚才说掏钱,只是说说,还以为他真要掏啊! “不是,出版社的法国人找我,想要在法国出版我的书!”刘一民一五一十地说道。 李晓林惊喜地说道:“好事啊,怎么?你不愿意?” “我当然愿意,不过这些法国人,把我当成德国人整啊!” 刘一民走到巴金的旁边,笑著说道“什么意思?”李晓林不明所以,直到刘一民解释了一句,她才明白过来,意思是法国人想坑他! 不过李晓林觉得2000法郎不是小数字了,在中国,中篇小说出版能挣这么多,基本上是不可能的事情。 代表团的其余人,也觉得刘一民应该答应。徐驰算了算,2000法郎,家里的冰箱彩电洗衣机都能够给配全了。 刘一民向他们讲了讲目前法国的出版政策,除了基本稿酬外,还有版税。版税的一般是单册售价的百分之10一14%,可是这名法国人,闭口不谈版税,只谈基本稿酬。 “这群洋鬼子可真够可恶的,还以为咱们什么都不懂!”罗孙生气地说道。 徐驰道:“要是一民不说,咱们也不知道。那这么一算,一民確实是亏大了!但咱们是中国人,要想在国外出版本身就是不容易..... . 巴金道:“他们这群书商都是如此,能挣钱才有跟他们谈钱的本钱,往往第一本书的价格很难谈。不过真要是谈成了,对咱们国內的文学来说也是一件好事情,对外匯来说也是好事情。” “在国外出版是不容易,尤其是咱们刚刚走出来。但是,也不能跪著挣钱啊!” “一民,你是想站著把钱挣了?”李晓林被刘一民的话给逗乐了。 在大家的笑声中,刘一民点了点头。 巴金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有些时候,谈判是要硬气点,不要急於一次机会,本来就是文化交流,交流的大门已经打开,相信不久后,这些外国书商就会主动前往中国。” 眾人散去,刘一民拿著稿子找到了徐驰,徐驰翻看了几页稿子,忍不住问道:“你小子,速度怎么能这么快?” “老徐同志,挣法郎,要趁早,马上就要回国了!” “明白,我晚上熬夜翻译!”老徐戴上眼镜后,催促刘一民离开,他要开始翻译了。 除了第一篇翻译,剩下的刘一民没有再找巴金。第一是给他老人家身体增加负担,第二是刘一民不好意思把钱全挣了,但给翻译费,对方当然不会要。 晚上,一杯咖啡的威力体现了出来,刘一民躺在床上根本睡不著。想到这里,刘一民打电话给前台,让前台给徐驰送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 第119章 《世界报》的小算盘 第119章 《世界报》的小算盘 晚上,徐驰在翻译的昏昏欲睡的时候,服务员敲响了他的房门,送来了“来自刘一民同志的爱刘一民喝完咖啡也没睡好,於是起身又坐在书桌旁挣起了法郎。经过这几天的接触,不只是法国人想要迫切地了解中国,还有一些华人也是如此。 想到这里,刘一民同志觉得挣法郎不是目的,自己也是为了满足法国人的好奇心,他们得谢谢咱! 直到写到深夜,刘一民才沉沉睡去。 翌日一大早,刘一民就被精气神十足的徐驰敲响了房门,高兴地將翻译好的稿件递给了刘一民“这么快?”刘一民下意识地问道。 “不算快,翻译起来比以前慢了许多,一夜才翻译完。昨天不知道谁挺好心,请我喝了咖啡, 晚上十二点又送来了一杯,一晚上精气神十足。” 徐驰问服务员是谁请他喝的,服务员很有职业道德,只是说是关心他身体的人。 “想不到,我在马赛也有忠实的读者,还以为只有老巴有!”徐驰走进刘一民的房间,得意地说道。 刘一民看了看自己看不懂的法文稿:“老徐同志,还喝咖啡了?这洋玩意儿贵的要死,真羡慕你!” “一民,慢慢来,你在法国也会有读者的。” 刘一民拍马屁道:“照这样的进度,老徐同志,回去家里边就要添彩电啦,家里人知道肯定开心坏啦!”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哎呀,什么彩电不彩电的,我看冰箱也不错哈哈哈!” 早上,一群人吃完早餐,乘船去了伊夫堡。海浪在船底翻涌,海鸟在头顶飞旋,小岛在他们眼前越来越清晰。 伊夫堡是冰冷的监狱,城堡里面是一座座囚室,眾人登上岛就感觉到一阵阴凉。伊夫堡的全岛都被高大厚重的石墙围了起来,城堡的四周还有炮台。 建造之初是用来当做战爭要塞的,可惜要塞没用来抵挡敌人,全部用来关押囚犯了。 法国的朋友介绍道:“大仲马先生的《基督山伯爵》里面的主人公住的监牢就是在这里,这里关押了大量的政治囚犯,关押过米拉波(法国资產阶级革命活动家)。” 一行人走进城堡,刘一民抚摸著城堡的墙壁,透过小小的监窗往外看看地中海,海上的游艇跟城堡里面简直是两个世界。 从城堡走出来,代表团的人还在討论,有没有人囚犯能从这里活著出去。 坐船回到马赛,品尝了下当地鲜美的鱼汤后一行人又回到了宾馆,前台告诉刘一民,又有不少的人过来找他。 刘一民看了看名片,都是各个出版社的。 “一民,下次再谈让老徐跟著你吧,他懂法语。”巴金说道。 徐驰也自告奋勇的表示可以帮助刘一民跟对方谈判,李晓林也来了兴趣,想要在旁边听一听。 作为《收穫》编辑部的编辑,这些编辑才是她真正的同行,想要好好的听一听。 刚回到房间没一会儿,就有人找了过来。三人一块上去喝了一杯咖啡后,很快又回到了房间里面。 “千字二十七法郎,一民,我觉得是不是已经到最高了?”李晓林犹豫后问道。 “晓林师姐,我想跟他们谈谈版税,但是没一个人过来说,摆明了就是想搞信息差。等他们反应过来后,会主动提的。咱们现在提,他们一定会想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 《进步报》的记者看完刘一民的稿子后,提出了几点修改意见,刘一民跑到徐驰的房间里面, 让他帮忙修改,修改完后报社的记者满意的拿著稿子离开。 “一民,这法郎可到手了?” “半步到手!老徐,我这还有一篇稿子,你帮忙看看。”刘一民说道。 徐驰一听,赶紧摆了摆手:“不行,我得睡了,这上下眼皮直打架!” “那你早点休息,稿子先放这儿了!”刘一民走出房间,准备关门的时候,转身问道:“老徐同志,一台彩电是多少钱来著?是不是还差点?” 徐驰听完后,眼皮抬起,思考了一下说道:“好像还差点!” 马赛,某宾馆內,两名《世界报》的记者正在做著准备,一人身穿蓝色西服,一人身穿黑色西服。根据代表团的行程安排,在马赛的最后一天將会安排一次记者会。 记者会结束后,他们代表团会直接前往里昂。 《世界报》和《费加罗报》等法国大报的记者会对代表团进行提问。提问是一件十分有学问的事情,提问的问题关係著接下来的报导,间接的影响著读者对代表团的態度。 身穿黑色西服的记者说道:“我们本来的提问重点是在巴金先生身上,但是经过对於目前读者的关注点分析,明天的记者会上,我们要调整一下新的侧重点。 向巴金先生提问一下比较平和的问题,对这样一位年长的文学大师,我们要表现出应有的尊重。 对於代表团里面的那位年轻人,我们可以提问一些尖锐的问题,我想,我们的读者会乐见於这一幕。” 《世界报》是二次大战后,在法国戴高乐政府支持下成立的报社,受到法国政府的经费支持, 儘管一直强调独立,但实际上还是受到法国政府的影响。 毕竟吃人饭听人管,放到哪里都不过时的道理, “目前我们的法国社会关注中国最多的是他们南边的那一场战爭,我想我们可以从这方面入手,寻找话题。”穿著蓝色西装的记者说道。 黑西装的记者说道:“如果不是中国,y南现在还是我们法国人的。二十多年前,我也在y南服役,是步兵团的机枪手。” “因为中国?在雨林里你遇到了中国人?” “你以为呢,真以为那些y南人能是我们的对手,要不是中国,美国人也不会离开y南。”黑西装的记者不屑地说道。 两人说完,开始討论起来了明天提问的內容。 翌日早上,当第一缕阳光照进房间的时候,徐驰同志揉了揉的双眼,睁开眼的第一时间, 脑海里盘算起给孙子买彩电还差多少钱。 刘一民这篇稿子字数很少,他翻译到十二点就肝完了。 躺在床上,还没来得及打瞌睡就已经睡了过去。 徐驰看了看时间,必须得起来了。 一边穿衣服一边骂道:“他奶奶的,资本主义什么时候都改变不了吃人的本质!” 第120章 炮轰《世界报》 第120章 炮轰《世界报》 马赛大学中文系的阶梯学术报告厅內,早早的就挤满了各界人士,法国笔会马赛分会的作家, 中法友协的成员、马赛大学的师生们。 今天代表团一行人特意换上了中山装走在马赛大学的校园內,马赛作为海滨城市,天气格外的好,站在空旷的地方往海边看,分不清天空和海平线。 “一民,准备好了吗?”巴金一边走,一边低声问道。 刘一民笑道:“说实话就行!” 走进报告厅,台下响起热烈的掌声。报告厅台上摆放著一排桌椅,旁边是发言台,整个大厅光线明亮,显得庄重热烈。 刘一民隨著巴金笑著向台下挥舞著骼膊,会议开始是由巴金作为代表团团长发言,讲一讲自己的创作歷程,並做代表代表团做了简单的答谢。 答谢完毕后,报社的记者开始提问。问巴金的问题大概就是再次来到法国,感受如何?其余的几个代表团成员也被象徵性的提问了一下。 《世界报》的两名记者对视了一眼,举手看向刘一民:“请问访法代表团的一民.刘先生,您来法国后,是否了解到一部电影,叫做《j放军占领巴黎》。” 刘一民一证,其实不仅是刘一民,代表团的人也都愣了,用这部电影作为提问居心险恶。 法国因为伍月风暴的影响,74年拍了一部电影名为《j放军占领巴黎》,电影里面讲了东方大国崛起,派出六亿士兵登陆法国,法国总同狼狐逃离,没有遇到丝毫的抵抗就入主巴黎。 果然,还是那句话,没有人可以在法国投降之前占领巴黎。 进入巴黎之后,解放军秋毫无犯,军纪严明,征服了这些准备仓皇而逃的法国人。 但是因为严明的军纪和严格的管理,又让这些“浪”漫的法国人无比难受。於是开始用腐化的手段腐化士兵,用资本主义的衣炮弹诱惑腐蚀,最后终於因抵挡不住这些衣炮弹的侵袭,而撤离了巴黎。 很多人觉得这是在黑我们,但实际上在电影中,我们代表的是正义和美德的化身,法国如同骯脏的臭水沟。我们想拯救这条臭水沟,但臭水沟实在是太臭了,正义和美德已经无法拯救他们了。 法国人通过喜剧电影嘲弄自身,完成了对自身的一次解构。 代表团的人刚在宾馆的电视里看到的时候,还是受到了极大的震撼,认为这是对我们的污衊。 所有人都將目光放在刘一民的身上,记者的脸上带著嘲弄,已经想到新闻刊登之后,在法国社会引起的轩然大波,让他们两个在新闻界扬名。 “我和代表团的各位同志看到这部电影的时候,我们一致对法国电影界的喜剧水平感到惊嘆, 本书首发.com,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確实是一部优秀的喜剧电影。” 刘一民说完,记者再次逼问道:“你觉得,是否有一天,中国人会登陆法国?” “你这话错嘍,中国人已经来嘍,我们现在就坐在你面前!” 刘一民的幽默引起现场一片笑声,《世界报》的记者等笑声稍停,再次问道:“中国的军、队没来法国,可已经到了y南,你们为什么要派军队进入y南?” 听到这话,刘一民神色严肃地说道:“这位法国记者,我想请你明白一个问题,那就是在3月中旬,我们已经撤了回来,这是一场自卫战爭。y南频频袭扰我\国边境,试图占领边境土地。 我跟你举个例子,就像德\国人攻击砝国,不同的是我们打了回去,而德国人打进了巴黎。如果当初砝国人击退了德\国人,为了惩罚德国人而衝进了德国,是否可以认为这是法国对德国的q 略?” “当...当然不算!”《世界报》黑西装的记者下意识地说道。 代表团的其他成员,神经紧绷,眼睛时刻盯著刘一民,生怕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所以,我们这叫自卫。虽然我们对y南,跟你们对德\国,初始的结果有所区別。我们打了过去,德\国人打了进来。 但最终的结果是我们胜了,你们也胜利了,法国人重新成为法国的主人。 这就说明了一个真理,那就是正义必胜!” 刘一民鏗鏘有力的声音在报告厅里面迴荡,巴金率先鼓起了掌,接著代表团、台下的观眾齐齐地冲刘一民鼓起了掌声,掌声像外面海滩上的海浪一样,经久不息。 等声音稍微安静,刘一民抬手在虚空压了压,继续说道:“我还想问一个问题,如果你们衝进了德\国,占领了大片的土地,会为了和平退回来吗?我想你们心中都有答案,但我们退回来了, 我们在战爭面前保持了极大的克制,没想过用战爭去取得利益,我们希望和平,也愿意亲手建立和平。 但对於总是想欺负我们的人,我们也绝不会为了和平而一步步的妥协让步。一门大架放在海上,就想让我们割地\赔款的时代早就过去了。” 刘一民说完,將目光再次望向《世界报》的记者:“记者先生,你还有什么提问吗?” 在眾人的注视下,两名《世界报》的记者对视了一眼,一脸挫败。儘管他们还准备了不少的问题,但没有再提问下去。 再问下去,丟人的只是他们自己。 巴金敲了敲桌子:“我们代表团访问法国,作为作家代表团,代表的是两国文坛的交流,我们希望促进两国文坛的友好沟通.. 2 ? 意思是你们这些记者,別总是扯有的没的, 接下来的提问就很规矩,问题基本上都是跟文坛相关,要么是一些私人问题。 走出报告厅,《费加罗报》的记者找到了刘一民,他给刘一民送来了上次的文章稿酬,最后的標准为千字七十法郎,两千字拿到了一百四十法郎的稿酬。 “刘,希望有一天我能够前往中国,亲自去看看你说的沙漠里的奇蹟!”《费加罗报》的记者说道,最后留下了他的名字,刘一民才知道他叫诺文。 准备上车的时候,《世界报》的记者也跑了过来,递给了刘一民一个信封,信封里面装著一枚马赛的市徽徽章,对在报告厅里面的提问表示抱歉。 马赛的市徽是白底蓝十字,整个徽章的材质是铜做的,四周缀著精美的纹。这玩意儿就跟运动员参加奥运会的时候互相发pin一样,他们在尼斯也收到过。 巴金看著刘一民说道:“一民,刚才你说的太好了,好好地出了一口气!” “就是吶,过癮啊过癮!” 他们听完后,恨不得当场给刘一民来一个大拇指。巴金作为团长,又是一位长者,很多话他没办法亲自说出口,刘一民就没那么多的顾忌了。 回到酒店后,大家开始收拾行李,晚上要坐飞机赶往里昂。 晚上七点半,刘一民一行人乘坐飞机成功在里昂机场降落,前来接机的人很多,还给他们献上了鲜。 “这一天天的,跟走马观灯似的。”徐驰低声对刘一民说道,经过两人的“共谋发展”,关係愈发的亲近起来。 一行人在当地接待代表的带领下走进了沙瓦旅馆,这位代表是当地友协的成员,有两个女儿, 其中一个“女儿”是来自中国的留学生,寄宿在她家里。 她们之间关係处的很好,將中国的留学生视为女儿对待。 刚到宾馆,就被当地友协喊过去参加招待会。幸好刘一民下午的时候在马赛宾馆休息过,精神头还能扛得住。 但是“急於购买彩电”的老徐同志,早已经被瞌睡虫缠上了。 “老徐同志,宴会你行不行?”刘一民问道。 徐驰摇了摇头:“有点不行,如果能推辞,我是真不想去。” “今晚可是中餐,好久没吃中餐了,你確定不去?”罗孙调侃道。 “那就去吃几口!” 里昂算是法国的革命老区,欧洲三大工人运动之一就是里昂工人运动,这里发生了两次丝织工人起义。 晚宴上,在法国人的带领下一群人唱起了《丝织工人之歌》,唱完后,一名法国人走了过来, 举起酒杯冲刘一民说道:“一民.刘,今天在马赛的事情我听说了,我为我那些同行的鲁莽道歉, 不知道你是否能接受我的採访,我想採访下你的经歷,可以谈一些你愿意谈的话题。” 刘一民举杯跟他碰了一下说道:“可惜,明天我们在里昂只有不到一天的时间,下午我们就要坐飞机回到巴黎!” “我可以到巴黎等你,我叫皮埃尔.阿苏里。” 皮埃尔.阿苏里跟刘一民的年纪差不多,跟於佳佳一样,作为一名年轻的记者,迫切想做出自己的一番成绩。 皮埃尔觉得,自己如果能对刘一民做一个独家採访的话,一定能够引起不小的反响。” 刘一民打量了一下,皮埃尔这个人不仅是作家、记者。后来还成为了编辑,担任过法国龚古尔文学奖的评委。 龚古尔的评奖跟国內的评奖有所不同,他们是由十人评委组成的评委会,有人去世或者超过八十岁才会自动退出补新。 “如果能在巴黎见面的话,咱们再聊!”刘一民没有给皮埃尔一个准话。 皮埃尔脸上没有露出失望的神色,而是转向刘一民约稿,想约一份关於中国恢復高考的稿子。 详细谈一谈高考的恢復对於中国社会的影响,和目前中国的大学生群体等等,稿酬的標准也在千字100法郎以上。 刘一民跟皮埃尔握了握手,表示自己会儘快写出来给他。 徐驰走过来问道:“一民,你们聊什么呢?聊的这么开心?” “老徐同志,又来活了!” 徐驰连忙摆了摆手,揉著眼皮说道:“接不了了,接不了了!” “那我推了?千字一百法郎!” 徐驰用手指指了指刘一民,最后化作一声嘆息,咬著牙说道:“我再苦一苦自己!” 刘一民就是高考恢復的受益人,加上还写过《高考1977》,对皮埃尔的约稿,刘一民只是一想,心里面就有了基础的构思。 第二天,大家一块参观了发生过丝织工人起义的工厂,参观完毕后就到了下午。回到宾馆,巴金接受了两名当地女记者的採访。 採访完毕后,再次登上了飞往巴黎的飞机。 到了巴黎第二天,他们將前往沙多一吉里。巴金在这座城市的中学读书,对这里很有感情。在沙多一吉里,刘一民他们被副市长邀请进了市政厅进行演讲。当地友人亲自赠送了巴金一件礼物, 巴金非常喜欢,可惜回到巴黎后就找不到了。 5月10號,他们这次法国之行到了最后的倒计时。登上飞机后,大家都很兴奋,这意味著接下来的一周,他们不需要再远行,可以在巴黎的宾馆好好休息。 在巴黎再待上五天的时间,他们就可以回家了。 “出国就是这样,大家都以为是好差事,在天上飞来飞去觉得很光荣,但实际上是一件苦差事。”巴金对著刘一民他们说道。 “我到了巴黎招待所,我要好好的睡上一觉。”刘一民笑道, “一民,是得好好休息。另外你说法国记者採访你的事情,你也可以考虑考虑。既然法国人对你那么关心,咱们也应该让他们多了解了解。”巴金想到上次从里昂回来后,刘一民提及的事情, 於是说道。 “巴老师,听您的。”刘一民道。心里暗暗猜想,皮埃尔是否会找到巴黎。 飞机起飞后,大家都不再说话,刘一民看了一眼旁边的徐驰,老徐同志已经闭著眼打起了睡弗拉马尔利翁出版社內,马赛丹尼无聊的坐在自己的工位上,双手不断地拨弄著手里面的法郎,眼睛紧紧地盯著桌角的电话,幻想著下一秒能接到出版合作的电话。 作为一名新人,能合作的作者非常有限。就算是有作者,也是一些销量极其惨澹的傢伙。 看著同事们不断地接打电话,烦闷的马赛丹尼起身来到接了一杯咖啡回到自己的工位上,抿了一口咖啡,目光扫过桌边的报纸。 过了一会儿,他再次將目光放在报纸上的那名年轻人的脸上。前两天,他的同事回来告诉他, 这名年轻人太过自大,根本不是一个好的合作对象。 看到报纸上代表团再次回到巴黎的消息,马赛丹尼深吸一口气,他隱隱觉得,自己如果去的话一定能够成功。 第121章 版税谈判完成 第121章 版税谈判完成 【上一章被审核了】 在代表团再次回到巴黎的第一天早上,刘一民被前台的电话吵醒,使馆的同志告诉他,来了一位自称出版社的法国人。 刘一民洗漱完毕后,看到了身著格子衬衣的马赛丹尼,手里面紧紧握著一份报纸。 马赛丹尼礼貌的进行自我介绍之后,刘一民疑惑地说道:“上次来找我的出版社中,好像就有你们出版社!” 马赛丹尼连忙说道:“那是我的同事,上次去马赛我行动的太慢了,所以丧失了一次机会。但是听说出版的问题一直没有谈妥,所以我想最后来寻找一次合作的机会。” 咖啡厅內,马赛丹尼將今天的报纸递给了刘一民,上面是刘一民在马赛大学报告厅反击《世界报》记者的报导。 《世界报》將刘一民形容为“中国鹰派作家!” 但除了他们,其余的报纸则是一边倒的在批评《世界报》,《费加罗报》的记者將《世界报》 记者的提问刊登了出来,並且狠狠地批评了一下《世界报》,把他们形容成友谊的破坏者。 两家大报平时不断地爭夺市场,有机会狼狼地噁心一下对方,他们当然不会错过。 一些小报直接將提问的记者称呼为“愚蠢的扩音器”、嘲讽《世界报》:搬起石头砸了谁的脚? 法国的左意人士对於刘一民的回答非常满意,左意《解放报》评价刘一民为“机敏的年轻人。” 法国的读者第一次从中国人的口中,了解到了东方正在进行的这场自卫反击战。 “正义必胜”这句话被年轻人不断地提起。 刘一民將德国和越南放在一起进行举例,让法国人能够好好换位思考,最后还夸讚了两国取得了正义战爭的胜利,他们也挑不出来理。 “丹尼,报纸我已经看过了,我坐在这里不是为了跟你喝咖啡,看报纸的。”刘一民看向窗外,抿了一口咖啡后將目光放在马赛丹尼的身上,淡淡地说道。 “当然。刘,说实话,你的这本书在法国的市场我非常看好,你知道,我们有一大群左意人群,他们迫切的想要了解中国。我告诉你一个数字,十年前,在5000万人口的法国,有一千万人走上了街头,这是一个恐怖的数字。 你的这本书里面除了有英雄、人与狗之间的亲情,还有法国人一直想要有的信仰。法国人一直认为现在的中国人,是有信仰的民族。 鑑於此,我代表我们出版社可以给出千字26法郎的稿费,另外提供10%的版税。” 马赛丹尼说完,刘一民嘴角露出了微笑:“丹尼,我也向你说实话,这么多编辑,你是第一个跟我谈版税的编辑,这意味著我们有了一个很好的合作开端,但我想要14%!” 可算是等到有人主动提版税了! “14%?刘,我做不到,这个百分比我真的做不到。这在法国,是非常有名的作家才能拿的到的,10%已经是我给的极限了。” 马赛丹尼手紧紧地握著咖啡杯,激动地说道。 “丹尼,你们不会吃亏。这本书的宣传我已经替你们在报纸上做过了,可以说,这本书跟其它的书不一样,你们不需要在宣传上投入任何费用还能获得一大批读者的支持。正如你所说,你们国家有一大批想要了解中国的人。 正因为14%比较困难,所以我才跟你谈,因为我觉得只有咱们两个合作才能做得到,跟其他人不行! 你是我在法国见到过最专业的编辑,这本书是我带给你的礼物,相信我,它的销量不会让你失望。” 刘一民的分析对於马赛丹尼来说,確实是这样。他相信第一批书只要发售,就会引起法国读者的关注,甚至是抢购。 至於刘一民后半句话,也让他非常受用。 “但还是太高了!”马赛丹尼深呼了一口气说道, “丹尼,你可以跟你的主编谈。如果合作愉快的话,咱们以后还可以继续合作。你应该相信一位轻作家,未来的创作力。”刘一民双手向上摊开,示意未来无限宽广。 马赛丹尼想了想说道:“刘,我需要回去跟主编匯报一下!” “你儘快,我还有四天的时间就要离开巴黎了!” 马赛丹尼起身后扭头问道:“刘,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说!” “你为什么不主动跟我的同事谈版税?” “我是一个喜欢对方主动的人!” 马赛丹尼走后,刘一民起身回到了招待所,他没打算拿到14%,这样做只是给他们一个还价的空间。而且根据刘一民的估计,在法国一本书能卖到五万册以上已经算是成功了。 一两万册销量的话,对於一本中国书来说也並不容易达到。 下午,马赛丹尼的电话没有打过来,皮埃尔的电话倒是过来了。他再次询问刘一民能否接受他的採访,这次刘一民没有拒绝,而是將他的採访地点就放在了招待所的房间里。 皮埃尔提前將一份採访提纲传真给了刘一民,双方约定第二天上午进行採访。 刘一民看了看皮埃尔的採访提纲,他主要对刘一民的成长经歷感兴趣、写作风格和创作理念感兴趣。为了慎重起见,刘一民拿著採访提纲给巴金过了过,巴金让他放心接受採访。 翌日上午,刘一民跟使馆的人员打过招呼之后,將皮埃尔带进了房间里面。 “坐,皮埃尔,你是我第一位接受专访的记者!” “那是我的荣幸,你也是我第一位专访的作家!” 房间內,皮埃尔坐在刘一民对面,手里面拿著自己的採访提纲,看起来他更紧张一点。右手紧紧地握著钢笔,在接下来一个多小时的採访中,他需要迅速地將刘一民说过的话都给记下来。 “刘,能不能讲一讲你高考前的经歷?”皮埃尔问道。 在一个多小时的时间內,他们两个互用英语进行问答。刘一民向他讲了讲自己从山村考上大学的经歷、以及自己,为什么一直强调现实主义的创作理念等等。 上午十一点,採访正式结束。 “刘,你是励志的典范!”皮埃尔敬佩地说道, 刘一民摆了摆手,谦虚地说道:“不敢当,一个追逐梦想的人罢了!” “追逐梦想的人..:”皮埃尔重复了几遍后,大笑道:“我觉得这篇专访,可以以此为题,我相信你的经歷,会激励无数的法国学生。报纸刊登之后,我给你寄一份到中国。” 刘一民从包里面拿出一把摺扇赠送给了皮埃尔:“皮埃尔,你知道这上面的汉字意思吗?” 皮埃尔摇了摇头,刘一民告诉他,这两句诗是“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邻。” “中国的诗歌实在是太有意思了!”皮埃尔收起摺扇感嘆道。 临走前,皮埃尔留下了三百块法郎和一顶贝雷帽,三百块钱的法郎是稿费,贝雷帽则是他送给刘一民的礼物。 “一民,採访的怎么样?法国人没刁难你吧?”李晓林迫不及待地问道。旁边的徐驰和罗孙没有说话,但眼神却也是这个意思。 “没有,没有!”刘一民连忙说道。 徐驰点了点头:“没有就好,上次从马赛回来,我看到这些法国记者都害怕,要是我,我绝对是没办法完美回答这些问题。” “还是不出名好,不会为声名所累。”罗孙呵呵一笑道。 刘一民揣著兜问他们,下午要不要出去,马上就要回国了,准备买点东西带回去。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带点礼物回去说不过去,只不过刘一民一时半会想不到买什么。 徐驰和罗孙几人摆了摆手,表示没什么需要带的,就不出去了。 刘一民进房间,数了数四百五十法郎递给了徐驰,告诉他这是他们最近挣的钱。 嘶! “这么挣钱!”徐驰不断地数著手里面的法郎,神色无法平静。 “你可以不相信资本主义的人品,但可以相信资本主义的钱!四百五十法郎,买电视机应该是够了!”刘一民衝著徐驰挤眉弄眼道。 徐驰拿出两百法郎塞进刘一民手里:“四百五十块太多了,光翻译不应该拿这么多钱!” “拿著,老徐同志!咱们刚开始都说好了!”刘一民將钱给推了回去。 推辞几次后,徐驰才將稿费揣进了自己的兜里,过了一会儿,汕汕一笑:“一民,要不咱们再写一篇,离离开还有几天时间,就直接给巴黎的报社,咱们走之前能拿到稿费。” 刘一民看了看徐驰的熊猫眼,问道:“你还行?” “行,怎么不行!”徐驰拍了拍胸脯,努力地將自己表现成二十多岁的年轻人。 “那就再试试,我已经不知道写什么了!”刘一民双手一摊,下午也不再准备出去了,反正他也没想好到底要买什么。 “我相信你!”徐驰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在巴黎最后这几天,已经没有了公共活动,除了巴金会接待一些私人来访外,其余人都是在招待所待著。 晚上,马赛丹尼来到了招待所楼下,告诉刘一民,最多只能给百分之12的版税,这已经是他力爭的结果。 “成交!”刘一民笑著说道。 马赛丹尼顺势递过来了一份合同,刘一民將合同拿到巴金的房间,又將徐驰叫了过来,认真地分析上面的条款,到底有没有问题。 “一民,你还真拿到版税了?”李晓林大吃了一惊。 “晓林师姐,只是百分之十二。” “只是?你想多少?百分之十四,你胃口还挺大的。一本书卖10法郎的话,你就能拿到1.2法郎。卖一百万本,那还了得了!” 李晓林扳著手指头,越算越心惊。 刘一民苦笑道:“晓林师姐,你以为法国是中国,书隨隨便便就能卖到一百万册?对於法国, 能卖的上几万册就是畅销书了,毕竟他们的人口少。加上他们的娱乐方式多,读书的群体比咱们国家少太多了。” 李晓林没想那么多,只是將在中国的经验带到了法国。不过即使如此,每卖一本书能拿到几块钱也已经非常厉害了。 “你马上要成为咱们国家最有钱的作家了!”徐驰感嘆道。 巴金敲了敲桌子,示意將问题的討论放到合同上来,不要扯的太远。从文字上没有发现什么陷阱,不过巴金不放心,於是打电话给了在巴黎的律师朋友,请他过来看看。 对方看完后,告诉刘一民没有问题,这才放心的跟马赛丹尼签订了出版合同。 签完后,刘一民將合同在手里面甩了甩,这法郎算是挣到手了! 韩大使听说刘一民的书要在法国出版后,赶忙过来向刘一民表示祝贺:“我的小老乡,我的好同志,你这算是为国家的外匯做贡献了。了不起,了不起!” “我这也是因缘际会,跟你们相比,我做的这点贡献微不足道。” “哈哈哈,你这话谦虚了。你在马赛的发言我看了,说的非常好,法国人听得懂这些话!”韩大使笑著说道。 “我就说他適合当外交家!”徐驰在旁边插话道。 “考虑一下,毕业来驻法使馆工作!” “哈哈哈!” 第二天,刘一民一个人走在法国的街道上,先到唱片店买了四张唱片,分別是《流浪者之歌》 《卡门》和萧邦的《夜曲》和《练习曲》。两张给巴金,两张给曹禺。 给师娘买了一支精美的法国胸针、买了几盒巧克力。 给刘振云他们带了精美的笔记本。他自己又买了几支法国的万宝龙钢笔。 走出文具店后,逛了逛相机店,给自己买了一台法国製造的35mm单眼相机,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相机,以后出去採风都能用得到。 半天下来,刘一民身上的法郎除了稿费外,另外加上来之前兑换的三百法郎共一千多法郎和作协给的三十美元的零用钱,全部光。 真是法国挣钱法国,一分別想带回家, 回到宾馆,刘一民將买好的东西装好。给李晓林送了一盒巧克力,又送了巴金一张萧邦的《练习曲》和《卡门》。 “有心了!”巴金笑著说道。 这个买唱片的钱,相当於巴金的翻译费,只不过以另一种途径被刘一民给了巴金。 上飞机前的最后一天,大使馆专门给访法代表团召开了欢送会。 第122章 回到燕京 第122章 回到燕京 5月15日晚上,大使馆的餐厅里一片喜气洋洋,参加的人不仅有大使馆的人还有大使馆邀请来的巴黎各界人土。 欢送会一直举办到很晚,大使馆是將他们当做一次跟法国巴黎各界的沟通机会来对待。 在欢送会上,不断地有人过来跟刘一民交流。还有一些留学生对代表团的成员诉说著对国家的思念。 当然也不免夹杂著一些尖锐的声音,不是所有人都在思念,刘一民只当他们这些人放了个屁。 有些人来找刘一民签名,可是没有他的单行本,只能拿著其余作家的书过来签名,刘一民会在书名旁边签上自己的名字。 如果对方同意的话,刘一民会顺便帮原作者签一个名。 16日一大早,大使馆的同志们將代表团一行人送到了戴高乐机场。刘一民来的时候箱子里面装满了书,回去的时候也是装满了各种各样的东西,重量有增无减。 从飞机上往外看,巴黎正在离他们越来越远, “终於能回去了!”徐驰望向窗外感嘆道。 罗孙开玩笑道:“老燕京的豆汁儿和焦圈儿我好久没吃了,也不知道回去尝一尝,会不会尝出麵包味儿!” 回去的路只在巴基斯坦转机了一次,飞机就要回到了燕京。 乘坐飞机送的两瓶茅台,刘一民都留了下来,准备什么时候带回家给刘福庆,让他也尝尝茅台的味道。 飞机上,徐驰不断地盘算著自己挣的法郎能买几寸的彩电,一想到自己回家会抱著一台彩电敲门,就兴奋地睡不著觉。 燕大,男生宿舍,刘振云和李学勤三人上完课回到宿舍。每次回来的时候,总要看一眼刘一民的床铺。 “一民走的第24天,还是想他!”刘振云嘆了一口气道。 李学勤笑著说道:“你忘了鬱闷的的时候了,一民回来,就又到我们自卑的时候了。一民不在的这几天,是想他,但是没人对比,我还过得挺快乐。 我的小说已经写到一千字了,振云你呢?” 刘振云面不改色地说道:“已经一千二百字了!” “,比我还多?大志,你呢?” 刘振云不满地说道:“別学我说“”!” “一千四百字!”陈大志硬气地说道。 李学勤:... 自己的字数报的有点早了! 要是刘一民在,不得说上一句:“有那查字数的时间,都能多写几行字了!” 刘振云坐在床铺上,扳了扳手指说道:“三周的时间,也快回来了,我有预感,一民说不定今天就会回来!” 李学勤哀豪一声,直接倒在了床上:“那还是明天吧,我还没做好准备!” 陈大志凑到了刘振云旁边,跟刘振云討论了起来,刘一民从法国回来会不会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回来会带什么东西。 “能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总不能回来变成了法国人!”刘振云笑一声。 “你们別说,一民虽然人在法国,但跟在我们身边没啥两样,耳朵边整天都是討论他的声音。 《庐山恋》看得人真多啊,我发现现在咱们学校里面,都是看《庐山恋》的,比《狼烟北平》看的人都多,明明《狼烟北平》的文学价值更高。” 刘振云忍不住从挎包里拿出两本杂誌,再次对照了起来。看了半天,还是觉得《狼烟北平》写的更好。 “你们不懂,这叫爱情的力量,哪个年轻人不嚮往爱情?文学价值肯定没《狼烟北平》高,但你们想一想。 如果让你做梦,你是想在梦里面梦见跟文三儿喝酒还是梦见美国回来的周筠一起游庐山?” 李学勤从上铺露出脑袋望向下铺的刘振云和陈大志。 “那还用说,当然是周筠了,就跟我最喜欢周六的学校一样。”刘振云回道。 当另外两个人问他为什么喜欢周六的学校,刘振云红著脸死活不说。他自己知道因为周六是燕大男生女生洗澡的时候,只有一个澡堂子,双方轮流洗的。 穿行在周六的校园,到处都飘荡著海鸥洗髮膏的香味,对,跟刘一民头上一个味儿。 男生用海鸥洗头膏的人是少数,大部分都是肥皂,女生基本上都用海鸥。 对於刘振云而言,那是幸福的味道。 想到这里,刘振云躺在床上躲进被窝,再次看起了《庐山恋》。 人艺,正在排练《驴得水》的演员得到蓝天野的通知,《驴得水》话剧將在六月一號进行首映。 蓝天野笑著说道:“台下十年功台上一分钟,检验咱们台下功力的时候到了,大家平常再多琢磨琢磨,如果自己有什么好的动作和想法,可以隨时来找我沟通。” 休息的时间,朱霖悄悄走到蓝天野的旁边,提著暖壶要给蓝天野的茶杯里加水。 “小朱啊,你有话直说!”蓝天野抿了一口茶,老神在地说道。 “蓝导,我没事!”说完,朱霖坐在了蓝天野的旁边,看蓝天野没有再说话,於是忍不住问道:“蓝导?” 蓝天野嘴角“嗯?”了一声“蓝导,刘一民同志什么时候从法国回来?您知道吗?”朱霖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蓝天野笑问道:“怎么了?什么时候回来,这是机密,再说了,咱们跟作协不是一个系统。” “没什么没什么,就是最近看了看《驴得水》,又对於佳佳这个角色有了点不同的感悟。”朱霖急忙说道。 “那你给我说说,我是导演,跟我讲也一样!” 朱霖:· 5月17日,代表团一行人终於走下了飞机。此时的燕京已经热了起来,太阳照射在跑道上有点难受。 作协派的车就在机场等著,坐上车一行人被拉到了燕京饭店好好休息,休息完之后,他们要先到文联一趟,算是匯报一下工作。 徐驰迫不及待地想要去出国人员服务部把彩电扛回家,作协也没有要他们必须呆在燕京饭店休息的意思。 最后一笔稿费是两百法郎,两人一平分,徐驰就有了五百五十法郎加三十美元,兑换成外匯券,再加上免税,能买一台尺寸较大的彩电了。 “一民,太感谢你了,要不是你,我想凑一台彩电,不知得到何年何月!”徐驰顶著一双熊猫眼、深眼窝说道。 这彩电妥妥的是“熊猫”牌的! “老徐同志,我还是那句话,以你的级別,早就应该看上彩电了!” 第123章 红豆生南国 第123章 红豆生南国 燕京饭店作为目前国家接待外宾的酒店,里面的设施齐全,装修富丽堂皇,配备的日用品都非常的讲究。 住进燕京饭店晚了一个月,要是四月份过来,说不定能碰见来访问的老头登。 除了离开的徐驰外,刘一民跟巴金等其余的代表团成员一起吃了顿中午饭。燕京饭店里面集成了各大菜系的经典菜,还有一些燕京的老字號。 “终於吃到正宗的祖国菜了,你看看这肘子,多软乎。回锅肉,炒的也十分是火候。”罗孙夹起一块肘子肉,迫不及待地放在了嘴里面。 巴金夹了一块回锅肉说道:“燕京饭店的川菜,是正宗的川菜师傅做的,你们尝一尝,我每次来都要吃。” 巴金是四川人,对川菜尤其喜爱。长年在沪市,经常吃不到正宗的川菜。 罗孙又说道:“老徐是没口福嘍!” “现在对他来说,彩电才是最好的菜!“刘一民调侃道。 李晓林好奇地问道:“一民,真有你们的!我们是交流的,你们两个是交流加上挣外匯。你们两个挣了多少?” “也不多,老徐同志挣了五百五十法郎!” “嘶,这还不多,你们说,我怎么不会法文?”罗孙衝著大家笑道,语气里带著羡慕。 吃完饭,大家都有点疲惫,准备回客房里面休息。他们住在燕京饭店的东楼,74年新建成的, 据说刚开始设计的是100米的高楼。 但是建到14层的时候,发现这里能直接看到国家政治中心,危及安全,施工立马被叫停了。 房间里面配备有单独的浴室,刘一民洗了一个热水澡后,就躺在床上沉沉地睡了过去。直到傍晚,刘一民才从床上醒来。 打开箱子,从里面拿出买给曹禹的唱片、送给师娘的胸针还有一盒巧克力,准备去曹禹家。他吃饭的时候跟巴金约好了,7点左右,一起去曹禹家吃晚饭。 刘一民等人到了燕京饭店,曹禹就知道了。早早的回到家里面,跟李玉如一起做起了晚饭。厨房內,曹禹正在摘菜,李玉如盘算著炒什么菜才好。 “巴大哥喜欢吃川菜,来一盘宫保鸡丁,晓林喜欢吃鱼,刚好就把这条鱼做成醋鲤鱼。一民喜欢吃红烧茄子,冬天的时候没茄子,现在有了,就给他做一道红烧茄子。” 李玉如看著食材,一边盘算了起来。 “红烧茄子多做点,年轻人饭量大。”曹禹抬头说道。 正做饭的时候,万方提著豆腐回来了,说是要亲手做一道红烧豆腐。 “爸,不知道一民这十几天在法国过的怎么样?”万方切著豆腐转头问道, “放心吧,一会儿就知道了!” 晚上7点,刘一民三人准时抵达曹禹家门外,出来开门的是万方,看到三人后,高兴地將他们迎了进去。 刘一民想进厨房帮忙,被李玉如推了出来,菜已经做好了。 “你师娘给你做的你最爱吃的红烧茄子。”曹禹乐呵呵地说道。 “谢谢师娘,师娘对我最好了!”刘一民在厨房门口说道。 万方拿著擀麵杖衝著刘一民说道:“怎么?师姐对你就不好?” “师姐也好,我从法国回来一直想著你呢,不知道你喜欢什么,给你带了盒巧克力。”刘一民赶紧说道。 “还有点良心!” 饭桌上,巴金和李晓林讲起在法国的所见所闻,顺便带来了法国朋友对曹禹的问候。 说完这些事情,李晓林將话题引到了刘一民身上:“这次我父亲从法国收穫了友谊,你们猜一猜,一民收穫了什么?” 曹禹、师娘和万方將目光转向刘一民,接著赶紧问李晓林,在法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民啊,可给我们长脸了!” 李晓林在旁边绘声绘色地给曹禹三人讲起从第一天到法国就发生的事情,跟法国知名作家谈文学思想、接受专访、报社投稿、怒喷《世界报》记者等等。 “最厉害的是,一民的书要在法国出版了,拿到了版税合同。在法国,每卖出一本书,一民就能拿到一到两块的法郎。” 李玉如大喜过望,带著炫耀地说道:“一民,了不起嘞!老万,一民的书都卖到法国啦!” “我听到了!”曹禹看了看兴奋的李玉如,无奈地说道。接著问起了具体的细节,刘一民没开口,旁边的李晓林滔滔不绝地讲起来了事情的经过。 曹禹听著李晓林讲解经过,不断地衝著刘一民頜首。 “做的不错,现在国家准备改革开放,对文艺界来说,就是作品走出去。版税,对於咱们国家来说,是个新鲜的事物,不过总有人要第一个吃螃蟹。” “万叔叔,你说在咱们国家实行版税怎么样?”李晓林问道。 曹禹摇了摇头说道:“咱们国家目前能恢復到印数稿酬已经很了不起了。作家的书能够出版, 得到的稿酬远远高於普通工人的收入。如果再到版税,对作家和文艺界来说是更好,但容易拉大收入差距,容易让人不满意。 改革嘛,得一步一步来才行!” 巴金点了点头,他也是这个意思。 吃过饭后,来到曹禹的书房,刘一民打开留声机,播放起自己买回来的《流浪者之歌》唱片。 “一民,这次法国之行,有什么感触没有?”曹禹坐在书桌旁问道。 “对我感触最深的是法国有很多的文学奖项,这些文学奖项影响力甚至不仅仅在法国,而是在世界上都很有名。对比下来,咱们国家目前在文艺方面的奖项还是偏少,影响力只是存在於国內。 我觉得文学奖项在世界文坛的影响力,跟一个国家的文坛在世界上的影响力也是息息相关的。” 目前中国国內全国性的文学奖项,只有一个全国短篇小说奖。 巴金看了一眼刘一民,他还以为刘一民会谈论一下法国的文学思想。 “没想到你会想到这个问题,法国的文学奖我了解不少,成立的歷史都非常悠久。国內確实缺乏类似的奖项,目前国內短篇小说奖获奖作品多,根本没办法代表国內文学最高水平。” “文学奖的设立能够推动优秀作品的產生,繁荣国內的文学市场。不说世界级的诺贝尔文学奖,就说要是有法国龚古尔文学奖这种级別的奖项,那对於文坛的发展將是大有益的。” 刘一民仔细地解释道。 曹禹听完后,笑著说道:“文学奖的设立需要资金和时间的积淀,想要做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明天跟文联匯报此次法国之行的时候,你可以讲一讲,推动一下咱们国家“龚古尔”的成立。 诺贝尔文学奖,对我们有点太远了。 不过,一民,你是年轻人,说不定你未来能做到。 走出书房,刘一民取来胸针送给了李玉如。李玉如开心地拿起胸针別在衣服上,在镜子前不断地打量著。 “师娘没白疼你!”李玉如转了转身子,衝著刘一民笑道。 万方尝了一口巧克力,笑道:“师姐也没白疼你!” 在回去的路上,巴金让刘一民回去將自己关於文学奖的想法写一写,到时候递交给文联的领导,算是对自己法国之行的一次总结。 刘一民点头答应,心里想著曹禹说的那句:“你是年轻人,说不定你未来能做到。” 要不自己以后设立个“一民文学奖”?努努力,做成一个世界级的文学奖项。 想到这里,刘一民的嘴角都快压不住了。 要能做成,那真是盖了帽了! 到了燕京饭店门口,三人走下车正准备往饭店里面走。 刘一民不经意间余光看到了站在围墙边的人影,借著路灯昏黄的灯光,只觉得身影极其眼熟。 刘一民止住了脚步,李晓林发现后也看了过去,下意识地问道:“怎么?你认识?” “好像是朋友!巴老师,晓林师姐,你们先进去,我过去看看!”刘一民说道。 李晓林点了点头,著巴金走进了饭店。 刘一民走了几步,离得近了,终於看清了黑影是谁,原来是朱霖。 “朱霖同志?你怎么来了?” 昏黄的路灯下,朱霖正扶著自行车站在路边看向刘一民,因为紧张,不断地拨弄著自行车的车把,身影被灯光拉的很长。 今天在排练的时候,她听蓝天野说刘一民回来了,今晚住在燕京饭店。 “刘一民同志,是你啊?我从人艺出来,骑自行车吹吹风,不知怎么回事,便转到这里来了!”淡黄的光晕洒在脸上,让人看不出来脸上的紧张和緋红。 喷!这脚的理由。 “吹风啊,那我过来是不是打扰你了?”刘一民走到旁边说道。 朱霖急忙摆了摆左手:“没...没有。” 今天朱霖穿著束腰长裙,上身是长袖白衬衣,胳膊小臂的位置挽了起来,这一套衣服十分彰显身材。 3月份文化宫举办了法国时装周,看了法国人的穿著,一向穿著单调的国內女性对於美的追求越来越强烈。 不过5月中旬的晚上,穿著这一身,还是稍微有点凉。 “刘一民同志,《驴得水》六月一號正式开始首场演出,你知道吗?”朱霖儘量的想要使出现在燕京饭店门口的理由合理化。 “是吗?你准备的怎么样了?”刘一民顺著她的话谈了起来。 看她有点冷,不经意间会打个冷颤,刘一民將她带进了燕京饭店的大厅。这是朱霖第一次进来,燕京饭店的布局让她深受震撼。 刘一民给她讲了讲自己在法国的见闻,朱霖痴痴地听著自己没见过的新鲜事儿。 “你给曹院长、宿舍室友都带了礼物啊!” 朱霖本以为刘一民只给曹院长等前辈带了礼物,没想到连他的室友都有。 “对啊,好不容易出国一趟,我要是不带点礼物回来,我们宿舍那几位,不得杀了我。”刘一民笑著说道。 “出国一趟,是要带点礼物。”朱霖的话语中带著一丝失落。 接著转头从挎包里面拿出一条手帕递给了刘一民:“刘一民同志,天越来越热了,在外面容易出汗,这是我绣的手帕,绣多了一条,送给你吧!” 刘一民从朱霖略带颤抖的手上接过手帕,白格子的手帕角绣著一株细叶树,上面有一些红色的小球球点缀其中。 看了许久,也没有发现这是什么植物。 “你是说你无意间吹风到了燕京饭店门口,专门送给我一条手帕”刘一民笑嘻嘻地问道。 朱霖结结巴巴地说不出来话,刘一民起身说道: “朱霖同志,你稍微等一下!” 等刘一民从饭店四楼坐电梯下来的时候,手里面捧著两个纸盒,將它们递给了朱霖。 “朱霖同志,这是从法国给你带的礼物,你看看!” 朱霖双眼一下子亮了起来,嘴上说著不好意思,手却很老实地接了过去。有一盒是巧克力,另一个盒子里面装著一条丝巾。 “拿著吧,你绣的手帕我很喜欢。” 送朱霖走出饭店,瞩咐她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直到朱霖走到大路上,他才转身回头准备回饭店。 朱霖骑了一会儿车又转身跑了回来:“刘一民同志,最近熙和园適合划船,月底教你划船怎么样?” “不是说好了教游泳吗?朱霖同志,我不会游泳,万一有一天我落水了怎么办?游泳是一项必备的求生技能,大好的时间得用到刀把上!” “哎呀...那...哎呀!”朱霖哎呀了几声,骑著自行车慌忙走了。 刘一民看著仓皇而逃的背影,哼著小曲儿回到了房间,还没开门,李晓林的脑袋就探了出来:“呦,一民,怎么了?走路轻飘飘的?” “师姐,你还没睡啊,我就是终於回到祖国了,感到高兴!”刘一民连忙说道。 “是吗?”李晓林走到刘一民旁边,像是审犯人一样转了几圈,接著从他的手中抢过了手帕, 看了看后笑著说道:“呦,这绣的不是红豆树吗?” 拿著手帕在空中晃了晃,看著刘一民意味深长地说道:“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 “发九枝!”刘一民抢过手帕后,隨口说道。 “嗯?我说的是春来发几枝?” “师姐,发九枝呀!”刘一民睁著大眼,一副纯洁无辜的样子! 第124章 销量一骑绝尘 第124章 销量一骑绝尘 5月18日,文联的会议室內,目前国內文坛数得著的大佬都坐在这里。周杨、夏衍还有茅盾、 张广年、刘季等人。 代表团的每一个人都讲了讲自己在法国的所见所闻,巴金谈论中法文坛的友谊,其余人谈的最多的就是目前法国文坛的创作思想。 徐驰表现出了对先锋文学的极大热情,大谈自己对先锋文学的感悟。只不过他的这种感悟目前还只能是存在於对法国文学的分析,並没有运用到国內的文学创作上来。 最后轮到刘一民上场,他根据巴金和曹禹的意见,讲了讲关於文学奖的感触。 讲的时候,几位文坛大佬都露著慈祥和关爱的目光看著刘一民,尤其是张广年,还衝著他使了一个放心的眼色。 台下,听到文学奖,茅盾瞬间来了兴趣,身体一下子坐的笔直。掏出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了起来。中间还打断了刘一民几次,问了一些相关问题。 张广年说道:“一民说的这个事情,我们作协也有考虑。短篇小说不能代表文学的最高成就, 我们最近准备设立全国中篇小说奖!” “一民说得对,咱们国家不仅缺乏普通的文学奖项,也缺乏顶尖的文学奖,我看,我们的工作可以往这边放一放!”茅盾说道。 茅盾是写长篇的,听到刘一民说的话后,心里对设立长篇小说奖的想法愈加的浓烈起来。茅盾文学奖的设立是在茅盾去世后,他捐出了自己的二十多万稿费设立的。 刘一民將这个问题提了出来,可谓是提到了他的心坎上。 周杨和夏衍对视了一眼说道:“这个问题可以研究研究。” 周杨和夏衍代表了文化体制內的最高地位,长期担任了文化部和文联的掌舵人。“鲁郭茅巴老曹”这个称谓就是周杨提出来的。 谈完这个话题,张广年笑著说道:“一民,你在法国的事情我们都听说了,尤其是回击《世界报》的记者,我们都觉得非常过癮。对付这些挑事的记者,就得反击回去。” 其余几人点了点头,反击在一定程度上是要有度的,刘一民这个度就把握的非常好。既表达了自己的立场和態度,又没有让法国人反感。 “《世界报》都叫我鹰派作家!”刘一民笑著打趣起了自己。 “该强硬的时候就得强硬!”周杨也说道。 “另外,你的小说在法国出版对於我们也是一件大好事。你小子不仅在法国没閒著,在国內也没閒著。《狼烟北平》和《庐山恋》的销量都大大超过了我们的预期。4月份和5月份国內只有两家杂誌的销量一骑绝尘,那就是《人民文艺》和《收穫》。 都是因为有你的小说作品!东方不亮西方亮,对於你来说,东方西方全都亮!” 张广年毫不吝音地继续夸奖道。 “在法国出版,对咱们如今的文坛来说是一件好事,一件振奋人心的喜事儿。要在报纸上刊登一下,一民在法国的事跡,也可以適当的透露一下。” 周杨从革命的时候就在宣传部门待过,新中国成立后当过宣传部门的负责人,自然知道宣传的重要性。 刘一民赶紧说道:“这有点过了吧,我这么年轻!” “唉,不要提年龄。年龄不是衡量一个作家的標准,作品才是!况且,越年轻越能够激发大家的创作动力。” 周杨定下了基调后,会议正式结束。 巴金在会上就成立中国笔会的事情达成了共识,他在法国转了一圈,觉得笔会对於各国家文学交流还是有很大的好处。 在国际笔会下面,各个国家可以通过这个机构进行交流。目前刚开放,最重要的就是交流。巴金直接將刘一民预定为笔会的第一批会员。 会议结束后,茅盾又跟刘一民详细的谈论了一下文学奖的事情,看来他现在有了几分成立长篇类文学奖的急迫性。 走出文联,张广年拉著刘一民的手,不断地向他介绍著《狼烟北平》和《庐山恋》在读者之中引起的反响。 “你这两部小说,一篇年轻的读者喜欢,一篇上了年纪的读者喜欢,整个中国的读者群体被你一下子都给捞到了网里面。有时间你去《人民文艺》看一看,堆满了你的读者来信。 我们五月份的时候还刊登了一封读者来信,是一位金陵大学的教授写的。评价《狼烟北平》像一壶老酒越品越有味道,多了很多作品没有的『人』味。” 张广年一边说,一边拉著刘一民往《人民文艺》走,非得要他去《人民文艺》看一看。 到了《人民文艺》一看,果然门口扔著几袋子读者来信,上面都是写著寄给:《狼烟北平》作者刘一民。 “一民,看来编辑部得专门找个地方放你的读者来信了!”崔道逸说道。 “先帮我保管著,总不能让我扛到燕大去!” “哈哈哈!” 到了编辑部,张广年带著刘一民走到四楼改稿作者住的地方,一群人正在甩扑克,走进去后, 张广年大声地说道:“同志们啊,你们看看,大好的时间你们不用到改稿子写稿子上面,你们看看一民,刚从法国回来,你们知道吗?一民的书都要在法国出版了!” 冯继才正躺在床上,一本书盖著脸假寐,听到张广年的话,立马起身,书掉落在了地上:“真的?” “那还有假?”张广年继续苦口婆心地说道:“同志们,一民有句话说得好,追光的人必將光芒万丈,你们说你们,应该多向一民学习学习。好作品,都是不停地写出来的。” 说完后,张广年和崔道逸直接带刘一民离开了四楼,留下了一群傻眼的作家。 “老张同志,感情你是让我来给你当靶子的!”刘一民嘆了一口气。 “一民,这不叫靶子,这叫目標,他们的目標。你不知道这帮人,改稿一次能改十天半月,哼哼唧唧的,就得刺激一下他们。 总说自己没思路,我就不信了!” 刘一民暗道,人家可不是哼哼唧唧的,有部分人是当成上班啊。这跟普通的上班还不同,工作越努力,“工作”没的可就越快。 一天两块钱的补贴,比上班的工资强多了,还没办法量化工作量! 崔道逸在身后说道:“一民,你在法国的经歷可以写出来,写成散文投过来。说不定此次法国之行,还能专门出版一本散文集,就叫《法兰西行记》。” “师兄,我谢谢你,你可真贴心!” “不用客气,这是师兄应该做的。” 在《人民文艺》待了一会儿,找了几封读者来信揣进了兜里面。崔道逸说的散文的事情,仔细一想还挺靠谱。 大作家通常都有自己的散文集,散文集除了写下自己的生活外,里面的內容还是对生活的感悟和对人的思考。 巴金这次的法国之行,就会被他写进自己的散文里面。 不过散文这种事情,得慢慢来,当日记一样,一天写一点,急不得! 走出《人民文艺》,刘一民顺便看望了一下老马。《狼烟北平》的成功,老马的功劳离不了。 “来了?马爷正好买了只烤鸭,一块坐下来尝一尝!”老马费劲地抬了一下眼皮说道。 旁边的周兴赶紧说道:“刘一民同志,这是老马专门给你买的,他说你回国了肯定会过来一趟。” 刘一民意外的看了一眼老马问道:“老马,你怎么知道我会来?” “你小子不是那没良心的人!马爷都是快闭眼的人了,见一面少一面啊!”老马颤颤巍巍的將烤鸭端到了墙角的阴凉处,又搬出来了桌子和凳子。 “瞎说,马爷你长命百岁!”刘一民眼角一酸,今天自己要是不来,老马该说自己没良心了。 “嘿!北平这地界儿几百年来,想长命百岁的人多了,也没见哪个真活过一百岁。我算是发现了,你越是想死,你越是死不了。越是不想死的人,死的越快,你瞧那老佛爷,可不就是这样。” 跟老马待到下午,才回到燕京饭店,和李晓林打了一个招呼,刘一民带著东西坐上公交回到燕大。 半个月没见,燕大已经彻底“绿”了。有的小路,已经被两边的树盖彻底的完全遮盖了起来。 风从树梢掠过未名湖,吹皱了湖中的塔影。 掂著两个大箱子,再配合著身上的长袖衬衣,汗水没多时就开始从额头滑落。 张曼凌看到后,急忙过来帮刘一民提上一只箱子,帮忙將他送到了宿舍。 “一民,法国咋样?” “就那样,都在地球上,还能咋样!”刘一民开玩笑道。 张曼凌打量了一下他们宿舍:“资本主义的衣炮弹没有腐蚀你吧!” “想腐蚀,也没机会啊。当然,我表现出了高扬的革命精神,將他们给一一斩下马来。” “看你没问题就行,我先走了!”张曼凌作为女生,在男生宿舍楼待时间长也不合適,於是放下东西就准备走。 “等一下,看在你这么有革命情谊的份上,送你一本笔记本。”刘一民从箱子里面拿出笔记本,递给了张曼凌。 张曼凌也不客气,直接收了起来:“谢了!” 走出宿舍后,又立马转了回来,上下打量了刘一民后鄙视道:“就你这体力,还握锄把子的!” “革命同志,不带这么损人的。我先握锄把子,后来握笔桿子了!” 张曼凌了一眼,嘴角“嗯哼”一声就离开了宿舍楼。 刘振云他们去图书馆去了,直到吃饭的时候碰到了张曼凌,才知道刘一民已经回来了。三个人抱著饭盒就跑回了宿舍,看见刘一民正躺在床上,支著二郎腿晃著脚丫子看报纸。 刘一民回来后床上放著许多报纸,都是关於他小说的。刘振云他们每买一份报纸看完,就將里面有关於刘一民小说的內容抽了出来放在他床上。 等他回来的时候,床上已经铺了厚厚的一层。 见他们三个大喊大叫,刘一民头都没扭地说道:“给你们带的笔记本放你们各自的床上了,不用谢,桌子上放的有巧克力,你们自己拿著吃。” 刘振云拿起笔记本,轻轻地抚摸著笔记本的封皮,像是在抚摸著一件难得的宝贝。 笔记本是黑色的皮质封面,上面还印著一句法语“成功的秘诀在於永不改变既定的目的。” 抚摸完笔记本,又拿起巧克力,看著黑乎乎的东西,皱紧了眉头:“这黑乎乎的玩意儿是中药?” 刘一民头依旧没动:“那是!” “?”刘振云半信半疑地將巧克力放进嘴里面:“还真是,就是有点苦。你说这资本主义可真够怪的,將做成黑色的,不是诚心迷惑我们吗?” 陈大志和李学勤两个人也尝了尝,都觉得有点苦,但越吃还越好吃。 “一民这派头强啊!”刘振云靠在床的铁架子上,看著目光一直盯著报纸的刘一民,羡慕地说道。 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才有这派头! “一民,你给我们讲一讲法国的事情!”李学勤双手扒著上铺的铁架子,嘴角还残留著巧克力的黑渍,下一秒舌头轻轻一卷,便到了嘴里面。 看他这样子,刘一民瞬间没了讲下去的念头,於是说道:“等以后看我的散文集!” “一民你要出散文集了?”陈大志拍了拍自己的胸口,努力让呼吸变得顺畅一些。 “待出!” 四月期《人民文艺》和《收穫》的销量双双创了新高。不仅如此《忠犬八公》的单行本的销量也是出奇的好,首批出版社印製了三万册,除了给刘一民的两百多本样书之外,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销售一空。 第一批加印的单行本还没有印製出来,目前市场上处於严重的缺货状態,已经是买不到了。 出版社的人都后悔的大腿拍肿了,本以为是冒进了,结果还是保守了,印的太少了。 现在出版社的印刷厂內,印刷机正在疯狂的印刷,第二批印书马上就要上市。 第125章 《驴得水》一票难求 第125章 《驴得水》一票难求 5月份,对於文坛还有一件期待的大事。那就是《中青报》的“青年作家代表人物”的评选活动,《中青报》设定到月底投票寄回结束,六月份公布得票数。 相当於设置了一个月的投票时间,毕竟现在票都是手工票,需要大家往回寄,远的地方往回寄长则十天,短则五六天的时间。 不过自从《中青报》將消息刊登了出去后,读者的热情还是让大家始料未及,一袋一袋的信被邮递员往《中青报》的门口扔。 刚开始邮递员还会帮忙抬进去,后来实在烦了,扔到门口就走,报社的人慢慢地往里面抬。 当期《中青报》附带选票的报纸销量大增,成为全国报纸销量的第一名。主编徐住庆看到这势头高兴地合不拢嘴,又连著附带了好几期。 看著编辑部內堆积如山的信件,徐住庆第一次感觉到了慌乱。光这些信给拆开都要好几个人, 这还不带统计选票。 他们测算了一下,要想成功计算出结果,最起码结束后要有十个人连著干才行。 “小於啊,文联的领导同志告诉我们,最近刘一民同志在访问法国文坛,取得了一系列的成绩。今天已经回来了,要你儘快去採访一下他,写出一份积极的报导出来。” 徐住庆知道於佳佳跟刘一民关係好,所以將这任务直接交给了於佳佳。 於佳佳猛吸了一口气,按压了一下激动的內心。做了那么多的努力,社里面终於开始给她分配重量级的採访了。 “好的,主编,我明天早上就去!”於佳佳说道。 “记住,一定要多问,问出好的素材。另外,你再帮忙问问他,看咱们那一堆小山似的选票, 如何才能统计出来,实在是没有那么多的人手!” 徐住庆看著一包包的信就头疼,丝毫没了销量大涨的时候的意气风发。 第二天,刘一民一大早就来到了中文系,先去系办办理了一下手续,告诉他们刘一民已经回来了,销了假。 第一节课还是吴组的《红楼梦》,刘一民刚一进来,就宛如明星一般在课堂上引起了骚动。 刘振云高傲的走在刘一民前面,站在门口往教室里面雄视一眼,终於锁定了座位,带著宿舍三人走了过去。 坐下后,有不少的人將脑袋探了过来,嘻嘻哈哈的喊著欢迎回国之类的话。也有人如同刘振云三人一样,询问他法国到底怎么样? 吴组走了进来后,教室里面才安静了下来。 刚开始他没有看见刘一民,讲课讲到一半,才发现刘一民正在做笔记,於是课也不讲了,让刘一民讲一讲这次法国的见闻。 吴组年轻的时候隨团访问过美国,算是对西方世界很了解的那批人。 刘一民跟他们讲了讲大家最感兴趣的巴黎公社,还有法国目前的文学创作思想。 当听到先锋文学的概念时,吴组也表达出来了极大的兴趣。 “文学就是需要不断地交流,才能进发出新的火。宝树,希望你这趟法国之行能让你接下来创作出更多优秀的作品。我年轻的时候访问美国,美国人看待我们很傲慢,我想法国人也是如此。 如何让他们不再傲慢,那就是咱们超过他们。当时我.....” 吴组像是在给自己回忆年轻的时候,又像是给学生在讲。 下课后走出教室,於佳佳已经站在教室门口等著了。 “刘一民同志,报社主编让我来採访你,你现在方便吗?”於佳佳看著出国前和出国后没什么两样的刘一民说道。 “別人不方便,你肯定方便呀!於佳佳同志,为我挺身而出,我还没来得及给你说谢谢!” 於佳佳挑了挑头髮,不在意地说道:“我也就是讲了讲实话。” “走,我请你吃饭,边吃边讲!” 到了长征饭店,刘一民先送给了於佳佳一支从法国带回来的钢笔,点了两盘最爱吃的菜。两个人都是老朋友,不需要在很正式的场合採访。 一边吃一边讲,隨心所欲,讲的时候也更自在。 讲完之后,於佳佳握著手中的钢笔说道:“没想到这不到二十天的时间里,你竟然经歷了这么多的事情。他们这些法国的记者也够坏的,专门问一些刁钻的问题。” 於佳佳的笔记本上,已经记满了资料。 “越是这样,越是有人看,西方的报纸是为销量和幕后的出资者服务的。於佳佳同志,你以后也要学会刁难你的採访对象,不过得是高水平的刁难哈哈哈。” 记者嘛,乾的就是这种活! “难怪文联要我们来採访你,你的书在法国出版確实是一件大事能够鼓舞人心,刘一民同志, 我一定把这篇报导写的出彩!” 於佳佳信誓旦旦地说道。说完后,又问起刘一民关於选票统计的事情,如何办才好。 “收到了这么多的票?”刘一民也嚇了一跳。 於佳佳说,他们保守统计,来的信在八万封以上。 “是啊,我们也没想到!整个编辑部,现在看著信都发愁。我们《中青报》本身刚恢復,人手就紧张,每天都有採访和发行任务,实在是抽不出那么多的人。”於佳佳苦恼地说道。 刘一民想了想,笑著道:“可以这样。你们到燕京的高校,找一些新闻专业的学生,就说是报社实习,到时候让这些学生统计,你们只需要派个人管这些学生就行。” 於佳佳听完眼前一亮,这確实是好办法。现在新闻专业的大学生是个宝,他们还真没想过大学生可以这样用! 一时间,於佳佳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匆匆告別刘一民,跑回了报社。 徐住庆听完,表情也无比精彩:“还是年轻人有想法啊,就这么办!” 5月底,《驴得水》要首次演出的消息通过报纸传了出去,燕京的市民听说有新话剧上演,都一个个的抢起了话剧票。 首场话剧票刚一开售,就立马被卖完光了。不断有人打电话给人艺,让人艺留一点內部票,人艺双手一摊:“真没有,接下来的要不要?要了赶紧买,不买就又没了!” 第126章 曹禺文学奖? 第126章 曹禺文学奖? 人艺话剧院,门口贴著手绘的《驴得水》话剧海报。海报掛了好几张,每张上面的人物动作、 甚至是画工都有高有低。 现在电影院和剧院门口掛著的海报,都是人艺內部的工作人员画的,所以不同的人画出来有很大的区別。《驴得水》三个字写在正中间,下面画著一间教室,讲台上或坐或站著几名演员。 朱霖作为一个配角,站在最边缘的位置,眸中含笑正视著前方,看著观眾。几张海报张贴的位置很显眼,只要路过门口就都能够看到。 5月25號,刘一民来到人艺,观看《驴得水》的最后定版排练今天不仅仅蓝天野在,曹禹和人艺的副总导演欧阳山尊以及苏民等几个导演都在,阵容强大。 作为目前为数不多的新话剧,人艺內部极为看重,要不然也不会打磨了六个月之久。根据人艺的计划,上半年只有这一部新话剧上演。 曹禹的新话剧《王昭君》排练好了,但是作为三十周年国庆的献礼节目,要到十月份才能首演排练结束,曹禹率先鼓起了掌,接著排练场下面的坐席上响起阵阵掌声。 “一民,这表演的符不符合你的心中预期?”曹禹看著台上的演员,將脑袋偏向刘一民问道。 “老师,没得说,我相信一定能够给观眾一个惊喜!” 刘一民话音落下,蓝天野向刘一民伸出手,紧紧地握在了一起,意味著《驴得水》这版就定下来了,接下来的演出就按照今天的排练演。 “一民,我觉得咱们两个的合作是亲密无间,你写剧本,我来导演,亲密无间,一定能够向观眾持续的贡献出优秀的话剧作品。” 蓝天野嘴里面的话还没说出来,苏民就哼哼了一声。蓝天野这是在明里暗里讲,以后刘一民的剧本都由他来导演。两个人互相配合,在戏剧界传出一段佳话。 欧阳山尊插嘴道:“老蓝,导大戏跟这个还是有区別。” 曹禹无奈地看了看三人,没有表態,起身走向舞台。台上站满了所有参加演出的演员,“驴”也站了起来。 “同志们,辛苦了,过两天就是检验你们真实训练水平的时候了,新演员不要紧张,大家练的都很好,我相信,你们一定会为燕京人民和全国人民贡献出一部好的话剧作品。” 依次握手之后,曹禹低头衝著蓝天野说道:“这两天要加练,再苦一苦大家,怨言我来担!” 人艺给了刘一民六张人艺的话剧票,他可以用来送人。刘一民看了看,都是一些第一层的好位置。拿到票,心里面已经有了自己的安排了。 刘一民给朱霖了一个鼓励的眼神后,跟著曹禹来到了他的办公室。 “你送我的这首《流浪者之歌》我非常喜欢,盪气迴肠和感伤並存,像我的前半生,我现在已经把它放进办公室里面了,一有时间就听一听。” 曹禹走进办公室,立马打开了留声机开始播放《流浪者之歌》。 不过声音小,不影响两人谈话。 刘一民说道:“在法国刚好想到您喜欢唱片,趁著休息的时候去逛了逛。” “有心了!”曹禹慈爱地说道。 曹禹走到办公桌旁,从桌子上抽出一份文件递给刘一民,他接过低头看了看。这是一份文化部和戏剧家协会联合下发的文件,里面的內容是准备设立国家级的剧本奖项。 “这是文化部和协会的同志们根据你的意见,经过討论后准备设立的。他们徵求我的意见,我自然是同意,这对鼓励剧本创作有很大的帮助。” 曹禹笑著解释道“部里面的领导同志行动这么迅速?”刘一民將文件放回桌子上。里面虽然只是草擬的设立意见,具体的细节和章程还没有拿出来,但距离自己回国也才不到半个月的时间,这时间大大的超出了刘一民的预料。 “周杨同志和夏言同志都非常重视,带著你的意见跟中央的领导谈了谈。大家都认为,文艺的繁荣对於未来的国家发展非常重要,提出要立马拿出一个章程来。你有没有什么具体的建议,讲一讲!” 当时刘一民在会上只是强调了设立文学奖项的重要性,並没有说什么具体的建议。与会的都是大佬级別的人物,自己跑过去谈建议,像是指导工作一样,万一再惹人反感。 “老师,我觉得剧本和小说不一样,创作的数量比小说要少很多。所以剧本奖项的评选时间范围,要比小说奖的时间长一点。最起码不能像短篇小说奖一样,一年评一次,一次评一堆。 物以稀为贵,获奖的作品多了,有获奖名头的作者自然多,无形中就降低了奖项的重要性。” “哦?时间范围长一点?”曹禹重复了一遍后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时间一长,能挑选的作品就多,好作品也相对多一点,这个建议我会提一下,还有没有?” 刘一民呷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继续说道:“老师,我还有个建议,你可能不会认同,但我想你能仔细考虑一下。我建议以您的名字来命名这个文学奖...:” “不行,这怎么能行!”刘一民话还没有说完,曹禹就情绪激动地打断了。 刘一民看著情绪激动的曹禹,他还没说就知道是这个结果。曹禹肯定会认为以他的名字命名, 不符合规矩,又有过度“神”化他之嫌。 最重要的还有,他作为目前话剧界最负盛名的燕京人艺话剧院的院长,又是戏剧家协会的领导,自己提出设立“曹禹剧本奖”,会被人认为是自己向自己脸上贴金。 即使以他的地位,大家不会那么想,甚至觉得是实至名归,但他不这样觉得! “老师,你先听我讲,以你的名字命名,实际上是这个奖项在借您的名气来提高剧本奖的名气。您在世界各个国家都有盛名,一举一动自然会受到世界同行的关注,无形中就將剧本奖的名气给传到了国外。” 曹禹號称“东方莎士比亚”,这样命名不是曹禹蹭剧本奖的光,而是剧本奖在蹭曹禹的热度。 为什么后来中国的文学奖,中规中矩名字的大奖都改成了以人名命名,除了所谓的表彰文学贡献外,也有靠著人名提高名气的想法。 国外的文学奖,也是如此。例如:雨果奖、龚古尔文学奖、卡夫卡奖、安徒生奖等等。 刘一民趁机再次以国外文学奖为例解释了解释,坐在椅子上,曹禹神色不断变换,刘一民的解释他听进去了,但是眉眼间的顾虑是有增无减。 国內目前还没有第一个以人名为命名的奖项,这帽子不好戴啊! “想了想,还是不妥!”曹禹低声说道。 走出曹禹的办公室,刘一民嘆了一口气,最后还是没说动曹禹。既然说不动曹禹,那就由自己这个学生来想点办法吧! 当然,他是曹禹的学生,也不能直接写封信给周杨或者是夏言这种级別的领导,说设立一个由我老师名字命名的剧本奖吧! 与其后来改名字,还不如一开始就这样做,何必脱裤子放屁多此一举。 刘一民站在人艺门口思考片刻,就拿定了主意。骑著自行车辨明了一下方向,朝著北边的《中青报》编辑部骑去。 《中青报》编辑部在东直门海运仓胡同,离人艺也就三公里左右的距离,骑个自行车二十分钟就到了。这是刘一民第一次来《中青报》的编辑部,门口一位老门卫坐在传达室昏昏欲睡。 “你好,老同志,我找於佳佳!”刘一民连著喊了几次,门卫才勉强將眼皮支起来一条缝,打量了刘一民一下后,又闭上了眼晴。 刘一民再次说道:“老同志,我找於佳佳,《中青报》的记者同志。” “於什么佳?”门卫將手放在耳朵后边大声地问道。 “於佳佳!” “过家家?” 刘一民:.... 从口袋里面掏出一根烟递了过去,还没点著,门卫就说道:“哦,是於佳佳啊!佳佳是个好同志,我给你打电话。” 老门卫拿起旁边的电话,摇了几下,衝著电话那边喊道:“佳佳啊,有个叫....你叫什么来著?” “刘一民!” “有个叫刘什么民的找你,你认不认识,我感觉这个傢伙有点像...认识啊,嘿,我就说,这小同志长得倍精神,我让他在这里等著你!”老门卫掛断电话,坐在旁边美美地抽起了烟,顺便打探起来刘一民是千什么的。 “我告诉你,这是《中青报》,年纪轻轻可別乱来,別看我上了年纪,可有的是力气!”老门卫警告了一句,就不再搭理刘一民了。 於佳佳从楼下快步的跑了下来,看到刘一民后,高兴地问道:“刘一民同志,真的是你啊。我就说嘛,也没有其他什么民来找我,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儿?” 看於佳佳这么热情,老门卫彻底放下了戒备心,再次打起盹来,双腿不停地晃著屁股下的藤椅“《驴得水》要首演了,人艺给了我几张话剧票,我在燕京也没几个好朋友,送你一张票,到时候去捧捧场!”刘一民从挎包里面將话剧票递给了於佳佳。 於佳佳先是异接著是惊喜:“刘一民同志,这怎么好意思?这太珍贵了,我们编辑部只有一名同志有票,徐主编想看都没票。” “那你可拿好了,別让徐主编看到嘍!可惜没多的,要不然给你一张,让你送给主编。”刘一民笑道。 两人聊了一阵,刘一民忽然问道:“於佳佳同志,上次的採访准备刊发了吗?” “没有,这篇报导主编非常重视,说这是文学界难得的成就,一直让我改稿,昨天才改好,还要送到文联和部里面过一遍,估计见报还要三四天,怎么了?”於佳佳说道。 刘一民鬆了一口气,高深回测地说道:“没事,我就是忽然想起来,我在採访的时候有些点遗忘了,不写出来的话,这篇报导就会显得单薄!” 於佳佳一听,顿时著急了起来,准备上去拿笔记本让刘一民再讲一讲。 刘一民没进去,而是在传达室里面,用自己的笔记本记下了以名字命名文学奖的建议並给出了原因,到时候以问答的形式上在报导上体现。 “麻烦你了於佳佳同志,害得你还得改稿子。” “太客气了,这是我的工作,我巴不得报导越精彩越好。就算是看在话剧票的份上,今天我也得把稿子给改出来。” 十几个青涩的面孔从报社里面走了出来,经过两人旁边的时候还跟於佳佳打起了招呼,刘一民一问才知,这群人都是燕京广播学院的学生,也就是后来的中传。 “来实习的!”於佳佳挑了挑眉毛,给了刘一民一个你懂得的眼神。 离开《中青报》后,老门卫探头看了一眼刘一民的背影,一根烟啊,下次来大爷可不认识你了! “佳佳,这谁啊?” “刘一民,现在非常有名气的作家!”於佳佳说完,將话剧票揣在兜里,蹦蹦跳跳的跑回去改稿去了。 老门卫听到后快步走出传达室,望著刘一民消失的拐角,“哎呀”了一声,带著几分懊悔。 刘一民啊,这不是家里大孙子最常念叻的人名吗?下次还得来啊! 剩下的几张话剧票,路过《人民文艺》的时候,给了张广年和崔道逸各一张,毕竟是《驴得水》的首发刊物。 顺便提了提中篇小说文学奖的事情, “老张同志,不如把中篇和短篇合起来,以『鲁迅』先生命名,你看国外....” 翻来覆去,还是刘一民跟曹禹说的那一套。对於张广年来说,这个建议他更能听进去。 “一民,你小子说的有几分道理,我会跟文联的同志交换下意见的。你走的时候,顺便去一下出版社,你的单行本稿费出来了,先去把稿费给领了。” 张广年提醒道,人就在燕京,匯款麻烦。出版社知道《人民文艺》编辑部的人时不时要跟刘一民碰个头,所以就给张广年他们打了电话,让他们传个话。 第127章 出版出版,再出版 第127章 出版出版,再出版 刘一民离开《人民文艺》后就直接来到了出版社,出版社责编李书热情地接待了他,听到刘一民过来,其他编辑办公室里面的编辑也纷纷跑了过来。 “你看看,你在我们这里可是炙手可热的作者!”李书笑著说道。 一个个编辑跑过来跟刘一民握手,询问他在法国的见闻,这架势实在是让刘一民有点招架不住。好在出版社的社长过来,一个个的將他们呵斥了出去。 “一个个的像什么话,看一看就得了,赶紧回去干活。稿子审完了吗?作者联繫了吗?稿子给改稿意见了吗?” 社长韦君怡连著三个问句,让一个个编辑缩著脑袋跑了自己的办公室。 “你好,刘一民同志,我是出版社社长韦君怡,让你见笑了。平日里来作者大家不这样,主要是你太有名气了。” 韦君怡一边握手,一边仔细地观察著刘一民,见他神色如常后,邀请刘一民和编辑李书去他的办公室坐一坐。 “一民,第二批单行本已经印好了,这次我们印了十万册。第一批是我们这些人太过保守了, 单行本受欢迎程度超过我们的想像。接下来,我觉得你跟咱们出版社,应该多多合作。 《狼烟北平》也可以出单行本嘛!李书,一民好的小说那么多,要抓紧。燕京那么多的出版社,近水楼台別让他人抢了先。” “韦大姐,我正准备跟一民谈这个事情。”李书老老实实地站在旁边。 韦君怡作为老革命,清华大学的学生,参加过著名的一二九救亡运动,资格老,平日里出版社的人都称呼她为大姐。 这个年代,称一定岁数的女同志为大姐,对方不会觉得不舒服,反而十分受用。能被叫大姐的,莫不是自身有大功的老同志。 “一民,你在代表团回国的欢迎会上提的建议我看了,想不到你小小年纪,不仅写得好,而且站位也高,心思不仅放在自己的写作上,还提升到了整个文坛的层面。 文坛,就缺你这样有大局观的年轻人。”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com】 韦君怡先是將刘一民一顿夸,又將话题引到了刚成立的《当代》上面,一直在讲《当代》最近的文章如何如何。 刘一民知道是什么意思,眼观鼻鼻观心,就是不接话,接话也是夸《当代》上面的文章好。 韦君怡见不管用,心里面咬了咬牙,直接说道:“一民,《当代》想找你约稿,你手头有没有稿子?” 韦君怡身材微胖,干起事来极为干练,长久以来形成的做事风格,在气场上就能体现出来。盯著刘一民的时候,不由得让刘一民头皮一紧。 但一想到自己是作者,又不是旁边的李书,自己干嘛要紧? 摊了摊手,表示现在还没有。韦君怡无奈,只能说下次有稿子的话记著投给《当代》,刘一民走出办公室,李书紧隨其后。 出了门,李书紧绷的身体立马鬆了下来,晃了晃脑袋冲刘一民说道:“我现在带你去財务室领稿费。” 《忠犬八公》的基本稿费是三百一十五块,目前印了十三万册,也就是稿费总共是三百一十五块加上三百二十七块六毛钱,拿到了六百四十二块钱的稿费。 算了算手里面的钱加上《庐山恋》的,《庐山恋》短篇只拿到了八十四块钱的稿酬。现在存款加起来达到了二千三百多。 离置房买地当房东还差不少上次去法国之行了不少钱,让自己的钱包缩水了不少。 拿完稿费,李书低声说道:“一民,没事的话,赶紧走吧,要不然就又走不了了。” 刘一民当然明白,快步走出了出版社,刚骑著自行车离开,《当代》的主编秦召阳就跑了过来,他刚才有事,忙完了就往这赶,还是慢了一步。 “李书,你是浦志高啊,你怎么不拖延下时间!虽然你是出版社编辑,但咱们可是兄弟单位。 ”秦召阳生气地说道。 “秦主编,我拦不住啊,这小子鼻子灵著呢,到那个编辑部都是围著要稿子,都成精了。拿到钱就脚底抹油,往外溜,我要是能拖住,肯定拖!” 李书叫屈道! 秦召阳看了看李书不像说谎,才冷哼了一声朝楼上走去。 李书心底哀豪了一声,当个小编辑可真难,主编得罪不了,社长面前战战兢兢,还得为作者著想。 他夹在刘一民和秦召阳之间一一简直是左右为男! 送出去了三张票,还有三张。刘一民自己留了一张,剩下的两张路过燕东园的时候给了教授杨诲和他的夫人。 刚改编《驴得水》话剧的时候,杨诲没少指点自己,现在成功首演了,不能忘了人家。 杨诲看到刘一民来送票,也感到有点意外,没想到这个学生还记得他。心里面对刘一民的评价提高了一截,至少不是那种用人在前不用人朝后的人。 看著刘一民,欣慰地拉著他在家里面吃饭,顺便喝个酒。询问他跟著曹禹怎么样,又叫他以后有问题可以直接来找他。 “写话剧的才知道写话剧的难,万院长为了一部话剧能一写就是几年,你好好的跟著他学总是没错。”杨诲笑著说道。 “杨教授,首演您可一定得到现场,到时候点评几句。”刘一民道。 “那是当然,不过你的剧本加上人艺的演员,绝对错不了。另外有件事情,前几天跟几个中文系的教授聊天,聊到了你。你跟一般的学生不一样,不一定要跟其他学生一样,一直要待在学校里。 上次去法国半个多月,以后说不定这种事情会更多。所以我们就商量,对你的培养,不单单依赖於课堂,你只要每次考试成绩不要不及格就行。当然你的及格標准,要比普通的学生更高。 你觉得怎么样?” “这样系里面同意吗?”刘一民犹豫著问道。这样他当然愿意,时间自由了不少,至於及格標准,刘一民觉得自己肯定没问题,大不了像后世的大学生考试前突击一下。 『我当了那么长时间的系主任,这点建议权还是有的,孔夫子都知道因材施教,我们这些新时代的教授,总不能比孔夫子还呆板吧!不过平日里可不许不上课,只是有事的情况下,允许你长时间请假。” 杨诲板著脸说道。 “明白,我一定会好好学。”刘一民举起旁边的小酒盅,笑著道:“杨教授,全在酒里了!” 杨诲看著他这样干,笑骂道:“搞得好像咱们两个在做什么交易,以后好好写书写剧本,写的不好,我是要在报纸上骂你的!” 杨诲別看个子矮,但骂人厉害著呢!只能说,论骂人,这些文学大师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 5月28號,《中青报》刊登了刘一民的报导,以“青年作家刘一民的法国之行”为题进行了长篇的报导。 从初到法国到离开法国,都详细地写了写。访谈写了三千多字,於佳佳的文笔愈发的老练,写的激盪人心,让人为之称快。 尤其是当读者读到法国出版社追著刘一民的屁股后面要求出版的时候,忍不住轻哼一声嘴角上扬。 就像税王讲的那句:“一群人kissmyass!” 当看到怒法国《世界报》的记者时,兴奋地手舞足蹈。 “,这群鱉孙,惹谁不好,非得惹一民,真是老虎嘴里拔牙,不知死活!”刘振云看完激动地一个劲儿地拍打著床铺。 心里面想著,自己要是刘一民,《世界报》的记者挑事儿的时候,自己该如何回击。 旁边的李学勤和陈大志也兴奋地比划了起来,开始进行了角色扮演,两个人玩得脸颊潮红,不亦乐乎。 大家都没想到,短短半个月的时间,法国之行竟然发生了这么多事情。 关於访法作家团回国的消息,新闻上只是出了一则简报,並没有多说什么,不关注的人,甚至对这条短新闻没什么印象。 几个人在寢室里闹了一阵后,才想起一个问题,刘振云问道:“一民,在法国出书能赚多少稿费?” 刘一民扳了扳手指说道:“还不知道呢!” “我给你算算,千字26法郎,先不算匯率和版税,就按照26块钱。这部小说按照翻译后4万字来算,一共是...” 刘振云算著算著,看著纸上的四位数稿费,咽了口吐沫,神色复杂的將计算结果给李学勤和陈大志看了看。 两人也都觉得口乾舌燥,嗓子有点上火。 “砰”的一下,刘振云倒在了床上,双眼无神地將被子盖在了自己脑袋上。 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也要挣法郎! 泪水打湿猪脚饭,发誓要挣一百万! 燕京大街上,老炮儿拿著报纸看到怒法国记者,一口吐沫吐在地上:“真特么给中国人长脸!” 普通人看到了刘一民在法国的经歷,作家群体看到了文学奖的设立建议,文学奖多了,大家获奖的概率自然也就高了。 文联和作协的领导看到了刘一民的关於以“文学界有影响的作家命名文学奖”的建议,实际上一部分人在报纸没发表的时候就看到了。 办公室里,曹禹无奈地揉了揉额头,自己这个学生竟然跑到报纸上说去了。不过他没搞懂,到底是先告诉他的,还是刘一民本来在採访的时候就这样讲了。 巴金、茅盾、曹禹看到报纸上的提议,神色各异。要是选人名的话,他们三个肯定是选择之一。 他们不提,总有人会提! 唉,老万这个学生当真6月1號,燕京人艺门口黑压压的一群人,手里拿著票焦急地等著入场。门口的观眾一边排队, 一边兴奋地討论著《驴得水》这篇小说,各自说著自己的理解,一边期待著改编成话剧会不会更精彩! “是你啊,好久没见你了!”刘一民刚到门口,就被一个獐头鼠目的年轻人撞了撞他的肩膀。 刘一民打量了一眼,发现並不认识。 “我,给老佛爷做葫芦的!” “你啊,摘了帽子还真认不出来了!” 夏天了穿得薄,卖葫芦的知青还理了短髮,看著跟“冯小钢”似的。现在夏天没办法卖葫芦,也不知道在这里凑著卖什么。 “前阵子去哪儿了?是不是一直没买到票?《驴得水》的票,要不要?一块五一张!” 刘一民好奇地问道:“你从哪儿弄的票? “我整天在这片晃悠,当然是自己排队买的,我发现这比卖葫芦挣钱。” 刘一民看了看票,人艺的话剧票分三个档次,根据位置的不同,票价分別为2毛、4毛、和6 毛。他的票都是4毛的座,卖一块五,可不是比葫芦挣钱吗! “我有,你小心点,別被打办的人抓了!” 打办就是打击投机倒把办公室的简称,他这种行为,活脱脱的投机倒把! 男人缩了缩脖子,朝四周看了看,露出一对牙:“我有关係,这片儿的片警儿是我五大爷的外甥儿。” 刘一民也没记清楚他这关係,只是瞩咐他小心,就在一群人的目光中,从侧面走进了人艺。 跟蓝天野一起到后台跟演员们打了打气,朱霖有点紧张,脸颊緋红,手指紧握,指甲在手上掐出了一道痕。 “別紧张,跟你以前跳舞表演没什么两样!”刘一民鼓励道。 朱霖咬著嘴唇点了点头,却又说道:“怎么能一样?这可是人艺的舞台啊!” “给你变个戏法!”刘一民左手晃了晃,手心朝上露出几颗奶:“横扫紧张,做回自己!” 他其实很想说一句,怂货,来颗大白兔奶吧! 朱霖看著刘一民手心的奶,没有觉得这筛子一样的戏法有漏洞,嘴角吩著笑剥开了纸,將塞进了嘴里吸吮了起来。 看著凑过来的其他演员,刘一民笑著说道:“都有都有,管够!” 从后台出来,刘一民找到自己的座位,旁边是崔道逸、张广年、杨诲以及他的夫人还有於佳佳,刘一民一一跟他们打了一个招呼。 他们几个都认识,刘一民没过来的时候,都交流了起来。 “一民给的票?” “你的也是一民给的?” “瞎,巧了这不是!” 7点25分,剧场內响起一阵铃声,意味著著话剧马上就要开始,请大家落座! 第128章 沪影厂编辑到 第128章 沪影厂编辑到 人艺剧场內,隨著灯光变换和三声钟声响起,演出正式开始,剧场內小一千號人全部声,认真地盯著舞台中央。 幕布拉开,一间教室呈现在舞台中央,四名老师正在开会,商量著学校只剩下两名学生的问题。 隨著一句句台词从演员嘴里面吐出,大家的情绪慢慢地被代入到了话剧里面。 等到朱霖上场的时候,崔道逸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看了半天后,凑到刘一民的耳朵旁低声说道:“这小姑娘我怎么感觉那么眼熟?” “师兄,你见过!” 崔道逸又继续盯著朱霖看,看了半天后才反应过来:“咦,这不是那个眼神不好的小姑娘吗? 她不是医学院的学生吗?怎么到人艺了?” 刘一民写了这么多小说,就公开回復了一封读者信,所以崔道逸对朱霖的印象还挺深的。在舞台上,化完妆,他还能觉得眼熟,可见一斑。 “她被人艺的蓝天野导演看中了,所以先借调过来演话剧了!”崔道逸点了点头,向旁边的张广年低声解释了起来。 从舞台下,刘一民能看出来朱霖有点紧张,跟排练的时候比起来,刚开始动作生硬了不少。不过接下来,慢慢地就变得顺畅了许多。 濮存惜的蒙语台词紧张念错了,好在下面的人不懂蒙语,也不知道是念错,无关大雅。 隨著台下观眾时不时地爆发出一阵阵笑声,朱霖和其他的话剧演员完全將自己带入到了话剧的角色里面,表演的愈发如鱼得水。 第二幕演完,中间休息十分钟,台下响起了热烈的掌声还有叫好的声音。 演员们赶紧下去借著时间休息和润润喉咙,朱霖手心攒著大白兔奶,想起刚才在台上的表演就忍不住兴奋地勾起嘴角。 她在台上的时候,趁著表演的间隙,特地了台下的刘一民。刘一民坐的近,能清楚地看到他在笑。 也不知道他是看谁的表演在笑,朱霖想到这里,手中的大白兔奶赞的更紧了。 “准备上场了!” 蓝天野的声音打断了朱霖的思考,迅速地开始准备上场。 9点四十,话剧准时结束。所有的话剧演员走到台前谢幕,下面的掌声和叫好声一阵接著一阵。 “人艺的这些老演员都不错,于是之不愧是人艺演员中的演技集大成者,十分自然!”杨诲夸奖道。 焦菊隱、欧阳山尊是导的好,于是之是演的好。 观眾们高声谈论著《驴得水》话剧慢慢立场,每一个角色都让他们谈的兴高采烈。 『刘一民同志,我们走了,感谢你的话剧票!”於佳佳握著刘一民的手说道。 “不客气,你回去的路上注意安全!” 燕京回城的知青越来越多,像陈奇那种找不到工作的待业知青,都成了社会上的不安定因素。 人走后,刘一民走到后台看望这些话剧演员。编剧过来看望是惯例,要是不过来看直接走,就是在表达不满了。 后台,蓝天野正在总结大家刚才的失误,濮存惜念错台词成为重点批评的地方。濮存惜不断地点头,但凡他要敢说一句“念错又没影响”,蓝天野能骂死他。 刘一民过去笑著说道:“表演的其实还不错!” “一民,还是得多练!年轻的几个,大舞台经验不足,太容易紧张了,这都是不该犯的错误。 蓝天野总结完之后,没有再多说。 刘一民笑著跟大家打了声招呼,翻了翻挎包,开玩笑道:“本来是给大家庆功的,结果开场吃了,现在没有嘍!” 跟演员告別后,蓝天野衝著刘一民笑道:“这几个年轻人还不错,基本上没出啥大错,明天我得跟家宝公聊一聊,调他们到人艺的事情。” “感情您是故意教训他们的!” “不教训教训,以后怎么能长记性,戏比天大啊,一点错都不能犯!”蓝天野感嘆了一声。 刘一民又跟蓝天野聊了聊才离开人艺,门口朱霖推著自行车正站在灯光下面等著他。 “刘一民同志,谢谢你的大白兔奶!”朱霖晃了晃手里还剩下的最后一颗。 “你在这等我就是为了说谢谢?” “你回燕大,我回家,咱俩顺路,我护送你一段时间,现在晚上有点乱。”朱霖说道。 刘一民刚想笑著感谢,仔细一琢磨不对啊,你护送我? “你护送我?” “是啊,我在体校和部队待过,当然是我保护你了!”朱霖握著拳头在空中挥舞了一下。 “你那是文艺兵!” 朱霖嘴硬道:“文艺兵不是兵啊!” “那你好好的保护我,我怕黑!”刘一民也不再反驳,调侃道。 进入六月后,燕京天气彻底的热了起来。夏天比汝县更热,冬天比汝县更冷。好在宿舍挨著末名湖,打开窗户,湖面吹起的风会灌入宿舍,增添几分凉意。 刘一民买了一张凉蓆,铺在了床上,睡觉的时候往上面擦点水会好受很多。就是,这竹蓆夹著肉有点疼。 正在宿舍里面午休,有人敲门告诉刘一民有人找他。 著红色的硬胶凉鞋,刘一民揉著眼晴走到楼下。一名女同志站在宿舍楼门口,打量了一下刘一民后试探著问道:“您好,同志,你是刘一民同志吗?” “我是,你是?”刘一民打量著这位女同志,神色疲惫,脖子和额头都是汗水,像是奔波了许久的样子。 听到他就是刘一民,女人神色一松,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笑著冲刘一民伸出了手开始了自我介绍:“刘一民同志,你好,我叫张孟昭,我是沪市电影製片厂的文学部编辑。” 刘一民握了握女人的手,手心也都是汗。从沪市赶来,再从火车站来到燕大,这么长的距离, 看来是吃了不少苦头。 “您好,张编辑,吃饭了吗?我请你吃个饭吧!” 刘一民听到张孟昭的肚子咕咕叫,忍不住说道。这么热的天,赶路又没吃饭,真怕她身体扛不住。 “没事,没事!”肚子咕咕叫的更响了。张孟昭尷尬地捂了捂肚子,说道:“我请你出去吃饭。” 出去的路上,张孟昭迫不及待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她千里迢迢从沪市赶来,是为了《庐山恋》的电影剧本改编的事情。 第129章 半部《持久战》治天下 第129章 半部《持久战》治天下 长征饭店內,刘一民来的次数多了,这里的服务员都认识。每次看到他过来的时候,远远地就衝著他开玩笑。 “刘姐,有阵子没见,家里有好事啊!”刘一民衝著长征饭店的柜檯后面站著的女服务员笑著说道。 刘姐算是大厅经理,今天看起来比往日都高兴,远远地就看见她掐著腰一脸得意。 刘姐拍了拍身上的白大褂,高兴地说道:“我家老头子评上八级工啦!” “了不得!”刘一民竖起了拇指说道。刘姐將刘一民和张孟昭带到一处视野较好的位置坐下, 又正好是过风口。 “张编,你看看吃什么?”刘一民笑著问道。 张孟昭抿了抿乾燥的嘴唇,上下嘴唇几乎要粘在一块了:“一民同志,你在这里熟,你看著来,这顿饭我请。” 点完菜,刘一民问刘姐:“刘姐,后厨有没有水,我去倒一点!” “你坐著,我去给你们倒点!”刘姐嘴里面哼著小曲儿,走进了后厨。 刘一民在饭店里面的待遇,可谓是独一份儿。 张孟昭接过刘姐递过来的大碗水,咕咕咚咚地喝了好大一口,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刘一民,碗里面的凉水已经见底了。 张孟昭坐了將近20个小时的火车来到燕京,只在火车上吃了顿饭,下车后在路边挤上公交,好不容易来到了燕大,中间都没有停下休息。 刘一民打量著张孟昭,他並没有听说过这个名字,在沪影厂的歷更上应该只是一个小角色。 “一民同志,我在《收穫》上看到你这篇小说的时候,我就觉得这个故事很有张力,很感人。 虽然是短篇小说,可要是改编成电影剧本的话,从我的角度看潜力巨大。我相信我的专业能力,一开始就想来燕京找你。 可惜,从报纸上得知你去了法国,只能等到你回国再来。” 张孟昭不断地介绍著《庐山恋》改编成电影的可行性,刘一民一直“嗯啊”的不断点头,见他如此捧场,张孟昭讲的更激动了。 “我原本在想,如果你要是没有剧本改编经验的话,可以交给专业的编剧来改编。但是我刚从火车站来燕大的公交车上,听到了关於《驴得水》话剧演出的討论声,我心里面就没有顾虑了。 能改话剧剧本就能改电影剧本!” 《驴得水》首演以来,凭藉著精湛的演技和悲剧內核的喜剧剧本,引起了观眾强烈的反响。 《驴得水》作为小说改编,本身就拥有大批的读者群体。 这些看过小说的,肯定都想去看一看话剧。 看大家如此欢迎,人艺也开始提高《驴得水》的演出次数。一周以来,每一场都座无虚席。朱霖父母想进场看看女儿表演,都没买到票。 朱霖也有点泪丧,好不容易站在话剧的最高舞台上了,结果父母看不到,颇有一种锦衣夜行的感觉。 “张编,巧了,咱们想到一块了。我早有改编成剧本的想法,《剧本月刊》万编辑找我谈过这个事情。”刘一民隨口说道。 电影剧本改编可以將改编权卖给別人,让其他人改编,原小说作者等著分成就行,但作者只能掌到20一30%的分成。 还是自己改著划算,电影厂有良心的话,会给自己一千多的稿酬,目前故事片的最高稿酬在一部剧2000元。 至於剧本在《剧本月刊》上刊登的事情,无他,主要是一鱼三吃的次数多了,吃两次总觉得吃不饱。 到时候在《剧本月刊上》刊登一次,再卖给电影厂一次。 只不过,让刘一民没想到的是,最先过来的是沪影厂,不是离他最近的北影厂。 张孟昭一听,脸上露出欣喜的笑容,可下一秒又因为刘一民的话苦恼了起来。 “一民同志,剧本能不能確定给我们沪影厂?”张孟昭焦急地说道。 等到剧本登上《剧本月刊》,看到的电影厂可就多了,难免引起到时候爭抢剧本的事情。除了刘一民能改编剧本外,电影厂同样可以在不徵求他的意见下找人改剧本,到时候直接寄过来改编费。 张孟昭想到这里,有点头疼。 张孟昭的思虑並非是多虑,电影厂抢剧本的事情也不是第一次了。刘一民想到歷史上曾经出现过两个版本的电影《徐茂和他的女儿们》,先是八一厂看中了周克勤写的这篇小说,找到周克勤, 亲自进行剧本的改编工作。 原作者这边改好了,八一厂已经准备拍了。北影厂的厂长汪阳也看中了,让自己电影厂的导演改剧本。 两家发现都在改编后,將口水仗打到了电影局,电影局也管不了。 还没有个结果,北影厂的汪阳就来了一招暗度陈仓,让人直接开拍了。八一厂气的跳脚,两家打起了擂台,你拍我也拍。最终明明是八一厂先下手的,结果北影厂的电影先一步上映。 刘一民沉思了一下,张孟昭再次说道:“我们沪影厂的技术绝对能拍出一部好电影,来的时候,我已经给导演和厂长看过这篇小说,大家都很认同。” 急了,张孟昭已经急了。碗里面的水什么时候没了都不知道,拿起碗往嘴里面倒,这才发现什么都没喝到。 咽了口吐沫,继续说了起来, “张编,您千里迢迢过来,我內心非常感动。我可以向你保证,到时候改编完,同时送到沪影厂和《剧本月刊》”刘一民看看焦急的张孟昭说道。 汗水紧紧的將的確良半袖衬衣黏在身上,风尘僕僕的样子让刘一民內心有点感动。 “好好好!”张孟昭高兴地连说三个好,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信誓旦旦地说道:“我们电影厂绝对会用,等到时候我接到信后,会以最快地速度向你回復。” 见事情有了著落,张孟昭才想起菜已经上桌还没动筷子,肚中饿意来袭,看著饭菜,食慾大开衝著刘一民尷尬一笑,就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 走出饭店,张孟昭不断地让刘一民千万別忘了寄给她。火辣辣的太阳,炙烤著大地,刘一民问道:“张编,我带你去学校亭子里休息会儿? 1 “不用了,来燕京就这么一件事情,事情办好,我得赶紧回去了。在燕京住招待所,还得厂里钱。下午买到票,明天晚上差不多就能到沪市,你不用担心我。” 张孟昭提著手提包,衝著刘一民摆了摆手,让他赶紧回学校。 走了几步,张孟昭回头衝著刘一民喊道:“刘一民同志,可千万不敢忘了,我在沪影厂等著你的来信!” 张孟昭一步三回头,直到刘一民闪身进了老虎洞胡同才作罢。 一路上心有戚戚,仔细回想著刚才交流的点点滴滴,自己有没有听错意思,到时候剧本会不会跑到北影厂或者长影厂的办公桌上。 此时张孟昭的表现跟刘一民出门后总是想自己到底有没有锁门一个样,处於严重的內耗之中。 张孟昭的內心不断地变化,最后终於想通了,自己確实没有听错,嘴角露出笑容。可下一秒, 眉头又皱了起来。 “好像没问他改编到什么地方了!” 回到学校后,刘一民买了几根冰棍走到了宿舍,刘振云他们三个已经起来,用凉水擦著身子, 看著刘一民空荡荡的床铺,不断地嘀咕著。 看到刘一民后,挠看头问他去哪里了。 “去给你们买冰棍了,吃不吃?”刘一民一人给他们扔了一个,三个人忙伸手接过,感受著冰棍的凉意,一个个喜笑顏开,也不再追问了。 下午上完魏晋文学史的课程,刘一民校园內溜达了几圈,感受了一下夏季的燕大校园之美。路过传达室的时候,跟传达室的大爷打了一声招呼,拿著自己的一兜子信在周围异样的目光中瀟洒离去。 打开信封,上面有许多的人名刘一民都不认识,显然是都是读者送来的。他没有拆开,放在了床头陈大志专门给他打的柜子里。 柜子跟后世的床头柜差不多,不过四周除了底部和顶是实木的外,三个边是鏤空的,主要是木料太少。 里面有一封信是文化馆馆长老张寄过来的,还附带一本杂誌。刘一民打开看了看,老张在信里面告诉刘一民,在汝县挖出来的罐子確实是文物,省里面已经上报了国家文物局,由他们派人紧急保护。 省里面的老文物教授和省博的馆长让他转达对刘一民的感谢,感谢他成功保护了文物。 这本杂誌是文物类的专业杂誌,里面发表了一篇文章是关於汝县鸛鱼石斧图的,老张的名字也在作者那一栏。 在文章的前面,有个简言,写著文物发现的过程,最后一句话是“特別感谢刘一民同志为文物保护工作所做的努力。” 刘一民嘴角笑,以后自己可是出现在歷史老师嘴里面的人物了。 想到课堂上,歷史老师滔滔不绝地讲鸛鱼石斧图背后发现的故事时,刘一民忍不住轻哼一声, 晃了晃脚丫。 外研社,从刘一民回来,还没有正式地举办过一次社团活动。 李聪仁找刘一民抗议了好几次,每一次都是抗议无效,副社长大人依然我行我素。不过,终究不能放养。刘一民通知完李聪仁和克俚福后,他们兴奋地喊著外研社的留学生社员参加活动。 看著手底下叫的留学生,刘一民感嘆了一句。燕大有异人,善调教洋人。 “我不在的这段时间,你们有没有好好的学习中国文化?” “刘君,我们是认真学习了的,我现在已经会背几句中国诗词!”小美贺子率先说道,见刘一民的目光朝她看了过来,连忙端坐身子摇头晃脑地背了起来:“小小寰球,有几个苍蝇碰壁。喻喻叫,几声悽厉、几声抽泣...” “不错,你们其他人呢?”刘一民夸奖了一句,转身看向了其他人。 一名巴解的留学生,手里面拿著《论持久战》,感嘆起了里面的军事智慧。 “我们古代有句话,半部论语治天下。你要是看懂了这本书,足以让你回去受用终身了。”刘一民笑著说道。 刘一民去留学生楼的时候,还摸过这名留学生的biubiu,不只是一支,短的在腰间,长的在宿舍。 自己不会要为魷子培养一个劲敌了吧?等这名留学生回国,自己得多送他几部教员的著作。他们得明白,什么叫做以斗爭求和平,则和平存。 聊了两个小时后,看大家都有进步,刘一民勉励了几句。 法国的费尔南多,向大家讲刘一民在法国的经歷,他手里有朋友寄过来的法国报纸。 “刘,你真是一个敢於斗爭的作家!”李聪仁搂著刘一民的肩膀,大声地道。 走出外研社,李聪仁、克厘福、穆拉土跟在刘一民身后。 克福在旁边感嘆现在太热了,去不了澡堂实在是太可惜。 “刘,我们跟留办的老师说了,想去看你的话剧,可惜一直没有票。”李聪仁推了推刘一民的肩膀,衝著他挤眉弄眼。 “我们中国人还买不到票呢,你们洋人往后排!”刘一民笑骂道。 李聪仁扮作泪丧的样子,使得一群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李聪仁又询问起了刘一民《绿皮书》的进度,刘一民告诉他刚起了个头,顿时让他大失所望。 刘一民告诉他,自己现在还有很多剧本没有完成,李聪仁无奈只能表示理解,拉著刘一民几人出去吃了一顿饭,他们才散场, 穆拉土感受著自己舌尖的美味,还不忘插刀,道替自己国家的人民剥削了一次美国人。 6月10號,《中青报》的“青年作家代表人物”投票评奖活动结果,终於在大家千呼万唤之下跟读者见面了。 《中青报》在前几天的报纸上已经有了预告,所以10號的报纸刚一出来,就被读者爭相抢购。 六月份通过邮局渠道的订购量也创了新高。 教室里,学生们纷纷拿著《中青报》看著上面的名单,不断地对著人物指指点点,又议论起了上面有名的作家的代表作。 刘一民走进来后,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看向他。 第130章 请问现在服了吗? 第130章 请问现在服了吗? 在张曼凌的带头下,掌声如同雷震。鼓掌完毕后,所有人都笑著向刘一民发出热烈的祝贺。 “恭喜你啊,一民!” “我就说,《中青报》的这个投票活动,最大的悬念就是毫无悬念!”有学生站起来大声地笑道。 “就是,要不是一民,我才觉得这投票活动里面掺水了。” 刘振云三个人很识趣地让了一下位置,站到了两边,不至於蹭到刘一民的掌声。 饶是如此,刘振云低声说道:“仅是站在一民身后,这掌声便足以让我铭记一生了!” “这齣场方式,我能记得一辈子!”李学勤脑袋偏到刘振云旁边说道。 陈大志没说话,只是热血沸腾的点了点头。 刘一民衝著大家笑了笑:“谢谢同学们的支持,谢谢大家!” “一民,讲几句唄!”张曼凌一边鼓掌一边吼道,平日里滇省口音,这一刻也没有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教授谢冕出现在了刘一民的身后,也笑著催促道:“一民,看来你比我更受欢迎,上去讲几句吧,我坐在下面听一听。” 谢冕是教授现代诗歌赏析的教授,平时也没少拿刘一民的写的诗在课堂上分析。 刘振云和李学勤对视了一眼,嘿嘿一笑,一起將刘一民推上了讲台。 “给我上去吧你!” 谢冕教授和刘振云几个人已经坐在下面,准备等著刘一民开讲了。谢冕更想看一看,刘一民的临场反应能力。 突如其来的演讲,看他能不能应付过来。 刘一民扫视了一眼大教室里面的中文系学生,脑子里面构思了一下,便开口道: “同学们,事出仓促,没有准备,那便不准备了。作为作家,作品能够被读者喜欢,是我最大的成功。我讲三点,第一点,感谢同学们的支持,我知道你们把票都投给了我....” “哈哈哈,我投了两张!”刘振云用手比划了一个“二”字。 刘振云的话又引起了一片鬨笑声。 “同学们和读者的支持,对於我来说是荣誉,也是压力和动力。我这个人是比较烦作为榜样出现的,因为压力大啊,我一举一动大家都看著,都在监督著。 但是自从我一不小心发表了第一篇小说后被我们县文化馆接到了县里面做报告、接著又一不留神,考了四百多分,成了省里面的第一名。从此,这榜样的压力,就无时无刻的伴隨著我...:” 下面学生们听著刘一民的演讲鸦雀无声,当听到“一不小心”和“一不留神”的词汇后面面相,不断地交换著眼神。 这是人嘴能说出来的话吗? 谢冕教授听到刘一民这样说,面部的肌肉也忍不住跳了跳,这臭小子! 刘一民接著给大家讲了讲自己的写作经验,最后说道:“其实,同学们,大家能考上燕大,都是天之骄子,是咱们国家的未来,肩负著四化建设的希望,每一个人都是榜样。 希望我们不负国家和人民的重託,不负时代的希望,承担著我们这一代大学生应该承担的责任。” 刘一民讲完后,深深地鞠了一躬。在排山倒海般的掌声中,谢冕走上去跟刘一民握了握手,衝著下面虚压了一下手掌,教室里逐渐恢復了安静。 谢冕说道:“同学们,大家很多人都想像一民一样成为作家,我希望大家不止要成为一名作家,还要成为一名爱国的作家。 一片叶子掉到了燕大中文系,让燕大浑身哆嗦,掀起阵阵涟漪,接下来,我希望他掀起的是滔天巨浪!” 谢冕教大家欣赏诗歌,他朗诵诗歌很有一套。经常是抑扬顿挫,饱含感情,让大家切身体会到诗歌的美。 最后一句,是用诗歌朗诵的形式朗诵出来的,情绪最后一下子就拉了起来, 教室里的热烈气氛一阵接过一阵,外面其他教室里面的学生,都忍不住竖起了耳朵。 “中文系又在过年嘍!”歷史系系主任邓广明站在歷史系的讲台上,酸溜溜地说道。 说完后,看著下面一个个学生,忍不住骂道:“你们看看人家中文系的学生....“ 谢冕在台上讲课,刘一民摊开了手中的报纸,仔细看了起来。票数早就统计了出来,《中青报》还让人覆核了一遍,反正是来实习的大学生,数一次票是实习、数两次票也是实习。 票数出来后,根据和作协的约定,结果拿到了作协过了一遍才在报纸上正式地刊登了出来。 作协的二把手李记看到后,大笑道:“赶紧刊登、马上刊登!我这老乡,哎呀,我这老乡.:” 刘一民打开报纸,看了起来。《中青报》总共收到了九万三千份的选票,其中刘一民得票数是5万一千票,第二名是张亢亢八千票、第三名是舒婷、接下来是北岛、食指、冯驥才等等。 他一个人的票数占到了总票数的百分之五十四,接近了百分之五十五。 刘一民嘆了一口气,將报纸给叠了起来。 “你嘆什么气?第一名啊,五万张选票,怎么?还不满足?”张曼凌看了一眼刘一民,偷偷將身子侧了过来,忍不住问道。 “一想到还有一半的读者不喜欢我,我就...你懂这种感觉吗?张曼凌同学?”刘一民垂头说道。 张曼凌白了一眼刘一民,將脑袋扭了过去不再说话。右手拿著钢笔,捏的死死的,在纸上不停地划来划去。 用力之猛,几乎要將钢笔尖给断了。 社会上,对这份排名也期待了许久,所有人看著上面的排名指指点点,第一名没有异议,但是第一名后面的,大家都了起来,都觉得自己心目中的作者应该往前挪一挪。 或者又是某人不应该这么靠前等等。 《今天》编辑部,大杂院的老树下的一群人看著报纸,显得异常沉默。刘雨吹了吹茶杯里面的茶,仔细地品了一口后,看著沉默的眾人,嘆了一口气。 现在《今天》编辑部內,內部的办刊矛盾已经逐渐的显现了出来,有的人已经离开。矛盾有很多,主要还是立场矛盾。 这群人抱著所谓文学的理想聚集在了一块,刚开始觉得思想认识一致,是志同道合之人。后来慢慢地出现分歧,接著是激烈的爭吵。 刘雨又喝了一口茶后,笑著说道:“大家要正確的对待这个排名,刘一民同志本身就很优秀, 他的诗歌和他的作品无一不是在读者中间產生了巨大的影响。 承认別人优秀有这么难吗?” “刘雨,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从今天开始后,我就不来《今天》了。我以前想办的是文学刊物,现在它变味了。 刘雨说完,起身准备离开。了一眼桌子上的茶叶,伸手將它装进了挎包里,大摇大摆地离开了。 走到门口又说道:“芒克,作为朋友我劝你一句话,不要总是带著女孩子出去喝酒。” 芒克是这群人里面的公子,自从创办了《今天》之后,借著文学的名义,经常带著一群女孩子出去喝酒。 芒克听到后,脸色大怒,不过刘雨早已经闪身离开。 北岛看了一眼张鹏止,张鹏止说道:“刘雨说得对,芒克,你不能总是带著女孩子磕蜜啊..“ “我是说,这一期的《今天》杂誌,谁去燕大贴?” 张鹏止缩了缩脑袋,想起上次碰到了刘一民,这次再去碰到可就尷尬了,见大家都盯著他,无奈地说道:“还是我去吧!” 北岛又宣布了一下编辑部的规矩,不准带著女孩子出去,防止被人认为是耍流氓。 几人分工了一下,將地上的一油印杂誌分成了数份。现在大部分是邮寄给读者,小部分是粘贴出去扩大影响力。 另外还有的是往各个学校的送,很多学校都有《今天》的代理,我们的陈大导就是《今天》杂誌北电的代理。 张鹏止骑著自行车,驮著报纸来到燕大,心里面默念千万不要碰到刘一民。 正当粘贴的起劲的时候,回头一看,刘一民站在学生堆里面,正盯著油印杂誌看,张鹏止硬著头皮衝著刘一民打了一个招呼。 “用不用我帮你贴?” “不用不用,我们其实不用贴很多,贴两张就行!”张鹏止赶紧摆了摆手。 “嗯!”刘一民抱著膀子站在旁边认真地看著杂誌。 张鹏止趁机装上工具,离开了燕大,回到《今天》编辑部,放下手中的东西后说道:“我觉得今天刘雨说得对!” 芒克皱著眉头说道:“不是已经说了,以后不出去跟她们谈文学了?” “这是刘雨的后半句,前半句是文学立场,我觉得跟我的文学立场不同,以后我也不来了。” 张鹏止说完,拍了拍手也离开了《今天》编辑部。 北岛、芒克、黄睿三人对视了一眼。张鹏止和刘雨一走,相当於后来招揽过来的都走了,就剩下了他们创刊三巨头。 “不要紧,不是有读者来信吗?顺著上面的地址找,再找一批人。” 时间很快来到了六月底,《驴得水》已经演出了一个月了,热度依然有增无减。但曹禹觉得, 不能再苦演员了,还是得休息。 於是月底开始,减少了演出次数,开始跟其他的演出相互配合著来。 刘一民走进人艺,朱霖看到他后就跑了过来,神情激动地说道:“刘一民同志,谢谢你谢谢你!” 连著几声谢谢,把刘一民搞得有点莫名其妙。 见他不明白,朱霖赶紧说道:“我要调到人艺了,人艺的已经把我的档案调了过来,接下来再走一下流程,我就是人艺的演员了。” 朱霖本身就是这个时候毕业,如果没有被调到人艺的话,肯定还是被分配到医疗机构。现在是相当於,从学校直接无缝衔接到了人艺,这让她如何能够不激动。 “那恭喜你!”刘一民伸出手,来了一个同志式的恭喜。 “要不是你,我肯定调不过来。我们宿舍的舍友,都很羡慕我。有个舍友还让我告诉你,她很喜欢你写的《庐山恋》,让她想起当时插队时遇到的一名男知青。 他们当时在插队的时候,刚开始他不適应,那名男知青帮了她不少忙,慢慢地两人都有点那意思。可惜,最后他们不像周筠和耿樺一样,走在了一起。” 朱霖坐在刘一民旁边,一边讲故事一边留意著刘一民的神態变化。 “不是所有年少时的爱都有结果,大部分都是无疾而终。”刘一民平静地说道。 朱霖反问道:“那是不是两人不在一起更符合现实?” “是啊!”刘一民没有否认。 “那你为什么不写的现实一点?”朱霖挺喜欢跟刘一民探討文学创作,她心里认为,谈一谈文学,两个人的话就能多起来。 “因为我喜欢美好!” 刘一民盯著朱霖咧嘴一笑,笑的朱霖心头一颤,慌乱的眨了眨眼睛。 “一民同志,朱霖同志,你们两个在这儿啊!” 杨力新和濮存惜的出现打断了两个人的谈话,朱霖恼怒地看了一眼笑呵呵的杨力新。 暗道笑什么笑,就那两颗牙跟別人多爱看似的。 “找我有事啊?” “老濮调到人艺了,要请你吃饭,好好感谢你,要不是有这个本子,他想来还不知道得到什么时候!”杨力新推了一下濮存惜的后背,示意他自己说。 濮存惜赶紧说道:“一民同志,我想请您吃个饭,感谢感谢你!” 在家里面,经常听到自己父亲苏民夸刘一民,还不忘吩咐濮存惜跟刘一民打好关係,濮存惜讲了讲自已想请刘一民吃饭,苏民当即拿出了枕头下面的饭票,让他去请刘一民吃点好的。 刘一民看了一眼旁边的朱霖,杨力新赶紧说道:“朱霖同志也一起吧,!” “那行,你们等我一会儿!” 刘一民得到曹禹的办公室一趟,自己这老师找自己有点事情。 “我们等著!”濮存惜赶紧表態。 等刘一民走后,濮存惜笑著看向杨力新,眼神中带著谢意。 第131章 朱霖:你坐哪儿都行 第131章 朱霖:你坐哪儿都行 曹禹办公室內,刘一民坐在沙发旁,曹禹告诉他。沪市和浙省的两家话剧院,也想演出《驴得水》。 移植剧自在话剧和戏剧界都是共识,不同的剧团创作能力不一样,如果只演出本话剧院的剧本的话,早就因为无本可演饿死了。 “这是不是需要咱们人艺的同意?”刘一民问道。 曹禹笑看看向刘一民,咱们人艺,好啊,说的不错! “一般来说不需要,只不过他们需要咱们的排练经验和心得。如果他们自己从头开始排练的话,肯定是难上许多。当然,帮助这些话剧团,是人艺义不容辞的责任。我已经让老蓝把排练定版的剧本给整理出来,到时候寄给这几个话剧团。” 曹禹说完,递给了刘一民两个信封,这是两个话剧团转寄过来的剧本费用。人艺收了一部分, 给刘一民一部分。 他们公开演出的剧团,必然是要掏这个钱的。 像是一些不需要公开演出的內部剧团或者是各地的爱好者话剧团肯定不会主动付这笔钱,比如燕大现在的话剧社,也在排练《驴得水》,还请刘一民过去指导了几次。 指导费用是一根冰棍加两杯不泡茶叶的白开水。 这不加茶叶的百开水嘛,刘一民是不在意的。 不过这个钱,跟人艺的给的剧本费用,比起来就更少了。 “最近课程怎么样?”曹禹关心地问道。 “马上就要考试完了,压力还是有,但是不大!” “我听说燕大对你的及格分数提高了要求,你没问题吧?” 面对曹禹的关心,刘一民保证道:“老师,当然没问题!” “那等你考试完,暑假再搬到人艺!” 刘一民:......这个老师好像也没有那么的关心我。 这个暑假,刘一民的目標就是將《庐山恋》的剧本给改出来,曹禹的意思,肯定是在谈《狼烟北平》的剧本改编问题。 “老师,我努努力,看来只能苦一苦学生我了。”他努力写一写,暑假將两本都给改出来。 “哈哈哈,年轻人苦一苦没什么,在人艺改剧本多好的事儿。以前我写《雷雨》的时候,写剧本和谈恋爱两不..:..算了,我跟你说这些干什么。” 曹禹像是想到了什么,摆了摆手,没有再谈论了下去。 曹禹是想到了第一任妻子郑绣,当时两人在清华,曹禹一边创作,一边享受爱情的甜蜜,事业和爱情都没有落下。 但是最终,他却走到了另外一个人的世界里。 走出办公室,刘一民看了一下信封里面的钱,两个剧团给了100块。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人艺旁边的馆子內,濮存惜先让刘一民点菜,刘一民要了一份辣椒炒肉,一份鱼香肉丝。 “吃点什么?”刘一民看向朱霖。 朱霖不好意思地看了一眼濮存惜说道:“你们选,我吃什么都行。” “朱霖同志,不要客气,咱们都是一个剧本的演员,是战友。快,你看看吃什么?老濮有钱, 吃不穷他!”杨力新不断地活跃起来了现场气氛。 朱霖於是点了一份酸甜白菜。 期间,杨力新不断地感谢起来了刘一民,虽然他不是主演,但是这个角色好歹是从头走到尾, 露了个全场。 濮存惜刚开始有点拘谨,不过喝了点散称的啤酒,也放开了。讲起自己在黑省插队的时候,遇到的一些趣事。 讲著讲著又沉重地说道:“北大荒,天苍苍,地茫茫,一片衰草枯苇塘。苇草青,苇草黄,生者死,死者烂,肥土壤... 我们那里还好,有的连队要去开垦沼泽,里面野兽和沼泽並存,跟过草地似的,人指不定什么时候踩进去就没了。” 北大荒是黑省开垦的代表作,开垦的难度不比疆省兵团容易。有了他们的奋斗,那里才变成了千里良田。 “一民同志,真希望有一天能够演上类似题材的话剧,什么时候你能写一写北大荒。”濮存惜说道。 “放心吧,这是国家和人民奋斗的歷史,一定会有人写的。” 走出饭店,四个人並排走著,杨力新拉扯了一下濮存惜,示意他们先走。 濮存惜还想说什么,被杨力新直接给拖著走了:“一民同志,我们回去还有事,先走了!” 刘一民笑著看向杨力新,这小子懂事! “走吧,朱霖同志,护送我回去!” 今天没有《驴得水》的演出,所以朱霖晚上没什么事情。朱霖听到刘一民调侃,笑著点了点头。 “呀,我自行车怎么没气了?”朱霖刚推了一下自行车,就感觉到了不对劲,立马俯身查看, 前轮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了。 刘一民借著路灯的光看了看,也没发现哪里出现了问题,借来门卫的打气筒,根本打不上气。 “应该是扎东西了。”朱霖踢了一脚自行车,恨恨地將它又支了起来。 “要不,我送你回去吧,现在也找不到人修!” 朱霖想了想,也只能如此,於是推起了刘一民的自行车,在刘一民然的目光下,朱霖拍了拍后座,说道:“走吧,刘一民同志,我带你,我有的是力气。” 刘一民看了一眼人艺的附近,没认识的人,笑嘻嘻地问道:“那我是坐前边的大樑上还是坐后边?” “你....你想坐哪...里?都..都成!”朱霖结结巴巴地说道。 刘一民嘿嘿一笑,朱霖赶紧將挎包放在了铁槓上:“坐这吧,用挎包垫著,你要是坐前边,我没法蹬,也看不见路。” 两人离开后,人艺大楼角落边闪过一道黑影。 就这样,刘一民坐在后座让朱霖带著,这对奇的组合,只要路过,就有不少人对他们行注目礼。 等走远后,“呸”的一声宣泄著心中的疑惑。 朱霖一路上因为紧张,说话前言不搭后语,但总算两个人没有冷场。 燕京的路终归是平坦一些,不像汝县的路,屁股没有那么疼。 来到朱霖家楼下,朱霖將自行车还给刘一民,一言不发的就准备走。 “你挎包!” “哦哦!”朱霖挎上挎包,走了几步,又回头说道:“刘一民同志,你7月1號有时间吗?” “没有,1號有一场考试!” “那你几號有时间?” “3號没考试!” “那3號咱们一块去颐和园公园吧!” ps:明天一定准时更新 第132章 昆明湖游玩 第132章 昆明湖游玩 7月初,考试进入了倒计时,预示著刘一民的大一生涯马上就要结束了。刘一民的考试及格成绩標准要比其余的同学高上十五分。 “一民,我看你今年还是咱们系第一名!”李学勤对比了一下已经出来的几科成绩,羡慕地说道。 陈大志手里面拿著讲义,摇头晃脑地说道:“我看咱们系里的几个老头子就是多此一举,提高及格成绩对一民来说没任何影响。” “还是有影响的!”刘一民认真地盘著腿坐在上铺的凉蓆上。 “什么影响?” “至少我可以光明正大的请假!” 李学勤看向陈大志摇了摇头,继续背起了手中的讲义。李学勤的考试分数还是比较危险的,最近背起来比任何人都要努力。 刘一民起身从床上跳下来,认真地洗漱完毕后,从箱子里面拿出自己的崭新半袖衬衣换上后显得非常精神,海鸥洗头膏的味道夹杂著雪膏的香味在全身縈绕。 刘振云衝著李学勤挤了挤眉毛,示意他衝著刘一民看过来。 收拾完毕,刘一民对著镜子看了看,跟大家摆了摆手笑著走出了宿舍。三个人不断地猜测刘一民到底是去哪儿,甚至趴在窗户上,望著刘一民的背影低头议论了起来。 颐和园和燕大一样都在燕京西郊,前身是清漪园,属於圆明园的一部分,是清朝的皇家园林, 自从28年后,开始对民眾开放,不过以前的票价仍然非常昂贵,普通人没办法承受。 建国后颐和园的票价是2毛,后来还有一段时间是5分,大部分人都能进来玩的起。颐和园距离燕大近,几公里的路程,骑自行车不到半个小时就到了。 太阳刚刚升起,天气还没那么燥热,甚至还能感觉到风中的一丝凉意。门口的朱霖,远远地就看见了骑在自行车上的刘一民,右手在额头充当遮阳帘,挡住阳光的直射。 “刘一民同志,这儿!”朱霖笑著喊道。 今天的朱霖穿著粉色的碎布拉吉,显得皮肤十分白皙。昨天还特意的剪了剪头髮,微微內扣的齐肩短髮显得少女感十足,齐刘海打的比较薄,不显得土,反而给人一种恬静淡然的感觉。 邻家少女兼具文艺范儿,站在公园门口,引得不少人驻足偷瞄。 “来的这么早?”刘一民跳下自行车,有点意外。他还以为先到的是他,朱霖的家毕竟距离这里比较远。 “反正又没事,我习惯了早起,早上骑自行车过来还不热。” 停好自行车之后,朱霖递给他一根冰棍。 “你来多久了?” “没多久,我也是刚到。” 朱霖来的早,先刘一民一步把公园门票给买了,现在的门票价格是一毛钱。 颐和园四周都有门,但是东门是最佳的游览路线。东宫门进去,离园里面的昆明湖不远。朱霖询问刘一民是先去游园,还是再划船。 刘一民期盼已久的学游泳项目,女王还是没有给刘一民安排上。 “昆明湖的名字由来继承了汉武帝命名的昆明池,湖以西湖为蓝本,冬天的时候很多人在这里滑冰,我也喜欢过来,我滑冰滑的可好了!” 刘一民想先吹一吹湖风,朱霖充当导游介绍了起来颐和园:“听说这里的园林是融合了南方的园林景观。” 7月初的颐和园可能是因为天气变热,来玩的人並没有想像的那么多。倒是湖边有不少的老头儿,在树下面下象棋。 朱霖和刘一民掏钱租了一艘小船,拿著船桨相对而坐。 “刘一民同志,我教你划船!”朱霖手中握著浆,认真地给他教著划船的姿势,以及如何控制方向。 刘一民是个旱鸭子,连游泳都不会,何况划船了。坐在上面感受著水的浮力,身子不由自主的隨著浮力左右倾斜。 “朱老师,我这样划怎么样?”刘一民笑著问道, 听到刘一民称呼她为朱老师,朱霖得意地说道:“有进步,只不过跟我比还差远了。你別用力,我来划,到湖中心转一转。” 朱霖的小臂发起力来,能看到明显的肌肉线条。她脸和胳膊上的细微绒毛清晰可见,在太阳的照耀下,闪烁著金色的光芒。 刚开始体力还行,不过快到湖中间的时候,她额头开始渗出细密的汗珠,脸颊也因为用力,开始变得白里透红。 “我来吧!”刘一民说道。 朱霖不服输的又用力的猛地划了两下,彻底败下阵来。索性不再逞强了,侧躺在船舱里面,用手轻轻地拨动著水面上的水。 “让我们盪起双桨,小船儿推开波浪,海面倒映著美丽的白塔,四周环绕著绿树红墙....” 朱霖感受著水流带来的丝丝凉意,开心地唱起了歌,一边观察著刘一民的动静。 到了湖中间后,微风从湖面掠起,吹动著两人的髮丝。刘一民跟朱霖,两个人侧坐在木船上, 笑著聊著天,任由风吹著小船不断地荡漾。 过了一会儿,太阳初盛,不能在湖中心待著了,两人合力將船划到对岸。这边有不少人在游泳,朱霖见刘一民一直盯看別人游泳。 不好意思地说道:“刘一民同志,以后有时间再教你游泳。” “行啊!” 两个人在圆明园建筑中央区转了一会儿,这边的佛香阁是单独卖门票。佛香阁坐落在万寿山的台基上,不带地基就有三十多米高,从上面可以俯瞰整个昆明湖。 “刘一民同志,咱们要上去吗?”朱霖一路上丝毫不感觉到疲惫,蹦蹦跳跳的介绍著佛香阁。 “来都来了,自然要登高望远一番!” 中国人,最常说的话,来都来了。 朱霖跟在刘一民身后,羡慕地看著他的背影,诗人不愧是诗人,“登高望远”这个词说出来, 就极具诗情画意。 从佛光阁下来后,两个人去买了点吃的,当做午餐悠閒的吃了起来。今天晚上人艺还要演出《驴得水》,所以朱霖下午就得回去准备。 另外,曹禹准备让朱霖试一试《王昭君》话剧里面的王昭君,当b角。接下来的日子里,排练任务就多了起来。 朱霖抬起手腕,看了看手錶的时间:“时间过得可真快啊!” 刘一民拍了拍衣服,笑道:“走吧,以后有的是时间!” “教员教导我们,一万年太久,只爭朝夕!”朱霖开玩笑道。 “那爭一下朝夕?”刘一民问道。 朱霖眉头一挑,下一秒就变成了一只斗败的公鸡,抿了抿嘴说道:“还是爭一爭以后吧! 临到燕大分別的时候,朱霖问道:“刘一民同志,下次还能一起出来玩吗?” “当然可以,隨时恭候!” 朱霖笑著摆了摆手,蹬著自行车顶著大太阳离开了燕大。 “呦,这是第二次见了?谁啊?”张曼凌舔了舔手上的冰棍,吡著牙说道。 刘一民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嚇了一跳:“张曼凌同学,我怎么感觉你每天都在盯著我?” “恰好看见!”张曼凌塞给刘一民一根冰棍,哼著小调朝燕大校园里面走去。 考试结束后,刘一民不像上次,这次是先回家了一趟。准备在家里面待个一周的时间,再到人艺改剧本。 回到家后,刘家变了样子。刘福庆在院子的东侧將旧的房子给扒了,盖了两间一砖到顶的大瓦房,一间是刘一民的,另一间留著给大哥刘一国娶媳妇儿用。 汝县矿务局有家属院,但是现在的房子都有主了,要想再分房的话,不知道到猴年马月了。眼瞅著刘一国的年龄早已经到了,刘福庆也急了。 现在家里面也有钱,就直接起了两间青砖瓦房。麦积大队,最好的房子莫过於刘家的了。 走进刘一民的屋子里面,墙壁上是石灰和土、夹杂著麦秸秆混合而成刷的墙面,看起来质地比较粗糙,但现在农村的条件,也只能是这样了。 床头贴著许多的报纸,报纸上都是关於刘一民的內容。 看著满墙的他,刘一民无奈地说道:“爹,娘,你们这是干啥?” 刘福庆吸了一口烟后笑呵呵地说道:“报纸贴墙上好看!” 刘一民也不再说话,而是將箱子放在屋子里面,掏出里面的两瓶茅台递给了刘福庆。 刘福庆不知道茅台酒,但本能的看著瓶子就觉得这很贵,连忙说道:“一民,你买啥酒!这玩意儿很贵吧?我喝点散酒就行。” “爹,这不要钱,这是送的酒。” “,一民,我给你说,咱可不能收人家送的礼啊。你赶紧找个时间,给人家退回去!”刘福庆將酒在桌子上一放,严肃地说道。 “我就是个学生,谁给我送礼啊,这是出国的时候,坐飞机,飞机上发的酒,免费不要钱!”刘一民解释道。 杨秀云连忙走近了几步,问道:“一民,坐飞机是不是坐在飞机翅膀上?” 农村人没做过也没见过,农村放电影里面有飞机的影片也很少,战爭片里面会见到一些轰炸机炸弹。 没见过,就不懂,这倒不能说是农村人愚,这跟人的生存环境有关。 刘一民笑著说道:“爹,娘,飞机是坐在飞机的肚子里面,不是翅膀上。”刘一民给他们比划了一下。 刘一国拿著切开的葫芦瓢喝了一大口水,刚才接刘一民回来,两个人路上渴坏了。喝完后,又给刘一民留了一瓢。 “爹娘,这可是好酒,我在矿务局杨局长家里面见过这酒,是最贵的几种酒之一。” 刘福庆想拒绝,杨秀云推了他一把:“他爹,一民给你的你就拿著,孩子孝顺你还不行!” “行行行,晚上我喊你大山叔过来喝一杯。”刘福庆高兴地用粗糙的手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 晚上,李兰勇的父亲李大山小心翼翼地品尝著茅台酒,酒盅里面生怕浪费了一滴酒。 “一民,你说这场仗还会打多久?你在燕京上大学,又认识不少的领导,你说一说?”李大山问道。 “估计短时间內结束不了,退回来后,只是激烈程度没有那么高了。不过这些狼崽子们贼心不死,还想著打过来。短时间內,肯定是结束不了。” 李大山听完后,又独自喝了一杯酒,没有再继续说话。 刘福庆安慰了一下李大山:“老大和兰勇不是没上去吗?你不用担心,再尝尝这茅台酒,便宜你这个老小子了,这酒比肉都贵。” 喝到了十一点多,李大山才摇摇晃晃地回到了家。 躺在新建好的砖瓦房里面,刘一民热的睡不著。不过据李大山所说,几个月后,家家户户都能通上电了。 那以后再回家,就可以吹电扇了。 在家的一周时间里,刘一民除了早上出去吹吹清风外,剩余的时间都在家里面改稿子,到7月底,最起码要將《狼烟北平》的剧本改好,再用一个月的时间把《庐山恋》的本子也给写出来。 《狼烟北平》话剧剧本改编第一幕已经完成,剩下还有三幕。不过就是涉及到的人太多了,改编起来跟《驴得水》不是一个难度级別。 7月13號,杨秀云开始给刘一民收拾行李,跟春天开学的时候一个样,一边收拾一边嘟为什么不能在家里多待几天。 “急著回燕京,燕京到底有谁在啊!” 刘福庆叱喝了一声说道:“他娘,別说了,一民忙是好事,过了几个月就回来过年了。” 杨秀云衝著刘福庆摔打了一下,刘福庆也不敢再说话了。 “一民,这是醃的咸菜,你到了燕京吃。你平常太,要多说话,记得跟別人处好关係。这是芝麻和香油,到时候你送给老师。”杨秀云將东西都给刘一民安排到位了。 “放心吧娘,我跟別人关係都处的好著呢!” 刘一民笑著说道。 麦积大队今年买了一台拖拉机,这时候派上了用场。李大山开著拖拉机,带著刘家四口人,一起来到了火车站。 “爹,娘,你们回去吧!” “记得拍电报回来!” 第133章 剧本稿费翻倍 第133章 剧本稿费翻倍 到了人艺,蓝天野早就给刘一民安排好了宿舍。师娘还送来了一台电风扇,瞩咐刘一民注意身体。 “別总是想著写稿子,该休息的时候就休息,你老师要是催你,你跟我说,我替你做主!”李玉如认真地说道。 刘一民笑著说道:“师娘,没事,都是我写过的小说,稿子改的快,放心吧!再说有了您的电风扇,改稿的速度翻倍。” 李玉如看了看刘一民的房间不缺什么东西,於是最后说道:“想吃什么来家里吃!” 刘一民送走李玉如,整理了一下房间。这个房间不是冬天住的了,冬天的屋子已经成了人艺的宿舍了,里面挤了好几个人。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一民的改稿工作有条不紊的进行中。朱霖时不时的会过来给他送一点家里面做的东西。 “一民,这是我妈做的蒜,配著麵条吃特別的好吃。”朱霖將用罐头瓶装的蒜放到了刘一民的桌子上。 不知不觉,朱霖不再称呼刘一民为“刘一民同志”,开始称呼“一民”了。 打开罐头瓶,玉质白的蒜映入眼帘。刘一民用筷子夹了一颗尝一尝,口乾脆爽:“阿姨的手艺可真好。” 朱霖开心地说道:“好吃吧,好吃下次再给你带点,我要去排练了。” 朱霖现在排练的是《王昭君》,曹禹对朱霖饰演的王昭君非常满意,符合剧里面王昭君沉静温柔、顾盼多姿的形象。 7月底,刘一民成功將《狼烟北平》的话剧给改了出来,拿给了曹禹看。 “不逼你一把,你都不知道自己速度有多快,改的不错嘛!”曹禹戴著眼镜,认真地翻看著剧本。 有些不妥的地方,也会当场的指出来, “不同性格的人说话的方式是不一样的,你一定要记住,写的时候,要带入到这个角色里面。 一民,这个白连旗的角色,写的就很好。”曹禹指著说道。 “老师教得好!” “哈哈哈,別给我脸上贴金,这是你的功劳,我这个老师倒是没真正教你多少东西。你觉得谁来导演这部剧比较好?” 曹禹无奈地问道,人艺的几个导演都虎视耽的盯著,曹禹一直没有鬆口。 “老师的心中应该有人选了吧!”刘一民抿了一口茶说道。 曹禹不说,这是想让他说,好借他之口来堵其他人的嘴巴。得罪人的事儿,还是腰粗的来吧! “真是滑头,我想让山尊来导演,毕竟他导的戏都是大戏,有经验。《狼烟北平》里面涉及到的人物眾多,一般的导演根本做不到面面俱到,也只有山尊,能够將这部戏给导的出彩。” 曹禹无奈地说道。 “我听老师的。” “你.....唉,罢了罢了,这个坏人还是我来当,我去跟老蓝和老苏几个人解释。”曹禹痛苦的揉了揉太阳穴。 刘一民问道:“老师,既然是大戏,一个导演是不是不够?两个导演或者三个导演的话,会不会更好?” “你的意思是?” “一个总导演,一个执行导演!” 曹禹思考了一下,乐呵呵地说道:“那就这样,老蓝当执行导演,至於老苏和其他几个导演, 身为人艺的导演,应该能理解的。” 曹禹的行动很快,欧阳山尊和蓝天野两个人听到將戏交给他们两个后,乐的合不拢嘴。苏民摇头嘆气,一副不甘心的样子。 输给欧阳山尊就罢了,怎么还输给蓝天野了,自己连个执行导演都没有混上。 刘一民將自己化作透明人,到了谈稿费的时候,刘一民才坐在了于是之的面前。 于是之正准备铺垫一番,刘一民直接了当地说道:“有话您直接讲吧!” 于是之见自己的铺垫没有派上用场,也不再拐弯抹角了,从抽屉里面掏出一份文件,说道: “我就喜欢你这种性格!家宝公向上面建议,对於优质的剧本要提高稿酬。《狼烟北平》又属於是长剧本,所以这次剧本的基本稿酬可以给到五百六十块钱,至於分成嘛,一块钱一场怎么样?” 刘一民脸上露出几分笑容,伸了伸腰说:“听您老的安排。”话剧剧本能拿到五百六十块钱, 超出了刘一民的预料,比《驴得水》的剧本稿酬翻一倍还多。 “一民,希望你再接再厉,多写点好剧本,我还等著演呢!”于是之在稿费单上面盖上章,让刘一民自己去財务领。 到了財务处,財务看到刘一民,热情地搬了一张凳子让他坐下。 “一民,单子给我,我给你取稿费。”財务处的负责人拿过单子瞅了瞅,嘴角吸了一口凉气, 羡慕地看了一眼坐在凳子边的刘一民。 五百六十块钱,几乎是他一年的工资了,羡慕啊!可他也知道,这钱是羡慕不来的,还得有能力。 五十六张大团结数好后递给了刘一民,让他签字领取。五百六十块钱是刘一民除了单行本的稿费外,最大的单笔稿酬了。 一下子腰包又鼓了四分之一,回家的时候给家里面留了三百块钱,除了这一部分后,刘一民现在有了两千六百块钱的存款了。 给家里留三百块钱,杨秀云和刘福庆都不要,无奈之下他只能將钱塞到床单下面,到了燕京拍电报说了此事。 虽然留下钱,老两口不一定捨得,但有钱不捨得和没钱不了还是有区別的。 领完稿费,刘一民来到排练厅,看朱霖排练《王昭君》。杨力新在上面演的角色是金瓜武士, 基本上没人会注意到他。 《王昭君》是苏民执导的,苏民看到刘一民过来,热情地邀请他坐在自己的身边:“觉得怎么样?” “苏导导演出来的作品,还用说嘛,自然是各个都出彩。” 刘一民的话让苏民十分受用,得意地指著朱霖说道:“朱霖这姑娘不错,適合演王昭君,但是还欠缺点火候,没有把王昭君演活,现在她只是在演王昭君,还没將自己当做王昭君。” 昭君出塞前后,王昭君个人的情感经歷了很大的波动,前后这种变化,不是能轻易地演出来的。 苏民说著说著,就搂著刘一民的肩膀嘀咕了起来,问他接下来有没有什么好的构思,好的想法。有的话,他可以帮忙参考参考。 听到刘一民说没有,苏民一脸遗憾,又说道:“我家那小子的事情,多亏你了!” “苏导,还是濮存惜自己演的好,能抓住机会,要不然,蓝老师也不会让他演。”刘一民摆了摆手。 “话是这么说,没有合適的角色也不行。就说人艺吧,里面演员这么多,很多人一辈子都演不上大角色,是他们演的不好吗?不是,咱们人艺的演员,就算是演个不入流的角色,走出去也比很多话剧团的台柱子强。 之所以演不上大角色,是因为没有合適的呀! 苏民感嘆道,听著似乎对演员不公平,可现实又没办法做到绝对的公平。 欧阳山尊和蓝天野找到了正在排练场的刘一民,跟他商量选角的问题。《狼烟北平》光选角就需要大概半个月的时间,里面的角色大部分都得有特色,关键还多。 “山尊老师、蓝老师,选角的事情我也不懂,你们两个商量著来。剧本有需要改的地方,您们儘管跟我说就行!” 欧阳山尊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说道:“那好,选角的事情交给我们两个,你放心,绝对不会埋没了你这个本子。我觉得,这几个地方需要改一下。孙二爷的这几句话,显得有点文了,没有流氓气。” 欧阳山尊指导刘一民改了改,另外还有好几个地方,都是他跟蓝天野商量之后的结果。 《人民文艺》编辑部,出版社在《忠犬八公》上吃到甜头之后,对刘一民其余的几篇小说的单行本出版加快了速度。 这一次要连著出版三本小说《狼烟北平》《驴得水》《庐山恋》,上次去领稿费,出版社的社长韦君怡说了要出版的这件事情,李书也表態了。 但是六月份的时候,书號一直没有申请下来,导致了单行本並没有进入正式的出版流程。 好在前阵子,书號全都申请了下来。每次出单行本,都要找人写序,这是刘一民比较苦恼的事情,不能每一次序都是那几个人吧。 刘一民来《人民文艺》编辑部,是找李记写序的。李记作为作协的二把手负责作协的日常工作,但是最近张广年病倒了,需要做手术,李记就暂时负责起来了整个编辑部的工作。 “难得你能想起来我,我肯定给你写的精彩。”李记高兴地看著自己这个小老乡。 “还有件事情,你给老张说的那个建议將短篇和中篇小说奖命名为鲁迅文学奖的事情,文联和文化部已经同意了,他们觉得你这个提议和国际上的奖项主流命名方式一致,符合国內的实际, 让我向你表示感谢。 另外接下来我看你要获奖了,短篇和中篇,肯定都有你。” 去年刘一民就开始写作,影响也很大,可惜国內没有设立中篇小说奖,只有短篇。他写的都是中篇,自然不符合获奖的条件。 今年的《庐山恋》是短篇,另外全是中篇,凭藉著这几篇小说的影响力,得奖是板上钉钉的事情。 “鲁迅文学奖的设立对於文坛来说,功在当代利在千秋。至於我获奖,评委还没评,我可不能高兴的太早。” 李记笑了一下,也没有继续说,评委?且不说影响力,就算是真的开始评了,哪个评委不投他一票? 李记他是作协的二把手,鲁迅文学奖又是作协名下的,他这样说基本上就是必定获奖了。 刘一民更关心的是三部单行本出版的事情,这三本出版,基本稿费加在一起都有四位数了。 走出李记的办公室,崔道逸笑著看向刘一民:“恭喜啊一民,又要出版了,还是一次三本,不知让多少人羡慕!” 崔道逸的脸有点沧桑,鬍子像是很久没颳了,桌子上的稿子拆了又拆,最近他感觉有点时运不济,很想问一问,好稿子都跑哪儿了。 “师兄,你这样可不行,来吃块西瓜!”刘一民从编辑部中间的桌子上拿起两块西瓜,递给了崔道逸一块。 其他人听到刘一民的话,也笑著起身拿起西瓜吃了起来,热火朝天的谈论起来了最近的稿子。 “最近的稿子看得我比日头都上火,有些作者要是在我面前,我能气得锤他们一拳,写的什么玩意儿!”一名编辑说完,发泄似的吐出嘴里面的西瓜子。 接连吐了好几个,跟植物大战殭尸里面的豌豆射手一样。 “別说你了,我也上火。一民,六月和七月没你的稿子,销量明显下降了不少,最近还没想法吗?”崔道逸擦了擦嘴角的西瓜汁,眼神中带著一丝期望看到刘一民摇了摇头,神色顿时暗淡了下来,將桌子上的一封信拿了起来,递给了刘一民:“你看看,以作家的眼光看一看,这篇稿子怎么样?” 刘一民没看名字,看了看內容,觉得写的还不错。越来越觉得熟悉,於是快速地看了看名字, 又问道:“师兄,我看看信封?” “怎么?觉得还不错?”崔道逸疑惑地將信封递给了刘一民。 刘一民看了看上面寄信人的名字,问道:“师兄,你觉得不行吗?” “有的地方文笔比较幼稚,故事粗糙,方向不符合当下主流,另外题材比较敏感。不过整体来看,也有可取之处,我也在犹豫。”崔道逸说道。 “確实,有的地方需要改一改,不过整体看还不错,我建议你可以让这笔名为“陆遥”的作者来到燕京改一改。” “你觉得可以?” “我觉得可以,不过我毕竟不是编辑,还是得你做决定。” 《惊心动魄的一幕》是陆遥的第一篇中篇小说,还获得了第一届的中篇小说奖。但这部小说的命运是非常多歼的,差点就发表不了。 刘一民暗道,自己帮陆遥一把吧! 第134章 你还真是中文系之宝树! 第134章 你还真是中文系之宝树! 陆遥的这篇小说投了几家大型杂誌社,都被无一例外的退了稿。不同於余樺刚开始的退稿,陆遥是有真实水平的。 余樺刚开始被退稿,確实是因为他菜! 这部小说还是被陆遥的老婆找人托关係送到了《当代》编辑部,主编秦召阳看了之后,觉得还不错,於是让陆遥过来改稿,改了將近一个月,才顺利发表。 很多杂誌社拒稿的原因是,他的这篇小说伤痕文学的味道太浅。是反应十年间的,但不是纯粹的发泄文学,而是里面包含著反思,还有对英雄的歌颂。 “一民,他的这篇稿子,你真觉得可以?他跟伤痕文学作品太不一样了,这个角度我都没有见过。从来没有人这样写过啊,所以我没办法確定。”崔道逸说道。 “师兄,这才说明这名作者有能力,故事不落俗套。真正的作家不是追风的,真正的作家应该有自己的思考和创作风格。还没有人以这个视角反应十年呢,文字朴实动人,难道那十年间,我们就没有英雄了吗?”刘一民说道。 《惊心动魄\的一幕》讲的是两方人马要打起来了,这时候xg委会主任为了阻止流血事件,毅然站了出来,最后牺牲了自己,謳歌了那个时代里面的英雄。 真正的伤痕文学作品怎么有英雄呢?怎么可以有英雄呢?应该全是阴暗的一面,写出来胡乱的发泄一通,不管什么狗屁逻辑。 这也是所谓的伤痕文学走不远的原因,实在是太过狭隘了。 陆遥能保持自己这种思考能力,第一篇中篇小说就写这么好,说明他確实是一位了不起的作家崔道逸看了一眼刘一民,想到刘一民也没有写过正儿八经的伤痕,於是笑著说道: “一民,看来你是起了相惜之心,你这样一说,我也豁然开朗了,是我想的狭隘了。作品不应该只有一种形式,我跟李主编商量一下,看他怎么说,我爭取让他过来改稿。” 刘一民笑了笑,这要是陆遥知道了,以他的性格,不得天天请自己吃饭,当伯乐给供起来。 不过《当代》的秦召阳该鬱闷了,刘一民自己不投稿子还不说,把本该是他的稿子也给截胡了。 崔道逸去找了李记,谈了谈自己的想法,李记又询问了一下刘一民的意见后,也同意陆遥过来改稿子。 “一民,我现在负责《人民文艺》,你可要多多捧一捧我这个老乡的场子。”李记开玩笑道。 “哈哈哈,这篇稿子就是我送给您的礼物。我相信,它肯定不错。” 李记也拍著桌子笑道:“要真是发表了,我邀请你给他写一个书评!” “一言为定!” 陆遥的精神导师一一刘一民先生是也! 刘一民离开《人民文艺》,跑到燕大找了几个教授,其中有杨诲教授和吴组教授、严家炎等等给刘一民的三本书作序。 严家炎听到有三本同时出版,也吃了一惊:“你还真是中文系之宝树!” “这外號是您起的,我当然要对得起您给我起的外號!” “哈哈哈,有你这样的学生是燕大中文系的荣幸,毕业留校当老师吧,怎么样?” “严教授,我离毕业还远著,我现在才大二!”刘一民笑道。 “君子思虑长远,你虽然才大二,但你的水平留校是足够了。”严家炎忍不住为中文系招揽起来了人才。 刘一民不置可否地从严家炎的家里面走了出来, 8月份,刘一民接到了沪影厂编辑张孟昭的几封电报,询问《庐山恋》改编的进度。一个多月没接到刘一民的消息,张孟昭已经等的坐立难安了,恨不得再来燕京一次。 刘一民只得拍电报告诉他,改编已经在进行中了。 《庐山恋》改编起来比话剧剧本简单多了,另外跟原版的《庐山恋》相比,刘一民也加入了不少东西,將《庐山恋》的结尾改的更昂扬了一点。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1?1???.???】 周筠和耿樺合力建设祖国,周筠的父亲周振武回到祖国积极的投资建设的部分,共同谱写了一曲海外儿女共同建设祖国的讚歌。 一家人站在周筠和耿樺设计好建成的大楼上,gmd將军周振武对对周筠说道:“筠儿,你要將你在海外的所学,全都用到祖国的建设上来。我们的国家像这样的高楼还很少,但我相信,以后一定会多起来的!” 接著紧紧地握住耿峰的手,深情地说道:“能为祖国建设出分力,是我们的光荣,祖国建设不分你我,这里也是我们海外华人的家啊!” 展现了我们宽广的胸怀,和呼唤海外华人回国建设的心。 统战的领导看了,肯定都说好! 这部电影能成功,绝对不是仅仅因为所谓的荧幕第一吻和爱情片,里面的爱国主义內核也是重要的原因。 “刘一民同志,你还在改剧本啊?”朱霖敲了敲门,手里面提著一个大西瓜,笑著说道。 “马上就快改完了,剩最后一部分!”朱霖將西瓜放在旁边的小桌子上,就准备找刀切。 改完以后就赶紧寄出去,再不寄过去张孟昭估计要急得嘴上长泡了。 刘一民看看屋子里面的不少水果,朱霖最近挣的钱,怕不是全给他买水果了。 “尝一尝,这西瓜特別好吃,仁儿全是红的,吃著还脆!”朱霖用毛巾擦了擦手上的汁,將西瓜递给了刘一民。 自己没吃,而是坐在凳子上,看起了稿子,读了读周振武的话,说道:“这话读起来可真有力量!” 刘一民笑著道:“电影跟话剧一样,语言都需要张力,得把观眾的情绪带上去。不同的语言张力不同,代入的情绪也不同。” 吃完西瓜后,擦了擦嘴,刘一民说道:“走,吃了你的西瓜,我请你吃饭。” “我请你!”朱霖说道。 “你工资已经了不少了吧!” “我四十五块呢!” “走吧,我请你,我可不喜欢磨嘰的人。” 朱霖赶紧跟上,她可一点都不磨嘰。 第135章 我想挣美元 第135章 我想挣美元 立秋后,晚上的天气稍微凉快了不少。师娘不时的喊刘一民去曹禹的家里面“贴秋”,每一次去的时候,总是要跟曹禹在书房里面待上一个小时左右。 客厅內,吃完饭后,刘一民伸手將稿子从挎包里面拿了出来。 “师姐,本子已经写好了,你看看有没有需要改的地方。”刘一民將《庐山恋》的剧本递给了万方,请她以《剧本月刊》编辑的身份看一看。 李玉如看到后,笑著说道:“一民,你现在还背著绿色的帆布包啊,像你这样的年轻人还是很少见。” 刘一民知道师娘的意思,他现在有钱,完全可以买好一点的包了。 曹禹坐在沙发上,將屁股挪到了一个舒服的位置,侧靠著说道:“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嘛。我觉得用这个挎包不错,挎在身上,有年轻人的感觉。” 李玉如点了点头,轻鬆一笑:“还是喜欢这种打扮!” 瞧瞧,刘一民背著这种挎包叫做朴素,追求精神而不追求物质,要是换了一个人背,那就另当別论了。 刘一民喜欢这副装扮,他还没到提著黑挎包,身上带著些许的暮气的年龄。 “一民,你这个剧本比小说更精彩,终究是短篇小说太短,没有將故事完完整整的展开,没体现出故事的厚度。” 万方翻看了几页后,开始点评道。 曹禹接过万方翻看后的剧本,也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刘一民跑到厨房,帮李玉如清理起来了厨房。 李玉如快速地將碗筷洗刷乾净,擦著手问道:“一民,你在宿舍住的还习惯吗?” “师娘,习惯,人艺的同志们都很好。”刘一民不知道李玉如是什么意思。 “你要是不习惯,就搬到这里住,反正这么大的房子,就我跟你老师两人,空著也是空著。”李玉如指了指旁边没有人住的臥室。 “师娘,我晚上睡觉不安生,打扰到您和老师的睡眠就不好了。” 坐在客厅里面的曹禹抬头笑著道:“年轻人得有点自己的空间,他要是住在这里,他不舒服。 再说了,他的宿舍可热闹了,你不用替他担心。” “是吗?”李玉如也不再提让刘一民住在家里的事情了。 刘一民看了一眼曹禹,感觉似乎是意有所指啊! “这个剧本如果拍出来肯定不错,个体的命运和国家的命运、时代的命运是交织在一起的,谁也不能逃的过。老巴从法国回来的时候,专门找我说,他见到了那些留学生,有句话心里面憋了很久,祖国是大家的,建设祖国不是一个人或者一个群体的责任,国家把他们送出去,他们也有责任。” 曹禹说到最后,声音有点激动, 刘一民想起来,巴金之所以这样想,应该是在回国的欢送会上,里面有不少的留学生。这些人愿意回来的有,不想回来的也有。 “尤其是后面,这对话就很感人。【建设祖国不分你我,这里也是我们海外华人的家啊!】, 一民,能想到到《剧本月刊》上发表,师姐没白疼你,只不过这一期的版面已经安排出来了,等下一期,我给你刊登上去。” 万方说完,又想起来:“你这个剧本准备给哪个电影厂拍?” “沪影厂的编辑找到了我,我想先给他们看一看,如果不用的话,我再投给北影厂。”刘一民直起身子说道。 万方笑了一声,带著几分打趣:“他们还能不要?他们想干什么?还想不想拍出好电影了!” “师姐,你这样说,就有点帮亲不帮理了!”刘一民也开起了玩笑。 “我帮亲也是帮理,谁让你的剧本就是理呢!” 曹禹抱著膀子说道:“要是这样的剧本不拍出来,那才是真的没理了。不过毕竟是第一部爱情题材的电影,电影厂要是有顾虑也是应该的。” “老师,这不是爱情片!” 曹禹和万方疑惑地抬头看著他,不叫爱情片,难道还叫爱国主义教育片? “这是以庐山风景为主的风景抒情片!” 万方乐的直拍大腿:“见过主意正的,没见过你这么正的。” 曹禹笑著站了起来,舒展了一下身体,衝著刘一民说道:“走,天要凉了,陪我出去散散步, 再过几个月,可就散不了步了。” 木地这边住了不少领导,曹禹散步喜欢离这里远一点。木地旁边就是永定河引水渠,顺著这条水渠走,可以走到玉渊潭公园。 河渠的边,各种各样的昆虫在鸣叫。只不过此时此刻吹著河风,听起来倒是不觉得烦躁。 “听你师姐说,你写了一篇特殊的稿子?”曹禹看著渠中央的黑团团,又將目光挪到了刘一民的身上。 刘一民思考了一下,自己写的稿子就那么多,知道曹禹说的是什么:“那篇稿子是我写著玩的,跟外研社的几个留学生聊的多了,心血来潮写的。” 《绿皮书》的进度也追了上来,上次恰好被万方给看到了。 “说说看,你师姐从你宿舍回来跟我说,但也没讲的太清楚。” “讲的是一名幼年时期从美国南方逃到北方的嘿人,在北方顛沛流离的日子里,认识了一位同样落魄的音乐家。在音乐家的教育下,他青出於蓝胜於蓝,成为了一名作曲家和钢琴家。他的一手演奏技艺,让美国上层社会为之倾倒。 但有一天,他要到南方进行巡演,此时的美国南方仍然是种族主义者的天堂,嘿人在这里跟白人完全隔离在两个世界。他为了保证自己的安全,在到南方之前找了一名落魄的白人当司机和保鏢..” 刘一民讲的很仔细,曹禹听的也非常认真,有些地方,还会打断刘一民,仔细地问一问。 等刘一民讲完,两个人已经走到了玉渊潭公园门口,开始转身朝后走去。 曹禹笑著问道:“你怎么想起来写这个了?故事还规划的有模有样,《嘿人生存指南》,美国的种族歧视我是深有体会,但没想到这么严重。” “嘿人的命也是命,虽然发生在西方,但作为东方人,我觉得还是有义务为他们发声。” “说老实话!”曹禹笑著虚空挥舞了一个胳膊,做出要打他的样子。 “我想挣点美元。” 曹禹笑呵呵地看著刘一民:“终於说老实话了,你要是想在美国发表,我认识的有一些人,说不定能用得上。” “谢谢老师,我刚写了一半,等写完后,拿来给您老掌掌眼。” “走吧,再晚会,你师娘该担心了。” 翌日,刘一民將《庐山恋》的剧本装进信封贴上邮票扔到了邮筒里面,又拍了一封电报让张孟昭安心,提醒她几天后注意去找信。 《狼烟北平》的演员团队已经组建了起来,排练有条不素的进行。欧阳山尊的导演风格跟蓝天野不一样,折腾的这些演员叫苦连天。 欧阳山尊站在舞台前,蓝天野旁边侧立拿著剧本,两人一边看,一边让演员练习,一旦发现有不合適的地方,就马上叫停。 刘一民坐在第一排,手上是剧本。在实地排练中,有不合適的台词,都得再进行逐字逐句的进行修改。 有时候因为一个词语的问题,三个人就得核对半天。 欧阳山尊总是说道:“这是一部好戏,不能毁到我的手里面。” 他这样一说,刘一民就不能叫苦了,一个导演都有这样的觉悟,你一个编剧,剧本就是自己的亲儿子,对待亲儿子的態度总不能敷衍。 文三儿是郑榕演的,在《茶馆》里面演过常四爷,《龙鬚沟》里面演过赵大爷、《雷雨》的周朴园。 趁著休息的时候,郑榕还找到刘一民对戏,仔细地体会刘一民这个角色。 “老郑同志,你要是想体验,我带你去个地方,找个人,你跟他喝顿酒,说不定有不同的心得体会。” 刘一民指的正是咱们的马爷。 郑榕一听,凑的更近了,好奇地问道:“好呀,谁?”他们作为话剧演员,经常要实地琢磨角色。 “不远,就在作协,我写的时候没少找他聊天,里面合了他以前经歷过的故事。” 郑榕听刘一民这样说,也急忙点头:“那是得去见一见,去见一见,什么时候去?我看要不就今天晚上?” “好,等排练完,咱们两个就过去,正好,我跟马爷也有一阵子没喝过酒了!” 欧阳山尊和蓝天野听到了,也喊著要去:“都去都去,人多热闹!” “那我去准备点酒菜,一会儿带过去。”刘一民说道。 欧阳山尊忙拉扯住刘一民的袖筒,让他不要去:“应该是我们准备酒菜,怎么能让你准备?” 刘一民笑著道:“今天马爷的酒可是有著落了!” 沪影厂大楼內,文学部办公室,张孟昭正在审核投过来的剧本。这些剧本很多都是十年期间挤压下来的,他们编辑都要重新审核一遍,万一有好的剧本还能捡个漏。 每家电影厂都有自己的拍摄任务,拍摄数量是重要的標准。目前国內电影市场缺乏好电影,电影厂的压力就大。 张孟昭坐在这里,已经审核了五六个剧本了,看的头晕脑胀的,只能放下手里面的本子,將脑袋看向窗外,端起手里面的茶杯缸,才发现已经没水了。 烦躁地磕了磕搪瓷缸,准备去接水。 刚转身,就看到导演黄祖默站在自己身后,张孟昭疲惫地笑了笑:“老黄,还没寄过来,寄过来肯定会通知你!” “怎么这么久,怎么这么久?我看不如咱们將刘一民邀请到52號楼。”黄祖默失望地说道。 沪影厂52號楼,是文学部的楼。里面住的都是编剧和小说作者,好的剧本都得在里面先改上一遍。 黄祖默一直想让张孟昭邀请刘一民住过来改剧本,並趁机跟刘一民接触接触,他想演这个本子。 “老黄,我去的时候他还在上学,暑假在人艺改本子,还是万老的学生,你去跟人艺抢?”张孟昭拱火道。 黄祖默听到后缩了缩脑袋,让他去跟曹禹抢作者,还不如直接要了他的命。 只是又咂舌道:“那咱们只能等了?” “看来只能等了!” 黄祖默失望的想要转身离开,传达室打来电话,张孟昭有来自燕京的电报,需要去签一下字, 邮递员还在等著。 “燕京的?”张孟昭疑惑地走下楼。 旁边的黄祖默跟了上来:“不会是燕京的稿子吧?” “老黄,我看你是昏了头了,稿子怎么可能用电报打过来,就咱们给的稿费,值得吗?”张孟昭白了黄祖默一眼,摇了摇头继续往传达室走。 黄祖默不死心:“我觉得肯定是《庐山恋》的消息,这部剧本跟我有感应,你当时给我说的时候,我就觉得肯定得我来拍。” “想跟著你就跟著吧!”张孟昭没好气地说道。 到了传达室,张孟昭在邮递员的回执单上盖上章確认签收后,接过电报当著黄祖默的面看了起来,上面只有几个字,张孟昭猛地抖了抖手,眼底掠过惊喜的神色。 “老黄,你这乌鸦嘴也有好用的一天啊!” 黄祖默也不觉得张孟昭是在损自己,抢过张孟昭手里面的电报,看完后哈哈大笑了起来。 【剧本已寄出】,旁边的落款是刘一民。 “我就说嘛,我跟这个本子有默契!” 张孟昭著指头开始算起来,从燕京到沪市,到底有几天能到。 “不管几天,总不会超过10天,咱们几个月的时间都等了,还在乎这几天不成!”黄祖默大声地说道。 张孟昭没说话,直到將时间算到心中有数才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你这个时候开始阔达起来了!” “我得去找厂长匯报一下去,先到厂长面前混个眼熟,到时候直接拿下剧本的拍摄权。老张, 你作为刘一民的编辑,到时候帮我说几句话。” 黄祖默跟在张孟昭后边,不断地嘀咕道。张孟昭只觉得像苍蝇一般,一直嗡嗡叫,於是挥了挥袖子说道:“看你表现,空口白牙的就让我说话,太便宜你了!” 第136章 《驴得水》剧本研討会 第136章 《驴得水》剧本研討会 8月20號,刘一民接到了来自法国的包裹,里面是《忠犬八公》的法文翻译稿。弗拉马尔利翁出版社的编辑马赛丹尼在小说翻译好了之后,第一时间就把翻译稿寄给了刘一民让他看一看,可惜刘一民不懂法文。 到燕大西语系找了一名燕大懂法语的教授,请他帮刘一民看了看。教授告诉刘一民,法国人的翻译基本上尊重了原文,並没有夹带私货。 出版前將翻译稿给刘一民看一看,这是他们已经约定好的事情,刘一民怕翻译的时候乱翻。 事实证明,自己有点小人之心了。 没有问题,接下来就等著在法国出版,只不过不知道什么时候刘一民能够收到稿费。这部分的稿费一到,刘一民就在燕京有个家了。 离开燕大后,刘一民回到人艺。人艺的传达室门口,一个人不停地张望著,脸上的表情紧张兮兮的。 刘一民扫视了一眼,就准备进去。传达室的人看到他后,立马追著他喊道:“刘一民同志,有人找你!” 传达室门口的男人听到眼前的年轻人就是刘一民,操著一口陕音:“你就是刘一民同志?你好你好,额是王卫国,额是来特意感谢你的。” 王卫国?陆遥? 刘一民停下脚步,认真地打量著陆遥。身上的中山装不破,但是稍微有点过,皮肤跟普通的西北人一样,偏褐色。头髮很长,脸型偏宽,嘴唇稍厚。一只手提著水果,另一只手提著的是牛皮纸包起来的一书。 “你好你好,你是陆遥?” “对,《人民文艺》的崔副主编让额来改稿子,他告诉我,要不是你,杂誌社不会让额来改。 正好,你的书出版了,额正好帮杂誌社过来给你送样书。” 刘一民接过这包书,邀请陆遥往里面走。三本单行本都出来了,这是出版社给崔道逸送的样书,崔道逸本来是想过来送的,但手头有点事情,陆遥刚好在旁边,就自告奋勇过来了。 来的路上,陆遥很纠结,心里面在想自己这样做算不算討好,但又狠了下心暗示自己,自己是《延河》的编辑,就算不是为了感谢,也有个来约稿的名头。 跟在刘一民身后,陆遥看著这个比自己还小,但比自己名声还大的年轻人,行事开始侷促了起来。 穷出身的陆遥內心是自卑的,后来之所以那么张扬,也是为了掩盖自己內心的自卑。 刘一民將他带到自己的房间,递给他一个板凳说道:“坐,老王,你稿子改的怎么样了?” 一句老王,让陆遥倍感亲切,笑著讲起了自己改稿的事情:“我月初已经来了,改了十几天, 我终於发现了一件事情,改稿比写稿还难。” “正常,写稿是创作一个人,改稿是將这个人再修修改改,让眼晴大一点、个子高一点。但是光修眼睛不行,你修了眼睛,脸也得变一变,要不然眼比脸还大,那怎么行?” 听到刘一民的话,陆遥如释重负,轻鬆地笑道:“是这个道理,是这个道理。刘一民同志,你没有改稿的经验,但是你讲起道理来,一套一套的。” “没吃过猪肉,总见过猪跑!” “我今天是改完了第一版,找个藉口出来放个风。抽菸?”陆遥將烟递给了刘一民。 “我不抽菸,你叫我一民吧!” 陆遥將烟放在鼻子下面闻了闻:“不抽菸,我不抽不行,不抽写不出来!” “崔副主编当编辑的经验丰富,估计用不了一个月,你就能改完!” 陆遥借著话题,跟刘一民聊起来了他小说的剧情,刘一民帮他简单的分析了一下,陆遥开心地便拉著刘一民去吃饭,被刘一民给拒绝了。 “等你改完稿子,我给你送行!” 陆遥那点工资,改稿补贴和稿费都没有发下来,一个人在外面吃一顿都得咬著牙,再请刘一民吃顿饭,那还得了。 勒紧裤腰带也不是这个勒法,总不能往脖子上系! 见刘一民拒绝,陆遥却是不依不饶,非得拉著他去吃饭,他只能找一个要去曹禹家吃饭的理由拒绝。 陆遥惋惜地离开了人民文艺,临走的时候,刘一民送给他了一张话剧票,邀请他有时间过来看话剧。 接下来的日子里,除了写作,刘一民几乎是天天蹲在排练场,自从上次带著他们见过马爷之后,郑榕的水平有了显著的提升。 於是隔三差五就去找马爷,刘一民一看,嘿,马爷马上就要胖一圈了! 正在排练场里面看话剧,曹禹走了进来说道:“山尊,老蓝,排练的怎么样?” 欧阳山尊起身说道:“家宝公,这种大戏不能催进度,现在是刚摸到一点味儿!要想真正的出味儿,最起码还得半个月时间,让味儿变成香味儿那时间还用的更长。” “那你就慢慢地醃吧,一民,你跟我出来一趟。” 曹禹来排练场,主要就是为了找刘一民。跟著曹禹来到办公室,曹禹坐下后说道:“戏剧协会要举办一个《驴得水》剧本研討会,邀请你参加!” “研討会?” “研究的是《驴得水》剧本本身,也不在於剧本本身,戏剧协会想要探討一下小说改剧本的改编方向,鼓励各大话剧团找到合適的小说,进行改编,来弥补目前话剧团剧本的不足。真要靠那些话剧团的编剧去写,话剧团的演员们,只能喝西北风了!” “什么时候?” “这个月的最后一天!” “行,我准备准备。” “晚上再到家里面吃饭,万方今天来家里,顺便要把稿费给你!” 刘一民出去后,到了旁边的供销社买了点东西。要是普通人家,他们的定量哪能顶得住刘一民经常过去蹭饭。 《剧本月刊》刊登《庐山恋》的剧本是按照字数给钱,九万字的剧本稿费,刘一民拿到了六百三十块钱。 六十三张装在信封里面,是厚厚的一。万方调侃道:“一民,我看呀,咱们中国目前的作家赚稿费的速度都不如你。师姐我等著你,继续投稿子。” “要是一民会写京剧就好了,到时候,我还能上台表演表演!”李玉如笑道。 写京剧?要是京剧也能写,刘一民真成六边形战士了。 沪影厂在接到刘一民寄过去的剧本第一时间,就召集人手对《庐山恋》的剧本进行討论,最终在厂长徐桑楚的带领下,一致决定开拍。 “不过,剧本有些地方还是需要改。鑑於刘一民同志的身份,且还在人艺有任务。孟昭同志, 你將剧本给大家討论討论,明天咱们再开会,將所有需要需要改的地方,全部整理成一份文件。 由你到燕京,亲自跟刘一民同志沟通,等剧本改好后,再回来!”徐桑楚用手敲了敲桌面说道。 张孟昭点了点头:“一民同志很好沟通,咱们提出意见,他一定会接受。但是为了提高改剧本的速度,意见咱们自己先要过一遍,有哪些確实需要改,有哪些经过討论后不需要改。” “就这样办!” 张孟昭走出会议室,先跑去给刘一民拍了一封电报【刘一民同志敬收:剧本我厂已收到,確认使用,不日前往燕京,討论剧本修改工作。】 燕京这边,陆遥又找到了刘一民,崔道逸通知他,改稿终於通过了。他第一时间就找到刘一民报喜,说著就要拉著他一块去吃饭。 “刘一民同志,不用担心,崔副主编已经把稿费给我了,我现在有钱,千字四块钱的稿费,请你吃一顿饭的钱还是的起的。” 陆遥生怕刘一民觉得他没钱,从挎包里面將装在信封里面的钱拿了出来,红著脖子在空中甩了甩。 他都这样做了,刘一民再不去就真的说不过去。 陆遥还想拉著刘一民去老莫,被他给劝了下来:“太远了,就在附近吃一点吧!” 陆遥咂了咂舌,看了看不远处的一家国营饭店:“我想去开开洋荤,以前上学遇见燕京的学生,总是说老莫老莫的,就想去见一见世面。” 刘一民將他推进了国营饭店说道:“作家的世面不在老莫!” 吃饭的时候,陆遥试探著问道:“听崔副主编说,当时你说,要是我的小说能发表,你要帮忙写一篇评论?” 刘一民看看他小心翼翼的样子,笑看说道:“老土,是有这回事儿,你的小说什么时候发表? 我给你写一篇评论,写的不好你可別怪我。” “哪敢,能写就非常不错了。”陆遥手里夹著烟,用大拇指捅了捅太阳穴旁边的头髮说道:“估计要到第11期了!” 一般来说,像《人民文艺》这种杂誌社,不缺稿子,接下来一两期的刊面都会提前进行安排。 不是特別好的稿子都需要排队,像刘一民这种经常能够以最快速度发表的情况不多见。 崔道逸並没有给陆遥准话,只是说可能是11期,也有可能是12期。 “时间来得及,到时候我直接给我崔副主编。你马上就要回去了吧?”刘一民夹了一口菜问道。 陆遥点了三个肉菜,加上两个素的,两个人吃著实有点浪费。不过陆遥满不在乎,他觉得这次来燕京大挣了一笔。千字四块的標准,拿了一百多块钱的稿费,加上改稿补贴,將近两百块钱。 够他一阵子了! “我在燕京再待一天,后天我就回去了,等有机会再来燕京找你。这改稿的事情苦是苦,但是临走的时候,还是想下一次,改稿就意味著要发表,你不改稿,你不知道我们这些人接到杂誌社通知改稿的心情。” 陆遥这话说的,好像刘一民跟他们不是一个阶级似的。 聊到了七点多,两个人才从饭店里面走了出来,挥手告別后,刘一民转身回到人艺。 碰见朱霖正站在人艺门口张望,刘一民问道:“你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一民,你刚才跟谁一块吃饭?”朱霖转身跟在刘一民身后,笑著问道。 “一个来燕京改稿子的作家,你刚才看到了?怎么不喊下我,咱们一块去吃饭!” “你们在一起谈论文学创作,我坐在旁边岂不是尷尬!”朱霖说完摆了摆手,走到后台准备演出去了。 刘一民回到房间里面躺了一会儿后,开始想评论標题《要有一颗热情的心一一致陆遥同志》。 从作品的背景和异於常人的角度进行分析。 中文系不培养作家,培养文学评论家,所以刘一民写评论是专业的。三个小时,一口气写了两千多字的书评, 自己看了一遍后,修修改改,直到凌晨才將评论给写完,最终定格在两千五百字。 8月31號,《驴得水》剧本研討会在文联会议室召开。戏剧家协会作为文联的下属单位,办公地点是在一起。 现在文联的办公地点是在沙滩北街,本来文联是有大楼的,就在人艺附近的王府井,可惜十年间,文联解散。自己建造的文联大楼给了商务印书馆使用,十年结束了,大楼没要回来。 只能挤到沙滩北街的木板房。 刘一民跟在曹禹身后走进会场,里面扯著横幅,坐著大概十几个人的样子。除了戏剧家协会的领导外,其余都是一些话剧团的负责人还有中戏的教授。 曹禹主持这次的会议,直接將研討会的规格给提了起来。 不少话剧团的团长起身跟刘一民打招呼:“刘一民同志,听说《狼烟北平》的剧本已经在排练了,希望我们话剧团也能够参与一下。” “人艺的同志们正在加班加点的排练,各位在燕京,如果时间来得及,可以去看一看!”刘一民笑著说道。 “好说好说!” 等场上的气氛差不多了,曹禹清了清嗓子,宣布本次的研討会正式开始。 “同志们好,目前各大话剧团的情况,大家都知道,缺剧本。有的话剧团,甚至连一个新本子都没有,还在啃以前的老本子。当然老本子有老本子的好,但总不能让观眾一直看老本子。” 第137章 火上烤的曹禹 第137章 火上烤的曹禹 曹禹的意思很明確,就是要千方百计地去找剧本,写剧本,让观眾看新戏。 “这次人艺將《驴得水》改编成话剧,引起了人民群眾的喜欢,这说明,小说改剧本,也是能改好的,能改精彩的。大家可以围绕著《驴得水》这部剧本的成功,好好谈一谈自己的感想,看接下来,咱们应该如何去做。” 曹禹说完,將目光看向了在场的眾人,示意大家各抒己见。 “一民的作品我基本上都看,《驴得水》和《狼烟北平》作为几部小说中的精彩作品,满足了话剧的思想性和故事性的特点,要改编的话,非得具有这两种不可。我讲一讲,我对《驴得水》的看法,从驴引出整个故事、作者刘一民,通过驴讽刺了冒领薪水的学校老师.....” 说话的是中华总工会的话剧团团长,在燕京这地界,人艺是老大,让其余话剧团名声不显,但这些话剧团自身的实力,要是拉出去,又是一地霸主的存在。 “我觉得小说改编的话剧,终究不如本身就是话剧剧本的作品好。老舍先生的《茶馆》,曹院长的《雷雨》,可都是话剧作品。小说本身不是为话剧写的,改编起来硬是套到话剧上来,那容易肉皮不相符。 《驴得水》是场好戏,但是要是其他的小说改编,那就不一样了。” 也有人表达了担忧。 “那你们话剧团写出好本子了吗?今年有几个新本子?” 一句话,让担忧者彻底哑火。小说改成剧本,好列是有本子,你要是不想办法去改,可是一个本子都没有。 小说改剧本不是新鲜事儿,但不代表都愿意这么做。 曹禹將目光放到刘一民身上,示意他讲几句。 “各位团长同志,我从我自身的角度说几句。小说改剧本,有的改起来肯定会水土不服,水土不服就要拉肚子。所以改起来要慎重,大家要有的放矢的去改,寻找一些思想性和故事性俱佳的作品去改。不要像运动一样,协会提倡大家多產剧本,都去一窝蜂的找小说改。 另外不同的地方话剧团,地方特色不一样,改著也要根据地域风格来。我不敢说比大家有经验,只是改了两部剧本了,有点个人经验。” 研討会嘛,自然不可能是一片和谐的声音,有质疑是正常的。 见曹禹没说话,刘一民这番表態就是曹禹的態度。他话音落下,就有人附和了起来。大家一块商量,到底什么样的剧本值得改编。 刘一民除了刚开始发言,接下来几乎没再说话,整个会议都在顺著曹禹的思路进行。 等到他喝第三杯茶的时候,会议正式结束。 曹禹带著大家统一了共识,那就是寻找优秀的小说进行剧本改编。另外就是各大话剧团,剧本要相互分享、共同促进话剧的繁荣。 走出会场,周杨的秘书过来告诉他们,周杨正在办公室等他们。 “老万,一民,你们两个坐!会开的怎么样?”周扬关心地问道。 【记住全网最快小説站????????????.??????】 “很顺利,同志们都想把话剧做好,只要这个点一样,那么不管怎么想,最终都会落实到积极的行动上。” 曹禹的话,让周扬很满意。周杨又说道:“戏剧界的剧本奖名字经过我跟夏言还有其他的同志们商量,决定还是以你的笔名来命名,就叫【曹禹剧本奖】,至於你上次提议,以老舍同志的笔名命名,我们的意见是,暂时等一等!” 刘一民这才知道,曹禹为了避嫌,提议设立老舍剧本奖,而非曹禹剧本奖。 曹禹看了一眼刘一民,刘一民將目光放在双手的茶杯上,感嘆这茶杯可真白! “既然文联的同志们都决定了,那我听就是。“曹禹坦然地说道。 “这不只是文联的意见,也是群眾的意见。” 走出文联的大门,曹禹说道:“瞧你办的好事,简直是把我放在火上烤!” “真金不怕火炼,烤也不怕,那些假货才怕烤!” 曹禹无奈地指了指刘一民: :“你呀,你这张嘴,走,先回家!” 九月份,大二开学后,刘振云忽然忙碌了起来。刚开学总是见不到他的人影,也不跟大家討论文学了。 回到宿舍就看书,如饥似渴的补充文学知识。 李学勤好奇,还专门问了问,刘振云闭著嘴,什么话也不说。 “他不跟咱们聊,肯定是跟別人聊了,看了那么多总归是要说出来的。”刘一民调侃道。 正在闭嘴看书的刘振云,脸腾的一下子就红了,看著刘一民支支吾吾,尽说一些什么污衊之类的词。 看他这样子,陈大志没反应过来,李学勤反应了过来,於是严厉地说道:“振云,男女同学之间不准谈对象,你不知道吗?” 刘振云像是火烧到了屁股,一下子弹了起来:“我没有,我没有,我就是跟人家聊聊托尔斯泰之类的。” 见他如临大敌的样子,李学勤带头捂著肚子笑了起来:“哈哈哈!” 这年代,確实是有男女学生不能谈对象的制度,八十年代还有。严重的时候,谈对象,是要退学的。 “別逗他了!”刘一民笑著说道。 刘振云知道自已那点小心思被诈了出来,於是躺在床上萎靡不振,一句话不,李学勤觉得自已犯了大错,连忙求原谅。 刘一民说道:“请我们吃一顿长征食堂,他肯定就好了。” 当张孟昭再次风尘僕僕的赶到燕大的时候,已经开学快一周的时间了。张孟昭找到刘一民,拿出一份改剧本的意见交给了他。 “刘一民同志,倒不是你剧本写的不好,毕竟是第一次改剧本,肯定有不熟练的地方。接下来我就住在燕大招待所,咱们一起將剧本儘快改好。” 张孟昭笑著说道。 “张编,有你在我改著就放心了。”刘一民说道。 张孟昭试探著问道:“最近没其他的电影厂找你吧?” “有一家,不过听说已经被你们给用了,就没再说了。” 长影厂的编辑来燕京出差,不知道从谁的嘴里面听说了《剧本月刊》有《庐山恋》还没发表的剧本,於是跑到了万方那里看,最后又找到了刘一民,听到沪影厂已经要了之后,垂头丧气的离开了。 “有人找是正常的,我们沪影厂觉得肉好吃,別人肯定也觉得好吃,可惜,这筷子肉我先夹嘍接下来的日子,张孟昭真的住在了燕大招待所,提供热情地陪改稿服务。 第138章 剧本改编完毕 第138章 剧本改编完毕 张孟昭住在燕大招待所的日子对於她来说是相当愜意的,远离了一的剧本山。除了操心刘一民的改稿之外,其余的时间里总是混跡於燕大的教室听课,她喜欢去哲学和歷史系听课。 要么就是跑到《剧本月刊》和《文艺报》这种地方,看看有没有合適的稿子可以用来改剧本。 “一民,你改的速度可真够快的!”张孟昭看著刘一民改剧本的进度越来越快,脸上止不住的欣喜。 刘一民坐在图书馆靠窗的位置上,树叶將阳光遮挡了一大半。他將改好的部分,递给了张孟昭。张孟昭看完之后,还得以电文的形式,送到厂里面。 厂子里面再看看比对一下原剧本,看一看改过的內容,同意后再回復一个电文。沪影厂急於开拍,总不能找人跑来跑去,只能用这个办法。 好在沪影厂家大业大,也不在乎这点钱。 “不快不行啊,您在这儿坐著呢!”刘一民调侃道。 “你以为我好过,我的屁股后面也一堆人催著呢。厂里面已经把导演定下来了,黄祖默。是一位在电影界摸爬滚打多年的老导演,所以说,他的水平你放心,绝对能够將《庐山恋》拍成功。我看,你这个速度,再有三天就改好了。” 前几天改的片段,厂里面已经同意了,最后就剩下一小部分,沪影厂想要再突出一下上一代人的恩怨和解、以及最后同意两个年轻人的感情的不易。 黄祖默是四十多岁的老导演,在沪影厂的一眾导演里面,算是年纪小的,属於青壮派导演。 46年导演科班毕业,导演过《斩断魔爪》《淮上人家》等一系列【不知名】电影。 正当两人说著话的时候,刘振云和李学勤几个人蹭了过来,跟张孟昭打起了招呼。他们早就听刘一民说,沪影厂的编剧正在这里陪著刘一民改稿子,一直想要见一面。 刘振云三人手里面拿著本子,故意將自己写的小说露了出来。 果然这动作,引起了张孟昭的好奇,询问了一声之后,拿起三人写了几千字的小说看了起来, 三人笑著请张孟昭给出几点指导意见。 “我不是专业的文学小说编辑,是剧本编辑,指导意见不敢当,给出一点我个人的看法还可以。”张孟昭也是閒的无聊,燕大中文系的学生,再怎么著也比一般的学校强吧! “故事比较幼稚,文字有些矫揉造作,这种现实主义文学作品,还是要文字朴实一点,不需要各种华丽的修饰。吃饭就是吃饭,呼嚕声就是呼嚕声。” 张孟昭看著刘振云的小说点评道。刘振云现在自己写的,跟后世的他创作的《塔埔》的故事走向和內容有很大的不同。 刘振云忙问如何修改。 张孟昭说道:“真实一点,你想一想你饿的时候吃饭,吃完还饿的时候,当时的心理感受是什么?” “当时的感受是恨不得把碗都给吃了,碗上掛著的菜星子也得用筷子沾上放嘴里嚼一嚼咽了。”刘振云不好意思地说道。 “这就对了,你就这样写出来。” 张孟昭很有耐心,几乎是一字一句的给他们三个改。 一直聊到下午六点点,几个人才意犹未尽的从图书馆里面出来,四人去食堂吃饭,张孟昭因为没有燕大的食堂票,只能去外面的饭店吃。 张孟昭走后,李学勤对刘一民说道:“谢谢你一民,张编给我们指点之后,我觉得茅塞顿开, 说不定写完之后可以投一投大杂誌,即使不行,咱们文学社的《未名湖》总应该没问题。” 刘一民用挎包挡住斜照下来的阳光:“谢我干什么,又不是我指导的,最应该谢的是张编。” “张编是要谢的,但是你也要谢,要不是你,张编怎么可能这么认真的给我们改稿子,这又不是人家分內的工作。”刘振云赶紧说道。 陈大志点了点头:“最主要的还是因为你!” “你们好好写,说不定今年发表,明年能拿个文学奖。”刘一民走在中间对著三人鼓励道。 他们写短篇,一万多字,几千字相当於万里长征已经走了一半了,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发表。 三人走到食堂,这次不像以前分开吃饭,刘振云心情舒畅,难得的打了一份一毛五的肉菜,跟三个人站在一块吃。 “学校的厨师的刀工越来越好了啊!”刘一民看著肉越来越薄,用筷子夹在空中,调侃道。 “一毛五的菜,肉应该多一点。”刘振云心痛的夹了一口菜塞进嘴里面,接著又是一筷子米饭,吃起来饭吃的多,肉吃的少,就怕菜吃完了,饭还在。 “三角地要闹革命了,不少的学生吐槽饭菜难吃和种类少,正在要求校方解决,甚至还有人在骂校长。” “校长该不该骂不知道,但是这做菜的是应该改一改了。”陈大志接过李学勤的话,附和道。 刘一民跟著点了点头,一副跟大家同仇敌的样子。李学勤鄙视地看了一眼刘一民:“一民, 你就別跟著点头了,长征饭店跟你第二个食堂一样,我看你在外面吃的次数比在学校里面都多。” “污衊,简直是污衊!”刘一民愤怒地说道。 “刘师兄?” 一个女生端著饭盒站在了四人旁边,刘一民看了一眼,发现没见过,於是看向了刘振云,目光中露出徵询的神色。 陈大志咬了一口馒头,平常嘴皮子最笨拙的他竟然想都没想就说道:“两个刘师兄,你称呼的是哪个?” 刘振云赶紧说道:“叫我的,叫我的。小郭,你怎么来了?” 女生走到刘振云旁边,放下了手中的餐盒:“我当然来吃饭,刚好看到你。” 女生的话让刘振云不知道怎么接,嘴巴里面像是塞了一样,於是支支吾吾地说道:“吃饭好,吃饭好!” 刘一民看著他这个样子,於是提示道:“振云,还不介绍一下?” 刘振云这才找到话头,赶紧说道:“这是郭见梅,一民,这是咱们老乡,不过我们这老乡比你这老乡更近,法律系的。”刘振云开始讲起了如何认识的郭见梅。 刘振云听从母亲的话,去看望母亲的朋友,遇见了郭见梅,两个人一聊天,嘿,都考上了燕大。作为校友,天然有共同的话题。加上郭见梅还没来过燕大,刘振云作为一名老鸟,向她讲起了燕大的种种。 燕大的儿,燕大的湖,燕大的人儿。尤其是他的室友,是著名的作家刘一民。 “你就是刘一民师兄啊?我特別喜欢你的诗歌和小说,百看不厌。上高二的时候,高考有时候太累,我都是朗诵你的诗歌缓解压力。振云师兄讲你们很熟,我刚开始还不相信。” 郭见梅拘谨地伸出手笑著说道,刘一民握了一下郭见梅的手指就鬆开了。难怪刘振云最近不怎么说话,原来找到自己“老婆”了。 刘振云得意地插嘴道:“我跟你讲的都是真话,一民的小说要改编成电影了,说不定明年在大饭堂就能看到了。我的小说马上也要写好了,写好给你看看。” 李学勤跟陈大志对视了一眼,眼中的意味不言而喻。 “一民,你如何看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尼娜》,我最近读了读,感触颇深。尤其是里面的那一句'人最脆弱的不是肉体,而是灵魂』。” 刘一民和李学勤三个人,无奈地看了一眼刘振云,有必要吗?刚才还在討论食堂的肉,这跨度可太大了。 郭见梅看著刘振云,眼睛中带著懵懵懂懂,又看了看刘一民。她作为法律专业的学生,喜欢文学,但高中的阅读量是肯定比不上大学的。 托尔斯泰,她哪儿懂啊! “我不太懂,你讲一讲!”刘一民笑著说道。 刘振云热情地讲起了《安娜卡列尼娜》这本小说,里面的经典句子信手拈来,刘一民不停地发出感嘆声,佩服刘振云的博学多识。郭见梅不懂这本书,但是听到刘振云说的名句,她也不断地频频点头,甚至想要当场记下来。 “郭见梅同学,不用记,过几天让振云將自已摘抄下来的名句给你抄一份就行。” 等从食堂里面走出来,刘振云一脸意犹未尽,刘一民笑著说道:“要不要给你买根冰棍?” “买冰棍干什么?” “你说了这么多不渴啊!”李学勤笑道。 刘振云掩饰了一下自己的表情,抿抿嘴,確实有点渴,不过还是硬著头皮说道:“燕大这么大,遇见个老乡不容易,说著说著话就多了!” 刘一民抬头看看天,不再说话。 陈大志反射弧比较长,过了一会儿才竖起手指说道:“咱们宿舍就有两个豫省人,还不容易。 我这么长时间都没遇见过晋省人,话都憋的少了。” 9月15號,刘一民终於將《庐山恋》的剧本给改好了,张孟昭跟厂里面核对过之后,觉得这个本子已经完全成熟,不需要再进行修改。 “一民,这阵子辛苦你了,厂里面急著拍,要不然用不著这么著急。演员的选角工作已经在进行了,厂里面也派人去庐山开始寻找取景地了。” 张孟昭看著手里面的剧本鬆了一口气,这阵子她在燕大看似轻鬆, 其实压力也很大,已经吃胖了一圈了,脸也红润了不少。 “张编,作者嘛,改稿子是天经地义的事情,谈不上辛苦不辛苦,能改出好本子才是最重要的。这可是我的第一部电影作品,我也希望拍出来让观眾喜欢。” “放心吧。还有个事情,上次我见有个姑娘来找你,长得还挺漂亮的,她是谁啊?一直想问你,但是没说出口!” 张孟昭將本子装进挎包里面,笑著问道。 “未名湖边那个?张编,你不会跟踪我吧!”刘一民开玩笑道。 “怎么?还有哪个?我哪来的閒心跟踪你,我在未名湖边散步,没想到刚好看到这一幕,想去打个招呼,又怕唐突了你们!”张孟昭说道, 刘一民一边帮张孟昭收拾东西,一边说道:“那是朱霖,人艺话剧院的演员。” 上次朱霖来燕大给刘一民张孟昭追问道:“演什么的?” “演《驴得水》里面的於佳佳!” “还是你的本子,你们两个很熟呀,放心,我又不是你们学校的,管不了你们年轻人的事情。 说起来也到燕京这么长时间了,还没看过《驴得水》,离开之前得去看一看,票的事儿?” 张孟昭將目光放到了刘一民身上,暗示意味很浓。 “那就走唄!没票还不能看了,那就今晚吧!” 於是,张孟昭又在燕大多住了一天。下午,从李学勤的手里面借了一辆自行车,一块前往人艺。 《庐山恋》的剧本费现在还没有定下来,厂里面在等张孟昭回去后再做决定。 不过张孟昭信誓旦旦的向刘一民保证,剧本的標准绝对会让他大吃一惊。 “我们沪影厂缺钱,但不缺剧本费,好的剧本我们是捨得下本钱的。” 到了人艺,刘一民找到蓝天野去要票,蓝天野让人送来了两张,笑著说道:“你要是再晚来一会儿,这票还真没有了。你们两个就只能找个板凳,坐到角落里面看了。” 刘一民道谢了一声,將票递给了张孟昭。 “好位置,你在人艺还真有面子!”张孟昭调侃道,从口袋里面拿出六毛钱,不由分说得塞给了刘一民。 两个人的座位在第一层的第四排,不远也不至於太近。刘一民看过了,不过张孟昭作为自己的甲方代表,还是得把她陪好了。 开心了,说不定这个稿费標准还能多个百十块钱。 “人艺的剧场进来就感觉不一样,我也在沪市看过话剧,我们也有话剧团,但是没这种感觉。”至於是什么感觉,张孟昭说不明白。 刘一民知道,一方面是设施確实好,另一方面是带著某种的朝圣心理,人艺在她心里面的形象本身就高大。 “就是那个姑娘是吧!” 开场后,张孟昭衝著刘一民看向了朱霖。 “对,就是她!” “底子不错啊,以前是干什么的?” 第139章 刘一民不语,只是一味算稿费 第139章 刘一民不语,只是一味算稿费 “以前上过八年的体校,学过舞蹈,插队的时候在文工团工作后,后来到了部队的文工团。经歷丰富,刚从国医科学院毕业,毕业之前在医学研究所工作。”刘一民谈起朱霖的经歷,如数家珍。 张孟昭在黑暗中看了一眼刘一民,调侃道:“你记得挺清楚啊。不过这姑娘年龄不大,经歷丰富。” 张孟昭看著舞台上的朱霖,心里面盘算了起来。整场下来,几乎將目光全部放到了朱霖身上。 等话剧一结束,张孟昭目光灼灼地盯著谢幕的朱霖说道:“一民同志,你看完有什么感觉吗?” “什么感觉?” 张孟昭没有说话,而是想让刘一民將她带进后台,见一见朱霖。刘一民来了,自然是要去见一见这些演员的。 “老濮,我怎么感觉你今天演的紧张了?”杨力新的声音从后台传了出来。 濮存惜蹭了一下杨力新的肩膀,毫不客气地回道:“我还觉得你演的都是窟窿呢!” “嘿,什么时候把虚心的精神给拋了,我站在舞台上,在观眾心里面评价就比你好!”杨力新麻利地换下服装,调侃道。 “好在哪儿?” “形象啊!我往台子上就那么一站,观眾们评价我就得比你高一截!” 听著吵闹打趣的两人,蓝天野不由得笑出了声,不过笑完之后,又开始点评起濮存惜,今天表演的確实有点不自然, 刘一民走到蓝天野旁边,笑著跟眾人打起了招呼。 张孟昭凑到了朱霖旁边,围著观察了起来。搞得朱霖一头雾水,眉毛微微一皱。 將徵询的目光投向刘一民,刘一民只是笑一笑,没有说话。 等大家都走出来后,张孟昭跑到刘一民旁边说道:“我想让朱霖去沪影厂试一试戏, 就演周筠,你看怎么样?我觉得形象和气质都很符合,站在那儿就洋气,像是从美国回来的。” “洋气?张编,你见过华侨吗?” “我没见过,但是我觉得很符合,只不过不知道能不能演出来,但是有话剧的功底, 我觉得演周筠是没问题的。你觉得呢?” 刘一民当然不觉得有问题,朱霖演周筠,明媚皓齿、清秀活泼的形象自然是极为符合。只是继续说道:“我说了不算,你还得跟人艺商量商量,我支持你!”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你是曹老的学生,你说了还不算?你在人艺的地位,相当於古代的嫡长子了吧!”张孟昭想到自己找到了一个合適的演员,心情瞬间舒畅了起来。 沪影厂確认开拍之后,开始从全国各地找演员,现在还没找到几个合適的。自己要是回去带了一个,那全厂上下谁不夸咱眼光好。 出趟差,一箭双鵰!不,是一箭三雕,能当演员用,还能当医生用。 张孟昭找到了蓝天野,提出了自己想要让朱霖试戏的想法,蓝天野眉头紧皱,这是从他的手里面挖人啊。 不过话剧演员借调到电影厂拍戏也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其他演员也都有到电影厂拍戏的经歷。 话剧团的演员比他们电影厂自己培养的演员还好,这也是人艺引以为傲的地方。 “我跟剧院的其余同志商量一下,目前朱霖不仅仅关係到《驴得水》这部话剧,她还是《王昭君》的b角,万一首演要让她上,这可是献礼剧啊,不能出差错的。” 蓝天野背著手,拿不定主意。找到于是之和苏民,他们说要请示曹禹,毕竟《王昭君》是曹禹的剧本。 曹禹本人对朱霖演的王昭君还是很满意,另外中间还夹著刘一民,家宝公的学生。 蓝天野拿起话剧团的电话,给曹禹打了过去。另一边,曹禹正在书房里面看书,从电话里面听蓝天野讲完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曹禹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还是要尊重演员的意见,再说了,两部戏都有ab角,去了也没事嘛!我还等著看一民的电影呢,我看朱霖这姑娘行。另外,不是说试戏吗?也不一定就敲死了。” 蓝天野掛断电话,对著张孟昭说道:“家宝公同意朱霖同志去试戏,到时候要是真选中了,走个借调合同就行。” 各单位之间演员借调,要走协议,约定劳务和各种费用的支出方和具体数额。 张孟昭开心地跟蓝天野握起了手:“感谢人艺的同志们支持,感谢家宝公对沪影厂的支持。演员到位,拍摄周期估计就三个月左右,到时候就可以完璧归赵了。” “你还得去跟演员谈一谈!”蓝天野有几分不太情愿。正常情况下,是不用徵求演员的意见的,选中后,一纸调令就走了。 张孟昭不断地点头同意,又怕自己笑的太开心刺激了蓝天野:“小姑娘不会已经走了吧?” “一民还在这儿呢,她怎么会走?肯定在楼下等著呢!” 于是之的调侃让刘一民大冏,脸微微一红,不过办公室的灯光没那么亮,也看不出来张孟昭急忙从楼上往下走,蓝天野跟在刘一民后面说道:“家宝公还是宠你啊!” “又没有其他的学生,不宠一民宠谁?出去一个演员,对节目整体影响不大,要相信我们的演员,个顶个的好。”于是之拍了拍苏民的肩膀,示意他说句话。 苏民“嗯”了一声,连嘴巴都没有张。 走到楼下,扶著自车的朱霖只听到张孟昭在她的面前嘰里呱啦的一阵比划,浑身像是触电一般,脑袋是憎的,心是跳跃的。 张孟昭追问著朱霖愿不愿意,朱霖求救似的將目光投向刘一民。 “朱霖,你好好想一想,人艺的领导没意见,你不用急著做答覆。”刘一民笑著说道,和煦的样子让朱霖心一下子平復下来。 张孟昭急了,她很急啊,明天就要回沪影厂了。 刘一民按了一下张孟昭的肩膀,示意別急。 回去的路上,三个人並排骑著自行车,朱霖看著刘一民,刘一民看向张孟昭,张孟昭想了半天,才“哦”了一声,骑著自行车朝前面衝去。 朱霖见张孟昭走远后,才说道:“我刚才没反应过来,拍电影,什么时候轮到我也能当主角了?” “沪影厂找你试戏,是看重你的业务了,说明你的业务水平高,你好好考虑一下,愿不愿意去?” 朱霖想了一会后,盯著刘一民说道:“想去是想去,我还得跟我爸妈商量一下,另外就是三四个月,时间太久了!” “三四个月?你还想家啊!”刘一民笑著说道。 “我不想家,我想...:” 朱霖低头不再说话,只是一个劲儿地证著自行车,等到家后,才挥手跟刘一民说再见朱霖回到家,推开房门,朱父和朱母两个人都还没有睡觉,自从朱霖到人艺上班之后,两人总是要在家等到朱霖回来才会休息。 “霖霖回来了?你外婆送来的槽子糕,快来尝一尝!”朱父放下手中的报纸,指著桌子上的槽子糕说道。 朱霖洗了洗手,笑著拿起一块放进了嘴里,鬆软的麵包里面带著鸡蛋甜香味。槽子糕,就是鸡蛋糕。 “今天,怎么回来的这么晚?”朱父笑著问道。 “人艺有点事儿!”朱霖轻飘飘地说道, 朱母从窗户旁边走过来,窗帘还在摆动,这扇窗户正对著外面的街道。 “霖霖长大了,回来晚点就晚点,不过不能回来的太晚,不安全。上班了,交朋友也留个心眼。” 朱母意有所指,也没有戳破,他们观察有一阵子了,时不时会见到两个人一起回来, 但更多的时候就是朱霖一个人。 朱霖两耳一闭,全当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坐在沙发上伸展了一下身体,让整个关节得到放鬆:“爸妈,今天沪影厂的编辑找我了,想让我到沪影厂试戏!” 朱父和朱母对视了一眼,顿时来了兴趣,尤其是朱母直接坐到了朱霖旁边:“霖霖, 演什么电影?” “《庐山恋》,也没说一定是我,就是让我试戏。” 朱父却说道:“《庐山恋》?刘一民的小说,可要改编成电影了?真够快的,四月份才发表的!” “已经改编好了,他速度很快的。沪影厂打算早些日子拍出来,明年就上映。所以比较急,想让我明天就去沪市。” 朱母在旁边询问著细节,朱父有点担忧,起身在客厅里面来回步,时不时地將目光望向下面的街道。 “老朱,你怎么了?”朱母看到他忧心的样子,忍不住问道。 朱父又转了几下才说出了自己心里面的顾虑:“这可是爱情小说啊,拍成电影后,会不会產生什么影响?万一被批评,连带著霖霖都要吃苦。” “爸,刘一民同志说这不是爱情片,这是风景抒情片!”朱霖赶忙说道。 朱父瞪了朱霖一眼,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他说什么你都信啊,我看呀他要是把你卖了,你还得感谢他!” “怎么可能卖了我?卖了我他能得到什么?我的爸爸呀,我觉得刘一民同志说的不错,就是风景抒情片!”朱霖將朱父按到沙发上,揉著肩膀撒娇道。 朱母听到朱父这么一说,也很担忧:“不会有什么事情吧?霖霖,要不就別演了,演话剧不是挺好的吗?拍电影跑到山里面,又苦又累的!” 聊了半天,最终朱霖以曹院长都同意的理由,终於说服了两人。 “我的好爸爸,好妈妈,赶紧睡吧,我还没决定,不过要是决定了,明天就得走,我晚上好好想一想。” 朱霖躺在床上枕著双手,望著窗外在月光下摇曳的树枝发呆,三四个月呢,唉,真不知道我在想什么吗? 刘一民的三本小说自从九月初开始发售以来,已经出售了半个月。从出售开始,这个销量势头就无人能挡。 各个地方的新华书店门口都是排队购买的读者,有的人只买其中一本,不差钱的则是三本都买。买完后装进书包里,神神气气地离开书店。 《庐山恋》的作为年轻人喜欢看的爱情小说,销售势头最为迅速。售卖半个月,出版社就不得不再將二次印刷提上了议程。 商务印书馆看到出版的势头很猛,也想分一杯囊。可惜刘一民的几部小说,除了《高考1977》之外,都被人民文学出版社给拿走了。 商务印书馆8月份刚刚恢復了建制,手里面非常缺书,急需一些书来重振商务印书馆的名气。 商务印书馆的人上门找到人民文学出版社,希望能交易一下版权,由人民文学出版社独家出版,变成两家联合出版。 商务印书馆的编辑陈元找到人民文学的社长韦君怡,希望她看在商务印书馆刚刚恢復的情况下,伸手帮帮忙。 可韦君怡是谁?在她的表態下,人民文学出版社刚开始当然不同意,后来狠狠地咬了一口才同意由商务印书馆同时出版, 商务印书馆的陈元生气地拍著桌子,称这是人民文学的讹诈。人民文学表示,你爱要不要。 最终陈元在形势面前,不得不低头,不过在本馆的会议上,拍著桌子命令手下的编辑,以后刘一民的小说发表一本抢一本,最好一本都不要留给人民文学出版社。 “人民文学给什么条件,咱们给的更高气死我了。”陈元生气地说道。 又觉得自己表现的太过了,坐下喝了杯茶: “咱们商务印书馆刚刚恢復,要抓紧整理能出版的优秀书籍,字典的出版工作也要抓紧。在新时代文化建设的高潮下,咱们要为文化繁荣做出自己的贡献。” 商务印书馆不仅出版国內的书,更多也翻译国外的名著在国內出版,另外,他们的字典也最为出名。 谁还没看过《新华字典》呢! 对於商务印书馆和人民文学出版社的事情,他们找过刘一民,刘一民才不操心这些。 刘一民不语,一味的拿著算盘计算自己的稿费。 另外自己了一笔钱,他出版的四本书,各买了一百册,通过人民文学出版社送到了塞罕坝林场,塞罕坝林场的冬天要来了,希望这些书能够排解一下他们在暴风雪天气里面的孤单。 第140章 朱霖出演《庐山恋》 第140章 朱霖出演《庐山恋》 朱霖经过一夜的思考,最终决定去沪影厂试戏。带著一箱子衣服,跟著张孟昭踏上了前往沪市的火车。 火车站的站台上,张孟昭帮朱霖提著东西,对著刘一民说道:“刘一民同志,希望拍摄的时候,你有时间也可以过来指导指导!要是你能亲自在拍摄现场,那就更好了。” “张编,剧本已经很成熟了,我在也起不到什么作用。在拍摄中,小的改正地方,你们自己就能够完成。到时候,你可以当现场的编剧嘛,咱们两个改了那么久的本子,你比我都熟悉了。” 刘一民没打算跟隨著剧组一起拍戏,自己又不懂拍戏,专业的事情还得交给专业的人千。另一方面,剧本是成熟的剧本,又不是那些半吊子剧本,需要一边拍一边改。 朱霖和张孟昭在工作人员的催促下走上火车,他们的座位在靠窗的位置,临走的时候还能交流一下。 “好好试戏!” 朱霖开玩笑道:“说不定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我相信你!” 刘一民在站台上衝著两人摆了摆手,绿皮火车缓慢向离开站台。远远地,刘一民衝著张孟昭比划了一个“写”的手势,提醒她记得自己的剧本费。 又做了一个往上抬一抬的手势,暗示她抬一抬標准。 朱霖没明白是什么意思,张孟昭看著刘一民用手做了一个“写”的姿势,於是说道:“他说,他会给你写信。” 朱霖將脑袋探出窗外,用力地挥舞著手:“我也会给你写信的!” “他最后的意思是,会多多的给你写信!” “刘一民同志,我也会多多的给你写信。” 张孟昭伸手递给朱霖一个水果:“別紧张,试戏嘛,很简单的。主要是看人符不符合,演技刚开始倒是不一定能看出来。” 燕京的火车一路向南,朱霖感受著屁股下面的木椅,想起了自己几年前从燕京火车站出来,坐著火车到到晋省插队的日子。 凌晨五点的火车站,人潮涌动,有人举著红旗,有人喊著口號。每个人的胸口都带著大红,朱父和朱母侧身擦著眼泪。 此时,朱父和朱母在家里百般不是滋味,女儿要去沪市了,竟然不让他们去送。 朱父下班回家,心里彆扭了半天,最终还是对著朱母说道:“还是孩子大了啊!” 晚上,两人躺在床上,床上是两床被子,两人都睡著单间。 朱父说道:“你说,经常送霖霖回来的男青年是谁?” “我哪儿知道?等下次你躲在门口的树后面看看!”朱母將身子翻了过来,看著朱父说道。 朱父无奈地说道:“我哪儿知道什么时候送?你说,咱闺女喜欢看刘一民的小说,到人艺还是因为刘一民的话剧剧本,现在又演上他的电影剧本了,两个人是不是还挺有缘分的。” “说不定送她回来的就是刘一民!” 朱父嘿嘿一笑,在寂静的房间內,这笑声格外的明显:“也有可能,两个人在人艺肯定低头不见抬头见。” 朱母来了劲头,钻进朱父的被窝里面,低声谈论起来,两个人时不时还爆发出意味深长的笑容。 等聊的差不多了,朱父將朱母推回到了她自己的被窝里。黑暗中,他也能感受到朱母炽热的目光,转了一下身子,就当自己看不见。 朱母想伸手掀开朱父的被子,谁知道这次被对方压的死死的,根本掀不开。 做了一会儿无用功,也气得转身靠著墙准备睡觉了。 9月底,朱霖寄来信,告诉刘一民,她已经试戏通过了,並给刘一民寄来了一些沪市的小玩意儿。人艺这边,將借调合同签完字之后,寄给了沪影厂。 马上就要到国庆节了,尤其今年还是三十周年,街道上一片喜洋洋的景色,大家都在期待看国庆节的到来。 《王昭君》正在进行最后的排练,当天晚上,要来不少重量级的人物观剧。刘一民好不容易走后门拿到了一张票,人艺被要票的电话打到烦了,乾脆直接將电话给拔了。 没票的人,別说走后门了,前门后门一起走也没票。 10月1號的晚上,人艺剧院灯火通明,剧院的楼顶和两边的街道上插著红旗,喇叭里面放看第二国歌《五星红旗迎风飘扬》。 【东方太阳,正在升起,人民的共和国正在成长.....】 刘一民坐在第五排的位置,好傢伙,往前排一看,什么周杨、夏言、茅盾都在这里, 曹禹坐在旁边低声讲话。 “不负总理重託,这部话剧总算是出来了,可惜啊!”曹禹摇了摇头,惋惜地说道。 等钟声响起,《王昭君》正式开演,舞台下面鸦雀无声,大家都紧紧地盯著舞台上的演员。隨著舞台上的音乐和演员出场,大家的情绪也慢慢地轻鬆了起来。 舞台上,每一个演员都尽力地展现著自己。杨力新作为站岗的金瓜武土,也表演的极为认真。 等到休息的十分钟,曹禹转头看向刘一民:“要不是《庐山恋》这部电影,本来今天我想让朱霖上场的。” 周杨和夏言好奇之下,问了起来《庐山恋》,曹禹认真地给他们讲了讲。 “电影应该大胆地拍嘛,得有点好片子,不能让日本的电影总是占据了咱们的电影院。”夏言说道:“这部小说我看了,改天我问沪影厂把本子要过来看一看。” “是啊,新时代得有个新样子!”周杨也点了点头。 刘一民这才知道,自己这老师是在给电影打前站,还没拍出来,上面的关係就打点好了。 《庐山恋》拍出来的时候爭议很大,一度没办法上映。还是文化部的两位掌门人,周杨和夏言拍板才通过。 即使如此,当《庐山恋》获奖的时候,沪市的有些同志还告诉《庐山恋》的剧组不要去领奖,这奖领著也不光荣。 《王昭君》跟《驴得水》一样,首演之后场场爆满,各大话剧院开始爭相排练《王昭君》。 香江也发来邀请,准备邀请《王昭君》和《驴得水》剧组到香江演出,上面得知情况后,没有立即审批,而是认为目前不適合到香江演出。 《绿皮书》写好之后,已经到了10月中旬。刘一民拿著稿子,走进了曹禹的办公室。 “来,快拿给我看一看!”曹禹眉宇间带著一丝兴奋,连忙戴著眼镜接过稿子。 第141章 老徐同志,这次带你挣美元 第141章 老徐同志,这次带你挣美元 曹禹办公室內,刘一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眼晴一直紧紧地盯著窗户。夏季热烈的阳光开始慢慢褪色,直到冬季变成偏白色。 窗外的树叶像是在土烤房里面烟燻火烤了一遍似的,跟出炉的菸叶一个顏色。 办公室里面只有曹禹翻页的声音和喝茶的吸溜声,曹禹已经坐在这里看了很长时间了。不像往常,看到精彩的地方会跟刘一民討论討论,今天全程没有说话。 只是偶尔脸部的淡淡笑意,告诉刘一民,他看到了精彩的地方。 閒来无事,刘一民提起书桌上的毛笔秀了了一下自己的狗爬字。不过等一二十年后, 自己要是写出来,估计会有一群人在旁边鼓掌称讚。 夸的不好的,下次就不用来了! “年纪轻轻的,怎么还伤春悲秋了?”曹禹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到了刘一民的身后,看著桌子上的字,露出了嫌弃的目光。 强说愁!强说愁!”刘一民將毛笔轻轻地放在笔架上。 曹禹轻声一笑,走到书桌旁边,拿起笔又在上面写了一句【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於二月。】 “香山的红叶马上红遍了,到时候跟你师娘咱们一块去欣赏欣赏满山的红叶。” 曹禹写完,刘一民当即说道:“老师,您的字写的好啊!” “你懂书法?”曹禹警了刘一民一眼,仔细地打量著自己的字,笑著问道。 “不懂!”刘一民诚实地摇了摇头。 曹禹乐了,指著茶壶示意他倒杯茶,笑骂道:“你不懂怎么觉得好?什么时候学会满嘴跑火车了?” “我不懂,但是我知道这是您写的。”刘一民转身赶紧去倒了一杯茶,放下茶杯后, 还做了一个夸张的笑脸。 “你倒是老实,以后呀,你也要记住,不要因为有了点地位,就只能听得了夸奖声, 听不得批评声。你的这本书写的很精彩,两个肤色不同导致歷史地位不同的两个人,又因为才华將社会地位顛倒了过来。平庸的白人和才华的嘿人,天生就是一对矛盾体。 依然延续了你现实主义和浪漫主义互相结合的写作风格,具备了批判性和思想性。往往高批判性的作品,就容易高深回测,让普通人看不懂,你这个通俗性也做的很好。” 刘一民摊了摊手:“现在在咱们文坛,通俗性做的好,就像是骂人的。” “你呀,在我这里是夸人的。写剧本的本身就比文学作品通俗,如果不通俗,我们的话剧给谁看呢?光喊著文艺为人民可不行,还得做到。” 曹禹说完,將手里面的稿子递给了刘一民。 刘一民对曹禹这个创作理念也十分认同,文艺作品是给大部分人看的,不是供一小撮人拿在手里面把玩的。真正的文学作品,应该在人民群眾中间產生广泛的影响力。 知识分子最喜欢標榜的是文艺作品的批判和启迪作用,那只给一小部分人看,能起到全社会的启迪作用吗? “另外,你的这个写同性之间这龙阳之好?有什么深意吗?” 曹禹本来想说鸡姦的,但想到自己的身份,又立马端了起来。 “我只是想从这个行为来暗示这名嘿人与这个社会格格不入,加深了读者对嘿人处境的同情,更大力度刻画了小说主题的『偏见”。” “孤独、偏见和改变。我可以帮你联繫一下美国的朋友,我觉得发表是没有问题。就算是在美国发表不了,也可以投到《城》,他们最近上面发表的外国文学作品和外国风格的小说不少。” 曹禹这种地位的剧作家,在东西方文艺界都有熟人是很正常的一件事情。曹禹打心眼里认为这部小说很好,要是不能直接发表在美国算屈才了。 发表在国內的话,说不定会有人认为这是一部国內的反美作品,那就增加了它的政治性,弱化了它的文学性。 “你还得找人翻译一下,心里面有没有人选?”曹禹问道。 刘一民本来想让李聪仁翻译,但是他中文很多地方还不熟悉,让他翻译自己也不放心。 “徐驰,我们在法国合作就很愉快,我也相信他的英语水平。” “徐驰啊,他確实可以!” 曹禹表示认同,徐驰和刘一民在法国的事情,巴金和李晓林都跟他讲了,巴金评价访法团是一头栽进法国,他们两个人是一头栽到法郎里面。 曹禺说完,又说道:“徐驰同志多大年纪了,还跟著你熬夜。他从法国回来就调往鄂省了,最近燕京文联有会,就刚好来了。我打个电话问一问,他是在作协招待所还是在交道口伍將军家里。” 曹禹打了个电话,徐驰现在正在《诗刊》编辑部敘旧,就住在作协的招待所。《诗刊》杂誌的成立就是徐驰率先提出的,来到燕京跑到《诗刊》杂誌看一看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离开人艺,刘一民跑到作协招待所和《诗刊》,得知徐驰出去见一位朋友去了,晚上才能回来。於是刘一民在《诗刊》编辑部喝了一杯茶,就溜到了老马的锅炉房。 不溜不行啊,不能聊的太多,邹获凡聊著聊著就就会聊到新诗上面。邹获凡埋怨刘一民很久没来《诗刊》编辑部了,像是把他们给忘了。 “人艺跑得勤,《诗刊》自然就来的少嘍,老葛,你说是不是这个理儿?”邹获凡酸溜溜地说道。 还是老马这里好,老马正坐在墙根儿晒太阳,嘴里面唱著《探清水河》:“桃李儿的尖上尖,柳叶儿遮满了天,在其位的你就明那公,细听我来言...:..” 刘一民悄悄的坐下,老马抬了一下眼皮看见是他,於是说道:“小贼!听说《狼烟北平》要演话剧了,到时候马爷得去看看!” “谁不去都行,您不能不去!” “那马爷再挺挺!” “您说这是什么话,我看你这阵子更硬朗了!” “该硬的地方不硬,不该硬的地方都硬了。马上整个人都硬了,能不硬朗吗?” 当最后一点余光从房顶溜跑的时候,刘一民终於见到了徐驰,旁边还有他的夫人陈嵩。两个人是相爱到老,但可惜陈嵩先走一步,后来徐驰遇人不淑,跳楼自杀,成为文坛的一大憾事。 孤独的徐驰结识了川大中文系的老师陈斌斌,没想到这位陈斌斌是名副其实的海王。 当时脚踏两只船,徐驰无意中当了第三者。 原来,就在徐驰与陈彬彬恋爱后,陈斌斌又与《文艺报》的副主编谈恋爱,並与他结了婚。 陈斌斌有了徐驰这棵大树后,就跟时任《文艺报》副主编离了婚,这让徐驰非常气愤,更气愤的是后来发现陈斌斌跟他在一起,完全是因为他的名气。 离婚后他愈发的鬱闷和孤独,加上九十年代纯文学地位的丧失等一系列打击,最终从医院的阳台上一跃而下。 刘一民打量著陈嵩,穿著乾净讲究,能看出年轻时也是风姿绰约的江南美人。 “一民啊,你好你好,老徐在家经常提起你,换的大彩电我们都很喜欢。”陈嵩热情地跟刘一民握手,並提起了徐驰在家里跟他们讲彩电的趣事。 说的是换,说明他们家里以前也有,只是小。 “是老徐同志帮我的忙,愿意跟著我这一个年轻人『胡闹”。” “你做的事情可不是胡闹,你写的诗歌很不错,年纪轻轻,能写出这种不容易。你们坐,我给你们倒茶。”陈嵩倒完茶后,就坐在旁边不说话,静静地看著刘一民跟徐驰聊天。 偶尔间听到有趣的地方,脸上会露出一丝优雅的笑容。 “一民,不会是又找我挣法郎吧?”徐驰调侃道。 “这次是挣美元,老徐同志,我写了一篇小说,想要寄到美国发表,希望请你做做翻译!您的英文水平,在咱们国家是顶尖的一批。”刘一民將稿子递给徐驰,並送上一波彩虹屁。 “別拍马屁,我英文翻译中文比较多,还很少中文翻译成英文。你想直接发表,而不是国內发表,美国出版,想法还挺大胆。” 徐驰看起刘一民的小说,刘一民翻阅起来了徐驰的书。徐驰在9月份的时候,出版了一篇散文集,他带来了不少的样书,要送给朋友。 除了散文集,桌子上还摆了几篇报告文学作品, 《哥赫巴德的猜想》这篇文章,一下子让“陈景润”这个名字火遍了中国。不少疯狂的女读者写信给“陈景润”,要给他当媳妇、要给他洗衣服生猴子,嚇得他赶紧把一麻袋女读者信扔到角落不敢见人。 “文字很通俗,翻译起来没难度,你这个故事不像是中国人写的,倒像是美国人写的,一定下了不少的功夫吧!”徐驰捏著稿子问道,旁边的陈嵩好奇,徐驰就笑著將稿子递给了陈嵩。 陈嵩衝著刘一民微微一笑,牙齿只露出了一点。 “我跟燕大的留学生老外打了快一年交道了,看了不少美国的报纸和作品、甚至要了一份美国精確的地图。”刘一民將自己背后所做的资料,全盘托出。 徐驰一证,又觉得理所当然:“是要资料翔实才行,我们写报告文学,也都是要力求真实。故事写的很好,我会好好的翻译,要是翻译不好,也对不起你的这个故事。” 刘一民刚想说费用,徐驰就立马打断了,让他到时候按照国內的標准给就行。 翻译按照目前来说,是千字一至五元,《绿皮书》自己写了三万字,那翻译费用就是一百五十元。要是挣不到美元,这钱可就亏了。 徐驰又送给了刘一民一本自己的散文集,签完名字之后,又郑重的盖上了自己的印章。这枚印章是徐驰自己刻的,现在这文人都喜欢自己刻章,往往不是刻一枚,而是多枚。 “等翻译好了,我再送你一枚印章!”徐驰炫耀的让刘一民看了看他自己刻的章。 “那多不好意思。” “瞅你乐的,哪有半点的不好意思,你的名字也好刻,平时刻看玩儿也是玩儿。再说了,我家换的大彩电,你居首功,每次打开电视,总是想起你。”徐驰笑呵呵地说道。 旁边的陈嵩起身跟著徐驰一起將刘一民送出门外:“要是到鄂省汉城,记得来我们家坐一坐。”刘一民跟他们握手告別,挎著包走出了招待所。 陈嵩走进屋內看著稿子笑著说道:“这个小同志的文字里,有一种很特別的东西!” “什么东西?” “温暖,他的文字不是冷冰冰的,而是带著感情、能感受到字里行间的温暖。” “这倒是说的一点都没错,他的文章里面总是有这些东西。说明这个年轻人,心存美好嘛!”徐驰回到屋里,跟陈松两人仔细地看了起来。 燕大话剧社的《驴得水》排练有了结果,今晚要在大饭堂演出,特地邀请刘一民过去观看。晚上吃过饭,刘一民搬著板凳,跟著刘振云三个人走进大饭堂。 这还是刘一民晚上进来看表演,大食堂的涮锅水的味道夹杂著汗味,刚进门,话剧社的学生就带著刘一民往前边走,他们专门给他留了位置。 “这是我几个舍友!”刘一民指了指刘振云说道。 “那一块来!” 刘振云三个人跟著刘一民,坐到了最好的位置。刘振云低声说道:“也不知道咱们学校话剧社跟人艺的话剧比起来怎么样?” “要是咱们的话剧社能跟人艺比,那人艺就不叫人艺了!”李学勤了嘴说道。 话剧社排练的时候,刘一民看过,实际上他是很不想来。但是没办法,盛情邀请之下,做个样子也得来。 “一民?你也来了?”五四文学社的陈健功挤了过来说道。 “师兄!这是一民的剧本,话剧社特地邀请来的。”刘振云接话道、 “听说《狼烟北平》也已经在排练了,不知道排出来是个什么样子!”陈健功感嘆道,脑子不自觉地联繫到了《茶馆》上面。 刘振云又说道:“《庐山恋》的电影也已经开拍了,我更想看一民的电影。” 陈健功“嘶”了一声,望看旁边的这位中文系师弟,顿觉拼尽全力,难以望其项背。 第142章 青年作家座谈会 第142章 青年作家座谈会 《驴得水》话剧开始,刘一民只看了一个开头,便没有再看下去的欲望了,学生的声调跟人艺的演员比,就稚嫩了许多。 自己的耳朵常年浸泡在人艺,早就已经养刁了。 陈健功几个人也都到人艺看过,也同样是“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於是乾脆找个角落,低声聊了起来。 话剧社的社长一扫刘一民的位置,发现人已经不见了,一股沮丧的情绪涌上心头。好不容易排练好的,剧本的作者都看不下去,可见排的多烂。 不过更多的学生没有去人艺看过,所以倒是看的津津有味。 “一民,你上次写的《现代诗歌创作思想》经过在《未名湖》上发表,也引起了很大的影响。大家都在谈论呢?也有不少老诗人赞同你的文章。” 《现代诗歌创作思想》是刘一民的一篇课堂作业,主要是讲诗歌创作不能晦涩、要言之有物。当时陈健功找到了他,他乾脆就將课堂作业给了他,没想到他还真的发表了。 “这篇课堂作业,谢冕教授还夸讚了,能引起討论不意外。”刘振云继续捧道。 陈健功笑著扫视了一下了刘振云,今天这位师弟,怎么一直当捧餵呢? 话锋一转,陈健功继续冲刘一民说道:“《燕京文艺》准备举办青年作家座谈会,想要邀请你出席。” “青年作家座谈会?什么时候?”刘一民皱著眉头问道。 “就在下个星期日,到时候会有不少的作家出席,主要是在京的青年作家,也会有外地的,不过很少。《燕京文艺》是给咱们文学社发的函,点名想要你参加。” 《燕京文艺》举办青年作家座谈会,也是一次临时起意的决定。实际上,陈健功在去《燕京文艺》的时候,周燕如告诉他,必须將刘一民给拖去。 “你要是不去,这会议召开的就没意思!”陈健功目光紧紧地盯著刘一民,一边在想,如果他拒绝的话,自己应该如何劝说。 “既然都这样说了,那我肯定得去。好列,我也是咱们文学社的一员。”刘一民当即应承了下来。 陈健功脸色古怪,没想到自己这个师弟还知道他是文学社的人。 刘振云三个眼巴巴的看著陈健功,他们其实也想去参加的,但他们没什么作品,自然没有办法。陈健功假装看不见,又有点不忍心,勉励道:“你们三个好好写,总有一天也能够有自己的作品。” 等到话剧社表演结束,刘一民上去跟大家握了握手。 走出大饭堂,李学勤生气地说道:“以后总有机构请我参加文学座谈会!” “就是!”刘振云也附和道“你们不要急,慢慢来比较快。这只是一个小的座谈会!”刘一民安慰道。 中间几天,刘一民跟著曹禹和师娘去了一趟香山,观赏了一下满山的红叶。 到了《燕京文艺》召开青年作家座谈会的这天,刘一民跟著陈健功、另外还有一个是中文系的77级女生黄蓓佳,在上大学前就小有名气。 燕京大学就他们三个参加,等到了《燕京文艺》。就有人跟陈健功对视了一眼,陈健功对著刘一民使了一下眼色,对方立马就紧紧地握住了刘一民的手。 “你好啊,刘一民同志,我是《燕京文艺》的编辑周燕如,欢迎欢迎!”周燕如穿著列寧装样式的劳动部衣服,表情非常夸张。 刘一民好不容易挣脱被握的有点生疼的手,无奈地说道:“你好,周编辑!” “哈哈哈,一民,握疼了吧,不好意思,实在是太激动了。我去找过你,找了好几次,都没有见到你。大禹治水是三过家门而不入,刘备是三顾茅庐好岁见了面,我们是三到燕大连面都没见上。” 周燕如体个子比较敦实,说话像男人一样,豪迈大方,粗獷燎亮。 “是吗?还有这回事儿?”刘一民说完,想起了確实有这回事,光他知道的有两回。 一次是被邹获凡给攀走了,一次是刘振云告诉他的。 周燕如拍了拍刘一民的小臂,衝著旁边另一位女同志说道:“德凝,快看,这就是咱们心心念念的刘一民同志。” 章德凝也过来跟刘一民握了握手,將他们带进了会议室里面,章德凝笑著讲出几次到燕大的经歷。 “真是阴差阳错!”刘一民笑道。 章德凝哀怨的眼神中带著几分欣喜:“可不是嘛,不过咱们还是见面了。今天来的同志们,除了一些青年作家外,还有一些是我们的老编辑。” 章德凝交给了刘一民一个名单,刘一民看了看,来的人还真不少。有刘一民的老熟人冯继才、北岛也来了。也有沪市的王安忆还有卢新华、黑省过来的张亢亢、老人有汪曾琦。 汪曾琦以前是《燕京文艺》的编辑,年轻时也写作,但成名却是在后半生,80年出版的《受戒》让他的名字响彻文坛。 等所有人到场之后,《燕京文艺》的编辑李轻泉开始一一的介绍了起来。 等李轻泉看向刘一民的时候,特意停顿了一下说道:“这位就是刘一民同志,这两年写了不少的好书和好诗,他的小说给了大家无尽的前进力量。” 刘一民站起来衝著大家挥了挥手,《燕京文艺》仓促之间能拉来这么多人也是不容易,看来车马费给的很足啊! 李轻泉在会议上拋砖引玉了一下,讲了讲77年之后的文学成就,尤其是青年文学作家展露头角,说明文坛已经慢慢告別了青黄不接了。 接下来的不少人开始主动发言,一群年轻人嘛,谈论文学的时候,一个比一个积极。 汪曾琦坐在刘一民旁边,低声问道:“刘一民同志,你不说几句?” “我先听听大家怎么说!”刘一民笑了笑。 他已经搞清楚《燕京文艺》召开这次座谈会的原因了,一是为了约稿,招揽一些年轻作家,另一方面嘛,则是想通过大討论,向整个文坛吹一吹风。 尤其是请来了卢新华,这位伤痕文学的命名之作的作者。还有《歌德还是缺德》的作者李建就能看出来,《燕京文艺》就是想让大家吵下去。 卢新华是伤痕的拥护者,李建则是认为应该歌德,不歌德的人就是缺德,两个人都挺极端的。 《燕京文艺》里面的这场爭论只是大爭论的一角,自从8月份以来,几乎所有的杂誌和作家都卷了进去。 像刘一民这种没写伤痕文学也没写歌颂文学的很少,加上一直在人艺,才一直远离了舆论场。 “我觉得,文学作品应当富有战斗性,革命性。革命不是请客吃饭,吹吹打打,一片和谐,应该要尖锐,勇敢地指出错误並与之抗爭。”卢新华大声地说道。 说完,一群人开始附和。 “文艺作品应该是鼓舞人心,让人积极向上的,不是让人看了一肚子牢骚,这不是文艺的目的!”李建也大声地道。 李轻泉跟周燕如对视了一眼,好嘛,终於有了点討论的味道了。 见大家的討论越来越激烈,汪曾琦也忍不住说道: “文学作品应该反映现实,但也不能对著一个问题穷追猛打,搞一个问题扩大化。实事求是的讲,我是经歷过十年的人,也住过牛棚。但我写不出来所谓的伤痕文学,苦难的日子里,大家应该往前看嘛!” 汪曾琦的作品就以批判性不强被大家所批评,认为他的都是些日常的生活,絮絮叻叻,难登大雅之堂。他的《人间草木》散文集里面,讲的是种地种果树的那些事儿。 他的小说也是如此,多是琐碎日常,比刘一民的更通俗。 没有批判性,你也能算个作家? 怀! 李轻泉眉头一挑,又將目光望向刘一民说道:“一民同志,你也讲一讲嘛,《中青报》青年作家投票第一名,你的意见还是很重要的。” 这老小子,是故意的吧! 刘一民直了直身体说道:“刚才,汪曾琦同志说的很有道理,现实主义作品应该忠於现实。两类文学作品我都没有写,实际上我是没发言权的。 我讲一讲我个人的看法,因为某些原因,我们的文学作品很难摆脱政治影响。但文学作品,还要有点自己的坚持。要写出文学性来,写出艺术性来,写出思想性来,另外也要写的通俗,让大家能看懂。 不能刻意迎合批判性,而丧失了通俗性。文学作品是为人民群眾服务的,要贴近人民群眾的生活,贴近实际,激发大家对美好生活的渴望,我不赞成去散布消极的、萎靡的、 虚无主义思想和情绪。” 刘一民还记得,自己曾经看《人间失格》,看了好几遍才鼓足勇气看完,看的过程中整个人都是“丧”的不行,看完后好一阵子才缓了过来。 要是文学作品都是这样的,世界上乾脆就不要有文学了。 刘一民树大招风,他的讲话刚一完毕,就有不少人对他提出了批评。大家都是年轻人,你是第一名?谁服气啊! 免不了一阵子唇枪舌战,最后刘一民问了卢新华一句:“卢新华同志,你觉得你的《 伤痕》文学价值在哪里?” 卢新华支支吾吾,不知道如何说了。 《伤痕》在获得短篇小说奖的时候,《文艺报》主编投票后是这样说的:“只投赞成票,不投讚赏票,因为文学价值不高,但是敲开了批判的大门。 , 就是吃到了第一波伤痕文学的红利。 “不管是哪种作品,既然称呼是文学作品,那就得有点文学价值。既然是给人民群眾写的文学作品,那就得人民群眾能看懂,人民群眾喜欢才行。前阵子我跟万老师谈话的时候,万老师说,我们总是说文艺作品启迪群眾,要是只有一小部分人看,我们拿什么启迪群眾! 我们要脱离伤痕文学和歌德文学的爭论,將文学作品提高到为人民群眾服务上来。” 刘一民最后有点像是在和稀泥,但是又让人说不出来话。像是有人在冲你逼逼赖赖, 你回对方没“格局”。 “格局”这个刘一民在后世网际网路最討厌的一个词,没有之一!总有人站在“格局”的制高点,对你指指点点,仿佛提到了“格局”就是胜利者,但他从来不对你说,他的格局到底是什么。 汪曾祺率先鼓了鼓掌:“我觉得一民说的不错,从他的作品就能看出来。《高考1977》让大家看到了考生的不易,《忠犬八公》让大家知道了塞罕坝..:” 一直爭论到下午三点,刘一民喝了几杯水加上三次厕所,才终於结束。汪曾琦年纪大了,整整去了六次。 “以后再也不参加什么座谈会了!”汪曾琦无奈地说道,接著又看向刘一民:“你反对伤痕文学,你不像他们声嘶力竭,但是我懂。” “我是反对控诉加虚无的批判,我主张贴近现实。”刘一民笑著道。 “在有些人心里非黑即白,巴金先生可是支持的,听说你们关係很好?” “君子和而不同,小人同而不和。” “走了走了!” 刘一民起身,不少作者围过来跟刘一民握手,张亢亢和王安忆两名女作家,还问刘一民要了签名。 走出门的一剎那,刘一民感觉有人盯著自己,转身看去,发现是北岛,於是微微頜首,隨即走出了会议室。 周燕如和章德凝拦住了刘一民,非得让他到编辑部一敘。 “刘一民同志,我们想向你约稿!”周燕如笑著说道。 刘一民抿了一口茶,笑著说道:“大姐,你们今天可不地道啊,明知道要开文代会了,弄了一大帮子年轻人坐在这討论,还专门请了两个代表人物过来互呛。一个说不好, 出去可是要挨骂的!” 周燕如尷尬地说道:“刘一民同志,文学界有爭论才有活力,才能进步。各大杂誌刊登各式各样的稿子,目的就是让文艺活起来嘛!” 第143章 文代会和剧本费 第143章 文代会和剧本费 文代会一一全称是中国文学艺术工作者代表大会。今年举行的是第四次,中间因为眾所周知的原因中断了好几年。 在这次的文代会上,领导是要对这个爭论定性的。 这个时候聚集了一堆人在这谈,到时候谁是谁可就一清二楚了。 就像小阁老说的那句话:“奸臣已经自己跳出来了!” “老周同志啊,你们要爱护年轻人,我无所谓。要是其他的一些年轻作家, 被批评一通,丧失了进取精神怎么办?” 刘一民故意说的很严重,让周燕如和章德凝都愣在了原地,一时间不知所措。 章德凝到底是年轻,咂了咂舌说道:“不会有这么严重吧?” “怎么不会?师姐,要是一群人骂你,你会怎么办?” “骂回去!” “骂的人更多了呢?” “那就再骂回去!” “所有人都骂你呢!” “我..:.那怎么办?”章德凝没再继续说下去。 主编李轻泉走了过来,了解了情况后,打起了圆场:“这场爭论波及很大, 年轻人的声音也是至关重要的。文坛未来毕竟还是你们年轻人的,尤其是你一民。 我敢肯定,未来的文坛你一定不是配角。曹禹先生的学生,肯定不是普通人。年轻人嘛,也是要在风雨中成长的。你在法国的事情,我们都知道,一个个都对你敬佩的不得了。 我们《燕京文艺》一直想请你,还希望你多多的投一投稿子。文学杂誌社, 不只有《人民文艺》和《收穫》,我们《燕京文艺》也很不错。” 李轻泉以前就是《人民文艺》出来的,现在倒挖起了《人民文艺》的墙角。 他將刘一民抬的很高,倒是让他没办法继续说其他的了。 刘一民本身也没什么,只是反感他们採取这样的方式。 “刘一民同志,我们在文代会之后,还想举办一次《狼烟北平》的研討会, 一起研究研究老北平的风俗和老北平的文学创作,你看怎么样?” 《人民文艺》的作品,你们开研討会?刘一民已经能想到崔道逸知道后,会气成什么样了? “这符合规矩吗?”刘一民笑道。 周燕如看著笑著的刘一民,暗道变脸可够快的,这可就笑上了。他们举办研討会的目的,也只有一个,积极的拉拢刘一民,最好是成为《燕京文艺》的忠实作家。 “怎么不符合?老北平的文学作品自然是我们研究的正宗,毕竟是《燕京文艺》,我们也希望多有一些反映老北平的人物风貌的作品。” “那行,到时候我来参加!” 召开作品座谈会,一个提高名气的重要方法。能被召开座谈会,就意味看大家对你作品的认可,刘一民当然要来。 诸葛亮也没想到,几百年后,自己的躬耕地也能成为文学研討会的主题。 第四次文代会,按理说刘一民不应该参加。因为他既不是文联的人,也不是作协的人,根本没有参与的资格。 不过作协的负责人李记特別邀请了刘一民过去参加,並且催促他加入地方作协。要想进入全国作协,必须从地方上上来。 要不是这个规定,李记恨不得让刘一民直接成为作协的会员。 三千多人,齐聚大会堂。文代会上,第一天,刘一民见到了规划蓝图的老人,又听了各个领导的讲话。 对当前文艺界的爭论,进行了一次定性。 另外,刘一民都认识的四位大佬周杨、夏言、茅盾、巴金再次成为了文联的掌舵人。在大会上,巴金还特意提起了法国之行,呼吁作品要学刘一民勇敢地走出去。 刘一民的老师曹禹,倒是在文联的职位比不上他们几个。不过也正常,曹禹一个主要搞话剧的,別人都是搞文学创作的。 整个文代会的论调就是,解放思想,积极创作,人民文艺为人民。夏言的讲话颇有意思,艺术创作没有禁区,但是一位爱国作家知道应该些什么有益於提高人民的革命精神和审美水平。 夏言还邀请刘一民参加了电影协会的代表大会,在会议上,大谈剧本创新, 要解放思想,写好的剧本,为人民群眾喜闻乐见的剧本。 拿出了沪影厂在拍摄的《庐山恋》举了举例子,並邀请刘一民做了一次发言“我一直觉得电影比文学小说更接近人民群眾,因为电影更易於被大家所理解,另一方面也没有阅读门槛。我写剧本的目的,就是为了接近最广大的人民群眾。我也喜欢看电影,我也想看到好多电影,我也觉得在座的各位一定能满足我的愿望,满足人民群眾的愿望。” 在一片掌声中,刘一民走下了发言台。 坐下去后,沪影厂的厂长徐桑楚跑到了刘一民旁边坐了下来:“你好啊,刘一民同志,我是沪影厂的厂长徐桑楚,你叫我老徐吧!” “你好,徐厂长!”刘一民低声说道。 “刘一民同志,你的剧本写的很好,现在正在庐山拍摄,我代表沪影厂感谢你。” 剧本很好,赶紧给钱啊! 张孟昭回到沪市后,说给剧本费,可还没给呢,连电报也没打来。刘一民甚至一度觉得,沪影厂是不是准备耍赖了。 其实真不怪张孟昭,她提出了稿费之后,还没等厂子內討论好,就跑到了庐山选景去了。她也一直以为,厂里面已经给了。 像是知道刘一民在想什么,於是掏出了一个信封,悄悄的塞进了刘一民的包里:“我们厂里面商量之后,决定剧本费为1200块钱!这个价格,是厂里研究了几天的结果,目前是我们沪影厂今年最高的剧本费了。” 能拿到1200块钱,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庐山恋》这本小说没拍摄之前就很有名气,给少了也不合適。 给多了的话,厂里面爭论实在是大! 刘一民摸了摸信封的厚度暗道,张孟昭同志,这点就是你忙活了这么久的结果。 刘一民正在心里面算自己存款到达了多少钱,徐桑楚看著他皱著的眉头以为不满意。 於是再次解释道:“《庐山恋》这部片子,实际上不太符合长故事片的標准,剧本稿费就少了许多。” 刘一民点了点头,衝著徐桑楚说了句谢谢。 “一民同志,剧组还有件事情,想徵求一下你的意见!” 第144章 80年代人艺开门剧 第144章 80年代人艺开门剧 电影家协会开会,上面开大会,刘一民跟徐桑楚两个人在下面开小会。徐桑楚神神叨叨的跟刘一民讲了讲摄製组拍摄的不易,如今是秋季的庐山,必须抓住最后的拍摄时间等等。 搞了半天,刘一民没有抓住重点,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专门找刘一民喷空消遣呢! 刘一民看了一眼上面正在发言的电影局局长陈荒媒,低声说道:“徐厂长, 你有事情直接讲嘛!” 徐桑楚一听,赶紧说道:“剧组的同志们拍摄太辛苦了,想让你这个剧本作者过去指导指导,鼓励一下剧组的同志们,另外你这个原作者过去,说不定能提高一下水平!” 刘一民露出瞭然的神色原来是如此。张孟昭走的时候,也说过让他有时间去庐山指导指导,他还真没放在心上。 到庐山,光火车自己就得坐好儿天,这不是找罪受吗? “一民同志,这作为你的第一部电影,你应该去的。在庐山待几天,就当是忙里偷个閒!”徐桑楚继续说道。 听他这样说,刘一民点头答应:“徐厂,您既然都这样说了,我还能说什么呢?我过几天去一趟庐山,欣赏一下庐山的秋景。” 刘一民同意后,徐桑楚高兴地说道:“等我到了沪上,给剧组的同志们拍电报,大家听到消息一定高兴。” 电影家协会的会议结束后,刘一民跟徐桑楚打了一个招呼,就往外面走。过程中,有几个导演衝著刘一民打了招呼,还自我介绍了一下,希望有机会以后可以合作。 有八一厂的导演李俊,也有北影厂的王炎等等。今天参加完电影家协会的会议后,明天文代会正式的闭幕。 大会堂外面,刘一民刚骑著自行车出来,就遇到了同样参加文代会的崔道逸,他刚刚参加作协的会议。 崔道逸连忙拉住了刘一民,喊著他找个地方吃个饭。 “一民,你给陆遥写的评论非常的精彩,將他这篇小说的完美的以另一种形式呈现在了读者面前,並且进行了进一步的引申,指出了伤痕文学创作的另一个角度。对很多作家而言,你的这篇评论,不亚於一次写作指导。” 陆遥的《惊心动魄的一幕》一直到11月期的《人民文艺》上才得以发表,並附带上了刘一民的评论。刘一民评论拿到的稿酬標准,比陆遥这个原作者的稿酬標准还高。 “师兄,这篇小说目前在文坛引起的反响不是特別大,但是我坚信,它在小说界的价值会慢慢地显露出来。” 国营饭店內,崔道逸点了两个好菜加上两碗炸酱麵,又特意问厨师要了几块蒜,剥好之后递给了刘一民几颗:“吃麵不吃蒜,香味少一半。” 刘一民没有客气,接过蒜直接扔进了面碗里面,將酱和面充分的搅匀,象牙白的大蒜也粘上了一层酱,吃起来多了一丝咸味。 “师兄,你有什么话想说?”刘一民笑著问道。 见到崔道逸的那一刻,就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崔道逸假装阔达的“瞎”了一下,猛的嘬了一口面后生气地说道:“最近这两天,大家都在传《燕京文艺》要召开《狼烟北平》作品研討会的事情,邀请了不少人出席。” “这件事情他们上次召开青年作家座谈会的时候跟我说了,师兄,怎么了?” “我们《人民文艺》发表的作品,几时轮到他们《燕京文艺》来召开研討会了。我今天见到了《燕京文艺》的编辑了,提起这件事情我就来气。” 刘一民自己剥了一颗蒜,放进了崔道逸的碗里:“师兄,都是为了文学嘛! 《燕京文艺》作为立足於燕京本地的杂誌,想要挖掘一下燕京的文化潜力,也是无可厚非的事情。” “说是这样说的,心里面还是觉得彆扭。怎么说,这个研討会也得我们来开!”崔道逸振振有词地说道。 刘一民没有说话,现实可是人家《燕京文艺》先想到的。 崔道逸见刘一民没有说话,继续说道: “一民,年纪轻轻,但是写作的风格立意很高,取材也是放眼全国。所以, 你发作品一定要从全局来看,什么是全局?全国就是全局,我们《人民文艺》是国家的刊物,人民的文学,面向的是全国。 你的作品一直以来就是在国家级別的刊物上发的,可千万不能自降身份啊! 你在我们《人民文学》上发表一篇,相当於在其他的文学上发表三篇。” 说到这里,刘一民才反应过来。原来崔道逸是特意等著自己,给自己苦口婆心的洗脑来了,生怕自己被其他人给抢走了。 最近文代会,全国有点份量的刊物,都派人来参加会议了。来的作者多,编辑也多。大会一结束,各个编辑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拼了命的找作者拉稿子。 这一阵子,刘一民接连见了《十月》《城》《钟山》等各个杂誌社的编辑。 自己的宿舍用门庭若市来形容有点夸张,但也是编辑络绎不绝。 还有一些豫省的刊物,想让刘一民看在老乡的面子上,往上面投一投。 这些都被刘一民手里面没有稿子而拒绝了,不过这不意味著大家死心了。 《十月》《当代》这些就在燕京的编辑,约定有时间还会来拜访刘一民。 加上《燕京文艺》来这么一出,崔道逸的危机感就更强了。 “放屁,崔道逸,你胡咧咧什么呢?”两人正说著话,身后传来一声怒喝。 刘一民抬头一看,就看到了怒不可遏的周燕如,正站在两个人的身后。 旁边还有一位男同志,手上提著黑挎包,应该是周燕如邀请的作者。 这里开会的地方不远,能碰面也不算奇怪。 崔道逸尷尬了一下后笑著说道:“老周大姐,坐下来一块吃,我也没说错嘛,我们《人民文艺》確实是唯一的国家级文学杂誌。” 周燕如毫不客气地坐在刘一民旁边,並邀请另外一名作者坐下,向对方介绍起了刘一民。 “周枚森同志,这是刘一民同志。” 听到这个名字,刘一民再次將目光放到了男同志的身上,竟然是周枚森,写出《人民的名义》的周枚森,国內最擅长写官场小说的作家之一。 他的《至高利益》《我主沉浮》等小说改编的电视剧,刘一民都看过。每一部都有自己的特色,尤其是《我主沉浮》里面的田丰义发明的“职务含权量”公式,每次看都能笑掉大牙。 刘一民主动伸出手,周枚森激动地弯了一下腰。周枚森现在站在刘一民面前,完全是个新兵蛋子。 78年才在《中华日报》上发表自己的处女作,通过这篇作品打破了压在自己身上的锁,从煤矿到了金陵《青春》编辑部工作。 “刘一民同志,没想到今天能够碰到你,你的书我都读,非常仰慕您的才华。”周枚森握住刘一民的手,热情地说道。 “来,坐,服务员,再来两碗炸酱麵!”刘一民笑著说道。 “一民,《人民文艺》的编辑总是顶著国刊头衔来压同行,来拉作者。我们《燕京文艺》虽然是市级刊物,但是锐意进取,在全国的影响力不比《人民文艺》差,就是没了国刊的头衔。但国刊也不是功劳簿,不能总是躺在上面。” 两大编辑互呛,刘一民没再说话,周枚森感受著寒意,就更不敢说话了。 “周枚森同志,吃炸酱麵不吃蒜怎么行?”刘一民给周枚森递了一颗蒜,对方感激地接了过去。 周枚森说道:“炸酱麵可是好东西,我们家穷,小时候有白面吃就不错了, 更多的时候是饿著肚子。” “现在不一样了,现在你是编辑了,编辑可是掌握著不少作者的命运啊,尤其是一些新人作者。我要不是崔道逸师兄,我的《驴得水》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发表。”刘一民看了一眼崔道逸。 崔道逸听到后,得意的冲周燕如使了一个眼色,我们《人民文艺》可是一民的娘家人。 周枚森压低了声音,仅仅他们两个能够听到:“编辑算个屁啊,现在整个燕京一板砖拍下去能砸死三个编辑,你看看,咱们桌子上就有三个,我更想当作家。” “你这编辑不一样,你们《青春》现在是苏省的大刊!” “有什么不一样的,都是为作者服务!” 吃完饭,周燕如像是故意说给崔道逸听的似的:“一民啊,我看《狼烟北平》研討会不仅要办,还要办好。我回去向轻泉同志建议一下,要提高研討会的规格。” 周燕如的话,气得崔道逸翻了个白眼。不过走在街上,討论到其他话题的时候,两人又有说有笑,像是多年的老朋友。 “现在是秋冬季节,可是这次文代会却颳起了一场春风...“ 文代会结束之后,曹禹专门喊上刘一民到家里面吃了一顿饭。巴金和李晓林开完会后,就即將离开燕京,临走之时,来曹禹家里面吃一顿饭。 客厅內,曹禹和巴金、刘一民三人喝起了酒。李晓林跟万方还有李玉如三个人在旁边扯著閒话,不过方方和李晓林的编辑身份,让他们时不时地注意力投向曹巴刘身边。 “《狼烟北平》话剧排练好了,到时候我要来看一看。在文代会上,几名同志谈起来,对这部话剧的期待很高。都想看看,能不能得《茶馆》几分韵味。”巴金抿了一口酒,又连忙夹了一口菜。 曹禺跟巴金碰了一下,缓缓讲道: “《狼烟北平》我准备作为1980年新年第一场话剧来演出,到时候你可要来看一看。演员里面用了很多《茶馆》的老演员,布景也十分的讲究,我的老哥哥,我个人感觉,最起码有《茶馆》五分神韵。 你能看到一位老北平的人力车夫,从时间的的长河中朝你缓缓走来,拉著你走在北平的大街小巷,接触各种各样的人物,见证毁灭、悲哀、希望和新生。” 《狼烟北平》已经排练完毕,剧本彻底定版,只等继续排练到1980年1月1號首演了。 巴金神色一动,笑著说道: “你这可不是1980年第一剧,是八十年代开门第一剧了,看来你对这个本子的期望很高。一民,话剧几乎倾注了家宝一生的心血,你作为他的学生,可要多写一些好剧本,为家宝分担一下话剧的重担。” 刘一民赶紧说道:“我一定多写点好剧本,努力向老师靠近。《狼烟北平》 能得老舍先生的《茶馆》两三分韵味,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曹禹笑道:“你不必谦虚,好就是好,不好就是不好。老哥哥,最近一民写了一篇关於美国的小说,我觉得挺有意思的,我让他给你讲一讲。” 於是,刘一民给巴金讲了讲,旁边的李晓林凑了过来说道:“要是在美国发表不了,这可以在我们《收穫》上发表。一民,你最近真没什么稿子?” “师姐,下次我一准想著你!” 李晓林有点失望,不过又再三叮嘱,下次有稿子,一定要想著《收穫》:“投《收穫》,有收穫嘛,下次有时间,也去沪上坐一坐。” 巴金对《绿皮书》的故事很满意,像曹禹一样,提出到时候可以帮忙联繫美国的杂誌社。 喝了点酒,刘一民准备回学校。但燕京的风又开始颳了起来,嘶吼的风声夹杂著尖叫声,李玉如拉著刘一民住在了客房:“刚喝点酒,吹一吹容易醉,还是住在家里最稳妥。” 於是,刘一民第一次住在了曹禹的家里面。 11月底,《燕京文艺》精心准备的《狼烟北平》研討会正式召开了,果然如周燕如所说,提高了研討会的档次,並且还安排了《中青报》记者的採访,这次《研討会》的內容將会发表在《中青报》上面。 不过,刚到《燕京文艺》门口,就碰到了同样来开会的崔道逸。 崔道逸衝著刘一民眨了眨眼睛得意地说道:“《狼烟北平》的研討会,《狼烟北平》的编辑不来怎么行?” 第145章 研討会捧臭脚 第145章 研討会捧臭脚 周燕如站在《燕京文艺》的门口,看到崔道逸后,立马就黑了脸。 笑著看向刘一民將他带进了《燕京文艺》的编辑部,狭窄的红柱青瓦走廊显得有点拥挤。 上次是在《燕京文艺》编辑部的办公室召开,但是《燕京文艺》的办公室小,是低矮的一层平房。 不过他们编辑部在燕京文化局里面,於是就借用了燕京文化局的会议室。 这里原本是燕京文联和文化局共有的,《燕京文艺》是燕京文联的刊物。现在文联走了,但是编辑部一直在这儿。 走进会议室,会议室內侧墙壁上贴著“《狼烟北平》和燕京歷史文学发展研討会”,里面稀稀拉拉的已经坐著不少人了。 走进去就看到了汪曾琦正在跟人聊著天,刘一民进去后,汪曾琦的目光就放到了刘一民身上,衝著他招了招手。 刘一民走了过去,低声问道:“您不是不参加研討会了?” 汪曾琦的目光闪过一丝狡,握著手说道:“別人的我不来,你的我得来! 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王濛同志。” 王濛身穿著劳动布大袄,戴著前进帽將自己捂的严严实实,乍一看还以为是一位老大爷。 “王濛同志你好,你的《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我非常喜欢。” “这部小说可让我终身难忘,刘一民同志,你写的作品也很好。我作为一名老北平长大的老北平人,读你的《狼烟北平》犹如让我回到了过去。《燕京文艺》没有请我,是我自己积极要求来的。” 王濛可谓是成於《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这部小说让他名声大噪,轰动一时。但也让他吃足了苦头,年纪轻轻就被成了佑派。 目前是燕京作协的副主席,最高做到过文化部的掌门人。 “官僚主义要不得,勇敢的揭露內部的矛盾,这是改进工作的前提,这也是为人民写作。”刘一民笑道。 王濛在团里工作过,偏偏写的是团里年轻人对官僚的不满。刘一民甚至觉得,这是王濛將自己的经歷写出来了。 刚开始发表后,王濛看著大討论乐不可支,转眼他就笑不出来了。 “你说得对,你说的对!”王濛拍了拍刘一民的手背,对他的理解表示感谢。 参会的除了王蒙、汪曾琦之外,还有冯友兰的女儿宗谱、艾清和李记也都过来了。加上《燕京文艺》的人,得有二十多人。 此外,燕京文化局的一些领导也都坐在旁边进行了旁听。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崔道逸低声说道:“周燕如还真没吹牛,规格確实不低,李记主编和艾清都来了,相当於国家作协召开了一次研討会。” 研討会都是捧臭脚的,可这次捧的是刘一民的臭脚,又是別有一番感觉。 刘一民甚至在想,要不要学贾小姐坐在会议室中间,听著四周呼啸而来的吹捧声,再略带娇羞的说一句不敢当,还没那么好。 喝完茶再出去到厕所里面,尿一条线。 隨著李轻泉话音落下,李记率先发声:“一民,我老乡!”李记介绍刘一民的时候,总是会带著一句我老乡。 “他是一个地地道道的豫省人,从他的作品里面能看到他是一个从土里走出来的作家。对底层和乡土的描写都非常的真实。《高考1977》里面的农村社员, 再到《狼烟北平》里面的人力车夫。 狼烟』两个字就带著战火和残酷的味道,“北平”两个字能看出厚重的歷史感。只要有翔实的资料,我们豫省人也能写出地道的燕京文学作品....” 李记的话像是拋砖引玉,他说完,艾清就立马接话说道: “一民,我们去年认识,第一次见到这个年轻人,就感觉到他身上的朴实和乡土气息,仔细听他讲话,就会发现他谈吐非常好。第一面就聊了聊目前的诗坛,他对诗坛的预测,看来已经成为了现实。 这个年轻人,不仅写得好,想的也深,胸中有丘壑,有天地。我经常批评年轻人,有些年轻人就听不得批评。我虽然没批评过一民,但从《狼烟北平》刚开始引发的爭议看,他是能扛得住批评的人。” 艾清所说的预测,讲的是“归来派”诗人和年轻一代诗人的碰撞。艾清就是艾清,夸的刘一民都有点不好意思。 艾清说完,王濛接过话题: “文三儿这个人物很典型,一个典型的小人物。在时代的大潮下挣扎存活, 也想喊一声壮怀激烈,但现实的炮弹终究是炸碎了他的英雄梦。他没受过教育, 他刚开始不知道什么叫做国家,叫做民族,所以没有民族意识。 从他身上可以看到,民族意识逐渐觉醒。歷史的变迁和小人物的经歷相结合,又塑造了许多典型的人物。確实是一部难得的佳作。” 《狼烟北平》大家聊了一个多小时,话题开始慢慢地转向燕京文学的发展上面来。 中间休息过后,研討会继续开始。 “如何写出真正的老北平作品来,写出像《狼烟北平》这样好的作品出来? 北平有什么能写?在老舍先生去世以后,如何继续发展以北平为基调的燕京文学。” 李轻泉作为主持人,提出了三个问题, 李记看向刘一民,说道:“谈起老舍先生,一民,你的《狼烟北平》什么时候演出?” “万老师將首演的时间定在了1980年的一月一號。” “嘶,看来万院长很看好这部剧,到时候我一定得去看一看。你们想看的也记著买票,一民可是把卖票的时间都透露给你们了!” 李记指了指在场的眾人,一句话就让气氛轻鬆了下来,逗笑了一群人。大家都很识趣,也没人问刘一民要票。 王濛和宗谱作为两个老燕京人儿,讲了不少的老北平的事情以及燕京的习俗。 “燕京发生过的大事儿大家都知道,但不是燕京人,小事儿大家肯定也不懂。另外,燕京人的衣食住行都非常讲究,在皇城根儿活了几百年,身上的那股子气不知不觉就给养了出来。 他给你说话劲儿劲儿的,端著架子,提著嗓子,这叫京味儿。老燕京人身上,还带著一种玩世不恭的感觉,在皇城根儿生活了几百年,见惯了各种各样的大事儿,似乎就比別的地方人看的开。” 王濛话音落下,宗谱接话道:“就像是一个饱经沧桑的老人,他身上经歷过的事儿多了,他看的就开了。” 刘一民暗道,这两个一听话,就知道是地道的燕京人儿。 讲著讲著,不自觉地范儿就起来了。 艾清笑著说道:“我这个川蛮子来燕京的时候,我听著燕京人说话,怎么听怎么不舒服,说话带著傲气,嘴里面跟塞了似的。” 刘一民乐了,轻轻地鼓起了掌。 研討会开到最后,李轻泉让刘一民起来发言。 艾清又说道:“跟燕京人比,一民是老京城人,《史记.夏本纪》里面记载, 最早在夏朝洛城可就是都城了。老京城人写新京城人,有趣有趣!” “艾老,你这是拿我开涮呢!”刘一民笑道。 “说起开涮,可有阵子没吃涮锅了!” “一会儿我请您吃!” “哈哈哈....” 笑完之后,刘一民说道:“每个地方都可以长出文学作品,今天既然是谈燕京,那就说燕京。燕京儿百年风风雨雨。那句话是怎么说的,南朝四百八十寺, 多少楼台烟雨中。燕京几百年,多少事情也都消散在风雨中。” 刘一民从小老百姓的生活到王公贵胃的生活入手层层剖析,讲了各个方面。 “燕京的几百年老字號,哪个背后不是故事。四合院里,埋藏了多少人的往事,传出过多少人的欢声笑语。四合院文学,大有可写!我本人就非常喜欢四合院,喜欢四合院背后所代表的文化往事。” 说完,这次会议算是临近尾声。李轻泉让大家根据《狼烟北平》和《茶馆》 等作品,结合刘一民和研討会上所讲的,多写一写。 “四合院文学,,一民讲的挺新鲜的!写燕京的作品还得是投稿到《燕京文艺》最正宗,万主席可是很关心《燕京文艺》的发展。” 曹禹现在是燕京文联的主席,提到“万主席”三个字,李轻泉特意看向了刘一民。 你老师都关心《燕京文艺》的发展,你这个学生不表示表示。 崔道逸低声不满地说道:“嘿,讲了几个小时,就最后这一句讲到了《燕京文艺》的重点上。” 眾人正准备散场,崔道逸嘴角露出一丝恶趣味,站起来说道: “既然是《狼烟北平》研討会,自然应该人手一本《狼烟北平》,来来来, 这是我自掏腰包赠给大家,《人民文艺》欢迎大家的投稿。” 刘一民脸色古怪,这是砸场子啊! 周燕如和李轻泉都黑著脸,当著李记的面也不好发作,毕竟这名文坛掌舵人现在负责著《人民文艺》。 崔道逸发到周燕如,笑著说道:“老周同志,《燕京文艺》开研討会,我来送书,朋友做的地道吧,自掏腰包,可了我半个月的工资。” 周燕如皮笑肉不笑地说道:“谢谢你啊老崔,你可想的真周到,一会儿我让財务的同志给你钱,这钱不能让你拿了不是。” “瞎,您可太客气了!” 走出《燕京文艺》,刘一民笑著说道:“师兄,你这次可把《燕京文艺》给得罪了。啥时候你要是调到《燕京文艺》,可有苦头吃了。” “瞎,我这也是尽编辑的责任,都是工作。” 散会后,刘一民特意请李记、艾清、王濛、汪曾祺、崔道逸几个人到东来顺吃了一次涮肉。 在饭店里面,刘一民笑著谢道:“感谢各位在研討会上的发言。” “我们都是对著作品说话,又不是专门夸的你。”李记摆了摆手,扫视了一圈眾人,最后將目光落在了刘一民的身上。 “我们这些人都老了,喜欢说实话,要不然今天谁也不会来。拍马屁?我年纪大了,拍不了嘍!”艾清道。 什么样的马屁会,能將作协掌舱人请来? “一民,你喜欢燕京四合院?”崔道逸一口涮羊肉入肚,笑著问了起来。 “是啊,师兄,不仅喜欢还想住进四合院里面感受一下燕京文化。” “你想买四合院?”王蒙也问道。 刘一民点了点头,同志们,可终於吃到重点了。 汪曾祺说道:“住什么四合院,还不如大板房舒坦,我住在甘家口的大板房,舒坦的很,你要是想买,我跟你打听打听,不过肯定是不好买。大家都往大板房里跑,谁也不想住四合院。” 大板房就是混凝土、钢筋、预製板搭起来来的楼房,在这年代也相当流行。 生活设施虽然也是公共的,但现在比四合院好。 “大板房有点吵,喜欢一个人静一静。”刘一民笑道。 崔道逸询问有没有想住的地方,刘一民告诉他能看见故宫就行,最好离人艺近点,到人艺方便。 “我们都给你留意留意。”王濛笑著说道。 “你这钱没问题吧!”崔道逸又说道。 “一般的二进应该是没问题,三进有点吃力。” 刘一民现在的身价经过电影剧本的稿费加入,已经到了四千二百元,四千多块钱,买个两进应该差不多了。 至於一进,他没有考虑过,那特么也能算四合院? 崔道逸他们都生活在附近,可以帮忙打听打听,光靠刘一民一个人那得到什么时候去了。 吃完散场后,几个人都说会给刘一民留意留意。 12月初,刘一民在张孟昭的的催促下,准备前往庐山。 徐桑楚告诉了张孟昭刘一民同意去庐山的事情,张孟昭每天都在等,朱霖比她还急,见一直没有动静。 张孟昭如同电影里面的老李一般,说道:“再电刘一民..::: 於是电了好几次,刘一民通过曹禹买了软臥票,通知了剧组自己大概到达的时间。 准確的时间別说刘一民不知道,就连火车司机都不知道。 第146章 「岳父岳母」的担忧 第146章 “岳父岳母”的担忧 出发前,刘一民特意来了人艺一趟。朱霖在电文里面告诉了朱父朱母刘一民要到庐山的事情,请他们收拾点自己的冬季衣服,让刘一民帮忙带来。 特意嘱咐朱父朱母,衣服不需要多,换洗两件就成。 人艺门口,伴隨著狂风,朱父朱母携手来到了人艺,找到了刘一民。朱父深眼窝,看著一副书生气穿著灰色的袄,戴著眼镜。 朱母穿的比较漂亮,长大衣,戴著围幣,举止优雅。 身上散发著一股医院消毒水和各种西药药片的味道,眉宇间总是带著淡淡的笑意。 “您就是刘一民同志吧,哎呀,可真年轻。霖霖在家里面没少夸你,我们父女两个都喜欢看你的作品,每一本我都读了,你的诗歌有的我还会背。 不仅写得好,人长得也英俊,正派!” 朱父握著刘一民的手,使劲猛夸,倒给刘一民整不会了! “叔叔,阿姨,感谢你们的喜欢,这是带的东西?” 朱母提醒了一下朱父,笑著说道:“对,这是一些衣服,另外还带了霖霖爱吃的,到了庐山,你们可以一块吃,不过没准备很多,太多了路上不好拿!” 刘一民点了点头,將东西收拾好,合成一个大箱子。在朱母的客套声和朱父的夸讚声中,坐上了前往火车站的车。 朱父朱母挥手告別后刚准备离开,有人跑下来递给了他们两张票,笑著说道: “您好,同志,这是我们院长送给你们二位的话剧票。刘一民同志的《驴得水》,前排好位置。院长还说了,你们要想看《狼烟北平》到时候也可以过来找我拿。” 朱父和朱母对视了一眼,纷纷出言感谢曹禹。 回到家里,朱母和朱父坐在沙发上,討论起了刘一民: “人真不错,有礼貌,有才华,长得也是高高大大的,哎呦,这跟在霖霖不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儿吗?老朱,你说跟霖霖处对象的,是不是就是他?” 朱父翘起二郎腿说道:“不知道啊,这霖霖什么都不跟咱们说。另一方面, 刘一民现在可是知名作家,喜欢她的人海了天去了,好看的也不是没有。我今天观察了这年轻人,没几个女青年能跟他对不上眼。” “是啊,女孩子都喜欢作家。听说收到的信,都是一麻袋一麻袋的。还有些小年轻不害臊,直接里面放相片,写一些肉麻的话。” 朱父深以为然,笑著道:“咱们霖霖还是靠谱的,写信討论的是文学。不过他名气太大,咱霖霖怕是把握不住。” 两人对视了一眼,露出了浓浓的担忧。文学界的事情,他们可知道太多了。 坐了半天,朱母忽然说道:“你看你今天那个態度,要是真处对象了,你让霖霖怎么办?刘一民同志,你写的好啊..:” 朱母学了学见到刘一民时,朱父说的话和样子,逗得朱父哈哈大笑:“有这么夸张吗?主要是他写的確实好!” “是啊,连你都这样,別说那些女青年了。” “喉!” 经过两天两夜的奔波辗转,刘一民终於下了火车。下火车站的时候是下午三点多,剧组专门找了当地文化部门的同志开了一辆车过来接刘一民。 张孟昭帮刘一民提起行李放在吉普车后面,笑著说道:“千呼万唤始出来, 一民同志,我们等你很久了。” “张编,主要是在燕京確实有事。”刘一民跟她讲了讲燕京文代会和研討会的事情。 张孟昭吃惊地说道:“你年纪轻轻,可开研討会了,厉害厉害!” 能开研討会的作家,那可都是大作家! “规模不大,规模不大!” “没事,你年轻,慢慢来,都谁参加了?”张孟昭笑著问道。 “李记、艾清、汪曾祺...” 张孟昭恨不得拍自己两巴掌,谁让自己多嘴呢,张广年不在,文坛掌舵人就是李记,艾清,还规模不大? “这还规模不大,什么算大?非得是鲁郭曹老茅巴几个人聚在一块给你开, 这才算规模大?”张孟昭没好气地说道。 刘一民扭捏地说了一句:“也不用全来!” 张孟昭一想,说不定还真有可能,毕竟他现在可是曹老的学生,还跟巴金先生一块去了法国。 被刘一民秀了一脸,张孟昭也不再谈这个话题,而是讲起了进度,询问刘一民能在这里待几天。 “待一个星期就要回去了,你们快拍完了吧?” “外景戏基本上拍完了,室內的戏还没有。冬天要来了,室內的戏好拍,关键是室外。” 张孟昭说完,当地文化部门的同志扭头说道:“刘一民同志,欢迎你来到庐山,你写的小说在我们当地很多人看。自从你这小说写了之后,有不少人专门过来游玩。我们马上到枯岭了,我给你讲一讲我们庐山。” 吉普车行驶在公路上,文化部门的同志,不停地向刘一民介绍。这条路是52 年修的,动员了上万名工人,歷时十个月。 “我们庐山景美人美,避暑胜地.... 等到了地方的时候,刘一民的屁股已经被震的哇哇疼。 从九江到庐山,汽车文开了几个小时。 文化部门的同志,依然十分热情地介绍著牯岭镇,还有別墅群。 “这是两层的民宅样式的別墅,咱们就住在这里,里面的条件比燕京的很多招待所都要好。” 这是一处较大的民宅,甚至以前可能是几家,后来打通成了民宅群。甚至能满足剧组一人或者两人一个房间的要求。 “文化部门的同志对咱们剧组很关心,感谢安排我们住在这么好的地方。”张孟昭趁机说著感谢的话,地方配合不是义务,说两句感谢的话又不要钱。 走进房间没多久,剧组的人就从山上下来了,朱霖瞪瞪瞪的跑到了院子里面,到门口又觉得不妥,停住了正准备敲门的手。 张孟昭和黄祖默走了过来,看到朱霖站在门口,张孟昭笑著说道:“怎么不敲门?” 朱霖有点尷尬,黄祖默看了一眼张孟昭,张孟昭回了一个你懂的表情,两人算是达成了共识。 “几天几夜的路,我觉得刘一民同志应该很累,说不定休息了,所以..::”朱霖红著脸说道。 张孟昭拍了拍额头,暗道自己怎么没想到,於是试探著敲了敲门。 第147章 你才是真正的「耿华」 第147章 你才是真正的“耿华” 两天两夜的火车加上几个小时的山路,刘一民全身肌肉酸痛和疲惫感让到房间后直接一头栽到床上,呈“太”字形睡了过去晚上10点左右,刘一民悠悠醒来,看著黑乎乎的房间和窗户外的黑影,想了很久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是身在庐山中了。 脑袋莫名的感觉到有点疼痛,肚子空荡荡的,走出房间,看到有个屋子亮著灯,刘一民刚到门口。 张孟昭从里面看到了刘一民,赶紧开门说道:“一民,你可算醒了,几天的火车累坏了吧。” “张编,你们是在等我?“刘一民的声音带著刚睡醒的虚弱。 “对,你要是再不醒,我们就准备去睡觉了,这是黄祖默导演。黄导见不到你,今晚可睡不著。” 张孟昭將黄祖默介绍给了刘一民,黄祖默身形偏瘦,头髮梳的很整齐,看起来平日就是极为注重自己的形象管理。 不愧是魔都人,穿著一身皮衣,走在了摩登前沿。 朱霖坐在旁边,冲刘一民打了一声招呼,立马走了出去。 “刘一民同志,赶紧坐。能拿到这么好的剧本拍摄,是我的荣幸。我感觉,这部电影,將是我拍的最好的电影。”黄祖默握住刘一民的手,急忙让他坐下。 “黄导,我就是个搭地基的,接下来楼盖的好不好,还得看你。听张编夸过你,导演了不少好电影。” 刘一民的话,让黄祖默老脸一红,自己有没有导过好电影,自己能不知道吗? “楼好不好,得看地基稳不稳。导演的能力再重要,也得看有没有好本子。一个好本子对导演来说,说是人生中的一次重大机遇都不为过。“ 黄祖默此时已经完全將刘一民当成人生中的贵人来看待了,大导演手里面的好本子无数,小导演拿到好本子本身就是不容易的事情。 要么捡漏,要么靠厂子里培养。 黄祖默说完感谢的话,又开始跟刘一民讲起了拍摄进度,从头到尾,事无巨细的跟刘一民讲了一遍,询问刘一民有没有什么建议。 “黄导,张编,我这次来就是聋子的耳朵一摆设,写剧本我擅长,拍电影你们擅长,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干,我不插嘴,我只等好好的感受一下庐山的风景。“ 101看书101??????.??????全手打无错站 说了一会儿话,刘一民的身上的精气神终於回来了。 “可惜你来的有点晚嘍,过了瀑布的丰水期!”黄祖默惋惜地说道。 “看不了丰水期的瀑布,那就看枯水期的瀑布!我比李白幸运,他可没机会看见枯水期的庐山。” 黄祖默看了一眼张孟昭,笑著说道;“你倒是阔达!” 一阵香味从房间外传来,刘一民吸了吸鼻子,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肚子空荡荡的。朱霖打开房门,笑著说道:“尝一尝我做的肉丝麵,手艺不好,你可不能取笑我。” 刘一民食慾大动,从朱霖的手中接过筷子对著几人说道:“给你们表演一下吃麵!” “你赶紧吃,朱霖怕你饿著,特意在厨房备好了食材,就等你了。你要是一晚上不醒,估计她能在这里坐到天明。” 张孟昭打趣了一声,逗得朱霖脸瞬间红了。感受著指尖的碰撞,低头嘴角噙著笑意再次回到了厨房炒起了鸡蛋。 黄祖默明白过来后,也仰脸笑了几声:“原来一民才是真正的耿樺!”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饿,这碗肉丝麵出奇的好吃,等朱霖把鸡蛋端过来的时候,刘一民的碗已经见底了。 朱霖惊讶地说道:“这么快?” “主要是你下的面太好吃了!”刘一民满足地说道。 又聊了一阵后,刘一民和朱霖从房间出来,將自己带的东西送到了朱霖的房间。朱霖住在小院的二楼,全木结构的小楼內,发霉的木香味夹杂著樟脑丸的味道。 “这是叔叔阿姨给你带的衣服,还有点吃的。” “谢谢了,这一路一定辛苦了。这么多东西我也吃不完,我给你拿点。这里的饮食咱们北方有区別,剧组大部分人又是沪市的。”朱霖快速地將带过来的东西分成两份。 分完东西,朱霖又讲起拍摄的事情。谈起这个,说起来滔滔不绝。有抱怨也有欣喜。 朱霖告诉他,要经常换各种各样的衣服拍摄,这几个月穿的新衣服比她二十多年穿的都多。 话剧可以一直排练,电影不能,得快速进入状態,要不然就耽误拍摄进度。 “我给你揉揉头吧,我看你有点难受,傍晚睡醒头会疼。我正好学过,头上的穴位我都懂。” 朱霖走到刘一民身后,按住他的肩膀,不由分说地將双手放在了刘一民的脑袋上。双手按压著穴位,如清风拂过头顶,仅存的一丝丝头疼也快速地在指尖消散。 “我力度怎么样?不疼吧?”朱霖轻轻地问道,齿尖的暖风吹的头皮有点发麻。 “不疼,没想到你手艺还不错。” 是个手艺人! 朱霖听到夸奖后,按摩的更起劲儿了。约莫过了十几钟,刘一民眼珠子向上翻了一下,朱霖正在一脸笑意的盯著他。 “一民同志,你怎么不敢抬头看我?” “翻著眼看多难受!” “也是,我换个位置。” 在朱霖的房间待了半个小时,刘一民从楼上走下,又碰到了坐在院子房檐下的张孟昭,疑惑地问道:“张编,你怎么还不睡觉?” “天乾物燥,小心火烛啊!“张孟昭幽幽说道。 刘民:“.张编,你人还怪好嘞!” 张孟昭打了一个哈欠,起身说道:“我也该去睡了,我就说嘛,半夜石(三)更,哪里起的了火!” 回到房间里,刘一民仔细地洗漱了一下。躺在床上,无聊之极,不过谁还不是个手艺人了! 翌日一大早,隨著几声鸡鸣,刘一民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间。剧组的人都过来跟刘一民打起了招呼,有的握手,有的手里面还拿著《庐山恋》单行本过来找刘一民签名。 其余没有单行本的人,大腿都掐青了,这么好的机会,怎么没带本子。这次分別之后,以后可能就见不著面了。 演员除了朱霖之外,其余的几个人能叫得出姓名的都是上影厂的演员。 “刘一民同志,慕名已久,知道你要来,我们都高兴坏了,欢迎你来指导工作。”饰演耿樺的郭凯民激动地说道。 “指导不敢当,我就是来看望一下大家!”刘一民从房间里面拿出一包大白兔奶和几盒槽子糕全部分给了大家。 吃完早饭后,黄祖默告诉刘一民,有一处戏一直拍不好,说完,还看了一眼朱霖。 “什么戏?”刘一民问道。 朱霖站在旁边像是犯了错一样,靠在墙上双手使劲地相互缠绕,一边支著耳朵听刘一民怎么讲。 黄祖默仔细地讲了讲,刘一民才明白,是周筠主动亲了一下耿樺侧脸的戏份,朱霖一直不愿意拍。黄祖默说著,朱霖还嘟囔了一句,刘一民也没听清。 只是看了她一眼后,立马將脸扭了过去,不再嘟囔。 “我们在想,要实在拍不了就取消了这段,还是得徵求你这个作者的意见!” “那就今天拍吧,越来越冷了,演员会受不了的。今天有太阳,拍完就拍室內的戏了”,c 刘一民淡淡地说道,黄祖默和张孟昭对视了一眼,又看了看朱霖,发现她没说话,神色一松:“那就今天!” 刘一民走动朱霖面前,盯著她看了一眼,又说道:“张编,准备点薑汤带上山吧,驱寒!” “还是你想的周到。”张孟昭立马又吩咐人煮薑汤去了。 收拾好东西,刘一民带著自己的法国相机,一行人往山上走去。他的相机掛在脖子里,马上就引起了一群人的关注,银色的机身跟国內的海鸥相比,显得小巧精致。 aisafle是目前世界上最先进的35mm单眼相机,国內现在的海鸥是双反相机,有两个镜头,一个镜头用於取景,拍照的时候摄像师从上往下看。 听到价格,张孟昭口冷气差点抽了过去:“阿爹嘞娘唻,这价格要死啦!” 黄祖默是导演,相机和摄像机都是他的心头好,也拿过来打量了起来:“乖乖,我是没得命嘞!” 一路上,朱霖一直低著头不说话。见状,刘一民有意放下脚步,两个人吊在了人尾后面。 朱霖看了一眼急忙说道:“我可不拍,怎么能拍那种戏,拍了我以后还怎么找对象? ,' “来,別皱眉,笑一个,给你拍张照!”刘一民举起相机说道。 朱霖摆了一个姿势后,见快门按下,又说道:“真的不行啊!” “来,咱们两个合拍一张!”刘一民调整了一下参数,做了一个自拍的姿势。 连续几个姿势之后又经过漫长的行走,终於走到了取景地三叠泉。刘一民指著旁边的松树说道:“再不拍,这些都成雾鬆了,到时候掛著冰凌,就更没办法拍了。” 朱霖知道是事实,没有说话,只是嘴一直在嘟囔著。刘一民笑了一下,跑到了黄祖默旁边嘀咕了几句,黄祖默又跑到摄影师的位置测量了一下。 “打个视觉差,是可以做到的。你这想的不错,不过得让演员过来站位看看。” 黄祖默笑著將朱霖和郭凯民招呼了过来说道:“你们两个就坐在那个位置。”说完,又特意看向朱霖:“借位拍摄,不需要真的亲上去,你要谢谢一民同志。” “借位?”朱霖不明白,刘一民跟她讲了讲,朱霖激动地看向刘一民:“还是你有办法,这样最好,这样最好。“ “一民,你可以去当导演了,我看你应该上北电。”张孟昭说道。 角都找了好大一会儿,才真正的拍出来了效果。至此,外景全部拍完了。剧组发出一片欢呼声,黄祖默高兴地说道: “今天晚上一块聚餐,就当是给一民接风,明天休息一天。接下来大家辛苦辛苦,一鼓作气全部拍完。” 剧组的人赶紧给朱霖和郭凯民一人倒了一茶缸薑汤,两人打著哆嗦將茶缸里面的薑汤一饮而尽。 “一民,还得是你,你一来一切都通了。” 镜头拍完了,压在张孟昭多天的石头终於放下了。 回去的路上,朱霖笑容里面夹杂著一丝埋怨:“刘一民同志,你欺负人,你早就有办法了,你不直说,害我担心了那么久。“ “给你一个惊喜,惊喜说出来就不好玩了。你在庐山几个月了,明天带著我游庐山,怎么样?”刘一民脸上带著几分坏笑。 朱霖高兴地拿起石子扔进远处的松林之中:“好,反正你也找不到其她人,你总是需要有人帮你背照相机。“ “其她人我也不让她背!” “荣幸荣幸!” 事情解决,朱霖轻鬆了不少,嘴皮子和手都没閒著。 晚上,在木屋的一楼里面,剧组將会做饭的都给组织了起来,又拿著钱去附近买了不少的食材,好好的挥霍了一次。 剧组的资金是70万,说紧也紧,主要看在哪儿。 “欢迎一民同志,这钱的值!”黄祖默对著张孟昭笑著说道。 香喷喷的肉味瀰漫在整座院子里面,还有几个演员表演了一些节目,供大家娱乐。 【垒起七星灶,铜壶煮三江。 摆开八仙桌,招待十六方。 来的都是客,全凭嘴一张。 相逢开口笑,过后不思量..】 张孟昭和黄祖默一起来了一段《智斗》,朱霖唱了一曲《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幸福的儿心中开放爱情的歌儿隨风飘荡我们的心儿飞向远方憧憬那美好的革命理想啊亲爱的人啊携手前进携手前进为祖国贡献出青春和力量..】 这首歌是78年开会之后,北影厂的导演谢天感到时代变化,让人做的一首轻快的歌词作为电影《甜蜜的事业》的主题曲。 热闹到了很晚,喧囂才从小院散去转为寂静,夜晚的雾气瀰瀰漫在小院上空。 一早,刘一民就被敲门声喊醒:“刘一民同志,起床了!” 朱霖穿著双排扣的蓝色列寧装站在刘一民的面前,繫著上次刘一民从法国回来送她的纱巾,头髮上还带著燕京买的手工发卡。 张孟昭他们去牯岭镇上玩儿,刘一民和朱霖上山。 张孟昭笑著说道:“民,你们两个可注意点,別感冒了,下午天冷,早点下来。” “张编,要不咱们一块?” 张孟昭摆了摆手忙说道:“不了不了!” 第148章 朱霖打针和狼烟风波 第148章 朱霖打针和狼烟风波 12月份的庐山本地的气温跟燕京相比,表面是要高那么一点。现在燕京的气温,已经最低到零下了。 不过在山里面,又要低几度,越往上走温差越大。刘一民估计,再有半个月的时间,庐山就要下雪了。 庐山有常绿阔叶林也有落叶阔叶林和针叶林。树木种类繁多,远远望去,黄色之中夹杂著红色和为数不多的绿色,层次分明。 “一民,你冷吗?” “不冷,怎么?你冷?”刘一民举著相机对准了旁边的黄龙寺,黄龙寺不远就是芦林湖,芦林湖附近有伟人来过的足跡。 “我也不冷,你要是冷了,我还带了一条围巾。”朱霖的挎包里面鼓鼓囊囊的,来的时候刘一民还好奇,没想到装的是围幣。 两个人基本上沿著《庐山恋》拍摄的足跡,一直往上走。看到芦林湖的时候,朱霖似是想到了什么,指著湖说道:“你要是九月份来,我可以在这湖里教教你游泳。” 刘一民嘴笑一声:“也就是嘴上的劲儿了!” 朱霖被刘一民毫不留情地拆穿后,尷尬地说道:“颐和园实在是人太多了。” 刘一民不置可否,一直往上走,庐山实在是太大了,从这条线出发,今天到达不了白鹿洞书院和枕流石。 两个人开心地拍著各种各样的照片,朱霖嘴里哼著《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唱“啊亲爱的人啊,携手前进携手前进:::”的时候,有时候会直勾勾的盯著刘一民。 刘一民笑问道:“朱霖同志,你怎么一直看著我?我脸上有东西吗?” “刘老师,你不看我,你怎么知道我看你?”朱霖笑嘻嘻地说道。 “你怎么又叫我刘老师?” “你讲话有的时候像老师,一套一套的。”朱霖接过相机,镜头对准了刘一民,身后的背景是一块岩石,岩石后面有一棵泛黄的银杏树,地面上铺了一层红叶。 “隨你怎么叫,反正怎么叫都是我!就咱们两个人,想看就大胆地看吧,不需要偷偷摸摸的朱霖红著脸朝著山上走去,山路越来越陡峭,朱霖体校学生的优势就显露了出来,爬起山来一脸的风轻云淡,时不时地要伸出小手拉刘一民一把。 “剧组那些人,都不如我爬的快。到了取景地,还没开始拍,就得先坐在地上呼几下。”朱霖掐著腰站在突出的岩石上面,望著山下的云雾和层林尽染的庐山,竟然生出了一股豪气。 刘一民同样望著山下说道:“那看来我还不错!” “刘老师,你是相当不错!” 一直游玩到下午三点左右,才开始往山下走,中午两个人吃了一点槽子糕和朱父朱母送的核桃和生。 下山的路一顛一顛的,搞得腿很难受。汗水哗哗的流,刘一民稍稍的揭开衣扣,吹了吹山风。 朱霖健步如飞,也不知道是不是装的。 回到小院,张孟昭打量了一下刘一民:“年轻就是好,体力不错!老黄第一天下山,累的腿都打哆嗦。” 黄祖默尷尬地抽了一根烟,吐了一口略带忧伤的烟雾。 休息一天过后,剧组正常开始拍摄室內的戏。黄祖默以为刘一民是开玩笑,谁知道,接下来的日子,他真的没有去现场,而是一直在庐山上转悠。 这一天,刘一民从山上下来之后,只是衝著剧组的人点了点头便回到了房间。黄祖默和张孟昭对视了一眼,以为刘一民是累了。 等到晚上九点,朱霖见刘一民还没有出来吃饭,担忧地让黄祖默进去看了看,这一看不要紧, 身体滚烫。 黄祖默讲完,朱霖大惊失色,急忙跑进房间,將手放在刘一民的额头上感受温度,又跑到楼上掌出药箱里面的体温计给他量体温。 “肯定是出汗又吹了山风感冒了。”朱霖冷静地分析道。 张孟昭忙问怎么办,朱霖自信地从药箱里面拿出针管和药品,准备给刘一民打针。 迷迷糊糊中,刘一民感觉有人扒自己屁股上的裤子,一阵刺骨的疼痛之后,又被人拍了一巴掌。 准备打针的时候,朱霖让人都走了出去。 刘一民隱隱约约听到她得意地嘀咕:“我就说嘛,我可以帮你打针!” “幸亏来的时候准备了不少感冒的药,老黄还是你有经验,秋冬季节拍戏容易感冒。朱霖,没事了吧?” “没事了,明天应该就差不多了,一会儿再餵他点药,烧的太高了。黄导,你再帮他物理降一下温,別烧出事。” “行,应该怎么做,你教教我!” 第二天,刘一民醒来的时候,黄祖默正躺在另一头,穿衣服的动静吵醒了黄祖默,黄祖默关心地问道:“一民,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谢谢你啊黄导!” 黄祖默神色轻鬆,故意捉弄道:“没关係,屁股可真够白的。” “哎呀呀,黄导,你详细讲一讲昨晚的事情!”刘一民双手不自觉地往屁股后面捂去,有点疼。 不过好消息是,扎针的疼。 “哈哈哈,就是给你物理降了一下温,你应该感谢一下朱霖同志,她给你打的针。” 在后来刘一民的散文里,他將其调侃为“不辞冰雪为卿热”的现代版。 走出房间,遇到担心的朱霖:“看来药下的重一点没错!” 又两天后,到了离开的时候,站在吉普车前,朱霖低声说道:“刘老师,等我回燕京,我有话想对你说。” 刘一民回到燕京的时候,凌冽的西北风夹杂著黄沙,差点没把他又吹回到庐山。比现实风更大的是,隨著《狼烟北平》话剧首演时间的公布,又吹起了阴风,唱衰起了《狼烟北平》 《狼烟北平》刚发表的时候,就有不少人吹阴风,点阴火。主要攻击的点是,將里面的gmd特务徐金戈写的太正面,而且功劳写的很大。 甚至在打小日子期间,风头盖过了我方的同志。不过当时在眾多人的发声和曹禹的支持下,这场闹剧才被盖了下去。 现在《狼烟北平》话剧首演在即,批评的声音就跟浇了大粪的庄稼一样,文快速地长了出来。 崔道逸对刘一民详细的分析了目前的批评声音以及原因,他认为《中青报》对《狼烟北平》研討会的报导也有刺激和推动作用。 木秀於林风必摧之,年纪轻轻就开研討会,有些人恨不得拿著放大镜来找刘一民的缺点。 “我不怕,gmd当时在敌后確实进行了大量的锄奸工作,这些人的付出是没办法否认的,为锄奸工作战死的人也是我们民族的勇士。另外,里面的我当地下党成员,积极打探情报,拋开成见也救了徐金戈..... ” 崔道逸笑著说道:“人嘴两张皮嘛!想说什么,还是他们拐个弯的事儿。这件事情的后面还套著事情,你在青年座谈会上讲了什么?” “讲了什么?讲了一些实话?”刘一民笑道。 “已经被人给你划到偏佐派这一波了!”崔道逸像是看透了里面所有的事儿,给刘一民指点道。 刘一民这才恍然大悟,里面还带著党同伐异的味道, 惜春派要是把他当成偏佐派肯定会衝著他开火,文代会之后,惜春派风头正盛,偏佐派在大势之下也不得不低头。 “你没说什么,但是有时候不表態就是表態,不站队就是站队。老张让我告诉你,不用放在心上,爭论会慢慢消散的。” 张广年是惜春派,他这样说也算是表明自己的態度。 崔道逸接著道:“我们《人民文艺》会在报纸上发表评论文章,支持你的。再说了,等《狼烟北平》演出后,我就不信那些批评的人不抢著去看。” 刘一民淡淡一笑:“他强任他强,清风拂山岗,几句流言语又能奈我何!” “对,要的就是这个態度,《狼烟北平》首演成功才是最重要的。另外我给你看了一套两进的四合院,在南锣鼓巷,挨著人艺和故宫,非常適合你的要求,你要不要去看看?” 崔道逸特意找刘一民,谈《狼烟北平》倒是其次,最重要的是讲四合院。距离《人民文艺》也近,以后投稿方便多了。 “两进的?师兄有没有三进的?”刘一民问道。 “三进?你不是说三进买著吃力吗?”崔道逸纳闷地问道。 “最近人民文学出版社给我结了不少的稿费,现在够了,我想一步到位,那么多读者来信,总得有地方放,师兄,你说是吧?”刘一民笑嘻嘻地说道。 《庐山恋》《狼烟北平》《驴得水》三本单行本一个月加起来的销量达到了十万册左右,出版社先结了这一部分的稿费,总共拿到了一千五百块钱。 《庐山恋》卖的最多,可惜是短篇,基本稿费低,印数稿酬也就低。要是中篇的话,总的加起来能过两干。 手里面有了五千七百块钱,三进应该是够了。就算不够,接下来自己肯定也还有稿费。 以前只想要个两进,现在嘛,住个三进也不错。 “你这挣钱的速度,比这西北风颳的速度都快!”崔道逸感嘆了一声,心里愈发的不平静了起来。 想了半天,又说道:“我也写文章,写了几十年,在你面前我倒像个新兵蛋子。” 刘一民骑著自行车来到人艺,《狼烟北平》的排练正在紧锣密鼓地进行著,欧阳山尊和蓝天野也知道目前的坊间和一些报纸上的风波。 隨著首演的临近,声音越发的刺耳。 “一民,有人说《狼烟北平》完全是东施效老舍先生的《茶馆》,这特娘的不纯粹是放屁吗?” 欧阳山尊这么大的人了,也挽著袖子骂起了脏话。 “两位老同志,咱们用作品说话!等首演成功后,看那些人还有什么好说的。”刘一民笑著安慰道。 于是之轻轻地將身上的“白连旗”长衫抚平道:“一民说的没错,你们两个人还不如一个年轻人,一民,去庐山的感觉怎么样?” 寒暄了一会儿之后,欧阳山尊和蓝天野又开始招呼著演员进行排练。 刘一民看看完全场之后鼓起了掌,笑著说道:“同志们,我邀请了《中青报》的同志过来採访,先別卸妆,人马上就到,到时候拍几张照片。” 欧阳山尊和蓝天野围了过来,询问是怎么回事,刘一民道:“大家排练辛苦了,记者的同志想了解了解咱们《狼烟北平》的排练情况。社会上爭论越大,他们也要报导。 刘一民楼著欧阳山尊和蓝天野的肩膀,跟他们解释了解释。 过了一会儿,门卫同志於佳佳来了,两人握了一下手:“於佳佳同志,麻烦你了!” “我应该感谢你给我採访的机会,这对我们《中青报》来说,一定是一次优秀的採访。”於佳佳高兴地说道,头髮上夹杂著几粒沙子,这一段路搞得灰头土脸的。 於佳佳拍了不少的照片,採访了演员和导演,最后又对准了刘一民。 “刘一民同志,上次你在《狼烟北平》座谈会上说以北平和四合院为背景的文学作品大有可写,面对东施效的爭论,你有什么想说的?” “我觉得大有可写,大有可为,面对流言语我不会停笔,我会继续写更多的京味剧本。欢迎大家对我的作品开展批评,如果他们有耐心对我的每一部作品都批评的话,我也会为他们的坚持鼓掌。” 採访完毕后,欧阳山尊送了於佳佳一张话剧票,到时候她可以亲自来看看,顺便再做一篇报导隨著《人民文艺》的评论的发表,討论越来越激烈。《中青报》的报导像是给火上撒上了一滴油,这把火伴隨著阵阵浓烟烧向了1980年。 刘一民和人艺对1980年来不及感慨,便投入到了首演的准备之中。 门口卖冰葫芦的知青还在,现在变成了一边倒票一边卖葫芦,一个人挣双份钱,刘一民要了一根冰葫芦后,朝著剧院里面走去。 第149章 復《茶馆》之盛况 第149章 復《茶馆》之盛况 热火朝天的排队场景和跺脚驱寒形成了鲜明的对比,排在门口的人焦急地伸长了脖子往前面看还剩下多少人,见人丝毫没少,咒骂了一句后缩著脑袋往手心吹著哈气。 “反正还有这么久,不如来根葫芦。你们知道刚才买葫芦的是谁吗?”卖葫芦的知青神秘地说道。 “谁啊?” “谅你们也猜不出来,他就是燕大中文学的学生、著名的作家和诗人、青年作家代表、《驴得水》和《狼烟北平》的作者,刘一民是也。” 卖葫芦的知青是用京剧的唱腔,摇头晃脑的给唱出来的,说完后,排队的人一片譁然,纷纷说他吹牛。 有老头用口地道的燕京儿话说道:“丫的这头衔比我的命都长。” “刘民我见过,是个壮实的男同志!” “嘿,你別不信,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呆在这儿三百六十天,风雨不断,里面都被我弄清楚了。刘一民啊,说起来《狼烟北平》写出来跟我这葫芦还有关係。” “有什么关係?总不能是吃出来的吧!” “您说对了,那天下著大白菜”,北风吹的那叫一个冷。刘一民同志问我要了一根葫芦,一边吃一边仰头望著空中飘扬的雪,猛然间,一颗山楂掉在了地上,刘一民同志就去捡,刚摸到葫芦,就猛然说了一句话!” “什么话?” “有了!” “什么有了?” “《狼烟北平》有了!” “嘿,你可真能侃!” “不信,不信你们一会儿看一看,里面肯定有人背著葫芦的草把子!“ “来一串,咱也吃一串刘一民同志吃过的葫芦。” 周杨和夏言等人携手而来,听到卖葫芦的这么吹,於是笑著说道:“给我们也来两串。” 周杨又看向茅盾,茅盾连忙说道:“不了,咬不动了。” 今天,几乎文联的正副主席都来了,曹禹带著刘一民將大家迎了进去,一起坐在了最佳的观看位置,可惜巴金没有来。 老马坐在了刘一民的侧面几排的位置,他觉得离的太近彆扭,还不如一个人看的自在,刘一民特意给他找的位置。 “家宝公,这次看你的了!”周杨笑道。 “对这部剧我们人艺上下都非常有信心,”曹禹说完,也坐在了旁边准备观看。 一声铜锣响起,幕布缓缓拉开,舞台上传出嘈杂的叫卖声,老北平的味道扑面而来。 大家一看手里面的葫芦,果然舞台上有人在卖葫芦。 周杨低声將刚才的事情讲了出来,刘一民无语地说道:“这小子竟然编排起我来了,上次我买他的葫芦,是因为他在编排老佛爷。” “一民跟老佛爷並排齐坐了。” 隨著话剧展开,大家都不再討论,目光紧紧地被郑榕的饰演的文三儿给紧紧地吸引了。 文三儿坐在饭店里,正跟著大家侃自己跟燕子李三儿拜把子兄弟的事情,周围围著— 圈人,有看乐子的,也有不屑的。 一个个书里面的人物慢慢地从舞台上走出,带著大家体验北平往事。 旁边不远处的於佳佳一边看,一边构思怎么写报导,最后將目光放在了周杨几人身上,要是能採访到他们,这次的採访算是画龙点睛了。 只不过,部长级別的人物,能接受她一个小记者採访吗? 两个多小时的话剧演完,大家都是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周杨说道:“老万,怎么才排这么短?这么精彩的话剧,三四个小时也不嫌长啊!” 夏言也惋惜道:“一民,可惜啊,就是太短了,还没看过癮!” “—饱眼福,真是一饱眼福,老万,明天我再来!”茅盾笑著说道。 其余的观眾也是看的如痴如醉,等演员上来深鞠一躬后才都反应过来已经结束了。 “谁大嘴巴胡咧咧什么东施效顰,爷要是见了他,非得拿文三儿的鞋抽他丫的大嘴巴子。” “抽下不解气,得抽成陀螺才解气。” 刘一民看了一眼手中的纸条,於佳佳的目光中带著一丝祈求和渴望。 刘一民笑著说道:“周老,夏老还有几位前辈,你们可得为我做主啊,都说是东施效顰,最近我睡都没怎么睡好!“ 就差说自己,快玉玉了。 夏呵呵笑:“你有你老师给你做主,的著我们?” 周杨歪了歪头说道:“有些同志就喜欢拿著放大镜看別人,用自己的尺子比別人。比別人短一尺,比自己的时候宽一尺。” “要是老舍先生知道有人这么效顰,估计也很欣慰。一民同志,继续努力,我还想看你更多的作品。“茅盾鼓励道。 “你想要我们怎么做主?” “《中青报》的名记者想採访採访,不知道?” 周杨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於佳佳,思考了一下说道:“让这位小同志过来吧!” 於佳佳拘谨地走了出来,曹禹专门找了一个办公室,让大家聊天,於佳佳採访的有点磕巴,周杨还教了教她採访的技巧。 刘一民先把老马给送走,后回到了办公室里:“小贼,还真不错!马爷喜欢,但就是看著想哭!” 马爷摆了摆手,骑著破旧的三轮车离开了人艺。风很大,偏偏在风中旧三轮最稳。 等送老几位,於佳佳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刘一民同志,刚才我紧张的都快说不出来话了,你竟然还能时不时的开个玩笑。“ 刘一民道:“呆久了,都一样。” “呆久了,都一样?这话容易遭人恨,跟他们待久的文艺界能有几人?报导我会儘快写好。刚才老个都说,《茶馆》后继有了!以此做標题,我看不错。” 於佳佳的行动很快,1月3號《中青报》可就刊登出来了,听说是撤下了一篇报导,把这篇报导给刊登了上去。 里面大量引用了文联老几个的话,称讚《狼烟北平》是《茶馆》《龙鬚沟》之后的又一佳作,最少得《茶馆》七分神韵。 文联的几位大佬都发话了,那些唱衰《狼烟北平》的人一下子就闭上了嘴。有些惜春派作家坐蜡了,上面的大佬跟刘一民这个“偏左派”关係这么好? 隨著《中青报》的报导刊登,接下来,整个燕京的报纸都开始围绕著《狼烟北平》进行了报导。话剧场场爆满,不蹲票根本买不到。 “当年《茶馆》的盛景跟这个估计也差不多了。”于是之站在人艺的楼上看著排队买票的观眾,脸上带著缅怀之色。 “是啊,有当年之盛况!” 欧阳山尊抱著肩膀淡淡地说道:“你们猜,一民接下来会写出什么样的剧本?他可还年轻著呢!” ] 第150章 散文《法国行记》 第150章 散文《法国行记》 各大报纸一起下场的威力是巨大的,而几位大佬的声音就像是一位老人走进嘈杂的教室,轻轻地敲了敲拐棍,整个教室便立马恢復了安静。 普通人总是简化斗爭的形式,认为斗爭是非黑即白的对立。实际上真正的斗爭是你中有我,我中有你。 文联的正副主席之间有惜春派和偏佐派,平日里开会爭论不断,报纸上有时候也会发表自己的意见,但私下里关係並不僵硬,甚至还是好朋友。 哲学上早就把矛盾讲明白了,矛盾是对立统一,互相依存。 刘一民走进人艺,又听到卖葫芦的在编排自己。看著周围已经深信不疑的观眾,刘一民微微一笑,谁让话剧开头就是卖葫芦的场景。 大家虽然觉得吃一串葫芦就写出了《狼烟北平》有点离谱,但发生在刘一民身上,好像又觉得理所当然了。 名人嘛,自然跟咱们平头老百姓不一样,大师还讲究个顿悟呢,想到这里便想通了。 所以近日葫芦的销量和《狼烟北平》的话剧票销量一样,水涨船高,附近打办的工作人员看到后也不摔,甚至还要过来吃一串。 “你小子算是沾了刘一民同志的光了,卖可以,但是別太过分!”打办的人拿著葫芦警告了一声,便转身离去。 刘一民同志吃这家的葫芦,一定有吃的道理, 咬了一口,好像是比別人家的好吃! 卖葫芦的知青看到了刘一民,赶紧闭上了胡侃的嘴巴汕汕一笑,见刘一民没生气。抓起一根葫芦,跑了几步追上刘一民塞进了刘一民的手里。 刘一民乐了:“送我的?” “送您的!” “你还挺会做生意!” “靠著您混口饭吃,您大人有大量!” “故事比我编的好!” 刘一民笑著走进了人艺大楼,吃了那么多次的葫芦,这次才知道知青叫什么名字,梁三儿, 现在自己称呼自己为梁三葫芦。 “一民,你怎么来了?”于是之问道。 刘一民指了指下面,笑著道:“我来算算挣了多少分红了!” “现在同志们热情高涨,恨不得多演几场。我是《茶馆》的老演员了,看到这种场景,我打心眼里面开心。这剧本打我第一眼看到,就知道这『味儿对了!” “什么味儿?” “京味儿!老舍先生的『京味儿”!”于是之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学了一下“白连旗”的扮相,逗得两人在走廊里面哈哈大笑。 于是之又看了看楼下卖葫芦的知青,说道:“这样编排你,你也不生气?” “这有什么好生气的?他还靠著他的葫芦养家呢,能帮他多卖卖,我这也算是做好事了。” 刘一民这次来人艺,是曹禹打电话让他过来的,他还不知道是什么事情。刘一民推门走了进去,曹禹提笔写字。 【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老师,今天心情不错啊,笔尖都是豪气!”看曹禹的神色,颇有一种“老夫聊发少年狂”的感觉。 “看看写的怎么样?” “大气磅礴,包罗万象!”刘一民说道。 “不管写的好不好,都是送给你的。希望你接下来,再接再厉,写出更好的本子。”曹禹说完从抽屉里拿出几枚私印依次盖了上去。 “哎呀,我得找人专门给裱起来放到家里。” 曹禹高兴地说道:“前阵子你受委屈了,人嘛,总得受点委屈,不受大委屈就要受小委屈。现在报纸上的形势一片大好,说明好作品是有顽强的生命力的。” “老师,可以受委屈,但是不能一直受委屈啊!”刘一民掷地有声地说道。 “放心吧,还有老师我在呢!最近我会在《文艺报》上再写几篇文章,趁著大好形势,爭取一锤定音。” 等到墨跡干了,曹禹將字卷了起来,用一细绳系住,放在了书架上。他往学校拿也不方便,只能先寄存在他的书架上。 在《狼烟北平》首演一个月后,刘一民来到了《人民文艺》,將自己在法国的见闻写成的几篇散文交给了崔道逸。崔道逸从刘一民法国回来后,就鼓励他將法国之行写出来。 1980年的《人民文艺》跟往常一样,看不出来有任何的变化。只有走廊里,裸露在外的电线和墙壁显得更破旧了。 所有的编辑將自己脑袋深埋在小山一般的稿件之中,拼命地寻找著可能有改稿后能用的稿件, 更多的稿件还装在麻袋里面没有人动。 “最近写作的年轻人越来越多,我看呀,都是受你的影响。还有的在信里面直接写著『向刘一民同志致敬”的字样,我们这些编辑是兴奋和痛苦交织,你看看,老王的头髮,都挠掉了不少。” 崔道逸笑著指向旁边正在挠头髮的土姓老编辑,听到他们的谈话,老编辑抬头说道:“现在稿子是越来越多,但是能用的少。就连捡起来洗洗就能用的石头,也少了许多。” “有的年轻人在信封上写著『追隨刘一民同志的脚步”,大部分人投稿都是隨著一民来的,希望自己的第一篇稿子也能像一民一样,直接发在国刊上面。” 编辑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觉得有些年轻人好高驁远,新人的稿子一般能发到当地的报纸或者杂誌上就已经很不错了。 刘一民衝著崔道逸说道:“原来是这样啊,怪我怪我,那我走?” 崔道逸哈哈一笑,大声地说道:“来都来了,往哪儿走!” 快速地打开了刘一民散文,笑著看了起来。 王姓老编辑羡慕地看了一眼崔道逸后,又將脑袋埋进了稿子山里面,的挖石头去了。 对他们来说,看到一篇好稿子是享受,看废稿简直是折磨。即使是折磨,还得捏著鼻子多看两眼,生怕方一是自己有眼无珠。 “一民,你这个散文风格有点明清散文风格的感觉,娓娓道来,注重细节描写来凸显人物个性,小说跟散文的写作风格不一样,在某种程度上散文才是真正的作者本人。” 散文和小说是两种不同的体裁,从格式到行文逻辑、內容都有很大的不同。最大的不同则是內容,小说是作者通过自己的笔墨构思了一个基於现实或者是虚构的故事。 通过各种各样的情节,塑造一个个经典的人物,引发读者对社会和人生的思考。故事的构造和人物的塑造,肯定包含了作者以往的人生经歷、人生观和世界观。 但小说只是包含了作者的以往的经歷和三观。 散文则本身就是作者个人情感的表达,內容是作者亲身经歷过的事情或者是对生活的感悟,直接展现了作者对待生活中事物的態度和精神。 更简单的说,通过小说看作者可能看错,通过散文看作者一看一个准。 刘一民將自己在法国的散文分为了七篇,先是以地点作为区分,一到六篇分別以巴黎、尼斯、 马赛、里昂、沙里一一多吉、最后在巴黎为题目。 第七篇则是讲的是自己书在法国出版谈判的始末,这七篇组成了刘一民的《法国行记》。 七篇散文,总共不到两方字。 “二十天的法国之行,我摇身一变成了西方媒体口中的“鹰派”作家。” 崔道逸反覆地读著第一句话,又低头思考,半天后笑著道:“想起来了,像是张岱的散文风格,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饰。语言风格质朴,不重雕饰,但也不放弃描写。 初读很平静,但是你在法国发生的事情,不免多了几分鲁迅先生的战斗性,是好散文。” 李记走了出来看著刘一民,用乡音说道:“一民,我的老乡来了!” 崔道逸將刘一民的散文递给了李记:“老李,你看一看,这是一民的法国之行的散文,这也是他的第一篇散文。” 李记看了一眼其他跃跃欲试的编辑,警告了一声,转身喊著他们两个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 李记的办公室跟外面的大编辑室相比,没有煤气熏天的感觉,摆设也是老样子,跟张广年在这里的时候,没什么改变。 李记给刘一民倒了一杯茶说道:“尝一尝咱们的信阳毛尖,老家的朋友送来的,说是去年的新茶,说实话,我也不太懂。” 刘一民抿了一口,客气地说道:“好茶!” “哦?”李记来了一丝兴趣:“你要是喜欢,你一会儿带回去点,我先看看你的散文。” 刘一民跟崔道逸凑到了火炉旁,一边品茶一边低声交流。 李记坐在椅子上,连著看了將近一个小时,才抬头揉了揉太阳穴,笑著说道:“第一次写散文,写的不错,燕大中文系的教授们写散文,一个比一个写的好。说起来,鲁迅先生也是燕大的老师。 你的这散文里面,敘事性和思想性相结合,还带著自己內心的独白,展现出来了你对祖国深沉的爱。另外也有批判性,批判法国记者、也批判走出去后忘本的留学生..:..” “一民的这七篇散文不到两万字,凝聚了这么多內容,颇为精炼。不过,我觉得有的地方还需要更完善一些。” 崔道逸接过李记的话,提出了自己的建议,说完將目光望向刘一民,露出徵询的神色。 要是刘一民態度强硬一点,崔道逸就不会让刘一民修改了。 “师兄,你也说了这是我第一次写散文,我肯定想写的更好一点。不瞒你们说,这几篇散文我已经修改了多次。不到两万字,按理说写著很快,可半年后才出来....” 这散文,严格意义上说,是刘一民第一部属於自己作品,他写的格外的上心。从法国回来之后,空閒的时间基本上都会去写一点,改的次数丝毫不亚於刘振云还在孕育的短篇小说。 崔道逸露出轻鬆的笑容,开始指出刘一民的问题所在。为了改好,又专门去散文组拉来了一位资深的老编辑,共同给出指导意见。 最后散文组的编辑指著马赛之行说道:“这里面关於《j放军占领巴黎》这个问题,是不是可以刪去,我怕闹出乱子来。” 散文组的编辑向刘一民和崔道逸言明利害,指出曲直关键。崔道逸本来没注意到这点,但经过这编辑的提醒,也觉得是个问题。 毕竟他们是国刊,某种程度上还代表著上面的意思,代表著文学创作的方向。 崔道逸將目光看向刘一民,刘一民毫不犹豫地说道:“散文本身就是个人的亲身经歷,改了就不真了。” 刘一民就差说出那一句“史家据事直书,一字不改!”了。 “一民?没商量吗?” “师兄,你知道我的,就算是不发表,这里也不会改。” 崔道逸嘆息了一声,似是知道刘一民早就是这个態度。李记听到后也觉得难办,说要召开编辑会议,到时候商量商量。 崔道逸送刘一民走出《人民文艺》的时候,笑著说道:“一民,最近四合院还没什么消息,毕竟要过年了,大家的心思都不在这里。” “明白,我也不著急,麻烦师兄了!” “哪里的话,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 “师兄,你要是为难的话,我...” 刘一民投稿其他杂誌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崔道逸打断了:“你等我的消息。” 回头了好几步,还不忘叮嘱刘一民,千万要等著,生怕转身骑著自行车就到了《燕京文艺》。 看刘一民骑自行车的方向不对,又赶紧追上来问道:“一民,你这是去哪儿?” “我去作协招待所。” “哦!”崔道逸这才放心的转身离去,到了三楼的楼道上,仍不忘跑到窗户边,看看刘一民去哪儿了。 作协招待所,刘一民骑著自行车找到了包的跟粽子一样的老马,厚厚的衣服套在一块,转个身子都笨拙无比。 “来了?”老马打量了一下刘一民,笑著说道。 作协招待所的小屋,本来是老马的值班房间,现在彻底成了他的家了。邹获凡说他在附近分的有一间房,只不过现在不常回去了。 第151章 《人民文艺》不发,我们发 第151章 《人民文艺》不发,我们发 按理说老马这年纪,早都不能在招待所干了,该退休了。可终究他是一个人,招待所的领导觉得他要是一个人回去,也没人照顾。在招待所,好歹有食堂,不用做饭。 “您老看起来越来越精神了?”刘一民纳闷地问道。这倒不是说好话,还真的是。身子转移著笨拙,但是面相红润了不少。 周兴手里面握著煤铲,笑著说道:“刘一民同志,我也觉得,马爷非说我谁他。这阵子,是有精神了!” 刘一民將手里的东西给老马放下,上次看他从人艺走出来的时候不正常,想来看看,但一直没时间,看他这么有精神就放心了。 “小肉带著酒,喝到九十九啊!”老马得意地摇了摇头用戏腔唱著说道。 聊了一会天,刘一民送他了一张戏剧票,是燕京京剧团的。 2月份,燕大准备放假,《人民文艺》发不发散文的事情还没有定下,刘一民听说討论的非常激烈,甚至连会不会引起外事纠纷的帽子都喊了出来。 刚开始是编辑部里面討论,但编辑部毕竟跟作协的关係放在那儿,作协的人是不可能不过问的。先是编辑部里面吵,接下来是作协里面吵。 吵著吵著好傢伙,作协旗下的《文艺报》也卷进来了,討论的声音越来越大。討论的人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越来越多。 崔道逸夹在中间十分难办,找到刘一民问要不要改。 刘一民请崔道逸在长征饭店吃了一次饭,笑容可掬地说道:“还是不改。师兄,能改的我改, 事实怎么改?师兄,你有没有在长征饭店吃过饭?” 崔道逸看了一眼周围的布局,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来过几次,怎么有变化了?没看出来啊1 刘一民指了指周围,还有厨房:“变是肯定在变,世界上最大的不变就是变,但它再变也是长征饭店,长征饭店啊!” 刘一民特意將“长征”两个字咬的很重,崔道逸瞬间便明白了是什么意思,长征精神,还是不改唄。 实际上,刘一民真没觉得这里有什么大问题,没想到大家討论的这么激烈。人家提问的时候还没有顾及外事关係,回答的倒是在担心外事纠纷。 刘一民觉得,太显得小心翼翼了。 崔道逸道:“也是正常的,法国跟咱们关係还是不错,所以..:” 走出饭店,刘一民伸出手掌感受著雪,笑著道:“又下雪了!” “是啊,下几天的雪了!” “你看那竹子都快被压弯了!” “等雪化了就直了!” 刘一民衝著崔道逸摆了摆手,回到了燕大。 风雪压我两三年,我笑风轻雪如。刘一民念诵完后,又摇了摇头,他念这几句显得太矫情了。 曹禹找到了刘一民,也谈了谈这件事,刘一民说了说自己的想法。 “老师,与其一些人天天通过小说分析我个人怎么怎么样,倒不如我通过散文直接表达我是个什么样的人。別让他们猜来猜去,我也烦,人家也累!” 刘一民的话,逗笑了曹禹:“你人还挺好,怕別人累著!” “先人后己嘛!” “那是不是应该夸你几句,我再给你写副字,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曹禹的话很严肃,但脸上哪有半分严肃的意思。 “我给您老研墨!” “没个正形!晚上去家里吃饭,你师姐专门给你做了酱牛肉,回家的时候顺便带点。” “好!” 晚上,跟曹禹一起来到了家里面。万方早已经等待多时了,看到一民,竟然伸手捏了捏刘一民的脸蛋。 “师姐,你这!” “怎么了?小师弟,我看看你最近瘦了没,挺好,没瘦就行。” 李玉如招呼刘一民脱下外套,洗洗手准备吃饭。又跟万方將饭菜端到了客厅里面,笑著讲起刚才做饭时候的一些趣事。 刘一民闻著肉香四溢的酱牛肉笑著说道:“早就想吃师姐做的酱牛肉了,师娘的红绕肉也好吃“早就想吃,你怎么不早说?早说早吃。”万方递给了刘一民一双筷子,让他赶紧尝一尝。 李玉如在旁边夸著万方做的酱牛肉比自己做的红绕肉好吃:“有时间跟小方好好学一学。” 万方做的酱牛肉十分入味,入口不柴,酱汁和肉味掛在齿间,又不觉得腻,剎碎夹著烧饼吃的话,口感更好。 “师姐,你这做酱牛肉的手法比復顺斋都好吃,你要是卖酱牛肉,整个燕京卖酱牛肉的都得关门。” 刘一民竖起拇指夸奖道。 万方十分受用,开心地眯起了眼晴,给刘一民的碗里面夹了一大块:“好吃多吃点!” “別人上学吃不饱,我上个学要吃胖不少。”现在刘一民以前脸上的蜡黄等营养不良的肤色象徵全都消失不见。 脸圆润了不少,但整个身材仍然不是很胖。皮肤倒是没有白,还是正儿八经的正黄旗。 “放心吃,没啥事儿!”曹禹说道,嘴里说的是吃,指的则是稿子。 翌日,刘一民见到了《燕京文艺》的周燕如和《十月》的张守任,刘一民看著两人,纳闷这两人怎么走到一起了。 《十月》的张守任刘一民见过,《十月》杂誌的创始人,文代会的时候找刘一民约过稿子,只不过被他以手头没有稿子给拒绝了。 《十月》这杂誌的名字代表著十月发生的几件大事,他们索性直接以此命名。 “两位今天怎么一起来了?” “谁跟他(她)一起来的?” “那这是?” 张守任著鬍子说道:“门口碰见的。” 周燕如哈哈大笑:“想到一块去了,我们两个今天来都是为了你的散文而来,《人民文艺》不发,我们《燕京文艺》发。” 原来是为这个而来,討论的人多,《十月》和《燕京文艺》听到了消息也正常。 张守任眯起了眼睛,警了一眼周燕如,说的挺好听。我们两个一起来,说到发表,就是《燕京文艺》愿意发了,丝毫不提《十月》的事情。 想到这里,张守任就开始头疼起来。刘一民跟《人民文艺》和《收穫》都有香火情,《燕京文艺》召开了一次研討会,也扯上了关係。 要是在他们两家里面选,大概率是《燕京文艺》,唉,要是早点知道就好了! “《人民文艺》代表著作协,他们有顾虑正常。我们《燕京文艺》对於这些有爭议的稿子愿发敢发,去年三月份方之的《內奸》,连《收穫》都不愿意发,我们发了。轻泉同志率先將事情做到了前面,准备了几篇评论文章应对可能出现的情况,事实证明,小说大受欢迎。” 周燕如得意地说道。 “我们《十月》也不错,虽然是新刊物,但初生牛续不怕虎,不到两年时间,在全国纯文学杂誌里面的影响力,已经名列前茅。” 《十月》《当代》《城》三家杂誌创办时间短,但年轻力壮跑得快。要不然,《十月》《当代》《城》《收穫》四家杂誌也不会被合称为文学四大名旦。 当然,硬蹭《收穫》,也是一种宣传手段两个人丝毫不让,刘一民再不表態,两个人说不定就要开吵了:“两位编辑,感谢你们看好我的散文,但我跟崔道逸同志约好了,总不能食言,我再等等他们的態度。” 在吵,说明《人民文艺》以李记和崔道逸为首的人都想发,要不然直接说不发就行了。 张守任和周燕如嘆了一口气,又讲明要是不要的话,就联繫他们。 走出燕大,周燕如推著自行车著崔道逸:“崔道逸真是三张纸画一驴脸一一好大的脸面。 “黄鼠狼嘴下逃出的鸡,真是好运气。”张守任也说道。 两人对视一笑,朝著市区骑去,纷纷著要让崔道逸出血请吃饭,顺便打听一下《人民文艺》的態度。 《庐山恋》本来预计一月初就能拍摄完毕,剧组解散,各回各家。没想到直到2月份,朱霖还没回燕京。 在信里面,朱霖告诉刘一民,可能要到春节前一两天才会从沪市回来,现在在上影厂的摄影棚里面拍戏。 刘一民回到宿舍,看著正在收拾行李的刘振云,笑著说道:“振云同志,今年我跟你一块回家,你买票了吗?” 刘振云愣然地看了一眼刘一民,神色间闪过一丝慌乱,支支吾吾地说道:“你今年不在燕京待几天再回去?” “不了,燕京有什么好待的,过年早点来就行!”刘一民笑著说道,看了看自己的行李,好像也没有什么可收拾的。 带太多的话,一路上太累。 “还没买票,准备明天走。”刘振云老实地说道。 李学勤和陈大志,两个人昨天已经走了,明天估计都能到家。 “咱们一块儿去买票!”刘一民高兴地说道。 刘振云不再整理行李:“你不是一般坐软臥或者臥铺?” “我又不是什么娇贵人,硬座怎么不能坐了?你怎么回事?以前不是喊著我一块走,今天怎么不想跟我一块?” 刘一民带著审视的意味盯著刘振云,他赶紧说道:“一起就一起,只要你能受住,我可告诉你,十几个小时的硬座走下车屁股疼的都走不了路。” 说完后,又开始收拾起了行李。 刘一民又看了一会儿,发现没什么异常,才踩著梯子来到了自己的上铺。 虽然没什么异常,但刘一民知道,刘振云肯定有事儿! 等买票的时候,才知道到底为什么! ,跟法律系小学妹一块儿回家啊,难怪不想让自己一块儿。刘一民似笑非笑的目光在刘振云身上不断地掠过,搞得浑身像是爬满了蚂蚁一样,非常不自然。 “振云啊,终究是我错付了,冒味了,我现在说今天不走还来得及吗?”刘一民蹭了一下刘振云的肩膀,低声说道。 刘振云赶紧做了一个防备的动作:“你可別瞎说,我就是带著她一块回家!” “哦!”刘一民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说道:“人家不知道自己回家啊,还得让你带路。” “不是,不是,保护保护!” “那行,我也蹭蹭你的保护。”刘一民笑著说道,接著搂著刘振云的肩膀一阵挤眉弄眼,低声说道:“等过年我送你两张话剧票。 刘振云正色道:“瞎,什么话剧票不话剧票的不重要...那个,你送哪部话剧票?是连座的嘛?” “你想看哪部?” “《雷雨》” “竟然不是《狼烟北平》?不给了!” 刘振云赶紧拉著刘一民的手说道:“我不是怕为难你嘛,《狼烟北平》票一个月了听说还不好买,那就《狼烟北平》!” “行!” “我跟小郭说一下。” “別说,等票到了再说,惊喜你懂吗,你得给人家惊喜!”刘一民亲自传授刘振云追妻经验。 刘振云忙不迭的点头:“懂,我懂!” 看吧,刘一民同志非但不会坏事儿,还会帮忙! 回去的路上,刘振云掏出自己写的小说让刘一民和郭见梅看,郭见梅看的极为认真,刘振云让刘一民点评几句。 刘一民笑著说道:“我看可以发表了,投燕京几大杂誌试一试,下次周编和崔师兄来的话,也可以让他们看看。” 刘振云他们在黄河北,下车比刘一民早。他们下车了,刘一民还得坐好几个小时,等下了火车,果然两条腿走路都走不好了。 这罪受的! 刘一民到了汝县,先去了文化馆。雪下的太大,根本没办法回家。老张正带著文化馆的人铲雪,看到刘一民后,將手中的铁锹往雪地里一插,赶紧过来接住了刘一民的行李。 “看看谁来了?”老张大喊一声。 其余埋头铲雪的人都抬起头看向了刘一民,几个老同志因为雪太晃眼,一时间没看清楚。 发现鸛鱼石斧图的李建安也被调到了文化馆,看到刘一民向他表示感谢。 “李建安同志,不用感谢我,是你应得的。咱们中原地区文物多,很多东西都因为不知道而糟蹋了,你调到文化馆文物保护组,咱们文化馆的文物保护力量就多了一分。” 晚上,刘一民被安排到了招待所休息,等到天晴了再回家。 第152章 老实人相亲趣事 第152章 老实人相亲趣事 雪连著下了好几天,刘一民直到小年才回到了家。在文化馆的这几天,刘一民又找到了以前刚写作时候的感觉。 文学创作组的办公室內,一群人侃大山,吹牛。话题总是离不开刘一民,刘一民索性让大家不再讲他,而是听听文化馆的趋势。 老张讲起自己去省里面参加文代会:“省里面的文代会啊,我第一次参加,要不然咱们县走出了一民,我哪里有资格去参加?” 刘一民赶紧摆了摆手说道:“老张,你不必讲我。” “不讲你没啥可讲啊,到了文代会上,大家都是向我打听你的,咱们省文联的领导也专门问了问。”老张无奈地说道。 嘿,感情我是社交货幣啊! 每个人都在讲著自己的事情,有的是发表了多少,有的是身上发生的趣事。老张告诉他,他以前在文化馆带的几个学生,大学一个都没考上,连专科都没有。 “是我这个老师不称职!”刘一民笑道,不过这结果他早有预料。 要不然也不会自己讲课的时候文化馆里的老同志都听懂了,他们还没有听懂。 “革委会杨主任的闺女听说今年再考一次,再考不上的话就要嫁人了。杨主任说去年离专科线差了十分左右,还是很有希望的。” 老张说完,又安排了刘一民跟文化馆的同志们做了一次报告。跟第一次来文化馆作报告的时候不同,刚开始没人刁难刘一民了。 “爹,娘,大哥谈的对象昨样?”刘一民一边包饺子,一边八卦地问道。 到家里面后,刘一民听刘福庆和杨秀云谈论起,刘一国谈对象的事情。 “不错,浓眉大眼的,长得也好看,心眼子好,没那么多弯弯绕。”杨秀云抢先说道。 刘福庆点了点头,表示对杨秀云的话非常认同。 刘一民看向没有说话的刘一国,笑著问道:“你们喜欢不行啊,大哥得喜欢啊,大哥,你感觉咋样?” 刘一国羞涩地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说道:“我觉得还行,没啥心眼挺好的,容易满足,不会吵架!” “大哥你喜欢就行,啥时候结婚?”刘一民问道。 刘一民没搞懂刘一国这个吵架是跟他过日子吵架,还是怕以后兄弟两家吵架,或许兼而有之。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对方是矿务局职工子弟学校的女老师,教语文的。经过媒人介绍认识的,跑到矿务局外面的饭店开始了第一次相亲。 不过刚见面的时候,刘一国跟女老师的第一印象是太过实诚了,刘一国直接將自己家里面的事情都一窝脑的告诉了女老师。 “我家四口人,父母是农民,二弟是大学生还是作家,写的书写的特別好,叫刘一民。” 女老师笑著说道:“这些媒人都讲过,我也看过你弟弟的书,几乎每本都看。你弟是作家?你看不上我?” “不是,我想说我跟我二弟差距大,咱俩要是结婚了,你不能羡慕。我能到矿务局工作,已经是沾了我弟的光了,接下来我不能再沾他的光。所以,我可能在矿务局的办公室干一辈子,到老也当不了领导。” 刘一国老实地说道。 女老师愣了一下后说道:“矿务局的工作已经很好了,至少不是农村户口,当领导也没啥好的,两个人在一起安安稳稳、平平安安就行。” “还有。” “你说?” “我弟以后可能不会在家,所以照顾爹娘的任务得我来。我弟是干大事的,家里面的事儿不能让他操心。咱俩要是结了婚,照顾爹娘不能喊苦,不能说不公平。 村里有两个兄弟的经常吵架,我们家不能。我们家以前不吵架,以后也不能吵。” “照顾是应该的,真结了婚照顾是应该的。我教学生们孝顺老人,我也得自己先做到,有爹娘挺好的。” “要真结了婚,我也会对你好,在我能力范围內,肯定也不让你受委屈。我弟是读书人,讲道理,也不会吵架。” “你不让我受委屈,我也不会让你爹娘受委屈,我得去见见你爹娘,看看你爹娘是啥人。” 两个人第一天见面,饭吃完,刘一国直接將对方带到家里面了。杨秀云骂他是榆木疙瘩,人家好不容易给你介绍个对象,还没认识,就这么直接带到家里来了? 好在杨秀云和刘福庆都不是什么难相处的人,二老忙里忙外的准备东西做好吃的,跟女老师相互了解了一下。 聊了才知道,女老师跟刘一国两个人一个初中的,上学的时候还借过刘一国的笔记,对方上了高中,而刘一国进了煤矿当工人。 人家看到媒人递过来的照片和名字才想起来,於是就答应见了一面,刘一国见到人都没想起来是谁。 “我见过你弟,上初中的时候,你爹娘拉著他来给你送饃送钱,当时脏兮兮的,跟猴子似的。”女老师说道。 刘一国对著刘一民说道:“真记不起来了,女大十八变,上学的时候好像一个人经常坐在教室里不说话。” “借笔记本,这不就说话了。” 刘一民的话,让刘一国立马红了脸。除夕夜饺子包好,杨秀云立马准备去下饺子,锅里面煮的肉香配合著八角的味道飘的很远。 生產队养了几头猪,过牛一杀,每家都分了不少肉。 杨秀云说道:“也是苦出身。她娘死的早,她爹是矿上的,也被压进去了。现在就她一个人, 要不然这年纪,家里早就张罗著结婚了。” 这下刘一民知道了,矿上老师的工作,是人家爹拿命换来的。 “来,一民,快尝尝这肉蛋饺子。”杨秀云將一碗热气腾腾的饺子递给了刘一民,让他赶紧尝尝。 咬开饺子,里面萝卜的味道比肉先闻见,刘一民咬了一口问道:“不错啊,好吃。大哥,准备啥时候结婚?过年人家一个人,怎么不邀请到咱家坐一坐?” “我叫了,人不来!” 刘福庆道:“没过门人家咋过来过年,这闺女也可怜,等结婚了,得让你大哥好好对待人家。 吃完饭,又聊了会,刘一民打了一个萝卜味的隔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第153章 一民班 第153章 一民班 1980年的春节跟往年比起来热闹了不少,鞭炮的动静比往年密集了数倍。“革命化、战斗化”的春节被取消,今年开始全国普遍恢復了春节假期。 春节不放假的通知从1967年开始,持续了十几年的时间。冬日没办法下地的时节,生產队也要“抓革命促生產”。 一大早,刘福庆从枯叶河对面走了回来,双手背在后面拿著冒著烟的菸袋锅。杨秀云正在给刘一国准备东西,催促著他去看看一个人过年的对象。 “多拿点,小姑娘一个人过年不容易,咱家里面的东西多,又不是没有。”杨秀云一边装东西,一边教刘一国如何跟对方聊天。 刘一国拍了拍身上的新衣服,笑著道:“娘,我又不是傻子,我懂得怎么说。” 见杨秀云依然碟噗不休,刘一国投来一个求救的目光,刘一民笑著说道:“娘,这是大哥谈对象,说不定大哥见到人家嘴能说多了。” 杨秀云將东西绑到自行车上,狠狠地用绳子勒紧,晃了晃发现不会乱晃才放下心来: “我走过的路,比你们吃过的盐都多。我跟你爹,过了几十年了,感情的事儿没谈过,但过日子知道是怎么个过法。” 刘一国推著自行车离开家门的时候,刘秀云还不忘追上来说一句:“带出去逛逛公园,看个电影啥的,城里人听说后都喜欢看电影儿,別不捨得钱。” 刘一民赶紧帮刘一国解围,说道:“爹娘,你们在家吧,我去送送大哥!” 送到大队口,刘一国看了看刘一民冻红的鼻子和耳朵,笑著说道:“赶紧回吧,咱爹娘就是爱担心,我见人又不是不会说话。” “好,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刘一民笑嘻嘻地塞给刘一国一个纸条。 刘一国纳闷地摊开纸条,看到上面的字后,红著脸冲刘一民喊道:“我用不上这东西!” 声音在冬天的村庄里面迴荡,刘一民听到后,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刘一国见四周无人,又摊开念了念,越想越觉得,写的不错,等骑著自行车到矿上的时候,心里面早就背的滚瓜烂熟了,这里面是刘一民帮刘一国写的寻求革命友谊继续升华的情书。 对方家里因为没什么人了,所以直接住在了学校的单身宿舍。 刘一国到了学校的时候,帽子往外冒著热汗。敲开门后,在对方惊讶的目光中,笑著解开自行车后座上的东西就往里边搬:“顾萍,你过年一个人肯定没准备什么东西,我爹娘让我给你送点吃的。” 刘一国的对象叫顾萍,对方知道刘一国会来,但是没想到来的这么早,赶紧招呼著刘一国走进房间里面。 屋子里面的摆设极为简单,桌子上摆著一副碗筷,碗里面还有几个没有吃完的饺子。刘一国將东西放好后,心疼地说道:“你就吃这个?” “我一个人吃不了多少。”顾萍赶紧让刘一国坐下,准备给刘一国煮饺子。 帽子摘下来,刘一国脑门上的热气像是煤球炉的烟肉一样,呜鸣的向上冒。顾萍知道刘一国会来,包的饺子本身就多。 刘一国把从家里面带来的吃的,慢慢的摆在了桌子上,顾萍在忙著下饺子,此情此景,颇有一种新婚小夫妻一块操持著家务的感觉。 吃过饭,刘一国徵求顾萍的意见出去逛一逛县城,顾萍当然答应了。在县城里面,两个人看了一场电影,是去年很火的《甜蜜的事业》。 看完电影后,又一起来到公园里面逛公园。两个人走在公园里面,双方的身体距离处在一个极为微妙的程度,肩膀一晃一晃,每次都似乎要碰到,但又会巧妙的错过。 两人没一搭没一搭的聊著天,刘一国忽然说道:“咱们初中匆匆一別,没想到都工作几年后还能进一步认识,看来我们挺有缘分..::: , 顾萍听著刘一国略显笨拙话,时不时还停顿思索,夹杂著一些诗句,顿住脚笑著说道:“別背了,你这是你弟弟给你写的吧?” “你怎么知道?”刘一国下意识地问道。 “太明显了,文约终的,像是作家能写出来的。” 刘一国尷尬地说道:“我弟也是好心。” “你有这心就挺好。”顾萍想了想,又继续说道: “等过完年,我带你去我家看看,虽然我没爹娘了,但是有个大伯,从礼数上来说,是得回去一次。” “那是应该的!” 虽然没谈到什么时候结婚,但去女方家里一趟,大哥刘一国的婚事,算是有了进一步的发展, 至少双方都在往结婚的道路上想。 过完年,革委会主任杨玉山坐著吉普车来到了麦积大队,先是在大队转了转,了解了一下今年的收成之后,就径直来到了刘一民家里。 杨玉山的军大衣没有系扣子,快步走进刘家,军大衣下摆隨风而动,风风火火的像是从战场上下来的將军。 “一民,又是一年,更壮实了,名气也更大了。”杨玉山用拳头碰了碰刘一民的胸口。身后跟著两名工作人员,其中一个他认识,是见过面的教育局局长。 最后面跟著的是支书李大山,脸色红润,县革委会的领导来麦积大队,对他来说也是一次长脸的事情。 坐下没多久,杨玉山身后的教育局局长道明了来意,想让刘一民再做一次高考动员报告,鼓励一下汝县的学子。 “79年咱们县考上大学的人多了不少,但学校都很一般,大部分是专科学生。整个洛城地区, 咱们县又开始垫底了,出去开会脸上无光,都说咱们县能出一个你是耗尽了咱们整个县的才气。” 教育局局长,狠狠地抽了一口烟,说起来无比的鬱闷。他们当初宣传刘一民宣传的有多狠,现在冷嘲热讽的声音就有多大。 “杨主任,这考上大学的人数不是一次简单的报告就能够提上来的。最重要的还是要提高学生的整体水平,作报告真有用的话,我天天做报告。”刘一民无奈地说道。 “那你有没有什么好办法?毕竟在燕京待的时间长?” 刘家的屋子里面坐了一群人,中间是柴火堆,刘福庆特意选的好木头,不停地添著火。见刘一民在思考,杨玉山和刘福庆、李大山聊起了收成的问题。 现在已经传出要搞土地承包了,徽省那边的消息传了过来,附近有些县也有人在明里暗里的搞。这让杨玉山也极为头疼,不知道该不该在县里面放开搞。 刘一民时不时的问一问教育局局长学校的情况,过了好大一会儿说道:“要不试一试重点攻关吧?” “什么意思?” “就是重点班和普通班分开教学。国家为了攻关重点的科技项目,会聚集一批优秀的科研人员集中攻关。高考就是教育局的重点任务,那就把学习好的学生聚集在一块学。” “有的学校分快班和慢班了,有效果,但是不显著。”教育局局长说道。 “那说明还是分的不彻底。將重点班的学生进行特殊照顾,配备最好的老师进行教学,单独制定教学计划,另外多从洛城的好学校引进教辅资料供这些学生使用。平常多进行模擬考试,对进步大和成绩好的学生进行奖励。” 刘一民说的就是黄冈中学的模式,黄冈中学在恢復高考的第一年,就成立尖子班进行重点教学,成效显著。 这种模式虽然残酷,但是见效快,適合汝县这种想要快速提高录取人数的小县城。 另外区分重点和普通班,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因材施教呢? 这年代的学生承压能力也强,敢狼下心来头悬樑锥刺股的学生不在少数。 杨玉山和教育局的局长走了,回去后,立马找到高中的校长商量重点班的事情。 杨玉山狠下心说道:“重点班学校选不行的话,乾脆全县挑选学生成立一个重点班。” 又过了几日,杨玉山和教育局的局长找到了刘一民,他们挑选了全县五十名学生在县高中举办了一个“一民班”。 “一民班?”刘一民神色古怪,让你们办重点班,没让你们这么玩啊! “对,一民班,让所有的学生以你为榜样,衝击重点大学,这个班是全县的好老师来教,我就不信培养不出来几个好苗子。”杨玉山沉声说道。 教育局局长接话道:“杨主任的决心很大,抽调了几个学校的老师和学生,下面怨言很大。” 杨玉山摆了摆手,表示这都没什么,为了县里的大局,自己能承受点怨言。教育局局长这一配合,成功將杨玉山对教育的良苦用心给体现了出来。 人家不升职谁升职! “一民,你在咱们全县的高中生心目中,一直都榜样。我们要將榜样的力量给完全的发挥出来,让大家以你为標杆,奋勇前进,爭取在今年的高考中,考出好的成绩。“ 最后话题,又转到了让刘一民去给“一民班”的成立,做一次报告,鼓励一下大家。 临出发到燕京的时候,刘一民提前来到了县高,跟以前的老师和校长寒暄了几句。 都一个劲地夸著刘一民,说那个时候就看出来,长大绝对不一般等等。 走到教学楼,在学校的带领下来到教室,教室的门牌换上了“一民班”三个鲜红的大字,白底红字金边的未牌,显示出这个班的非同寻常。 “这是我高考考试的考场!”刘一民下意识地说道。 “一民,我们专门选的这个教室!” 在欢呼声中刘一民走进了教室,学生们的一下站了起来,红著脖子拼命地鼓起了掌,接下来一幕更让刘一民尷尬到差点给县高抠出来一座教学楼。 学生齐声高背《理想》,表达了自己不断进取,努力拼搏的决心。 刘一民看了一眼杨玉山以为是他安排的,校长低声说道:“这完全是学生自发的。” 走上讲台,刘一民让大家坐下,跟大家沟通了一下感情,不少人纷纷问他大学怎么样,刘一民一给他们解答。 上一次踏进教室他还是考生,这一次却是以成功者的身份进来的,心境完全不同。 等解答完,刘一民在黑板上写下“拼一载春夏秋冬,搏一个无怨无悔”。 “同学们,我能做的不多,充其量也就是鼓励鼓励大家,说一些激动人心的话,未来是在你们自己手中。这上面的十几个字,大家都认识。其实我就是想说,等你们几年后,回想起今日的教室,是懊悔还是无悔,是感谢今天努力的自己,还是埋怨自己当时为什么不多做一道题,多考几分。就一分,一切可能都不一样.....” 杨玉山看著旁边的几个人,激动地说道:“还是那个味道!” “比上次报告做的更好了!” “那是当然,刘一民同志的进步远远超乎我们的预料。他这作报告的能力,一般人还真学不会。78年的时候,一场报告,我几个月后回想起来,仍然是心潮澎湃。但不管自己怎么学,总是感觉不一样!” 杨玉山又想起刘一民第一次作报告的时候,他第一次听到这种报告。声音从低沉到昂扬,內容从现在讲到未来,从中国讲到特娘的太平洋· 后来一想,特娘的,可能真有人天生就会作报告! 『拼一分高一分,一分成就人生。最后再送给大家一句话,快马加鞭君为先,自古英雄出少年 杨玉山率先鼓起了掌,大声地嘱附教育局局长:“刚才一民同志讲的这些词儿,全部都写下来贴在学校里面,不仅教室贴,宿舍也要贴,总之不仅是县高贴,其余的高中也要贴,光贴也不行, 还得喊出来,让学生大声地喊出来!” 教育局局长和校长忙拿出在笔记本上记了下来,表示立即照办。 汝县日报连发几条新闻:《县革委会主任杨玉山宣布成立全县高二尖子班“一民班”,全力备战80年高考》 《一分成就人生,刘一民同志如此解释高考》 《快马加鞭君为先,自古英雄出少年》 《“一民班”能否再次走出一个“刘一民”?》 洛城晚报发表文章《汝县创新教学模式,全力打造“一民班”》 《刘一民同志所做的报告,值得全地委、全省高中生背诵学习》 第154章 连获三个文学奖 第154章 连获三个文学奖 燕京路边的房檐上都掛著冰溜子,时不时有些因为太重而从房檐上落到地上断成几截。大街小巷里面都是飘散著煤炉的味道,路边有些地方倒著煤球烧后的煤球渣。 刘一民提著东西走进《人民文艺》,《人民文艺》的临街大门贴著红底黑字的对联,铁画银鉤,笔走龙蛇,搞得刘一民只看懂了横批“人民文艺为人民”。 门洞內两侧贴著的大字报,纸面字跡都显示是刚贴不久。刘一民扫了一眼后,就朝著楼上走去。 崔道逸在楼道內抽菸,看见刘一民后急忙走过来接过他的手中的东西。 “一民,这么早就回来了?”崔道逸问道。 刘一民回道:“过两天就开学了,可不得早点回来。” 崔道逸將刘一民带到编辑室,特意找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知道他闻不惯里面煤气和烟的味道, 贴心地打开了窗户。 茶缸里面倒上茶,递给他暖手。 “我知道你是想问散文的事情是吧?”崔道逸说道。 “对,要是实在发不了,也不能让你为难。” 崔道逸打住了话茬: “我知道周燕如和张守任都找过你,他们不单单找过你,还找了我。从我这蹭了一顿饭才罢休,打探了一下我和编辑部的態度。我当时说让他们不要想了,饭可以吃,吃完各回各家,不要再提捡漏的事儿。” 刘一民仔细地听著崔道逸的激情澎湃的讲话,仿佛看到了他当场拒绝两个编辑时义正词严的样子。 “一民,我现在通知你。你的散文,我们《人民文艺》將会在4月刊上发表!”崔道逸宣告著他的胜利。 刘一民挑眉问道:“吵贏了?” “吵贏了,李记同志带著我,挨个的吵,编委会都开了好几场。张广年同志在首都医院里也被李记同志喊出来说话,老张看完之后,对发表持赞同意见。说怕什么外事关係,外事关係哪有这么脆弱?,因为一篇写实的散文而出问题?能说这话的同志,在国际政治上还是太幼稚了。” “老张身体怎么样?” “身体好的很,肠癌手术做的极为顺利,实际上早该出院了,只是不愿意涉足文坛纷爭太深, 医院就是他的诸葛庐。”崔道逸低声说道。 既然確定能够发表,刘一民心中的石头就算落地了。要不然今天,他还真打算从《人民文艺》 手里面將稿子要回去。 “这么好的散文,要是真不发,遗憾的是我们编辑部。每次错过一次好稿子,当事的编辑恨不得狂拍自己的大腿,我可不想拍大腿。” 崔道逸的言语里,毫不吝嗇对《法国行记》这几篇散文的讚美之声。 其余的编辑也扭过来赞同:“大部分散文是过於平淡,你的这篇散文则是精彩。不单单是因为法国之行为散文增彩,语言犀利中带著幽默。” “你通过德国和法国进行对比回击法国记者关於自卫反击战的恶意提问,堪称精彩。但是报纸虽然也报导了,但是並没有写的这么全。我相信,一旦发表出去,一定会受到大家的欢迎。” 一万八千字的散文稿费,总共是一百二十六块钱。从財务室领完稿费,崔道逸说道:“一民,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爭取多写点散文,到时候出版散文集,七篇散文,目前还没办法出版。” “慢慢来,散文嘛,又不是小说。”刘一民回道。 等以后將自己的人生经歷慢慢地匯聚总结,最终像徐驰或者是巴金一样,出版一部或几部散文集。 在《人民文艺》的事情完毕后,刘一民正准备走,崔道逸又追出来说道:“一民,还有一件事情忘了恭喜你了!” 刘一民眉开眼笑地问道:“师兄,喜从何来?四合院的事情有著落了?” 崔道逸將他拉到走廊的另一头说道:“这喜事儿比四合院更大,你要得奖了,你要得奖了!” 崔道逸重重地重复了好几遍,激动地好像是他要获奖了一样! 见刘一民很平静,於是纳闷地问道:“你早知道了?” “有猜测,李记同志也提到过,只是没有確定!” 崔道逸点了点头,笑著道:“也是,就算是获奖的名额再少,总归是有你一个的,就算是只有一个,我看也只可能是你。” “师兄,话可不敢这样说,天下英雄如过江之鯽,光今年以来,展露头角的新人也不少。”刘一民道。 “文人相轻,但你,我敢说这个话!” “今年获奖名额少了?”刘一民问道。 “少了,作协听了你的建议,获奖的作品一多,奖项的权威性就会削弱。刚好趁著奖短篇和中篇小说奖改名为『鲁迅文学奖”的契机,减少了获奖作品的数量,提高了作品的质量。” “不能这样说,要不然没评上的人,又该骂我了!” “不用在意,这一次內部消息,你一次拿到了三个奖!”崔道逸拍了拍刘一民的胸脯,告诉他这次收穫满满。 “不是两个奖吗?从哪儿又冒出来了一个奖?” 上次李记告诉他是短篇和中篇,目前的国家级文学奖,也就这两个。至於曹禹剧本奖,评奖都得几年后了。 “临时增加了一个中青年诗歌奖,《诗刊》把你的《理想》《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这两首给报到了诗歌评奖委员会,最后他们选中了发表时间较近的《理想》。” 获奖的作品,得先由各个杂誌报到评奖委员会,然后各个评委再对报上来的诗歌进行初选和最后评审。 “原来是这样!” “连中三奖啊,捷报频传,目前咱们国內三个国家级文学奖项,你全都拿了。《狼烟北平》中篇、《庐山恋》短篇,要是不限制个人作者获奖作品数量的话,別人都没法活了。” 崔道逸话里话外都是激动,作为刘一民的编辑,刘一民获奖他自然也与有荣焉。 “有人说你获奖太多了,別的同志就没机会了!李记同志说,有能耐靠作品说话,没能耐別发那么多牢骚!” “替我谢谢李记同志!” 李记今天去作协里开会了,不在《人民文艺》编辑部。作协开年之际,有很多的工作正等他去布置,最重要的就是文学奖的评奖和颁奖工作。 “不用谢,来办公室喝杯茶就行!”李记的声音从楼道那头传了过来。 跟著李记走进办公室,李记摘下帽子和围巾掛在衣架上,揉了揉耳朵说道:“赶紧坐赶紧坐, 开年来作协的工作太多了,散文的事情,老崔已经告诉你了吧。” “师兄,已经跟我说过了!” “喝杯茶暖暖身子,文学奖四月份颁奖,到时候我亲自给你颁奖,怎么样?” 看得出今天李记的谈兴很高,刘一民表示了一下感谢又感谢了一下作协。 “咱们之间不用说那些客套话,凭的是作品说话,又不是谁的恩赐。大胆地拿起你的笔,大胆地写,有我们这些老傢伙在呢!” 初到燕京,朱霖还没来找刘一民,汪曾琦倒是先来了。汪曾琦找到刘一民,讲起自己认识有想要卖四合院的,寻他去看一看。 到了之后,汪曾祺气得吹鬍子瞪眼。原来是房主欺骗了他,三进的四合院里面,住了一二十户人。 卖房子的人告诉刘一民:“这就是我家的,只不过还没清退,你卖完之后,把他们赶走就行。” “老李,你怎么能这样?你不是说这是你家的房子?” “是我家的啊,我没说错,只是被人占了!”老李吊儿郎当的样子,气的汪曾琦差点动手。 最后汪曾琦拉著刘一民离开了四合院,走到外面向他道起了歉,刘一民赶紧扶住他的胳膊说道:“您能想著我,已经很让我感动了,不诚实的是他,又不是您老。” “一民,你要是把我当同志,就叫我老汪,什么您不您的,听著彆扭!”汪曾琦板著脸说道。 “行,老汪同志!” 刘一民这样一喊,汪曾琦顿时热络了许多。拉著刘一民就要去饭店喝酒,汪曾琦嗜酒如命,还喜欢转场喝,將近七十,一个人还能喝大半瓶茅台且不尽兴。 “绿蚁新酒,红泥小火炉,晚来天欲雪,一民,能饮一杯无?”汪曾琦挎包里掏出来了隨身携带的酒。 “今天陪您老喝一杯!” “我可不老,应该说陪老汪喝一杯,说错话了,你先来一杯!”汪曾琦不由分说地给刘一民倒了一杯酒。 酒至三巡,汪曾琦又从挎包里面掏出稿子递给了他,微醉地说道:“我平日里喜欢写一些小说,写完之后爱给大家传著看,你看看。” 汪曾琦现在在京剧团工作,主要写剧本,写过《智斗》的剧本。虽然是高邮人,作品却是“京”派。 喜欢写小说,但是很少公开投出去,因为被大家批评为不像小说。 “剧团的同志们都看过,讲根本发表不了,说我写的不像小说。还有的同志说我,作为编剧, 不务正业,不写剧本,专门写小说,你帮我看一看!”汪曾琦略带苦恼地说道。 这个稿子已经让剧团里不少人看了,有的人甚至没仔细看。毕竟汪曾琦会经常拿些小说稿,让他们看,有时候对他们来说像是一种折磨。 刘一民接过一看,目光紧紧地盯著上面的两个字《受戒》。 是这本啊,那不奇怪了,確实发表的时候是一波三折。大胆的程度跟刘一民的散文差不多了, 写的是小和尚和农村女孩小英子打破世俗界限相恋的故事。 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写的更大胆。在讲究性压抑的时代,大胆地写“性”,男主人公还是和尚《受戒》两个字一语双关,小和尚对小英子的爱是破戒,但写成是受戒,写出了对世俗规则的漠视和反抗。 之所以后来被发表,是因为《燕京文艺》的李轻泉听到別人吐槽才联繫了汪曾琦,最后在1980 年10月份的时候把《受戒》发表了,没想到这让汪曾琦名扬文坛。 “写的很大胆啊!”刘一民笑著说道。 “你写过《庐山恋》这爱情小说,所以我想让你看看!” “老汪同志,我的可没你这么大胆,你是怎么想的?”刘一民问道。 注曾琦可能是觉得跟一个晚辈討论这种小说有点尷尬,不好意思地说道: “去年文代会之后,我浑身舒畅,感觉接下来有很多可写的故事。忽然想到了农村,想到了爱情,我觉得这种感觉很美,就算是为了满足我个人的情感,我也要把它写出来。不能发表的话,我就自己玩儿!” 观看汪曾琦的其余几部小说,也多多少少都写过“性”,写的也很大胆。通过小说,来表达他对“性”压抑的反抗。 “感情写的不错,写的很美,我觉得可以投出去试一试。”刘一民鼓励道, “是吗?京剧团的同志们,都说不要投,这样的小说谁愿意发表啊,谁发表就是给谁工作的杂誌抹黑,有的说的可难听了!”汪曾琦的神色黯然地说道。 喝完酒,走出饭店,刘一民先送汪曾琦回家,然后再回到了学校。 到了学校的传达室,拿起电话:“你好同志,请给我接《燕京文艺》,我找周燕如。” 线路一直忙,连著拨了三次,终於接通了。 “周编,我是刘一民!” “一民?怎么想通了,散文要发表在我们《燕京文艺》?你別动,我现在就去燕大拿稿子!”周燕如几乎是喊出来的。 刘一民连忙说道:“周编周编,不是不是,我的《人民文艺》確定刊发了!” “哦!”刘一民的话给周燕如浇了一盆冷水,不过还是问道:“那你是不是有其它的稿子?准备投我们《燕京文艺》?” “也不是我的!” 连著两盆冷水浇下,周燕如已经是浑身冰凉,不过出於对刘一民的尊重和编辑素养,继续问道:“那是谁的?” “汪曾琦同志的,今天我跟他见面,他让我看了看稿子,我觉得写的非常好,周编,你可以去看一看。他个人对这篇小说没信心,可能不会主动投稿,但被埋没了实在是可惜。” 自己这算是借献佛,还了《燕京文艺》的研討会情。 第155章 革命导师.刘 第155章 革命导师.刘 刘一民在电话里將小说的內容跟周燕如讲了讲,周燕如十分感兴趣,在电话里衝著刘一民不断地感谢。 “周编,不急,明天去找汪曾琦同志就行,这件事情除了你我谁都没告诉,《人民文艺》也没有。” “一民同志,感谢你想著我们《燕京文艺》,希望以后有直接合作的机会。《人民文艺》能给你的,我们《燕京文艺》也能给!也欢迎你,有时间过来坐一坐。另外,也听说你即將获得文学奖的事情,提前向你表示祝贺!” “都知道了?” “这种事情,怎么可能捂得住。我们《燕京文艺》也有作品参选,还有评委,再说了,就算是捂得住,猜也能猜出来你肯定要获奖。” 周燕如恭喜了几句之后,就掛断了电话。刘一民从传达室將自己的信装进包里面,和传达室的大爷打了一个招呼后,笑著回到了宿舍。 宿舍里面的其他人也已经陆续回到学校了,刘振云时不时地冲刘一民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见他没动静,於是暗示道:“一民,现在《狼烟北平》的票好买吗?” 刘一民这才想起来答应他的事情,於是反手拍了拍他健壮的胸口:“包在我身上了!” 李学勤和陈大志接话,回刘振云说道:“不好买吧? 外研社的李聪仁他们也找到刘一民,说想看《狼烟北平》,他们通过老马了解到了老北平的风俗和底层人民的生活。 《狼烟北平》又是讲这个的,自然是想看。年前就找了刘一民,当时票太俏了,外研社那么多人,根本没办法给。 他们找了留办的老师,留办的老师也表示爱莫能助,其余的话剧团的话剧票还能搞,但人艺的热门票不是他们这些老师去,人艺就能给面子的。 “下一场给你们买!”刘一民对著李聪仁和克福等人说道。 “刘,你说这话的样子太迷人了!”李聪仁楼著刘一民的肩膀,亲近的样子让刘一民感到一阵恶寒。 “离我远点!”刘一民道。 小美贺子一字一句地说道:“不知道以我的中文水平,能不能看懂《狼烟北平》?” “贺子,看的时候能別说儘量別说话!” “为什么?刘君?” “容易被人揍。”李聪仁替刘一民讲了出来“对,中国人跟我们一样,十分痛恨侵略者。”埃塞的穆拉土戴著一顶l峰帽,红红的五角星在他的头顶略显滑稽。 留办给外研社有经费,本来是想用经费买,但李聪仁提议每个人掏自己的那份钱,刘一民愉快地接受了。 法国留学生费尔南多告诉了刘一民一个好消息,他的那本《勇敢的老人和他的狗》在法国销量节节攀升,《费加罗报》预测销量1980年可能成为法国畅销书前十名。 刘一民听得热血澎湃,但转念一想,特娘的法国人稿费还没给自己结呢!得找个时间,打电话过去问问怎么个事儿?是觉得给少了,不好意思拿出手吗? “不仅仅是法国人在看,欧洲其他的国家人也在看。77年联合国环境署將燕京列为沙漠化边缘的城市,你的这本书,让欧洲人看到了中国人在改善环境所做的努力。 我今年回家的时候,不少朋友都拿著这本书问我,你们中国人是不是在沙漠里面种树。” “你怎么说?” “我说这是真的。他们一听,就摇摇头走开了,觉得这是异想天开的事情!”费尔南多將当时朋友的表情给做了出来,逗笑了一大群人。 『我告诉他们,中国有无数个老薛,在沙漠里已经种了快二十年了,老薛种树的地方,马上就要成功了。他们便由最初的不相信,又夸讚说中国人太厉害了。” 费尔南多讲完自己在家里面的经歷,外研社的其他人也讲了起来,他们的朋友对中国的刻板印象。 有些听起来简直是弱智的故事,竟然也能被那些老外信以为真。 “所以啊,你们肩负著重任。你们来到中国,了解中国,也希望你们回去后向你们的朋友和国家解释真正的中国。我们要用自己的力量,去打破可耻邪恶的媒体宣传,向资本家和资產阶级圈养的狗宣战。” “好,讲的好!” “没有什么比讲真相更容易的事情,也没有什么比讲真相更难的事情!” “刘,你简直是像革命导师!希望你的作品,有一天能够像海明威一样伟大,一样具有革命精神。”李聪仁鼓掌说道。 “你这话像海明威笔下的狗腿子!” 刘一民跟人艺售票的打了一声招呼,先买走了二十多张票。外研社的给了之后,又给刘振云两张,李学勤和陈大志一人一张。 郭见梅和刘振云的票单独一个时间,跟他们见不著面,总不能打扰了刘振云同志的约会。儘管,现在还远远算不上约会。 等到了看话剧那一天,一群人浩浩荡荡的朝著人艺驶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打架。 “你们进去看话剧,不用管我。”刘一民衝著他们摆了摆手。 来到了人艺的排练室,朱霖看到后,快速地跑了过来:“刘老师,好久不见!” “你好啊,朱霖同志,这是咱们1980年第一次见面!” 朱霖握住了刘一民的手,暗道讲的怎么这么正式。1980年第一次见面,喷,作家就是会说话! 朱霖讲了讲《庐山恋》的事情,原来是到北影厂补拍了很多的室內镜头。 “徐厂长对《庐山恋》的要求更严格,审核的也极为仔细。”朱霖无奈地说道。 “你今天有排练任务?” “没有!” “那走吧,一块看话剧去!”刘一民將手里的话剧票,递给了朱霖。 “刘老师,你特意来找我看话剧的?” “你特意在这里等我来找你看话剧的?” 朱霖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说道:“我要说是呢!” “走吧,我特意找你来看话剧的。” 还没下去到演出厅,碰到了苏民,苏民看到刘一民后,走了过来低声说道:“刚听说作协出事了!” “怎么了?” “李记同志出事了!” 第156章 八宝山追悼会 第156章 八宝山追悼会 苏民將自己得到的消息告诉了刘一民,刘一民顿时觉得耳朵喻喻的,旁边的朱霖赶紧扶住了刘一民。 刘一民望向苏民,目光里面充满了不可置信。苏民衝著刘一民点了点头:“这是真的,估计现在整个燕京文坛稍微有点地位的人都知道了。” 苏民又问道:“你们关係很好?” “他刚替我吵过架!”刘一民的声音压的很低。 当刘一民再次见到李记的时候,已经是在医院里面。走廊里挤满了人,艾清、邹获凡、崔道逸、严晨等人都在,还有一些他没有见过的诗人、例如臧克稼等人。 “一民,你也得到消息了?”崔道逸问道。 “我刚在人艺,师兄,前两天不是还好好的吗?” 崔道逸嘆了一口气,眼角还带著泪痕:“突发心臟病,医院没有抢救过来。” 病房里面挤满了李记的家属,伤心的哭声从病房里面传来。有儿女的哭声,也有夫人李晓为的哭声。 邹获凡悲痛地说道:“他才58岁,两年后才60,年纪轻轻的,就这样走了。这两年他为作协的恢復和文坛青年人才的培养付出了巨大的心血。恢復成立作协文讲所,今年刚准备开始招生,他还没看到文讲所的成立就走了。” 李记去世的当天,还在布置文讲所成立的硬体设施,专门批了最新的电视机和录音机给了文讲所,给林为民同志入学提供好的学习和生活条件。 这个墨耗,让所有人都始料未及! 接著,楼梯口又急匆匆地赶过来了一群人,以周杨为首,文联的几名重量级的领导也赶到了病房,在医院里的张广年跟在身后。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 周杨和张广年看到刘一民后微微頜首,人群自动分开了一条路,直通病房里面。病房里面,李记的儿子像是失了魂一般,嗓子都哭哑了。 周杨握住李记夫人李晓为的手安慰了几句,又对著李记的儿子说道:“也不能全怪你,你不要太伤心了,要不然你父亲走不安寧。” 原来,李记引发心臟病的原因是误喝了李记儿子用来治疗关节炎的药酒。 “周伯伯,张伯伯,我对不起我父亲啊!” 作协很快就成立了治丧委员会,协助家属准备李记同志的后事。崔道逸找到刘一民,告诉他, 家属点名想让刘一民参加追悼会。 “这是李记同志的夫人李晓为同志对治丧委员会提出的要求,一民,也別太难过了!”崔道逸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宽慰道。 刘一民跟季记认识的时间,满打满算还不到一年。记得当时还是因为到作协领取出国的置装费,李记专门找刘一民聊了聊。 “当时,李记同志见我第一句话就是『我的小老乡”来了!” 之后数次见面,只要有外人在场,李记介绍刘一民,总是说一句:“刘一民同志,我的老乡。 “李记同志在如今的文坛不是属於天生才华洋溢的那群人,但绝对是属於踩著土地干文艺工作的那群人,他是劳动人民的诗人。”崔道逸这个评价,应该是属於文艺界对李记的普遍评价。 追悼会在八宝山革命公墓举行,因为去世的消息很突然,加上追悼会举办的也匆忙,李记除了燕京的朋友之外,外地的都没能赶过来。 有些人托朋友送上了輓联,有的人可能现在还不知道。 邹获凡念了念刘一民的輓联:“以笔做枪战斗半生,惊闻噩耗倾痛泪;化墨为犁耕耘一世,恪承遗志续长征。” 崔道逸在旁边催促道:“老邹,別念了,走吧!” 走进礼堂,李记的家人穿著黑色的衣服戴著白站在侧面,李记身穿“四十八槓”的石油工人工作服,今天,以石油工人的身份告別这个世界, 从玉门到大庆,他几乎踏遍了整个新中国的油田,被誉为“石油诗人”,他的诗歌热情洋溢地讚扬了石油工人为祖国挖石油的奉献精神,跟著名的铁人王进喜一起睡过地窝子。 王进喜曾经评价李记,跟李记相比,李记才是革命的老黄牛。 刘一民跟隨著人群,走到李记的夫人李晓为身旁,李晓为神情悲切,看到刘一民后擦了擦泪水,说道: “一民是吧?老李生前总是提起你,他为文坛后继有人感到高兴,也为豫省出了一名青年作家感到高兴,你能来送他一程,他肯定很开心。” 听到李晓为的话,刘一民更难受了:“李记先生,前几天还说要亲自给我颁奖,他是一位好前辈好诗人,是真正的人民诗人,也是作协的好干部,您节哀!” 刘一民跟李晓为拥抱了一下,李晓为说道:“有时间来家里坐坐。” 在追悼会现场,不少人发言表示对李记的哀悼,为文艺战线失去了李记同志,感到惋惜。在现场,刘一民见到了很多燕大的教授,例如谢冕、吴组等等。 接下来的日子里,报纸和杂誌上,经常出现大家对李记的缅怀作。 外研社,看过《狼烟北平》之后,外研社的留学生兴奋异常,经常聚在一起討论《狼烟北平》 是如何如何的精彩,里面出现的场景跟自己了解到的老北平一致等等。 也有人可惜只看了一次,他们中文半吊子,看一次就像是猪八戒吃人参果,还没尝出来味道就没有了。 纷纷要求,有机会再去看一看。刘一民要求他们把《狼烟北平》好好学习一遍,等到时候再看就容易理解多了。 在李聪仁的带领下,外研社的学生开始了积极学习《狼烟北平》的热潮。 “刘,你的《绿皮书》怎么样了?”李聪仁关心地问道。他今年回去的时候,还专门跟朋友吹嘘了一下,东方有个刘一民,写了一本给美国人的书,关键是写的特別好。 大家都不相信,他等著小说发表,狼狼地出一口气。 “正在翻译,我估计用不了多久,就翻译好了!”刘一民回答道。 也有几个月时间了,老徐同志应该快翻译完了。跟在法国时候相比,老徐同志还是懈怠了。 李聪仁又將自己学中国歷史的苦恼:“学习了一年时间,我以为终於明白了一点,可是抬头才发现,武周的歷史在整个中国的歷史中,只不过占了极小的一部分。我要是真的学完,还不知道要到啥时候。” 李聪仁的吐槽,引起了大家的共鸣,纷纷谈论起自己的感受,每次好像都觉得自己加深了对中国的了解,可是没过多久,等接触到新事物的时候,又为自己的浅薄感到羞愧。 “还是美国的歷史好!”李聪仁皱著眉头说道, “你们那也叫歷史,总共才多长时间,还没我们汉朝的歷史长。”刘一民说道。 李聪仁想反驳,但仔细一算时间,东汉和西汉,加起来还真是跟美国的歷史差不多。 “不过你们美国的歷史也有好的地方!” 李聪仁忙问什么地方好,刘一民用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短啊,不用背那么多。我们中国学生学起来,还得分古代史、近代史、现代史、你们只有一个现代史就行。” 穆拉土神补刀,在旁边讲起美国的歷史都是血腥掠夺的歷史。 李聪仁没有生气,在旁边讲起自己对美国政府和资本家愚弄人民、以“民主”和“自由”作为幌子参加战爭,最后自己大把大把的赚取利益。 “我们呢,我们得到了战爭创伤后遗症!” 並且以海明威为例子,讲述了大量的反战言论。 等李聪仁说完,小美贺子站出来走到刘一民旁边深深的鞠了一躬,对他们所犯下的罪行开始道歉。一场活动,到最后,成了美日的道歉会。 “希望你们回去后,能够从事与中国友好相关的活动。”刘一民说道。 宿舍里,刘振云见到刘一民后,低声表示著感谢,看完话剧之后,他跟法律系小师妹的关係更好了,两人时不时的到未名湖旁边的亭子下面,討论文学、吟诵诗歌。 “別得意忘形,把握好尺度。”刘一民笑著警告道。 “放心吧,我们的交往纯粹是为了文学!”刘振云拍著胸脯说道。 “你们三个的小说写的怎么样了?”刘一民忽然想起来,他们的小说准备了好几个月了吧,按理说再怎么著,也应该有了动静了。 “我投了《燕京文艺》,还没有回覆。”李学勤说道。 陈大志抬头道:“我投的是《当代》。” 刘一民最后看向刘振云,刘振云说道:“我还没有投,我准备投《人民文艺》。” 李学勤的投稿已经快有一个月时间了,还没有收到回信,也没有退稿,心里感觉八成已经是不行了。 “要是再不行,我就投一投地方性的杂誌,我不信地方杂誌还不行,总不能太丟一民的脸,连发表都发表不了。”李学勤无奈地说道。 陈大志鼓捣著手里面的木板凳:“一民,你发表小说跟喝水一样简单,什么时候能有你之一二我就心满意足了,等大家提及我的时候,也能说一句,他是个从木匠开始的作家。” 李学勤挪输道:“废话,一民发作品哪有喝水那么难?” “万事开头难,但开了头,会发现后面更难啊!” 刘振云的幽默逗笑了宿舍里面的三人,看著都被自己逗笑了,刘振云感觉自己的幽默功底终於又进了一步。 刘一民鼓励道:“关关难过关关过!” 四人在宿舍聊天,周燕如直接敲响了宿舍门,刘振云看到后,惊讶地说道:“周编,你怎么来了?” “我来找一民!” “周编!” 周燕如赶紧说道:“叫什么周编,叫老周,咱们这关係,叫周编,生疏了!” 咱们什么关係?刘一民腹誹道, “老周同志,你找我这是?”刘一民立即跳下了床,邀请周燕如坐下来说话。 “这次是来感谢你的,汪曾琦同志的《受戒》確实是一篇非常好的小说,李轻泉同志看到后激动地告诉我,必须来感谢你一下,要不然我们心里面过意不去。” 周燕如客套地说著话,她是想通过感谢,过来跟刘一民再扯一扯关係,要不然感情淡了,以后再想约稿可就难了。 说到最后,周燕如话头又到了最近有没有稿子上来。 刘一民双手一摊掏了掏空空如也的口袋,笑著说道:“老周同志,真没有。” 周燕如的目光在刘一民的床铺和旁边的桌子上寻摸了一会:“真没有?那有没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我当编辑这么久了,还是能给出一点参考意见。” 刘一民咬紧牙关,就是说没有:“老周同志,咱们《燕京文艺》这么大的杂誌,还缺稿子?” “谁家不缺好稿子?一民,唉,別看我当个编辑,表面光鲜,实际上內心苦啊!” 周燕如讲起艰难困苦的创刊之路和组稿的困难之处,恨不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拉这里刘一民讲个三天三夜。 总之,苦,拿不到刘一民的稿子,更苦! 旁边的刘振云、李学勤、陈大志三人都傻眼了,是自己看错了吗?《燕京文艺》的名编周燕如为了约到刘一民的稿子,竟然卖起了惨? 平常一个比一个高傲的编辑,还有如此不为人知的一面?三个人觉得三观加上五官都被衝击了一遍! 周燕如同志哭惨的本事,刘一民也顶不住,赶紧说道“老周同志,你看看我宿舍的几个舍友,他们写的也很好。陈大志跟贵杂誌的前编辑赵树理同志是老乡,他写的小说跟赵树理先生一脉相承,刘振云同写的小说我看非常好,李学勤的已经投到了咱们杂誌,只不过还没回復。” 三人感激地看了一眼刘一民,有好处是真介绍啊! 周燕如嘴角无情感的“嗯”了一下,拿出了一封信说道:“今天来还有一件事,那就是顺便把李学勤同志的稿子和退稿信一起送来,我们《燕京文艺》没有用稿。” 顿时李学勤如丧考姚,查拉著眉眼接过了稿子,坐到旁边舔起来了伤口。 陈大志的稿子不在,刘振云的没寄出去,此时倒直接走起了后门,省了投稿流程。 刘一民拍了拍李学勤的肩膀,李学勤嘴角动了一下:“我没事,改改还能投!” 本章想法warning sign 热那不得一生都后悔05-04 10:52- 浙江16 _ad 热这確实,孩子会一直愧疚吧04-24 21:21-河南26 旅顺口具体的情况是怎么回事? 07-27 13:46-辽寧0 aim_ab 这种真的,下半辈子都睡不好,半夜醒来都想给自己一耳刮子06-12 04:23- 浙江10 tongee 虎骨酒吧04-27 02:22-山东 上app,和更多书友互动 第157章 豪置三进四合院 第157章 豪置三进四合院 宿舍里,刘振云大气都不敢出,紧张地盯著周燕如,微微皱下眉头都能牵动他翻江倒海的內心斗爭。 是不是不好?是不是不喜欢?完了,肯定是没过! 一万多字的短篇小说,周燕如二十分钟就读完了,沉思了一会儿说道:“还行,改一改说不定能发!” 刘振云都已经准备接过稿子跑到李学勤旁边,互相道一句同是天涯沦落人了。 猛然间抬头说道:“我没听错吧?” “怎么?不想在我们《燕京文艺》发?”周燕如挑眉问道。跟向刘一民约稿的时候,完全是两种语气。 “愿意,愿意,我当然愿意。改,您说改哪里就改哪里!”刘振云红著脸激动地说道。 周燕如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才是编辑应该有的地位嘛,舒服了! 於是拿出笔,对著刘振云的稿子上划来划去,最后十之三四都需要改。 已经算是大改了,刘振云依然点著头:“改,绝对改!” 周燕如笑道:“等改完了,拿到《燕京文艺》我再看一看。” 周燕如临走的时候,看到刘一民,脸立马柔和了起来:“一民,有稿子千万记得我们《燕京文艺》。 等走后,李学勤和陈大志恭喜起来刘振云。刘振云谦虚中带著得意,但又怕刺激了李学勤,忙说《燕京文艺》让改,也没有確定要用。 陈大志则是后悔將稿子投了出去,要不然今天还能得到周燕如指导指导,说不定也能改一改就发。 追悔莫及! “周编对待咱们跟一民,完全是两个態度!” 周燕如走了半天,陈大志嘴里又蹦出来了这么一句。 刘振云一想还真是,但转念一想,不管怎么说,自己改一改总算有作品了。 改就改,大丈夫能屈能伸,只要能发表不管怎么改都行! “等以后成了一民,绝对不改!”刘振云心里,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三月份的燕京,寒意凛然,刘一民和崔道逸在南锣鼓巷不断地寻摸,两人裹紧身上的军大衣, 生怕一丝冷风钻进来。 “应该是这儿吧?”崔道逸嘀咕了一声,刘一民看了看说道:“62號,看门牌是没错了。” 崔道逸指了指远处的一角:“琉璃瓦,从这里能看到故宫,不远就是恭王府,齐白石先生在后面的胡同居住过,好地方啊!” 这座四合院是三进的院子,门前的朱红大门早已经被风雨吹的掉色了,抱鼓石被砸了好几个大缺口,不过临街的路让刘一民很满意。 燕京胡同刘一民最怕的是窄,道路一窄,总感觉出来的慌。这条胡同相比,宽了许多。以后有了车,停在外面的话也不会拥挤。 当然临街的墙挖一扇门,做一个车库更好。 这座四合院不是崔道逸给他找的,而是李记。 崔道逸和李记的家人在收拾李记办公桌上时,日记上面写了这件事。房屋的主人是前往油田支援的石油工人,跟李记在油田认识,关係很好。 之前这是人家的房子,他去了油田援建,主动將房子给了国家。现在出台了新的政策,私房可以退还给个人。 於是,房子主人就回来了,原来这里面住的好像是某个局的人,全部给腾出去了。 被赶走的人丝毫没抱怨,从这里走,国家单位,总要有住的地方。局里自然得出面解决,於是让他们搬进了筒子楼或者是大板房。 从78年开始清退公占私房,很多清退是相当困难的。燕京总共近十万间私房被占,全部清退的难度可想而知。 房屋主人指著四合院就让人家搬走?谁认这是你的房子,你问问你叫它一声,房子会答应吗? 再说人家愿意搬,可很多人没地方搬,总不能睡到大街上吧! 崔道逸看到李记的日记本上记载了这件“代办”的事情后,立马就联繫了刘一民。 “李记同志,应该是想亲自带你来的,可惜啊!”崔道逸又是一阵伤感。 刘一民看著笔记本上的內容也是一阵感伤, 【今玉门油田老朋友来访,祖传四合院准备出售,恰好一民年前所託,欲要购买一处四合院, 南邻地安门大街,紧挨人艺和作协,观地址和大小甚为符合,唯一遗憾,价格颇高。】 崔道逸告诉刘一民,李记当天回去的时候,还问李晓为家里有多少存款:“估计是李记同志怕你钱不够,想要帮你预备一点。李晓为同志说,如果你需要的话,可以专门去一趟。” 刘一民嘆了一口气,心里五味杂陈。带著走到四合院门口,轻轻地扣响了门鼻。 门的造型为广亮大门,这制式显示了以前主人的不凡。 大门的造型有广亮大门、金柱大门、如意门、隨墙门。广亮大门是仅次於王府的大门制式,从柱子到大门有进深,进深跟主人的地位有关。 下面的门槛被踢的破破烂烂,还有被砸过的痕跡。 门敲响后,里面走出来一位鬍子拉碴的中年男人,身上带著一丝书生气,常年的油田生涯让他身上的书生气微不可查。 厚厚的羊皮袄,跟燕京的人显得格格不入。 “你们是谁?” “你好同志,我们是李记同志介绍来的!” “老李,他不是走了吗?” “是走了...:”崔道逸跟他解释了一下,男主人对李记的离世表示了惋惜后,带著他们走进了四合院。四合院的影壁雕刻的纹栩栩如生,影壁前原本栽种的是竹子,现在早已经没有了,上面堆著脏雪。 “好好的房子,让那些人给糟蹋的。你们看看,雕樑画栋,上面的物件都保存的不错,以前这可是大官的房子,我爷爷那一辈儿买的。旗人后代,抽黑疙瘩败了家。” 三人在房主的带领下经过垂门,进入了二进院,东西厢房各三间房子,青砖和瓦都保存的很完整,房顶的屋脊兽歷经风雨,依然守护著四合院。 东西厢房的房檐走廊的红柱子,跟朱红大门一样,都褪色了不少,要是住进来,还得重新刷漆。 庭院树种的有银杏和海棠,房主指著银杏树气愤地说道:“本来这棵银杏树非常漂亮,上面的枝枝权权被那些人给砍了烧柴火了,后面的角房,为了烧柴,有的地方也抽了不少木板。” 崔道逸冲刘一民使了一个眼色,这是一会儿可以杀价的地方! 正说话间,西厢房打开了,里面探出来了几颗脑袋,不断地打量著刘一民和崔道逸。转身关上门,又嘀咕了起来。 “长得那么年轻,能有钱吗?” 走进三进院,房主笑著说道:“是不是感觉这三进比较彆扭,其实以前是四进院,人家最先是把后面的给卖了,然后再卖的前面三进。后面重新砌的一扇墙,改造了一下,当后罩房。” “我跟李记同志是好朋友,按理说应该便宜一点。他也讲了你的情况,作家刘一民是吧,我看过你的书。你的面子加上李记同志,应该更便宜,可不行,我几个孩子等著分钱,小儿子要娶媳妇儿。” 原来房主不单单是因为自己定居附近的城市了,还有其他不得已卖的苦衷。 崔道逸问道:“多少钱?” “像样的房子,人家都卖九千到一万,我急著用钱,八千五。” 崔道逸听完,差点跳起来,八千五,咋不去抢。刘一民又看了看四合院,三进一般是在六百平到一千平左右,普遍是六七百。 因为这是四进改的,二进和三进中间的庭院面积很大,这三进院的总面积达到了一千二百平左右,房子总共三十六间。 八千五百块钱,著实不贵,尤其是里面很宽,没有憋屈的感觉。这房子,刘一民著实喜欢。 另外,因为李记的原因,刘一民从进来就对这房子多了几分感情。 “怎么?你们不会是想一间一间的买吧?我这是全部卖的。”房主眉头一皱说道。 崔道逸率先说道:“房子有的地方破破旧旧,多少年没修过了,你要八千五,是不是太贵了? 我看你也不急著要钱,你满四九城看一看,谁能一下子拿出来八千五?” 房主生气地说道:“哪里破破旧旧了?你是打鼓儿行当出身吧?” 崔道逸將刚才房主说的缺点,又跟他讲了一遍,硬生生地將价格杀到了七千五,將目光看向了刘一民,刘一民自身的存款现在零零散散的存款,加起来只有六千块。 这还是最近收到了不少的转载稿费的缘故,要不然更少,这现在还差了一千五。 崔道逸说道:“要不算了吧?七千五也有点贵了!” 刘一民思索了一下说道:“七千五,里面这家具也得归我!” 房主惊讶地问道:“七千五,你真的能拿出来?” 他的子女也都围了过来,听到钱激动不已。 “你这別管,家具不能带走!” 房主看了一眼自己的几个孩子,无奈地说道:“不带走,不带走。反正也没用也带不走,扔了也就扔了。” 心底升起一阵悲凉,自己这跟当初八旗子弟抽黑疙瘩败家也没什么不同了。 里面的家具不多,八仙桌和太师椅,还有一个书架,这是他们看著腾退的人剩下的,要是不看,早已经没了。 “七千五,太多。能不能分开付?” “你能付多少?”房主的儿子挑眉冷眼问道。 “可以先付你们五千块钱,剩下的两千五,剩下的两千五,到年底给你们付完。”刘一民说道。 “你要是不给怎么办?” 看房主儿子混不吝的样子,刘一民生气地说道:“我叫刘一民,这三个字就是信誉,我不给, 你可以到报社找记者报导。” 本来他们担心是正常的,可是看到他儿子这语气,刘一民心底还是生起了一丝怒火。 崔道逸也说道:“我是《人民文学》编辑崔道逸,你们也可以找我!我单位在朝內大街166 號,三楼小说组编辑室第五个座位。” 房主瞪了一眼小儿子,不好意思地说道:“我们考虑考虑。” 谁知道此时小儿子却来了助攻:“爹,分开就分开,我得先把媳妇儿娶了!” “爹,我家也有困难!” 几个子女纷纷开口,房主无奈之下同意了刘一民的意见,但是五千块钱,必须两天凑齐, “明天签合同,然后去房管部门登记,到时候钱给你们,老先生,你放心吧!”刘一民见谈妥了,语气轻鬆了不少。 房主送刘一民走出大门,略带不好意思地说道:“如果不是因为几个孩子,看在李记同志的面子上,我肯定不会咬的这么死!” “理解理解,要不是因为李记同志,我听到价格早走了。”刘一民说道。 房主拍了拍刘一民的手背,说道:“李记同志是个好人,当年跟我们一块睡地窝棚,吃乾粮, 从一个井架到另一个井架的跑,他是文化人,可从来没喊过累喊过苦,他才是真正干革命的人。” 离开四合院,刘一民和崔道逸来到了李记的家里面当场表示感谢,李记的夫人李晓为问刘一民钱上面有没有缺口。 刘一民称自己能拿出来,这才拦住了对方递存摺的手。 “老李啊,这一生都献给国家了。三八年从抗大毕业,在太行上打过仗,之后一直在文艺战线上工作,他对得起国家,国家也对得起他。”李晓为看著桌子上的遗像,又是悲从中来。 李晓为从桌子里面掏出一本书,送给了刘一民,当做他的乔迁礼物。 “这也不是什么贵重东西,就是老李出的书。” 从李记的家里走出来,崔道逸说道:“按照李记同志的级別,早应该住进高干房了,可是他没有,说作协的其他老人安排不到位,他住进去住不安稳。 刘一民目前的户口是燕大的集体户口,想登记房子,还得开一份集体户口的证明,不过这对刘一民来说,这都不是什么难事。 第二天上午,刘一民拿著证明来到四合院跟房主匯合,崔道逸在旁边跟著,生怕五千块的交易,再出现了什么问题。 正骑著自行车走的时候,怀里的扳手眶当一声掉在了地上,在房主一家然的目光中,旁若无人地拿起来放进了怀里面:“我自行车老是坏,带个扳手修修车,没问题吧?” 第158章 情话挑逗 第158章 情话挑逗 去房管部门的路上,房主一家特意让崔道逸走在前面,生怕在背后动手他们反应不过来,好在接下来崔道逸的怀里没有掉出来什么东西。 现在没有房產证,但並不是说完全不能交易。 房管部门的工作人员最近也见了不少买卖四合院的事情,没感到新奇,於是开始按照章程进行房屋登记变更。八八年房產变革后,才开始进行房屋確权,发放房產证。 打量了一下刘一民,房管部门的工作人员说道:“你们自己要看好,房子交易毕竟不是小事儿,你最好找你的家长来!” 家长?刘一民忍不住笑了,这个词他已经好久没听过了。 “同志,我可以做主,这房子是我买!” 房管部门的同志看了一眼名字,转身对著其余的同事嘀咕道:“刘一民,跟作家刘一民重名啊! 其余的几个同事也凑过来看了看,原房主笑著说道:“这位就是作家刘一民同志,要是別人, 还真不一定能买得起。” 房管部门一听这话,立即热闹了起来,纷纷拉著刘一民的手握手,还有人拿著单行本求籤名, 一场交易,变成了读者见面会。 “你啊,什么时候也写写我们革命的事儿!”一名老工作人员,掀开了衣摆,露出了自己的伤疤。 崔道逸在一旁乐呵呵的笑,原房主和几个子女,尷尬地站在旁边,小儿子更是想急著拿到钱。 什么作家不作家的,我得娶妇儿! 他们结婚,三转一响还不行,还得有冰箱,洗衣机,费颇多。 在这年代看,也算是天价婚礼了。 等从房管所出来,分两期付款的合同签订,刘一民將怀里的五千块钱递给了房主,五千块钱, 每一张都是十块,五百张,厚厚的一,几个儿女两眼放光准备上手,崔道逸赶紧阻止。 “清点完你们再分,我们走了概不负责!” (请记住101??????.??????网站,观看最快的章节更新) 崔道逸的手,不自觉地掏进了大衣里面,眼神震力十足,其余的几个孩子,一个都不敢再动。 等查完之后,核对无误,房主握住刘一民的手说道:“刘一民同志,谢谢你!” 接著悽惨一笑,將钱直接分给了几个儿女:“老大老二老三,一人一千,老四要结婚,两千。 见几个孩子不满意,房主生气地说道:“就这样办了!” 老四道,剩下的两千五怎么办,房主忍著手中的拳头,咬著牙说道:“剩下的钱是我跟你娘的养老钱!” “养老有大哥二姐三哥的,你跟娘用不著那么多钱!”老四道。 其余的几个孩子,指责老四,什么养老是大哥二姐三哥的,感情老四不用养。 房主尷尬地看向刘一民:“让你们见笑了!” 刘一民低声道:“养老钱自己拿著才放心,到时候我单独寄给您!” “那...谢谢了!”房主说完这话,像是用尽了浑身的力气。 刘一民跟崔道逸回到四合院里,专门去换了一把锁,崔道逸拍了拍柱子说道:“確实是好材料,但是七八千买个这,我还是觉得亏。现在都不热住四合院,华侨公寓听说也不错。” “师兄,这不是离《人民文艺》近吗?到时候好投稿!” 崔道逸咧著嘴开心地说道:“你这话是对的,投稿就得投咱们《人民文艺》,到时候来串门也方便。” 房子里里外外都得好好的收拾一遍,自己暂时也不住,早晚来得及。 “师兄,这个屋子等什么时候买点架子,读者来信就放在这上面。你看怎么样?” 崔道逸打量了一下说道:“等时间长了,估计放不下!” 两人动手准备將东西往里面抬一抬,刘一民怀里眶当一声掉下来个锤子,崔道逸看到后捧腹大笑。 “师兄,我舍友是干木匠的,我带个锤子没问题吧?” 崔道逸大方地从怀里將自己的扳手拿了出来,得意炫耀著:“出点事儿还是我这扳手好用!” 四合院最不好的地方就是没厕所,当然本来是有专门的房间放恭桶,现在早已经成了臥室或者其它之用。 现在装马桶也不现实,你能在家里面挖,还能单独在大街上挖下水道?管网没有改造,你要是真排下去了,等一下雨,满大街都是屎味。 两个人稍微的整理了一下,走出四合院,发现原房主站在门口,刘一民问道:“您这是?” “刘一民同志,我想进去挖点土,再截一根银杏树枝儿可以吗?毕竟我在这里长大,孩子们没感情,我有,我实在是捨不得。说不定这一截树枝儿,还能种出一颗银杏树来,等到老了,也有个念想!” 刘一民转移了一下身子,让房主走了进去,用一个陶罐装了点树根的土和一截银杏树枝,心满意足地走了。 看著他的背影,崔道逸感慨道:去年今日此门去,人面桃相映红。 刘一民警了一眼说道:“师兄,別这么伤感。” “哈哈哈,你搬新居是件高兴事儿,回头我送你件礼物。” 刘一民买到四合院的消息,没有刻意的说,但也有人从崔道逸的嘴里面知道了。像邹获凡、汪曾琦等人,纷纷送来了一些小礼物,大多是画或者是文房四宝之类的东西。 “老师,將这副字裱起来掛在我书房怎么样?”刘一民拿起上次曹禹写给他的字“俱往矣,数风流人物还看今朝”。 曹禹高兴地说道:“你的书房,你想怎么布置就怎么布置,你缺什么,我让你师娘给你准备准备!” “什么都不缺!”刘一民说道。 “那不行,別人都送,当老师的不能不送。那就送你一台录音机,年轻人现在都喜欢听这个。” 曹禹想了想,终於想到了送什么。 “有个老师就是好,我今晚去您家谢谢师娘!”刘一民说道。 “是想吃饭吧!”曹禹戳破了刘一民的小心思,又说道:“年纪轻轻,就买了那么大的房子。 八千多块钱,你剩余的钱用不用我给你,不过得还啊!” 刘一民笑道:“房子大归大,跟您的部长楼还差著十万八千里。钱的事情您不用担心,等到年底给就行,左右不过两千五百块钱。” “左右不过两千五,好大的口气!”曹禹乐了:“幸亏是你,別人说出来,还不得让人笑掉大牙。” 走出曹禹的办公室,朱霖站在楼梯的拐角,装作思考的样子,看到刘一民后,笑著打起了招呼:“好巧啊,刘一民同志!” “確实挺巧,我刚好从楼梯路过,你刚好在楼梯转角,刚好你又看了我一眼,刚好我也看了你一眼,刚好我们彼此都看了对方一眼,没有早一秒,也没有晚一秒!” 朱霖红著脸说道:“好巧好巧!” “一切都是刚刚好!” 听完后,朱霖的脸更红了,结结巴巴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刘一民暗道,这既文艺又肉麻的话,对现在的女青年,杀伤力实在是太强大了。 第159章 年轻真好啊! 第159章 年轻真好啊! 刘一民和朱霖一前一后的从人艺的楼上走下来,刚才刘一民的话在朱霖的脑海里横衝直撞,撞的她脑袋晕乎乎的。一下子忘了她在这蹲刘一民,是想要说什么。 下楼的时候,遇见人艺的人,刘一民一一笑著跟他们打著招呼。 打完招呼,一个个好奇的看著脸红的朱霖,等到门口的时候,朱霖的脸已经像是在开水里面过了一遍的小龙虾。 不只是脸,脖子以上都是红的,以下嘛,看不见! 刘一民邀请朱霖去参观一下自己的新家,朱霖这才想到,自己刚才找刘一民,是也想送上一份乔迁礼物。询问了一下,刘一民的四合院地址,准备一会儿过去。 “什么礼物不礼物的,心意到了就行。”刘一民摆手说道。 朱霖倔强地表示:“不行,一定要送的。不过你可別嫌弃我送的东西,肯定没有別人送的那么好。” “只要是你送的,什么都行。” 这次朱霖倒是没有多想,送刘一民走到人艺门口时,又拽著刘一民好奇地问道。 “刘老师,你刚才念的是你新写的诗歌吗” 这首诗歌烧的自己脸红,但不问的话,心里面又痒痒。 刘一民转向朱霖,脑子里还在想这个啊: :“有感而发,还没有精炼,提炼一下的话,可以当成一首诗歌。” 朱霖一脸敬佩加著几分羞怯地说道:“出口就是诗歌,什么时候发表,到时候我一定买来看看。你的这首诗歌,跟《远和近》相比,我觉得更直抒胸臆,肯定有更多的人喜欢。” 更直抒胸臆,那不就是更直白,更大胆嘛。 行啊,也会拽词儿了。 “也不是出口就是诗歌,恰好看到了你才有感而发。什么时候发表嘛,一会儿咱们探討一下怎么精炼合適。”刘一民笑著说道朱霖听到后美滋滋的跑回了人艺,心里暗道自己这也算是参与创作。 等诗歌发表之后,朋友找自己探討,自己再装作第一次看到的样子,听著她们夸讚的声音,心里暗爽。 听完后再轻飘飘的告诉她们,这首诗歌的创作自己也参与了。想到这里,朱霖已经能想像到时候,她们得知后那惊讶、羡慕、好奇各种复杂的情绪交织的表情了。 不对,光给朋友说还不行,回家也得轻飘飘的提示了一下。 刘一民同志的这首诗歌,朱霖同志功不可没嘛! 刘一民骑著自行车拿著曹禹的字来到琉璃厂,找到了一家国营的装裱店。琉璃厂以前就是搞文物的,一般的书店现在也负责装裱的工作。 这个装裱店,正是上次自己来买画的。 “呦,这不是刘一民同志吗?又来买画?”店员热情地走到门口,將刘一民给迎了进去。 刘一民好奇地问道:“你还认识我?” 只见了一面,而且这相隔都一年了,记性可够好的。 “嘿,您这话说的。我们这个行当靠什么吃饭,靠的就是认人儿。解放前站在门口,掌柜的就教你瞅人,有钱的没钱的,有好东西的或者是糊弄人的,打眼一看,你得做到心中有数。客人来过一次的,买过什么,卖过什么,也得记住。 我从十三岁就开始当学徒,练了7年才开始收货。”店员讲起自己以前的事情,如数家珍,等好一阵子,才问道刘一民这次是来干什么的。 “我这有一副字,想请你们裱装一下。”刘一民將曹禹的字摊开,展示在了店员面前。 “这是曹禹先生的字?” “正是!” “写的大气,装裱的事情交给我了,我最擅长,绝对给你裱的漂漂亮亮的,只是这价格?” “价格多少?” “六块钱!” “成交!” “刘一民同志,你下次来,我要是不在,你就直接让人找我,我叫李宝七!” “家里排行第七?” “您门清,正是第七!” 回到四合院,崔道逸找了几个人將东西往刘一民的家里面搬,三轮车里面放的都是读者来信。 崔道逸累的满头都是汗,刘一民赶紧递过去一支烟,笑著说道:“辛苦了,师兄。” 崔道逸抽著烟,不在意地说道:“这些东西在《人民文艺》也是占地方,早给你搬来,我们早省心。另外,我去了附近的收购站,买了一台旧书架。我看了,没一点毛病。” 书架已经让人抬进去了,接下来就把这些信抬进去就成。他的这座四合院门口有台阶,两人找了几块青砖將台阶垫了垫才使劲儿將三轮给推了进去。 两人忙碌的时候,张广年走了进来。在医院待了那么久,儘管是特护,可是病痛依然让他的身形消瘦了几分,穿的很厚,身上的围幣將整个人裹的严严实实。 手里面拿了一幅字,上面写著“春听风声,夏听蝉声,秋听虫声,冬听雪声。” 字中带著画,“风”字写的像是被风吹皱的云,一看就是极为不凡。 “这是?” “当年见到齐白石先生求的,不过可惜的是,可惜齐白石先生这幅字没有落款。有落款的,我可不捨得给你送来。”张广年笑著说道。 坐在书房里,透过窗户看著庭院里光禿禿的树干,张广年笑著说道:“等春天一到,这院子里就热闹了,有树、有、有虫..:” 李记一去世,张广年就没办法跑到医院里躲清閒了,想不出来也不行,周杨亲自把他给请了出来。负责作协的同时,还负责《人民文艺》。 作协的日常工作,则由陈荒媒代为处理。 “《人民文艺》该让別人来主持了,我这个老头子坐在这儿,当个摆设也做不了什么太多的工作了。” 张广年一边说,一边谈起自已想选的几个《人民文艺》主编,他第一选择是沙听,现在的作协副主席之一。 沙听是著名作家,现在是社科院文研所的所长。他跟巴金、张秀熟、马识途、艾芜並称“蜀中五老”。 “但沙听同志一直在犹豫,我估计不会接任。《人民文艺》也是个火山口,想坐没那么容易。 一民,葛落也是你的老乡?” 张广年问道。 “对,我们老家相距不远!”刘一民擦著书架,头也不回地说道。 “葛落同志也是个不错的人选,你觉得怎么样?” 刘一民无奈地回头,这《人民文学》的人事安排,是自己能听的嘛! “葛落同志当然是个好同志,老张同志,这是作协的事情,我嘛...:” 实际上,李记之后,张广年选了几个人,都没有成功。葛落是张广年同意,但是有人反对。直到1983年,王濛成为《人民文艺》的主编,张广年这才卸下了担子。 王濛也算是,多年的媳妇儿熬成婆,接下来一路青云直上。 “隨便说说,你也隨便听听,总得有人听我这个老头子叨不是嘛!你的散文等过几天就要跟读者见面了,有什么期待没有?”张广年乐呵呵地说道, “大家好好看就行,至於什么期待,那就期待咱们《人民文艺》四月份销量力压其他杂誌!” 崔道逸笑著道:“你这话我喜欢听,老张同志也喜欢听!” “你不要净捡我们喜欢听的话,你要指一点建议出来!” 大门口响起朱霖的声音来,刘一民说道:“老张同志,师兄,你们在这儿,我去迎迎!” 崔道逸和张广年点了点头,看著刘一民走了出去。朱霖站在门口,看著门牌一直不敢进,以为买了一个小四合院,没想到是这么大的。 好傢伙,这以前得是几品官啊! 刘一民站在影壁前,冲她招了招手,朱霖才大胆地走了进来,眼晴不停地打量著四合院的边边角角,嘴里发出若有若无的惊嘆声。 “刘老师,你住的这地方也太大了!” “一个人住是有点,以后常来,你也可以把这里当家!” 朱霖打量著银杏树,暗道自己可不配住这么好的四合院! “这么大的四合院,是得有人帮你收拾收拾,你一个人怎么收拾的过来?”朱霖下意识地说道。 书房里,张广年和崔道逸透过窗户看著院子里发生的一切,崔道逸向张广年介绍起了朱霖, 从“眼神不好使”开始讲,声音压的很低,院子里的朱霖根本没听到有人说话。 “看来,这院子不仅有树、有、有鸟、有虫还有佳人啊!” 张广年乐呵呵地看著眼前的一幕,谁都没有出声打搅,只是静静地看著,时不时地对视一眼, 露出一丝莫名的微笑。 “刘老师,那首诗歌,刚才我仔细想了想...呀,怎么有人?”朱霖跟在刘一民的身后走进书房,看著不断打量著自己的两个人,下意识地喊出了声。 刘一民从她的手里接过送的暖壶,嗯,有点像提前送的结婚礼物。 “这位是作协主席张广年同志,他的《黄河大合唱》你肯定唱过。这位你仔细看一看,是不是有点印象?《人民文学》的崔道逸同志。” 崔道逸笑著说道:“你好啊,朱霖同志,当时你写的信是我收的。当时你將信递给我,就拔腿跑了,你还记不记得?” 朱霖赶紧打起了招呼,崔道逸的调侃让她有点不好意思。朱霖一边帮忙收拾,一边讲起自己以前唱《黄河大合唱》的经歷。 张广年感受著朱霖和刘一民两人身上的年轻活力,谈兴提高了一大截,告诉大家当年写《黄河大合唱》的趣事儿。 聊完之后,张广年问道:“小同志,你刚才进门的时候说的什么诗歌?” 朱霖支支吾吾的將脑袋转向刘一民,刘一民看这情况像是糊弄不过去了,乾脆说道:“这是刚想的诗歌,还不完善,我直接写出来吧!” 对著两个男的念出来,刘一民心理上还是比较抗拒的。 【我从春风里走过刚好遇到了风里的你你刚好看了我一眼刚好我也看了你一眼刚好我们彼此都看了对方一眼没有早一秒也没有晚一秒你说好巧我说这一切都是刚刚好】 崔道逸读完后,眼神怪异地看向了刘一民和朱霖,两人都没有评价,而是一直盯著他们看。直到最后,张广年说了一句:“年轻真好!” 四人站在院子里,崔道逸走之前说道:“院子得找人收拾一下,打扫打扫,我过几天找几个人吧!” 朱霖自告奋勇地说道:“交给我吧,我找几个人打扫!” 崔道逸没有说话,只是意味深长地点了点头,跟著张广年一块走了出去。回《人民文艺》的路上,张广年想到刚才的诗歌,嘴角就不由自主地翘了起来。 再次感嘆道:“年轻真好啊,风雪月、诗歌传情,咱们终究是老了。” “一民的其他诗歌大气磅礴,放到这抒情上也不湟多让。说不定接下来,无数的青年男女都开始以这首诗作为传情诗了!” “哈哈哈,我回去念给黄叶绿同志听一听!” 黄叶绿是张广年的夫人,两人感情一直都很好。 四合院里,朱霖看著稿子上的诗歌,心中止不住的欢喜,诗歌里的“你说”,指的是不是我呢? “刘老师,你获得了三个文学奖项?” 张广年走之前將文学奖的颁奖日期告诉了刘一民,下个月的四月七號,在大会堂举办颁奖典礼,到时候还得让刘一民发表一下获奖感言。 “可真不简单,三个呢,总共就三个。”朱霖说道。 刘一民笑著带她参观了一下四合院,她一边参观一边想著怎么收拾。刘一民想自己找几个人, 朱霖严词拒绝,表示自己刚才都把话说出去了,怎么能收回来? 让他瞧好吧,自己一定收拾的好好的。 一千多平,她一个人怎么收拾的过来。刘一民心想,等让她吃吃苦头,就知道火车不是靠推的! 从四合院出来,刘一民和朱霖顺便来到了《诗刊》编辑部,將《刚刚好》这首诗歌递给了邹获凡,问他能不能发表? “一民,你让我等的好苦啊!葛落同志都等走了,还是没等到你来!” 第160章 真.女儿国和朱霖的自卑 第160章 真.女儿国和朱霖的自卑 《诗刊》编辑部內,刘一民扫视了一下,才发现葛落確实已经不在这里了,一问才知道现在调到《人民文艺》当副主编了。 “前几天已经走马上任嘍!”邹获凡笑著说道。 《诗刊》和《人民文艺》都是国家级的杂誌,按说级別都是相当。但《人民文艺》相比《诗刊》来说,在宣传上的地位更重要,重要性决定了地位。 另外跟《人民文艺》比起来,《诗刊》实在是太穷了,穷到主编严晨夫妇,有一阵子只能住办公室。 邹获凡看著诗歌,又看了看旁边的朱霖,也如同张广年一般调侃道:“年轻真好啊!” 其余的编辑看到后,也一起嘿嘿低声笑了起来,也有人在怀念,想起自己的爱情故事。 “老邹同志,別光笑啊,能发表吗?” 站在刘一民身后的朱霖,比刘一民更紧张。 “当然可以,我们《诗刊》也得接近一下年轻人,总不能天天被人骂是老傢伙的聚居地,你的这首诗歌,真...对年轻人的胃口。我读出来,浑身有一种酥麻的感觉。” 邹获凡的调侃,又让编辑部的人笑了起来, 几个新来的年轻编辑读著诗,感觉自己的內心深处,有什么东西一跳一跳的。 是自己一直渴望,但没有得到的东西! 晚上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又顛倒身子,最后才明白,那是爱情啊! 越想,越按耐不住自己躁动的內心,不过片刻后,便又懊悔起来...: “一民,我们《诗刊》这一届青春诗人创作学习会马上就要开始了,到时候欢迎你过来玩。” “都有谁啊?” 邹获凡念了十几个名字,里面知名的有舒婷和顾诚两人,其余人的名字有听过,但都不是太熟悉。 “感谢《诗刊》的推荐,要不然,我也获得不了第一届诗歌奖。”刘一民谈起获奖的事情。 “说感谢就见外了,你的诗歌要是我们不推荐,別说你了,读者也是会骂我们的。到时候颁奖,期待著你上台发言,听葛落说你特別会作报告!” 邹获凡嘿嘿一笑,葛落是老乡,虽然现在人在燕京,肯定在老家有不少故友,经常通信也是正常。 临走之时,刘一民楼著邹获凡的肩膀,笑著问道:“作者嘛,就不用写我一个人了,写我们两个人的名字,她叫朱霖!” “写两个人?”邹获凡下意识地重复了一遍,又打量了一下朱霖,好傢伙,这么下本钱! 朱霖连忙摆手拒绝,话还没说出来,刘一民就说道:“这是我们两个人创作的,能写出来,还多亏了朱霖同志。” 诗歌后面署两个人的名字不常见,但也会有。邹获凡没有纠结很久,就痛快地同意了。 看著刘一民和朱霖背影,邹获凡低声乾笑了几句,便又开始忙著干活了。 回去的路上,朱霖將感谢的话从《诗刊》编辑部说到了《人艺》,直到分別的时候,朱霖才不再感谢。离开刘一民的视线,朱霖得意地哼起了歌,开心地嘴角绷都绷不住。 晚上,木地曹禹家,吃完饭,李玉如提出一台崭新的录音机放在了桌子上,衝著刘一民说道:“一民,怎么样?” 这年代,录音机都是小日子的,松下、夏普、日立、三洋等等。建交之后,小日子率先打开中国的市场,凭藉著自己的技术,占了不少贸易上的便宜。 彩电、录音机等各种家电,都是小日子的多,汽车、摩托也不例外。 这是一台夏普的单仓双卡录音机,比单卡的录音机贵了很多,从外形看,十分皮实。李玉如还贴心地拿出一盒磁带插上去,在客厅里放了起来。 音乐隨著磁带的转动,在整个客厅里面响起。曹禹仔细地听著音乐,將录音机的声音跟自己留声机的音质比对了起来。 凭良心讲,音质还不错! 刘一民估计,李玉如应该了两三百块钱。这金额实在是太高了,刘一民心里暗自琢磨,得什么时候买点其它的还回去。 普通人几个月的工资,礼物太贵重。 看刘一民的样子,李玉如笑著说道:“我跟你老师现在又不怎么钱,你买房子是一件大喜事儿,以后住在燕京了,你来这儿就方便了,平常多来陪陪我们就行。” 曹禹接话道:“小日子这东西还真不错!咱们国家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做出比小日子的还好的,钱不能总让人家挣了去。” “老师,相信咱们以后肯定能造出来更好的。” 谁都没想到,短短二三十年的时间,中国成为了世界工厂。逼得美国人大喊:“把工厂还回来!” 税王卖几顶“买噶”帽子和水杯,还得耍点小v心机,用標籤遮住madeinprc! 税王刚遮住了帽子上的產地標籤,再一看手上的標籤,嘿,也是madeinprc! 於是愤怒地狂按办公桌上的可乐按钮,尊敬的总统先生需要一杯原產地於美国的82年可乐冷静一下! “你老师,也是个经济学家嘞!”李玉如调侃道。 曹禹笑了笑,没有接话。脑海里想著刘一民的话,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造出来更好的。 “《狼烟北平》和《驴得水》等过几个月要跟著剧组一块出去演出,到香江,现在上面批准了,和《王昭君》一起去。” 刘一民皱了皱眉头:“这一走,整个人艺不都要被掏空了?” 三个话剧的表演团队,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出去后,剩下还有多少人?关键是里面的演员也有不少是其他话剧的演员。 这一走,其余的团队也没办法演出了。 “去一个月时间,其余的团队凑一凑,演能演的。再说了人艺还可以演歌剧、演戏剧。”曹禹解释道。 晚上,坐在客厅里探討了一会儿之后。刘一民提著一台崭新的录音机,离开了木地! 有老师真好啊! 刘一民拍了拍比板砖还要薄的录音机,唯一可惜的是,没有什么好磁带。 刘一民站在四合院中央,看著一群女生,揉了揉眼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到了朱霖的女儿国。院子里,时不时地传出一阵女孩子的嬉笑声。 街道戴著红袖章的大妈脑袋在门口伸来伸去,悄咪咪的把握著全局。 將录音机拿到院子中央,插上唯二的两盒磁带,顿时传出美妙的歌声。 如果此时刘一民手里再拿著一个紫砂壶,时不时的往嘴里面倒口茶,活脱脱的一个地主恶霸的形象。 “刘一民同志,收拾房间这活儿,还得我们女孩子来!”朱霖的室友楚红,笑著说道。 这些人都是朱霖喊来的,她的九个室友虽然都毕业了,但是她们还在附近的研究所工作,离刘一民这里也只是几步路的距离。 除了几名室友外,另外的几个是室友的朋友,朱霖介绍了一遍后,自己还是没认全。 世界迷人眼,迷的他有点脸盲了! 一个个乾的十分起劲儿,偶尔还抬头跟刘一民一起探討点文学。得知刘一民的散文马上就要发表了,一个个兴奋地问刘一民写的是什么內容。 “刘一民同志,散文发表后,接下来是不是就要出版散文集?”朱霖的室友梁玉问道。 刘一民笑著答道:“离出版还远著,最起码得有十几万字的散文才行!” “到时候我们一定买来收藏!” 院子里嘰嘰喳喳的声音,显得非常悦耳。刘一民正要帮忙,其余几名女孩儿立即拦住了他,笑著说道:“刘一民同志,这些我们来,你要是嫌过意不去,就给我们念一首你发表的诗歌看看!” “是呀是呀,刘一民同志!” 特娘的,这才是真.女儿国啊! 刘一民转身回了书房,准备写点什么。朱霖跟了进来,炫耀道:“我能干吧!” “確实能干,只不过也不好意思让人家白忙活。我一会儿出去买点东西,租个铜锅,一起吃个涮锅。”刘一民笑道。 朱霖笑著离开了书房,也加入了清扫大军。 这群免费的劳动力,人家要的不是物质上的回报,更多的是精神上要的回报。刘一民坐在板凳上,想到了后世的励志文案,又改动了一下,增加了一个对比。 【在燕京低头过著忙碌的日子时可能阿拉斯加的鱈鱼正跃出水面地球的极圈正变得五彩斑斕南太平洋的海鸥恰巧掠过海岸南极的企鹅刚睁开悍松的双眼也有可能一头鯨鱼正在舟山搁浅刚露头的海豹成为了因纽特人的晚餐但无论如何年轻人这些都需要你亲自去看见!】 刘一民写完之后,看了看,觉得还行,足以当成这群免费劳动力的精神食粮了。刘一民將稿子压在了录音机下面,打了个招呼骑著自行车来到大街上。 买了几斤牛羊肉和青菜,这时节也没什么青菜,但烫白菜也行,总归点缀一些比较好。 杂七杂八的东西买下来,也非常的繁琐。等什么时候,最难的是铜锅,好不容易才租了一个铜锅。 自行车上恍噹噹的带著东西,停到了大门口,看著往里瞅的大妈,刘一民笑著问道:“大妈,进去吃一口再走?” “好...哎呀,你这年轻人...我是看看怎么回事儿,年轻人还是注意分寸,健康交友。”大妈警告了一声,扭著套著裤的屁股离开了。 感情是在看看这里是不是举办顏色聚会呀,不过听里面的动静,再看看外面没走远的大妈,心里暗道,还是要当心点。 推著自行车走了进去,一群女孩子看到后纷纷走上来帮忙,没拿到东西的在夸奖著刚才刘一民写得好。 “太美了,我感觉看完之后,我整个人的呼吸都变得舒缓了许多。” “可惜后半部分有点伤感,海豹成了因纽特人的晚餐。” “说起这因纽特人,地理上好像讲过!” “刘一民同志,你是怎么能想出来这么美的句子的!” 刘一民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笑著道:“这也不算什么诗歌,是送给大家的,感谢大家的帮忙!” 厨房里,朱霖和楚红几个人切肉,外面的人忙著摘菜,一边忙一边討论著文学。一顿刷肉吃的宾客皆欢。 “后罩房还没收拾完,等吃完饭,收拾了后罩房就没事了。”楚红吃饭的时候,笑著说道。 “辛苦大家了,辛苦大家了!” “不辛苦不辛苦,一民同志,什么时候需要帮忙,儘管找我们!” 难怪《今天》的黄睿出去喝酒,每次都要叫一大堆小姑娘,有小姑娘在,这气氛不就有了。 等下午干完活,刘一民又请大家吃了一顿,一个个走的时候,抄上了刘一民写的几句鸡汤,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走的路上,楚红跟朱霖一起,楚红笑著打探起来了她跟刘一民的关係。朱霖蹭了蹭楚红的肩膀,低声道就是普通的同志。 “呦,普通吗?朱霖,咱们是室友,刘一民同志看你明显跟看別人不一样,你可得抓点紧!你在人艺,你们接触的机会多,要是我,我早就表明心意了!” 楚红的话简直大胆,在大街上儘管只有两人,她声音也压得极低,生怕被被人听到了。 朱霖嘆了一口气:“我觉得我配不上刘一民同志!昨天在这里,你知道我见到了谁吗?” “谁?” “《黄河大合唱》的作者张广年,现在的作协主席。” 朱霖在庐山的时候决定要说,但是回来后,又支支吾吾的犹豫了起来。 “相信我,爱情是不分这个的!”楚红拍了拍朱霖的肩膀,鼓励道。 朱霖將自己的脑袋再次往厚衣服里面缩了缩,走到大路口后,跟楚红分道扬。 4月1號,隨著《人民文艺》最新一期的出版,刘一民的《法国行记》正式跟读者见面了。很多人都在明里暗里的关注著读者的议论方向,尤其是当初跟李记他们吵的那批人。 《人民文艺》配上了一篇评论,还是李记生前专门写的。拿到手里的样刊后,看著李记的名字,上面热情洋溢地文字,评论著刘一民在法国的所作所为。 第161章 大会堂颁奖 第161章 大会堂颁奖 《人民文艺》的封面上,就印著《法国行记》几个大字,《人民文艺》的订户和书店的读者, 很容易一眼就看到这一期的《人民文艺》上有刘一民的作品。 “一毛五,来一份《人民文艺》,好几期都没看到刘一民同志的作品了,还挺想他的。”一身劳动布的工人掏出一毛五的硬幣,接过杂誌。 “都快看看吧,写的可精彩了,法国人也非常喜欢咱们的刘一民同志。想知道法国的,也可以买回去看看。看一看,刘一民同志是如何痛斥法国记者的。” 书店的员工,热情地衝著排队的客户喊道。 “丫的,法国人挺不要脸的,揍他个臭丫挺的,刘一民同志骂的好!” “不过这个《j放军占领巴黎》是什么东西?咱啥时候占领过巴黎,这群法国人可真够坏的, 竟然拍这样的电影噁心咱们!” “屎壳郎趴到脚面上,不咬人噁心人!” 看完散文,纷纷读起来李记为刘一民写的评论:“我们看到一名热爱祖国的年轻人,怀著交流的目的踏出国门。当踏上法国的土地上时,就在心里暗自下定决心,决定不计个人得失,也要肩负起维护祖国尊严的重任。” 通过李记的评论和散文,大家在脑海里浮现出一名孤单的少年站在法国人面前,面对无数的恶狠狠的异国面孔握紧拳头挺起胸膛,听著四周的刁难声,没有感到害怕,而是勇敢的与他们战斗! “这才是真爷们!” 预想之中关於破坏外事关係的声音並没有出现,反而是读者支持的声浪一阵高过一阵。现在谁要是拿著这个说事,必定会被读者的口水给喷死。 仅仅是卖了两天,第一封读者来信已经到了《人民文艺》,是读者直接將信送到《人民文艺》 的。 “刘一民同志,太给咱们中国人爭气了,务必帮忙送到刘一民同志手里。” 说完,扔下信封,就瀟洒离去。 接下来的几天时间,读者来信如潮水般涌了进来,崔道逸不得不找人专门往刘一民的家里送。 崔道逸说道:“不如以后直接公布你的地址,大家寄就直接往这里寄,让邮局专门给你放个邮箱。” “那以后,我还能不能睡好觉了?”刘一民笑道。 “也是,读者太热情了,散文激发起来了大家的爱国之情,情绪都被调动起来了,信接下来肯定还不会少。” 崔道逸拆开一封信,指著说道:“你看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刘一民同志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不仅仅是一名作家,他是一名实实在在的爱国作家!他深情的呼吁中华儿女、海外游子回来建设祖国,他不容有心人污衊、毁,我们都是刘一民同志的后盾。】 在信的末尾,懺悔起来以前不明真相,跟著人骂刘一民,是爱国md作家! 崔道逸高兴地说道:“一切都已经真相大白!” 忠臣已经被读者给举起来了! “大家也都是健忘的,下次说不定什么时候又会跟著骂我!”刘一民无奈地说道。 『至少现在没有了!来来来,將这些信都抬进去,放好啊,別潮了!” 4月7號,大会堂,第一届鲁迅文学奖的颁奖仪式正式开始。台上,作协的和文联的领导坐在主席台上,张广年主持会议。 先发表了一下成立文学奖的初衷,又专门讲到:“感谢刘一民同志的建议,是刘一民同志建议作协將短篇和中篇小说奖,命名为鲁迅文学奖。既表彰了鲁迅同志以往的文学成就,又激励著我们文艺战线的同志们,不断地去取得优秀的成绩。” 刘一民旁边坐著的是陆遥,他的《惊心动魄的一幕》获得了鲁奖的中篇小说奖。79年发表的作品,短篇小说居多,中篇小说比较少。 中篇选择起来就困难,於是就又往前推了一年,將78年的中篇小说也划归了参选的范围里面。 “刘一民同志,儘管几个月没见,可是在西北,耳朵边一直听到你的名字。”陆遥低声说道。 “你最近怎么样?”刘一民问道。 “我就那样,写个东西得绞尽脑汁的写!”陆遥无奈地说道,双眼里面密布了血丝,本来想趁著领奖的机会,再给《人民文艺》拿一篇好稿子出来。 可最后,烟倒是抽了不少,稿子没写出来, 宗谱凑过来说道:“写东西哪有那么简单,平常心就是,不能急躁。陆遥同志,我看你浑身烟味,你就是太急躁了,还是要注意一下。” 又安慰起来,像陆遥这样的年纪能获奖,已经非常厉害。 宗谱的《三生石》获得了中篇小说二等奖。 这次获得了中篇小说奖和短篇小说奖的,大部分还是伤痕文学或者是伤痕演变出来的反思文学的作品。 例如宗谱的《三生石》、冯继才的《啊!》鲁延周的《天云山传奇》,这篇小说正在被谢晋改编成电影拍摄。 也有《追赶队伍的女兵们》这种弘扬革命精神的,但很少,少到只有这一篇。 刘一民对著崔道逸调侃,简直是伤痕文学作家的集会。自己坐在这里面,反倒像是异类。 短篇小说获奖的有《乔厂长上任记》,这篇算是改革文学的开篇之作。讲的是一名老厂长,努力挽救被动乱破坏的工厂,大刀阔斧进行改革,塑造了一个英雄的厂长形象。 大会堂內,张广年讲完,文联的领导讲,直到一个小时后,颁奖仪式正式开始。 下面的作者和邀请过来的编辑、记者们,都兴奋地抬头看向主席台。 儘管来的作者都知道自己获奖了,来就是领奖的,但听著领导念获奖名单,心里面仍然不自觉地紧张和激动了起来,生怕错过了自己的名字。 张广年用自己最大的声音念道:“第一届鲁迅文学奖短篇和中篇文学奖、中青年诗歌奖颁奖仪式,正式开始!” “鲁迅文学奖第一届短篇小说奖一等奖获奖作品《庐山恋》,作者刘一民。” “鲁迅文学奖第一届中篇小说奖一等奖获奖作品《狼烟北平》,作者刘一民。” “全国第一届中青年诗人诗歌奖,一等奖获奖作品《理想》,作者是刘一民同志!” “让我们恭喜刘一民同志,荣获全国文学奖的三大奖,希望他继续承担起为人民写作的重任, 再次创作出优秀的文艺作品!” “同志们,呱唧呱唧!” 第162章 大胆首提改革文学 第162章 大胆首提改革文学 偌大的大会堂內,张广年的声音落下后,台上台下掀起热烈的掌声。在眾人或炽热或讚赏、高兴的目光注视下,刘一民走到领奖台前接受张广年的颁奖。 一张简单之极的奖状,上面用毛笔写著刘一民的名字,还有获奖的作品名字。 红边暗黄原色底,跟90年代学生的奖状差不多。 除此之外还有一笔奖金,一等奖的奖金是一百元,二等奖的奖金是八十元,三等奖的奖金是六十元。 三个一等奖,刘一民总共拿到了三百块钱的奖金。三百块钱对於刘一民,也不算仁瓜俩枣了, 四万多字的小中篇了。 当然对於获奖的其他人来说,最多也只能拿到一百元。千里迢迢来到燕京,拿一百元或者六十块钱的奖金,更多的是一种象徵意义。 如陆遥一般,拿到奖金后再请客吃饭,一趟燕京之行,甚至还要倒贴钱。 这奖对作者精神上的满足大於物质上的奖励。如果趁著得奖的名气,出单行本提高销量,还是能带来额外的收益。 法国的龚古尔文学奖刚开始奖金还有几千法郎,后来欧洲货幣统一后,奖金只有10欧元,还不够请朋友喝几杯咖啡的。 但通过名气,书的销量瞬间增加,可以靠著版税大捞一笔。 “刘一民同志,他的《狼烟北平》以抗战前后的老北平为舞台,以小人物的视角和经歷为主线织就了一幅乱世浮生百象图。通过硝烟感受时代的艰辛和不易,以及明白中国人几千年来的坚韧和阔达。血性与尊严抵挡磨难和耻辱、阿q式的幽默来告诉大家活著的意义。 从北平到燕京的时空改变,將个人的命运和国家的、时代的命运紧紧地交织在了一起。 他的《庐山恋》,热情地歌颂新时代的到来,呼吁海外儿女共同建设祖国。將个人的爱和国家的爱联结在了一起,鼓励无数的年轻人在追求爱情的同时去建设自己深爱的祖国。 他的《理想》,鼓励了无数的年轻人大胆地去追求自己的梦想,激励著人民去追求国家和个人的幸福生活。鼓起勇气,勇敢地面对挫折,以热情去返歌未来。他为迷惘的年轻人,奏响了一曲前进之歌。 作协副主席陈荒媒大声地念著评奖委员会写给刘一民的颁奖词,张广年等几个作协领导將奖状和奖金递给刘一民的时候,张广年笑著鼓励道:“好好干!” 刘一民说了一声“谢谢”后,转身走到台下,旁边的人好奇地拿过看了一眼,又羡慕地送还给了刘一民。 接下来依次颁奖,陆遥拿著他的二等奖坐在座位上低头笑个不停,崔道逸看了他一眼说道:“有那么高兴吗?一民三个一等奖也没你这么开心!” 对於陆遥获奖,崔道逸也是打心眼里高兴,毕竟这也是他负责的作者,是他的编辑成就之一。 陆遥轻轻地將奖状从正面到后面抚摸了一遍后,认真地將奖状给卷了起来,对著崔道逸说道: “崔编,这不一样,这可是我第一次获奖,一民是大风大浪见惯了。我嘛,黄土高坡走出来的,不一样,不一样。” 陆遥认真地拿著奖状,又低声喊著两人一会儿去吃饭,他要请客。爭执了一会儿,崔道逸最终同意了陆遥的请客。 “下面,有请刘一民同志上台发言!”张广年的声音落下,刘一民起身准备上台,崔道逸、邹获凡、陆遥等人皆向他传递了一个鼓励的眼神。 “尊敬文联、作协的领导同志、编辑和作者同志,感谢大家对我的鼓励和支持。鲁迅文学奖的设立,对於我们文坛和作者来说都是一个好事情。 今天是一个大好日子,但我在此还要感谢一名无法到场的同志、也永远无法到场的同志。” 台下响起一一两两的议论声,低声几不可闻,但在一起匯聚后加上会议室左右的回声,在台上听又显得声音极大。 有不解其意的声音,也有瞭然於心的人,听到此,脸上也露出悲伤之色, “李记同志离我们远去了,本来约定要为我亲自颁奖。可惜天不遂人愿李记同志为了文坛的未来,一直呕心沥血。固离去非我们所愿,但悲伤化作动力,我们要继续將文坛发扬光大。” 主席台上、台下再次鼓起了掌。旁边的陈荒媒低声对著张广年说道:“看来刘一民同志还是极其念旧情的。” 张广年没有说话,只是点头点头,继续看向刘一民,听一听他接下来的內容。 在通知刘一民发言之前,张广年瞩咐刘一民做报告的时候,不要只是说一些感谢的话,要多谈一谈文坛的发展方向。 “目前国內的文学创作,大多集中於伤痕文学,或者是从伤痕文学延伸而来出现的反思文学。 从今天获奖的作品来看,大家就会发现这一现象。 去年的文代会上,提出百家爭鸣、百齐放。自文代会到现在,文学繁荣的局面初步形成,但整体而言,文学题材仍然缺乏多样性。 《乔厂长上任记》让我看到了文学未来的发展方向,国家目前正在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开放, 各个领域和各个行业,都在发生著翻天覆地的变化。我一向认为,现实主义是作品的生命力,我们的目光也要从歷史来到当下,来到改革开放的战场上来。” 刘一民以文学多样性为出发点,又以《乔厂长上任记》作为举例,以一种作家的敏锐性向文坛宣告,一种新的文学思潮正在到来。 呼吁大家热情地去拥抱当下社会,积极投入到现实主义文学的创作之中。 “从伤痕文学到反思文学,接下来的文学创作方向是什么呢?我认为就是改革文学,我姑且將《乔厂长上任记》称之为改革文学。为什么接下来是改革文学?因为这是时代发展的必然。 文学离不开现实主义的土壤,在改革开放的潮流中,一定会有越来越多的优秀作品出现。” “每一次经济、政治制度的改革,必然会伴隨著矛盾和挫折、和困惑甚至迷茫。我们的文学在人们的生活中,承担著歷史的见证者、思想的引领者等各种各样的角色。 在改革的大潮中,我们也要有春江水暖鸭先知的敏感性,积极发挥引领作用,鼓励大家勇敢向前,积极探索。” 蒋子龙坐在台下,听著刘一民大谈特谈他的《乔厂长上任记》,激动的心颤抖的手,恨不得当场上台鼓掌,引为知己。 台上台下的人,有人沉思,也有人皱眉不满。 “尤其是当大家迷茫的时候,更渴望从文艺作品上寻找到安慰和前行的力量。如果我们的文艺作品不能及时跟上,那读者如何寻找到精神力量? 所以啊,同志们,我们在批判过去的时候,也不要忘了当下。全国上下是一片火热的战场,也是我们能够发挥自己才能的地方,大家要勇敢地投入到新时代的写作中去,真正实现文艺为人民写作,为社会主义写作的目的。” 接下来刘一民又提了“谍战题材”等另外几种风格的小说,鼓励文学多样创作。 刘一民讲完,在掌声中准备下去的时候,有人站起来举手阻止了刘一民下去:“刘一民同志, 你为什么如此篤定接下来的创作方向如你所料?” “因为现实的土壤是文学的生命力所在,白居易说文章合为时而著,歌诗合为事而作。讲的就是这个道理,文学创作跟不上读者的脚步,落后於读者,那读者就会將文学拋弃!” 读者將文学拋弃,这个话说的很重,让很多人都面色难看,岂不是在说他们的笔一直落后於时代,甚至最后会被读者所拋弃。 陆遥带头鼓起了掌,先是三三两两,接下来掌声恢復热烈。 张广年拿起话筒总结道:“我觉得刘一民同志说的非常有道理,我们的文学创作就是要跟上时代,跟上读者的脚步,甚至要提前於读者的脚步。当然,文学爭论嘛,你有你的道理,我也有我的道理,谁都有理,这才叫百家爭鸣。 有了百家爭鸣,才有百齐放!” 惜春派主张“往后看”、偏佐派主张“往前看”,刘一民站起来自成一派,说了一句:“大家要向现在看!” 珠玉在前,接下来其他作者的发言,倒是没引起太大的波澜,更多的都是一些感谢的话。 蒋子龙上台发言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大家对他的关注多了起来。感受著大家的目光,蒋子龙不经意间用假动作擦了擦汗水,讲起了自己的获奖感言。 “我是厂子里的工人,对厂里面的事情了如指掌。当时写出来的时候,《津城日报》拿出14个版面来批评我,津城的领导两次上书斥责我, 感谢作协的领导支持,要不然也不会有我的今天。刚才刘一民同志的讲话,给了我很大的感触,改革是火热的战场,我们文艺作品,不能缺席!” 蒋子龙讲完之后,將目光望向刘一民,眼神中带著些许感谢。 仪式结束后,陆遥拉著刘一民和崔道逸去吃饭,蒋子龙走过来对著刘一民握手感谢,陆遥顺便拉著蒋子龙一块去吃饭。 走出大会堂,每个人心里都有不一样的感觉。一场颁奖会,成了一次文学未来发展的研討会。 不管认不认同刘一民的人,都在心里琢磨著“改革文学”这四个字.... 吃饭的时候,陆遥不断地提起所谓的“改革文学”,他敏锐的意识到,这对他来说也是一次创作的机会。 他不写纯粹的伤痕文学作品,《惊心动魄的一幕》发表之后,就陷入了没有题材可写的境地。 绞尽脑汁抓不住一点方向,每次都觉得眼前有什么东西飘过,可一抓什么都没有。 刚才刘一民关於“改革文学”的提法,让他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他的老家虽然身处黄土高原,改革开放的春风却已然吹到了黄土高坡,在他的感知下,正在发生著各种各样的改变。 儘管这种改变很细微、很艰难,但他已经体会到了。 “这场改革是自上而下的,农村也不例外。我看除了工厂外,农村也可以作为文艺的主战场。 ”刘一民笑著说道。 蒋子龙在旁边附和,並给陆遥提出自己诚恳的建议。 “改革文学,涉及到政治经济制度,不是行业的內行人,不经过观察很难写出有深刻意义的作品来。你让我写黄土高坡,我肯定不行。让你写工厂来,你也不如我。” 刘一民点头说道:“所以文艺写作不是凭空想像,脚上非得沾点泥,沾点水才行!” 陆遥的《人生》、《平凡的世界》都是改革文学作品,写了时代大潮背景下,个人命运因为改革发生了重大改变。 崔道逸也发表了一下自己的看法,大家你一言我一语,倒是让陆遥的思路越来越开阔。崔道逸一看,拉著陆遥的手朝著他约稿。 陆遥苦笑一声:“想归想,脑子里还没影儿呢,约稿为时尚早!” 崔道逸一听,不肯放弃,让陆遥写好一定给他先品尝一遍。 大有一种,你就算是写了一坨shit,也得先让我崔道逸尝一下咸淡! 陆遥哭笑不得,说到时候一定先给他看一看。 崔道逸倒是不好向蒋子龙约稿,蒋子龙在《人民文艺》的责编不是他,真要约稿了会给人一种挖人墙角的感觉,说不定会闹出兄弟阅墙的事情来。 那崔道逸的名声,可算是要臭出圈了。 吃完饭,陆遥抢先结帐,总共了七块钱。陆遥不准备回家了,他准备在燕京待几天,好好的思考一下写作方向。 “你住在招待所也是一笔大开支,你住我那儿吧,反正有的是房间!”刘一民主动邀请道。 “住你哪儿?学校宿舍?不行不行,宿舍太吵,加上我抽菸,会打扰你们!” 陆遥说完,连连摇头,就准备住招待所了! 第163章 爭夺改革文学话语权 第163章 爭夺改革文学话语权 四月初的燕京,温度仍然偏冷。崔道逸搓著手向陆遥解释,刘一民刚买了一套四合院,现在除了他自己没什么人住,肯定比招待所住著舒服。 “崔编,你是说一民买了一套四合院?” “买了一套1200平的三进四合院?” “那得多少钱?” “什么,七千五百块钱?” 陆遥望向刘一民,看著刘一民微微頜首,终於確认崔道逸没有在骗自己。不断地吞咽著吐沫滋润嗓子,但乾燥的嗓子仍然说不出来话。 当刘一民带著他走进四合院的时候,陆遥不断地打量著青砖绿瓦,红柱木檐。一千多平的四合院,走了许久才走了一个遍几。 “一民,你绝对是我见过最有钱的人!”陆遥感嘆道。 蒋子龙用津城儿话,说起话来像是说相声一样:“一民吶,你介人倍儿牛啊,真是有能耐!” 刚听了几句,麻儿味道就出来了。 “额滴娘啊!我要是一个人在这里边走,说不定还会迷路!得是?真了七千多块钱?”陆遥拍了拍瓷实的柱子说道。 刘一民把他带到了客房,让他住下。陆遥急忙想掏房租,他藉此表达自己也不差钱。 刘一民拍了拍肩膀说道:“不要钱!” “不要钱不行!” 刘一民看了他一眼说道:“我还没说完呢,但是得干活。现在院子里得种竹子,再种点其它的装饰一下,我请人干也得掏钱,不如咱们俩一起干,你住房子帮我干活,怎么样?” “得行嘞!” 就这样,陆遥住在了四合院二进的西厢房里,跟刘一民开始了为时半个月的同居生活。 陆遥干活是一把好手,两个人將影壁前种竹子的空地给翻了一遍,还有几处空地,陆遥表示这完全可以种菜。 中国人种菜的天赋,真的是到哪儿都不会丟。 两个人选择种的竹子有紫竹和金镶玉朱,这两种竹子住在院子里適合观赏。不仅影壁前种,一些连廊旁也要种上一点。 没有竹种,两个人就到附近的公园借了点竹根,直接移植。 陆遥一边挖,一边低声说道:“咱们这算不算偷啊?” 刘一民站在旁边望风,装作路人低声说道:“读书人的事情,怎么能算偷呢?借,懂不懂,咱们这是借!” 陆遥的手都是颤抖的,根本感受不到泥土的冰凉,反而是感觉浑身有一种热流不断地涌过。 “借?借,得人家答应吧?你问了?” “问了!”刘一民说道。 “你怎么问的?” “我问它愿不愿意住四合院,愿意的话就招招手,它刚才摆动了一下,那不就是同意了!” 陆遥: “你看,竹子都知道四合院好!” 接下来,陆遥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竹子上面,也不再管偷挖合不合理,反正已经来了。 来都来了嘛! 两个人选择的是小竹,挖完后从公园的缺口处离开,大摇大摆地骑著自行车带著竹子回到了四合院。 如此三四次之后,四合院里终於多了几分生机。刘一民平时要上课,浇水的重任也都交给了陆遥。 “放心吧,死一棵我再去公园偷一棵!”陆遥拍著胸脯保证道, 刘一民赶紧纠正道:“是借一棵,再说你还借上癮了?老王,我不是批评你,君子爱竹,借之有度!” 燕京市区的几个公园看著缺失的竹子,互相对视了一眼,娘的,这年头竹子也有人偷了。 玉渊潭公园,率先喊出了抓住偷竹贼的时代最强音! 朱霖来到刘一民的四合院给他送东西,意外见到了陆遥。刚见面的时候还闹了乌龙,不过双方一解释,才化解了误会。 朱霖看到刘一民,调侃道:“人家都是金屋藏娇,刘老师你这是金屋藏作家!” 陆遥则说道:“你看到藏的是作家,我看到藏的是娇。” 朱霖蹲在竹子旁,看著已经一人高左右的竹子,异地问起什么时候种的,已经长这么大了。 陆遥嘴角憋著笑,刘一民瞪了他一眼,笑著道:“这是移植的竹子,还不知道能不能活!” “在哪儿买的?” 陆遥没绷住:“公园里借的。” 朱霖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说话。陆遥心里难受,再次忍不住嘀咕道:“你就不问问为什么要去公园借?” “哎呀,刘老师这样借,肯定有他借的道理!”朱霖摆了摆手,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陆遥还以为是她不懂“借”的含义,於是又暗示道:“没同意的借!” 朱霖跟上刘一民的脚步问道:“刘老师,你怎么不喊上我一起,我知道哪里有更好看的竹子! 陆遥傻眼了,一个被窝睡不出两种人,这还真有夫妻相。 书房里,陆遥讲起自己这阵子思考的结果。 “我去年想写一个中篇小说,想讲一讲农村子弟的故事,但写完总是感觉得不到要领,於是直接给撕了。听了你关於改革文学的提法,这阵子越想越清晰,感觉自已要抓住要领了。 我给你讲一讲大致的故事。” 陆遥讲的正是最后命名为《人生》的小说,改革文学的初步理论提法让他开始授清自己的基本脉络。 觉得去年想的还是太过狭隘了,应该將主人公的人生放到更大的时代里进行对比,去经歷时代的浮沉。 刘一民仔细地倾听,並不轻易表达自己的態度。他现在的想法跟《人生》原有的小说相比,差距很大。有种过於追求时代的宏大,而忽视了小说故事的细节。 “陆遥同志,宏大的故事有宏大的好处,小处落笔的故事笔墨更加集中,各有各的好处。但是如果既要宏大的故事,又要细节的话,你得想一想如何的兼顾,过於追求形式,就容易忽视了內容,最后成了四不像。” 陆遥点燃起香菸沉思,思考起自己该如何写作。 在刘一民看来,陆遥是自己的鸡汤中毒了,听从刘一民的號召,扛起时代赋予的作家责任来, 想从大局来指点一下风云。 鲁迅文学奖颁奖仪式之后,“改革文学”的提法经由刘一民之口迅速在文坛颳了起来。各大报纸都开始刊登关於“改革文学”的评论,任何文学新思潮的出现,必然伴隨著口水战,“改革文学”也不例外。 有人在发表著对“改革文学”的见解,有人在攻击“改革文学”。文学界的偏佐派和惜春派对於“改革文学”的出现整体上都是乐见其成,毕竟算是中和了两派的意见。 文学界的报纸鼓吹的多,各地方的报纸批评的多。 “改革文学”是写现在的,就不可避免的会涉及到各地的人和事儿。很容易引起当地的误会, 认为这是对他们的工作的批评。 要不然《津城日报》为什么要连著批评《乔厂长上任记》,谁让蒋子龙就是津城工厂的工人。 刘一民一下子接到了几十封约稿信,全都是想让他谈一谈对“改革文学”的见解,刘一民先提出,那肯定意见更重要。 此时刘一民就算是放个“改革文学”的屁,都能发表,这丝毫不夸张。 刘一民从来没想过,自已有一天会受到文坛如此喜爱。 几个燕京的文学团体邀请刘一民,都被他以学校课程繁忙给拒绝了,有这时间,还不如写几个字。 《人民文艺》內,张广年找到刘一民,希望他在《文艺报》《人民文艺》和其他的报纸上,大胆地发表对於改革文学的意见。 “一民,这对於你来说是一个重要的节点。儘管文学思潮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一个笼统的概念,是眾多作品的出现后而整体表现出来的一种风格。例如伤痕文学、左翼文学等等。 但这些文学思潮的发展,也是需要理论化的。你既然提出来『改革文学”这个概念,就要大胆地表达你自己的见解,为『改革文学”的发展起到推动作用和进行理论化尝试。现在你发表的评论,將会成为以后研究的资料。” 张广年从各个方面进行了解释,刘一民听完后,抿了一口茶说道:“您是想让我扛起改革文学的大旗来?” 张广年用手指敲著桌子,笑著看向刘一民,没有说话,但意思就是那个意思。 过了一会儿张广年才说道:“这是文坛对你的期望,这也是我们对你的期望。” 张广年先是文坛,接下来是“我们”,这个“我们”可是有意思了,“我们”到底是谁? 刘一民没问,张广年自然也不会说,问明白了反而不好。 “说几句关起门来的话,你觉得伤痕文学已经没有未来了?” 张广年思索片刻,又问出自己心底深处的问题。 他作为惜春派,伤痕文学的兴起与他密切相关,但跟刘一民交流,一直没有主动谈起过此类话题。当然,他知道,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对伤痕文学没什么好观感。 “我是这么认为的!” “理由呢!” “往日种种警如往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算下来已经过去两三年了,跟十年比起来,已经过了三分之一,我们文坛总不能现在,將来一直批判这十年。 对於一些老同志和老张你来说,十年的经歷对你来说刻骨铭心,但我们批判的目的是什么?是批判?还是前进?我觉得批判是为了更好的前进,放下包袱,轻装上阵。 一直批判下去,我们就一直没办法放下包袱。包袱已经批判没了,为了批判,就主动去找包袱批判,那符合事物发展的趋势吗? 以现在和將来的十年,批判上一个十年,又或者以二十年,批判上一个十年?改革是趋势,文学的发展,自然要跟著时代走。 新中国前,左翼文学大肆批判旧时代,到了建国后,开始进入十七年文学时期,謳歌新时代。 我觉得,改革开放也是一个时间点,文坛要注意脚下,注意前方了。” 张广年仔细地听著刘一民的话,声音不断地在他脑海里迴响。过了一会儿,脸上露出一丝欣赏的微笑:“你的话,比你在领奖的时候讲的更尖锐,也够刺耳,不过掏一掏耳朵,没什么不好的。” “颁奖的时候,我也想讲那么多,可惜就怕有些人听个声儿就跳脚了!” 张广年既然愿意这样说,加上刘一民对他的了解,索性將自己想说的话都说出来了。 “同志们整体还是能听得进去不同意见的。你的文字很有灵性,要是进入作协工作对文坛好, 但是对你个人未必是好的。” 张广年这话,也是对自己的总结。他晚年常常懊悔,文字被体制和公文所拖累,经常给周杨改公文,后来写自己想写的东西时发现缺失了年轻时的灵性。 接下来的时间里,刘一民接连在《文艺报》上发表了多篇关於“改革文学”的评论既能挣钱,又能爭夺关於“改革文学”的话语权。话语权是一个相当抽象的概念,却又確確实实的存在。 有时候你不爭,也会有人想让你去爭。 接下来刘一民在《文艺报》等报纸杂誌上接连发了好几篇的“改革文学”评论。 《什么是改革文学?为什么改革文学將是下一个文学创作主阵地?》 《我们为什么需要改革文学?》 《“乔厂长上任记”一一改革文学的先锋之作》 《改革文学中关於“歌颂”和“批判”的立场问题》 《人民需要改革,读者需要改革文学》 一篇篇文学评论的发表,每一次都能引起热议。不少报纸看得干著急,约稿函发了一封又一封,最后都石沉大海。 约稿信没用,那当面堵门有用吧!燕大的宿舍,不少编辑都上门求稿,可惜刘一民同志脚底抹油,溜了,除了上课外,就住在了自己的四合院里。 倒是陈大志和李学勤搭了一辆快车,他们两个被退回的稿子,竟然神奇地在推销了数次之后推销了出去。 陈大志的稿子被《燕京晚报》给拿走了,李学勤的稿子则是被《广播电视报》拿走刊登了。 第164章 法国版税终於到了 第164章 法国版税终於到了 李学勤和陈大志两个人喜出望外,因为报纸和杂誌的排期不同,导致两个人的稿子比刘振云发表的还早,刘振云的稿子还在《燕京文艺》等著排期。 至於什么时候发表,周燕如只是说得等排期! 李学勤感嘆道:“这就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吗?” 陈大志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点头:“我都快把稿子撕了,没想到还有发表的一天,咱三人得请一民到长征饭店吃一顿才行!” 燕大校园里,中文系,大家也都在谈“改革文学”,《未名湖》找刘一民约稿,也被他婉拒了,真的写不出来。 刘一民向陈健功推荐了刘振云、李学勤和陈大志给他写,美名其日经过多日的討论,他们多少沾了几分改革文学的灵气。 陈健功嘆了一口气,看著跃跃欲试的三个人,行吧,矮子里面挑將军。 那就写吧,能不能发是另外一回事儿。 中文系的课堂上,教现代文学的教授,时不时也要让刘一民上去谈一谈改革文学,並顺便发表一下自己对改革文学的理解。 回到津城的蒋子龙,寄信过来,热情洋溢地讚扬了刘一民关於“改革文学”的评论。 作为“改革文学”的首作,最近蒋子龙受到的待遇让他受宠若惊。 陆遥和蒋子龙两位改革文学的大將,紧密地团结在了刘一民的周围。 四合院內,陆遥看著报纸上討论的声音喜开顏笑,对於他现在的作品,越来越有头绪了。 “改革文学作为一种文学思潮,跟其它的文学思潮一样,也必然会衰败!”刘一民看著他高兴的样子,冷静地说道。 “那咋办?”陆遥问道。 刘一民笑著说道:“很正常,这才是事物正常的发展规律,谁都没办法逆规律而行!” 陆遥道:“你看待问题,可真够冷静的。要是別人闹这么大,肯定早就头脑发热了。” 发表各种各样的文学评论,刘一民挣总共二百多块钱,加上奖金三百块钱,挣了五六百。 付完四合院的五千块钱,刘一民手里还剩不到一千,买了点家具,稍微改造了一下四合院,修辖了被抽走的房子屋顶木板,了五百块左右。 这阵子的稿费加上奖金,勉强持平。 还有两千五百块钱的债务,刘一民感嘆了一句,挣钱的速度得加快了。他现在手头正在写一部中篇小说,预计写到八万字,写完会有五六百块钱的稿费。 “钱吶!” 4月底,陆遥离开了四合院,扛起行李,准备回家。临走之前放言:“三个月之內,中篇小说必成,到时候一定寄来!” 四合院离燕京站很近,帮忙送到燕京站的站台上,刘一民笑著说道:“钱对自己捨得点,钱嘛,能就能挣。” 陆遥盯著刘一民看了许久后说道:“別人都是劝我钱不要大手大脚,你怎么劝我捨得点? “挣钱不就是的吗?” 陆遥想起眼前的这主可是比自己还能钱,还欠钱买了四合院,握著刘一民的手说道:“刘一民同志,还是你能理解我!” 刘一民又说道:“挣的钱到自己和家人身上,那钱的就有意义。” 摆了摆手,送陆遥坐上了车。 刘一民拿到匯款单的时候,远在法国弗拉马尔利翁出版社的马赛丹尼狼狠地打了一个鼻涕,这动静让整个出版社的人都望向了马赛丹尼。 马赛丹尼尷尬地用报纸挡著自己的脸,他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打了一个鼻涕。 如果刘一民在现场,一定会告诉他,这是来自遥远东方的感谢, 匯款单上的数字让刘一民不断地用手指查著零,连续了几根手指之后,轻了一声:“怎么才七千多法郎!” 法译本目前卖了两万册,一本七法郎的售价,版税也也应该接近两万了,他还以为是七万呢。 这群法国佬不会是在坑自己吧? 等接到马赛丹尼的信后,刘一民才明白其中关键,这部分的收入是直接扣了税的。扣完之后, 也就这么点了。 上面详细的写了各种各样的税,刘一民看了个大概。 法国的税很高,採取累进位,最高的可能达到百分之六七十。但版权也能得到各种减免,例如扣除作者创作的成本(差旅等创作费用),还有其它的补贴,间接提高了作家的待遇。 但刘一民是个中国人,什么创作成本和补贴完全不適用,这税收的大棍子是结结实实的打在了他的身上。 打的他耻牙咧嘴。 双方国家没有签订这方面的税收协定,一般关係密切的国家会签订税收协定,避免双重徵税。 但话又说回来,就算签订也没用。因为中国现在的稿费不徵税,儘管不久的將来,稿费要开始征个人所得税了,但至少现在还没有。 他被徵收的主要税为预提税,非法国籍作者从出版社或者销售中获得的版税收入要缴纳百分之三十的预提税。 七千就七千吧,再怎么著也是一套四合院呢! 不急著去取钱,反正到手也是直接被兑换成人民幣,个人根本没办法持有外幣。 在信里面,马赛丹尼感谢刘一民,是他的这本书正式让他开启了自己的编辑生涯,他正在向出版社爭取,希望成为专门负责中国作家出版事务的法国编辑。 两万册的销量可成畅销书了,法国市场可真够弱的。在中国,两万册,扔进出版市场,连水都溅不起来。 刘一民给马赛丹尼回了一封信,讚扬他为中法两国的文化交流所做的努力,希望他继续努力, 多多为刘一民卖书。 他要是想出版其他中国作家的书,自己也可以代为介绍。 回到四合院,刘一民看著展现出几分春意的院子,露出了心满意足地笑容。有钱了,这四合院还得改造改造,不说小桥流水,別有洞天。 那至少也得臥檐看云卷,倚窗听雨落。 转了半天,总感觉空荡荡的缺点什么,正在思索间,四合院的门鼻轻轻地被人扣响。 > 第165章 朱霖霸总表白 第165章 朱霖霸总表白 刘一民放下手里面的农具,缓步朝著大门走去。大门前阵子被刘一民找了工人新上了漆,大门的朱红亮色在南锣鼓巷是蝎子粑粑独一份。 大门外,朱霖站在门口不断地轻叩著门鼻,见还没有人出来,手上的动静越来越大,伴隨著几声低呼:“刘老师,在家吗?刘老师?我是朱霖!” 甩了甩酸胀的胳膊,趴在门缝里使劲地往里面看,搞得像是想要偷东西一样。 “吧嗒”一声,木门的门栓落下。又是“吱扭”一声,四合院的大门打开。 刘一民看到了朱霖穿著碎长裙,像是专门找裁缝师傅做的。上下十分合身,束腰紧紧地贴著腰肢,脖子显得很长,上身露出半截小臂。 碎裙衬托的皮肤更加白皙,挎包的背带从左肩到腰部,紧紧地贴在裙子上面,將朱霖的身材完全勾勒了出来。一阵春风吹过,裙角不断地在风中摇摆。 朱霖拍了拍胸脯说道:“刘老师,我就说你在家嘛!” 刘一民打量了她一下,额头密布著汗珠,脸上的绒毛配合著汗珠折射著阳光,一闪一闪的:“你这是怎么回事?” 朱霖笑著用手指指向身侧:“这是一盆文竹,这是我捡的石头做的一盆假山景观,怎么样?好看吧?” 刘一民蹲下去打量的时候,朱霖得意地掐著腰,听到刘一民“”了一声,赶紧蹲下来紧张地问道:“怎么不喜欢?” “不错嘛,看来你了不少的心思!”刘一民用手指点了点假山笑著说道。 “也没有,就是这阵子多留意了一下!我爸的书房,有时候就喜欢弄这些玩意儿。他虽然是理工科教授,但对这方面出奇的上心!” 刘一民警惕地看了她一眼:“你不会是把朱教授书房里的给我搬过来了吧?” 朱霖支支吾吾没有说话,开始抱著文竹和假山就往里面搬,胳膊的劲儿是真大啊! 刘一民想要帮忙,都被她给拒绝了:“刘老师,我可以,我放你的书房。还带了一些种,我看二进到三进的连廊拐角处可以种点,以后你要是在那里看书,也方便。” 跟在朱霖身后,一阵香风袭来,刘一民皱了皱鼻子,今天用的雪膏有点多啊! 书房里,朱霖將书桌整理了一下,清理乾净,將文竹和假山盆景放在了靠窗的位置,拍了拍手上的灰尘说道:“现在这样书房就像样多了!” 刘一民笑著说道:“你把书房布置的这么好,我要是弄乱了怎么办?” “简单,以后我经常来帮你整理。”朱霖看完自己的作品,得意的点了点头。又从自己的挎包里面,將最新一期的《诗刊》拿了出来,递给了刘一民。 “最新的一期《诗刊》,刘老师,你的诗歌被刊登在了首页。《诗刊》上面特意地加了一句评语。『刘一民同志的青春抒情诗歌”。好多人都在买,我排了好久的队才买到。 书店门口排队的全都是中学生和大学生,这次跟以前不一样,基本上看不到中年读者。” 朱霖將《刚刚好》指给刘一民看的同时,眉飞色舞地讲起自己在书店门口遇见的一幕幕。小年轻拿到《诗刊》后站在旁边刚读完,就红著脸离开了。 也有的,將《诗刊》塞到挎包里面,看也不看,几个小姑娘就一起笑著从书店门口跑开了。等到没人的地方,才激动地打开杂誌,低声地吟诵了起来。 以往的《理想》是高声吟诵才有味道,现在的《刚刚好》是低声吟诵才有感觉。加上脸上的羞涩和嘴角的莫名微笑,显然是完全写到了青春男女的心坎里面。 四五六个年轻人围在一起,低声討论著上面的诗句,旁边有人走过也全神贯注无法察觉。 往往是男孩子一堆,女孩子一堆,男生和女生走在一起的的很少。 以前大家流行的是诗抄,往往是其中一个人买一本,其余人將自己喜欢的诗歌抄在自己的笔记本上。 现在看到《刚刚好》这首诗后,抄已经满足不了她们了,每个人都想要有一本《诗刊》,一边看,看完后留在手里面作纪念。 “为什么这作者里面还有一个朱霖?”有人出声问道。 “可能是,一起写的吧!” “废话,刘一民同志的能力,需要跟別人合写一首诗歌?你们信吗?反正我不信!” “我也不信!” “一百个不信!” 吵了一会儿后,又冷静了下来。一群人开始思索,但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头绪。 想挠一挠头髮,发现不管怎么使劲儿,根本摸不到脑袋。 “会不会..” “不会不会,肯定不会!” “我们写一封信,问一问刘一民同志,怎么样?” “我不写,这怎么好意思问? “我也不写!” 一群人散了后,跑回自己的房间里,將《诗刊》摊在桌子上,又拿出了自己笔和本子.... 邹获凡听到发行所报过来的销量和各地供不应求的消息后,半响才回过神说道:“还是年轻人的的诗受欢迎,有钱他们是真买来看啊!” 主编严晨找到邹获凡,大手笔的安排加印事宜。用严晨的话说就是,《诗刊》销量猛增一次不容易,得抓住机会。 《诗刊》的纸定量是比別的文学杂誌少的,毕竟他是诗歌,別人是小说,一篇几千几万字。以前倒是够用,现在定量成了一个迦锁,死死地勒紧了《诗刊》的脖子。 不得已之下,严晨开始向兄弟单位进行求救,借纸刊印! “你们用不完,借我们一点怎么了?” “借就借,说话怎么这么气人?” “难道说的不是实话?” 严晨和邹获凡的面子一出,兄弟单位当然得给,《诗刊》拿到纸后,迅速让印刷厂安排加印事宜。 “老邹,你赶紧去联繫联繫刘一民同志,看看有没有合適的稿子,为咱们下一期做好准备!” 严晨指了指一的读者来信,笑著说道:“这些都给他送去,听说《人民文艺》已经把他的读者信全都给送过去了!” 邹获凡点了点头,准备找人一起给刘一民送去。 初春的燕京,温度已经开始上来,但在房间里面,还是冷嗖嗖的。 院子里,坐在连廊下,感受著太阳的温度,刘一民笑著说道:“这不是我的诗歌,这是咱们两个的。” “我又没出什么力,我的名字出现在上面,我都臊的慌!”朱霖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出人了啊!再说了,你干嘛还要跑去排队买,《诗刊》的样刊,早就送来了!” “那不一样!”朱霖直接说道,语气倔强, 说完,朱霖从自己的挎包里面拿出种,又找到锄头,准备將给种下。 “我来鬆土!”刘一民赶紧接过锄头说道。 朱霖巧妙的躲了一下,笑著说道:“刘老师,你忙著写东西吧,这点小活別累著你了!我看你的桌子上还有一篇小说正在写,我还等著看呢!” 刘一民锤了锤自己邦邦硬的胸脯:“松个土哪能累著我?” 只有耕坏的由,哪有累死的牛,根本不存在的。 朱霖带的种有菊,还有凤仙。凤仙就是指甲,中国人用凤仙包指甲的歷史能追溯到唐朝,凤仙的朵砸碎之后,分成若干份。再用树叶或者是布之类的东西,包在指甲上,睡一晚上,第二天就成红色的了。 忙完之后,两人回到二进洗了洗手,刘一民听到四合院大门的动静就跑了去。 打开门,邹获凡和老马出现在了眼前。 邹获凡还没说话,老马大声地道:“小贼,你在院子里面干啥呢?我看看,是不是藏人了?” 刘一民赶紧拉住老马说道:“马爷,我在后面种儿呢,没听到。” 邹获凡说道:“我们敲门敲了很久,隔壁的大妈说早上看到有人进去了才没走,要不然我们早走了。这都是读者信,我给你搬进去!” “我来我来!”刘一民笑著说道。 朱霖也从四合院里走了出来,赶紧帮忙。老马看到朱霖后,眼珠子溜溜转,看著刘一民,冲他挑了挑眉毛。 看他老不正经的样子,刘一民扭头不再搭理他。老马嘿嘿一笑,还真让马爷给说对了! 邹获凡给老马介绍了起来,朱霖,人艺的。 四人將东西给搬进去后,邹获凡的眼珠子就在桌子上转来转去:“一民,最近读者来信太多了,年轻人还真是有情饮水饱,年轻真好啊!” 刘一民看了一下就放在了信封架子上,朱霖瞅了嚇了一跳,竟然这么多。又觉得庆幸,自己写了一封就被回復了,要不然命运也跟这些在墙上的信一样,只能吃灰了。 徵得刘一民的允许后,她拆开几封信看了起来。看到信里面的標题后,眼神一凝,《好巧啊, 刘一民同志,你拆到了我的信》。 默默念了一句诗歌“你说好巧,我说,这一切都刚刚好!”。眼神微妙了起来,这是话中有话啊,里面还夹杂著一张照片,偷偷看了一眼,决定对这封信进行压箱底处理。 邹获凡的眼睛终於锁定了桌边一张孤零零的稿子上:“一民,这是给我们《诗刊》的稿子? 刘一民无语,巧取豪夺这么明显? “隨便写著玩的,没打算投,你要是能看上,你就拿走,顺便还能挣个稿费。” 这是那天刘一民给朱霖带来的一群女孩子写的,他们抄完之后,原稿就扔在了书桌上。 邹获凡一听来了精神,坐在书桌旁,仔细地看了起来。 【在燕京低头过著忙碌的日子时可能阿拉斯加的鱈鱼正跃出水面] 刚露头的海豹成为了因纽特人的晚餐. 旁边的朱霖插话道:“邹编,我觉得完全可以发表,比一些无病呻吟的强多了。什么房子冒烟,不是饭熟,是房子著了...那些能发表,这肯定也能发。” 邹获凡转头看了一眼朱霖,打趣道:“小同志言之有理!” 又是沉默了一会儿,邹获凡才说道:“缺个標题,有个標题就有了主旨,就完美了。另外,你这个写的既浪漫又残忍。前边是浪漫,后边是残忍..对比是足了,但是对读者来说,心境完全是两重天!” “就叫《世界》吧,写这个的目的是鼓励大家趁著年轻,勇敢地去追逐自己的梦想。追逐梦想的过程中,不只是有鲜,还有痛苦。浪漫和残忍並存,这是现实。” “《理想》《世界》,不错,一脉相承。” “既然要发表,我再改一改,多加几行!” 邹获凡当即应允,让刘一民开始改。刘一民在原先的基础上,增加了多个场景,又把一些场景用对仗的手法调整了一下,读起来朗朗上口, 最后,《世界》的稿费比原先增加了14块钱! “但无论如何,年轻人,这一切都需要你亲自看见。太热情,太洋溢了!”邹获凡如获至宝, 感觉这一趟来的真值。 邹获凡將稿子装进挎包:“最近正在討论提高稿费標准的事情,等提高了,还是按照最高標准给你结算稿酬。” “这標准不是你能做主的,理解,理解!” 一篇诗歌二十多块钱,邹获凡可能也觉得对刘一民来说太少,声音里带著几分抱歉。 老马將四合院转了一遍回来后,两人就准备走。 老马背著手笑著说道:“要是搁以前,我看到你出门,就得先叫一声爷,再问问你拉包月不拉?你要是拉包月,我这一个月的饭钱和酒钱就都有了。” 刘一民笑著留他们吃饭,但两人说什么也不留,两人骑著人力三轮,並排离去。 回到书房,朱霖看著一的读者来信出神。回过神后,猛吸了一口气,一想到自己將要说什么,她心里面就怦怦直跳。 做足了心理建设之后,朱霖轻轻地走到刘一民旁边,低声说道:“刘老师?” “嗯?”刘一民抬头望向她。 “我...” “你怎么了?” “咱们的革命友谊能不能升华一下?” “嗯?” 朱霖扭捏中忽然抬头强硬地说道:“我想让你做我的耿华!” 第166章 吃干抹净 第166章 吃干抹净 春天来了,雨季过了,春暖开,万物復甦,又到了... 刘一民甩了甩脑袋里面的杂音,看向正依靠在墙壁上的朱霖,左手的手指在书桌边支撑著自己的身体,脚尖轻轻地踢著桌腿,眼晴死死地盯著刘一民。 嘴角因为紧张,轻轻地颤抖。 刘一民缓缓地从桌子上站起来,没有说话。 朱霖悽惨一笑,哀豪一声,准备拔腿就跑,终究是自己多情了。 刘一民扣朱霖的手腕,將她拉了回来,咧嘴一笑:“怎么了这是?这就要走?” 朱霖懦著嘴:“刘老师,我刚才是开玩笑的。” “我当真了!” “啊?”朱霖仰头看向刘一民认真的脸庞,半响后才確认是真的,於是喜极而泣:“其实,我刚才也是认真的!” 刘一民轻轻地用手擦了擦朱霖眼角的泪痕,骚包地说道:“朱霖同志,你愿不愿意当我的周筠!” 朱霖伴装生气地推了一把刘一民,尷尬地想找个缝將刘一民塞进去。 歪了一下脑袋,从刘一民的阴影里面躲过,红著脸装模做样地忙了起来,忙著忙著又转头衝著刘一民大方一笑。 嘴里说道:“刚才我还以为你要拒绝我,我准备跑了。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的,这话我从庐山回来的时候就想跟你说,我在上海就想好了,可是过了一个年胆子又变小了: 前几天楚红一直在鼓励我....” 刘一民大声地笑道:“那咱们得感谢一下楚红同志!” 朱霖又自顾自地说道:“我们过几天要去香江了,一去可能又是一两个月的时间,所以我不想再等了,那种感觉太难受了!” “什么感觉?” 朱霖不说话了,生气地瞪了他几眼,清理了起来房间。其实书房清理了这么久,早就清理的乾乾净净。 见实在没什么干了,又跑到刘一民的臥室,要给他晒被子。 “这么快就进入角色了?”刘一民调侃道。 朱霖没反应过来,过了几秒才品出来味道,將手中的被子气得扔到了床上:“刘老师,你自己晒吧!” 过了一会儿,自己老老实实地拿著被子搭在了院子中间。 朱霖的气血很足,像是有使不完的劲儿,可不是娇滴滴的女王。刘一民指了指她胸口的灰尘, 她赶紧跑去用水轻轻地擦了起来。 洗倒是洗乾净了,只不过胸前湿噠噠的一片,搞的刘一民人心黄黄的。 见她尷尬,刘一民让她自己呆在院子里,他出去买点东西,中午做饭吃。 朱霖躺在院子中间的摇椅上,枕著胳膊望向天空,幸福的眼波流转。时不时得意地抖一抖腿, 摇椅一晃一晃。 【幸福的儿心中开放爱情的歌儿隨风飘荡我们的心儿飞向远方憧憬那美好的革命理想...】 在院子里,轻轻地哼唱起来了那首《我们的生活充满阳光》。 刘一民在外面买了点青菜,在胡同的转角,碰见偷偷来卖鸡蛋地附近公社的社员,买了点鸡蛋,没有买到肉。 他通过正规途径没办法搞到肉,毕竟城市的肉蛋定量本他没有。只能通过不正当的,可惜今天不正当的没有了。上次的牛羊肉,是折腾了几圈才高价从售货员的手里面弄到的。 “现在不用偷偷摸摸的了吧?”刘一民一边捡鸡蛋,一边问道。 “习惯了!”社员一边装鸡蛋,一边笑著说道:“现在管得松,但是要撞枪口上,还是不好办。所以,等什么时候完全放开了,才敢大胆地出来卖!” 刘一民装著鸡蛋正准备走。社员大胆地打量了他一下,看他像是有钱人,於是低声问道:“鸡要不要?” “鸡?鸡你们也捨得卖?” 这年代鸡在家庭里面的地位很重,俗话说鸡屁股里面开银行,鸡生蛋,蛋来卖,给个银行都不换! “野鸡!真鸡谁捨得卖,你要是想要,你跟我走!” “远吗?”刘一民警惕地说道。 看刘一民不愿意去,社员说道:“我看你老实人,你等一下!” 老实人,呸,骂的可真脏。 社员走到拐角,吹了一声口哨,过了一会,有人跑过来將一个麻袋递给了他,他走过来悄悄地將麻袋打开了一个口,让刘一民看了看。 “多少钱!” “4块钱!別嫌贵,不要肉票,我这麻袋也得给你,我还要赔个麻袋钱!” 回到四合院里面,朱霖和刘一民看著野鸡犯了难,野鸡还活著。刘一民也没有杀鸡的经验,野鸡挣扎了好几下,才憋屈地死去。 放在热水里面烫了烫,去了毛,商量了一阵,准备煮野鸡汤。有几根野鸡的羽毛很好看,朱霖收藏了起来,放在了书房里当点缀。 燉鸡汤的时间太过漫长,可燉出来后是真香。 鸡汤的香味,在整个四合院上空飘荡,空气中若有若无的油香味,被小孩子们的鼻子灵敏地捕捉到,咽了一口吐沫,就跑回家找妈妈了。 “刘老师,野鸡汤我还是第一次吃,真香!” 刘一民也將碗里的鸡汤和鸡肉吃干抹净,舒服的打了一个饱隔。下午,刘一民將朱霖送到了人艺。 蓝天野碰到两人,仅仅看了一眼,就明白了发生了什么。 等朱霖上去表演,蓝天野衝著刘一民说道:“行啊,我们人艺的一朵,现在被你给抱走了!” “什么话,我也是人艺的人。蓝老师,我为人艺流过血,我为人艺负过伤啊!” “得,打住,再说下去,人艺都得赔给你!” 走出排练场,刘一民去跟曹禹打了一声招呼,曹禹略带责备地说道:“有阵子可没来人艺了!” “房子里面忙著收拾,这不,一有时间就过来看您了!” 曹禹似笑非笑地看了刘一民一眼,接著说道:“还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 见刘一民没有开口,曹禹也就没再继续问了。 再见到徐驰的时候,徐驰身体消瘦眼圈微红。刘一民问过才知道,他来到燕京之后,先去看望了一下在八宝山革命公墓的李记。 以前徐驰在《诗刊》,没少跟李记打交道。刘一民安慰了一下徐驰,徐驰笑著道:“老了老了,故人凋零,多少有点伤感。” 说完之后,徐驰从黑色的手提包里面,將自己的翻译稿拿了出来,递给了刘一民:“几个月的时间,幸不辱命。” 从去年文代会开始算,徐驰已经翻译了半年多。一篇四万多字的小说,徐驰翻译本不应该这么吃力。 但他为了將它翻译成原汁原味的英文小说,而不是一看就是一个翻译体小说,为此下了大功夫。 刘一民看著消瘦的徐驰,不好意思地说道:“老徐同志,让你受累了!” “哪里的话,对於我来说,能翻译一篇好作品,那是享受。我翻译过梭罗的《瓦尔登湖》、 《托尔斯泰传》、雪莱的《明天》等等,还没有將中文作品翻译成英文,你这是给我机会。” 徐驰坐在书桌前,品著茶让刘一民赶紧看一看翻译的怎么样:“你的英文也不错,其实你要再好一点,直接写成英文小说就好了!” 刘一民一边看一边摇了摇头说道:“还是有区別,我们的中国人写作思维和遣词造句的习惯是很难改变的。我儘可能的在《绿皮书》的中文版里面,使用了简洁的词汇,不去用过於中国化的成语和哲学句子。” 徐驰翻译的真不错,在法国他就证明了自己! “老徐同志,翻译的真好,跟看英语原著一样。我看呀,你简直是国內第一翻译家!” 徐驰看著刘一民拂须大笑,刘一民的夸奖夸到他的g点了。对一个翻译人员来说,最大的称讚莫过於跟原著一样了。 “第一翻译家?哈哈哈,一民,我这辈子不知道夸多少人是第一翻译家,还第一次有人说我是第一翻译家。愧不敢当,实在是愧不敢当。” 徐驰见刘一民满意,悬著的心算是落在了地上。 他这次来除了作协有事情外,最重要的就是这篇小说了,翻译了大半年,终於到了检验成果的时候。 “你准备怎么往美国投?” 刘一民说道:“万老师在美国认识的有相关杂誌的编辑。另外还认识一些留学生,请他们帮忙投也行。” 最好的还是曹禹,走后门,稿子发表的快, “忘了,你是曹院长的学生。过几个月,曹院长不是要访问美国吗?到时候可以顺便把这件事情办了!” 曹禹今年的行程很满,要去一趟英国、法国、美国,访问三个国家。美国是最后的行程,这样一来,《绿皮书》的发表时间还得延长。 徐驰讲完后,跟刘一民討论起来了现在大家热议的“改革文学”,徐驰对刘一民的观点深有同感,认为文学应该关注现实的物质生活。 “文学不是一汪死水,它的內容题材是不断变化的,这样才能展现出文学的活力。你的这篇报导,不仅仅在京城这作家云集的地方討论的热烈,在鄂省的文坛討论的也非常激烈。 有人认为过早的將文学战场转移到改革上不好,还是应该继续批判。我说放屁,再说了,刘一民同志也没硬著你的笔桿子让你写,你爱写什么写什么!” 徐驰的话逗得刘一民哈哈大笑,徐驰在鄂省的报纸上,也发表了几篇评论,来支持刘一民。 “我认为,我们的文学风格需要快速地转变,上次的法国之行让我感触颇深。我们以前的作品,注重时代,而不注重个人。我们的笔要转变,要转到个人身上,关注个人在时代面前的命运。 个人的物质生活的变化对他產生的影响。” 徐驰谈论起来了在法国看过的《j放军占领巴黎》的后半部分,资本主义的拉拢腐蚀,他认为这对我们极具有惊醒意义,物质生活的变化会对人產生各种方面的影响。 刘一民为这位老人的预见性感到惊讶,这不正是开放后,人民生活的日益富足,但在金钱本位的衝击下,导致社会群体的金钱观、价值观所產生的一系列影响吗? 只不过目前他还没太清晰的搞懂,到底会產生什么样严重的影响。由此可以看出,徐驰晚年看到文学市场被各种各样的垃圾作品、黄暴作品侵蚀的时候,內心为何会升起的悲凉了。 “我跟高兴健也聊了聊,我发现他对法国先锋文学所採用的写作技巧非常关注,认为技巧才是代表了文学的发展方向,对此我不敢苟同,我还是认同你的话,內容决定形式,注重表不注重里是不行的。” 徐驰的兴致越谈越高,说著说著诗兴大发,提起毛笔就开始挥毫。 收起稿子,徐驰的目光落在了刘一民的稿子上,饶有兴趣地拿了起来,迅速地进入到了阅读的状態。 等徐驰再次抬起头的时候,透过窗户,看到太阳的最后一点余光消失在西厢房的屋脊的瓦片上,金黄色的余光给青瓦上了一层浮光。 “时间过得这么快?”徐驰扭了扭脖子,疲惫的神色稍微减缓。 刘一民將《绿皮书》的手稿合起来,看了看手錶说道:“四个小时了,我把《绿皮书》从头到尾读了一遍了已经。” 一遍下来,一个拼写错误都没有发现, “你这什么时候写完?我觉得跟绿皮书的故事讲述方式有异曲同工之妙,都是在讲救赎,但是背景不一样,发展不一样。”徐驰评论道。 “我刚开始准备写成中篇小说,但我丰富了一下主线,决定写成一篇长篇小说,刚写到十万字,最起码还要有六七万字。” “这是你的第一篇长篇小说吧?” 刘一民点了点头。 “长篇很考验讲故事的能力,写出来一定很不错。”徐驰说完,又懊悔道:“我今天就不应该来?” “怎么了?” “看了一半,你说我回去后,能睡好觉吗?你给我讲一讲,你是怎么想到的这个故事,並且將这时代发生的许多大事都颗合到了一起。” 第167章 《追风箏的人》改编 第167章 《追风箏的人》改编 太阳下山,两个人在书房里待了这么久,刘一民也饿了。於是拉著徐驰去外面吃饭,边吃边讲到国营饭店,徐驰要吃滷煮,那玩意骚哄哄的刘一民吃不惯,他自己单独要了一份面。 刘一民吃了一大口垫了垫肚子之后,开始讲了起来:“去年是藏地和平解放28年,看到了相关的祝贺文章。又仔细研究了许多的史料,燕大图书馆里的资料我都翻了一个遍。” “以两个男孩儿友谊开始,这个切入点在整个悲惨的时代面前,显示出了强烈的反差感。”徐驰感嘆了一句,继续听刘一民讲了起来。 刘一民的这篇文章是《追风箏的人》汉化后的作品,《追风箏的人》讲述的是阿富汗的两名男孩儿,一主一僕从友谊,到友谊背叛再到救赎的心路歷程。 刘一民將故事的发生地改成了藏地,主人公自然也是藏地的主人公,卓客土司的儿子卓客次仁和忠诚的僕人洛桑的故事。 卓客土司是一名年富力强,具有爱国精神的土司。他接受过汉地的教育,具有一定程度的平等意识,对自己的奴隶和领地的子民要好於其他的土司。 於是有很多头人带著自己的人投奔卓客土司,於是卓客土司被很多土司视为眼中钉、肉中刺。 但是由於领地子民的拥护和勇猛的军队,那些土司也拿他没办法。 卓客土司只有一个儿子那就是卓客次仁,卓客次仁的性格因为从小接受的教育不同,更加的书生气。 卓客土司虽然认为这是文明的表现,但在藏地,书生气是没办法成为铁血土司的。但他的管家却劝他,儿子不能由父亲涂涂画画。 记住我们101看书网 卓客次仁跟管家的关係特別好,同时他还有一名忠心的僕人洛桑。 卓客土司对洛桑和洛桑父亲的好,超过了对一般意义上的僕人,卓客次仁嫉妒洛桑分走了他父亲的爱。 但他的嫉妒,並没有影响洛桑的忠心,平时不管什么时候都亦步亦趋的跟在卓客次仁的身边。 藏地有一个盛大的节日,叫做望果节,农民渴望丰收的意思。在望果节之后的几个月,秋收之时,人们认为放风箏会引来风力,有利於脱粒(將粮食和穀壳拋到空中,借著风把穀壳吹走,留下真正的粮食。) 望果节之前放,会引来农民的不满,因为早早的將风招来,在丰收的时候將无风可用。 在放风箏的这一天,所有人会聚集在空地上面或自家的房顶,勇敢地放飞风箏,並指挥风箏进行打架,互相割掉对方的风箏。 附近的几个土司一起商议,將举办一次盛大的放风箏节日。他们的儿子將参加这场比赛,看谁成为年轻一代的英雄,这也影响到他们土司之间的利益协议。 在空旷的草地上,一群土司品尝青稞酒和欣赏歌舞,他们各自的孩子还有领地的年轻人在勇敢地进行比赛。 卓客次仁不负眾望,割掉了所有的风箏成为了第一名。洛桑骑著马去帮卓玛追第二名掉落的风箏,这个风箏抢到手代表著是这次风箏比赛的第二名。 第一和第二都影响著土司利益协议的分配, 洛桑骑著马去追逐风箏久久没有回来,卓玛次仁收了风箏得到父亲的表扬后,勇敢地跃上自己的骏马,朝著日落的方向追去。 他越过山坡,看到了洛桑的马正在低头吃草,远处传来洛桑的惨叫。另外两个土司的儿子和手下,正在对洛桑进行凌辱。 卓玛次仁躲在山坡下不敢露头,直到洛桑出现,疲惫地躺在马上,晃荡著往回走,他手里依然掌著烂了的风箏。 几个土司什么便宜都没有占到,只能而归。 之后的日子里,洛桑像是变了一个人,不再像往常一样。洛桑的父亲得到土司的允许后,恢復自由身,带著洛桑离开了卓客土司的官寨,到了几个土司领土的交界处生活。 后来,一名土司联合外国侵略者攻击卓客土司,卓客土司和另外几名土司联合起来对侵略者发起了勇猛的反击,可惜败在了洋枪洋炮之下,只能远走汉地。 在汉地生活了若干年后,卓客土司去世,卓客次仁接到了老管家的书信,称洛桑被故对土司的儿子找到杀害,现在洛桑的儿子被抓,正等看他回去救。 早已在汉地结婚的他,纠结了几个晚上后,终於再次回到了他的家乡,开展了一次艰苦的救援,也是他对洛桑的赎罪。 卓客土司走后,他的子民全部成了奴隶,被任意的打骂凌辱甚至杀害,脚上戴著沉重的, 他经歷千难万险终於找到了洛桑的儿子,並带回了汉地。 可惜这个孩子一直闷闷不乐,童年的创伤早已影响了他的成长。直到藏地和平解放后,卓玛次仁带著他再次回到了藏地,在草原上放起了风箏。 並亲自帮洛桑的儿子去追风箏,说出那句洛桑对他说过无数遍的话:“为你千千万万遍!” 其中不单单汉化了《追风箏的人》,以外国人想要入侵xz的歷史为大背景,合了著名的电影《红河谷》,讲述了一段藏族人民反抗外来侵略的可歌可泣的歷史。 卓客次仁带著洛桑的儿子回到藏地放风箏,也预示了和平解放后,藏地人民的生活开始迎来了新的时代。 以救赎友谊为主线,谱写了一曲时代的悲歌, 饭店內,徐驰听著刘一民的讲述频频点头。滷煮吃了几口后,变凉了也忘记再动筷子了。 徐驰听完后,笑著说道:“你连望果节都知道,可见你了解了不少这方面的资料。资料翔实, 才能写得出来好作品,你的这种精神就值得学习。 跟《狼烟北平》相比,著手点虽然不一样,但是时代的宏观上,却有一脉相承的地方。你很擅长从小处落笔,高处立意的写法。 我们为这救赎之路感动,也为藏族人民抗击侵略而感动。几个原本跟卓客敌对的土司,面对殖民者的时候,勇敢地站出来,这不正展现了咱们民族的凝聚力。” “卓客土司说的那句话,闻之令人落泪。” 卓客土司伸出手,著指头告诉前来劝降的侵略者:“汉族是这个、藏族是这个....既然我们的祖先把我们结成一个家,那么家里的事情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不同的族是手指的一部分,握成一个拳头,意味著能够坚决粉碎任何侵略者。 徐驰讲著讲著,就想起来自己以前的岁月,在抗战时候的经歷和入朝採访的经歷,想起各种各样的人。 说著说著,伸手擦了擦自己的眼角。 “《追风箏的人》比《狼烟北平》更感动的地方是,里面有可歌可泣的悲壮英雄。你的这篇稿子,准备投给哪个杂誌?”徐驰问道。 “《收穫》,很久没有给晓林师姐稿子了,前几天还寄信过来问我!” 徐驰嘆了口气,他本来想问刘一民要下稿子的,发往本省的杂誌上,他现在是鄂省作协的理事。但转念一想,发在《收穫》上肯定更好。 “我们省要是有《收穫》《当代》这样的杂誌就好了,没出名的杂誌,约稿都硬不起来。”徐驰说完,又说道:“能不能写一篇评论发表在我们省?” 刘一民想都没想就答应了,只不过时间不確定。徐驰高兴地將凉了的滷煮吃完,走在街边跟刘一民告別。 “这一趟真没白来,可惜就是来早了。你抓紧写,我等著看!到时候,我让我们省的杂誌转载。”徐驰鼓励道。 刘一民將一个信封塞到了徐驰的口袋里面,徐驰看到里面的钱生气地说道:“这是什么意思? “老徐同志,说好的,翻译费!” “不用,今天能提前看到你的这篇小说,我已经心满意足了,就当是翻译费了!”徐驰將钱塞进刘一民的口袋瀟洒离去。 远远地冲刘一民喊道:“赶紧写,我等著看。我现在住在交道口,你要是有事儿,可以到这儿来找我。” 交道口?將军府?算了,真没事情找你。 看著手里面没送出去的钱,这是白了老徐同志几个月啊! 打定主意,等过几天直接匯款到鄂省,老人家忙活半年,总不能白忙活。这稿费標准,已经是够低了。 老徐人讲究,咱老刘也不能差劲儿! 翌日,刘一民赶到人艺,將稿子递给了曹禹,曹禹翻看了几页后,感慨道:“徐驰下了大功夫,翻译的够到位的。” “半年的心血之作!” “你在文坛时间不长,人缘挺好。”曹禹看向刘一民,仔细地数了数,刘一民跟不少人关係都好,很多还是文坛举足轻重的人物。 “以诚待人嘛!”刘一民笑道。 “不错,是这个道理。交朋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以诚待人,將心比心,八个字, 大道至简。” 曹禹让刘一民坐下,仔细地考虑起来,准备投给美国的哪个杂誌。 “《巴黎评论》《纽约客》....”曹禹想了一堆。 “老师,不急,你到时候去美国访问,顺便投稿也一样!” 曹禹摇了摇头:“儘早投出去儘早发表,我还想看看美国人对你是什么评价!” 想了一会儿,曹禹还没有下决心,索性放下了稿子,笑眯眯地看著刘一民:“听说你最近有好事?” 上畅销榜了,求订阅,求双倍月票 上畅销榜了,求订阅,求双倍月票 今天书上了畅销榜,现在是四百多名,求一次订阅,希望能往上冲一下! 日万一个月,下个月,没意外还是日万一月 第168章 写出来吧,他们应该被看到 第168章 写出来吧,他们应该被看到 “老师,还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眼晴!”刘一民夸讚道。 曹禹警了他一眼,笑著说道:“朱霖这姑娘很不错,肯用功性格也好,既然决定处对象,那就好好处!” 蓝天野这个大嘴巴,见到曹禹后,第一时间就告诉了曹禹。 曹禹又说道:“不过,你们两个在人艺还是要注意点影响。” 刘一民点了点头,这道理他明白,树大招风,一个编剧和一个演员走在一起,难免有些人会议论。但真要议论,他也不怕。 曹禹跟刘一民聊著天,茅盾敲响了曹禹办公室的门,看到刘一民也在场后,笑著说道:“没有打扰你们师生聊天吧?” 刘一民微微一笑,搬了一张凳子放在茅盾的面前。面对茅盾的突然拜访,曹禹也是一愣:“老哥哥,你今天怎么来了?” “春天来了,一个人呆在屋里面也闷,出来转一转,想著想著就想到你来了!”茅盾坐下后, 刘一民正准备离开,茅盾又说道:“一民也坐,又不是聊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还没来得及向你获奖的事情道喜,这一期唯一一个获得多个奖项的作家。本来颁奖的那天想去的,可惜身体不方便,没能成行。” 茅盾不紧不慢地说道,偶尔要从口袋里掏出手帕擦一擦额头上的汗水。茅盾今年已经84岁了, 上了年纪了,身体自然虚弱。 寒暄了一会儿,茅盾直截了当地聊起了自己的来意。 “现在国內短篇和中篇小说都有文学奖项,可是长篇还没有。我一直在想这个事情,甚至很早就在想。我是写长篇的,看到目前长篇小说的还没有相关的奖项,心里面是有遗憾的。长篇小说的发展,也离不开对优秀作品的鼓励。 老曹,一民,我相信你们两个明白。” 茅盾讲完自己的想法后,又开始对长篇小说的创作现状进行分析,认为到了鼓励长篇小说创作的时候了,要不然优秀的长篇小说越来越少。 加上一部优秀的长篇小说创作出来的时间跨度过长,作家最后的稿费可能並不多,生活也有压力。如果能获得小说奖,对於作家的个人从物质和精神上都是一次鼓励。 刘一民明白了,茅盾是想成立长篇小说奖。茅盾文学奖的成立是在1981年茅盾去世之后,根据他的遗愿设立的。既然是遗愿,必然是想了很久。 曹禹点头表示认同,並且从国外的很多奖项进行分析,认为我们国內確实缺乏长篇小说奖。曹禹还分析了一下自己所在领域的剧本奖,不过没好意思直接称呼“曹禹剧本奖”。 曹禹鼓励茅盾向文联和文化部建议,成立长篇小说奖。 茅盾摆了摆手说道:“现在文联的预算也紧张,加上已经有短篇和中篇,文联和作协现在都没有成立长篇小说奖的打算。所以,我有一个想法,我这么多年,写了这么多书,也得了不少的稿费,这些稿费对我已经是没用。我想捐给作协,专门成立一个长篇小说奖,这笔钱当做评奖的经费和奖金。” “老哥哥,你这怎么行,你还要生活,还有几个孩子。”曹禹脸色一变,没想到茅盾竟然是这个想法,要將自己的財產捐出去。 “我如今已到耄之年,如风中残烛,隨风摇曳,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见马克思了。” 茅盾谈及死亡的时候,自己看的很开。曹禹嘆了一口气,脸上浮现出一阵伤心。 “要是作协不要这笔钱,那就等我去世的时候,我立个遗愿,我这个老傢伙的遗愿,总得有人尊重吧!一民,你怎么看?”茅盾將目光望向刘一民。 刘一民刚想说话,又被矛盾打断了:“不要说好听的话,就事论事来说!” “如果能成立一个长篇小说奖的话,肯定对於长篇小说的未来发展有好处。鼓励优秀的作家,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101??????.??????】 进行长篇创作。如果要成立的话,当然是要儘早的成立才好。”刘一民老实地说道。 早一点成立,茅盾也能早一点看到,不至於没能看到国內长篇文学奖的诞生,成了一个遗憾。 顿了顿,再次说道:“我建议,长篇小说奖的名字就以您的笔名来命名,可以称为茅盾文学奖。” 茅盾连忙说道:“这不行,乾脆就以长篇文学奖命名就好。” 刘一民又讲了讲自己的看法,茅盾沉默不语,旁边的曹禹讲道: “一民刚开始讲我也觉得不妥,剧本文学奖命名为曹禹文学奖的时候我的內心有很大的牴触心理,但另一方面,一民也没说错,我们这些老傢伙的名字,在国际上还有点用,能最后为国內的文学奖做点贡献,我们应该高兴。” 茅盾没有再说话,刘一民理解他的顾虑,无非就是怕人骂沽名钓誉。 良久之后,茅盾对著曹禹说道:“你这个学生....你收了个好学生,一民,你怎么就不是我的学生呢?” 曹禹得意地说道:“你们啊,老巴也是这样说的,我说,你们的目光別总是放在我学生身上, 有机会你们也可以收一两个学生嘛!” 茅盾低声笑了笑:“想收也没精力嘍,一民,你有时间或者有什么问题,可以隨时去我那里坐一坐。你还没有写过长篇小说吧,什么时候写出一篇来,让我看一看!” 刘一民给两人各倒了一杯茶:“最近正在写一篇长篇,可惜没有带过来,要不然得当面向您请教请教。” 茅盾来了兴趣,急忙让刘一民讲一讲,刘一民简单的讲了讲后,茅盾忙问稿子在什么地方? 曹禹听到在四合院里面后,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说道:“走吧,反正也不远,去你的四合院参观参观。买了这么长时间,还没有去参观过。正好,我跟老哥哥两个人去转一转。” 刘一民陪看曹禹和茅盾,三个人一边步行一边聊天,二十分钟左右,才走到了四合院。 茅盾和曹禹在外面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四合院,曹禹说道:“房子確实不小,看这样子和地址, 以前原主人还是个不小的官儿。” 茅盾意有所指地说道:“四合院嘛,这里面最不缺的就是故事!” 推开门,曹禹还想好好的欣赏一下里面的建筑和景观,茅盾已经等不及了,看到刘一民的书房,使了一个眼色后就准备往里面进。 曹禹哭笑不得的跟在身后,劝说道:“您老悠著点,还当是年轻人,上街喊口號的时候!” “见猎心喜,见猎心喜!” 书房內,茅盾聚精会神的看著稿子,曹禹打量著书房,看到裱好的字,心里面满意地点了点头。茅盾在看,曹禹即使想看,也没有上前爭著看的意思。 我学生的稿子,自己相当於半个主人,身为主人,自然得先紧著客人来嘛! 当老师的,这点风范还是要有的。 曹禹看著读者来信,感嘆自己这个学生,不知不觉间,已经在读者心中有了如此高的地位。衝著刘一民笑著说道:“日后的创作,不要辜负了读者的信任。” 等一两个小时后,曹禹还是坐不住了:“老哥哥,你把前边的给我,我也看一看!” 茅盾没有说话,只是转了一下身子,告诉曹禹不要打扰自己。 曹禹无奈,只能自己动手去拿。刘一民也不管他们,捧起手里面的书看了起来,只是时不时的给他们加点水。 三个小时后,茅盾无奈地將目光从稿子上移开:“老了老了,看几个小时身子就受不了,年轻的时候,我一坐可以坐一天。” 茅盾起身在四合院里面转了转,休息了一阵,才重新回到书房看起来了稿子。 等两人看完后,茅盾率先说道:“很精彩的一个故事,如果长篇小说奖成立,第一届必定有这本小说。题材新颖,藏地人民的抗爭故事,也是一部可以写的史书。以前,见过不少的藏地同袍。 你的这本书,我相信,统战的同志肯定很喜欢。 预计什么时候能够写完?” “至少还要有一个月!” “一个月,好好好,我等得及,我等得及!”茅盾放怀大笑:“你可別光放炮,你要是一个月写不出来,我可是要找你的。” “绝不放空炮,不过写个书,您老不至於让我立个军令状吧!” 茅盾看向院子里开始日渐茂盛的庭院树:“年轻真好,年富力强,你现在正是写书的好年纪, 怎么老曹就先遇到你了?” 曹禹將稿子放到桌子上:“我们有缘嘛,不过老哥哥,这是文坛的后辈,是你我的学生,你看看有什么要修改的地方,可以指点指点!” 茅盾戳穿曹禹道:“你是想让我给你培养学生吧?”不过茅盾还是拿过稿子,又重新看了起来曹禹讲起自己的看法,只是他的观点紧紧围绕著改编成话剧来看。他作为刘一民的老师,自然想让他在话剧创作方面继承自己的衣钵。 他觉得整篇改编成话剧的可能性不大,即使改编出来肯定不会特別的精彩。 “从全篇来看,如果改编成话剧,故事的张力不够!” 刘一民神色一动,听他这意思,全篇没法改编,那局部是不是可以? “你倒是机灵,如果能把前半部分单独拎出来做一个故事,改编成剧本的话,一定会受到观眾的欢迎。一场藏地人民,抗击外来侵略的壮丽史诗。” 曹禹神色略显激动,將自己的观点全盘托出,甚至包括如何修改都讲了出来:“明年就是藏地和平解放三十周年,我觉得写得好的话,这部话剧可以当做藏地和平解放三十周年献礼话剧。 我们现在正需要这样的话剧,来团结各族同胞,一起奋进!” 茅盾本来在想办法修改稿子,听到曹禹的话,不自觉地也加入到了討论的范围之中。 茅盾还讲了一段往事,2000名藏地士兵前往寧波和各族战士一起抗击英国侵略的故事。 这段故事很少人知道,但茅盾是浙省人,他知道:“2000多名千里驰援的藏军几乎全部牺牲, 他们死后辫子剪掉送回了川省,於是阿坝三江乡有了独有的辫子坟。” 说著说著,感慨於这段歷史,茅盾竟然流起了泪。 曹禹看向刘一民,热情地鼓励道:“写出来吧,將这段歷史写出来,人民需要知道,他们的故事需要被人看到!” 茅盾同样地点了点头,拉著刘一民的双手说:“写出来吧!” 这段歷史,刘一民也是第一次听说,听到后也为之感动不已。看著两人热切的目光,刘一民点了点头。 曹禹说道:“既然决定要写,那就不能急,一定要写好,写精彩,你去一趟川省吧,到藏地看一看,采採风,好好写一写!” 曹禹甚至在想,自己要是不久即將出国的话,自己跟学生一块去一趟。 一个年轻人到异地採风,可不是一件简单事。他曾经到疆省、蒙省、风沙洗面还有语言不通、 习俗不同,都是採风的难点。 要是同是汉地採风,难度还小的多。 茅盾想了想,出主意说道:“这件事情,这部剧要是写出来,也不单单是你们人艺的事情。统战的同志们,不能坐享其成,该让他们出出力,帮帮忙,联繫一下当地的同志,该有的方便全都提供一下!” “哈哈哈,那既然如此,我在出国之前找一找文化部和统战部门的同志,问一问他们的意见, 徵求一下他们的想法,再做决定!” 得,两个人几句话下来,接下来一阵子刘一民的日子,基本上是被预定出去了。 茅盾又给《追风箏的人》讲了讲修改意见,等走出四合院,才想到隔了一顿中午饭没吃,三人到人艺的食堂,厨师下厨做了三碗面,解了三人肚子之苦。 “身体怎么样?”曹禹问道。 茅盾今天来了一趟,脑子里的顾虑全部没了,心情自然舒畅:“今天出奇的好,我准备现在就去找一趟夏言和周杨同志,討论一下文学奖的事情,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曹禹没有犹豫:“我跟你一起去,话剧创作的事情,也跟他们讲一下。” 当然曹禹去还有个重要作用,那就是提文学奖的命名,茅盾总不好意思自己提。 第169章 诗会朱霖横扫全场 第169章 诗会朱霖横扫全场 曹禹和茅盾一起去文化部了,刘一民坐在排练场上看排练。今晚朱霖有演出,排练结束的很早。蓝天野亲昵的拉著刘一民的手,搞得他有点毛骨悚然。 “一民,刚才你跟家宝公、茅盾先生在聊什么呢?聊的那么开心,是不是有什么新剧本了?” 刘一民看了一眼蓝天野,呦呵,鼻子可够灵的。 “现在还没有,蓝老师,咱俩什么关係,有我肯定会告诉你!”刘一民一副老实人的面孔,示意他將那颗心放到自己的肚子里。 他越这样,蓝天野倒是越不放心,打探了一番也没打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我信你!” 真诚的眼神让刘一民感到一丝愧疚,不过愧疚刚刚升起,就被他给按了下去。 自己也是为了人艺导演的內部团结著想,况且现在確实还没有,得等曹禹去文化部和统战那边沟通一下。 演员排练完毕,刘一民笑著走到朱霖旁边说道:“朱霖同志,请你吃个饭!” 朱霖低眉一笑,点了点头,跟在刘一民身后,往前走去。走到人艺门外,才活泼了起来,不过两个人在大街上,还是保持看一丝丝距离。 也有亲密的地方,两人的肩膀若有若无的轻轻擦过,冰凉凉,痒痒的,很舒服。 来到国营饭店,点了一份炒猪肝,一份青椒炒肉。朱霖晚上有演出,朱霖单独点了一份米饭和青菜。 话剧演员上场前,既要吃足够的食物保持两个小时的体力,又不能吃的太多,吃太多讲话的时候腔调和语气有时候拉不上来,台词说不准。 清淡少水,则是怕吃坏肚子和尿急。 刘一民不用顾忌,大口吃肉大口吃饭,感觉到朱霖正在看著他,抬头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朱霖轻轻地笑著说道:“看你吃,看你吃肉,就相当於我也吃肉了。以前没发现,你吃饭吃的这么快!” “怎么?还能吃出学问来?” “当然可以,万一以后我要演一个吃饭快的角色,可不得向你拜师!” “拜师可得要拜师费!” “这顿饭当我的拜师费!” 朱霖又到前台给刘一民拿了一瓶汽水:“天越来越热了,喝点汽水消消凉意,再有一个星期, 就要去香江了,不想去了。” “怎么了?” “就是不想去,要好几个月呢!”朱霖望著刘一民,嘱咐道:“等我去了香江,你记得给我写信。” 原来是不捨得刘一民啊! 想了想,朱霖又说道:“写信太慢了,我给四合院装一部电话吧,这样到时候咱们就可以打电话,比信方便多了。虽然有时候,转接台也很忙,但不至於三四天打不了一个。也不知道香江来这边,好不好打!” “要装我来装,怎么能让你掏钱?”刘一民赶紧说道。 现在逐渐开始放开了装电话的限制,允许私人住宅装电话。以前除了单位之外,处级干部才能装。不是为了区分,主要是电话资源太稀缺。 当然不是想装就能装,私人要装电话的话,你得到电话局申请。电话局的工作人员过来看一看,如果没线路的话,那就装不了。有了新线路才能装。 当然还有一种叫载波电话,將自己家的电话线附在別人的线路上。这有不好的地方,你能听到別人打电话,別人也能偷听你的谈话。 两个人说情话,隔壁有人偷听,想想都受不了。 如今电话通话还是靠人工接线完成的,线路有限,等程控交换机出来之后,我国电话的普及才开始加速。 另一方面,装一部电话,几百块的初装费,朱霖要是拿出来,靠著她几十块钱的工资,以后得吃土。 “等过几天我去电话局问一问,看看能不能申请,有没有线路。” 晚上,朱霖表演完话剧,刘一民送她回家后,骑著自行车回到燕大。明天一大早就有课,还是得回宿舍,早上骑车赶时间太累。 两人分別的时候,谁都没注意到墙角有黑影一闪而过。 朱霖回到家里,看只有朱母在,於是问道:“妈,我爸呢?” 朱母心虚地说道:“不知道,可能遛弯儿去了!” “快十一点了还遛弯?” “越晚对身体越好!” 宿舍內,刘一民骑了一个多小时赶回了宿舍。回来的时候,发现李学勤和陈大志在,刘振云不在:“振云呢?” “不知道啊,吃完晚饭就没回来,兴许是路灯下看书呢!” 燕大宿舍熄灯后,还有很多的学生会在路灯下面看书背书,李学勤和陈大志也会,对於刘振云的消失,並没有感到奇怪。 刘一民洗漱完毕后爬上床,刘振云匆匆地跑了上来,满头是汗,手里也没有拿书本。等躺在床上后,李学勤才好奇地问了起来。 刘振云说自己有点事儿,具体什么事儿没说。 陈大志则兴奋地讲起《刚刚好》诗歌的故事:“一民,你知道现在他们表明心意都怎么说吗? 李学勤翻了一个身,率先说道:“一个人说好巧,另外一个人说刚刚好,就说明彼此有那个意思,要是对方不说刚刚好,那说明没那个意思。” 陈大志瞪了李学勤一眼,又补充了几句:“我逛操场的时候,这几天总能听到几句。” 《刚刚好》这诗歌的从开始到结束,讲的是男女互相试探到表明心意的过程,没想到被人这么用了。 刘一民忽然想起,看向刘振云说道:“振云,你刚才是不是在未名湖旁边?” “没...没有啊,我今天就没去湖左边的大松树那儿!” “哦!”刘一民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下去。又在黑暗中衝著刘振云咧嘴一笑,刘振云就更心虚了。 第二天,课堂上,教授讲魏晋,提出了魏晋风骨。刘振云在旁边问道刘一民对魏晋风骨怎么看? “那不就是张岱说的世人但有殊癖,终身不易,便是名士!被后来的文人,他们这种聚在一起饮酒作乐吹捧为超然物外。”刘一民不假思索地说道。 一群人聚在一起饮酒作乐、清谈阔论、还导致了男人女人化的。如果嗑药界有祖师爷,那就是竹林七贤了,一个人嗑五石散不行,还得一群人嗑。 当然,鲁迅先生也是这么认为的。 刘振云无奈地合上了讲义:“你这样一说,好像没什么可学的。” 回宿舍的路上,陈健功找到了刘一民,想邀请刘一民参加诗会,刘一民想都没想就拒绝。 陈健功赶紧追上来说道:“这个诗会是专门为你开的,都是你的读者。燕京其他学校的学生中文系社团和其他的学生社团集体要求的,他们派了代表来到了咱们文学社。 你要是不出现,这龙晴就没办法点上去,没了眼睛,这龙还没精神啊!” 刘一民顿步看向陈健功,这是在搞道德绑架啊! “我就那几首诗歌,专门召开诗会没什么意思吧!” “诗歌总共的数量跟一些人比起来数量不多,但贵精不贵多,影响力大。这几天好几个高校的学生都找来了。后天周日,反正也没什么事!” 陈健功跟在刘一民身后劝道,自己这个师弟他知道,別人恨不得天天参加诗会,他是能躲就躲。开学几年了,就参加过一次诗会。 “刘一民同志,我们是清大的,我是师大的!” 陈健功身后,又有几个人跟了过来,手里面还將手中拿的单行本,明晃晃的放在刘一民眼前, 他们是另外几个高校文学社的社团负责人或者是代表。 刘一民看了看说道:“那行吧!” 刘一民周日本来想约著朱霖压马路,將要诗会召开的消息告诉给朱霖的时候,她参加诗会的劲头比刘一民想的还要大。 “要不然这样,以后有约会就乾脆都去参加诗会算了!”刘一民调侃道。 “好呀,刘老师,不过我只参加你的诗会!” “狭隘了不是哈哈哈!”刘一民趁著没人注意,轻轻地拍了拍朱霖的脑袋朱霖慌张地扭头看了看,见没人注意才放心下来:“周日下午两点,我准时到。” 周日,燕大的操场上,聚集了一堆人。以前诗会在室內,来的人太多,几个学校的中文系联合举办的活动,乾脆直接安排在了操场上。 陈健功和其他的燕大中文系学生看著一堆堆学生,內心的自豪感油然而生,颇有一种燕大中文系是当今高校学生文坛执牛耳的存在。 为了发挥燕大中文系的引领作用,还拿出一笔经费买了不少的水果和零食,当做茶点。燕大文学社跟外研社一样有经费,另外创办《未名湖》的校刊,卖出去多少也能挣点钱。 “別不捨得,这些都是咱们《未名湖》的读者,说不定以后回去都会订购。”陈健功对著文学社的社员说道。 这一笔钱他也肉疼,不过想想能够通过办杂誌挣回来,也就咬了咬牙。 外研社的李聪仁他们听说,也积极要求参加。刘一民大手一挥,將他们也带了过来。 “你们就坐在这里,不要走动,我去给你们拿点吃的。”刘一民学猴哥,专门给这些老外画了一个圈,让他们单独呆在这里。 树荫下,春风吹过,倒也不显得热, 诗会在陈健功的主持下开始,在鼓掌声中刘一民讲了几句,无非是感谢大家的喜欢,又代表五四文学社欢迎大家的到来,呼吁几个年轻的文学社以后多多交流等等。 外研社的区域,克厘福感慨道:“刘,在中国真受欢迎!” 李聪仁环视了一圈笑著说道:“我相信以后他到美国,也会如此受欢迎。” “刘现在在我们法国就很受欢迎,他的『老人和狗”,將成为今年法国畅销书的前几名。”法国留学生费尔南多闪过一丝骄傲之色,谈起来与有荣焉。 过了一会,小美贺子说道:“今天来的大多都是女孩子,她们看起来都喜欢刘君。” 欢迎词完毕后,几个文学社社团的代表,分別向刘一民提出问题包括诗歌创作、改革文学等最近热议的问题。 过了一会儿有一名女生举手问道:“刘一民同志,有人认为诗歌和文学作品的创作需要体验才能写出来,有人觉得完全可以靠想像,作家和诗人不一定非有相关的经验?” 刘一民回答道:“我觉得文学作品的创作是需要相关的体验或相关的了解,体验和了解並不一样,但都是我们接近创作主体的一种方式。体验是直接、资料了解是间接。 诗歌的创作,我认为想像很重要,但受到个人心境的影响,也受到个人过往经歷的影响。” “那你创作出《刚刚好》,是想像,还是体验?”张曼凌大声地吆喝道。 一群人哈哈大笑,还有人期待地等著刘一民的回答。 “有想像也有体验!” 有人还想追问,被刘一民以接下来是大家朗诵的时间给打断了。大家今天朗诵的都是刘一民创作过的诗歌,也有自己写的,还有对刘一民几首诗歌的感悟。 “刘一民同志,我们能合诵一首诗歌吗?”一名女生跑过来冲刘一民邀请道。 身穿白色的裙子,两个小辫儿绑著头巾一甩一甩的。 “合诵什么?”刘一民问道。 “《刚刚好》!” “不好意思啊,这首诗歌不合適,朗诵一首《理想》吧!”刘一民说道。 女生点了点头,两人站到人群中央朗诵了起来。朗诵完毕,刘一民刚准备下来,朱霖笑著走过来递给他一杯凉茶,让他润桑。 接著说道:“刘一民同志,我们能朗诵一首诗歌吗?” 刘一民润完嗓子,低声说道:“怎么回事?” 朱霖偷偷的衝著他眨了眨眼睛:“可以吗?刘一民同志?” 朱霖说完,先起了一个头:“我从春风里走过,刚好遇到风里的你。”念完,將目光看向刘一民。 “你刚好看了我一眼。”刘一民赶忙接道。 朱霖极具深情地看向刘一民朗诵道:“刚好~我也看了你一眼一—”她的眼睛里除了刘一民, 就剩下刘一民身后若隱若现的柳枝轻轻摇曳。 “刚好~我们彼此都看了对方一眼一” > 第170章 成红顶作家了(求双倍月票) 第170章 成红顶作家了(求双倍月票) 操场上鸦雀无声,远处运动的学生也拿著球望向这边,两人目光对视,只有风轻轻吹起发梢, 时不时地挡住两人的眼眸。 张曼凌死死地盯著朱霖,这背影,像是见过几面。 刘振云指著李学勤和陈大志,惊讶地张著嘴,半天才说道:“这...这不是去年诗会遇到的几名国医科学院的女生吗?” 李学勤和陈大志忙不迭地点头:“真漂亮啊!” 三人又对视了一眼,彼此都品味出眼神里的一丝深意。 他们两个念完后,接下来零零散散的人在念,但是没了刚才的激情。陈健功无奈地走上去,活跃了一下气氛。 人群中,朱霖冲刘一民得意地扬起下巴,白皙的脖子一览无余。 “瞧你得意的!”刘一民低声说道。 朱霖鼻息轻微地“哼”了一下,目光朝著对面望去,目光跟刚才邀请刘一民合诵的姑娘勇敢地对视,只是一瞬间,对面就败下了阵来。 忽然人群一角传出一阵喻嗡的声音,刘一民和朱霖好奇地伸著脖子看去,只见一个小姑娘推著轮椅走了出来,推到人群中间,又將轮椅调了个位置。 轮椅上男人略带病態的脸望向了刘一民,衝著他微微頜首:“大家好,我叫史铁生,我想给大家朗诵的是《热爱生命》,自从我不能行走以后,常常感觉到前途悲凉,自从去年听了刘一民同志的《热爱生命》,我豁然开朗,我觉得人不管如何都应该热爱自已的生命,只有热爱生命,一切才在预料之中。” 【我不去想是否能够成功既然选择了远方便只顾风雨兼程. 去年史铁生开始陆续发表小说,在燕京文坛已经是小有名气,一年发表了三篇,已经是非常高產。 史铁生因为坐在轮椅上,声音无法完全的从腹腔出来,他的声音並不激昂,更像是一个人在敘事。 但周围的人,都敬佩的看著史铁生。 身体无法站立,但灵魂已经站立了起来。 朗诵到最后,史铁生情绪激动,几乎是吼出来的,念完后,身体剧烈地咳嗽了起来。 旁边的史蓝赶紧拍著他的背部,给他送气。 刘一民倒了一杯凉茶,给他送了过去。史铁生抿了几口后,神色好了很多。 “多谢你啊,刘一民同志!” “不客气,你们是从哪儿来的?” 史蓝抢先说道:“刘一民同志,我们是燕京的,家在雍和宫,我叫史蓝,我哥哥叫史铁生。” “你好,史蓝同志,你好史铁生同志。” 史蓝和史铁生接下来坐在刘一民和朱霖旁边。 “听说燕大的开了,我跟史蓝过来转转,没想到碰到你们的诗会。早就想认识你了,可惜一直没机会碰面!” “以后就是朋友了,我现在有时候住在南锣鼓巷,咱们离的不远。” 两个人聊了一会儿,史蓝拉著朱霖问东问西,搞得朱霖都有点招架不住。 陈健功找史铁生约稿,没想到对方爽快的答应了。 散场后,史铁生和史蓝准备回去,朱霖和刘一民將他们送到南门:“史铁生同志,再见!” “再见,以后有时间我们再来燕大!” 公交车来了,史蓝將史铁生推上公交车,两个人摆了摆手,消失在了街头。 “应该请他们吃饭的!”朱霖望著公交车离去的方向说道。 “他们不吃。” “你问了?” “问了,他父亲还在家里等著他们,回去太晚,会担心的。” 朱霖笑著说:“瞎,以后见面再请他们吃。” 诗会之后,朱霖终於要隨著话剧团去香江了。四合院装电话的事儿还是没著落,刘一民去了, 电话局的同志说没有线路。 临走前,朱霖跟刘一民走在街上,朱霖问道:“你见过我爸妈了,你觉得我爸妈怎么样?” “嗯?”刘一民看向朱霖:“不应该问你爸妈觉得我怎么样吗?” 这什么时候轮到,女婿先评价老丈人和丈母娘了? “哎呀,我问你说!”朱霖了脚,时不时地会展现出她豪气霸道的一面。 “叔叔阿姨年轻和善,人挺好,就是吧....“ 朱霖紧张地问道:“就是什么?” “就是叔叔看我有一种防备心。” “哦,我下次给他说一说。”朱霖还以为是什么大毛病,於是问道:“等从香江回来,去我家吃个饭怎么样?我爸做的饭可好吃,我妈也会做!” 刘一民望向朱霖,才几天就要上门了? “你要是不想去也没关係,等过段时间再说。”朱霖善解人意地说道, “我没问题,我脸皮厚!” 朱霖眯著眼开心地说道:“我爸妈人很好,你不用担心,放心,有我呢,我负责跟他们吵!” “还要吵啊?” 朱霖泄了气:“应该是不用,反正你不要担心就是,一切有我在!” “你搞得像是电影里面的大哥!” “瞎,说啥呢,我听你的。” 人艺的几个剧组都离开了,一下子空落落的。曹禹看著略显空荡的人艺,笑著说道:“过几天我也要去英国了。上次说的那个事情,徵求过文化部和统战部门同志的意见,他们完全同意。 他们觉得在和平解放三十周年的时候,出这样一幕话剧,能够很好的展现出各族人民团结奋斗,共御外敌的歷史以及携手一起在新时代建设四个现代化的精神。 文化部出资,统战部门的同志协助你解决在川省的採风事宜,还会给你安排嚮导。” 曹禹怕刘一民有后顾之忧,將所有的都讲了个遍。 拿著文化部的经费採风、统战部门协助,好傢伙,自己这是成了红顶作家了! “我没什么意见,正好暑假有时间!” “那就好,好好写,但是你也不要有那么大的压力。文艺作品嘛,毕竟都有一个创作过程,且评价起来千人千面,我会替你把好关。压力大了,笔就歪了!”曹禹对此是深有体会。 刘一民哈哈一笑,轻鬆地说道:“有您在,我不怕!” “晚上去我家,统战部门的同志聊一聊,放心,我不会让他们干扰你的创作方向!”曹禹语气严肃地说道。 “好!” ps,感谢渊鱼77大佬,100阅读幣打赏 第171章 曹禹发飆 第171章 曹禹发飆 人艺的几个剧组加上导演一走,整个剧院一下子就空了一大半。接下来的几个月时间,话剧演出缩水,燕京京剧团和歌剧团的几家单位在首都剧场的演出大大增加。 刘一民还碰到了燕京京剧团的汪曾琦,汪曾祺正指挥著京剧团的同志们进场。看到刘一民,汪曾琦急忙走过来打招呼说道:“一民啊,一会儿有事儿没,请你吃饭感谢你。” “感谢我什么?” “《受戒》发表的事情啊,你装糊涂是不是?周燕如跟我说了,是你给她提供的情报,要不然她也不会到我那里去。不去的话,我的小说也就没有什么发表的机会。” 汪曾琦一脸热络,言语热情,说话的时候时不时发出感嘆声。 “这事儿啊!”刘一民恍然大悟:“你不嫌我多嘴就好!” “哪里的话,小说能发表,我乐意著呢。” “什么时候发表?”刘一民一脸笑意地问道。 “下个月就发表,我又特意改了几个月,把周燕如的建议和我的个人觉得不好的地方,全都改了。”汪曾琦特意讲了自己改过的几个点,徵求刘一民的意见。 刘一民当然说好,又说道:“老汪同志,你以前也在《燕京文艺》工作过,小说写好儘管拿去嘛!” 汪曾琦带著几分不自信说道:“我在《燕京文艺》已经是老黄历了,到今年已经三十年了。参加个什么研討会还行,但是要发表,心里面还是心有戚戚。” 正说著,旁边一个京剧团的人走过,低声哼哼:“一个编剧,整天不想著写剧本,天天想著写小说,嘿,真新鲜,写的那玩意儿也能发表。” 汪曾琦被旁边的人贴脸开大,尷尬地看了看刘一民。正是京剧团很多同志的风言风语,才让汪曾琦迟迟的没有投稿。 刘一民鼓励道:“同志们的看法难免有些偏驳,毕竟京剧剧本和小说是两个东西,人家不理解也正常。但是自已得有信心,老汪同志,说不定接下来你要成小说大家嘍!” “你就別取笑我了,你还没说,你有没有事情?” “今天是不凑巧了,晚上我要去万老师家里面一趟,改天我请你吃饭!” 又谈了几句,汪曾琦一脸遗憾的去忙活了。 晚上,木地公寓楼。刘一民跟著曹禹走了进去,李玉如正繫著围裙炒菜,客厅的桌子上摆著一些乾果。李玉如繫著围裙一边炒菜,一边跟刘一民聊天。 得知刘一民接下来要去藏地採风,李玉如担心地问道:“你一个人过去,吃住都不习惯,那怎么行。你老师前两年去蒙省,一路上得多亏有小方照应,就这,从蒙省回来的时候,还瘦了一整圈。” “师娘,我年纪轻轻,自己能够照顾自己。再说了,还有当地的同志们,总不会真的把我一个人扔到雪区。”刘一民语气轻鬆地说道。 旁边的曹禹正准备附和几句,门外响起了敲门声。曹禹起身笑著说道:“应该是人来了。” 刘一民抢先一步走到门口,打开了房门。外面站著两名男同志,约莫四五十左右,戴著眼镜, 文终约的,不像统战部的,倒像是作协的。 “你好,你就是刘一民同志吧?” 门外的两人先打量起来了刘一民,其中一人率先笑著开口,表情隨和,说话不紧不慢,声调中夹杂著两分喜悦。不仔细品的话,根本品不出来。 “我就是,您二位是统战部的同志?” 见刘一民点头確认身份,两人的脸上笑容更盛了几分,先说话的人主动伸出手寒暄道:“我是负责涉藏的七局负责人,你叫我老王吧,这位老李,负责民族事务的。” “你好你好!”寒暄过后,刘一民闪身让两人先走了进来。 “曹院长,打扰了,来的时候乌同志跟我们交代了。” “坐,你们坐。”曹禹指了指沙发上的位置笑著说道。 两人坐下后,李玉如和刘一民开始端菜,等坐下后,曹禹率先开口道: “这部话剧是我向文化部和统战部们的同志建议的,你们有什么话可以畅所欲言。一民不仅仅是一位作家,现在也是一位成熟的编剧了,他的话剧剧本写作能力,在我看来已经超过了许多的专业编剧。 异地採风是一件大事,当年我到蒙省採风,也离不开乌同志的帮助,你们也可以谈一谈你们的意见。” 刘一民冲两人和善一笑,两人见状,开始了较为正式的谈话:“一民同志,你的创作能力我们是放心的,您又是曹院长的学生。曹院长为我们国家的话剧事业,做出了很大的贡献。” 曹禹不满地说道:“你们不要戴高帽,再说了一民先是成为的作家,然后才是我的学生。你们这样一讲,好像一民的能力全都是靠我教出来的。” 见曹禹略带不满,两人赶紧將话题谈到了正事上来:“我们得到乌同志的指示之后,立即向川省的有关部门发函请他们进行协助,我相信,等到出发的时候,各方面的工作一定能够做好。 另外,我们希望在內容创作上,体现出来民族团结精神。” “这是这部话剧的中心主旨,这方面统战部门的同志不需要担心!”刘一民说道。 “另外,我们还想.:” 两人说了很多,甚至开始对具体的创作进行指手画脚,曹禹火了:“既然如此,那你们找人去创作就好了,就不必跟我们讲了!我看你们比专业创作的编剧都懂嘛,我们应该向你们学习。” 曹禹夹枪夹棒的话,让两人脸上掛不住,不过面对曹禹,只能说这是领导的意思。 “乌同志当时怎么跟我不讲?我找你们只是协助,协助的意思是,你们不能插手专业的创作, 好好的剧本,你们改来改去,那要我们干什么?” “曹院长,你误会了,我们也是想创作出一部优秀的献礼剧,到时候让各族人民都看一看!” “还没创作,你们就开始给压力了?怎么写出来不满意,你们就不管了?要是不优秀,怎么办?这样,我看你们也別协助了,写出来的剧本不满意,我们人艺自己排,经费我们拿,不你们一分钱!” 曹禹以前的剧本改来改去,改到最后自己也不认识了。以前是什么时候都要讲意识,现在自由创作的风气刚起来,一群人又指手画脚起来了,他怎么能不生气? 自己受过的委屈,不能让自己的学生重蹈覆辙! “曹院长,这不是钱的事情!” “你们还知道创作不是钱的事情,你们双手一指挥,就想要一部好作品,编剧是人,他有自己的创作思想,不是你们涂涂画画就能改变的。我想问问,这是你们的意见,还是乌同志的意见。” 两人支支吾吾没有说话,最后说这是开会研究决定的。 曹禹指了指房间里面的电话,让他们打电话给乌同志,如果说这是他们整个部的意思,那人艺就不奉陪了。 两人对视了一眼,以前写这类剧本都是这样啊,怎么这次偏偏发起了火。 见他们不打,曹禹拿起电话打了过去,过了一会儿掛断电话说,你们回去吧,你们只需要做好自己该做的事情,剧本创作就不劳你们操心了。 “那什么时候开始前往川省?我们也好提供帮助!” “刘一民同志暑假后,具体的时间到时候他会给你们说。”曹禹的语气缓和了不少,但还是带著几分冷意。 两人刚走,电话再次响起,对面是夏言:“老万啊,少见你发火啊,刚才老乌给我打电话了, 交流了一下意见。他说你肯定是误会了,我明確向你表態,你们人艺管创作,我们不插手。经费和补贴,完全由我们文化部来出。 到时候不管怎么样,他们又没多少钱..” 夏言的话很简单,吃人饭听人管。这个剧本人艺、文化部、统战部们是甲方,刘一民是乙方。 甲方里面,文化部和人艺占据创作的主导地位,一方出採风经费,一方出剧本稿酬,出钱自然话语权就要大,如此一分,便明白多了。 掛断电话,李玉如说道:“不写就不写,不用发那么大的火。” “有些人的手也伸的太长了。一民,这次文化部给的经费是五百元,另外每天补贴两块钱,稿酬的话另算。你不要被刚才的事情所影响,一些同志,思想没转过来也正常。” 曹禹和气地说道,看到饭菜还没怎么动筷子,又喊著李玉如和刘一民吃了起来。刚才那两人, 被骂了一顿,筷子都没动。 五百块的经费,说多也多,说少也少,看怎么算。没办法,现在就这么个情况,不过肯定够他的销。 “你到了之后,一定要尊重当地的风土人情,不能骄傲自满,做事要处处小心,注意不要伤害民族感情。”曹禹嘱咐道。 李玉如也谈起自己的担心,听说那边的民风剽悍,可得小心点。 “放心吧老师、师娘,我年纪轻,多出去走走,开阔一下视野,对我有好处,我各方面都会注意的。” 刘一民表態后,曹禹这才放心。当然他也感觉到身上沉甸甸的,说没压力,那是不可能的。 送走朱霖后,过了几天,又送曹禹上了飞机。这位號称“东方莎士比亚”的剧作家终於要去英国,见西方的莎士比亚了。 燕京高楼稀稀拉拉挡不住仲夏时节的太阳,走在路上,太阳毫无遮挡的照在刘一民身上,晒的他头疼。 “一民,这里!”上影厂的张孟昭和黄祖默、徐桑楚三个人远远地衝著刘一民招手。 刘一民走过去后调侃道:“张编,去年也是最热的时候来找我,今年也是,咱们跟这大日头挺有缘啊!” 张孟昭也是热的一头汗,伸出手两人手上的汗液来了一次亲密的交换。 “徐厂、黄导咱们就別握手了,张编当个代表算了,我手上黏糊糊的。” “一民,走走走,找个凉快的地方坐会儿,打扰你午休了。”徐桑楚带著刘一民来到未名湖的湖心亭,周边绿树成荫,环抱著半岛。 中午没什么人,十分安静,湖面上的风经过几道水,驱散了几分身上的暑气,凉快了不少。 “三位今天联袂而来,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吗?”刘一民问道。 “有事情,《庐山恋》已经剪出来了,正在交由电影局审查,但是异议不少。有的人没看过, 就开始攻击,说里面跟小说相比,增加了不少没有政治站位的剧情,还加入了跟宝岛搞通婚的..: 你说这不是污衊嘛!” 徐桑楚生气地说道。 刘一民开口道:“確实,那厂里给他们放一遍看看不就行了?” “要真这样就简单了,我看呀,都是別有用心。”张孟昭冷哼了一声。 三人都很著急,最急的是黄祖默,他將自己的半辈子名声都压上面了,就指著这部电影扬名立万呢! 徐桑楚急是因为他不想让一部好片埋没,投资70万拍摄倒是小事,以前拍电影,大投入,每年也有过不了审核的。 “你们找我也没什么用啊,你们该拜的佛不是我!”刘一民无奈地说道。 徐桑楚直截了当的问起刘一民:“听说,你跟夏言夏老关係不错?” 刘一民立马警惕地说道:“徐厂长,关係是有的,聊过几句,不错称不上,那是对后辈的关照。” “你別给我打太极,上次电影家协会开会,夏老专门让你上去发言,这已经不是普通的后辈了。”徐桑楚咽了口吐沫,又苦口婆心地说道:“这不是我们的事情,也是你的心血啊!” 別,我的心血已经结过帐了!这部电影的未来,刘一民是一点都不担心,最终肯定会上的。 “一民,我们准备去找夏言同志,徐厂长的意思是,你跟我们一起去。上次会上夏言同志让你发言,证明对此是看好的,咱们请他出来说句话就行。” 黄祖默急切地补充道。 第172章 嘚瑟的刘振云 第172章 嘚瑟的刘振云 面对上影厂的请求,刘一民点头答应。看三人急都快嘴长泡了,於是安慰道:“你们也別急, 肯定能够顺顺利利的上映。我可以说,有人比咱们更想让这部片子上映。” 黄祖默哭丧著脸,看著未名湖中的碧波荡漾,带著几分明了的绝望:“一民,我们来燕京几天了。我们上影长虽然离燕京远,可也不是后娘养的,好不容易拍的片子,有的人看都不看就发牢骚。” 见他这样,徐桑楚背著手生气地说道:“老黄,你干什么呢,净说些没原则的话。谁说咱们是后娘养的了?同志们有意见,咱们讲清楚不就行了。” “对,咱们讲不清楚,让別人讲唄!”刘一民安慰道。 黄祖默的憋屈如同后背的汗水一样,早已经浸湿了的確良白衬衫。 见他们这样,刘一民再次开玩笑说道:“要不然咱们打个赌,我赌必定能过审,怎么样?” 张孟昭说道:“一民,看你这么有信心,我就放心了。我也赌,赌能过!” “我也赌能过!” “看吧,咱们都对能过有信心,所以別担心了!” 晚上,刘一民跟著三个人来到了六部口14號院夏言的家里面,六部口胡同就在长安街上,正儿八经的皇城根儿,刚进胡同口就能看到邮电大楼,旁边是首都电影院。 胡同口已经有人在等著了,是一名电影放映员,徐桑楚专门借来给夏言放《庐山恋》的。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看到他们后,放映员走过来冲他们打了一声招呼,个子很高,说话的时候不断地低头:“徐厂长,咱们是给哪位大领导放?” “哪位领导你就別管了,你只管放就行,你们领导说过了吧,听我的指挥!” “对,一切听您的,您让我怎么放,我就怎么放!” “这就对了!” 徐桑楚轻轻扣响四合院的门,一个女孩儿快速地跑了过来打开门,看著几人,笑著问道:“你们是谁呀?” 徐桑楚笑著说道:“小沈云,你不认识我了?” 徐桑楚弯下腰,让女孩儿看仔细一些,对方想了想才说道:“你是徐爷爷!” “对嘍,我们来找你爷爷,约好的。” 女孩儿是夏言的孙女沈云,一群人进去后,夏言抱著猫走过来迎接,跟平常工作的时候很不一样。 “老徐,一民,你们来了!”夏言赶紧让大家进。 沈云止住脚步,好奇地看向刘一民:“一民?” 夏言哈哈大笑,看著沈云说道:“我能叫一民,你不能叫,你得叫哥哥,这就是你喜欢的刘一民哥哥!” “刘一民哥哥!”沈云跑过来喊了一句,立马拉著刘一民的手往里面进。 夏言又笑著说:“一民,你在我这宝贝孙女的心中比我更受欢迎。” 徐桑楚看了一眼刘一民和夏言,嘀咕道:“这关係还不好?” 夏言的孙女沈云才十一岁,平常读刘一民的诗歌比较多。刚到客厅里面,沈云就拉著刘一民去看自己的小书桌。 夏言一直抱著自己的猫,他非常喜欢猫,用后来人的话说是“猫奴”, 专门找了一个房间放电影,夏言知道这是爱情电影,於是不让沈云进去看,搞得沈云闹了起来。 “好好好,看吧看吧,你也不一定能看懂。”夏言说道。 放映机打开后,几人认真地看了起来,除了沈云外,还有夏言的女儿和几位家属。 沈云坐在刘一民和夏言中间的位置,时不时地低声询问刘一民,让他剧透一下。 “说出来就不好看了!” “刘一民哥哥,你就稍微说一点点!” “结尾跟小说差不多。” 沈云看了一阵,后感嘆道:“这周筠好漂亮啊,一民哥哥,你们认识吗?” “认识,有时间带你一块去见见。” “好喔!” 旁边的黄祖默和张孟昭在黑暗中白了一眼,你们岂止是认识啊! 电影的画质虽然不太好,但朱霖的脸庞更是多了一种朦朧的美感。在庐山的山水间跳跃,青春活力的样子快从幕布上溢了出来。 电影放到周筠亲吻耿华的时候,刘一民顺手捂住了沈云的眼睛,沈云不满地看向刘一民,嘟著嘴问道:“刚才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不让我看?” 捂错眼晴了,我本来想捂自己的眼睛,抱歉抱歉。”刘一民笑道。 沈云不满地哼了一声,逗得大家都笑了起来,一时间屋子里的氛围就更浓了。 等放映结束,灯光打开,沈云感嘆道:“这个周筠,怎么有那么多的衣服穿?” 刘一民笑道:“你以后也会有很多好看的衣服。” “一民,你怎么看?”夏言问道。 “我觉得这是一部很好的爱国主义风景抒情片,很好的宣传了咱们庐山的风景。另外,里面的爱国主义热情和建设热情,很具有时代意义。” 夏言没纠结什么所谓的“爱国主义风景抒情片”,而是笑著说道:“这电影不错嘛,没有那些同志说的那么严重。有些同志,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你们放心,到时候审片我会给你们说话的。” 夏言这么讲,徐桑楚三人终於吃了一颗定心丸,黄祖默感动的机会要掉泪。 刘一民没再说话,走到院子里,跟沈云玩起了一拍一的游戏。 夏言目前负责电影,有很多话跟徐桑楚说,等又过了一个小时,一群人才从夏言的家里面走出来,沈云依依不捨的跟刘一民告別,並让他记得下次过来玩。 走到胡同口,徐桑楚如释重负地说道:“从开拍到现在,努力没白费!” 放映员跟徐桑楚告別:“徐厂长,下次您需要放映,儘管找我。我叫许大茂,不过跟您不是一个徐,我是言午许,有事儿您招呼就行。” 徐桑楚连忙感谢,才把放映员许大茂给送走。 “一民,我们输了!” “什么输了?” “赌输了。” “哪里哪里?咱们都赌的能过!” 黄祖默说道:“不一样,我们就是在麻痹自己,心里面是草船借箭——打了一晚上鼓儿。” 徐桑楚大手一挥:“等回了沪市,给你寄点土特產。”又说道:“朱霖这个演员不错,不知道能不能调到上影厂,一民,你跟人艺熟,你觉得怎么样?” 刘一民幽怨地看了徐桑楚一眼,他此举跟卸磨杀驴有什么不同? “你调不走!” “嘿,不试试怎么知道?我们出得起转厂费。” “你要是调走了,咱们可就不好了。”刘一民嬉笑道。 张孟昭笑著解释了几句,徐桑楚才明白过来:“哎呀,当我没说,要不然这样,你们两个都到上影厂来?” 刘一民笑著婉拒,徐桑楚这话,可不是开玩笑的,刘一民现在点头,他明天就敢去找人跑手续。 “一民,希望咱们以后还有合作的机会,再见,等到了沪市,我把土特產给你寄过来。” 刘一民挥了挥手,示意他不用放在心上, 分开后,张孟昭问送什么,徐桑楚嘿嘿一笑:“咱们沪市那个参桂养荣酒不错。” 黄祖默听到后也是嘿嘿一笑,不过说道:“一民,用不著吧!” “你这老黄,脑子想什么呢,一民用不上,他也可以送人不是!” 燕大,刘振云手里拿著一本杂誌疯也似的衝进了宿舍,大声地喊道:“你们看,我的小说发表了!” 恨不得给刘一民他们一人发一本,李学勤和陈大志两人不约而同地举起了自己手中的报纸,以示抗衡。 “同志们,这对我刘振云来说,是人生中的一件大事,填补了我现在没有作品发表的空白。从今天开始,我就是有作品的作家了。” 刘振云说话的时候,故意站的离门口很近,好让別的宿舍里也听到。刘振云又拿著杂誌走到李学勤旁边说道:“你说哎呀,这...哎..喷...” 李学勤不耐烦地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 “哎呀,我是想说,怎么就一不小心发表在了《燕京文艺》上,我起初只是想,能发表到《未名湖》上就行,谁知道,这谁能知道?” 陈大志也忍不住了,冷嘲热讽地说道:“谁知道?你拉倒吧!几个月前都知道了,等排期硬是等了几个月。你问问,一民他发表小说,用等排期吗?向来是碰到哪期就发表到哪期?都不带隔月的。” 刘振云对陈大志的话,根本没当回事。瑟完后,刘振云嘿嘿一笑,对著刘一民说道:“一民,走吧,我们三个决定同时请你吃饭,感谢感谢你!” “稀罕事儿!”刘一民快速地跳下了床,不带一丝犹豫的。 四个人朝著长征饭店进发,他们三个昂著头,像是打了打胜仗一般。 看著桌子上的菜,刘一民调侃道:“看你们刚才的样子,还以为是小说里面的,银子往桌子上一扔,喊一句小二哥隨便上呢!” 李学勤笑著道:“等我们几个下次再发表了,一定请你吃点好的,绝对比现在高一个阶级。” 陈大志和刘振云忙不选的点头表示同意,快速地拿著筷子干了起来。 三个人讲起自己下一部小说的想法,刘一民稍微的给他们提了一下建议,说完之后又鼓励道:“多写一写,最重要是多写。” 吃完饭,刘振云顶著大油嘴,碰见人恨不得將嘴伸到別人眼前让人家瞅。 “你们这是吃什么了?吃的满嘴流油?” “没吃什么,刚发表了一个小短篇,出去庆祝一下,短篇嘛,没多少钱,跟一民是不能比。” 几个人跑到几个文学青年聚集的地方,听了一会聊天,刘振云泪丧地说道:“怎么就没人討论我的小说,都討论什么《受戒》,写的有那么好吗?” “咳,振云啊,这老汪同志的水平还是有的。不过你比他年轻,未来的还很远。” “你这话我爱听,对了,老汪同志,你认识?”刘振云下意识地问道。 “认识。” “什么时候认识的?” “在作品研討会上,人家是京剧大师,对燕京的事情了如指掌,京味儿足,《狼烟北平》的研討会,自然得请人家参加。” “瞎,你现在认识的人可够多的。暑假你不回了吧?”刘振云装作漫不经心地问道。 “不回了,不打扰你们了!” 刘振云红著脸说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们就是正常的同学往来,郭见梅同学,是咱们的好师妹。” “我也没说不是,看你紧张的。” 刘一民拍了拍身上的衣服,起身朝著宿舍走去。 接下来的日子里无波无澜,偶尔朝著颐和园的方向望去,会想到“游泳之约。”朱霖到了香江之后,立马写了信回来,几乎是两天一小信,三天一大信。 每次从传达室回来,手里面总是有一大捆信。刘一民坐在床上,將送到燕大的读者信放到一边,撕开了朱霖的信。 在信里面朱霖感嘆於香江跟內地的区別, 一个个穿的都像是“周筠”,光鲜亮丽的,这里的人对內地很好奇,一些人对她们也不错等等。 从信中可以看到,这一切对於朱霖的衝击还是很大的。在信的末尾讲道,这里的年轻人表达爱情的方式跟咱们不一样... 写的有时候毫无条理,似乎是想到哪里写到哪里。 在前几封信里面,还以悲悯的眼光看待香江人,觉得他们不应该受到殖民者的管理,应该儘早的回归祖国。 “这里的人,將钱看的比一切都重要。” 看完朱霖的信,刘一民提笔写了一封回信,让她多走走,多看看,又调侃她,看好了回来照葫芦画瓢,建设祖国。 写完信,又撕开家信,也没啥事儿,大哥报平安,一切无事,不用担心家里。 李兰勇在信里告诉刘一民,最近管的严了,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可能不会给刘一民写信了,也让他不要再回信。 “一民,最近在部队,看了你写的几本小说,我说我跟你是兄弟,同志们都不信,我把你的信给他们看了看,他们都信了。真想你啊,一年多了,你不要想我,咱俩有一个人想就行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在你的小说里面看到我,也不知道写我的时候,会不会写成一名英雄,不说了,集合了,营地旁边的庄稼该浇大粪了....” 第173章 《星星》编辑部的打算 第173章 《星星》编辑部的打算 看完信,刘一民笑道:“这兰勇,写个信跟打仗一样,写到一半不写了。” 听他的话,刘一民没有给他写回信。等上课的时候,顺便將给家里和朱霖的回信扔到了邮筒里面。 课堂上,教授在舌灿莲,讲著各种各样的古诗词。 “白骨已枯沙上草,家人犹自寄寒衣。同学们,古人是如何描写战爭,白骨散落在沙土之中无人收拾,白骨多到什么程度,都已经多到將草都给压枯死了。但是他们的家人呢,还不知道,还在担心他们在前线受冻,寄来了防寒的衣服。” 刘一民在草稿纸上不断地写写画画,吧嗒一声,钢笔尖忽然折断了... 自上次跟茅盾见面整一个月后,刘一民都忘了,茅盾给学校打了一个电话,询问刘一民《追风箏的人》有没有写完。 “您老这是?”刘一民问道。 “写完了,拿过来先给我看看再投稿,你不会已经投出去了吧?”茅盾松垮垮的身体,立马直了起来。 “还没有,刚写完,您老记性可够好的。” 『我掐著日子呢,你晚上过来,我家在东城区后圆恩寺胡同13號,过来认认门。不吃饭就来, 我请吃吃点好吃的。”茅盾兴奋地说道。 刘一民连连答应,保证晚上准时到。 回到宿舍后,跟几个人胡侃了一阵,看时间差不多了,拿著稿子就朝著茅盾家骑去。 后慈恩寺胡同13號,刘一民现在才知道,茅盾的家距离他的四合院只不过两公里多,这简直是邻居啊。 难怪上次茅盾让他没事就去他哪儿坐一坐,原来这么近。 骑著自行车来到茅盾的家,四合院的大门很小,跟刘一民的比起来差太多了,也不如夏言的四合院。 这是民国的时候建造的两进四合院,面积倒是不小,足足八百多平,刘一民被茅盾领进去后, 看著里面的布置,极为古朴素雅。 茅盾和孩子住在一起,夫人於70年去世,不过子女在一块,倒是不显得冷清。 『来,今天给你做了杭帮菜,尝一尝,好不好吃!” 刘一民淡笑道:“有西湖醋鱼吗?” “你喜欢吃这道菜?” 刘一民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西湖醋鱼,为了好吃谁还做西湖醋鱼啊! 旁边茅盾的儿子韦涛对著刘一民说道:“一民,终於见面了。最近这阵子,父亲一直念叨著你,念叻著你的书,我今天借了我父亲的光,也看一看。” “韦涛大哥,您儘管看,写的不好的地方,也请你指出来批评。”刘一民高兴地说道。 “我那点墨水,还是不说得好,我只看。” 在饭桌上,先吃饭,抗帮菜说实话刘一民是吃不惯的。但是茅盾、夏言他们吃不惯北方菜,在夏言的圈子里,南方来的人,还会经常聚会,大家一起吃南方菜,戏称为“二流堂”。 “怎么吃不惯?”茅盾看著刘一民,问道。 刘一民一愣,自己表现的很明显吗? “一民,是我的问题,我光想著让你尝尝杭帮菜,忘了你是北方人了,我现在去给你做点。”韦涛起身说道。 刘一民赶紧说道:“韦涛大哥,我吃的已经差不多了,哪能总惯著肚子,有什么吃什么,我在法国的时候就是这样想的,要不然法国的乾巴麵包真吃不下去。” 好说列说,韦涛才重新坐了下来。 一直看到深夜,茅盾看完后,笑著说道:“不错,不错,文学奖就应该颁给你这种作品。现在作协已经同意长篇文学奖成立了,明年评出来第一届,之后嘛,隔几年一届。” 韦涛说道:“这一直都是我父亲的心愿,说起来,一民,这还得谢谢你!” “我一没出钱,二没出力,不用谢我。” 茅盾摆了摆手说道:“应该谢的。” 过了一会儿,茅盾又说到:“一民,你这本书出版单行本后,我给你写序怎么样?” “哎呀,这应该我谢您才对!” “咱们之间,不用总说谢谢,到时候你要是不找我,我可是要生气的。” “不过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单行本,只要出了,一定来叨扰您。” “我看,不到年底,就有人来找你。另外,你到藏地採风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了?” 刘一民说道:“只等到放假出发就行。”这次刘一民就不回家了,直接去川省。 “之后的事情我多少听说了点,你放手去干,別被外边的事情所影响。等回来后,咱们跟你老师,再一块喝酒。” 茅盾的身体很虚弱,聊这么晚已经很累了,寒暄一会儿后刘一民离开了茅盾的家,回到了自己的四合院。 刘一民还没到川省,一些当地的文化界的同志就听说了。当地安排陪同人员的时候,有一些年轻的同志爭相报名当嚮导。 《星星》诗刊编辑部內,白行看到消息后,立马找编辑准备等刘一民到了跟刘一民取得联繫。 去年《星星》刚復刊,作为唯一一家能跟《诗刊》过几招的专业诗歌杂誌,他们自然想要千方百计的在影响力上超过《诗刊》。 鑑於刘一民在各个读者群里的影响力,白行认为一定要组到刘一民几首诗歌。以往他们人在川省,编辑很少到燕京,光发约稿函的话,刘一民又不回,所以这次算是,守株待兔,终於等来了。 “刘一民同志在小说领域证明了自己,在诗歌领域同样证明了自己,找一个编辑去会一会刘一民同志,如果有必要的话,可以跟著刘一民同志到阿坝等地走一走,看一看,联络一下感情。 就算是组不到稿子,咱们也需要自己发表点诗歌文章嘛!” “省里面的接待同志,会不会允许我们参加?”有编辑发出疑问。 “怎么不会?刘一民同志是文化人,安排咱们的人正正好嘛,你们討论討论,下午去找一下统战部们的同志,好好的聊一聊。 最好会藏语,你们谁会,还能当个翻译!”白行笑著问道。 ps,今天修电脑了,晚了很久,抱歉抱歉。 感谢大佬100阅读幣打赏。 第174章 《诗刊》的北戴河之约 第174章 《诗刊》的北戴河之约 《庐山恋》的剧本在审片会上有惊无险的通过了,除了文化部外,统战部的同志对这个片子做出了高度的评价,希望他们儘快上映。 徐桑楚將片子交给中影,中影公司负责把《庐山恋》的拷贝卖给下属的各个分公司。可惜,卖拷贝的钱,跟徐桑楚没有任何关係,他们的片子被中影以统一的价格收购,也算是电影界的统购统销。 上影厂的徐桑楚、张孟昭、黄祖默回到沪市之前,又来到燕大找到刘一民,对刘一民表示感谢,顺便双方再加深一下合作关係。 “一民,有时间一定要到上影厂,我们做东,请你吃个饭。”黄祖默高兴地说道。 在审片会上,他这个导演也被大家好好的夸讚了一番。领导指著片子说:“都说上影厂有个谢晋拍的好,我看黄祖默导演也不错嘛!” 一句鼓励的话,让黄祖默整个人飘了几天,现在看到刘一民,还是有点飘飘然。 徐桑楚点了点头,对黄祖默的话表示认同。 “有时间一定去吹一吹黄浦江的江风,具体什么时候上映?”刘一民问道。 “八月份上映,不出意外就是八月十號。”张孟昭说道。 “那好,到时候说不定我能在川省看上这部片子。”刘一民调侃道。 “你要去川省?” “对,川省有个採风!” 黄祖默来了精神,拉著几人坐下,非得问一问到底写什么內容,有没有能改编成电影剧本的可能。徐桑楚看著自己手下的这个导演,无奈地笑了。 “一部表现各族人民抵御外来侵略的歷史话剧,过去的那段日子,我们国家和民族的抗爭不分地域,不分民族,每一个民族都有许多可歌可泣的英雄涌现。这部话剧是万老师提醒我写的,所以我的压力也很大..::” 刘一民详细的跟他们讲了讲,黄祖默双眼放光地看向徐桑楚:“徐厂长,我觉得这个改编成电影剧本,一定也会非常的精彩。”“ 徐桑楚乐了:“老黄,你还真是任何时候都忘不了拍电影。不过你说的不错,一民同志,你到时候將话剧的剧本写好,可以给我们参考一下,如果可以的话,还要麻烦你改编一下,爭取再拍出来一部经典的电影来。” “不麻烦不麻烦,那到时候再谈!”刘一民开心地说道。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送走三人,刘一民將《追风箏的人》直接寄给了李晓林。 暑假前的最后几天,燕大中文系的考试几近结束。宿舍里,几个人都在討论著自己的暑假安排,刘振云三个人雄起起气昂昂的下定决心,准备开学前一定要写好一个短篇发表。 刘一民拿著手上的成绩单说道:“今年咱们宿舍四个人的成绩都很稳定嘛!” “是稳定,你还是稳定的第一!”刘振云笑著说道。 李学勤也说道:“一民,你的理论课成绩最好,我们的理论课成绩都不如你。” 刘一民乐呵呵地將成绩单收起来:“没办法,谁让教授们出的题偏偏都出到我的知识点上!” 本来刘一民准备一放假就出发去川省,《诗刊》的邹获凡拦住了他,邀请他参加《诗刊》的《青春诗会》,第一届《青春诗会》举办的消息一经见报,就立马引起了诗坛的轰动。 所有诗人和读者的目光,都聚集在了《诗刊》编辑部。主编严辰更是重视有加,准备带著这一届的《诗刊》编辑部,大干一场。 “老邹,我暑假还有事,真没办法参加你们的《青春诗会》,如果没事的话,我绝对参加。”刘一民看著热情的邹获凡,立马解释道。 “哎呀,你不来算怎么回事?《青春诗会》来的都是在目前诗坛很有代表的青年诗人,你作为青年作家代表和中青年诗歌奖的获得者都不参加,这届《青春诗会》就举办的没分量。” 邹获凡拉著刘一民,不依不饶地说道。 刘一民向他解释儿句,解释清楚后,邹获凡才鬆开刘一民的手,只不过仍说道:“那你就借给我们几天时间,我们准备去一趟北戴河,怎么样,去一趟回来就放了你的壮丁。” 刘一民点头,只要不让他参加所谓的“诗歌创作者学习班”就行,累了这么久,也应该去放鬆一下。 北戴河,他还没去过呢! “你答应就好,你也不要怨我抓你的丁,实在是没办法。现在大家都看著呢,要是第一届《青春诗会》就搞得虎头蛇尾,那以后还怎么开,让同行笑话。”邹获凡將自己的苦心全部都给道了出来。 刘一民握住邹获凡的手:“老邹,咱们的关係在这儿,你的苦心我都懂。” 一句简简单单安慰的话,让邹获凡的心顿时热了起来,恨不得將最近《青春诗会》召开的不易,全部一股脑的跟刘一民说一说。 “一民,你的话说的我心里面暖呼呼的,那我就放心的抓你的壮丁了。以后有什么事情,还得抓你的壮丁。” “老邹,你將我的军啊!” 邹获凡不无得意地说道:“这是我这个老革命,几十年来的斗爭经验总结。” 邹获凡满意的走了,並留下了前往北戴河的具体时间,到时候在《诗刊》门口集合。 等放假后,宿舍里的人还没走,刘一民就回到了四合院里。从公园里“借”的竹子全都长的漂漂亮亮的,庭院里的庭院树海棠和银杏生长得极为茂盛。 朱霖种下的指甲开的茂盛,只可惜刘一民没有拿它来包指甲的念头。 四合院里,刘一民打开录音机,听著歌,在凉廊下面看起了书。 刘一民穿著短袖衬衣赶到《诗刊》编辑部的时候,门口已经站著了不少人。几个编辑看到刘一民,纷纷走上来打招呼。 邹获凡过来说道:“一民,来的挺早的,我还以为你得晚一会儿过来。咱们马上就出发。”又指了指刘一民的脖子上的照相机问道:“你这玩意儿好使不?怎么看著那么小?” 刘一民笑著举起相机说道:“绝对比作协的好使,我得拍几张好看的北戴河风光。” “別光拍风光,也拍一拍人!” 邹获凡带著刘一民走到人群中间,旁边一群的青年诗人全都將目光放到了刘一民身上。 “同志们,这位是刘一民同志,你们一直想见到的刘一民同志。刘一民同志的行程比较紧,所以只能跟咱们待两天左右的时间,完了之后还要去川省採风。” 四周的一片譁然,刘一民看向邹获凡皱眉说道:“老邹同志,不用讲的那么清楚。” 邹获凡笑著说道:“我这是刺激他们呢,我们《诗刊》大力气举办诗会,目的是组稿,这群人得拿你刺激一下,要不然才不肯好好的写作。” 邹获凡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示意他放宽心,又看向其余的人:“大家一定要多向刘一民同志学习,咱们《诗刊》將为大家请到艾清、黄永玉等著名的诗人做老师,专门辅导大家写作,爭取创作出优秀的作品出来。” 这次参加《青春诗会》的年轻诗人总共十六七人,有外地的也有燕京的,舒亭、顾城两人也处在其中。 邹获凡讲话结束,顾城从自己的挎包里面拿出一个苹果递给刘一民,又递给了其余几个人。 看著顾城,刘一民道了一声“谢谢”,怎么也没办法將自己面前的这个说话脸红的年轻人跟以后的那个因为三人世界的梦想破灭后就残忍杀妻的冷血诗人联繫到一起。 顾城和舒亭、江和几个人都跟《今天》有联繫,所以她们在这群人中关係是最密切的。 外地来的诗人有的在来之前,还收到了上级指示,明確指示他们来到燕京之后,不准跟地下刊物有联繫。 但明面上看,还是一片和谐。 今天,男的都穿著短袖衬衣加长裤,女同志有的是衬衣加裙子,有的则也是长裤。 过了一会儿,艾清等几名老诗人过来了,艾清笑著握住刘一民的手说道:“我就说嘛,《诗刊》不邀请你过来算是怎么一回事儿。我听说你要去四川了,你可得好好的看一看都江堰。” “如果有机会的话,我当然想去看看。去看看我们先人的智慧,看看什么样的乳汁能够滋润数万万川省人民。”刘一民笑著说道。 开了一阵玩笑之后,一行人开始在《诗刊》编辑部的指挥之下登上公交车前往北戴河。 北戴河,这条在新中国的歷史上不断出现的河流,见证了新中国歷史上的不少大事。 加上伟人在北戴河游泳,又提笔写下《北戴河.浪淘沙》,更为这条河增加了不少魅力色彩。 坐上公交车来到火车站,坐上火车折腾了一阵,下了火车再坐公交车,如此几次,才终於到了北戴河。 刘一民一路上都坐在艾清旁边跟艾清聊天,让许多诗会的年轻诗人找不到机会跟刘一民说话。 艾清兴致高昂地跟刘一民讲起川省的风土人情:“少不入蜀,老不出川,一民,你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刘一民笑著跟他讲了讲,艾清一愜:“你做了不少的功课嘛!川省这个地方呀,物阜民丰,又蜀道自古格局了內外,所以这里的人...” “要不咱两个一块去川省?” 艾清颇为意动,不过还是说道:“你別想抓我这个老头子的壮丁,你到了川省肯定也閒不下来,早就有人给我写信了,就等著你往川省嘞!” “你这意思是,我这一头栽进了包围圈了?” “是包围圈,不过不是歼灭战,而是欢迎宴!” “那就好!”刘一民笑著说道。 等到了北戴河的时候,赶车赶的刘一民有点累,不过北戴河沙滩上传来的带著咸味的海风一吹,立马来了精神。 北戴河是个好位置,旁边的海洋是它天然的空调,夏无酷暑,冬无严寒。 到了招待所,放下行李后,一群人涌向海滩。邹获凡大声地说道:“可以游泳,但是不会水的不要下去游,摸摸水就行了。” 刘一民换上短裤和背心来到岸边,他是旱鸭子,只能轻轻地踩一踩水。好在来的很多人都是旱鸭子,如此一来,刘一民就不尷尬了。 邹获凡笑著问道:“一民,你没学过游泳?” “教我游泳的师傅还没到位。”刘一民踩在细腻的沙滩上,吹了吹不太悦耳的口哨。 邹获凡凑过来说道:“一民,看到此情此景,你就不想吟诗一首?” “还真想!”刘一民將目光望向不断翻滚的白浪,眼睛深邃且悠长。 邹获凡从口袋里掏出小本子,引导道:“想吟诵什么?” 身后的几个人也围了过来,艾清竖起了耳朵,只听刘一民慢慢张开了嘴。 “大浪浪大大浪里有大鱼大鱼里面有小鱼...” 邹获凡正写著,忽然觉得不对劲,猛地抬头,只见刘一民笑嘻嘻地看著他,邹获凡笑骂道:“好啊,一民,你这个小子。” 旁边的艾清也憋的脸红,过了一会儿才放声大笑了起来:“一民,你嘴里面的这个张宗昌,可是出了名的诗人军阀。” 经过刘一民这么一逗,海滩上的气氛更热闹了。 刘一民吹了一会儿海风,直接呈“本”字形躺在了沙滩上,双脚和小腿在水里面,偶尔有浪过来,到了这里也已经没了威力,只能冲刷一下刘一民的大腿,再次离去。 江和跑到刘一民旁边,躺下后说道:“刘一民同志,久仰你的大名,可惜咱们还没能一见。 《今天》请你去的时候比较早,我还没有到,后来你再也没有去过《今天》,要不然咱们还能见面。” 刘一民歪头看向他,礼貌地笑著说道:“这不就见面了?” 江和也笑了,只不过笑容里面带著几分不自在,过了一会儿又问道:“一民同志,你是不是跟北岛同志他们有什么误会?” 刘一民表面不动声色,咧嘴说道:“你怎么这么问?我跟北岛他们也就见了一面,后来就没有再联繫过。” > 第175章 爱国不是政治 第175章 爱国不是政治 江和听刘一民这么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过了一会儿又说道:“北岛同志是一位优秀的诗人,人也很好。《今天》杂誌团结了很多年轻诗人,例如舒亭和顾城等。” 刘一民问道:“江和同志,你想说什么?” “我想说,你应该跟北岛同志一起,带著咱们年轻诗人一起將诗坛建设的更好。最近很多人將我们的诗歌,称为朦朧,甚至不断地攻击.....你在改革文学上勇敢的发声,扛起了改革文学的大旗,很多作者都受到了鼓舞...:” 搞了半天,这哥们几是想让刘一民跟人战斗啊。 刘一民默默地翻了一个白眼:“江和同志,首先说实话,我不认为我的是朦朧诗歌。另外,诗歌爭论也不是什么政治斗爭,我不觉得诗歌要跟政治之类的掛鉤,还要说什么新老斗爭。” “刘一民同志,不跟政治掛鉤,你的那《祖国啊,我亲爱的祖国》... 刘一民立即严厉地打断了他:“江和同志,爱国不是政治!” 听到刘一民的话,江和不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汕汕离开了刘一民这里,刘一民继续躺下闭目养神,耳边的海鸟和海浪的声音更加清晰。 江和这个人想让刘一民当刀,可惜还嫩了点。 从今年开始,老诗人开始对所谓的“朦朧诗”发起猛烈地击,晦涩难懂即为朦朧。 尤其是北岛的诗歌《生活》:网。这一首一字诗歌,更是被炮轰的体无完肤。诗坛的討论,开始迅速的两极分化,有支持的,也有反对的。 刘一民对诗坛的关注很少,毕竟他的主要创作领域是小说和话剧。 晚上的时候,艾清也跟刘一民谈论了一下朦朧诗的问题,並將他要在诗会上讲课的稿子让刘一民看了看,文章里面以北岛的诗歌为例进行了批判。 “这些人写的诗,別人都不懂,只有他们自己懂,也就是说只是写给他们自己的。什么是网? 生活是网,那爱情可不可以也说是网,什么都是网,那他写这个有什么意思?读者能不能懂?” 艾清生气地说道。 刘一民將稿子递给了艾清:“艾清同志,虽然是诗会內部讲话,但你这个一谈,过不了多久整个诗坛都会知道,接下来有的口水仗打嘍!” “口水仗不怕打!” 翌日醒来,打开招待所的窗户,海风从外面吹了进来,吃过当地的特色饭。《诗刊》召集诗会的年轻人,一起坐在沙滩上,畅谈自己的诗歌创作思想。 严晨说完,邹获凡开始讲了起来,目前诗歌的几大创作思想,拋砖引玉加上鼓励之后,討论的气氛才热烈了起来。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邹获凡坐在刘一民身边,笑著说道:“这场景熟悉吗?” “熟悉,围成一团,像上学的时候会玩的丟手绢。” 邹获凡看了他一眼:“你多少也说两句嘛!” 旁边的徐静亚也说道:“刘一民同志,你是年轻作家诗人代表,你谈一谈,这次我来到燕京, 最想见到的人就是你,你写的文学评论都很好,说明你的理论功底特別强。咱们在座的这些人,哪个不是二把刀,舒亭灯泡厂的工人,我呢也是,江和胶丸厂的,只有你是燕大中文系的学生。” 他这么一说,刘一民一想还真是:“这就体现了咱们工人阶级的力量嘛!” “哈哈哈哈” “刘一民同志,你不要谦虚。以前年轻男女交往都是用《致橡树》表明心意,现在都是用你的《刚刚好》,你不讲话,我们都不敢发言哩!”对面,一名女同志衝著刘一民说道。 刘一民將以前讲过的诗歌要“言之有物,言之有情”的话讲了一遍,接下来大家討论起来,如何言之有物,言之有情。 “刘一民同志,果然还是你们这些中文系的诗人,理论水平高。我们就不行了,想到哪里写到哪里!” 刘一民说道:“我们中文系不培养作家的,培养的文学评论家。我们要是文学评论再做不好, 乾脆中文系解散算了!” “哈哈哈”海滩上一群人笑了出来,也有人问“为什么中文系不培养作家?不培养作家,读什么中文系!” 『这是我们前中文系主任杨诲提出来的,因为好的作家没办法培养,但是文学评论家和评论分析角度,是可以培养出来的。所以啊,当作家和诗人,读不读中文系不重要!” 讲完之后,邹获凡將刘一民还没发表的《世界》提前给大家念出来听了听,一群人拿出自己的笔记本上,快速地记到了自己的本子上, “哎呀,刘一民同志,我们的目光还在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的时候,你的目光可都到世界上了, 了不起了不起!” “要不然刘一民同志怎么比咱们走的更远,他的话剧,我都看了,特別的精彩。要不是剧组都去香江演出了,我一定带你们去看一看。” 艾清在旁边走过来,看了一眼邹获凡的本子,说道:“我觉得这才是诗歌,言之有物。大家写诗歌,一定要让读者能看懂,知道你表达的是什么意思。你看看,这首诗歌讲的就是精彩的世界和年轻人的未来。” 艾清说完,將本来想要在课堂上讲的,一股脑全部给说了出来。江和等朦朧派诗人脸色有点不好,但是在艾清面前也不好说些什么。 刘一民在艾清大谈特谈的时候,拍了拍邹获凡的肩膀说道:“你们呀,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北“一民,真理不经过討论怎么行?”邹获凡无所谓地说道。 下午,一群人又从北戴河往家里面赶,等到了燕京,天色已经擦黑。《诗刊》编辑部吃过饭后,刘一民回到了自己的四合院。 《青春》诗会的这些诗人除了燕京的外,全部挤在《诗刊》编辑部的宿舍,里面的条件比较差。但要是《诗刊》让这些人都住在招待所,一个多月的时间,这笔钱对於他们就是一种负担。 空空荡荡的四合院,刘一民躺下后,顿觉孤寂。看著月光,暗道,女主人什么时候能搬进来呢! 离京之前,刘一民去看望了一下李玉如,万方知道刘一民要前往川省,也赶到木地给刘一民送行,还做了自己拿手的酱牛肉。 李玉如关心地问道:“一民,所有的事情都准备妥了吧!” “准备妥了,明天再去一趟文化部和统战部就行。”刘一民笑著道。 万方给刘一民夹了一块酱牛肉:“剧本写好后,还是老规矩,放到我们《剧本月刊》上,怎么样?” “师姐,你这是怀疑我对你忠诚啊!”刘一民笑著说道。 万方警了他一眼,笑道:“我这是给你打个预防针,你以为这酱牛肉是白吃的啊,都是换的。” “我知道,真心换真心嘛!” 万方笑著拍了一下刘一民的脑袋:“油嘴滑舌!” “你老师现在到法国了,也不知道他身体吃不吃得消。都多大的人了,哪能跟年轻人一样,从英国到法国,都不停。”李玉如担心地说道。 刘一民吃了一口酱牛肉:“师姐,你应该跟老师一块去的。” 万方无奈地说道:“我也想啊,但是走不开,等过几天会回国一趟,回来了再去美国,到时候说不定能一起去。” 李玉如也说方方跟著去会省不少心。 “一民,听说你谈朋友了?什么时候带回来让师娘看一看,听你老师说,人家姑娘很不错的。”李玉如忽然想起来,八卦地问道。 “我见过,李姨,我给你讲讲。这女孩儿啊,个子高,长得好看,眼睛大。你要是去人艺看了话剧,就能见到她。”万方像是向上级匯报情况一样,全部给交代了出来。 刘一民大大方方地说道:“等她从香江回来了,我带著她来见一见您!” “那你要提前说,我得做点好吃的。” “普通家常菜就行,她是老师手下的兵,您不用客气!” “那不行!”李玉如嘿嘿一笑。 第二天,刘一民早早的来到文化部,到文化部的財务室领取了五百块钱的採风经费,补贴的话回来的时候再领取。 “刘一民同志,夏言同志找你,你稍等一下再走。”夏言的秘书跑了过来,喊住了刘一民。 跟秘书走了上去,夏言变了副样子,不再是四合院里面那个抱著猫的老人,指了指沙发说道:“坐,一民。你这次去川省採风,我跟那边的一些同志打过招呼了,要是有什么事情,他们会帮你的。你老师不在,你有事也可以联繫我。” 夏言的话,让刘一民心里暖呼呼的。 这一路很远,我让人给你买一张软臥票。” 夏言没提创作的事情,关心地说了一大堆后,让秘书將刘一民送了出去。统战部门的同志送来了介绍信,还有到了川省的联繫人。 “刘一民同志,这是当地统战部门的负责人,他们会给你找一个嚮导,还有配车和司机!” “配车?” “山高路远的,总不能一直用腿走。我们统战部门的领导表態了,该给的支持全部给。有专门的车和司机,就算是车到不了的地方,也安排有马。” 经过上次曹禹发火,统战部们的態度尤其的好,没有再跟刘一民聊什么创作思路了。 第二天,刘一民带著几套换洗衣服和相机,简简单单地踏上了前往川省的路。 车厢里人声鼎沸,因为没有空调又十分闷热,刘一民打开窗户后才好了许多。此时软臥包厢內,只有刘一民一个人,双手撑在车窗上,看著外面的燕京离自己越来越远。 可是开著车窗也不是好方法,有时候偶尔会有沙子飞进来,搞得人灰头土脸的。刘一民拿著相机,到硬座车厢,拍了几组照片。 硬座车厢热闹之极,大人们天南海北的谈论著,也有一些人旁若无人地读著书,听到一些粗俗的话语时,皱了皱眉头忍住心头的怒火。 小孩子光著屁股在地上爬来爬去,也都的被家长抱著站在腿上。 站在旁边,跟大家閒扯了一阵,乘警走过来检查了一下刘一民的车票:“软臥的怎么跑这儿来了,你介绍信呢?” 统战部门的红戳亮了出来,笑著说:“同志,我跟大家聊聊天,这不违反火车管理条例吧?” “不违反,不违反。”乘警说完,又说道:“刘同志,注意保护好自己的財物。” 这趟车是直接到川省的,上面坐了不少的川省人,听刘一民对川省感兴趣,有的地方还说的很到位,加上一两句马屁话,谈兴马上就起来了。 刘一民认真地听著,並在心里面分辨哪个是吹牛的,哪句是真话。 困了之后,就跑到自己的包厢里面睡觉。无聊了,再跑到硬座车厢里跟大家聊天,几天的时间,刘一民的坐车生活都是这样度过的。 “老子的老汉儿打过小日子,扛著大刀出川,打了好几年,后来当了解放军,跟著打到了桂省,负了伤才回来的。” 男人讲起自己的父亲,一脸的骄傲。 男人跟说书的似的,讲起故事来涂抹横飞,偏偏这时候,大家也没事情,也就听得认真。刘一民更是一名好观眾,脸上的表情证明他听的极为认真。 “不说了!” “再说点嘛!” “不说嘍,老子讲求一天嘍,肚皮还是饿的,饿的不是你们哦,你们倒是大方。”男人捂著肚子,不满地说道。 “你还想收钱嘛!” “唧个说嘞,老子可没说。”男人这个表情,看起来特別像王迅。 刘一民看了看手錶上的时间,离到成都还有一阵子,於是说道:“我请你吃饭,你再讲一讲!” 男人乐了,吃了一顿饭后,又生龙活虎的讲了起来。 讲完后,对著刘一民问道:“同志,你是干啥的?来我们川省?” “採风!” “格老子嘞,老子只听说过蜜蜂会采蜂,还没听说过人会採风嘞哈哈哈,你个小同志,挺会说笑的。” 刘一民没有再解释,而是摆了摆手,回到自己的车厢,拿上东西,准备下车了。 第176章 他乡遇故知 第176章 他乡遇故知 走下车,一座不同於燕京站的车站映入眼帘,站台各处,显得颇为破旧而且还小。成都站是五十年代修建的,跟中原地区不同,川省五十年代后才有了第一条铁路。 成都站也是因为成渝铁路开始修建,成渝铁路是新中国成立后第一条自主修建的铁路。车站的出口,十分的狭小,人群拥挤。 走出车站,周边全是川省的口音,车站前面一排低矮的人行道树非常显眼。刘一民正准备想办法找联繫人,一名中年人手里拿著一张照片对著刘一民比对了好几次后走过来问道:“你好,你是刘一民同志吗?” “我是,你们是?” 男人顿时激动了起来:“刘一民同志,我是统战部门负责接待你的,我们在这里等待好久嘍, 火车一直晚点,就怕没接到你。走吧,我先带你去我们的招待所,办理一下入住,我將详细的情况给你讲一下。” 统战部门的同志带著刘一民坐上了吉普车,透过车窗,刘一民衝著不远处死死盯著自己的男人招了招手。 列车上讲故事的男人2了一口吐沫:“格老子嘞,来头还不小嘛!坐吉普车,螂个招摇!” 到了招待所,刘一民先洗漱了一下,然后跟接自己的同志见了个面。 “刘作家,我是姓孙,你叫老孙就行,我是负责接待的,从今天开始,这辆吉普车就归你使用嘍,司机是王天福,老王同志,是个老同志,藏地的人,以前是汽车兵,退伍了就在我们这里当司机了,他也是你的嚮导。他对阿坝很熟悉,你有什么事情可以问他。” “谢谢同志们的支持!”刘一民笑著说道。 “刘作家得感谢你,多为我们做宣传。”老孙说完,又问刘一民,这次是来写什么典型人物的? “不是来写什么典型人物的。”刘一民无奈说道:“我们到雪区看一看。” 老孙嘀咕了一句后就离开了,他觉得上级这么大费周章,肯定是让刘一民做宣传的,写好人好事,树立典型的。 刘一民如此说,倒让老孙觉得他不说实话。 晚上,老孙过来告诉他,当地作协想邀请刘一民参加一个接风宴,刘一民爽快的答应了。因为邀请人是马识途,川省文联和作协的掌门人,刘一民当然得过去。 接风宴在文联的小餐厅,刘一民第一次见到蜀中五老之一的马识途。戴著眼镜,白色的衬衣和裤腰很大的裤子,因为他的身体微胖,裤腰要很大,並且提的也很高。 “一民,终於见面了。老沈和老夏都给我来信了,说咱们的文坛青年要来了,我得见见你呀。”马识途拉著刘一民的手热情地说道。 没想到茅盾和夏言都给马识途写了信,刘一民心底又是一阵感动。 在宴会上,马识途又给刘一民介绍了一下其余的人,其中就有《星星》的主编白行。 “你老师还好吧?” “老师现在在法国,身体一向很好。” “最近我们川省的话剧院在排练你的《狼烟北平》,可惜我看,总是少那么点味道。等下次去了燕京,一定到人艺亲自欣赏欣赏。” 排练?嗯?刘一民还没听说这回事,版权费交了吗?可就排练起来了? “是吗?第一次听说咱们川省的话剧院也在排这齣戏。”刘一民笑道。 “可能是还没来得及跟你们人艺说,一民,我很喜欢你的《狼烟北平》,我觉得这是去年最好的一部中篇小说,从里面人物的沉浮,也看到了我自己的命运。” 菜上齐后,马识途邀请刘一民品尝正宗的川菜:“回锅肉、东坡肘子、麻婆豆腐..” 刘一民尝了尝,笑道:“巴老很喜欢吃川菜,可惜沪市没多少好吃的。去年从法国回来的时候,在燕京饭店,巴老对里面的川菜讚不绝口.” “老巴对你在法国的表现也是讚不绝口。”马识途讲了很多,夸奖的话说了一遍又一遍,让刘一民挺不好意思的。 很多人问起法国到底怎么样,刘一民老老实实地跟他们讲了讲。 “最近有不少人想出国,身边就有一些朋友,说到了国外怎么怎么样..:”有人讲起了现在很多人想出国定居的事情。 有骂的,也有嚮往的。 《星星》的主编白行拉著刘一民的手说道:“刘一民同志,早就想让人去拜访你了,没想到你自己来了,怎么?帮帮我们《星星》吧,最近有没有诗歌,给我们投一投。也不能总投《诗刊》, 也得照顾一下西南地区的文学。” 见白行提高到西南地区文学的角度,刘一民哭笑不得:“白主编,我是两手空空来到咱们川省的,我还期望著满载而归呢。白主编,你说我能满载而归吗?” 白行不信,而是说道:“一民同志,《诗刊》虽然实力强,但我们《星星》也不弱,聚集了一大批优秀诗人。” “白主编,现在我真的没有,有的话肯定给你。毕竟,你们用我的稿子,是给稿费的,我不能跟稿费作对是不是?” 白行见他不像说谎,於是嘆了一口气,说道:“那什么时候有了,一定得给我们。听说《诗刊》在搞什么诗会,你在燕京,听说了没有,有没有情况,跟我聊一聊?” “百主编,你这是想让我当甫志高啊!” “不,你是《渡江侦察记》里面的李连长,帮我们搞侦查的。” 刘一民想了想,也没什么不能讲的,於是给他讲了讲。马识途在旁边也听的认真,时不时地点评一下当下的诗坛爭论:“老艾性子也够急的,我看呀,又要挨骂嘍。” 结束后,刘一民跟推著自行车的眾人摆了摆手,踏上了吉普车,瀟洒地离开了文联。 翌日,川省一家高校的学生文学社星光诗社要邀请刘一民过去演讲,他赶紧拒绝,他是来採风的,不是来举杯打圈儿的。 “我们什么时候前往阿坝?” “刘一民同志,还有一位没到,而且是你的老朋友。”老孙笑著说道“老朋友?” 谈话间,一声响亮的声音传入刘一民的耳朵:“一民,惊不惊喜,喜不意外?咱俩这叫他乡遇故知!” 第177章 东方出了个顶红顶红的太阳 第177章 东方出了个顶红顶红的太阳 吉普车出了成都之后,就一路往西走。还没出成都,刚出了市区,路况就差了起来。司机兼嚮导老王同志,不断地给刘一民介绍著路线。 黑的皮肤和熟练的汉话,很难想像他是一名藏族人。 王天福是他的汉名,以前是土司手下的藏兵,解放前跑出了藏地,加入了解放军,成为了一名汽车兵。退伍之前,经常往返於附近的各个部队,承担运输物资的任务。 他笑称,对附近熟悉到闭著眼睛都能开的到。 离城区越远,吉普车里愈发闷热了起来,上面的篷布早就晒透了。刘一民打开车窗,身子在后座隨著路坑上上下下的顛簸。 “老徐同志,你身体怎么样?”刘一民关心地问道。 徐驰回头说道:“还行还行,不过跟年轻的时候不能比。当时到葛洲坝水电站的工地上,天天都是两脚泥。” 碰到徐驰在刘一民的意料之外,徐驰告诉刘一民,他来是想写一篇反应藏族目前生活的报告文学。刘一民不知道徐驰要过来,但徐驰早就知道刘一民要来。 用他的话说,在文坛混了这么多年,认识了这么多人,小道消息比大道消息还灵。 “知道你要来这边,我就放下手里的工作来陪你了。我这一来就把別人的位置给蹭了,有人该不满嘍。”徐驰笑著说道。 刘一民好奇地一问,徐驰讲的是《星星》的编辑,对方本来跟统战部门讲好了,要一起前往, 结果徐驰一来,位置直接没有了。 吉普车的车上放著许多的物资,仅容许四个人乘坐,司机兼嚮导老王、徐驰、刘一民、另外一名阿坝的干部,到了阿坝后上车,负责接下来的採风协调工作。 “马上就要到都江堰了,刘作家、徐作家,你们要不要去看看都江堰?”司机老王回头说道, 手指指向不远处的大堰河。 徐驰询问刘一民的意见:“一民,你说,我是蹭你的车,听你的。” “等咱们回来再说吧,返程也得走这条路,先难后易嘛!” “行!” 刘一民打开窗户,远远地望著不远处的岷江,远远地望去,波光粼粼,犹如一条玉带。 车上,徐驰问起《追风箏的人》这本小说的情况,以及后续的情节发展,刘一民又给他讲了一遍,徐驰听的是津津有味。旁边的老王只是听后半部分,听的心痒痒,喊著刘一民全部讲下来。 徐驰接话道:“让我这个老头子来讲吧,一民,你看看我的记忆力怎么样,我要是有记错的地方,你给我指出来。” 接下来的路上,徐驰將《追风箏的人》从头到尾给讲了出来,刘一民都佩服他的记忆力。 讲完后,徐驰看向刘一民:“曹禹就是曹禹,能够从一部小说里想到这么多的东西,当时我看的时候,我怎么就没想起来!” “老徐同志,你不是搞话剧的,当然没有万老师的敏感。”刘一民笑著解释道。 “可我总应该有报告文学的敏感,写这个报告文学,需要获得材料很多,咱们两个一起,互相补充,相得益彰。” “你的报告文学,注重的是典型人物的故事。我来这里是为了了解藏地人民的生活和这里的土同制度,咱们两个还是有区別的。” “老王同志,你给我们讲一讲你们藏地以前的生活。”徐驰看向老王。 老王点起一根烟叼在嘴里,又嘆了一口气,开始讲了起来。老王的文化不高,但是在部队上过几年的扫盲班,加上汽车兵,多多少少又学点文化和技术知识,终於算是有了点文化。 因为只是有一点文化,所以讲的时候是从自己成长经歷开始讲。从他们属於哪个头人哪个土司开始,每一户都要出人成为土司手下面的藏兵,战爭的时候自备物资参加土司的之间的战爭。 本书首发????????????.??????,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他的父亲在土司之间的战爭中死亡,他就自然而然的接班成为藏兵。 “我们的土司是一个小土司,最大的土司是麦桑土司,麦桑土司最后一任是华尔功臣烈,通过联姻娶了茸贡土司的女儿扎西卓玛,他是一个会做生意的土司,通过生意挣了很多钱,有了钱就有了武器,又控制了许多小土司。我们的土司南木达土司,也投降了麦桑土司。” 华尔功臣烈是最后一任麦桑土司,49年审时度势,主动请求和平解放,成为了阿坝当地的政府官员,为当地的和平解放,做了不小的贡献,还入朝慰问过。 隨著老王的讲解,刘一民和徐驰开始对阿坝以前的土司势力有了一个清晰的认识。 他们在这里就是土皇帝,名为政府的土官,实际上是当地的土皇帝,掌握生杀予夺大权。领地內的所有东西,包括人,都是他们掠取的对象。 麦桑土司为什么强大起来,他跟以前土司不一样的地方在於,他整顿了部落的风气和纪律,保护商旅经商,所以强大了起来。 麦桑土司的顾问还是格尔登寺院的堪布,也就掌握了教权。事实上,集政权和教权於一体。 这个格尔登寺院,后来可不太安分。 距离阿坝愈来愈近,海拔越来越高,中间吉普熄火过两次,好在老王是多年的汽车兵,精通修车技术,很快就修好了。 “刘作家、许作家你们放心,我一定將你们平安的送往阿坝,並带回来。”老王说完,还拍了拍自己的后腰,硬邦邦的钢铁声,给刘一民和徐驰了一种结结实实的安全感。 重新上路之后,徐驰拿著地图比划了一下说道:“咱们进入阿坝的第一站就是汶川县,三江公社就在汶川县里面,我看咱们先去汶川县。” 老王扔掉手里面的菸头又说道:“三江公社取消嘍,现在是三江乡了。现在县里面也没有革委会了,都是县政府。” 从79年到80年,各地的革委会和公社开始陆续取消,只是大家讲话的时候,还会不自觉的念出以前的名字。人们嘴中的公社和革委会,告诉大家以前的那段记忆还在。 到了三江乡,先到了乡政府,阿坝的干部就在这里等著他们。 “你好,刘作家,徐作家,扎西德勒,欢迎来到阿坝,我是阿坝统战部的索泽郎!” “扎西德勒!” 黑髮亮的皮肤加上口音,刘一民不用猜就知道是藏地人。四十岁左右,身材精瘦,身上的衣服是藏族的传统服饰,长袖藏袍和松吧鞋, 阿坝的海拔高,气温就低。好在在成都的时候,当地的同志就提醒过,刘一民和徐驰两个人在当地买了厚实的外套。 索泽郎邀请刘一民和徐驰在三江乡的食堂吃饭,吃的是並不是藏人的食物,是正经的川菜。 汶川这里汉人也特別的多,三江乡在汶川的南边,因地处西河、中河、黑石江三水交匯而得名。一边吃饭,索泽郎一边跟刘一民介绍起来,这里的情况。 “这里以前是瓦寺土司的地盘,瓦寺当时的土司叫做索衍传,牺牲的藏兵基本上都是邛崍山下的藏族子弟。你们休息一会儿?还是吃完饭直接去看一看辫子坟。”索泽郎问道。 “直接去吧,先去祭拜一下英烈。”刘一民说道,徐驰也表示赞同。 去的路上,索泽郎详细地讲起了以前的那段歷史: “索衍传当接到清政府的命令后,索衍传就派自己的土舍(土司属官)索文茂聚集自己手下的藏兵,瓦寺土司並不是什么太大的土司,手下的藏兵有限。 2000名藏军中还有另外两支部队,瓦寺土司守备哈克里,大金川土司千总阿木的两支藏军一起开赴寧波。瓦寺土司举行了盛大的壮行仪式,当时洁白的哈达和號角声,响彻整个岷江....“ 这支藏军的赶到使当地督办浙省军务的统帅奕经欣喜雀跃,因为这是他手下的最后一支援军。 援军带著的虎皮帽子,让奕经觉得胜券在握。因为他认为洋人是“羊”,虎皮帽子就是“虎”的意思,手下有虎,当然杀得了羊。 藏兵被奕经下令为先锋部队,带著各省的部队,扑向寧波城。哈克里和阿木和这群藏兵英勇顽强,但是主帅不靠谱,其余的部队也不靠谱,加上装备也落后,最后几乎都牺牲在了战场上。 土舍索文茂带著藏兵埋伏英军,斩杀百余人后因功被清政府授予翎顶戴。 哈克里和阿木战死,他们的塑像在当时纪念参战阵亡將军朱贵的“高节祠”,阵亡將士的坟墓被称为百丈坟。 等索泽郎讲的差不多了,他们的吉普车停在了辫子坟的不远处。刘一民和徐驰看著这稍显简陋的墓地,他拿著相机拍了不少的照片,这些照片以后话剧布景都用得到,可以做参考。 “他们都是英雄啊!”徐驰感嘆道。 四人站在坟墓的前边,深深地鞠了一躬。 在三江乡驱车转了转,徐驰遥遥地指著远处的山脉说道:“那就是邛崍山,邛崍山养育了不少英雄儿女啊。那边是金川、乾隆爷损兵折將才拿下的金川。” 大小金川之战,位列乾隆爷的十全武功之二。 “那边被挡住的应该有夹金山吧?”刘一民问道。 索泽郎说道:“正是夹金山,是我们前辈往北走翻越的第一座雪山。” “在这座山上我们损失也很惨重啊!”刘一民感嘆道。 徐驰和刘一民的笔记本上,不断地进行著记录。索泽郎不好意思的坐在刘一民身边,询问他写过什么作品,他只知道刘一民是作家,至於写了什么,他不太清楚。 徐驰乐呵呵地坐过来讲了起来,听完后,索泽郎说道:“刘作家,你年纪轻轻原来如此厉害。 我们这里也有不少汉地过来的年轻人,他们都很能吃苦,刚开始来的时候不適应,现在已经成了我们阿坝的一部分了。” 在阿坝有不少过来帮扶的干部,也有一些分配过来的年轻人,战斗在各个岗位上。 转了一圈后,回到了乡政府,他们在这里休息一晚上后,开始一路缓缓的前往阿坝的其它地方。 刘一民看著徐驰说道:“老徐同志,你这身体不错嘛,我还以为你会缺氧,我看你今天除了说话慢了点外,整个人也没什么异常。” “这里毕竟不是太高,我要是连这里都上不来,那乾脆不要来了。”徐驰的脸有点红,但相对来说还很健康。 刘一民隱隱的感觉到有点缺氧,但並不难受。 他们住在乡政府的房子里,办公室打个地铺就当床了。晚上三江乡的乡政府的乡长还有其余的工作人员都围在他们的地铺旁边,一边劝酒,一边听他们讲燕京和南方的故事。 大家问的最多的就是,天安门到底有多大,门前的马路是不是特別的宽?又问有没有见过老人家?徐驰当然是见过的,还请教过老人家是怎么作诗等问题。 徐驰成了最受大家欢迎的对象,纷纷问徐驰当时的情景,徐驰得意的讲了起来。 此后,他们每到一地,当有人得知他们从燕京来的时候,都有人问相同的问题,还有藏族人眼含热泪地告诉他们:“是他派了金珠玛米来解救我们的。” 司机老王每次听到有人说金珠玛米的时候,脸上总是情不自禁地升起一股自豪感,用手拉一拉自己的衣下摆。 “我跑出去了一趟,回来后就成了金珠玛米,刘作家,当初解救的人,刚解救的时候,脸上还是非常麻木,根本不敢相信。跟我当时出去后,见到第一个解放军时,就是一个样子。” 老王讲起当时跟著部队回来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发出感慨的声音。 看到这场景,刘一民不由自主地想起《农奴》里面的台词:“他们是打碎铁索的兵啊.....东方出了一个顶红顶红的太阳...—“” 第二天凌晨,天很冷,三江乡的藏地同志,將身上的藏袍送给了刘一民和徐驰,两个人想留下点钱,被对方严词拒绝了:“同志,我们是同志!” 往里面的道路愈发难走,弯弯绕绕。 风轻轻地从耳边吹过,响起一道慈祥的声音:“小娃娃,替我去看看嘛。当年走的匆忙,没能仔细看呀!” 第178章 藏族姑娘卓玛 第178章 藏族姑娘卓玛 马尔康,是ab州的首府所在地,这將是刘一民他们在这里待的时间最长的一个地方。因为著名的土司卓克基官寨就在这里,这里也发生了许多歷史上的大事。 卓克基官寨在西索村,他们直接被索泽郎带到了官寨里面居住。官寨隔水跟远处的藏民民宅相望,显示出两个阶级的不同。 卓克基官寨规模宏大,石木结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一座有7层藏式雕装饰的大门。 四组巨大的楼彰显著土司的权势和威望,四组楼又组成了封闭式的四合院,里面共五层, 每层都是由迴廊相互连接。 “二层是以前土司的客房,咱们一周內,都在二楼生活了。三楼以前是土司办公的地方,四五楼是宗教用途。现在这里部分房间是师范学校的学生宿舍。” 刘一民站在房间里面,往对面望去,心里面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 將行李放下后,索泽郎介绍道:“有一个地方你们肯定想去,那就是教员住过的房间,我带你们去看一看。” 长征的时候,红军路过卓克基镇,卓克基土司带著人跑到了山上。队伍在这里休整,並且还召开了会议。 司机老王听到后,插嘴说道:“我当时太小了还不明白,要不然我就跟著红军北上了。我们这里,也有很多的老革命。” “红军在这里休整,也筹粮募兵,確实有很多人听了號召,参加了长征。”索泽郎点头说道。 卓克基当时的土司名叫索观瀛是一名较为开明的人士,家里面书房还有《三国演义》和四书五经。教员在这里也是待了一周,看完了书桌上的《三国演义》。 索观瀛是较早支持和平解放的土司,后来到燕京见到了教员,教员还讲起了这段故事。 参观完之后,徐驰看向刘一民笑著说道:“你的《追风箏的人》里面的卓克土司,该不会就是取材自这里吧!” 刘一民靠在木质的墙上说道:“至少名字是!” 拍了拍木质的官寨墙,徐驰感慨道:“土司老爷们可真奢华啊,难怪一个个都叫做土皇帝。” 刘一民说道:“真皇帝、土皇帝都是皇帝,只要是皇帝,就避免不了剥削享乐。” 接下来的日子里,刘一民跟徐驰了解了不少这里的歷史,好在刘一民的相机拍摄的胶捲带的够多,要不然还不够用。 “老徐同志,你有没有想好写谁?我看你的报告文学还没有开篇,只是一直记,一直记。” 走在卓克基官寨里面,刘一民仰头看著楼,忍不住问道。 “不急不急,一篇报告文学写成要很久,不急於一时。你是带著创作的框架来找素材,我不是,我是来找创作的框架,说不定最后没框架只有素材。”徐驰乐呵呵地说道。 刘一民乐了,调侃道:“老徐同志,你这心態可不行,你的可是民脂民膏啊!” 徐驰伸出老腿踢了一下刘一民的屁股,板著脸说道:“创作不出来多正常的事情,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写的又快又好!” 正打闹间,马尔康师范学校的学生笑著从这里走过,徐驰回慰道:“一民,看来你也不行啊, 在这里没人认识你,你的青年作家代表的称號,还是有点水分的。” “有点水分就有点水分吧,没有岷江那么大就行!”刘一民无所谓地说道。 “你倒是看的开!”徐驰笑著说道。 两人说笑著回到自己的房间里,门口索泽郎和几个人站在一块,老王蹲在旁边抽著烟,看到刘一民后,嘿嘿直乐。 索泽郎对著几人指了指刘一民,嘴里面讲了一句藏语,就率先朝刘一民跑了过来:“刘作家, 这些是师范学校的校长、老师还有学生,他们想请你去讲讲课。” 刘一民看了一眼徐驰,笑嘻嘻的样子让徐驰恨不得再踢他一脚。 “讲课?讲什么课?”刘一民问道。 “你是燕京中文系的学生、作家和诗人,他们想请你讲一讲燕京,让孩子们了解一下外面的世界。”索泽郎说道。 马尔康师范学校是中专,学生的年纪在十七八岁,绝大部分都没有走出过马尔康,更別说走出ab州了。 刘一民笑著说道:“老徐同志,咱们一起去?” 徐驰“哼”了一下,脸扭到了旁边。刘一民衝著校长模样的男人说道:“这位是徐驰同志,是一位见识颇多的老同志,老作家,老前辈。他的知识更丰富,我们两个人一块去吧!” 校长看了看徐驰,打量了一眼后:“都去,都去!” 翌日,刘一民跟徐驰两个人在索泽郎的陪同下,来到了马尔康师范学校。 师范学校办学条件跟外面比起来,確实差了很多。教学楼很矮,墙壁上十分不平整,有的地方早已经破了,也没有再次修。 刘一民感慨道:“学生在这里学习不容易啊!” 徐驰说道:“他们承担著这里教育的重任,中专毕业后,他们都是这里的老师。教室虽然破, 担子可不轻。” 校长听到后,激动地点了点头,像是终於有人理解他们了一样: “老同志,你说这话,一听就是有水平。学校的孩子已经是我们这里最优秀的孩子了,中专毕业后就有工作,能上中专的,没多少人会上高中。我们这里上高中,基本上考不上大学的。” “刘一民同志,我们这里穷,基本上也不订杂誌,我是从中青报上看到你的名字,才认识你的,学生家里穷,很少有家里能看杂誌。” “没事没事,校长,我们也不是来炫耀名气的。”刘一民说道。 校长一听,更开心了,愈发觉得从燕京来的人水平都高。 校长集合了学生,站在操场上,也就是土路上。几张破旧的书桌摆在学生前面,这就是简陋的主席台。 “同学们,这是从伟大的首都燕京来的两位作家,其中这位年轻的同志,刘一民同志是燕京大学的大学生,报纸上记者报导过的,让他们给你们讲讲燕京,讲讲咱们的首都。” 校长说完后,也坐在了下面,仔细地听了起来。旁边的老师和学生,听完校长的介绍,一脸羡慕得看著刘一民和徐驰,看著这两个来自燕京的人。 至於徐驰是不是真的从燕京来,已经不重要了。 下面的一张张稚嫩的脸,都晒得红扑扑的,也有的黑中带著红。徐驰本来先发言,看到下面的学生,一时间又不知道如何讲起, “同学们,你们有没有什么问题要问的?”刘一民笑著问道。 下面学生看了看四周,又低语一阵,还是没有人说话。 徐驰低声说道:“这要是在外面,早有学生开始提问了!” 校长在下面鼓励学生勇敢提问,但鼓励了好久,还是没人说话。 良久,有一名学生举起手问道:“首都离我们这里有多远?” 徐驰和刘一民愣住了,这问题太有挑战性了,他们两人谁知道有多远啊! 刘一民咳嗽了一声说道:“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但至少一两千公里。走路的话,可能要走一个月。” “那你们怎么来的?” “我们坐火车!” “火车是什么?” 刘一民耐心地给大家讲起,到底什么是火车。旁边的有些老师也不知道什么是火车,仔细地听刘一民讲了起来。 见大家还是不懂,刘一民用木棍在地上给大家画了画什么是火车。有人问火车是怎么走的?刘一民又讲了讲什么是蒸汽机。 “同学们,等以后交通发达了,路好走了,你们就可以出去看看什么是火车了!你们还可以坐著火车去咱们的首都,去看看什么叫天安门,然后回来向你们的学生讲一讲。” 至於阿坝自己通火车的话,那要到2023年了。 刘一民这句话落下后,下面的气氛终於活跃了起来,有人还壮著胆子,问刘一民写的是什么诗歌。 刘一民给大家写了几首,徐驰接下来也讲了讲,还是讲自己跟教员的故事,讲完之后,大家对徐驰的热情明显超过了刘一民。 走出马尔康学校的时候,徐驰感嘆道:“这里的学生知道的太少了。 在卓克基官寨待了一周,刘一民將土司一天的生活起居还有土司官寨里面的属官职位,基本上弄的一清二楚,並全部记了下来。 等离开卓克基官寨的时候,很多学生在官寨门口热情地欢送他们两人,还有人给他们献上了哈达。 “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 他们两个戴著哈达,骑著马继续在司机老王和索泽郎的带领下朝更深处走去。现在已经没办法开吉普车了,只能骑马。 刘一民和徐驰特意地练了练自己的骑术,索泽郎专门挑选了比较温顺的马,练起来並不困难。 “你们带著我的马往哪里去?”一匹马拦在了刘一民等人身前,褐色的高头大马上面坐著一名身穿红色藏服,戴著头饰的藏族姑娘。 索泽郎前往交涉道:“卓玛,你阿爹同意的,这是燕京来的客人,我们借你的马用几天就还你们,我们给的有钱。” “泽郎叔叔,谁要你的钱,我就要我的马!”女孩子倔强地说道。 泽索朗苦口婆心地说道:“这是燕京来的客人,你別胡闹,卓玛,你赶紧回家去,这马我们不多久就还你!” “不行,我必须跟我的阿吉待在一起。”卓玛强硬地挥了挥自己的马鞭。 刘一民跨下的马立即打了一个喷嚏,刘一民差点被晃了下来,原来他跨下的马就是所谓的“阿吉”。 “阿吉是母的,男的不能骑,你下来!” 索泽郎脸色难看,用藏语说了很久,才点了点头:“刘作家,徐作家,卓玛跟我们一起走。” 卓玛的马鞭又是一挥,下的马才安生了下来。卓玛一路上唱著跳著,时不时还来一口酒,索泽郎低声对著刘一民说道:“这是我们这里最疯的姑娘,哎呀,我也没办法的,你不知道,说服她很难很难的.:” 刘一民笑著没有说话,他们此去的地方是一处小草原。徐驰是想到若尔盖草原的,想看一看红军走过的地方。可惜太远,现在又是雨季,去很不容易,且有危险。 这个小草原离马尔康近,在那里他们体会一下藏地牧民的生活,並跟以前下层的藏人聊一聊。 不能总体会土司的生活,也得体验体验普通人的生活。 “嗨,首都来的,你是傻子吗?怎么光笑不说话?”卓玛衝著刘一民喊道, 索泽郎铁青著脸:“卓玛,注意你的语气,不要给我们阿坝丟脸,这名年轻人是厉害的作家和诗人。” “哦,诗人、作家、很厉害嘛,能打狼吗?”卓玛阴阳怪气的语调扯的很高。 徐驰笑著说道:“姑娘,他打不了狼,但是他的笔能鼓励出很多敢打狼的人。” “哦,厉害嘛,自己不敢打,让別人打!” 徐驰还想说,刘一民笑著冲徐驰挥了挥手:“她说的不错嘛,就是这个样子!” 卓玛得意地笑了笑,挥了挥手中的马鞭,刘一民跨下的“阿吉”立马快速地冲了出去,索泽郎脸色大变,挥了挥手中的马鞭,朝著刘一民追了过去。 “刘作家不会骑马,要是掉了下来,卓玛,你等著你阿爹教训你!” 等追上后,看到刘一民神色如常,索泽郎说道:“刘作家,很不错嘛,我还以为你会害怕。” “正好不知道怎么让马跑快,感受一下跨马驰骋的感觉,说来我还得感谢一下卓玛姑娘。”刘一民的不以为意地说道。 赶过来的卓玛脸色很不好,听到刘一民这样说后,嘴角“哼”了一声:“厉害嘛,用不用喝点青稞酒压压惊!” “没有惊,不用压!” “厉害嘛!”卓玛夹了一下下的马,朝著前面衝去,刘一民夹了夹下的马,紧追不捨,好好的体验了一下策马奔腾。 他们走了很久,直到太阳落下,夜幕降临还没有走到。索泽郎和老王举著火把,照著前行的路,直到看到几座零零散散的土房子,才大声地说道:“到地方了!” 第179章 两部话剧 第179章 两部话剧 这是非常简陋的土房子,四周的墙壁是土石结构,上面是木头的构造。被主人带进去后,一群人走了进去。 里面的空间相对较大,房子中间摆著火塘,火塘上烧著茶壶,周边的墙壁上掛了一盏煤油灯。 煤油灯加上火塘上的灯光,房屋內显得没有那么昏暗。 房间里面坐著好几个人,其中一个是队长。 “尊贵的客人,来喝点酥油茶缓解下旅途的劳累吧!” 道过谢后,每人端起一碗酥油茶喝了起来。不过酥油茶不能多喝,喝多了晚上睡不著。队长给刘一民他们准备了手扒肉和烤饃饃等食物“尊贵的客人,多吃点!” “队长,我叫刘一民,你叫我刘一民就行!” 索泽郎说道:“叫刘作家也行!” 晚上,在昏黄的煤油灯下,队长的脸庞半明半暗,刘一民並没有看清楚人脸,只是感觉到这个男人身上,一定是有大故事在身上的。 没有多余的房间,大家都躺在一个房间里,卓玛是姑娘,躺在最外面。她对於这样的条件,早已经適应了。 躺在厚厚的藏被下面,刘一民闻著被子上的味道,想著被子生前是什么动物。越想脑子越活跃,不管怎么都睡不著。 於是手脚的起身,朝著土房子外走去。外面寒冷潮湿,刘一民裹紧身子,仰头看著天空上的星星,时不时还有流星划过。 “一民,睡不著?”徐驰走过来问道。 “您老也睡不著?” “油茶喝多了,一点困意都没有。反正也睡不著,你跟我聊聊,你最近有没有什么新想法?”徐驰坐在旁边问道。 刘一民正准备说,司机老王也走了出来,他很久没在草原上待过了,所以到了这里兴奋的睡不著。 刘一民索性开始讲了起来:“老师的意思是,將《追风箏的人》前边拓展后写成一个故事。我现在有了新的想法,我要脱胎於前半段故事,重新讲一个大故事。” 徐驰来了兴趣,又凑了近一些问道:“快给我讲一讲!” “这个大故事分为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到寧波抗英,这部分重在描写藏军出川,千里奔赴浙省战场和各族人民奋勇杀敌的故事。老徐同志,这事情还得你帮帮忙。 你是浙省人,你发动一下浙省的朋友,帮我找找当地的资料。我回去,也找一找在寧波战场的史料。 开头是英国人铁蹄肆虐,清政府调兵的圣旨飞驰到川省..: 刘一民讲的很仔细,旁边的老王都不自主地听入了迷。 “另一部分呢?”徐驰问道。 “另一部分是藏省藏军抗击英军的故事....” 刘一民讲的这一部分就是《红河谷》里面的故事了,红河谷讲的是一支英国探险队进入藏省, 为他们入侵藏省做准备,他们遇到了危险,被善良的藏族青年格桑和姑娘雪儿所救。 英国探险队的首领罗克曼送了格桑一个打火机表示感谢,罗克曼走了,琼斯留在这里养病。 天真的格桑和雪儿,根本不知道救的是一头狼。 没过多久,这头狼就带著英军来到了藏省。藏族的土司和头人为了抗击英军,献上了自己最珍贵的东西一一生命。 数不尽的藏族人,死在了英军的枪下。 雪儿死后,格桑抱著雪儿,用罗克曼送的打火机点燃了古堡上的火油,爆炸声过后,在浓烟中古堡倒塌,大地震动,接下来恢復寧静· 远处的雪山上传来古老的声音:“雪山女神有三个儿子,老大叫黄河,老二叫长江,最小的弟弟,叫雅鲁藏布江.....” 这两场战爭,都是以抗英为主线,揭露了英国人的狼子野心,不仅侵我东南,还要吞我西南! 刘一民將故事缓缓地讲完,旁边的老王早已经两眼流泪,双目射出愤怒的光芒:“这群外国人,没一个好人,我们为什么要救他们...:” 徐驰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这两部都很好,都很感人。难得你能跳出原有的局限,重新构思了两个距离千里,又联繫密切的故事。” 刘一民说道:“老徐这是故事,也是歷史!” “是啊,为了赶走这些侵略者,我们付出了几代人的代价,才终於有时间好好的建设我们自己的家园。”徐驰悲伤地说道。 又站了起来,以悲悯的目光看向这片草原,又看向远处的山脉黑影:“多灾多难的几千年啊, 希望再也不要出现这样的事情了。” 刘一民揉了揉老王的肩膀说道:“有金珠玛米在,不会了!” 半夜,外面温度低到实在待不下去了,三人朝著里面走去,回来的时候,刘一民看了一眼卓玛的位置,也没有人在。 等他迷迷糊糊的快要睡著的时候,听到卓玛从外面走回来的突脚步声。 第二天醒来,队长把热乎乎的酥油茶给每人倒了一碗,刘一民这才注意到队长脸上的伤疤,显得凶神恶煞的。 索泽郎解释道:“这是跟狼搏斗的勇士!” 队长摆了摆手,不以为意:“狼,畜生嘛,我一辈子打过的狼多了。 吃完饭,跟著出去一起放牧,刘一民甩了甩马鞭,策马在草原上。耳朵边,不由自主地响起了那首歌:“套马的汉子,你威武雄壮——” “慢点,別打我的阿吉。”卓玛追了上来,接著看向刘一民露出了一个较为和善的笑容:“厉害嘛,讲故事的作家!” 看她眼圈发红,刘一民笑道:“偷听可不是好习惯!” “路过嘛,你挺厉害的。” “当你夸我嘍!” “你脖子上背的是什么?” “相机!” “我见过拍照的,比你这个大,你这个一看就不好用!” “不是大的就好用,小的比他们拍的还清晰!” “哦,厉害嘛,还会骗人。肯定是大的好..::” 刘一民没有说话,继续朝远处赶去,卓玛又追了上来:“给我拍一张嘛,看看好不好用!” 刘一民给卓玛拍了几张后,约定到时候洗出来,给她寄回来。 “你首都来的,给我讲一讲首都嘛! 7 第180章 草原枪声 第180章 草原枪声 阿坝的有高山、草原、峡谷等各种地貌,也就造就了这里的人们有多种的生存方式。除了放牧外、他们还可以种植青稞、小麦,游牧文化和农耕文化並存。 草原上,刘一民骑在马上,跟在耗牛后面,用相机记录下这珍贵的时刻。 徐驰兴趣很高,但身体跟不上,整个人都的,指著耗牛群说道:“听说以前这些耗牛都是野生耗牛,藏族人了很长的时间,才把他们驯化成为了家畜。” 队长笑著说道:“以前土司的手下有上万头耗牛,粮食多到吃不完。可我们这些人,还是饿肚子,还不如土司老爷的耗牛值钱。” “我阿爸说他们的粮食堆起来像雪山一样高,倒在江里,能把整条江给堵住,可是还是贪婪无比,恨不得全天下的粮食都是他们的,全天下的草原都是他们牧场。全天下的藏人,都是他们的奴隶。” “我们遇到土司老爷,需要站在路边脱帽低头行礼,还要装作十分震惊的样子,就像看到飞起来的毛驴一样。” 卓玛轻轻地夹了一下马肚子,立马跟了上来。 “队长大叔,你们当时除了要向土司承担当兵的任务,还要承担什么?”刘一民问道。 队长拉住马韁绳,让马停了下来,脸上陷入往日的回忆中,从各个方面进行讲起,一直讲到卓克基土司。 “我们的这位土司老爷当然想过抵抗,再开明的土司也不会主动放弃自己手中的权力,只不过看到威武的金珠玛米后,才放弃了最后的抵抗。” 刘一民笑著说道:“道理得靠著『真理”才能讲通嘛,再穷凶极恶的人,面对硬邦邦的铁傢伙,也能变得和蔼可亲了。” 草原上,队长看了看一碧如洗的天空,用马鞭观察了一会儿说道:“不能再往前走了,万一下雨就不好回去了。” “这种天气不会下雨吧?”徐驰望了望,没见到多少云,就觉得不会下雨。 司机老王劝道:“还是听队长的,他跟草原熟。 停下来后,一群人走下马,围坐在草原上,队长拿出自己的青稞酒,邀请大家喝:“朋友们, 喝点青稞酒,暖暖身子。” 一边喝酒,一边吃带的牛肉乾,在草原上这幅景象,好不热闹。队长来了兴致,还在人群中跟几个牧民一起跳起了舞,唱起了歌。 “嗨,首都来的作家,再讲一讲首都嘛!”卓玛大声地说道。 刘一民笑著看向徐驰:“让这位老同志讲,他知道的东西比我还多嘞。” 徐驰躺在草原上,看著天空,诗意大发:“这么好的地方,一民,我真的不想回去了!” “那好,让当地的同志们给你分几头耗牛,你就在这里安家吧!” “你別將我,说不定我还真敢!” “哈哈哈....” 卓玛再次说道:“再讲一讲嘛!” 徐驰当即坐直了身体,缓缓给大家讲了起来,有的东西就算是讲了好几遍,他们也能听的津津有味。 司机老王就听徐驰讲了很多遍,可是每次听的时候,都跟第一次听一样,看向徐驰的眼睛里是满满的期望和羡慕。 另外,司机老王也要充当翻译,有的牧民听不懂汉话,队长能听懂一点点。卓玛不知道从哪里学的汉语,说话口音虽然怪怪的,交流没问题。 讲了不知道多久,徐驰润喉用的青稞酒,已经將他润的晕晕乎乎的。 平地一声炸雷惊醒了眾人,抬头看向天空的时候,才发现已经是阴云密布,队长“呼”的一下站了起来,让手下的其余牧民赶紧骑上马去赶耗牛。 他们是半定居的放牧模式,就是定居和游牧相结合,土房子就是他们的定居点,现在要赶紧赶回去了。 卓玛来了一个飞跃上马,准备去帮队长驱赶耗牛,又立马拉住韁绳。跨下的马几乎是跳著原地转了一个头:“嗨,首都来的作家,可不要被草原上的雷给嚇破了胆,注意一下你跨下的阿吉。” “放心吧,我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刘一民稳住马,笑著说道。 卓玛別有深意地点了点头,再次用自己的藏普,以一种奇怪的口音夸奖道:“厉害嘛,让別人打狼的作家。” 徐驰笑著说道:“这藏族的姑娘蛮有意思的。队长他们讲话,也总是喜欢用各种各样的比喻, 例如雪山一样高的粮食等等。” “这就是他们说话的特色了,这样的话说起来,更有感染力。”刘一民拍了拍阿吉的屁股,跟隨著牧民朝土房子骑去。 草原上的雷声越来越大,狂风卷积著乌云,以一种不可匹敌的架势紧紧地盯著苍茫草原上的这队人和牲畜。 压抑的气氛之下,刘一民的內心生出一丝慌张,看了看旁边的徐驰:“老徐同志,你赶紧跟上,可別掉队了。” 老徐腿下不断地催促著马,嘴上却说道:“有高尔基《海燕》的架势了。” 司机老王给每人发了一身绿色的军用雨衣:“下雨的话,你们就赶紧穿上,牧区没有医生,生病是很麻烦的。尤其是你,老同志,你可得注意一下。” 一行人往家里赶,碰上正不断驱赶养牛群的卓玛:“雷声嚇著耗牛和羊了,跑乱了,队长大叔他们正在追,你们赶紧回去。” 索泽郎喊了一句卓玛小心后,就让老王先带著刘一民和徐驰回去了。 徐驰还想说什么,刘一民说道:“老徐同志,咱们就別在这添乱了,咱们也帮不上什么忙,在这儿是累赘。 徐驰一听也是这么回事儿,於是三个人快速地朝著土房子骑去,还没到家就下起了暴雨,三个人只淋了一点雨,身上衣服在雨衣下,並没有湿。 看著外面的暴雨和屋內担忧的牧民家眷,刘一民站在门口问道:“老王,这种情况不会出问题吧?” “队长他们都是有经验的牧民,应该不会出现问题。”老王话是这么说,脸上的担忧一点都没有少。 黑云暴雨之下,天几乎是完全黑了下来。 老王步了一会儿,訥訥说道:“下这么大的雨,狼不会出来吧?”又自言自语道:“遇见狼就麻烦了,他们只带了三支猎枪,那么多人呢,又分散的开。” 老王將带来的物资取了出来,先垫饱肚子,又拿出里面的几个手电筒,一副隨时要进入草原找人的样子。 过了很久,暴雨仍然没有停歇,大家心中的不安感愈来愈浓。 刘一民举起自己手中的相机拍了一张,又不安地將相机放了起来。刘一民看了看手錶,不知道过了多久,暴雨中响起铃鐺的声音,由远及近..: “他们回来了!”刘一民“蹭”的一下站了起来。 老王也难得露出了笑容:“回来了,回来了!” 说完,他跟刘一民两个人穿著雨衣,到外面迎接回来的牧群和牧民,徐驰的青稞酒喝的有点多,加上高反,已经躺在屋子里睡起觉了。 队长看到刘一民和老王,在雨中豪放的饮了一口青稞酒:“老人家教导我们,与天斗其乐无穷!” 他们的身上早已经湿透了,屋里的火塘升起了大火,一群人安顿好牛羊之后,一边烤火,一边开始烤自己的衣服。 卓玛道:“索泽郎叔叔没回来!” 队长愣了一下,赶紧查人数,查完之后,才发现还有两人没回来。其余两名牧民,没大情况的话不用担心,但是索泽郎不是这里的人,一旦迷路,肯定找不回来。 队长懊悔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回来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清查一下人数。 赶紧准备去草原里面找人,並认真地说道:“两人一组,一组一把枪,得赶紧把他们找回来。” 分配好人马之后,卓玛看向刘一民:“嗨,首都来的作家,敢不敢跟我一起去找索泽郎叔叔!” 队长没有说话,给了刘一民一把枪,询问会用吗? “会一点,不过打的可能不太准!”刘一民说道。军训的时候放过几枪,准头確实不好说。 “会就行,一起吧,我们的人手不够!” 老王想说什么,看了一下外面的渐停的雨势,也没觉得有什么问题,於是没说话,递给了刘一民一个手电筒:“带著吧!” 就这样,刘一民跨上马背著长枪,跟著卓玛出发了。 “你也不是这个草原的,你不怕迷路?”刘一民问道。 “怎么?作家同志?害怕了?” 刘一民没说话,他不是路痴。但特么这是一望无际的草原,四处没有参照物,他还真有点忧。 “在阿坝,只要是我走过的地方,只走一遍就不会迷路,我阿爸说,我天生就属於这里。我像草原的主人一样,只要走过一遍就会留下我的气味,而我寻著我的气味,不管到哪里就能回来。 作家同志,让你看一看什么叫草原的主人!” 卓玛拍了拍马屁股,又吹了一声哨子,身后的阿吉也立马跟了上去。一群人按照原来的路线进入草原,接著呈扇形两人一组散开,开始寻找起来。 雨倒是降了下来,乌云散去,天逐渐亮了起来。可天色已晚,这亮度持续不了多久,草原上就会再次归於黑暗。 他的手里拿著手电筒,卓玛的手里拿著火把,不断地呼喊著索泽郎的名字。 时不时响起的几声“鸣”的声音,跨下的阿吉也紧张不安了起来。 卓玛只是看了“阿吉”一眼,躁动不安的马立马就安静了下来。 找了许久,也没有找到,於是开始前往匯合点。匯合点是最后坐在草地上休息的地方,卓玛不愧是草原的主人,只是看了一眼,就立马辨別了方向。 卓玛额头上的汗水加上脸上的焦急之色,再也没有衝著刘一民喊“厉害嘛”的劲头了。 大家匯合之后,发现都没有找到人,於是又派人回去联繫,看是不是回到了土房子那里。剩下的人,继续分散开开始找。 “注意安全!”队长交代了一句后,几匹马立马又分散开来。 过了一会儿后,刘一民拉住韁绳急忙说道:“卓玛別喊,前边是不是有声音?” 卓玛用手掌放在耳朵旁,仔细地听了起来:“是有声音,像是有人喊救命,不对,那边好像也有声音。” 刘一民仔细一听,还真是:“你这边,我那边!” 猛地打了一下“阿吉”的屁股,朝著声音传来的方向衝去,一边冲一边將枪取下,把手电筒咬在嘴里,紧张地拉了一下枪栓。 大队的时候,村里有民兵,刘福庆也是民兵队长,摸过枪,上学的时候参加过军训,所以对枪还算熟悉。 等刘一民骑马骑近了才看清楚,几只狼正在围攻索泽郎,骑在马上的索泽郎大腿鲜血直流,看到刘一民,索泽郎喊道:“刘作家,快走,这群狼崽子疯了。” 狼也看到了刘一民,几只狼警惕地盯著他,隨时准备扑上来。刘一民开枪就打,端枪就来,又怕打到索泽郎,只能朝著边缘的狼打。 枪声非但没有嚇退这些狼,反而疯狂地扑了上来,刘一民暗暗叫苦,嘴里的手电筒掉了下来, 衝著“绿灯笼”疯狂地打了几枪。 这是缴获的美军加兰德,运回国內后装备了民兵,单仓只有八发,几乎是一瞬间,刘一民就打出去了四发,好在打中了一只狼,“鸣”一声,这群狼快速地散去。 见“绿灯笼”远去,刘一民跳到地上捡起了手电筒,衝著索泽郎跑去。索泽郎的马也被咬掉了几块肉,刘一民用衣服缠了几下索泽郎的大腿,算是包扎了。 “刘作家,你怎么回来了?” “回来找你们,索泽郎同志,你別说话了,你捂住大腿。” 索泽郎脸色苍白,说话的声音断断续续:“追一只耗牛,没想到越追....越远,雨太大了,遇到狼了,很多狼...不只是一群....耗牛也不见了...” “人比耗牛重要..” “....这都是牧民和集体的財產....不是我的....他们怎么能让你..一个人来?”索泽郎整个身体趴在了马背上。 刘一民暗道不好:“索泽郎同志,你在这里等我,卓玛还在另一边,她手里没枪!” “快去,快去!”索泽郎焦急地说道。 刘一民跨上马,就朝著卓玛的地方跑去了。 第181章 朱霖的「勿」 第181章 朱霖的“勿” 草原的天完全黑了下来,刘一民告別索泽郎后,就有点迷方向,不过好在远处的声音指引著方向,刘一民拍了拍“阿吉”说道:“闻著你主人的气味跑吧!” 阿吉打了一个响鼻,四脚狂奔,不断地溅起泥水。草地有了雨水,阿吉跑起来好几次差点打滑。 等再次看到卓玛的时候,这个“草原的主人”已经跟狼扭打在了一起,不知道为什么,她的马远远地跑开了。 她左手举著火把,右手持著刀,几个狼围著她,因为惧怕火,迟迟不敢围上来,而是不断地试探。 火把砸在狼身上,狼仓皇的往后退,但另一边的狼立马围了上来。 她身后也躺著一名牧民,还有一头死去的耗羊。 阿吉又打了一个响鼻,卓玛没有回头就知道是刘一民来了,喊道:“见到索泽郎叔叔了吗?” “见到了,他受伤了,不过情况还算稳定!” “嗨,首都来的作家,帮我打一打狼嘛,你要是不敢打,就把枪给我扔过来!”听到刘一民找到了索泽郎,卓玛语气轻鬆了不少,甚至跟刘一民开起了玩笑。 刘一民有了几次开枪的经验,举著枪朝著远处的一只狼打去,清空了弹匣后,狼痛苦的哀嚎了一声,著腿跑开了。 “厉害嘛,首都来的作家,狼子的腿那么细,还能打到。”卓玛吹了一声口哨,她的马立马跑了过来。 刘一民过去扶起受伤的牧民,他的马失蹄將他摔了下来,又遇到了狼,不过手里有刀,情况比索泽郎还轻。 將牧民扶上马,刘一民问道:“卓玛,你怎么下马跟狼搏斗?” “我不能让狼伤害我的马!”卓玛不以为意地说道。 刘一民忍不住讥讽道:“草原倒了大霉,有你这么个蠢主人!” “嗨,不是有你这么厉害的作家嘛!”卓玛擦了擦脸上的血,又豪放地说道:“这是狼的血, 不是我的,今天这狼跟疯了一样。你为什么朝远处的狼开枪?” “我不是怕打到你吗?” “我还以为你知道那头狼是狼王,专门朝那里打的!” 刘一民这才知道,他的八发子弹,全部打到了狼王身上。 “索泽郎叔叔呢?” “在刚才的地方!”刘一民转头一看,背面一片黑暗,又没有参照物,又迷路了。卓玛拍了拍马屁股,笑道:“走吧,我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草原的主人。” 受伤的牧民简单包扎之后,自己骑马还能应付。两个人跟著卓玛找到了索泽郎,看到索泽郎, 卓玛喊了几句话,对方没有回覆。 走近才发现,索泽郎已经晕倒在了马背上,马正在低头吃著草,马屁股上的血还在流。 “索泽郎叔叔!”卓玛失声喊道。 刘一民摸了摸鼻息:“应该是失血过多休克了,得赶紧找医生。” “这里没有医生,没有!”卓玛哭著说道。 紧接著,队长他们听到枪声赶了回来。另一名牧民情况比较好,只是临时找了个地方避雨,找到的时候还赶著一头耗牛。 老王说道:“队长,医生距离我们有多远?” “骑马要走几个小时!” 刘一民说道:“轻度失血还好,要是重度失血得输血,普通的医生没用,得赶紧赶到县城的医院。但,这种情况,骑马送去人也不知道能不能挺得住!” “先回去!”队长咬了咬牙说道。 老王將索泽郎放到自己的马上,一只手抱著,一只手牵著韁绳朝著土房子而去,等赶回去后, 將索泽郎放在床上,他的脸更加的苍白了,呼吸微弱。 屋子里,大家都拿不定主意,不知道怎么办才好。一个躺下,另一个牧民情况也不是很好,不治疗肯定是不行的。 外面黑压压的一片,狂风吹打著土房子,屋內的煤油灯忽明忽灭,吹的所有人心里发慌。 司机老王將目光看向刘一民,刘一民环视了一下眾人,了脚说道:“重新包扎一下,消消毒,然后咱们一块將伤员骑马送到县医院。” 顿了顿:“除了骑马没办法了。” 路上骑马再把伤口崩开的话,很麻烦,可除此之外根本没得选。 卓玛说道:“索泽郎叔叔一定会没事的,我把他往县城里面送。” 老王一合计,先让人把马餵一喂,然后挑选了几个牧民,跟著他一块把人往县医院送, 看著一群人消失在了黑夜中,队长衝著刘一民说道:“別担心,雪山会保佑索泽郎同志的。” 坐下后,刘一民想到草原上发生的事情,没了上涌的肾上腺素,他的心臟砰砰乱跳了起来,一股疲惫和恐惧充斥己身。 等翌日,徐驰醒来,听到昨晚发生的事情,不免后怕了起来。 “您老这挺好的,睡一觉醒来又是风平浪静!”刘一民打趣道。 “昨天那天气,加重了高反,早上醒来,还是有点昏昏沉沉。”徐驰无奈地说道。 中午,几个牧民和老王回来了,告诉刘一民:“索泽郎同志正在抢救,当地的同志们说,暂时没办法继续给咱们派新同志了,等回到马尔康,会派人协助。” 他们没有等到索泽郎醒来,就急忙赶了回来,留下了一名牧民照顾另外一名受伤的,索泽郎由家属和当地的同志照顾, “索泽郎同志的情况严重吗?” “很不好说,老人家保佑吧!回去的路上伤口崩开,下雨又感染了,不过好在及时———”老王嘆了一口气说道。 接下来的几天,队长一直在琢磨,这狼怎么突然发了疯,一下子都出来了。 徐驰不断地询问著刘一民昨天晚上的细节並记在了自己的小本子上,看著一望无际的草原感慨道:“这风平浪静的草原藏著不知道多少凶险。” 队长笑著说道:“刘作家很厉害嘛,打了两只狼王。” “我是瞎猫碰著死耗子,打之前也不知道那是狼王。”刘一民说道。 徐驰来了兴趣,赶紧问道:“仔细讲一讲,你打狼王的经过?有没有一枪毙命?” “两枪呢?” “三枪呢?” “哎呀,打到腿了,也不错,你再讲一讲!” 刘一民叉著腰说道:“我说老徐同志,你怎么一直问我?你赶紧想想你这次来写的主题吧!” “说不定我已经找到了!”徐驰看著远处的队长说道。 “队长啊!” 徐驰神秘地笑了笑,没有继续说话,而是聊起了刘一民以前的事情。 刘一民骑著“阿吉”说道:“故事啊,小孩儿没娘,说来话长,我给你简短的说。” “不,你捡长的说!” “那坐下说,骑马时间长了,大腿磨的疼!” 两个人坐在草地上讲,不一会儿其他的牧民也跑过来听了起来,还问起豫省农村是怎么样的? 听了一会儿后,喃喃地说:“都一样嘛!” 法国,曹禹站在报告厅里,对著下面的法国人做著报告。他的声音在报告厅里面迴荡,下面的人听的认真又议论纷纷。 曹禹这位法国人尊敬的戏剧家,正在向他们讲什么是中国的现代戏剧。 “在座的对待中国分为两种人,一种是自以为是的浪漫主义者,你们怀念旧中国,怀念长袍、 印章、山水画等,你们认为这是文化人的浪漫。另一种是偏见,你们对中国有偏见,当看到一切不好的东西时会认为这才是真正的现实主义。 一旦有溢美之词,你们觉得就是偏离了现实,你们这两种人,都是没办法理解真正的中国现代戏剧.” 曹禹做完报告后,下面不断地有人提问,曹禹简单幽默的做著回答。 直到下一个问题出来,曹禹脸上多了几分笑容。 “尊敬的曹先生,听说你是去年来法的作家刘先生的老师?” 曹禹笑道:“对,你们说的没错,刘一民是我的学生!” “你如何评价你这位学生?” 曹禹竖起了拇指说道:“这是我最喜欢的一位学生,你们只知道他是作家,写小说的。你们不知道他也写话剧,而且写了非常多好看的剧本,深受我们国家观眾的欢迎。 不出我所料的话,他现在正在我们国家的高原上做採风,为他的下一部话剧做准备。” 下面坐著的有剧作家也有作家,一些剧作家不太了解,但很多作家对刘一民这个名字有点印象,也有人印象深刻。 “这么说你非常喜欢你这位学生?” 曹禹继续笑道:“非常喜欢,当然他也非常努力。是一位努力上进,且正直爱国的年轻人。” “他是一位鹰派作家!” 曹禹盯著这位记者看了良久:“如果没有看错的话,你应该是《世界报》的吧?你不会是对一民进行『友好”提问的作家吧?” 曹禹的“友好”讽刺,让《世界报》的记者乾笑了两下,继续说道:“对,我提问过刘一民, 实际上我们的关係很好,我还送过刘礼物。” 曹禹意味深长的“哦”了一声,掷地有声地说道:“如果爱国就是鹰派作家的话,那我曹禹也是一个大鹰派!” “刚才我讲过,一些人总是將对中国的偏见认为是现实,只有写中国不好的地方的作家才是现实主义,才是忠实地记录了歷史。这些偏见,希望你们改一改。 听说一民的书,在你们法国卖的很好。我去书店的时候,你们的店员还专门推荐,说应该读一读。封面上写著,『一名坚强的中国老人,以自己的身躯为他的祖国去遮挡风沙”,写的很好嘛, 这里面的爱国精神、奉献精神和保护环境的精神是全人类需要的。 实际上,我们这样的老人和年轻人,有很多,他们代表著我们这个时代的中国。” 曹禹来到了法国之后,专门去了几家书店,还让朋友找来了不少去年的报纸翻阅,更仔细地了解了当时发生的事情,以及法国报纸对刘一民的评价。 看到统计的销量,曹禹嘿嘿一笑:“一民这是发財了啊!” 不由得期待著《绿皮书》在美国发表后,销量会怎么样。 杂誌社曹禹已经找好了,並通过熟人投到了《巴黎评论》,《巴黎评论》虽然以“巴黎”为名,但是实际上是美国的杂誌。 几名美国的年轻作家来到法国追隨海明威的脚步创办了这样一份杂誌,70年代后,从巴黎搬回了美国。 杂誌是搬回去了,名字却没有改。 曹禹算了算日子,等自己到美国,估计应该就能拿到回復了。 回到酒店,曹禹又担心起刘一民在採风的事情,不知道会不会遇到什么危险。他以前採风,也遇到了不少的事情。 在曹禹担心的时候,在香江演出的朱霖演出完毕后,回到住的地方眉头紧锁,住在一个屋的其她演员问她怎么了,朱霖摇头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的样子。 “哟,朱霖同志,还跟我瞒著呢,是不是想刘一民同志了?我看你最近都没有收到信了,怎么?吵架了?” “啊!没有啊,怎么了?没想啊!”朱霖茫然地说道。 “你保密局出来的吧,都点破了还不承认,我早就知道了,没必要瞒著嘛!” 朱霖红著脸走到对方身旁赶紧说道:“韦姐,你小声点,別让別人听到了!” “听见怎么了?” “影响不好!” “哎呀,什么影响不影响的,这几天我走在香江的街上,你看人家的男女对象,一个个的,羞的我都不敢看。”韦姐说完,又把看向窗户外面的街道,一对对的小情侣从楼下走过,亲昵地挽著手,有时候还会啃一下。 “哎呀,香江是香江,况且我是演员,刘一民同志是编剧。对了,韦姐,你怎么知道的?” 韦姐抱著胳膊,没好气地说道:“我怎么知道的?咱们剧院谁不知道?就你们两人以为除了导演和曹院长外,以为大家都不知道。” 朱霖“啊”了一声,久久没回过神来。人直接尷尬到捂著脸一头栽到了床上,想起两人以前还故意拉开距离,简直是傻到透顶了。 过了一会儿,朱霖整理了一下头髮,算是想明白了,也不再扭扭捏捏,大大方方地说道:“刘老师去川省採风了,最后一封信说是要到阿坝里面去,到了里面寄信不是很方便,他到处跑,写信又不知道寄到哪里。” “原来是这样啊,小朱同志,刘老师,喷,你们年轻人的事情,我不懂..:” 等聊完,朱霖又坐在桌子上开始给刘一民写起信,虽然收不到,但是她可以写信,写完寄到川省成都的招待所,等刘一民回到成都就能够看到。 朱霖望了一下窗户,看到楼下有人正在激烈的拥吻,偷著看了几眼后,又赶忙拉上了窗帘。 写了一大行信后,又在最后空格的地方停下了笔。 过了很久,才单独写了一个“勿”,哼哼了两句,暗自猜测,刘一民会不会懂她的意思。 “韦姐,我出去寄一封信,你要不要跟我一块出去?”朱霖將信装进信封里面,站起身看向韦姐笑著问道。 “走走走,出去逛一逛,香江这么多高楼大厦还没逛完,不过还要找几个男同志一起,要不然不安全!” 第182章 实用主义 第182章 实用主义 在草原上待了將近十天后,刘一民的脸上的“高原红”愈发明显。一群牧民站在土房子前,跟刘一民和徐驰、老王三人告別。 洁白的哈达在草原上飘荡,队长给刘一民三人敬了启程酒,並再三说著吉祥的话:“扎西德勒!” “扎西德勒,队长大叔,照片洗好后,我会寄回来!”刘一民说道。 队长说道:“刘作家,你先忙你的事情,我们的事情不重要。你们路上慢点走,千万不要忘了我们这个地方,这里还有你们的朋友。 对了,我不叫队长大叔,我叫多吉泽朗,到了燕京记得给我们写信!” 有个牧民说道:“以前我们队长准备学习库尔班大叔骑著马到燕京看望老人家的,可惜没能去成。” 队长多吉大叔眼含热泪挥了挥手,三人齐声说了一句“扎西德勒”后,离开了草原。 徐驰说道:“也不知道索泽郎同志的身体如何,有没有....” 刘一民嘆了一口气说道:“吉人自有天相!” 自从索泽郎同志被送到县医院后,他们一直都没有得到其他的消息,在草原上这几天,心里面一直都没有放下过。 想到这里,三个人情不自禁地加快了速度,开始催促著跨下的马朝著马尔康县城出发。三个人五匹马,一匹马是索泽郎骑的那匹,经过兽医的治疗,勉强恢復了健康,另一匹是专门用来驮物资的马。 几个小时后,终於抵达了马尔康县城。双腿內侧,已经被磨的生疼。徐驰比刘一民更拉跨,嘴上却硬的很。 刘一民笑著说道:“老徐同志,有时候也要学会服老嘛!” “革命人永远年轻!” 一匹马从远处跑来,一袭红衣的卓玛再次横挡在刘一民他们身前。 “嗨,首都来的作家,你们在草原上还好吗?” 刘一民笑道:“怎么?又来要你的马?” 卓玛“哼”了一声:“你的心眼子小的就像大江里面的石头,我的心眼子大的就像是天上飞的铁鸟。” 刘一民跟徐驰对视了一眼,徐驰乐呵呵地说道:“卓玛,你这是说错了。我们的刘一民同志, 他的心就像是雪山上的白雪,纯洁无瑕。” “哦,知道,厉害嘛,首都来的作家!轻轻动动笔,雪就能下遍整个马尔康。” 徐驰坐在马背上哈哈大笑,笑的浑然忘了自己大腿上的疼痛。 刘一民问道:“卓玛同志,索泽郎同志怎么样了?” “索泽郎叔叔现在没办法站起来,不过医生说,以后是能站起来的。狼在他的大腿上咬了一大块肉,足够那群狼吃个两天的。”卓玛正色道。 被卓玛领到医院,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索泽郎,身体还非常虚弱,嘴唇的红色还没恢復。看到刘一民后,想挣扎著起身,刘一民赶紧扶著他坐了下来。 “刘作家,是你救了我的命。”索泽郎虚弱地笑道。 “別说这个,你要不是带著我们採风,也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刘一民自责地说道。 徐驰也问起索泽郎的现状,並找到了医生询问。 索泽郎说道:“看吧,没事,就是少了一块肉,再吃回来就行了。天上的雄鹰,也时常受伤, 101看书????????????.??????全手打无错站 但不影响它们再次飞翔!” 索泽郎乐观的態度,感染了刘一民三个人。走出医院的时候,索泽郎还在关心地问他们,在草原上有没有收穫。 另外告诉他们,统战部门已经指派另外的人带著他们去下一个地方,也是他们此行最后一站, 是一座寺庙,在这里他们了解一下藏传佛教。 之后就將结束这次的採风活动。 从医院出来,刘一民又出去买了点东西,送到了医院里面。从医院出来后,將马还给了卓玛, 坐著吉普车回到了卓克基官寨。 “嗨,你是不是还要骑阿吉?”卓玛问道, “那要看你让不让我们骑了?”刘一民笑道。 去往寺庙的路,还是不好走。海拔越高,这吉普车出故障的次数就越多。 回到官寨里面,徐驰轻鬆地说道:“一民,採风不容易吧,好好的在燕京待著是不是很舒服?” “舒服是舒服了,见识没这么多了!”刘一民拍了拍吃痛的腿。 傍晚,卓玛又来了,刚进入官寨,就传来她那银铃般的笑声,又夹杂著些许阴阳怪气的藏普。 送来了一些药膏,让两人抹一抹腿。 “谢谢啊!”刘一民说道。 “我告诉你了,我的心眼子像天上飞的铁鸟那么大!”卓玛说完,蹦著跳著就离开了官寨。 接下来休整的几天,卓玛经常过来,还传来索泽郎渐渐痊癒的好消息。 前往寺庙的时候,卓玛將马送了过来,祝他们一路平安。 徐驰的小本子上记了很多东西,但仍然没有开始写作:“老徐同志,看来你真要耗费民脂民膏了!” 徐驰老神在的看了一眼刘一民,一副心中有数的样子。 “谁有你快啊,一民,我看你话剧已经写了很多了吧,写到第几幕了?” “刚刚写完第一部的第一幕!”刘一民淡笑道。 “刚刚?嗨,你真快!说不定等到了成都,你就写完了!”徐驰摇了摇头,颇为无奈。 “还得修改嘛,毕竟故事已经成熟了,咱们又了解了这么多的细节,很容易写出来。等你的主题確定了,我相信也是文思泉涌。” “承你吉言!” 新来的嚮导叫嘉措,是统战部门下面管理宗教事务的,他宗教方面的知识非常丰富,接下来一路上,都是三人交流的声音。 从宗教的各个方面开始谈,包括这些人对土司和下层藏人的影响等等,嘉措说的时候有些地方含糊其辞,刘一民和徐驰知道宗教政策,也不好深挖。 只不过说的这些点,对於他们写作来说已经是足够了。 宗教在这片土地上的影响非常大,要写这方面的作品,就不能不去了解宗教在人们生活中的影响力。 它像影子一般,时刻的伴隨著土司和藏人。 徐驰说道:“咱们汉族人对宗教的信仰是实用主义,你有用才信你。张宗昌求雨,那首诗怎么说『龙王老爷也姓张,为啥为难俺张宗昌,你若三天不下雨,先扒龙王庙,再用大炮轰你娘。』” 说完,徐驰自己先笑了起来。 “是啊,最后张宗昌求来了雨,百姓都是夸他的。” “这个混帐军阀,也就做了这么一件好事。” “老徐同志,应该说多好的中国人民啊,做了那么多坏事,但是只要做了一件好事,百姓就都夸他。” 想了半天,刘一民又说道:“这何尝不是另外一种实用主义。” “是啊,我们的人民你对他们好,他们都记得!” ps:感谢plmm51515151大佬的500点幣打赏。 第183章 大胆的卓玛 第183章 大胆的卓玛 在寺庙的待了三天的时间,刘一民和徐驰几人回到了马尔康。在寺庙的几天內,刘一民他们大开眼界,充分地了解了什么叫做政一教合一和残忍。 回来的路上,大家的心情都不是很好。尤其是司机老王,他的双眼血红,带著无尽的仇恨。 他们在里面看到了很多东西,包括一些法一器。一直听说,但当亲眼见到的时候,刘一民还是震惊了。 一股说不出道不明的情绪,一直堵在嗓子眼里。 在阿坝的这些日子,从三江乡、土司官寨再到草原牧民的家里,刘一民和徐驰觉得他们对这个吃人的旧社会有了足够的了解,但了解之后,才发现自己了解的只是皮毛而已。 徐驰开始分析起来以前这里的社会。 “是啊,农奴主阶级是由土司这类所谓的地方政府官员、寺庙、贵族构成的,广大的农奴被三方玩弄於股掌之中,生命都没办法得到保障,尊严死亡的权利都没有。”刘一民说道。 但实际上阿坝並不算真正的政教合一,这里的土司的行政权大於教权。 司机老王沉声说道:“刘作家,徐作家,虽然我听不懂你们两个说的是什么。但是我知道,你们两个是在为我们说话。那些高贵的老爷们,用鞭子狠狠地抽在我们的身上,我们还要弯著腰毕恭毕敬。 我第一次见到解放军的时候,我遇到的是一位老班长,他拍著我的肩膀说,从今以后,我自由了。那是我第一次听到『自由”这个词,当我知道『自由”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我兴奋地跑到了山坡上,大声地喊著“我终於自由了”。 “班长也是一个苦出身,但我们聊了聊之后,我们的处境让班长瞪大了眼睛,他根本不敢相信我们的境遇是如此的悽惨,他死死地握住手里面的枪,又抱著我哭了起来。” “如果不是你们,我一辈子不会再进入寺院,他们不能再让我低头,因为我是金珠玛米!” 老王说到最后,几乎是咬著牙吼出来的,热泪从脸颊滑落。又抱头痛哭了起来:“为什么,为什么我们的人t要用来做法器,为什么为什么?这到底是为什么?我们是人,不是草原上的牲畜啊! 不,我们连牲畜都不如..:.: 號刘一民和徐驰看著老王,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安慰。 回到马尔康,老王看著卓克基官寨,但说什么也不愿意进去住了,他恶狠狠地说道:“我寧愿睡在大街上被冻死,也不愿意再进入这个地方!” 无奈之下,当地的同志又带著他们来到马尔康县城,把他们安排到了当地的招待所。招待所是两层的房子,里面的风格是典型的藏地风格,条件跟官寨比起来,各有千秋。 休整两天后,他们会离开马尔康,直到离开阿坝。 翌日,刘一民和徐驰骑著马走进马尔康,这是他们第一次认真地观察马尔康。 这是一座夹杂在群山之中的县城,县城的建筑很集中,也有一些高楼,但最高不超过五层。 逛著逛著再次来到了医院,提著一些当地的水果来看望索泽郎。索泽郎的身体愈发好了起来, 脸上的儘管没有红润,但苍白已经褪去了很多。 看到刘一民和徐驰进来,索泽郎急忙向他们打招呼:“刘作家、徐作家、扎西德勒!” “索泽郎同志,扎西德勒!” 询问过身体后,索泽郎问起他们的寺院之行是否圆满。当看到刘一民和徐驰点了点头,索泽郎立马如释重负地靠在床头:“没有因为我耽误你们的事情就行!” 刘一民和徐驰安慰了他几句,並告知即將要离开的消息。索泽郎拉著刘一民的手说道:“你们走的那天,我一定去送你们!” “索泽郎同志,你好好养病,等伤好了记得写信告诉我们,我们这次给你添麻烦了。” “瞪瞪瞪”的上楼声引起了三人的注意,索泽郎笑著说道:“一定是卓玛来了,这个疯姑娘, 跑起来跟个男孩子一样!” “索泽郎叔叔,又在首都来的作家面前说我的坏话。我告诉你,这位首都来的作家,他的心眼子很小!”卓玛用马鞭指了指刘一民。 索泽郎厉声说道:“卓玛,你不要胡说八道,怠慢了我们的客人。” 卓玛不以为意,笑著说道:“首都来的作家,我们村子要举办望果节,你要来吗?” 索泽郎说道:“刘作家、徐作家,如果你们的行程允许的话,可以去看一看!我们阿坝不是所有的地方都举办望果节,卓玛的村子举办时间在两天后。” 徐驰看了刘一民一眼,率先说道:“去,一定要去。一民的新作品里面,就有你们的望果节, 来都来了,走也不急於一时,当然要参加,一民,你说呢?” 刘一民看向徐驰:“您老都这样说了,当然不急於走!” “那等望果节那天,我到招待所找你们,一起去参加我们的望果节。草原的主人在那天,还要参加赛马,首都来的作家,你敢吗?” 卓玛將马鞭塞到腰间,看著刘一民,挑战的意味很浓。 刘一民:“不敢!” 连徐驰都没想到,刘一民竟然这么快就脱口而出,说了一句“不敢”。 卓玛一愣,脑子里想的一大堆话,都被憋到了肚子里。这首都来的作家,怂的很彻底! 索泽郎严厉地说道:“刘作家才骑了几天马,怎么可能跟你一样?你要找,就找別人赛马去!” 卓玛哼了一声,老老实实地靠在墙边,不再说话。 等到望果节的那一天,卓玛一大早就敲响了招待所的门,刘一民穿上一身较为乾净的衣服。没办法,只能是稍微乾净了。 连他本人跟徐驰,都要好一阵子才能洗一次澡。招待所和卓克基官寨,根本没有洗澡的条件。 “首都来的作家,准备好了吗?”卓玛挥著马鞭,做了一个挑畔的动作。 阿坝確实不是所有地方都过望果节,在卓玛他们村子过望果节的时候,其余的地方还一如往常一样。 马尔康县城处於群山包围的山脚下,是我国最狭长的县城,南北宽仅为三百米。他们穿越了整座县城,终於来到了卓玛的村子。 卓玛今天一身盛装,红色的藏袍和白色的织锦面料,像一座热烈又含蓄的雪山。 徐驰用了几句诗歌,逗得卓玛开心地笑了起来,拍了拍马鞭,加快了马的速度。四个人的笑声,在整条街上,十分引人注目。 来到卓玛的村子,见到了他的阿爸和阿妈,两位十分友好的藏地老人。老王自从当兵后,就没有再参加过藏族的节日,这次格外的开心。 村子的队长向他们奉上青稞酒,刘一民用无名指沾酒对空弹三下,並品尝三口。这些礼节,在这些日子的相处中,早已瞭然於心。 所谓的望果节,望是庄稼,果是转圈的意思。前面有人手持幡杆的人作为前导、接下来人们有的手里面拿著青稞,也有人拿著彩旗,在即將丰收的地里面围著转圈圈。 还有人敲锣打鼓,举著標语。刘一民还看到了,有藏人背著教员的画像。大家一起祈求五穀丰登,风调雨顺。 平常调皮的卓玛,也神色恭敬了起来。 等到仪式过后,就开始了各种娱乐活动,有人唱藏戏,也有人开始赛马。可惜他们的这望果节的规模太小,赛马射箭的规模也不大。 卓玛骑上马,身上挎著弯弓,和箭囊看向刘一民:“嘿,首都来的作家,看好了!” 也有汉子衝著刘一民咧嘴,又看向卓玛:“首都来的作家,瘦的像是风一吹,就成了天上的风箏了,可惜不知道风箏的线握在谁的手里。” 卓玛生气地说道:“央宗,这是我请来的客人。你再敢不敬,我把你扔到江里面当人皮筏子。” 其余的参加赛马的人,立马激动了起来,各种各样的欢呼声还有看热闹的口哨声,央宗看向刘一民又咧了一下嘴,隨后再也不看他了。 隨著赛马开始的声音,卓玛下的马如同离弦之箭,她的红衣飘舞,拉弓搭箭一气呵成,稳稳命中靶心。 人群立马爆发出热烈的鼓掌声,等回来的时候,又搭弓射向天空,一只恰好经过的鸟儿应声而落。 徐驰感嘆道:“女中英雄啊,搁在以前,肯定是藏地的木兰!” 老王手痒痒,等卓玛回来,接过弓,自己也跑到场上亮了一手,可惜时间太长,手法生疏了, 箭直接脱靶了。 看他泪丧的样子,刘一民笑著说道:“老王,时间长了,很正常,你要是经常练习,肯定是第一名!” 卓玛不满了,在旁边说道:“是嘛,首都来的作家!” 赛马过后,坐在草地上享用起来了当地的美食:糍粑、手扒肉、耗牛干还有一些是羌族的美食。两族杂居,生活习俗免不了受到互相的影响。 终於要走了,刘一民和徐驰早上站在窗前,贪婪地呼吸著阿坝的新鲜空气,在阿坝的一切如同幻灯片一样在脑袋里面走过。 走的当天,索泽郎被家人推著来到了招待所,除了他之外,另一名嚮导还有当地政府的其他人都赶来送行。 卓玛依旧骑著自己的马,用独特的声音喊道:“嘿,首都来的作家,等你到了首都,不知道你会如何写卓玛!” 徐驰笑道:“她肯定把你写成最漂亮的藏族姑娘!” 徐驰说完,刘一民第一次见到卓玛脸红,脸上带著几分不舍,扔给了刘一民一包东西:“首都来的作家,这是卓玛送给你的耗牛干!” “谢谢了,草原上的卓玛!”刘一民笑著说道。 隨著吉普车的发动,刘一民和徐驰走上了车,回去的路上只有他们三个人。吉普车驶出马尔康县城,卓玛的马一直紧紧地跟隨在他们的吉普车后面。 直到翻过山口后,才消失不见。 回去的路上,徐驰和刘一民两人闭目养神,没有太多的谈兴。 过了一会儿,徐驰说道:“採风的开始是开心,过程是艰辛,离別是伤心。一名真正的作家, 去採风必然是要深入到这片土地,就难免对这片土地產生感情,离別总是痛苦的。我採访报告文学的对象时,在一起有时候要待三四个月时间。 回来写的时候,每一笔都写的很慎重,我在想,我的笔写下去会不会伤害到我的朋友。但报告文学,就是要求客观,我不能掺杂太多的个人感情。” 刘一民笑道:“这方面还是你老有经验。我再给你讲一讲,我对话剧又有了新的想法,结局將丰收和阵亡將士的安葬联繫在一起,在两千多辫子运回三江乡即將安葬的时候,一群藏族人民打著幡帐、敲著锣鼓、转著经筒围在即將丰收的青稞地里面.... 2 “你这是將死亡和希望联繫在一起,以丰收的颂歌作为英雄的輓歌,大喜大悲,催人泪下。也寓意著这群牺牲的英雄以他们的鲜血,浇灌著丰收的土地。” 徐驰坐在前面猛地拍了拍大腿:“好啊好,通过象徵和隱喻表达现实主义主题,你这太好了。 我相信,到时候,一定能感动观眾。” 徐驰越谈越兴奋,不停地跟刘一民完善著细节。 路上的车没有再出问题,到了三江乡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暗,於是又在三江乡休息了一晚上。 三人將藏袍还给了乡政府的几名同志,並向他们表示感谢。 对方不同意,非得要將藏袍送给刘一民他们。於是他跟徐驰,偷偷的留下了一个信封,里面装了几张大团结。 第二天,中午的时候,汽车来到了都江堰,刘一民从车上蹦下来,舒展了一下身子,揉了揉发麻的屁股。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三人耳边响起:“嗨,首都来的作家,用不用我帮你揉一揉!” 阿吉立马低头,用嘴朝著刘一民的屁股咬去,这一下子把刘一民和徐驰给整不会了,卓玛怎么跟了上来? 第184章 《庐山恋》万人空巷和「拥吻」 第184章 《庐山恋》万人空巷和“拥吻” 都江堰旁,徐驰吹著江风,对著都江堰进行著无限的感慨。卓玛骑著马看著江水,不断地让刘一民给她拍著照片。 刘一民看了一眼诗意大发的徐驰,无奈地说道:“老徐同志,你別朗诵了,想一想这个姑奶奶怎么办吧!” 徐驰不以为意地说道:“跟我没关係,卓玛同志,明显是跟著你来的!” 卓玛笑著说道:“我跟著你们来的。” 吉普车在前面走,卓玛就远远地吊在后面。晚上他们在乡政府过夜,她在外面过夜。 好在三江乡的气温並不低,她身上的藏袍勉强能够御寒。 要不然,这事儿就闹大了。 刘一民忍不住说道:“卓玛,你怎么能如此胡闹?索泽郎同志知道吗?你一个人遇到危险怎么办?” “嗨,首都来的作家,卓玛是民兵,我还带的有刀和箭,跟你不一样,要是你们遇到危险,卓玛还可以保护你们。”卓玛从腰间取下青稞酒和耗牛干吃了起来。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刘一民查拉著脑袋说道:“老许,走吧,先去给索泽郎同志拍一封电报吧,要不然索泽郎同志该急了,说不定还以为咱们是人贩子!” 到了灌县县城(都江堰市)找到邮电局,先拍了一封电报到马尔康县。卓玛倒是配合,反正她已经出来了,其余的她已经不在乎了。 没有出过阿坝的卓玛,对一切都感到好奇。他们在前面坐著车,卓玛后面骑著马,不断地问东问西。 走在大街上,违和又似乎没那么违和。 到了成都,卓玛不断地冲吉普车里面喊道:“这就是外面啊,那是什么?” 刘一民揉了揉头疼的太阳穴,没有说话。卓玛著嘴说道:“嗨,首都来的作家,心眼子不要那么小嘛,卓玛过几天就会回去。卓玛没来过,要好好的看一看。” 徐驰的脑袋从副驾驶伸了出来:“卓玛同志,我跟刘一民同志可以带你看一看,不过几天后,你必须回去!” “老同志,你的心眼子比他大!”卓玛满意地说道。 到了招待所,刘一民出示介绍信准备办住宿。 招待所的服务员看到刘一民后,激动地说道:“刘作家,你知不知道,你的电影《庐山恋》好多人喜欢呦,我都买不到票噻。周筠实在是太漂亮了,你看过没噻?” 刘一民疲惫地放下行李说道:“同志,我在燕京看过了,对了,介绍信,给我们办下住宿。” 服务员像是没有听到,一直在说《庐山恋》多么多么的好,同事看到了,自己没抢到票。 听到声音,又有人跑了过来,大声地道:“周筠好多衣服噻,太漂亮了。现在大家都在找人做周筠的衣服穿,刘作家,我的明天就做好了,你到时候看看我穿上好看不好看噻!” 徐驰乐了,一身的疲惫一扫而空,笑著问起电影《庐山恋》的事情。 “他们都亲到了!”服务员大声地衝著徐驰说道。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里面,刘一民和徐驰都感受到了《庐山恋》上映后所引起的轰动, 用万人空巷来形容绝对不过分。 电影票出来即售罄,每天排著长队,比《追捕》和《望乡》等小日子的电影都受欢迎。看过一遍的都想看第二遍,有人专门就为了那亲吻侧脸的镜头去看的。 “我整个人都是笑著看完的,他们的感情太美好了!”嘰嘰喳喳的声音响个不停。 直到招待所的经理大声呵斥了几声后,声音才小了下去。刘一民將介绍信递给经理让他帮忙安排几间房。 “刘作家,你辛苦了,你为了我们能够看上好作品,千里迢迢去採风,你看看,你人都瘦了,也黑了。你知道吗?你的《庐山恋》我看了两遍了....” 刘一民敲了敲桌子:“同志们,我很累,你们有房间吗?” 经理这才赶紧说道:“有有有,刘作家,你什么时候来都有!” 徐驰和刘一民都有介绍信,可是住宿的时候,卓玛没有,按理说不能住。但是经理大手一挥,安排了一间房间。 不过马饲料就麻烦了,司机老王说他来想办法,保证不饿著卓玛的马。 刘一民將卓玛带进房间,让她有事情找服务员,又教了教洗澡的洒怎么用。 这家招待所標准很高,有单间的洗浴。教会了之后,刘一民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面。 洗完澡,先躺在床上休息了几个小时。 川省统战部门的老孙听到刘一民回来后,就立马赶到了招待所。听到刘一民告诉他这次採风之行非常圆满的时候,老孙也是神色一松。 这是上级安排下来的任务,纵然採风的成功与否不在他们身上,但圆满了,对上面更好交代。 “刘一民同志,你知道吗?”老孙询问完任务后,激动地说道。 “知道什么?” “你的电影...” “停,老孙同志,这可不是我的电影,我只是个编剧。” 老孙才不管导演和编剧的区別,依然说道:“刘一民同志,都一样,喜欢的人好多啊!我家那口子,去看了好几次了,回来非要穿周筠的衣服,也不看看他那个水桶腰穿上能好看吗?” “你不怕你老婆听见?”刘一民笑道。 “怕什么?我们家我做主,我让她往东她不敢往西,我让她打狗她不敢追鸡,我们川省男人,雄起!”老孙大声地道。 刘一民看著老孙,暗道川渝男人,也不全是耙耳朵嘛! 在房间里面聊了一会儿,谈到索泽郎因为保护牧民和集体財產受伤的事情,老孙说这件事情他们已经知道了,正在准备研究嘉奖问题。 “保护牧民和集体財產,是一个很好的典型。索泽郎同志在地方统战部门的工作是非常优秀的,去年还获得过表彰。刘作家放心吧,他的贡献组织都看在眼里。” 刘一民点了点头,向老孙表示感谢。 老孙看了看手錶,神色有点焦急。 刘一民主动问道:“老孙同志,你有事情啊?” “一会儿得去一趟裁缝店!” “那你赶紧去吧,我看已经快下班了!” 老孙握了握手,朝著楼下衝去,骑著自行车就往裁缝店飞奔。刘一民无奈地摇了摇头,再次来到前台,询问有没有他的信。 前台將厚厚的一沓信放在桌子上,笑著说道:“刘一民同志,你出发后,就有信不断地寄过来,我按照您的意见,全部给收起来了,刚才太激动了,忘给你了!” 刘一民道了一声“谢谢”,快速地摊开看了看,全部都是朱霖的来信。 “一民,准备去吃饭吧!听说你刚来的时候,马识途还请你吃饭了,你够有面子的啊!”徐驰抱著膀子说道。 “可能不是我有面子!”刘一民顿了顿说道。 “哈哈哈,走吧,去吃点川菜,我虽然是淡口,但川菜还是挺喜欢吃。” 刘一民叫上卓玛,三个人走在成都的大街上,老王回家了。 三人路过电影院,门口排著长队,外面掛著手画的海报,不过画工跟人艺门口的比起来差得远。 徐驰指著排队的人群,衝著卓玛问道:“卓玛同志,你知道他们都在排队看的电影是谁写的吗?” “首都来的作家嘛!”卓玛羡慕地看著排队的人群,嘴上依然一副不饶人的样子。 “对,我们的刘一民同志,他的小说可受欢迎嘞!你要是喜欢看,让他送你几本书! ”徐驰得意地说道。 “我不认识多少字,只上了初一。”卓玛尷尬地说道。 “够了够了,写作用到的字大部分都是简单的字。”徐驰说完,又看向刘一民:“请我和卓玛同志看看电影怎么样?” 刘一民苦笑一声,指了指排队的人群:“老徐同志,没票啊!” “你让统战部的人给你送两张票,笑话,编剧还能没票?只要你开口,哪个电影院不愿意给你票。” 徐驰拉著刘一民的手说道:“卓玛同志出来一次不容易,咱们得好好的招待一下!” “行!” 看到刘一民点头,卓玛高兴地问什么时候能进去看,刘一民告诉她,最早也得明天。 晚上,吃完饭,在成都逛了逛夜景,卓玛指著一些景观不断地发问,徐驰和刘一民耐心地给她讲解。 第二天,刘一民找到了老孙,权力小小的任性了一次,先通过他买了两场的《庐山恋》电影票,又让统战部的宣传部门快速地將刘一民拍好的照片洗出来。 他们內部有洗照片的地方,要是到外面的照相馆,又得折腾好几天。 將照片分开用信封装好,卓玛和牧民的照片,由卓玛带回去,也省的他再继续寄了。 一些资料图片,就归他了。 “两场《庐山恋》?”徐驰看著老孙送过来的票,一时间还以为是送错了。 “看一遍怎么能看够?得看两遍!”刘一民一边说,一边將照片递给了卓玛。 卓玛开心地看著手里面照片,將所有的看一遍后问道:“为什么没有你和我骑著马的那张照片?” “呦,草原的主人记性很好嘛!”刘一民找了找,在自己的信封里面找到后递给了卓玛。 晚上,电影院里,刘一民、徐驰、卓玛坐在黄金位置看著《庐山恋》,刘一民看过一遍,所以看的没那么认真。 徐驰和卓玛倒是乐呵呵的一直看,等到看到亲吻侧脸的镜头时,整个电影院都躁动了起来。 徐驰乐呵呵地评价道:“看来《庐山恋》要吹起电影的春风了,以后啊,题材会越来越宽。听说上映前,遇到了不小的麻烦?” 刘一民点头道:“是啊,有些同志有不同的意见,夏言同志大力支持,才通过了审核。” 卓玛低声问:“夏言是谁?” “一个很有威望的老同志!”刘一民思索了一下说道。 “比你还厉害?” 徐驰像个慈祥的老头:“卓玛同志,文无第一,武无第二,我给你讲一讲!” “老徐同志,等看完再讲!” 电影放完,观眾直到放映机关闭,一群人才起身鼓掌,鼓完掌后很有秩序的离去,还听到不少的人再喊著,明天还要来看。 走出电影院,徐驰说道:“我看呀,这部电影要获百奖了。一民,短短几年,你手里面的奖已经不少了吧!” “再接再厉!” 卓玛问了很多问题,刘一民一一给她讲解,包括如何拍摄,甚至將亲吻借位拍摄的事情也告诉了她。 卓玛只感觉到非常神奇,徐驰听到是借位拍的,直说刘一民是个滑头。 到了招待所,徐驰像是想起来了什么,问道:“你是不是跟周筠很熟?” “怎么了?老徐同志?” “周筠,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好像你家里有她的照片?” “她是人艺的演员,我们的关係非常好!” “非常好?”徐驰下意识地问道。 “马上快到亲密无间的程度了!” 刘一民老老实实地说道,之所以说是马上,毕竟现在还是有“间”的。 “哦!”徐驰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衝著卓玛嘿嘿一笑,看她还不明白,於是低声解释了起来。 卓玛听徐驰解释了半天,才明白过来,衝著刘一民神色复杂地说道:“厉害嘛,首都来的作家!” “,我说卓玛同志,你这阴阳怪气的腔调什么时候能没有啊!”刘一民摊了摊手说道。 “我这是夸你的,厉害嘛,周筠,那么漂亮的姑娘!”卓玛说完,转身走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徐驰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说道:“用不用我教你几招,我跟你刘姨的感情特別好!” “算了,老徐同志,我还得给朱霖同志回信呢!” 回到房间,刘一民快速地写完信,並附上一张在阿坝的照片。盯著信尾页的一大片空白,又想到朱霖信里面写的“勿”字。 刘一民嘴角上扬,在纸上快速地写下“用”字。看来去香江一趟,我们的女王陛下收穫颇多。 “吻”字没了嘴,就是“勿”,人不在身边,“吻”当然就变成了没嘴。“拥”字人不在身边,那就是没手,变成了“用”。 合起来,就是拥吻。刘一民將信装进信封,抿了抿躁动的嘴唇,嘿嘿一笑。 第185章 热泪盈眶的小说 第185章 热泪盈眶的小说 翌日,早上起来,卓玛却没有起床,敲门问了问,卓玛生病了。房门打开后,刘一民看了看她无精打采的样子,调侃道:“草原的主人变成小猫了!” 卓玛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说道:“铁鸟也有飞不起来的时候,草原的主人也会躺下!” 到医院一瞧,医生告诉他们,是醉氧了。 阿坝海拔高,卓玛习惯了在低氧环境下生活,到了川省盆地的高氧环境,活蹦乱跳了几天就醉氧了。 刘一民再三確认道:“医生,她来了几天,要醉氧应该早就醉了,不应该是今天啊!” “那就不知道了,但她这个症状,是典型的醉氧症状!” 卓玛疲惫地笑了笑:“看来草原的主人还是得回到草原去,我是该回去了!” 看她这个样子,刘一民不忍地说道:“你在招待所休息几天,適应一下再回去!” 徐驰也劝了起来,生怕她这个样子,回去的路上再出什么事情。卓玛没有说话,医生简单的嘱附了几句,老王开车带他们回到了招待所。 【写到这里我希望读者记一下我们域名.com】 “刘一民同志,给你添麻烦了!”卓玛低声说道。 刘一民轻鬆地笑道:“我在阿坝还给你们添麻烦了,一家人,不用说客气话,你到了房间先休息!” 送卓玛休息后,徐驰无奈地说道:“昨天还好好的,今天怎么就出了这档子事儿!” “老徐同志,醉氧不是什么大问题。走吧,去买点水果,再买点其它的东西,卓玛同志就算身体好了回去,咱们也得买点礼物让她带著。” 这次没有找到老孙任性,老徐带著刘一民到文联找到马识途搞了不少的票,马识途见到他们两个,就想拉看他们两个吃饭。 “老徐,你说咱们多长时间没见了,上次还是文代会吧,还没仔细聊,晚上咱们吃饭好好聊一聊!你的那几篇报告文学,都写的非常出彩,开启了报告文学写作的新时代啊!” 马识途激动地说道。 老徐神色间闪过一丝得意,报告文学领域他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独领风骚了。 马识途指著老徐和刘一民继续说道:“你看看你们两个身上搞的,不知道还以为你们都是藏人了,高原红和黑皮肤,就说是第三世界的同志也不为过。看来你们两个是真下了大力气,你们有这种精神,文学才能繁荣起来!” 刘一民刚想说还有个病人在招待所呢,马识途又说道: “还有一件事情,一民,你在阿坝的山里面,可是关於你的声音可没断过。电影就不说了,万人空巷、人满为患都不足以形容。《收穫》发表了你的《追风箏的人》,长篇小说啊,这是我今年看过最精彩的长篇小说。” “老徐,你还不知道吧..:” 徐驰摆了摆手,得意地说道:“谁说我不知道,我跟一民的关係,他的这篇小说春天的时候我就看过了,当时我的反应跟你一样!” “你早就看过了?”马识途意外地说道。 “不仅看过了,当时我还提出了几点意见,一民的这长篇小说还有我一点点小贡献!”徐驰用手比划了一下。 “我估计你们刚下来,还没看到相关的报纸和杂誌,茅盾同志和巴金同志都发表了评论,盛讚这篇小说。时代和个人的命运联繫在一起,尤其是雪区的命运,题材够新颖,故事足够吸引人。前后两个故事分开也足够感人,合在一起那就是非常感人。” “大时代下的小人物命运,人性的复杂全部给刻画出来了!” “这是一部让人热泪盈眶的小说,看到后眼泪情不自禁地就往下掉,苦难和痛苦、悲伤、希望和救赎,怎么评价都不为过! 马识途从桌子上拿出两页纸递给了刘一民说道:“这是我给巴金同志的信,在信里面我祝贺他,祝贺他的《收穫》,並谈了谈我对这篇小说的感受。你这个原作者看一看,如果我说的有失偏驳的地方,还请你多多的给点意见。” 看马识途这態度,刘一民赶紧说道:“马老,您有什么意见,包括批评我都接受。这部小说能够获得成功,离不开老徐同志、茅盾同志和万老师的帮助。” 刘一民看了看,基本上都是夸奖,有的地方是觉得细节不够,如果多点细节就行了。 “二十多万字的长度还是太短了,你应该写长点,將细节都给写到位。” 马识途跟刘一民聊了很久,刘一民和老徐才知道《追风箏的人》卖的多么火爆。 “当然,批评的声音也很多!不管什么事情,都有不同的声音!” 刘一民笑著说道:“放心,我心態好!” “这我可以作证,一民的心阔达著呢!我跟藏地的同胞说,一民的心就像是雪山上的白雪一样,阔达的像永远奔腾的雅鲁藏布江。” 刘一民拍了拍老徐同志的手,不让他再继续吹嘘了,说道:“马老,我们得走了,得去办点事儿,改天我跟老徐同志请你吃饭!” “你都叫他老徐同志,还叫我老马,一民,別那么见外!”马识途起身说道。 告別后,刘一民和老徐到了百货商店买了不少的东西,各种吃的都有,还有一些水果和罐头。统战部门给的经费,还剩很多。 他採风的住宿和食宿,都是支付了钱的。 买了一堆东西放在吉普车里,等回到招待所的时候,服务员却告诉刘一民:“刘作家,跟你一起的那个藏族女孩儿走了!她让我交给你一封信和一把刀!” “走了?” “对,你们刚离开招待所,她就去后面牵著两匹马走了,走的时候,还帮我们把马类和草料什么的,都给清理了!看她身体不舒服,我们不让她清理,她脾气倔的很,直到清理乾净才走。” 服务员將他们带到招待所的后院,上面是刚清理过的样子。 “草原的主人不愿意麻烦人啊!” 卓玛的两匹马拴在后院,草料是老王从其他地方弄来的。本来招待所不让栓马,招待所的经理特意开的绿灯。 刘一民握著沉甸甸的一把弯刀,外边看著像是银质的,除此之外,並不显得十分华丽信上写道:“刘一民同志,草原的主人要回草原了,晚上的电影看不了啦,不过卓玛全都记到脑子里啦!有时间,卓玛骑著马去首都看你们,我也想看看天安门!” 除此之外,还附上了几句藏语,刘一民和徐驰都看不懂,老王扫盲班的水平,根本没学过藏文。 徐驰说道:“要不开车去追吧,卓玛同志这身体状况,真怕她出事!” 老王望著远处的街道说道:“几个小时了,卓玛骑了两匹马,换著骑,跑的快得很, 追不上的。没问题的,醉氧等回去就好了。” “哎,卓玛这姑娘...哎..:”徐驰拍了拍刘一民的肩膀。 ps:感谢大佬的100起点幣打赏 第186章 我是两面人? 第186章 我是两面人? 招待所门外,刘一民將剩下的一场电影票送给了老王,让他带著自己的家人去看看。 老王在成都安了家,据他说,他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刘一民又將吉普车上的东西送给了老王,老王不要,刘一民笑著说道:“老王同志, 你跟著我们在转了一个多月,也辛苦了。再说了,这些东西这么多,我们也带不回去,就当是卓玛送的礼物吧!” 老徐也劝了几句,最终老王才同意,不过將新鲜水果都给他们留了下来。 回到房间里面,刘一民和老徐都开始整理各自的资料。对於刘一民来说,这次的收穫巨大。手上的话剧本子不断地进行修改、完善,第一部刘一民觉得等到他回到燕京不久后就可以进行交稿。 之后再修改成小说,两部小说、两份剧本,接下来有的赚了。 徐驰待在自己的房间里面,不断地將一个个主题写在稿子上,又列出可以写的点,最后一个个又给划掉,只剩下第一个选题。想了想,又觉得不妥,於是又写了一个选题。 喃喃自语道:“一民写了两部话剧,我也应该写两篇报告才对嘛!” 翌日,清晨的阳光从窗户里面照射进房间里面,刘一民招呼老徐一块去吃饭。早餐店內,两个人吃著包子和稀米饭。 吃完饭,刘一民提出去买点报纸和杂誌,老徐笑著说道:“你是想看看,大家怎么评价《庐山恋》和《追风箏的人》的吧!” “老徐同志,你简直是我的知己啊,不看不行啊,得好好看一看,听一听別人是怎么骂我的!”刘一民和徐驰並肩朝著最近的书店走去。 徐驰调侃道:“我还以为你会说我是你肚子里的虫!” “老徐同志,你这是想要拐著弯骂我呢吧!” “哈哈哈!”老徐摸了摸鬍子大声笑了起来。 他们將最近的报纸和一些杂誌都买了下来,足足买了一大包。路过理髮店,两人相视一笑,没说话就一起转了进去。 在阿坝这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理髮,在草原上的时候甚至没有刮鬍子。两个人的头髮很长,只不过跟藏族人比起来还是很短。 理髮师看到两人的头髮调侃道:“你们这是去哪儿了?两位同志,不嫌热啊!”说完,摸了摸自己的光葫芦,嘿嘿直乐。 “当了一阵子藏族人!”刘一民笑道。 理髮师觉得两人是在胡,便不再理会他们了,开始按照他们的要求剪起了头髮。一边剪,一边跟旁边的其他人开著玩笑。流利的川省口音,偶尔会蹦出几个让人听不懂的词汇。 “同志,我们来理髮!”几名女同志一起扯著手走了进来,看到理髮店的理髮师傅, 又是一阵窃窃私语。 “同志,你会不会做周筠的那个样式的头髮?”一名女同志,谨慎地开口问道。 理髮师傅抖了手上白色的围布,上面的头髮茬纷纷撒落在地上,轻鬆地说道:“周筠样式的?周筠的髮型可多了,你们要做哪种?” 几个人嘰嘰喳喳的又商量了半天,说道:“我们做周筠抱著耿华时候那个样式的!”见师傅还没明白,就在身上比划了一下:“就这样式的!” “你们烫不烫?” “烫!” “长捲儿的还是短捲儿的?” “长捲儿的!” “尾巴捲儿还是全部捲儿?” “我看周筠的是尾巴捲儿!”女同志又比划了一下,將双马尾发梢捲曲的部分给指了出来,並笑著做了一下《庐山恋》里周筠的动作。 “两个尾巴都捲儿还是一个尾巴捲儿? “当然是两个嘛,师傅你到底会不会嘛?”声音带著一丝嗲的味道。 “不会!” 几个女孩子的期盼和娇羞的眼神和脸立马查拉了下来,生气地说道:“不会?不会问那么多?连这个都不会?当什么理髮师傅!” 声音立马提高了八倍,理髮师傅立马说道:“惊爪爪的叫什么嘛,我不问清楚怎么知道我不会?叫的我日我脑乖儿疼!” “瓜兮兮的,走!”几个女孩子骂了一句转身就走。 刘一民和徐驰对视了一眼,都看出两人脸上著的笑。只不过头顶有剪刀,谁都不敢轻举妄动。 等几个女孩子走了,刚才说话的理髮师傅跟其余的人乐的笑了出来,仿佛刚才逗几个女孩子是他们今天遇到最开心的事情。 “周筠的那个髮型不算太难吧?”刘一民找话说道。 “不难不难,但是那头髮人家周筠才好看,再说了,大家拿一样的钱,还不如理个头舒服,做个样式,麻烦!”理髮师傅回復道。 走出理髮店,刘一民和徐驰看了看对方一样,徐驰的头髮剪到几乎是个光头,刘一民的不长不短,青春感十足。 走的时候,徐驰衝著理髮店努了努嘴道:“这就是为什么要改革,吃大锅饭,没活力嘛!” 刘一民笑著冲旁边的改革標语说道:“这不是正在改革吗?但是改革也会伴隨著疼痛啊!” “没有一帆风顺的改革,从来都是如此,疼痛在所难免!” “是在所难免,但是时代的一粒灰尘,落在个人头上,就是一座大山啊!”刘一民说道。 徐驰看著刘一民又思索了许久才说道:“是啊,是啊,是我脱离群眾了。光想著大局了,这我得做一个自我批评。” 徐驰说完,又开口道:“疼痛是什么,以及给社会带来什么,还得具体去研究一下。” 刘一民没有继续说下去,即將发生的事情没办法告诉徐驰。 招待所里,服务员穿著周筠的漂亮衣服正在跟同事们显摆,看到刘一民后,羞涩地跑了过来,旁边的人也纷纷起鬨,问刘一民这衣服做的像不像。 刘一民打量了一下:“怕不是把剧组的衣服给偷来了吧!” 他的话逗的几个服务员“咯咯”直笑,笑的时候一个个的都伸著长长的脖子。裁缝的手艺得到了刘一民的认可,接下来他的工作估计要彻底的忙活起来了。 “等我下班,我也去找瞎眼刘给我做一身,我家还有好几尺布票没有用。” “瞎眼刘?”徐驰好奇地问道,瞎子怎么做裁缝! “哈哈哈,徐作家,並不是真的瞎,是眼睛小,所以大家叫他瞎眼刘!” 一阵阵笑声又把经理给招来了,大声地说了几句,笑声才像潮水般退了下去,各自忙各自的去了。 徐驰拍了拍刘一民的后背说道:“你到哪儿都受欢迎啊,跟年轻的时候我一样!” “...老徐同志,你这是夸我呢,还是夸你呢!” “不瞒你说,少年时的老徐我也是风流调的人物,想当年我..:” 老徐还想吹几句,见刘一民没有搭话,就跟著刘一民跑到了他的房间吹了起来。什么,读者来信夹带著情书等等桥段,说的有鼻子有眼。 刘一民不慌不忙地將报纸和杂誌拿了出来,看徐驰还想吹,刘一民说道:“老徐同志,別吹了,现在都到了起夜比喝水还勤的年纪了!” 徐驰红著脸,嘟囊道:“什么跟什么,我现在也就起一次!” 刘一民看了他两眼,徐驰立马心虚地说道:“最多也不超过两次!” “也有可能是三次...” 刘一民没有给他爭到底是几次,拿起各种报纸读了起来。买的都是央媒和一些有名的大报纸,上面找到了几篇关於《庐山恋》的文章。 《庐山恋》的討论热度是空前的,几乎骂声和讚扬的声音同时並存。 “资c阶级生活方式的颂歌一一文艺到底是在为谁服务?” “四十三套服装的换装游戏一一极大浪费” 类似的批评充斥著报纸,批评《庐山恋》这部电影是对资產“阶级生活方式生活的歌颂,是一次洗脑。另外大量就是尺度大,镜头露骨,竟然有穿著泳衣露大腿的画面,更不堪入目的是在公共场合竟然亲吻。 从字里行间能够看到这些人的愤怒,恨不得直接把报纸甩到导演黄祖默的脸上一一这特么也是社会主义电影能够拍的? 你们非但拍了,还敢让全中国的人看? 简直是污人心灵嘛! 还有人暗戳戳的骂刘一民,电影拍成这样,能跟编剧没关係吗?一边写《狼烟北平》 这种受苦受难的老百姓,一边嚮往小布尔乔亚的生活。 两面人的话,呼之欲出! 徐驰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在旁边不断地找出批评的稿子,看完后,还不忘跟刘一民分享自己的感悟。 不过讚美的文章也不是没有,也有人专门以《庐山恋》展开表扬的,也有人以整个电影业角度进行看的。 “开新时代电影事业之先河一一文艺春风吹出来的《庐山恋》 中青报於佳佳同志,写了好几篇评论,夸讚《庐山恋》既是山河之恋,也是家国之恋! 统战部门在报纸上发表评论称统战事业也离不开电影行业的宣传,用通俗的电影片向海外华侨宣传我们的新时代华侨政策。 “各种牛鬼蛇神都出来了!”徐驰又点评了一句,接著去看《追风箏的人》书评了。 “你不生气?” “我生什么气,观眾会用脚投票的!”刘一民淡淡地说道,话里话外自信心十足。 徐驰忍不住,竖起了自己的大拇指:“对,电影院门口长队已经证明了什么是人心所向。” 对《追风箏的人》倒是大部分都是夸讚,批评大多和马识途一样,认为是细节不足, 头部分缺乏对整体的藏地社会的描写,描写较为简单,並没有过多的交代大环境和风俗习惯等等。 “毫无疑问这是一部成功的小说,这点批评根本不算什么!”徐驰说道。 “不过,说的很对,確实是需要改进的地方。纸上得来终觉浅嘛,光看资料,肯定写不了那么仔细。不过咱们这一趟藏地之行,成功的將细节给补充出来了。” 徐驰笑道:“看来,我又要期待你新的作品了!” “可能还得很久!”刘一民说道。 “放心,老头子我活的起!” 徐驰和刘一民对视过后哈哈一笑,徐驰完全把刘一民当成忘年交了,说话的时候已经没有了前辈的架势。 晚上马识途他们要请刘一民吃饭,特意瞩咐他们早点过去,吃完饭还有另外的活动安排。 老王开著吉普走在街上,眼晴时不时地瞄一眼后面的刘一民,像是有什么话想说。如此几次之后,刘一民忍不住问道:“老王同志,你是不是有话想说?” 徐驰也说道:“老王,有什么话就说嘛!” 老王吐了一口气,忍不住说道:“我昨天见到卓玛了!” “嗯?”刘一民和徐驰的嘴角同时发出声音,看向老王。 “昨天从招待所出来,我开车在街边的书店遇到了!”看两人很急迫,於是语速加快了不少:“她想买书,可是卓玛没带钱,想把阿吉的马鞍子卖了换成钱!” “买什么书?” “徐作家,你说过的,回去的时候让卓玛带上刘一民同志的书!”老王看著老徐说道老徐连忙点头,承认他確实说过这句话。 “我给卓玛了一点钱,买了好几本还有杂誌,她才高兴地摆手上路了!” “她身体怎么样了?” “还是那个样子!” 老徐批评道:“老王,你怎么不把卓玛同志带回来,她还生著病,应该健康后才回去。” “没事的,不是什么大事。” “哎,老王,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心也太..:”老徐的“心硬”说了一半,想到自己不应该指责老王,便没有继续说下去。 老王闷声说道:“心硬吗?我看我们的心都挺..” 刘一民的心像是了一下,从口袋里掏出钱准备帮卓玛还给老王,老王嘆了一口气说道: “刘作家,卓玛肯定会寄给我的,她虽然没有说,但这个姑娘的性格,她肯定会寄回来的。我知道她的性格,所以也没说不用还的事情。 你要是再给我,我就拿了双份了!” 如此,刘一民便没有继续坚持,靠在车厢望著即將落下的夕阳。 想著青石板路的尽头,夕阳西下,一名藏族姑娘骑著双马奔向属於她的草原,身上的红袍在红黄色的夕阳下熠熠生辉..:: 老王看著刘一民又说道:“放心吧,刘作家,我给了她一份地图,顺著地图肯定能回去,到家会给咱们拍电报的。” “草原的主人不需要地图,她路过的地方都有她的味道...有牧草的芳香!”刘一民笑著说道。 第187章 《星星》的夸奖大会 第187章 《星星》的夸奖大会 吃完饭,马识途几人將刘一民和徐驰带到了正通街98號,大门外人来人往,还有不少青春靚丽的女孩子的笑声在街道两旁的楼上响起。 “这是什么地方?”徐驰忍不住停下了脚步。 马识途和旁边的几个人看到徐驰的样子,哈哈大笑:“老徐,这是剧院。不过这里面的剧组是部队的文工团,他们的表演是非常出色的。 战旗歌舞团,还到燕京匯报过演出。” 刘一民好奇地朝著楼上看去,除了昏黄的灯光和玻璃后面的苗条身影外,什么都看不到。应该是排练房,有人在加练! 战旗歌舞团在全国的文工团里面都十分有名,不仅自己创作了许多经典的舞蹈,还走出了一些知名的影星。 70岁还在挨重炮的刘小庆就是从战旗歌舞团走出去的,现在应该调进了北影厂当演员马识途说道:“今天因为你们,我特意找了几张票,让你们感受一下我们文联的热情。” 旁边有个年轻人说道:“漂亮的小姑娘,都在咱们军队的文工团。 文工团里,除了总政,就是咱们战旗歌舞团了。你们看过《南海长城》《小》吧。 刘小庆同志就是咱们战旗出去的,多漂亮的姑娘,可惜结婚了,老公是燕京的,总不能让人家小夫妻分居两地,只能放人了。” “北影厂倒是捡了一个大便宜!” 丈夫是谁,王力嘛! 看来,这群人因为北影厂调人的事情,对北影厂还有点不满。 徐驰想了想后笑著说道:“此言差矣,再漂亮还能有周筠漂亮!” “那是那是,周筠现在火得很,演员朱霖说是人艺的,人艺也出好演员啊!” “现在小姑娘们,一个个都想当周筠,头髮、衣服甚至连说话也学!” 徐驰背著手说道:“你们不知道吧,周筠同志是咱们刘一民同志的对象,郎才女貌的一对,一些年轻的同志就別想了,死了这条心吧!” “呦,是吗?刘一民同志,恭喜恭喜啊,佳人配才子,人间美谈啊!” “金童玉女....” “常羡人间琢玉郎,一民,你就是现代的『琢玉郎”!” 刘一民嘿嘿一笑,没有接话,在几个年轻人羡慕的眼神中走进了剧院。 马识途指著旁边说道:“这里也是巴金同志的老家,他以前就在这里生活。大家也称呼这里是李家院子,那口井就是他经常说的双眼井。” 巴金经常说,只要双眼並在,他就能找到童年的足跡。 看著里面的建筑,徐驰笑道:“巴金同志的家也是一部家族史和时代史啊!” 刘一民仔细地看了看这个曾经连带著四五十个僕人总共一百多口人的家,感慨颇深:“到法国的时候,巴金先生讲过,当时家里败落,他正在法国留学,对他產生了很大的触动!” “文王拘而演周易,苦难也造就了他第一部作品。”马识途点了点头。 更新不易,记得分享101看书网 走进歌舞团的演出场,几个人坐在最前面。隨著灯光亮起,音乐响起,一排排女兵走上台前开始了表演。 今天表演的是《草原女民兵》,这是经典的舞蹈,燕京战友歌舞团创作的,创作的时候总理亲自让他们到草原体验了一下什么叫草原,骏马如何在广无垠的草原上奔腾。 徐驰低声对著马识途说道:“要不是知道你没去採风,不然的话还以为你是有意安排的。” 马识途:“怎么?” “我们刚从阿坝草原上下来啊!” 《草原女民兵》柔和了蒙古舞、芭蕾舞、古典舞等多种舞蹈元素,女兵的表演刚柔並济,引起大家一阵阵热烈的掌声。 结束后,马识途笑著问道:“一民,老徐,你们感觉怎么样?” 刘一民点了点头说不错。 回去的路上一群人討论起来舞蹈,刘一民自感艺术造诣並不高,看不太懂芭蕾舞,也没觉得哪里好看。 相反中国古代的舞蹈,刘一民倒是非常喜欢。 回来的路上,徐驰问起来,刘一民也是这样给他说的。徐驰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刘一民猜想,可能到了他这个年纪,对什么舞蹈之类的也不上心了,毕竟是顺风可能也得尿湿鞋! 分別的路上,马识途送了几本书给两人。 “老徐同志,你准备什么时候启程?”刘一民问道。 “什么什么启程?我还想看看成都,逛一逛杜甫草堂,好不容易来一趟,那么早回去千什么?你也不能走啊,我还有好多事情想问问你。” 徐驰拉看刘一民的胳膊,笑看说道。 翌日,两人还没出门,就被《星星》的编辑挡在了招待所里面,白行亲自来的,身后还跟著一名年轻的编辑。 “刘一民同志,你到了阿坝有没有什么感悟?就没有什么想写的?”白行笑眯眯地问道。 徐驰板著脸说道:“老白,你来的真不凑巧,我们正准备出门!” 白行见到徐驰的冷脸,也没有丝毫的不好意思,搂著徐驰说道:“老徐同志,你的诗歌也行啊。你帮一帮《星星》吧,最近刚復刊,我们实在是没有什么好稿子!” “老白,你们刚復刊,慢慢来就行了,何必这么著急!”徐驰眯著眼睛说道。 白行给徐驰塞了一根烟,吸了一根愁苦地说道:“不急怎么行?一万年太久,只爭朝夕,好不容易开始工作,我们得拿出成绩。今年《诗刊》的势头多猛啊,在成都的销售额也超过我们《星星》了,老家都被人家占了,能不急吗?” 见他这样,徐驰也不再急著出去了,放弃了无谓的挣扎:“细嗦。” “你问问一民吧,一民的几首诗在年轻人里面產生的影响是爆炸性的。《刚刚好》是在年轻人的心里面扔了一颗炸弹,让他们明白原来爱情是这样的,青涩浪漫又甜蜜。 《世界》是在脑袋里面扔了一颗h弹,炸开了年轻人的脑子,让他们明白原来世界是这么的大,我们的日常生活的地方是多么的微不足道。” 白行激动地说道。 “是啊,从阿拉斯加到南极北极,发生的一切给了大家无尽的遐想空间,哪个年轻人不喜欢呢。別说是年轻人,就算是我,我看完之后,脑子里面也在想世界到底是怎样的! 我们在招待所里討论的时候,遥远的阿拉斯加、黄浦江、北冰洋正在发生著什么我们不知道的,有多少壮阔的景色我们不曾看到! 我一想到这里,我的灵魂和內心都在颤抖、在荡漾..:.” 白行身后的年轻编辑,接过白行的话说道。 徐驰看了一眼,撇嘴道:“怎么,你们《星星》诗刊是给一民开表彰大会是吗?” “我们倒想开,刘一民同志得给我们机会啊!”年轻编辑恰到好处的接了一句,让白行十分满意。 白行说道:“一民同志,西南地区的诗坛,可是等著你的诗呢!” 刘一民站在窗口看著下面的行人,转身说道:“白行同志,什么炸弹、h弹的,说的未免有点太夸张了!” “一点都不夸张,刘一民同志,写的確实好。有內容有意境,给了大家无尽的想像空间,又大气磅礴,放眼世界。现在我们正是改革开放往外走的时候,你这是看世界的诗歌啊!” 刘一民无奈的说道:“再说下去,我就成睁眼看世界的诗人了!白行同志,我现在是真没有,等有了我给你们寄过来怎么样。 草原上的牧民也知道,不能总是挤奶啊!” “你要是在成都就好了!”白行嘆了一口气,看了看空空如也的双手,心里面只感到又白来了一趟。 “老白,你理解一下一民同志。我们这次是採风写话剧的,你们《星星》又发表不了话剧!再说了,你们《星星》的阵容也很不错嘛,出了不少好的诗歌!”徐驰笑著说道。 白行和手下年轻的编辑走了,带著空空如也的双手走了。 他们两人走了之后,徐驰扭头说道:“好啊,一民,《世界》是什么时候发表的?我怎么不知道?” “在我们出发阿坝的时候,写来送人玩的,当时邹获凡去我那里看到了,觉得行,就拿走了,没想到看来,销量还不错!” 徐驰无奈地撇了撇嘴,揣摩了一句写来送人玩的:“看白行这样子,何止是销量还不错,他嫉妒的都快要把邹获凡给生吃了。也不怪他,毕竟在西南,地理位置上就不如燕京的《诗刊》。” 两人看著即將高悬的太阳,准备隨便逛一逛就回来。八月底的太阳热的刘一民抬不起头,不由得怀念起凉爽的草原。 出发前,徐驰非得先到书店买一本《诗刊》看一看,到了排队才知道《诗刊》已经缺货了。 “咱们这里离燕京太远,运过来的本来就少,加上卖的快,你明天再来看看,来晚了说不定又没了。”售货员说道。 徐驰眼见买不到,只能让刘一民给他念一念。有的地方刘一民也记得不太清,於是说道:“等回到招待所去问一问,说不定招待所的服务员会有。” “你这提醒我了,这群小姑娘手里面肯定有。” 两人在成都转了转,杜甫草堂在如今的市区,所以省去了两人很大的功夫,不需要跑很远。已经把吉普车还给统战部门了,总不能天天坐著人家的吉普车耀武扬威。 统战部门的老孙说不著急,等什么时候离开成都再还也不迟,被刘一民和徐驰拒绝了。 因此徐驰还笑称刘一民是清廉作家。 杜甫纪念馆成立的时间很早,所以草堂內的设施相对还比较好。不少年轻人和孩子在里面玩耍,老头在树下遛弯。 天气炎热,两人在草堂並没有逗留多久。 回到招待所,两人身上都被汗水浸湿了,服务员递过来毛巾给两个人擦了擦汗:“刘作家,这时候是最热的时候,不適合出去玩要。” 徐驰笑著说“领教了”,又问对方有没有《诗刊》。 服务员笑著去问人借了一本,递给了徐驰:“刘作家,上个月《诗刊》的诗歌,我们都很喜欢。你说出了我们年轻人的心声,我们...我们都喜欢你!” “我也喜欢你们,喜欢我的读者!”刘一民说完第一句感觉有点问题,立马补上了第二句。 “就是嘛,写的太好嘍。我跟我朋友说,你对我们很好,有些人骄傲的很嘞,你不一样,你说话和和气气,轻声细语,没一点脾气!” 徐驰翻到了《世界》那一页,看著服务员说道:“你別看他说话和和气气,也是个冷面杀手嘞!” “杀..::.杀手?”徐驰的话,嚇了对方一跳。 “是啊!” “杀谁嘍?你个老同志不要乱说嘛!” “他呀,在阿坝用枪打了两条狼,那两条狼不简单,还是两个狼群的狼王,你说是不是冷面杀手嘞!” “这么厉害,刘作家,你太厉害了!” 刘一民微微一笑,川渝也没有暴龙嘛! 等他们走后,服务员立马跑过去给別人说去了:“你们知道嘛,刚才徐作家告诉我, 刘一民同志在阿坝用枪打死了两个狼群的狼王!” “你们知道吗?刘作家在阿坝打死了两个狼群的狼!” “你们知道吗?刘作家在阿坝见狼就打!” “想必你们还不知道吧!刘作家把阿坝的狼都给打死完嘍!” 等消息转了一圈再回到刚开始的服务员耳边的时候,她听著朋友的夸张表述,不確定地问道:“是...是这样的吗?” 回到房间里,徐驰看著诗歌不断地夸奖著刘一民,刘一民准备去洗澡,看著徐驰待在房间里,无奈地说道:“老徐同志,咱们还是保留一下彼此的隱私嘛!” “放心,我又不看,我给你讲一讲我的感想!” 刘一民暗道糟糕透了,可不想这个时候听什么感想。要是不去洗的话,屋里面的温度也高,没办法降一降热。 “扭扭捏捏的跟个大姑娘似的,怎么,还得我进去给你搓背?”徐驰著鬍子说道。 “算了,我先洗吧!” 洗澡间的门还没关上,徐驰就靠在门框旁,谈论起来了自己的感想。 第188章 商务印书馆燕京蹲点 第188章 商务印书馆燕京蹲点 “刘作家上车了,你们是哪个单位的?” “走了?坐的哪趟车?” “我们怎么知道嘛!刘作家跟我关係好是好,但是总不至於这点小事就告诉我!” 招待所內,接电话的服务员说完就“啪”的一下掛断了电话,生气地骂了一句:“格老子,心情本来就烦得很,龟儿屁事儿又多,唧个知道你是谁嘛!” 说完,又拿著《庐山恋》看了起来,上面还有刘一民的签名! 看到后又不解气地骂了一句:“就应该让刘作家拿著枪把你当狼打嘍!” 过了一会儿铃声又响了起来,紧接著就是“啪”的掛断声。 战旗歌舞团,参加《草原女民兵》演出的演员过了很久,才知道燕京来的刘一民同志看过了她们的演出,並且就站在前排。 消息是文工团的领导说的,领导告诉大家,刘一民同志对大家的舞蹈讚不绝口。 上过台的演员脑袋里面拼命的回想,却想不起来。她们表演的时候是会看台下的观眾,但注意力大部分时间都在舞台上,不会对台下过多的注意。 除非是提前知道,她们才会多余的关注。 於是一个个的打电话到招待所,当然也有一些不是歌舞团打过去的电话。 张莉(薛宝釵)掛断电话,略带生气地说道:“咱们团的领导也真是的,不知道早点告诉咱们,我觉得当时我的一个动作还是有差错的。” “是啊,要是早点说,我们就能注意!” “我还想要一张合照呢!” 在招待所服务员和战旗歌舞团的演员生闷气的时候,刘一民已经登上了前往燕京的绿皮火车。再经过一两天的顛簸,才能躺进心心念念的四合院里面。 回去后,得先跑到木地一趟,好好的尝一尝师姐万方的酱牛肉,好久没吃了,还真是挺想念的。 说到牛肉,刘一民从包里面拿出一块耗牛干,慢慢地嚼了起来。 看到刘一民手里面的耗牛干,有人好奇地问道:“同志,看你的样子,你是阿坝的?” 肤色和耗牛干,典型的阿坝人嘛! “不是不是,不过阿坝算我的第三个故乡!” “第三个故乡?”对方嘟囊了一句没再说话,心里面暗道这傢伙年纪轻轻,故乡还挺多的。 刘一民递给了他一根耗牛干,笑著道:“说不定以后还是第四个,第五个故乡...” 回去的路上,没有了来时的热闹,走遍车厢,也听不到讲故事的声音,刘一民倒是怀念起来了来时那个川军后代。 无聊的时候打开了手里面最后一封朱霖的信,他的回信是自己要回燕京了,下次寄信就要到四合院了。 並认真地嘱附招待所的服务员,要是再有信不必帮忙收了,直接转回就行。 在信里面朱霖夹了一张照片,在香江的大楼下,她身穿一席白色长裙,脚上踩的是帆布鞋,手腕上的银色手錶折射著阳光,像青春感十足的大学生。 这长裙的样式,像是在香江买的。 在信里面,朱霖告诉刘一民,香江的一些衣服很好看,比庐山恋里周筠的都好看。 【等回到燕京,我让你看看我的其它衣服。刘老师,我可没有光顾著给自己买衣服。 我也给你买了不少衣服,我相信你一定喜欢。 我们也马上要回去了,另外还有些喜讯到时候带给你。 朱霖】 刘一民打开窗户,风吹的信纸猎猎作响..: 將信装进口袋里,刘一民到餐车里面吃饭。夏天的绿皮车厢內,基本上没人能睡著。 窗户打开,风的声音鸣鸣叫,加上刺眼的太阳,想睡著很难。 各种各样的味道都有,最多的是汗臭味和臭鞋子混合著旱菸的味道,不过好在风够大。 走进餐车,立马就感觉到是两个世界。餐车里面刘一民品尝著热乎的饭菜,口味比后来的餐车饭好吃多了。 也有可能是后来人吃的太好了,有了对比才有了难吃和好吃的移位。 吃完饭,回去的时候,遇到了乘警捉小偷,被偷的人浑然不觉,等乘警让大家摸钱包去领的时候,有大娘紧张地摸了摸缝在衣服里面的口袋,“蹭”的一下站了起来,急的满头冒汗。 “同志,我手巾里面包的钱丟了,那是我家的救命钱啊!” 车厢里不少人开始骂起了小偷,乘警笑著说道:“大娘跟著我去领,你们放心,我们一定会严惩小偷,下车后就送他进去,他最少得去劳教两年!” 这两年小偷小摸的变多,各地都出现了偷盗的情况。从去年开始,就加大了对犯罪的打击力度、 很多代表提议,要让这些人尝一尝转政的拳头! 偷个几块钱劳教两年以上,这在后来,只不是抓抓放放, 刘一民到了包厢里面,看了看行李,又看了看包里面的东西,没少才放心。 “放心吧同志,小偷很少来软臥这里。要是偷到不合適的东西,他们也害怕,抓到要吃更大的苦头!更別说了,包厢里可能有人,更多的是偷硬座的。” 听到“伟大的首都燕京到了”的播报声时,刘一民迫不及待地站了起来。揉了揉恋屈的双腿,快步地排队准备下车。 走出熙熙攘攘的燕京站,刘一民先买了一根国营的小豆冰棍才心满意足地挤上了公交车。不顾老同志的哀豪声,给自己挤出来了一个生存的空间。 公交车更挤,时不时地一个急剎车,就要跟旁边的男女乘客来一次亲密的接触。 好不容易到了四合院,刘一民刚到门口,一道人影从旁边窜了过来,嚇得刘一民直接跳到抱鼓石旁边。 “刘一民同志,你回来了?” “你是?” “我是商务印书馆的编辑,来討论一下你的单行本出版的事情!” “同志,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我跟川省那边联繫过,知道是今天到燕京!” “嗨呀,又不是什么秘密活动,还得搞侦查这一套,等確认回来也不晚嘛!”感情敌后斗爭这些招数,全都用在自己身上了,身边渗透成了筛子! ps:今天吃起点作者的瓜有点时间长了,差点耽误了码字!求月票求月票! 大家看书多好,別总是打赏女主播嘛,同志们,这行为很不好! 光头:我不明白! 第189章 敲定合作 第189章 敲定合作 四合院的木门因为长时间没开,推开门的那一剎那,门枢“吱扭”一声,又像是二胡的长吟。甚至,门框上方还落下些许积尘。 影壁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变化,影壁前的竹影杂乱,还有一些杂草。 “编辑同志,多担待,刚回来,也没有专门的茶水!”刘一民將东西放下后,洗了洗脸,推开了书房的门。 书房的书卷味扑鼻而来,又给文竹浇了浇水,叶子已经泛黄,也不知道能不能活。 “刘一民同志,是我打扰你了,你刚回来是很累的,应该我跟你说一声担待。没办法,我们商务印书馆的陈经理说了,出一本我们抢一本!” 商务印书馆的编辑毫不掩饰他们的野心,说话的时候带著一种粗獷之极的豪迈。 经过聊天,原来这名商务印书馆的编辑已经在四合院的门口呆了一上午了。车本来是早上到的,但是晚点后就到了中午。 刘一民举起了拇指,可真够拼的! “按理说你们商务印书馆有很多的外国稿件正等著出版吧,你们没有稿件缺口啊!” 如今的外国名著很受国內的文学界欢迎,班里的张曼菱在书店排队排了那么久才买到一本《欧也妮.葛朗台》。 商务印书馆出版的书籍里面外国著作占比很大,按照目前的情况看,他们不至於这么急著拿国內的稿子。 “水库里面確实特別多,雪莱、尼采各种各样的稿件都有,年初陈元同志向上面报告,要出版一百种的世界名著,现在正在进行紧张的准备工作。” 水库就是稿件库,他们內部人將书稿库称之为水库。 “所以,你们完全可以不用这么急嘛!” “刘一民同志,你想必不知道,国外的名著翻译和整理工作都需要很长的时间,为什么大家抢著买还买不到。也有需求的原因,还有就是印的比较少。商务印书馆琉璃厂书店復馆开业的时候,买汉译名著的读者把玻璃都给抢碎了。 有的只能卖几千册,我们也不敢多印。读者群体最大的,还是咱们国內的书。” 编辑解释道。 “所以你们用洋拐杖的时候,土拐杖也不能丟!” 编辑了一下,而后开口笑道:“你这个比喻很奇妙,我非常喜欢,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我们才有了,跟人民文学出版社共同出版你的单行本的事情。《追风箏的人》作为一本长篇小说,我们很想拿到出版权。” “编辑同志,一直在谈,还没问你怎么称呼?”刘一民笑著问道。 “我叫黄春雨,在商务印书馆算是新编辑。刘一民同志,我们知道以前他们出版社给你的是百分之三的印数稿酬。7月份印数稿酬正式恢復,基本稿酬的標准提高到了千字3一10元。我们愿意按照千字10元付基本稿酬,百分之三付印数稿酬,並且五万册以上不递减。” 黄春雨诚恳地说道。 刚恢復的印数稿酬是万册百分之三的基本稿酬,跟人民文学没恢復的时候给刘一民的一模一样。看来李书当时给刘一民印数稿酬的时候,是吃透了以前的政策。 但恢復的百分之三不是一直是百分之三,卖到五万册以上,这个標准就要开始递减, 也就是说,五万册以后,钱越来越少。 黄春雨给的条件,还算带点诚意。 “唉,我跟人民文学出版社的李书李编辑可是好朋友啊,老黄,你这让我很难办啊!”刘一民嘆了一口气,坐在书桌前无奈地说道。 黄春雨赶紧道:“刘一民同志,我们商务印书馆出版的单行本的精美程度是人民文学没办法比的,还有厚重的歷史积淀,你在我们这里出版,绝对比人民文学要好。” 又从挎包里拿出了几本最新出版的外国名著放到了书桌上:“刘一民同志,这是最新出版的《基度山伯爵》还有另外的几本名著,专门给你带的,以后想看什么,可以跟我说。” 《基度山伯爵》也就是后来的《基督山伯爵》,翻译的名字不一样。 封面上,大仲马的名字印的很显眼,这是一本很典型的復仇爽文。 刘一民笑著说道:“老黄,你这么有诚意,我还能说什么呢,等李书来了,我再跟他说些好话吧!” 黄春雨激动地握住刘一民的手,高兴地说道:“说什么好话,乾脆以后就在我们商务印书馆出版算了。” “老黄,你们一个个的..:”刘一民拍了拍黄春雨的手,无奈地笑道。 此时黄春雨,恨不得刘一民跟李书闹翻,少一个竞爭对手。 黄春雨连合同都准备好了,两人快速地签订了出版合同,徐驰送给刘一民的印章,此时派上了用场。 老徐同志,不仅答应了给刘一民刻章的承诺,还一连刻了好几个,其中就有严肃的签名章。 黄春雨看著章笑道:“一民同志,你这个章不错嘛!” “是吗?徐驰同志刻章还是有一手的!” 黄春雨拿过章把玩了几下,羡慕地放回了原位置。 黄春雨走后,刘一民刚想休息一会儿,四合院的敲门声又响了起来。打开门一看,老黄同志去而復返,还扛了两个大西瓜。 “一民同志,西瓜你拿著,天热解暑。你刚回来,好好休息!” 放下西瓜,黄春雨摆了摆手不让刘一民出来送,笑著离开了。一路上,骑著自行车跑的飞快,回到商务印书馆,就向编辑室主任报告了这一好消息。 “春雨,辛苦啦辛苦啦,说实话,对於能从人民文学手里面抢到稿子,我心里面是犯嘀咕的。没想到,真的没想到,这下该轮到人民文学傻眼了,等他们求著咱们来共同出版吧!” 编辑室主任想到以前人民文学那副样子,就气得牙痒痒! 黄春雨擦了擦额头的汗水:“也没啥,就等了七八个小时而已,小事小事!主要是打了一个时间差,一民同志刚从川省回来就被我给堵上了,估计人民文学那边,还不知道刘一民同志已经回来了!” 编辑室主任拍了拍黄春雨的肩膀,表示对他的辛苦,自己都记得。 又勉励了几句,最后说道:“以后刘一民同志的书就由你负责出版吧,你就是刘一民同志的出版编辑了,记住一定要维护好跟作者的关係。 你经验少,以后有什么不懂的,一定要多问!” “好,谢谢主任,我先忙去了!”黄春雨高兴地点头回到了自己的办公桌上,得意地品尝起来早上出发前剩下的半杯凉茶。 “春雨,恭喜你啊,拿到了刘一民同志的稿子!” 黄春雨抿了一口茶,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响亮的“啊”声:“没什么没什么,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嘛!我本来还想等个24小时,没想到八小时就等到了.::::” 四合院里,刘一民切开西瓜,西瓜里面也被晒的发烫,不过吃著著实不错,脆甜多汁,不是那种沙沙的口感。 到二进的院子里,用水冲了冲凉,將身上的汗褪去。坐在凉廊下,吹著小风,吃起了西瓜。朱霖种的指甲下面铺了一层枯黄的朵。 是时候买一台冰箱了,有台冰箱可以吃冰西瓜,平常煮点绿豆,也能喝个冰绿豆汤。 上次法国出版社寄来的七千多法郎还没有取出来,虽然没办法直接换成外匯券,但可以拿到点侨匯券。 侨匯券可以用来买稀缺物品,买台冰箱不是什么难事。至於买彩电之类象徵著財富的家电,刘一民暂时还没什么想法,因为真给他个电视看,他现在也看不进去。 吃了几牙西瓜,將剩下的用东西盖住。四合院原主人挖的有水井,可惜早已经被填上了。 西瓜吃饱之后,困意来袭,躺在四合院里的凉蓆上,就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直到傍晚夕阳西下的时候醒来,刘一民骑著自行车,悠悠晃晃的来到了木地。 鐺鐺鐺的敲门声,让门里面的李玉如纳闷地看向了大门,不知道这个时候谁会过来。 开门后,看到是刘一民,惊喜地说道:“一民,你从川省回来了?快进来,快进来, 我看看你,哎呦,瘦了也黑了,还没吃饭吧,一块吃饭!” 李玉如將刘一民拉了进来,不断地打量著。看著刘一民的样子,从心底里流露出心疼。 又拍了拍刘一民略显粗糙的手掌:“辛苦了,辛苦了,不过採风都这样!” “师娘,还好,就是阿坝的海拔高,紫外线强一点,不过比咱们这里气温凉快!不是瘦了,是健壮了!” 刘一民笑著说道。 “哈哈哈,你想吃什么?” “师娘,吃点家常菜就行。我刚回来,想著过来看看您,老师还没回来呢?” “从法国回来了一趟,这不又去美国了。万方也跟著去了,家里就我一个人。这下好了,你也回来了,时不时过来陪陪师娘。” 李玉如开始动身炒菜,刘一民將从川省带回来的礼物放在了柜子上。 “还想尝一尝万方师姐的酱牛肉,看来还得等好几天了!”刘一民笑著说道。 “差不多半个月,就该回来了,你在阿坝採风怎么样?给我讲一讲!”李玉如双手没閒著,耳朵一直衝著刘一民。 刘一民给李玉如讲起了在阿坝发生的事情,以及各种各样的见闻。当听到土司的残酷时,李玉如气得用擀麵杖敲著案板骂了起来。 又听到草原上遇到狼时,心揪了起来,看著刘一民手上的菜都提心弔胆地忘炒了。 当听到没事的时候,才放下了心:“那位索泽郎同志也够勇敢的,敢在狠群里面救耗牛。你这阵子吃苦是吃苦了,可是也看到了不少在燕京看不到的事情!” 看得出来,李玉如也很想出去看一看。 刘一民笑道:“师娘,我跟老师都是你的眼晴,出去看到了什么,回来给您讲一讲, 你这叫秀才不出门,便知天下事!” 李玉如听到刘一民的话,嘴里发出爽朗的笑声:“我算哪门子秀才,在以前呀,唱戏的都是下九流。” “所以,就需要新时代嘛!” 客厅里面,李玉如和刘一民两个人,一边看电视,一边吃起了饭。 电视节目不是国內排的,是引入南斯拉夫的电视剧《巧入敌后》,李玉如不知道自己看了多少遍,记得从去年刚引进来的时候就开始看。 目前国內的电视剧市场小,电影拍的都比电视剧多,另一方面,电影所需要的经费也少,电视剧拍下来一二十集,所耗费的经费比电影要翻好几倍。 电视台很难拿出那么多的费用去拍摄电视剧,要不然《西游记》也不会拍的那么难了。 “一民,你的小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拍成电视剧?”李玉如忽然转头问道。 刘一民將嘴里面的饭菜咽下去:“师娘,那我再努努力!” “哈哈哈,你都这样了还要努力,我看呀再努力下去,文坛的其他人可別活了。” 吃完饭,刘一民笑著走出了木地。 “路上骑自行车注意点啊一民!”李玉如摆了摆手,关心地说道。 “放心吧,师娘!” 夜晚的燕京跟之前没有什么区別,硬要说有什么区別的话,那可能最大的区別就是路边的路灯,又坏了一颗。 回到四合院里,刘一民因为下午睡过,倒是不太瞌睡,开始折腾起来了自己的剧本。 翌日,一大早,刘一民就到文化部告诉自己採风回来了,並领取了採风的补贴,一天两块钱,总共拿到了78块钱。 领完钱,准备顺便上楼去看望了一下夏言。 候客室里,有不少人正在等著。刘一民见这么多人,觉得来的时候真不巧。於是准备走,恰好被夏言的秘书给看到了。 “刘一民同志,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昨天,今天来给部里面说一声。”刘一民客气地说道。 秘书客气地问道:“您是来找夏言同志?” “没什么要事,想过来打个招呼,不过这么多人,我看还是让有要紧事的同志先来!” 第190章 贪我的侨匯券? 第190章 贪我的侨匯券? 见刘一民抬腿就准备走,秘书赶紧拉住刘一民,不让他离开。原来夏言说过,要是刘一民从川省回来到文化部,一定请他去见一面。 刘一民见状,准备到候客室里面等著。 “我去看一看,上一位什么时候结束,等结束了我叫你!” 刘一民打趣道:“我这不算插队走后门吧!” “不算不算,夏言同志正头疼呢,一个个不是谈经费就是谈审核的事情,刚上班就被堵在了办公室,昨天已经谈了一天了。跟你聊天,正好当作放鬆了。” “哦?” 秘书亲切地拍了拍刘一民的胳膊:“你又不来要经费,谈起话来当然是放鬆了。” 过了一会儿,秘书回来带刘一民走进了夏言的办公室。一进门,就看到夏言放鬆地坐在沙发上,而不是坐在办公桌后,桌子上摆著茶杯,一脸悠閒。 看到刘一民进来,半起了一下身子,伸手邀请刘一民坐到对面,笑著称刘一民辛苦了。 “您这里够热闹的!” “没办法,电影方面的工作很多,现在中影和下面的各个电影厂又在闹,这样一来, 事情当然就多了。”夏言靠在沙发的靠背上,摆了摆手说道。 “听说了,利润分配的问题。” 中影集团和各个电影厂的关係,是统购统销的关係。电影厂觉得自己拿钱少了,利润都被中影吃了,自己辛辛苦苦拍的电影,成了中影集团的血包。 这样一来,各个电影厂靠著国家拨款只能勉强过活,可不得有怨气嘛! “是啊,这也是各个行业都在遇到的问题,改革嘛,摸著石头过河。不说这个了,说起来我脑子都喻嗡叫。你在川省怎么样?別有压力,就算是真写不出来也没什么!” 终於谈到正题了,刘一民知道,夏言找刘一民,肯定是为了这个。文化部掏了钱做的项目,可不得时时刻刻掌握进度嘛! 说是写不出来也没什么,可真写不出来閒言碎语肯定就出来了。 “在阿坝这么长时间,了解到了藏地人民以前的生活,对此非常有感触。我有两个思路,准备写成上下两部话剧,我给您讲一讲!” 刘一民简单的將主线给夏言讲了讲,夏言听的很认真,时不时的还用笔记在了自己的笔记本上,认真地做著思考。 等刘一民讲完,夏言笑著说道:“你这算是超额完成任务了,我看呀,这五百块的经费的值,出了一千块钱的效果。整体的故事性不错,都很感人。 金川瓦寺藏族支援浙省抗英的事情,我也知道,我给你讲一讲我知道细节。” 讲完后,夏言又提起了《庐山恋》的事情:“《庐山恋》引起的巨大反响,说明我们的文艺政策走的是正確的路线,希望你接下来再接再厉!” 像是想到了什么,夏言拉著刘一民来到了候客室,对著里面的人笑著说道:“你们呀,各大电影厂,多多向一民学一学,创作出人民群眾喜闻乐见的剧本出来。” 候客室里又来了几个人,看向刘一民说道:“刘一民同志,终於认识你了。我们对你的其他小说也非常感兴趣,希望有合作的机会。” 这里面各个电影厂的人都有,对方没有具体说是哪本小说,保密意识確实在线, 夏言笑看跟刘一民摆了摆手,看到他走下楼梯口后,脸立马恢復了严肃,看看围在自已旁边的一群人说道:“別吵,吵的我脑袋疼!” “你们呀学学一民,小钱办大事!” 刘一民没去统战部门,毕竟这个是没出钱的甲方。不过统战部门的人主动找到了刘一民,没有提创作的事情,而是对刘一民表示了感谢。 这些莫名奇妙的话,搞得刘一民丈二和尚摸不著头脑。 细问才知道,阿坝那边发了一份表扬信,表扬刘一民在阿坝草原上勇救牧民和索泽郎的事情。这边知道了,自然也要对刘一民感谢一番。 刘一民哭笑不得,赶紧对著他们说道:“索泽郎同志才是救人民財產和集体財產的英雄,我只是放了几枪而已!” “一民同志,这几枪可是不简单啊,救了两个人,按理说立功受奖都不过分。可是, 你毕竟不是部里面的,所以啊,我们就把这封表扬信交给你了,表彰你在阿坝的壮举。另外,我们准备把这件事登到报纸上,当做好人好事,你看怎么样?” “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吧?”刘一民试探著说道。 “怎么没有这个必要?我们看呀是很有必要,而且得好好宣传。而且你跟牧民同志相处的很好,这是两族人民友好交流的典型嘛!” 看样子,他们是已经准备见报了。所谓的你看怎么样,只是走一个过场,刘一民摊了摊手表示:“那部里面看著办吧,只是一定要符合事实,不能夸大。” “这我们肯定明白,宣传也是新闻,真实性还是第一位的。你跟我们讲一讲,你当时是怎么想的?” “当时来不及想,就想著要把狼赶走!”刘一民说道。 “这是临危不惧、奋不顾身!” “我不知道那是狼王,我枪法不太准,生怕打著人,所以就打离人远的狼,后来才知道这是狼王!“ “这是急中生智,擒贼先擒王!” “当时救了索泽郎同志后,看他流血很多,简单的就给他包扎了一下!” “这叫心细如髮!” “想到卓玛同志没枪,我就立马赶了过去。” “简直是赵子龙七进七出,浑身是胆!” 刘一民看著他们在笔记本上记著什么“力挽狂澜,心中装著人民”之类的词语,试探著问道:“要不,別发了,我觉得就是一件普通的到再普通不过的事情。” 笔记本上刷刷几笔:“刘一民同志对这次救人的事情闭口不提,他只是觉得他做了自已该做的事情,如此方无愧於做一名人民作家。当我们的记者问他时,他再三表示这是一件小事,甚至要求我们不要发表。 他的沉默恰如雷f同志一般,做好事不留名。他的话语简单质朴,却如同阿坝的草原一般,平静的草原下蕴含著蓬勃的力量,这正是新时代文艺工作者所需要的,也是他最让人动容的地方。” 刘一民不想说话了,生怕下一句又会引发旁边的这位年轻同志无尽的遐想。 送他们出去的时候,刘一民忍不住说道:“同志,还是不要发了,我觉得有夸大的地方。其余的牧民同志还有卓玛同志、索泽郎同志都很勇敢嘛!” 写新闻的年轻同志將目光看向旁边的统战部门的老同志,老同志想了想说道:“那就把刘一民同志的这些话也反映到稿子里面。” 等他们远远走后,刘一民重重地关上了门。 两个人走在胡同里面,老同志看向年轻的同志问道:“想好怎么写了吗?” “刘一民同志再三肯定人民的力量,不敢贪功自傲,表示卓玛同志和索泽郎同志” 四合院里,刘一民从箱底里面取出取款单,经过一阵子的雪藏,取款单的纸有点发黄,散发出一丝老年陈纸的味道, 正反面翻了翻,好在箱子挺结实,没有被老鼠咬。想到这里,刘一民还真有点后怕, 別的不说,院子里面的老鼠是真多,晚上时不时地会听到哎扭哎扭的声音。 要是取款单被老鼠给咬了,他真是哭死都没地方说理去了。 看来改天得去夏言那里一趟,看有没有小猫抓回来一只帮忙逮老鼠。 骑上自行车,刘一民將取款单放进贴身的挎包里面,朝著附近的银行骑去。也不是所有的银行,都能取。 到了银行,里面排队的人不少,柜檯里,几名银行的柜员正在快速地忙碌著。排了好久的队,才轮到刘一民。 “同志,取钱!” 里面的柜员冲刘一民笑了一下后,接过取款单看了起来,看了好几遍后,忍不住问道:“同志,这是你亲戚寄来的?” “不是,上面有寄款的单位,是出版社!” “出版社?” 对方仔细地看了起来,本以为是一次简单的取款,可看到上面的七千多法郎的时候, 心里面不由得打起了嘀咕。 “同志,你等一下!这数额太大,我得请示一下。这么多,光钱我们也得好好的准备一下。”柜员让刘一民坐在旁边等,自己去找经理去了。 没过多久,经理就急忙跑了过来。经理的样子也不像是后世的金融人,反而看起来十分朴实,更像是一名基层干部。 看到刘一民后,伸出手问道:“同志,你哪个单位的?” “我燕大的!” “哦?是哪个系的老师?” “不不不,是学生!” “学生?” “不好意思,我们得核实一下你的身份。” 刘一民点了点头,从挎包里面掏出两份介绍信,一份是燕大的身份户籍介绍信,另一份是统战部门给刘一民开的介绍信,也是工作协调函。 “刘一民?”经理问道。 “对!” 经理拿著两份介绍信,统战部的没什么用,刘一民拿出来只是为了证明一下他的身份。 沉思了几十秒,试探著:“《狼烟北平》的作者?” “对,是我。” 经理脸上凝重的表情立马没了,化作笑脸衝著刘一民再次握了握手: “难怪哦,刘作家,年纪轻轻,这七千多法郎把我嚇了一跳,要是你就没什么稀奇了。我看过你的散文,你的书在法国出版了,这是那笔稿费吧!” “对,很早寄来的,一直没时间取!” “即使如此,我还得给打个电话核实一下,你看跟谁打比较好。” 刘一民想了想,燕大放假了,统战部嘛,肯定也不好打,毕竟跟统战部不熟。人艺曹禹和几个导演都不在,重量级的人物都走了。 “文化部吧,夏言!” “夏老啊,行,我打一个。刘作家,你別介意,这是流程。主要这笔钱数额太大了, 慎重一点好。要不是你,我还以为是哪个境外组织给特务的活动经费。” 经理开了个玩笑,转身到办公室给夏言打了一个电话,核实了一下刘一民的身份。 等再次出来的时候,经理的笑容就更亲切了:“刘一民同志,这么多钱,我们得准备一下!” 一法郎大约等於1.2人民幣,全部兑换,得有九千块钱人民幣,十元的面额,算下来九百张! 刘一民笑著说道:“这样,全部取出来,一部分还存在银行里,我只取走两千块钱! ” “好!”经理高兴地说道。 一沓钱放进了刘一民的挎包里面,还有一张存摺,里面的剩余七千块钱都是手写的, 等到下次来取,工作人员还会写上几分几毛的利息。 见刘一民还没动,经理请刘一民给书上籤个名字,刘一民皮笑肉不笑地说道:“经理同志,没侨匯券吗?” “侨匯券?” “是啊,我们辛辛苦苦的为国家赚外匯,外匯券就不奢望了,怎么侨匯券也没有?” 经理说了一声对不起,赶紧把人喊过来,问侨匯券哪里去了?柜员支支吾吾地跑回去取了。 等將侨匯券拿到手上,刘一民看了看,上面有工业票等各种稀缺的票后才笑道:“经理同志,55年就颁发了保护侨匯的政策,你可不能让我们这些辛辛苦苦挣外匯的人心寒啊!” 经理手一勾,又递过来了几张工业票,换下去了另外的票:“不好意思啊,刘一民同志,我回去批评他们,干活太粗心了,肯定是忘了。” 经理再也没有找刘一民签名的心情了,低头哈腰的把刘一民给送走了。 “下次可別忘了,太粗心可是要犯法的!”刘一民讽刺道。 走出银行刘一民冷哼了一声,什么忘了,有这么忘的吗?欺负自己不懂,想把侨匯券给吞了,怎么可能,今天他就是为了侨匯券来的。 回过头,经理就把刚才经手的人给骂了一顿,打主意都打到这位同志身上来了,他的笔那么重,写一个字都能压死咱们啊! 看看手里面绿绿的侨匯券,刘一民找准了方向,冲看专门用侨匯券的商店骑去。 7 第191章 一民哥哥真能挣钱(二分之一加更求月票) 第191章 一民哥哥真能挣钱(二分之一加更求月票) 到了商店,刘一民转了一圈,冰箱的柜檯上,只放著两三台,大小並不一样。几个冰箱如同高傲的公主一样,在一眾商品中格外的显眼,但是並没有多少人主动去问。 没办法,太贵了。大家更愿意把钱到电视上,普通人家能买个电风扇、录音机就不错了。 “同志,同志!”刘一民敲了敲柜檯的玻璃,昏昏欲睡的售货员用手扇了扇风,懒懒散散的看了刘一民一样。 “什么事?” 刘一民乐了:“来这里当然是为了买冰箱,冰箱多少钱?” 售货员精神了一点,打量了刘一民一眼,又软塌塌地说道:“你要买?这是冰箱!” “买的就是冰箱!” “三洋冰箱,小的一千,要券!” “大的呢?” 刘一民站在双开门冰箱前仔细地打量著,三洋,鬼子牌冰箱,这三台都是。燕京的雪电冰箱是国內第一台国產冰箱,可惜这里都没有。 在燕京买雪冰箱,有的得拿著介绍信去买。 此时距离砸冰箱的海尔生產冰箱还得有四年,三洋冰箱,从去年开始进入中国市场。 “大的?大的二千三!同志,其实小的就不错了,没必要强上大的。” 这是自从刘一民来之后,售货员给刘一民说的最长的一句话。 “冷藏都有了,必须也得有冷冻。你们这里提供送货服务吗?” 刘一民骑著个自行车,还真没办法带回去。 “同志,是不是没带那么多钱?买个小的,结婚一样可以用!” “还真有,就是没有车,你们有三轮吗?我掏运费也行!” 售货员的声音提高了几分贝:“你要是能买,我自己给你找个车!” “这可是你说的!” 售货员赌气道:“我说的!” 刘一民从口袋里面哗啦啦地掏出二百多张大团结,放在了柜檯上,又继续说道:“数一数,看够不够!” 售货员下意识地拿起钱,哗啦啦地数了起来,数到了一半臊著眉眼说道:“有钱还不行,还得有券!” 於是刘一民,又把券放在了柜檯上。对方数完钱后,尷尬地说道:“正好,正好!” 本书首发101??????.??????,提供给你无错章节,无乱序章节的阅读体验 又偷偷地打量著刘一民,这到底是哪家的公子哥,这么有钱! “同志,你不是说要给我找个三轮车吗?”刘一民笑著问道。 售货员查拉著脑袋,想了想,跑到了后面,过了很久,才找到了一个人,是商场后勤负责上货的,他们有三轮车。 人来的时候,表情十分不愿意,售货员在旁边赔著笑脸。 刘一民掏出了两块钱,当做运费,递给了后勤,对方这才態度好了起来。售货员感激地看了一眼刘一民,低声向他说著抱歉的话。 “没事,你这也算是帮我找到了车,我还得谢谢你!” 售货员脸更红了,开始动手帮忙把电冰箱抬到人力三轮车上,售货员和刘一民到收银员那里结帐,並拿到了购买单据。 临走的时候,售货员又道歉道:“不好意思啊,同志,是我服务態度不好!” “没事,至少比友谊商店强,要是比赛的话,你们能贏!” 售货员冲刘一民的背影摆了摆手,心想是个大度的人。 友谊商店的售货员態度差是出了名的,直接被华侨在人民报上指著鼻子骂:“友谊商店不友谊!” 到了四合院,送货的后勤积极地帮刘一民把电冰箱给抬了进去,態度出奇的好,临走时还依依不捨地嘱附刘一民电冰箱应该怎么用。 刘一民將冰箱放到了厨房里面,厨房里面的面积足够大。根据送货的工人嘱咐,刘一民没有第一时间通电,而是放到下午,才通上了电。 通电后,就把大西瓜给放了进去。幸亏冷藏室足够大,要不然西瓜还放不下。 还通过送货工人的渠道,批发了不少各种各样的冰糕,放进了冷冻室里面。运费这两块钱,还算没白。 在冰箱里冰上绿豆汤,刘一民转身便回到了书房里面。文竹终究是生命力强,这几天叶子开始泛绿。 晚上八点左右,四合院响起了敲门声。刘一民起身开门,看到了茅盾和夏言,夏言的怀里抱著猫,手里还牵著一个小姑娘。 沈云用稚嫩的腔调喊道:“刘一民哥哥,你怎么开门开的这么晚?是不是在偷吃好吃的东西?” 声音一出,三人都笑了起来。 刘一民弯腰捏了捏沈云的脸,笑著说道:“就是在偷吃,走,带你一块进去吃!” “夏老、沈老,您两位怎么一起携手来了?” “来串个门,怎么?不欢迎?” “欢迎欢迎,正说这几天想去您家討只小猫帮我逮老鼠呢!”刘一民侧身让两人走了进来,然后牵看沈云的手走了进去。 “刘一民哥哥,你家有老鼠啊!” “有啊!” “我家就没有!” “那是因为被猫给抓完了!” 夏言抚摸了一下猫的脑袋,笑著说道:“正好家里有几只,改天让小云儿给你送来一只!” 茅盾说道:“那我也要討一只哈哈哈!” 走进四合院里,本来想让大家坐书房的,夏言提议就坐在院子的银杏树下乘凉。於是刘一民搬来了桌椅板凳,並拿出了西瓜,准备切。 “刘一民哥哥,你这刀没有切蒜吧,我可不喜欢吃蒜味的西瓜!”沈云调皮地说道。 大蒜味菜刀,可谓是西瓜噩梦。 “哥哥这把刀专门用来切西瓜的!”刘一民將西瓜切好,放在了盘子里面,点上了沪市的三星牌蚊香,又在树下撒了一些露水。 四个人在四合院的银杏树下聊起了天,沈云吃著凉西瓜和耗牛干,忙活的不亦乐乎。 可惜茅盾和夏言年纪大了,不敢吃太凉的,看著只能扼腕嘆息。 “你猜我们两个是为什么而来?”茅盾笑著说道。 刘一民嘴角上扬:“不会是专门为了来表扬我吧!” “反正不是专门来吃你的西瓜,今天你去取钱,就是为了买个冰箱?”夏言说道。 “对,夏天太热了,从阿坝回来一时间有点受不了这个热,於是就买了一台冰箱。” “你了不起啊,给国家创造了七千多法郎的外匯,老夏刚才到我家敲门给我说的时候,我还不相信嘞!” 刘一民谦虚地说道:“您两位的书在外国出版,稿费肯定比我高!” “哈哈哈,你可別逗我们开心了,我们的知名的作品,大部分都是以前的,现在可没多少价值嘍!” 茅盾去世后捐了25万元人民幣,刘一民这一笔稿费,相当於他目前一辈子存的稿费的二十五分之一了。 “你带了一个好头啊,写作创匯。咱们现在號召的是出口商品创匯,你吃了一个螃蟹,放了一个卫星。我们知道你出版,没想到这么挣钱!你的书在法国卖了多少册?”夏言问道。 “这是两万册的稿费!” 夏言和茅盾对视了一眼说道:“外国的稿酬就是高呀。不过也正常,咱们实行的是社会主义薪酬制度,以前也高,但是大家都认为这会拉高收入差距。十年期间无稿酬,作家生活困难,现在嘛,正在逐步恢復,最近提高了稿酬標准和恢復了印数稿酬,接下来作家的生活会更有保障。” “要是咱们文艺界人人都像你一样,还能缺外匯吗?”茅盾道。 “喔~一民哥哥好能挣钱哦!”沈云抹了抹嘴上的西瓜汁,用小手鼓著掌说道。 刘一民看了沈云一眼,这可真是个好捧眼。 夏言和茅盾笑道:“你不要光想著一民哥哥挣钱,你要向一民哥哥学习,学习他的文艺创作精神,他可是跑到高原上待了一个多月的人。” “我也能去!” “哈哈哈,我看你到了那里,就缺氧嘍!”夏言宠溺地颳了一下沈云的鼻子。 沈云问为什么会缺氧,刘一民跟她讲了讲地理知识,不过看起来还是不懂,转头开始咬高原上的耗牛干了。 茅盾道:“来的路上,老夏大致的给我讲了一下你的话剧创作思路,上下两部,可以啊!我前几天让朋友收集了一下当时的寧波府志,你可以当做参考。” 茅盾將资料递给了刘一民,刘一民感谢了几句。接著说道:“商务印书馆要出版《追风箏的人》的单行本了,您有时间做个序?夏老,您也在这儿,正好,您也不能跑了!” 茅盾哈哈哈大笑:“老夏,那就咱俩吧,我是主动找一民做的序,你嘛,不管主不主动,都得做,在一本书上,咱们也不算孤单。” 夏言逗了逗怀里面的猫:“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四合院里,茅盾和夏言也都写话剧,能给刘一民提出不少的意见。话剧作为解放前后很重要的一种表现和宣传形式,不少作家也都是戏剧作家。 尤其是左翼作家,更是將话剧在抗战时候的作用发挥到了极致。 三人在书房里聊到很晚,看著沈云困的坐在凳子上快要低下了头,夏言才起身准备离开。 走到四合院外,沈云揉了揉眼晴,迷迷糊糊地说道:“一民哥哥再见,过几天我来给你送猫!” 三个大人被沈云给逗笑了,都困成这样了,还不忘猫的事情。 “好,我等著!”刘一民半蹲著身子给沈云的兜里面塞了不少奶。 此时街道上已经没多少人了,月光下,茅盾往北走,夏言骑著自行车带著沈云往南走,沈云困的样子,夏言怕她掉下来,时不时地要跟她说几句话才放心。 回来后刘一民就发现在闹市中真正做到安静是极为困难的,日头刚刚露头,一阵阵敲门声就把刘一民叫醒了。 刘一民探头出去说道:“师兄,你起来的可够早的。” 一民,不早了,这都七点多了,怎么你还在睡觉?走走走,我请你喝豆汁儿! 刘一民撇嘴道:“你个东北人,你喝什么豆汁儿,你能喝习惯吗?这可是老燕京儿人喝的,尤其是不拉几的,那才叫一个地道!” “嘴皮子这么溜,看来你不困,走吧,看一看燕京七点钟的太阳。不是我说你,一民,写作嘛,就应该鸡鸣即起,洒扫庭除,先写个一两万字。” 崔道逸紧跟在刘一民的屁股后面,走了进去。 “人言否?”刘一民头也不回地说道, “我可是听了你的报告的,人生嘛,努力努力再努力。鲁迅先生说的,文字就像是海绵里面的水,挤一挤总是有的嘛。你看看你这毛巾,一挤哗啦啦的流!” 崔道逸扭了扭毛巾,递给了刘一民擦脸。 “师兄,我的词儿是说给別人听的,不是给自己做的!再说了,鲁迅先生说的是时间就像海绵里的水。” “一样嘛,对你来说时间就是文字!” “有了你这个师兄,我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 崔道逸嘿嘿一笑:“有你这个师弟是我的幸运!” “鲁迅先生说充足的睡眠是一天的开始!” “说过吗?我怎么不知道!” 刘一民將毛幣掛在洗脸架上:“鲁迅先生说,如果你不知道这话是谁说的,那就是我说的。” 崔道逸拉著刘一民来到早餐店,一个劲儿的问刘一民吃这个不吃,吃那个不吃,热情的刘一民还以为他要把自己骗到外面嘎腰子。 最后刘一民要了包子和小米粥。 崔道逸尝了一口豆腐脑,笑著说道:“豆腐脑必须得咸的才好吃!” “师兄,你找我什么事?” 崔道逸没说话,溜了一口:“怎么?师兄找你就不能是单纯吃个饭?非得有事儿。 一民啊,咱们两个交往,可没那么多的功利性,完全是同志加师兄弟关係!” 刘一民嘆了一口气:“师兄,《追风箏的人》这篇似亏是吧,李晓林师姐总是来信, 我也不能总是亏没稿子然后硬把稿子塞给你对吧!” 崔道逸没有万话,又品了一口押丞脑:“一民啊,要不再来点?吃个油条吧!” “师兄...“ 过了一鬼儿,崔道逸痛心疾首地亏道:“师弟啊,你看错了师兄。咱俩这么久没见孤了,我就不能单纯的请你吃个早饭吗?你在阿坝怎么样?师兄梦里常常梦到你,不知道你瘦了没?黑了没?习惯没? 一岸到你在阿坝,师兄就岸.......稿子写出来了没?.... 刘一民紧急撤回了一个感动,差点被气过去:“师兄啊,狐狸终究是鬼露出尾巴的啊!我刚才还蛮感动的。” “是吗?那师兄再给你讲两句!” “停,还是纯粹的谈一谈咱们之间的编辑情吧!对了,还有件事儿得告诉你,你转达一下李书,《追风箏的人》这个出版权,商务印书馆拿走了!” 月票三百加更4000千字章节,將第三更变成四千字,等於是加更了两千,明天再来两千!求月票!